第83章 番外①獠牙
登天梯現世, 天絕崖坍卻塌了大半,地動山搖得連修真界都緊張地集結過來,生怕又出了什么大事。
然而等眾人趕到的時候, 天絕崖上只剩結界中同樣呆愣著的歲屏, 以及她懷中正嗷嗷大哭的小奶娃。
這廂眾人面面相覷無語凝噎, 那廂, 云時宴早將人帶去了九幽境。
九幽境著實算不上個好地方。
陰風呼嘯, 四周一片昏暗,黑色的氣流在空氣中緩緩飄動, 陰森詭異。
唯一沒有被黑氣覆蓋的,便只有那座此前已經沉寂萬年的宮殿。
而此時,桑寧是半點也顧不上這里的環境怎么樣了。
她長發凌亂地鋪散開在床上, 感受到做云時宴滾燙灼熱的體溫時, 下意識伸手想去推他。
一抬手,反倒被他扣住, 推到了頭頂禁錮。
她只來得及自唇齒之間溢出一聲驚呼,便不自覺地揚起了頸項,緊緊攀住了身上人弓起的脊背。
云時宴在她上方, 目光沉迷地看著她, 忽然低頭, 急切又深重地吻住了她。
她便也跟著生出了灼意。
細密的吻落在她耳垂, 肩膀, 又在鎖骨處多流連了片刻,再往下去,她的意識也仿佛被海浪淹沒, 神志不清地,不由自主地, 往他嘴里送。
她的主動和配合助長了焚身的火勢,刺激得他低言沉吼,被他克制著斂在唇內的獠牙隱隱外露,脊骨上不知何時甚至長出了黑色鱗片,倏爾又被他強制著收了回去。
桑寧頭昏眼花,壓根沒看到,只是本能地攀住他,眼淚都被他撞了出來。
一浪又一浪。
……
桑寧是在一個偌大如湖的水池中醒過來的。
紫紅色暉光落在池面上,染出一片斑斕美色,似火似霞,水清見底,底下鋪滿靛藍色卵石,大大小小錯落,仍能看得清楚。
池畔是不知名的紫葉樹木,開著紅色小碎花,散發淡淡甜味,有點像花蜜,又更像桃子香。
她隨意打量了兩眼,覺得這九幽境,嗯……別有一番風味。
“這里是熔巖火池,池子的下方有熔巖經過,池中地泉水因而生熱,可以解乏!痹茣r宴在她耳邊道,聲音仍有些暗啞。
桑寧點點頭,她累得抬不起手來,長舒一口氣后,倚住他,而后“咦”了一聲。
“那是什么?”
她問的是頭頂紫霞間,隱約透出薄薄金芒,可九幽境內顯然沒有日月,那金芒不知是何物之輝,竟能如此絢麗。
云時宴正在替她清洗長發,聞言先是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啞聲道:“是靈光!
“靈光?”桑寧歪過頭:“這里竟然有靈氣?”
“一直都有,只是很稀薄,又都匯聚在空中,尋常邪獸魔物夠不著。”他頓了頓,接著道:“想來是當年神族為了流光能夠守在九幽境而不被邪氣侵體,特意留給他的!
“說起來,流光體內的邪氣清除以后就恢復了螭龍的模樣,說是要享受難得的自由,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桑寧轉過身來,濕漉漉的雙臂攬住云時宴的頸項,抬眸看住他,問道:“所以,能給我看看你的模樣嗎?”
云時宴動作一頓,身體緊緊繃住了。
“你……看到了?”他問她。
桑寧搖頭,手掌撫上他的脊背,貼住了他的脊梁骨:“我摸到了!
云時宴喉頭動了動,抬手捧住她的臉,大拇指輕輕從她唇邊劃過,扣住她下顎,而后垂首吻住了她,含糊道:“好!
這個吻比之前還要深切漫長,唇被吻得發熱泛疼,幾乎要喘不上氣來的時候,他終于放過她,然而扣住她力道依然堅決燙人。他托住她的下顎,自己卻垂首,吻上了她的肩膀。
桑寧急急低喘,卻執意睜著眼,而后便感覺到肩膀被他啃了一下。
痛得她倒吸一口氣。
她下意識垂眸,很容易便看見了他在她肩上留下的一個深深的齒痕,不是人類的,更像是殘暴獸類的,能夠撕開獵物□□的利齒。
她視線頓了頓,摸了摸被他咬出牙印的肩膀,終于抬眸看向他。
這一回,他沒有再把那些遍布他身體的黑色鱗片收回去,那些鱗片堅硬而又鋒利,隱約還能看到泛著血紅色的光,肩膀、脖子、手臂、背脊,處處皆有。
他的發冠早不知丟到哪里去了,長發撩散披覆,落在鱗片上頭。紅與黑,兩色交錯,襯出彼此的強烈存在,這樣強烈的對比,同樣出現于他雙眼間。
被水霧打濕的俊美面容上,漆黑的眸色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而紅色的瞳眸則如血如火,一黑一紅,此時正定定凝視著她。
桑寧頓了下,抬手撫上他胸前那一大片堅硬鱗片,觸手冰涼。
她縮縮手,下一刻卻忍不住又摸了上去。
云時宴喉結微動,出口的聲音艱澀:“不覺得我這副模樣,很可怕嗎?”
