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谷臣悠哉悠哉地“嗯”了一聲。
夏子栗關(guān)上門向他走過來,低頭看著他追問:“說什么了?”
“他問我怎么寫得這么好。我說用腳瞎寫的,他就把我拉黑了!比A谷臣滿嘴跑火車。
夏子栗表情僵。骸啊
有病。
她叉著腰忽然不知道問什么了。忽然看到地上的空調(diào),空調(diào)也被拆了?!
拳頭逐漸握緊,但又慢慢松開。
仿佛已經(jīng)平靜地發(fā)完火了。
今天的事情都很順利,她就不罵人了。
再說華谷臣被關(guān)在這屋子里太久了,再關(guān)久一點估計整個房子都拆了。
“走,出去玩!
“去哪兒?”
兩人從小門走出泉芭茶莊。
華谷臣雙手插兜跟在夏子栗身后,沿著一條小路走進(jìn)了一排排茶樹中。
微風(fēng)拂過排排茶樹,發(fā)出簌簌的聲音,裹挾著清新淡雅的茶香撲面而來。這股雨后陽光的茶香比國際調(diào)香大師調(diào)配的香水還要好聞。
這是大自然的藝術(shù)。
令人走在其間都覺得是一種享受,不由放下浮躁,放慢腳步,細(xì)細(xì)感受這隔絕喧囂的寧靜。
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茶園最高處的山坡上,俯瞰整個茶園。四野寬闊、靜謐。人站在其中都顯得十分渺小。
夏子栗低頭看向跟前這株長勢極好的茶樹,抬手用拇指和食指夾住嫩芽輕輕往上一提,便將完整的“一芽一葉”摘到手中。
她拿起在鼻間嗅了一下,而后抬手遞給華谷臣:“這是島上特有的原生大葉種紅茶!
華谷臣伸手接過,輕捏著嫩芽掃過鼻前輕嗅,說:“品過。烏潤顯金毫,琥珀帶紅亮。茶香濃香鮮爽,滋味鮮醇悠長。”
“你還挺懂。”夏子栗揚起秀眉,眼眸黑白分明。
華谷臣彎起眼眸:“碰巧!
夏子栗目光閃爍了一下,而后說:“之前承諾要給你泡香蘭茶,還想不想喝?”
“當(dāng)然。老板親自泡給我喝,哪能不給面子呢!比A谷臣。
之后夏子栗又帶著華谷臣去了山坡下的一個茶室。
茶室是仿古的裝潢,走上木質(zhì)地板,能看到許多個用屏風(fēng)隔擋的茶間。
門口的穿著素雅旗袍的茶侍見到夏子栗有些詫異,隨后微笑道:“夏小姐許久沒來了。這次是一個人嗎?”
夏子栗上一次來茶室還是去年跟著爸爸一起來的。
她大拇指朝后一指:“兩人。”
茶侍抬頭往后看,目光怔住。這些年接待過不少達(dá)官顯貴,早已游刃有余。還沒像今天這樣失態(tài)過。
這男人長得太好看了,還含著得體的笑意,身形高大挺拔。雖然看著很溫和有禮,但給人一種高攀不起的貴氣。著實驚艷了她一把。
職業(yè)素養(yǎng)讓她很快恢復(fù)狀態(tài),笑著伸出禮儀手:“兩位請跟我來!
茶侍引著兩人往里走,詢問夏子栗要哪種茶間,夏子栗隨口說了個觀景茶間。
三人行走間,穿著旗袍的茶藝師婀娜多姿地穿行在過道上,頻頻看向夏子栗身邊的那個男人。眼里滿是驚艷和好奇。
很快茶侍將兩人引到一間名為“青水”的茶間,微笑著對兩人說:“兩位請坐,茶藝師稍后就來!
華谷臣謙和道:“有勞。”
茶侍一錯不錯地看著他:“客氣了!倍笠猹q未盡地離開。
夏子栗坐在長木凳上,沒什么表情,卻語氣卻怪怪的:“在我屋子拆東西的時候可沒這么謙虛有禮!
“那下次拆之前先跟老板請示一下!比A谷臣游刃有余地接話茬。順勢坐在她對面。
“哦,先禮后兵唄!毕淖永。
坐下沒多久茶藝師來了。她穿著一套嫩綠色的旗袍,儀態(tài)娉婷裊娜,將托盤里的各式茶具取出開始布置茶席,笑容明媚,目光一直看著華谷臣:“兩位稍等片刻!
“婷婷姐,你放著吧,我來泡茶!毕淖永。
章婷動作頓了一下,而后說:“夏小姐你休息吧,讓我來就好。”
夏子栗支著下巴,似是疲于應(yīng)付,道:“我答應(yīng)了他要親自泡,假手于人就太沒誠意了!
“那……那好。兩位要喝什么茶,我去取!闭骆谜f。
華谷臣:“香蘭茶。麻煩了。”
章婷笑得心花怒放:“不麻煩不麻煩,兩位稍等!
