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黎郁臉色蒼白, 指骨攥得發(fā)青,嘴唇不斷囁嚅,可卻只能發(fā)出無意義的氣音, 慌張害怕無助, 讓他眼神趨于空洞。
就像等待宣判的囚徒, 黎郁身體僵硬, 大腦同樣停擺, 無法做出有效的指令。
溫絮傾低頭看手腕的鐵鏈,戴著這個根本沒辦法抱他, 他低嘆:“黎郁,幫我解開。”
黎郁沒有反應, 溫絮傾只能重復了遍,過了兩秒, 黎郁捕捉到他的話,不, 他不允許哥哥掙脫鎖鏈。
不然, 哥哥肯定會消失不見的。
接著,溫絮傾忽然感覺身體動不了,黎郁眼中藍光濃郁,這是極端不正常的藍, 透著妖冶的光澤。
他暗罵聲, 不好!黎郁在透支異能。
黎郁眼睛流著淚水,哭著撲他懷里,抱著他兩肩, 帶著崩潰的哭腔:“哥哥對不起,你不要討厭我,嗚嗚, 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諒我嗚嗚……別不要我。”
異能被透支,他臉色越來越病白,毫無任何血色,眼神同樣空空蕩蕩,好像一下子沒了支撐的希望。
抽抽噎噎的哭泣聲,溫絮傾聽得很清楚,可動不了,只能看著黎郁崩潰絕望的哭喊。
焦急,擔心,慌張一齊涌入溫絮傾心臟。
黎郁淚水不斷流淌,內(nèi)心的崩潰變成他碎掉的淚腺,在溫絮傾鎖骨處流出了灣碎湖泊,晶瑩到仿佛能反光。
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哥……不要討厭我。”
他眼中的藍光漸漸渙散,臉色更是變成了張紙般,白得不正常,臉上寫滿了無助與絕望。
哥哥肯定會恨他,討厭他,沒有人會喜歡被囚禁,被時間暫停肆意妄為,怪他自己做事不小心。
如果有下次,他絕對不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他該怎么辦?
黎郁透支的異能散去,溫絮傾終于能動了,他的手腳還被鎖鏈捆綁,但臉能動啊,他靠近,吻了吻少年眼睛:“別哭,小黎,我沒怪你。”
溫絮傾學著他之前那樣,把吻落的密密麻麻:“我只是有點擔心你。”
為了安撫好他,溫絮傾親的又輕又柔,讓黎郁能完全感受他唇上的柔軟。
黎郁呆住了。
溫絮傾看他這副怔怔的傻樣,嗓音越發(fā)溫柔,親了親黎郁左臉:“好啦,現(xiàn)在幫我把這個手銬解開好嗎?”
臉頰上的柔軟喚醒黎郁神智,他低頭望著捆綁在哥哥手腕上的鏈條,久久不語,指節(jié)由青泛白。
哥哥是不是在哄騙他,只要他解開束縛,哥哥就會逃走,再也不會理他,也不會回來。
巨大的惶恐與隱憂抓緊黎郁心臟,揉捏著他的不安,讓他遲遲不敢有下一步回應。
黎郁悶不吭聲的垂著腦袋,他不想解開,可又怕哥哥會生他氣。
到底該怎么做才是正確答案。
鏈條與羊毛毯摩挲,發(fā)出沙沙的悶響,溫絮傾下巴蹭了蹭他的臉:“怎么了?”