桑寧連連搖頭,每一回,都很堅定。
“不可怕啊,”她伸手,輕輕撫過他的發鬢,指腹貼住他眉眼:“……眼睛雖然是異色,但眼神是我熟悉的,這些鱗片看著是有些猙獰,可它們卻能保護你的身體,保護了你,你就可以更好地保護我,不是嗎?”
他的瞳仁,瞬間濃烈一縮,烏光閃過,但迅速又被另一種情緒取代。
桑寧突然主動欺身上去,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親了親他的頸側,那里長著幾片小小的,不那么鋒利的鱗片。
云時宴沉沉地看著她,呼吸都在變燙。
在她想要抽身的時候,他捏住她柔軟的后頸,垂首再次壓向了她。
他終于露出了深藏于底下狂魔原貌,將她箝制在臂膀間,似要將她一口吞噬下肚。
桑寧本就不敵他力量,何況是幾乎失控的他,只能不由自主地成了他口中珍饈,由著他徹底品嘗。
肌膚淪落到他長了獠牙的嘴里,少不了要受折騰。
可這般噬吮的力道,由疼痛,漸變成熾燙,像在膚上點火,灼灼地惹人沉迷。
她沒有抵抗,也找不出抵抗的理由。
直到云時宴將她翻過去,吻了吻她的耳垂,而后,驀地從后抵了過來。
一記,深鑿。
桑寧再也忍不住,眼淚從眼角溢出,劃過,落入池中。
池煙氤氨,蒙昧不清,蒸騰熱氣間,是兩人交纏的身影。
昏天暗地。
桑寧實在不知道自己在這宮殿的床榻和那熔巖火池之間來回了幾趟,也記不清在這里待了多久,她累得抬不起手來,趴在榻上一動不敢動。
云時宴還沿著她的肩膀在親,桑寧掙扎了下:“不要了!
他從背后擁住她:“還好嗎?”
桑寧迷迷糊糊地以為他還要再來,趕忙道:“別,我要睡了!
她知道他體力不錯,但她不知道邪氣侵體的他,體力好到了這種程度,她都數不清幾次了……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云時宴的手臂從后方橫了過來,攬住她腰身,將她禁錮在了自己懷里。
他的呼吸沉入她肩窩,被他掌住的一瞬,她都沒來得及壓抑住從嗓子眼兒溢出的輕嘆。
好在是沒再折騰她。
桑寧很快入睡,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云時宴在她耳邊低喃:“阿寧,他有我好嗎?”
“什……么?”
桑寧哪哪都沒力氣,沒余力去思索他這句話的意思,甚至都沒能等到他的回答,便一頭昏睡了過去。
云時宴低眼看她,良久,把她往懷里按了按,吻了下她的額頭。
她枕在他胸前,兩人身上濕氣未散,她發梢猶滴著水,閉眸輕酣的模樣,像極了一只酣睡的小貓。
九幽境可沒有這樣乖巧可愛的生物,有的全是獸牙橫突,渾身鐵鱗或尖刺那類,即便是毛茸的吃鐵鼠,也都只只脾氣殘暴。
他動作輕柔地撫過她的發尾,控制著體內邪氣給她烘干頭發,而后便這么瞧著她,怎么也舍不得眨眼。
不知過了多久,她漸有蘇醒跡象,臉頰不自覺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云時宴微微瞇眼,抬手撫摸她泛著紅暈的臉,大拇指輕輕從她唇邊劃過,落在她下巴上,他抬起她的頭,而后垂首,貼住了她的唇,淺淺廝磨著。
桑寧被驚動,睜開眼,眸中仍舊氤氳迷蒙,有些惺松,有些渾濁。腦子有些沉重,很遲緩才察覺某個男人依舊強烈的興致。
他翻身壓過來,聲音沉沉:“阿寧,我厲害嗎?”
“……厲害!
簡直太厲害了,厲害得不要不要的了。
所以能不能讓我這個不那么厲害的人多休息休息?
但桑寧還沒把后面的話說出口,就被他打斷了。
“既然如此,阿寧就別想著去找他了!
“……誰?”
云時宴頓了下,一想到她當時沒有立即回答那個‘桑寧’問她的,滿不滿意那個毛都沒長齊的什么狗屁男朋友,他便控制不住眸中森冷寒意。
但她如此問,顯然是沒想起那個男人來,他又何必再去提醒她。于是俯身下去,埋頭在她頸間,讓她再一次失去思考能力。
再醒來,桑寧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像散了架,大腿都還在發抖。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坐起身,腰酸得都像是被什么東西碾了幾個來回。
身側那個精力充沛的察覺她的動靜,便也坐起身,從后面托住了她的腰,輕輕揉捏起來。
“還難受?”
桑寧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往后一倒,倚在他懷中。
她嗓子還有些不舒服,清了清喉,問他:“我們到這里幾天了?”
九幽境無日月,她又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刻,實在是沒有什么時間概念了。
“三天!