她起身離開后,華谷臣看著夏子栗說:“你們茶園的服務(wù)還是挺不錯的。”
“你是大帥哥唄,帥哥的魅力還用說么。都顧著看你去了,哪里看得到我這個小老板!毕淖永跤瞄_水依次溫洗茶具。
“感覺老板說話酸溜溜的,剛才也沒吃什么酸酸的東西呀。”華谷臣眼角輕輕上翹。
夏子栗動作一頓,倒打一耙:“你好敏感啊,我可沒其他意思,是你自己過度解讀!
“好吧,我很敏感!比A谷臣四兩撥千斤。
章婷又來了,將香蘭茶放在桌上。有些依依不舍地說:“如果有需要隨時喚我。”
“暫時沒有。你去忙吧!毕淖永跹燮ひ矝]抬。
章婷垂眸:“好的!闭f完才慢慢離去。
夏子栗溫洗完茶具,將最新制作好的香蘭茶打開,用茶則取出與蓋碗容量匹配的克數(shù)茶投放其中。
三指輕托蓋碗,搖香三次,而后打開蓋子,吐氣,聞香。
在這過程中,華谷臣一直托腮看她操作。
“聞香!毕淖永鯇⑸w碗遞到他跟前,示意他開蓋聞。
華谷臣彎著眼眸接過,正要打開聞時,聽到夏子栗說:“先吐氣。”
于是華谷臣便先吐氣,再開蓋輕嗅。道:“好茶!
夏子栗重新拿過蓋碗放下。端起取水壺,沿著蓋碗逆時針運動注水,拿起杯蓋蓋上。
華谷臣問:“第一泡靜置多久?”
“15秒左右!毕淖永酢
華谷臣:“沒想到老板茶藝還挺嫻熟的!
夏子栗眼角眉梢浮現(xiàn)一抹雀躍的得意:“那是當(dāng)然,從小就開始學(xué)。而且泡的茶大家都說妙。不過我一般不給人泡。”
“那我可真幸運!比A谷臣。
夏子栗嘴角不自覺勾了起來。
下一秒華谷臣卻說:“就是動作不夠優(yōu)雅,心不夠靜。不過我品茶也沒那么多講究,喝著不錯就行了。”
夏子栗雖然聽了有點不高興,但他說的也沒錯,自己確實心浮氣躁。
靜置15秒后將茶湯倒掉,蓋碗放回茶盤中讓茶葉靜置一會兒。
茶藝這個東西是讓人修身養(yǎng)性的,需要靜下心來享受這個過程。
但她好像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趕路人,看不到沿途的風(fēng)景,只顧著往前走。
不過華谷臣倒像是個個游山玩水的人,總是那么隨性瀟灑,仿佛死亡都經(jīng)歷過一般風(fēng)輕云淡享受生活。
一般人沒這種境界。
再次注水進(jìn)蓋碗里,端起蓋碗出湯到公道杯中,最后斟七分進(jìn)品茗杯,伸手做出請的手勢示意華谷臣。
華谷臣含笑端起品茗杯,目光落在杯中色澤金黃的茶水里,輕嗅茶香:“高雅清幽的蘭花香夾雜著茶葉的甘醇,香氣獨特,層次豐富!
夏子栗眸光一亮,本以為他是山豬,沒想到聞得出細(xì)康,不由得多說了一句:“香蘭茶是世界香料之王,是香莢蘭與紅茶用現(xiàn)代吸附理論研制成的。口感獨特,適合細(xì)品!
華谷臣喝了一口,眉目疏朗,眼神中浮現(xiàn)一絲驚喜,說:“入口清甜微澀,兩者相輔相成。但很快又清歡甜軟,沁人心脾。的確口感極好。”
夏子栗雙手?jǐn)R在桌上,支著下巴看他品茶。端著杯子那只手修長有力,骨節(jié)勻稱,指甲修剪潔凈,像是一件藝術(shù)品。
心情逐漸變得很愉悅。眼前這副美男品茗的畫面比窗外的景色還賞心悅目。
“喂。”夏子栗看著他。
華谷臣抬眸對上小姑娘灼灼的目光:“嗯?”
夏子栗:“從今天起不要叫我老板了!
“哦?”華谷臣等她下文。
夏子栗:“從今天起,我倆就是好哥們兒了!
華谷臣笑了,放下茶杯,問:“是因為我?guī)土四阋粋大忙嗎?”
“對啊!毕淖永鹾苁谴蟠筮诌帧
華谷臣:“可是第二步計劃還沒完成呢!
夏子栗擺了下手:“第二步遲早都會完成。重要的是第一步已經(jīng)完成了,我心里非常爽。就憑你幫我出謀劃策這事,我倆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革命友誼了!
“哈,行啊,”華谷臣覺得她的世界真的是非黑即白,純粹又真誠,只需要幫助她一件事,就能看作是朋友了。自己索性也真誠起來,說,“其實你是我社交圈里唯一相處舒服的女生!
