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受傷倒地之后,一張粗糲的大網仿若惡魔之掌,從天而降,將她死死罩住。緊接著,七八個如狼似虎的小兵蜂擁而上,他們目露兇光,嘴里罵罵咧咧,對著網中的婉兒便是一頓反復拳打腳踢。
婉兒蜷縮在網內,嬌小的身軀承受著雨點般的重擊,每一下都似重錘砸落,痛入骨髓,可她仍拼命掙扎,試圖反抗,可形勢所迫,根本無力再戰,才被迫就擒。
戰況緊急萬分,燕軍卻不敢有絲毫懈怠,即便時間緊迫,他們還是手忙腳亂地找來繩索,將婉兒捆了個結結實實,仿若綁縛待宰的羔羊。隨后,把她像麻袋一般扔在馬背上,隨著靳雙悅的主力部隊,在混亂中倉皇逃竄,拼盡全力闖出了大梁將士的包圍圈。
一路之上,馬蹄狂奔,馬背顛簸起伏,婉兒那受傷的右腿隨著震動一次次撞擊馬身,劇痛如洶涌的潮水般一波波襲來,令她幾近昏厥。然而,婉兒骨子里透著一股倔強與堅韌,她強忍著鉆心之痛,趁著馬背晃動的間隙,強行借著左腿僅有的一點點能動的空間,一點點挪動身體,找到一個相對穩定的著力點,開始反復揉蹭傷口。
每一下揉蹭,都似有千萬根鋼針在肉里攪動,疼得她冷汗如雨下,可她緊咬下唇,硬是憑借著一股狠勁,一點一點地將大腿里帶著倒刺的箭頭,強行捅出了身體。剎那間,血液仿若決堤的洪水,噴薄而出,濺紅了馬背。
婉兒卻咬牙強忍著,暗自運氣,調動體內每一絲力量,試圖凝聚氣血,好不容易才將那貫穿的傷口止住了出血,此時的她,臉色慘白如紙,仿若從鬼門關走過一遭。
天色漸亮,晨曦微光透過云層灑下,婉兒強撐著疲憊不堪的身軀,瞅見隊伍即將從上往下拐入一個山隘口。此處地勢險峻,道路崎嶇,馬隊的行進速度不得不放緩。婉兒心中一動,知道機會來了,她拼盡最后一絲力氣,調整好自己的身位,感受著馬背上并不太有規律的抖動,全神貫注地等待著最佳時機。
突然,馬兒往下奔跑,前蹄躍起的瞬間,馬身微微后仰,婉兒瞅準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猛地借力將自己彈坐在馬背上。這一下,牽動了傷口,疼得她眼前發黑,可她硬是撐住了。
雖然右腿鉆心的疼痛讓她無法正常發力,婉兒卻眼神決絕,她用左腳站立在馬背上,以左腿為支撐點,身體搖晃不穩,卻仍強忍著。緊接著,她將右腿后側帶著箭頭的一面,狠狠旋腿后踹向身旁騎馬的士兵。
那士兵正全神貫注地控馬前行,萬萬沒想到背后的婉兒在重傷之下竟還能如此勇猛。他只覺左后頸一縮,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涌上嘴邊,連喊叫的機會都沒有,徑直跌落在地。
因其身材魁梧,倒地之時,不但將婉兒大腿里的箭柄拽出了一大段,還硬生生地給折斷,新的劇痛再次襲來,婉兒疼得幾乎昏厥過去。 婉兒做完這個動作,已然眼花目眩,體力透支到了極限,可她還是強撐著跌坐到馬背上。
畢竟雙手被綁,無法自由活動,沒辦法抓起纜繩,只能伏低身段,將頭貼在馬頸上,近乎絕望地咬著馬脖子上的毛,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狠狠踹著馬肚子。馬兒吃痛,受驚之下向前暴起猛沖,瞬間沖出去數百米。
可婉兒實在是撐不住了,失血過多加上劇痛的雙重折磨,讓她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沒過多久,她也從馬背上跌落在地。靳雙悅派出的騎兵很快就把她給圍住,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仿若困獸之籠。
靳雙悅派一個小兵上前看看婉兒的情況,這小兵恰好是個軍醫,他面露難色,深知不能輕易拔出腿上的斷箭,否則會引發大出血,只能順手給婉兒的傷口上撒了一些行軍的藥散,權且止血止痛。 得到軍醫的回復,靳雙悅縱馬上前,看著婉兒這副垂死掙扎后的凄慘模樣,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突然,她一鞭子抽打在婉兒的背上,鞭梢劃破空氣,帶著呼呼風聲,抽在婉兒背上,灼燒般的疼痛瞬間蔓延至全身,讓婉兒瞬間睜開了雙眼,眼中滿是不屈與憤怒。
“既然你這丫鬟不喜歡坐馬,那就下來走吧。”靳雙悅撂下這句狠話,扭頭便走,仿若對待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件。
很快,一個小兵上前,用一條長長的麻繩,再次將奄奄一息的婉兒捆得嚴嚴實實。繩子的另一頭,交給一名面相兇惡的燕國騎兵。這騎兵騎著高頭駿馬,極不耐煩地拽著手里的繩子,仿若在拉扯一條不聽話的野狗。
婉兒就這樣被他拖著前行,地面崎嶇不平,每拖一步,她的傷口便與地面摩擦一次,鉆心的疼痛讓她幾近崩潰,可她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婉兒大腿上的箭傷愈發嚴重,雖然射穿大腿露出在外的箭柄,早已經被一路拖行給磨得平滑了,但貫穿大腿的箭柄,依然深深插在婉兒的身體里,而腫脹變形的大腿,無時不刻不在刺激著婉兒的身心。
臉色慘白的婉兒,卻仍咬著牙堅持著,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決絕。 雖然靳雙悅暗自有所交代,可婉兒一聲不吭,這寧死不屈的模樣,倒讓燕軍士兵們心生敬畏,沒有對她做更多過分的事情。他們默默看著這個頑強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愫。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渾身上下都是傷口的婉兒,終于堅持不住,緊握的拳頭一松,整個人昏死了過去。等到她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被扔在一個羊圈里,周圍彌漫著刺鼻的羊膻味。
大腿里殘存的箭柄已經被拔去,兩側的傷口都敷上了草藥,顯然有人照料過她。 精神萎靡的婉兒,一點一點地在地上爬著,每挪動一寸,都似用盡全身力氣。好不容易爬到水槽旁邊,艱難地喝了一點水,清涼的水順著喉嚨流下,恢復了一點精力,她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戴著鐐銬,行動受限,身上的衣服破敗不堪,整個人污濁餿臭,實在是惡心至極,仿若從泥沼中爬出的落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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