“三天??”桑寧一頓:“那昭昭……”
云時宴僵了僵:“……”
桑寧:“……”
第84章 番外②瑣碎
剛一回到天絕崖, 眼前黑氣還沒散開呢,一陣近乎嘶啞的啼哭聲便落入了耳朵。
桑寧心里一緊,狠狠瞪了眼云時宴, 也不等他,三兩步便跑進了房門大開的屋中, 而后……
她原地懵了一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只見屋中一群百八十歲的老東西, 不局限于修士、妖族和魔族,此刻正團團圍著懷抱昭昭的歲屏,以及歲屏旁邊的, 呃……
一只半人高的山羊?
而此刻,屋中那些……唔……各種族也都轉頭看了過來, 見到是她,一個個都露出了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們在心底不約而同長舒一口氣:可算是回來了!
要說修真界的生育率低呢, 這帶孩子比修煉可累太多了!
才三個多月的小家伙不是一般的挑嘴, 第一天餓了還能喂些米湯糊弄一下,到了第二天, 大約是察覺到娘親不在, 一個勁地哭, 米湯也不要喝了, 九疑和長流不得不丟下重建蒼炎殿的大任, 特地跑去妖族, 同彌淵借了只山羊回來,但即便喝了羊奶,過不了多會兒還是一樣哭嚎。
勉強解決了吃的問題, 小家伙又只許歲屏靠近,別人若是搭把手, 她還要哭,不得已,其余人只得每隔一個時辰輪流去煮羊奶,又是唱搖籃曲又是扮鬼臉,甚至又跑了趟妖族,同彌淵借了例如小白兔小貓小狐貍什么的來陪她玩。
這一招在第二天當天是管用的,小家伙吃吃喝喝睡睡,玩得高興了,還能給他們個笑臉,別說,小家伙哭起來讓人頭大,但一笑,那可真是能把他們心都給萌化了。
然而好景不長,到了第三天,小家伙這幾招統統不吃了,他們不得不使用靈力來變些小戲法哄她,什么下雪噴火變星星變月亮都來了個遍,最后又又又跑了趟妖族,這回把彌淵都給招來了,還化作原形,背著歲屏和她一起飛了半天才算哄好。
就這樣一個小東西,三天時間,生生讓他們在場所有人,不,在場所有種族都憔悴許多。
眼看著到了第四天,他們已經抓耳撓腮完全想不出任何辦法……
幸好她娘親總算是回來了。
他們松口氣的同時,心里也不免嘀咕,真不知道這位當娘的這幾天丟下個小奶娃跑哪……
他們的思緒在看到緊跟桑寧而來的那道修長身影時戛然而止,而后一個個在露出包括且不限于驚恐、訝異、防備、欣喜等等情緒之后,又都漸漸換上了一副難以用語言描繪的表情。
盡管桑寧在回來之前已經給自己打了好幾個清潔術,但身上靈氣的變化卻無法掩蓋。在場又都是修為不低的,還有什么看不出來的?
這……嗯……
且不說你云時宴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回來又是不是一件好事,你怎么能為了……嗯……那啥……總之,連自己孩子都不管,實在是有些……嗯……不知廉恥了!
而這廂的桑寧也從他們臉上窺見了此時他們沒說出來的意思,老臉禁不住地一紅。
好了,這下全世界都知道她和云時宴這幾天都干了什么好事了……
好在他們也算識趣,在短暫的無語之后,不知是誰帶頭,一個個全都走了出去。
桑寧從歲屏手里接過昭昭,小家伙看到娘親,不知是委屈還是什么,哭得越發大聲,眼淚珠子一串串掉下來,可把桑寧心疼壞了。
云時宴這時候也湊上來看昭昭,被桑寧瞪了眼:“你也出去。”
云時宴:“……”
他干咳一聲。
這事確實是他考慮不周,阿寧臉皮又薄……
罷了,昭昭反正也不會跑,看也不急于一時,暫且還是好好聽阿寧的話好了。
他這么想著,很識趣地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一轉身,對上滿院子看過來的神色尷尬的臉,動了動唇:“各位如果空閑的話,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聊一聊。”
……
等到云時宴再回來,桑寧抱著昭昭正在院子里曬太陽。
昭昭吃飽喝足,軟乎乎地窩在桑寧懷里。
聽到動靜,桑寧抬起眸。
葉梢間有陽光絲絲灑落,碎金般的光芒,鑲在她身上、發間、臉龐,連同她懷里的昭昭,都透出一種柔軟溫暖的色彩。
昭昭也似乎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忽然“啊啊”兩聲,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他伸過來。
云時宴眼眶驀地一熱,接過昭昭的同時,軟乎乎的小手也正好拍了過來。
