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動撥打了中年男人留下的號碼后，對方顯得很驚喜和意外。

    我開門見山的詢問對方能否幫助我，中年男人那邊只沉默了一瞬間，就讓我更加詳細的說出想要的東西。

    我說我想要父母以后不用以性命為籌碼卻只為了一口飯，我想要爺爺奶奶都能痊愈，我想要見到失蹤的姥姥姥爺。

    對方那邊依舊只思考了很短的時間，就給出了沒問題的回答。

    對方說，我會先看到他的誠意。

    ……

    我在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卻發現爸爸媽媽就站在我的床邊。

    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的位置，在看到我醒過來后，他笑著對我打了個招呼。

    我聽到客廳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還有一陣陣爭吵的聲音，中年男人看到我疑惑的目光后，笑著打開了門。

    幾個醫生模樣的人正圍在已經清醒過來的爺爺面前，正在爭吵著恢復藥品的搭配比例。

    奶奶坐在爺爺旁邊，雖然一如既往的虛弱，但不知是否是幻覺，奶奶的神色比起之前好了一些。

    隨后，我的目光被擺放在客廳角落的一堆物資所吸引，是的，就是“一堆”。

    大包小包的物資堆在一起，摞成了一座已經頂到天花板的小山，我在里面看到了罐頭，肉干，鹽包，糖果……

    這些我平時視若珍寶，甚至要在特殊的日子才能吃的物資，此刻像是被丟垃圾一樣全部堆積在了一起，甚至不顧它們中的一些已經因為擠壓而變形。

    “小丫頭，這是你的前兩個條件，我已經完成了。”

    中年男人變魔術一樣從衣兜里掏出一袋糖果，笑著塞到了我的手里:“你的姥姥姥爺，我已經派人去尋找了，一旦得知具體消息，我馬上會通知你和你的家人。”

    我看著那一堆小山一樣的物資失神，鬼使神差的，我看了一眼我放在陽臺里的，家里原本的物資。

    兩個不大的布袋在陽臺最中心的位置，一個布袋被小心翼翼的封存好，另一個拆開了一個小口，依稀可見袋中的糧食。

    布袋后面是兩桶淡水，一個桶上是一個已經有些污垢的過濾器，另一個桶上放著大半袋封起來的鹽，一個透明小袋里面放著一小塊風干好的肉，一個不大的罐頭……它們被整齊的碼在陽臺里，方便計算和統計。

    我記得冰箱里還有一顆糖果，我一直沒舍得吃，有的時候，一顆糖果或許就能延長一個人餓死的時間。

    而現在，無數我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像是不要錢一樣堆在我的眼前。

    我不用再擔心，我們一家吃不飽飯了。

    但我不知為何，忽然有些想哭。

    濕潤的感覺充斥在眼中，我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看著陽臺門口把手的位置。

    很久之前，我在上面畫了一個笑臉。

    那個笑臉是我用來鼓勵自己不要放棄的，現在卻連帶著我的思緒一起，他們都似乎失去了意義。

    中年男人看起來似乎很開心，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覺得這就完了?你當初的要求可是讓你的家人不用工作也可以吃喝不愁，這點物資，只是我為了向你的家人證明我不是騙子而已。”

    這“點”物資?

    我的視線隨著他的話語而重新落在了那些食物和水上，即使我們一家人每天都按照吃飽來計算，它們在不變質的前提下，也起碼能讓我們一家人一個月不出門。

    而如果是按照讓我們一家人維持最低所需來計算，這個時間會延長到兩到三個月。

    可在中年男人看來，他并不在乎這些。

    足以讓我們一家人為之拼命不知道多少次的物資，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敲門磚”。

    中年男人沒有在乎我的失神，只是笑著說如果我同意參與他的實驗，那么從簽訂合同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家人就可以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住。

    他們只需要每隔一個月進行一些比起之前無比簡單和安全的工作，生活起居就能得到良好的保障，如果實驗進展理想和順利，我的家人甚至都不需要工作。

    爸爸媽媽看起來卻不開心。

    媽媽緊緊的抱著我，哭著對我說不要答應這個中年男人，媽媽知道一些實驗的內容，阿魚你會死的。

    爸爸沒哭，但他一邊給中年男人遞煙一邊賠笑，詢問對方能否把物資帶回去，治療爺爺奶奶所需的費用，他會盡力湊出相應的錢還給中年男人。

    我被痛哭流涕的媽媽緊緊抱在懷里，依舊顯得很平靜，只是輕輕伸手，一下又一下，緩緩撫過媽媽的長發。

    我的手掃過媽媽有些枯燥的發絲，神色漸漸變得無比認真，像是在讓自己記住這份觸感。

    中年男人面對爸媽的苦苦哀求，陷入了猶豫當中，最后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唉，其實我家里也有一個和顧魚一樣可愛的女兒，所以我特別理解你們的感受。”

    他把目光移向我，柔聲道:“正如你的父母所說，我的實驗死亡率很高，所以如果你不愿意參加的話……”

    他咬了咬牙，然后像是做出了什么決定一樣，他繃緊的肩膀漸漸放松下來。

    “如果不愿意的話，那就算了吧，至于這些物資和治愈你爺爺奶奶的費用，就當作是我叨擾了你這么久的一點補償。”

    他笑著開口，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我聞言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我要參加實驗。”

    如果拒絕的話——家里在這次陷入了絕境，我還能憑借中年男人的這個實驗而換來家人的生機，那下次呢?

    我當然貪戀活著的感覺，即使活下去需要用盡全力，我也趨之若鶩。

    但比起自己活，我更想讓家人活。

    我當然知道這個實驗很危險，我昨晚有意無意的打探隔壁家那個妹妹的下落，中年男人卻對她只字未提。

    參加實驗，代表我可能會死。

    但參加實驗，同樣代表家人可以吃喝不愁的住上更好的房子，可以不用為了一口干糧，一口水而拼命。

    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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