這還真是大實話。
從小到大他因為長相極其出眾,外加性格極其鮮明,所以有很多愛慕者。
那些女生跟他接觸和交流,不是獻(xiàn)殷勤就是刻意表現(xiàn)自己。無法像正常同學(xué)或朋友一樣相處。會讓他感到無法放松。
只有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小姑娘,性格大大咧咧的,又很狡黠聰慧,為人敞亮仗義,雖然毒舌卻很講義氣。
在他面前從來不會獻(xiàn)殷勤,從來不會刻意表現(xiàn)自己,想說什么就說,想做什么就做,偶爾還會跟他一起飆演技。
相處起來比跟那些男生還愉快舒服。
夏子栗驚訝地眨了眨眼,想問一句“真的嗎”但又忍住了,怕顯得自己好像很在意很雀躍一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假裝淡定,假裝不在意。
華谷臣彎起桃花眼:“既然你都說是好哥們兒了,那我就叫你小栗子吧!
“……換一個詞兒。”夏子栗覺得“小栗子”聽起來好親密,怪肉麻的。
“那就栗子小吧。”華谷臣隨意道。重新端起茶杯品嘗。
“不行!
“那栗小子?”
“……”夏子栗要被氣笑了,“還不如第一個呢!
華谷臣哈哈地笑了兩聲。
忽然他聽到兩道耳熟的聲音在交談,由遠(yuǎn)及近,即將經(jīng)過這間茶間。
“小栗子,你過來一下!比A谷臣壓低嗓音道。
夏子栗不明就里,疑惑地起身走到他身側(cè),正要問干什么,腰側(cè)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旋轉(zhuǎn)轉(zhuǎn)身。
恰好此時茶間經(jīng)過兩個交談的男人,隨意往“青水”茶間瞥了一眼,只看到一個原地懵逼的少女和被少女身軀遮住臉的男人。
由于華谷臣身量很大,夏子栗纖細(xì)的身軀遮不完他,只能遮住臉。
不過這也夠了。
交談著的兩個男人并沒有察覺任何異樣,已經(jīng)走了過去。交談聲逐漸遠(yuǎn)去。
夏子栗從錯愕中回神,轉(zhuǎn)身瞪著華谷臣。腰側(cè)的大手雖然放下了,但還是有那種被握住的感覺。周身都感覺發(fā)燙、發(fā)燒,奇異的感覺令她心臟重重跳動。
“你干嘛?”夏子栗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嗓音有些破音。
華谷臣瞥了一眼茶間外,抬頭看著夏子栗,很散漫的語氣:“躲兩個人!
哦,原來是這樣。
夏子栗覺得自己反應(yīng)有點大,稍微平復(fù)了一下心情。
華谷臣:“不過哥們兒你腰挺細(xì)!
夏子栗瞬間又燒了起來,全身跟在蒸鍋里蒸似的要快熟了。伸手指著華谷臣的臉,很不客氣地說:“我警告你,雖然我說我倆是哥們兒,但你也不能對我動手動腳的,我至少是個女生。”
“我一直都把你當(dāng)小姑娘來著啊。剛才是情況突然,以后注意。”華谷臣很老實地說。
夏子栗正要回自己位置,華谷臣卻阻止道:“就跟我坐一邊,我怕他們又經(jīng)過這里!
“但你覺得我坐下能遮住你的臉嗎?”夏子栗無語。
她本來就纖細(xì)嬌小,坐下根本就遮不住華谷臣這么大坨人。華谷臣把她完全遮住差不多。
華谷臣一臉認(rèn)真道:“在我心里你很高大,我很嬌小。所以我第一時間就想到要你保護(hù)我!
“滾!
狗逼。
她剛才真是腦子抽了才會想和這種滿嘴跑火車的狗逼做好哥們兒。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偛缓迷偈栈。
華谷臣:“那我們走吧!彼炎詈笠豢诓韬韧。
兩人離開茶室后。
夏子栗嚴(yán)肅地、帶著探究目的地問他:“剛才為什么躲那倆男人?”雖然她并沒有期待華谷臣會說真話。
華谷臣雙手插兜,又開始胡謅:“記不大清了。你知道我失憶了嘛!
夏子栗:“……”她就知道。
不過她隱約有點擔(dān)心,試探著問:“你不會是欠了他們錢,或者坑了他們,現(xiàn)在來追殺你吧?”
華谷臣覺得好笑。說:“可能就是有點小過節(jié)。放心吧,沒你想的那么嚴(yán)重!
他只是不想被那倆貨看到自己還活著而已。免生事端,壞了自己的計劃。
夏子栗回想那兩人的模樣,說:“他們看上去像富家子弟,不會是汀城豪門的吧?”
喲,還真被小混蛋看出來了。華谷臣卻說:“我哪認(rèn)識什么豪門的人。你看錯了!
夏子栗目光直白地上下打量他,說:“你要是惹到了汀城豪門的公子哥兒,我可罩不了你啊。自求多福吧。”
“說好的好哥們兒呢,你這就不管我死活了?”華谷臣逗她。
夏子栗:“你還真看得起我。汀城的公子哥兒我哪有本事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