“啪”的一聲打到他臉上,而后便是咯咯的笑聲。
桑寧忍不住地笑。
云時宴也不自覺地牽起了唇角。
他想,他終于又有一個家了。
從今往后,朝朝暮暮,他會陪伴在她們身側,直至山海消亡,生命終結。
///
萬事想想都很容易,做起來卻并不簡單。
比如云時宴尚未完全修復好的身體以及他體內依舊狂亂的邪氣,就注定了他短時間內無法在九幽境外長時間逗留,而桑寧也并不能長時間留在九幽境,否則也有邪氣侵體的危險,就更不要提才三個多月的昭昭了。
于是在云時宴說完“朝朝暮暮”的第二天傍晚,他就被桑寧趕著回了九幽境。
桑寧的原話是這樣說的:“得了吧,沒你我和昭昭不照樣活得好好的,還更輕松點。你快回去吧,都幾歲的人了,半神了,比昭昭還黏人,說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
是的,他如今只是半神。
他能控制體內邪氣,憑的就是自己那另一半尚未被邪氣侵蝕的神識,若是當日他真的任憑邪氣把自己的全部神識都侵蝕了,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會變成什么模樣。
他在修真界內需要時時壓制體內邪氣作亂,壓制得太厲害,就得回九幽境釋放,而后再重新納入體內運轉,留下其中更精純的力量再次淬煉。
幸好,如今的阿寧已完全有能力自保,以及保護昭昭。
他唯一怕的,也只一樁,便是那尚在阿寧手里的十二時方鏡。
看來得想辦法把鏡子拿過來,他心中暗道,而后緩緩閉上了眼。
霎那間,渾身黑氣洶涌竄出,密密包裹他,每根發,每寸肌,都湮沒在霧里,一時之間,衣袖與墨發皆隨之囂舞,飛得狂亂,形成巨大的黑色漩渦。
漩渦以他為中心,失控擴散,所到之處一片焦殘,吞噬周遭生靈。
草木枯,活物死。
邪氣無傷己身,甚至,為他舒緩受創的經脈,它與他,同生共死,無法分割。
當澎湃黑霧漸止,風勢減緩,周遭已遍地凋殘焚燼,寸草不留,凈是死寂。
但好在,這一切都只在九幽境內。
///
這日桑寧如往常一般睡到了日上三竿。
一睜眼發現云時宴回來了,此時正抱著昭昭坐在床榻旁。
昭昭兩只小手正揪著云時宴的衣襟往嘴巴里塞,咿咿呀呀的,糊了他滿前襟的口水。
桑寧正感好笑,云時宴忽然抽出一只手指了指一旁:“阿寧今日穿這身可好?”
嗯?
這人什么時候如此霸道,連她穿什么都要管了?
桑寧轉頭看去,而后頓住了視線。
火紅色的衣裙浮動在空中,金光點點,腰間綴著黑色腰帶,裙擺是層層如火光烈焰般的薄紗,無風自動,隱約可見金光勾勒出的南枝青棠。
這是……嫁衣?
但他們不是成過親了么……
她視線一轉,便又看到了他身后一桌子的婚嫁喜物。
呃……
這是還要再成一次親嗎?
云時宴將昭昭放回床榻,而后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指環,其上鑲嵌著一顆赤紅色的,宛若一團燃燒著晶瑩火焰的極品靈石,指環通體流淌著琉璃般的赤紅色光芒。
這應當是一件法器,但落在桑寧眼里,這東西就只代表了兩個字——
戒指。
他怎么知道的?
但還沒問出口,云時宴已經屈了一條腿,身體也向下沉去。
“……”
桑寧心如鼓擂,幾乎尖叫出聲。
她凝視下方單膝跪地的男人,心中一時激蕩不已。
她什么都沒想,又好像什么都想了一遍,從意外穿書,和他相遇,一直到此刻。
他們相識的時間甚至比不上現代中絕大多數人談戀愛的時間長,甚至她都無法保證自己日后會不會嫌棄他,但無論如何,至少此刻,她是開心的,感動的,不后悔的。
“雖然好像順序不太對,之前也勉強算是辦過一次婚禮,但我還是覺得那一次過于簡單和隨意,我還是想正式地和你成一次婚,所以阿寧,
你愿意嫁給我嗎?”
他的嗓音徐徐低緩。
字字清晰。
桑寧本來想說不需要的,她沒有那么在乎這些,但……何必掃興呢。
她動了動唇:“我愿意。”
云時宴笑了下,低下頭,牽過了她纖細白皙的手,將戒指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戒指偏大,但一戴上就自動調整到了合適的大小。
云時宴垂眸,盯著她纖長白皙指上一圈流動著的紅色淡芒。
她的手溫熱,這時反握住他的:“那你的呢?”
他唇角彎起,心情終究是寬慰了些,又拿出另一個,純黑中隱約泛著金的戒指交給她。
“你伸手!
云時宴便乖乖地將手伸出去。
桑寧唇角緩緩地揚起。
給他戴好了,一個抬眸,恰恰撞進他如此溫柔又堅定的眼中。
他輕輕地一笑,又牽起她的手,端詳了兩人的戒指后,一齊放在光下揚了揚。
“還挺好看的!
他的手很大,大她整整一圈兒。
握住了她,就像握住了整個世界。
……
這回的婚禮比起上一回正式很多也熱鬧許多。
因為參加婚宴的人太多,院子里塞不下,便單獨在山腰用法器設了個大平臺。
而桑寧完全是迷迷糊糊地被歲屏扶著拜了天地和云時宴爹娘的靈位,至于桑寧的父母,他們不在這,也不好咒他們死,也便作罷了,最后夫妻對拜完后送進洞房,又喝了交杯酒,嗯,這回是真的酒了,二人便又一同去了宴席上。
桑寧坐在那里還有些緊張,好在其他人也識趣,席間雖熱鬧,卻并未主動上前來與云時宴推杯換盞,當然她也的確想象不出來云時宴被人灌酒的模樣。
倒是桑寧自個兒,因為顧忌還在哺乳期,喝了交杯酒后便只吃了些飯菜,但不知為何,一杯酒而已,竟讓她漸漸感覺飄飄然起來。
云時宴見狀,便直接帶她回了山上的小院。
有人瞧見了自然也得裝作沒瞧見。
桑寧是被云時宴抱著進屋的,不過上山的片刻功夫,她已經暈得路都走不了了。
融融燈火下,她睜著眼看他,一雙清澈的眼眸水意濃濃,連帶的眼尾都拉出了一條繾綣的弧度:“要……要洞房了嗎?”
云時宴低首,覷她越發酡紅的腮色,突然湊近她,呼吸落在她白皙細嫩的脖頸皮膚上。
“阿寧醉了!
說完這近乎呢喃的一句,他扣住她的肩,指尖貼住她的背脊,輕輕滑過,勾住了衣帶撕扯開來。
桑寧隱約看到他的另一只手好像是勾住了她的儲物袋,但她唇間只輕輕吐出一聲“嗯”,他便吻了上來。
這下暈乎乎的腦袋就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桑寧輕輕抽著氣,反咬住了云時宴的唇,他便也更兇狠了些。
不知過去了多久。
更甚至一時不知年歲幾何。
桑寧只脫力般地慢吞吞地抱住了他的頭,醉了后的她毫無要克制的想法,張開嘴,卻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破碎聲音。
第85章 番外③后來
日子平淡如流水。
歲屏在云時宴回來后不久便回了合歡宗, 她雖是妖身,但因著妖族此前在大戰之中和修士共進退,如今的修真界內也就不那么排斥妖族, 歲屏得以繼續在合歡宗靈竹峰修行。學有小成后,她便在凡間開了間醫館治病救傷, 閑來有空便回天絕崖看看,日子還算閑適。
相比于歲屏, 九疑和長流就忙碌多了。重建蒼炎殿并不難,難的是如何招收弟子,于是兵分兩路, 一個去各大宗門門口蹲守生了心魔的弟子,確認品性沒問題的, 便拐到蒼炎殿,另一個也是蹲守在各大宗門門口, 忽悠那些想拜入正道門下卻被拒之門外的人。短短時間, 倒也真的收了不少弟子。于是只剩下一個難題,誰來當蒼炎殿的殿主?兩人輪番上天絕崖, 可惜暫時并沒能說服云時宴。
流光離開后偶爾會回來天絕崖, 但待不了多久又要走, 用他的話說, 這人間雖比不上天上, 但比九幽境強多了啊。這里玩玩那里遛遛, 興致來了就到凡間逗逗那些凡人,也是十分有趣。
而桑寧則是在很久以后才發現十二時方鏡不見了。
她儲物袋里的法器很多,但以她現今的修為, 這些法器鮮少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更不要提平日里似乎毫無用處的十二時方鏡了。
若不是某日彌淵巴巴地跑來找她借, 她壓根就想不起來這東西。
“你要那鏡子做什么?”桑寧一邊翻儲物袋,一邊隨口問了句。
彌淵干咳一聲,眼神飄忽:“就……就是為了那牡丹化妖的事!
牡丹花妖?
桑寧對小牡丹的印象一直很深刻,那么好看一張臉,估計誰見過都忘不了。但如果她沒記錯,當時那小牡丹是剛化形不久,就被送去了凡間,可如今的時間線比那時還早了七八十年,這時候小牡丹應當都還沒化形罷?
桑寧隱約從彌淵的話中聽出一抹不自在,不由好奇抬眸打量他。
嗯……今日或許用她字來形容更準確。
她今日穿了一身艷紅色金線羽衣,云鬢高聳,頭插赤金鏤空簪子,除了神色有些僵硬,活脫脫一個美艷女子。
當然,桑寧這雙眼睛不是X光,照不出她到底只是穿了女裝,還是變成了女人。
桑寧想到這里又覺得好笑,彌淵這種物種,實在是稀奇。
“你笑什么笑!”彌淵沒好氣,“把鏡子拿給我!”
桑寧攤開手聳了聳肩:“不見了!
彌淵不信,立即就搬出當時云時宴去找妖王借十二時方鏡這事,并言之鑿鑿:“當初你們要十二時方鏡,我家那老頭可是二話不說就給了,現在我來找你借,你不解就算了,還拿找不到這種借口,我當初真還幫你們打過來,你們倆,過河拆橋,天生一對!”
過河拆橋和天生一對有什么關系,桑寧懶得跟她爭,想了想,問她道:“那時候,妖王是怎么拿到十二時方鏡的?”
在這個世界,她是在峚山之境中的神殿里找到的十二時方鏡,而在原文中,雖然峚山之境也有出現,但似乎并未提及十二時方鏡。
這個疑問之前就在她腦中出現過,但到底無關緊要,后頭又發生了那么多事,要不是彌淵今日這一趟,她早都丟到腦后去了。
既然今日提起,索性問個明白。
瞧著彌淵一臉你這時候問這種廢話做什么的表情,桑寧不緊不慢道:“十二時方鏡是神器,神器嘛,都有自己的脾氣,自己長腳跑掉也不是沒有可能。”
彌淵哼了聲,顯然被她這話說服一半,剩下一半,桑寧還在繼續。
“我呢是在峚山之境里拿到的十二時方鏡,可峚山之境現在已經關閉,除非再現世,否則大概是進不去的。但妖王應當不是在峚山之境中取到的吧?妖王怎么取的,你照葫蘆畫瓢不就得了!
彌淵被說服了,并且深感非常有道理。
但她其實對此事知道的也不多,想了下,隱約記得妖王有一回去了凡間一個叫做元啟的國家,回來時就帶著十二時方鏡。
竟然是在凡間嗎?
桑寧雖驚訝,倒也沒多想。
她是真的覺得是十二時方鏡自己跑掉的。畢竟那鏡子已經給過她一次回去的機會,總不可能一直在她身邊待機,就等著她想回去的那天再發揮一下神力吧。
那可是神器哎,哪有那么閑。
打發走彌淵,她便回了屋。
一踏進里屋,就看見云時宴和昭昭一大一小在床榻上睡得亂七八糟——主要是因為她找不到其它詞兒形容兩人的睡姿。
云時宴似乎是方才給昭昭講故事講到一半去會了周公,所以書還握在他手上沒放,身子卻傾倒了大半,昭昭俯趴在他胸口,已經幾乎快滑到肚子邊,側偏著圓圓粉臉,微噘的嘟唇掛著一條銀涎,弄濕了云時宴的衣裳,泛開好大一片的口水。
而她進屋的動靜顯然驚擾到了父女倆,兩人一前一后睜開眼朝她看過來。
“娘,娘親。”一歲半的昭昭已經會走會跑,只是跑跳起來相當不穩。
她撅起屁股站起來,往前走兩步,摔進了桑寧懷里。
雖然大半時間桑寧都覺得昭昭可愛又招人喜歡,但偶爾也會覺得帶孩子這事讓人有那么些的煩躁,所以今日她才丟下父女倆,單獨去見彌淵。
她拿玩具逗昭昭,昭昭很快就被逗得咯咯直笑,舞動雙手要捉玩具。
云時宴見狀,索性把位置讓給桑寧,讓母女倆好好去玩。
桑寧一心二用,一邊閑談似的把彌淵的來意都說了,沒注意到云時宴的表情有瞬間的不自然。
床上散落的小玩意兒一下子就讓昭昭玩膩了,她向桑寧爬過來,要捉住她腰間的儲物袋玩。
這可不行,里頭還有好多她的珍藏話本呢。
桑寧眼疾手快,立時便一伸手扯了云時宴腰間的那一只塞到昭昭懷里。
云時宴下意識要拿回來,但轉念一想儲物袋都是需運轉靈力才能打開的,也便作罷了。
昭昭不挑,不管是誰的儲物袋,在她眼里都是新鮮玩具,馬上自得其樂玩起來。
“你說彌淵突然找十二時方鏡做什么?”桑寧喃喃:“我可不信他說的那套!
云時宴根本懶得花心思在彌淵身上,頓了下,才剛準備換個話題,余光瞥見昭昭那胖乎乎藕節似的小手已經探入了儲物袋。
他眼皮子一抖。
下一瞬,一個逸散著點點靈光的東西就被她抓了出來。
桑寧從頭到尾都將注意力落在昭昭身上,這一幕自然也沒逃過她的雙眼——
昭昭手里抓著的,不是十二時方鏡又是什么?。
“……”
桑寧楞了下,腦子轉得飛快。
其實也不用多想,證據都在昭昭手里了,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空氣頓時陷入一片沉默的尷尬。
“阿寧……”
昭昭睜著圓圓大眼,眨了眨,轉頭掃向云時宴和桑寧,露出一排乳牙笑,一點也沒發覺此時氣氛的怪異,還愛玩地揮舞手腳。
“你聽我解釋……”
“娘親,看,好看。”她現在已經能很好地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加上軟糖似的甜嗓,說起話來,像要融了心一樣。
桑寧也不搭理云時宴,一手攬住昭昭,和她一起看著鏡子。
鏡面里映出擁有相似容貌的兩張臉,一個粉雕玉琢,笑得眼睛都瞧不見了,一個盈盈淡淡,面上卻也笑意不減。
再瞧瞧云時宴那一臉犯了大錯的頹喪僵硬模樣,桑寧覺得更好笑了。
實在是……幼稚。
這事過去后,十二時方鏡又回到了桑寧手里,昭昭的在修行上的天賦也逐漸展露出來。
但桑寧和云時宴兩人,誰也沒想起來要跟彌淵說十二時方鏡的事,以至于彌淵在元啟國轉了一圈卻空手而歸。
而在那之后不久,桑寧就收到了來自妖族的一封請柬,更是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彌淵她竟然要成親了!
還是奉子成婚!
奉子的還是彌淵本人!
……
第86章 番外④聽令
“看準了嗎?”
一字推開的三顆腦袋瓜子齊齊點頭。
看起來約莫五歲大的三個男孩長得幾乎分毫不差, 表情也如出一轍,唯一能分辨誰是誰的,就是頭頂色彩各異的鳥羽。
他們睜大好奇的眼睛趴在一塊大石頭后面, 注視前方的寒潭,一雙雙豆豆眼中閃著極度興奮的光芒。
而方才說話的, 便是站在他們身邊的一個穿著嫩黃色衣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約六七歲模樣,長著一雙好眼, 媚而不俗,清雅有靈性,如冰凍千年的黑色玉石, 玉華光透,無瑕無疵。那張粉雕玉琢的臉上, 嬌憨懵懂的神情更是叫人憐惜。
當然,以這三個男孩的年紀還不知道什么憐惜不憐惜, 他們只知道大姐頭又好看又厲害, 畢竟他們不只一次看見,連娘親都打不過的那個冷冰冰的邪神都要聽她的話, 那他們當然就更要聽了。
于是三個人齊聲又響亮地回答道:“看準了!
“好, 一岑, 你去拿他的衣服!
“是, 大姐大!
“二言, 看到那條用銀河碎片制成的腰帶了嗎?那有錢也買不到, 你搶了趕緊回頭!
“好的大姐大,看我的!毖远呐男乜,好像豪氣千云的大英雄, 正要披甲上戰場。
“三川,你去撿他的鞋。”
“嗯嗯, 鞋,我聽大姐大的。”三川最喜歡大姐大,大姐大的吩咐,他當然沒有二話。
發號施令的嬌憨女娃眨了眨水靈靈的眼兒,笑得小米牙露了八顆,讓三個小男孩心都軟了。
“好,你們聽我的話,拿到了就直接回這里,我在這里設了結界,保管他聽不見也看不見我們。”
“是!”三個男孩一齊點頭。
粉嫩嫩的小姑娘對此表示很滿意,她滿眼興奮,綴著小碎星的明亮眼眸舍不得眨一下,怕錯過了好戲。
“好,開始!”
她一聲令下,四個身穿天青色衣袍的男孩毫不躲藏地沖出去,他們還非常有禮的朝此時正在池子里的男人們彎腰行了個禮,乖巧的喊了聲,“哥哥好!
正泡在寒潭中的小修士一驚,但回過頭來看到是三個小男孩兒,立時放松了警惕。
誰知眨眼間,風云變色,明明是才四五歲的男孩們居然露出狡黠的賊笑,抱起他的衣物便往回跑,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小修士都傻眼了,可是身上沒穿衣物,他前陣子受了傷,泡寒潭便是來療傷的,不好輕易離開,再者,他也實在不好意思光著身子跑出寒潭去追人,只能呆愣楞看著幾人消失的方向。
“大姐大,拿到了!”得意不已的一岑甩著比他大了幾倍的衣衫,一時不小心甩在身上,把自己給包住了,差點因瞧不到路而摔跤。
小姑娘手一揮,一陣微風解救了他。
“大姐大,給,腰帶!倍詡子雖小,跑起來卻跟一陣風似的,險些就飛起來。
“鞋子呢?”小姑娘問道。
“這里,在這里,給你大姐大!比ㄟ种,獻寶似的把鞋子捧到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捏住鼻子:“拿開點啦!
她讓他們去拿這些臭烘烘的東西,又不代表她想要。
娘親說得果然沒錯,鳥人都是些頭腦簡單的家伙。
“昭昭,你又在胡鬧了!
忽地,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幾人轉頭,便看見神色冷淡的男人正朝這里走來。
小姑娘一驚,眨了眨眼,主動跑過去抱住了來人的手臂:“爹爹怎么來了!
三個男孩更是嚇了一跳,遠遠便躲到了石頭后面去。
云時宴眼一瞇,冷聲道:“我再不來,還不知道你們又要闖出什么禍來!
偷看人洗澡……還是個男人?
其他三個小崽子也罷,他簡直恨不得立刻替女兒洗洗眼。
但顯然,他得先解決這樁事,再好生教育教育他們,以防還有下次。
“沒有呀,昭昭沒有闖禍,昭昭這是在做好事。”昭昭扯了扯他的袖子,顯然是有什么悄悄話要跟他說。
她眼睛很亮,邊說還邊示意爹爹把她抱起來。
云時宴心中嘆氣,但還是彎了腰抱起她,又將耳朵附了過來。
昭昭探過頭去,悄聲道:“昭昭在幫歲屏姨姨找夫君哦!
云時宴:“……。!”
昭昭是個十分聰穎的孩子,此刻看到她爹爹的表情就猜到他什么都不懂。
唉,爹爹真的好笨哦。
昭昭心中嘆了聲,但非常照顧爹爹自尊心的她并沒有表示出自己的鄙夷,而是耐心解釋道:“娘親看的話本子里都是這樣寫的,仙女在洗澡的時候被登徒子看見,登徒子偷走衣裳,這樣仙女就會嫁他為妻了。”
云時宴:“……”
已經一千多歲的老男人,此刻在自己年僅七歲的女兒面前竟然覺得無言以對。
他瞥了眼躲在石頭后面正在探頭探腦的三個男孩,冷冷道:“把這些都還回去,不許再有下一次。”
“爹爹!”昭昭像難以置信似的,奶兇奶兇地瞪他:“還回去了,歲屏姨姨就沒有夫君了。”
云時宴無奈,卻也只能和女兒解釋:“不是你隨便找個人就能給別人做夫君的。”
“為什么?”
“因為只有互相喜歡的人,才能做夫妻!
昭昭不太理解,她在上回宗門競魁時明明瞧見這個小修士偷看了歲屏姨姨好幾眼呢,后來她問歲屏姨姨,姨姨告訴她,她也覺得那個小修士年輕又好看。
這難道算不上喜歡嗎?
昭昭還糾結著,一聲響亮哨聲忽起。
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轉移。
空中一只長著翅膀的魔物拂散濃云,自天際俯沖而至,蹄上火光熊能,一身紅鱗奪目,于兩人旁畔斂翅佇候。
那還呆愣著的小修士見到此景更呆愣了,這不是那位邪神大人的坐騎嗎,怎會出現在此地?
片刻后,巨大赤翅拍聲響起。
小修士剛聞聲,便感覺有什么東西從那魔物上落下來,兜了他滿頭滿臉。
他拿下來一看,竟是方才被那三個小男孩拿走的自己的衣物。
再抬起頭,空中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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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等昭昭睡著了,云時宴回到自己和桑寧的屋子,忽然說要送彌淵的三個小崽子回妖族。
“怎么了?”桑寧正在看話本子,頭都沒回地道:“昭昭不是和他們三個玩得很好么?再說了,彌淵不是又有孕了么?”
云時宴淡聲:“和我們也沒什么關系!
“話是這么說,但那三個小家伙也確實挺可愛,讓他們多待幾天也無妨!鄙幷f到這頓了下,看向云時宴促狹地笑:“說起來,幸虧當年我下手快,不然現在的妖后可還不定是誰呢!
“……”云時宴默了默,忽而又問她道:“最近都在看什么話本子?”
桑寧楞了下:“你也想看?”
她放下手里還沒看完的,正上頭的那本,在儲物袋里翻了翻,掏出一沓近來看過她覺得比較有意思的,十分豪氣地道:“喏,都給你,你自己挑!
云時宴也不客氣,隨手翻了起來。
《將軍被女君爆寵了》《嬌夫美翻天》《養個皇子當外室》……
“怎么樣?有喜歡的嗎?”桑寧眼睛亮晶晶地問道。
云時宴:“……”
“你的話本子先都放我這吧,想看什么了跟我講,我拿給你,不看的時候也放我這兒!
這話桑寧就不敢茍同了。
雖說自十二時方鏡事件以后,云時宴的儲物袋就相當于是她的了,但那還是不一樣的啊。
否則那時候成親你為啥把那么多法器送我,放你那不就行了?
況且話本子這種東西,她只有放在她自己這才有滿足感!
她張了張嘴要抗議,視線不經意間瞟到云時宴正捧在手里的書,驀地瞠大了眼。
糟了!她怎么不小心把這本給混在里面拿出來了!
她猛地撲上去要搶回來,云時宴長臂一伸躲開她的手,又很快收回手臂將她禁錮在自己懷里。
“阿寧喜歡這個?”他將自己正在看的那頁往她面前移過來,又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道:“阿寧要是喜歡的話,我們可以試試。”
桑寧:“……”
她不用看,就算閉著眼睛都知道書頁上畫的是一張男女交—合的圖畫。
這一頁還算是不那么過分的,后面幾頁……
桑寧燒紅了一張臉,知道攔不住他,索性轉過頭死死埋在他胸口。
真是……沒眼看啊。
云時宴輕笑了聲,本能地用了些力,將她往懷中按得更深了些。
“鏗鏗。”
桑寧隱約聽見了怪聲,
“咔嚓。”
不是錯覺,她真的聽見了,像……鐵制品摩擦的聲音!
對,就是鐵鏈什么的。
桑寧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詳的預感。
這時云時宴忽然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又驀地直起了身,桑寧也便迅速從他懷里掙脫出來,然而她才剛想下榻,下一瞬,兩道細長的鐵鏈便纏上了她的四肢,給她猛地扯了回去,牢牢鎖在了床榻上。
黑金色的鐵鏈,與她白皙的手腕襯在一處。
云時宴眸色漸深,卻是慢條斯理褪下衣衫,而后才傾身壓了過來。
桑寧便一口咬住了他的頸側。
于是他的呼吸更濁重了些,交織著變了調的嗚咽聲,久久未曾散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