略微思索了下,溫絮傾就找到了源由,黎郁可能是擔心解開鎖鏈以后,會發(fā)生些他不喜歡的事,例如——他會離開。
雖然不太確定,但溫絮傾還是想安撫黎郁的不安。
他轉而用開玩笑的口吻道:“難道我們小梨是在擔心我會逃走嗎?小黎,抬頭看我。”
黎郁肩膀顫了兩下,極其緩慢的抬起腦袋,對上溫絮傾眼睛時,眼瞳微微瑟縮,唇瓣小幅囁嚅:“哥……”
他做了太多惡劣的壞事,想象不出要多溫柔才能原諒他。
想著想著,黎郁眼睛酸澀,悶悶的很不舒服。
溫絮傾眼神平靜,情緒十分穩(wěn)定,一步步慢慢引導黎郁:“真棒,接下來,你把衣服穿上。”
黎郁現(xiàn)在還光溜溜的,這樣的狀態(tài),溫絮傾很難不受到影響。
衣服不在籠子里,要想穿衣服,黎郁還得出去拿,他目光遲疑,整個人縮成更小的一團,趴在溫絮傾懷里祈求:“哥哥我可以不穿衣服嗎?我想就這樣和你說話,一直這樣在一起。”
溫絮傾蹭蹭他臉頰:“那你穿我的上衣吧。”
剛好衣服先前被黎郁解開了扣子,脫下來很方便,溫絮傾的衣服穿在黎郁身上會顯得比較寬松。
長長的襯衫垂下,寬大衣服籠罩黎郁清瘦的身體,更襯得黎郁鎖骨瘦削,臉上依然沒有血色。
他躲在溫絮傾衣服中,忍耐想偷偷嗅聞的渴望,眼神濕漉漉的望著溫絮傾,眼瞳晶瑩剔透,濕潤的厲害,黎郁嘴唇開合又閉上,好像不知道該說什么。
溫絮傾抬起手腕,露出腕上的圈鎖鏈:“先幫我把它解開吧。”
黎郁掙扎了幾番,低著頭,過了半晌,還是乖巧地解開了鏈條,溫絮傾雙手得到了解放。
他伸出手,圈住少年窄瘦的細腰,另外一手撫摸著黎郁發(fā)頂:“我說了,是想抱你才想解開手銬的。”
黎郁僵硬的身體慢慢變得柔軟,他尾音都勾著綿軟的顫:“哥你不怪我嗎?”
溫絮傾揉揉他腦袋,蹭他滑嫩的肌膚,溫暖氣息纏繞黎郁耳廓,他說:“要怪的話,早在端午節(jié)那天,我就怪你了。”
端午……節(jié)?
都好幾天前了。
黎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支支吾吾詢問:“哥哥,難道你……那么早就知道我……對你。”
他很少收斂,幾乎每天晚上對會仗著異能對他哥為所欲為,親親,摸摸不在少數(shù)。
黎郁臉頰滾燙,不知道是在害羞,還是后知后覺感到興奮。
溫絮傾把他抱得更緊:“是啊,很早就知道了,比你想象中還要早很多,你把我關起來,我確實有點生氣,但是我不會討厭你,也不會不要你。”
他低頭,咬了咬黎郁臉:“對自己自信一點,或者,對我有信心一點。”
他用額頭撞了撞黎郁額頭:“你呀,就是想太多。”
黎郁被溫絮傾哄的整個人飄飄忽忽,像在踩棉花,忐忑不安的心臟,墜入了顆溫暖安心的懷抱。
他揪了揪溫絮傾衣角:“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你沒辦法原諒的事,你還要我嗎?”
黎郁抬起下巴,眼底仍然蘊藏著濃郁的不安。
溫絮傾故意拖長末調(diào):“比如……你跟蹤我,給我灌安眠藥,把我手腳都捆綁起來?”
黎郁低低眉眼,聲音更小:“還有其他的……”
監(jiān)聽器,監(jiān)視器這些,哥哥都還不知道。
溫絮傾無奈嘆口氣,用力把他抱得更深:“黎郁,你還不明白嗎?控制我的從來不是異能。”
而是愛。
對黎郁的喜歡,偏心,才是他一再縱容的根本原因,溫絮傾性格溫柔,但并不軟弱,遇到不喜歡的事也不會忍耐。
換一個人對他濫用異能,他早報警了,根本不會在乎會給那個人帶來怎樣惡劣的后果。
黎郁任由自己靠在他懷里,安靜兩秒后,燙紅著耳垂,語出驚人:“哥,我們做.愛吧。”
……什么?
溫存的美好隨著黎郁這話,逐漸裹挾上其他異樣情緒。
溫絮傾摸摸他額頭,搖頭,拒絕的話說的委婉:“再等等,以后再說。”
都沒有在一起,怎么能直接進行到最后一步,這種事當然要確定關系,再把房間好好布置好再那個。
而且溫絮傾也沒有買byt和潤滑油。
聽到這話,黎郁雖然不是很意外,但還是有點失落:“好吧。”
果然,哥哥清醒的時候,根本不會想跟他太親密。
溫絮傾摟著他的腰肢,輕聲:“現(xiàn)在幾點了?”
黎郁悶聲回:“早上九點多了。”
溫絮傾轉而問道:“早飯是不是沒吃。”
看黎郁表情,溫絮傾自己就找到了答案:“把我的腳鏈也解開,我去煮點湯圓吃,芝麻餡還是花生餡的?”
“……芝麻吧。”
黎郁過了幾秒,才慢吞吞的把溫絮傾腳踝上的鏈條解開。
溫絮傾站起來,就感覺到腳因為長時間捆綁,而感到酸脹,倒是不太疼,稍微適應一下就好了。
下一秒,黎郁就緊緊攥住他的指尖,默不作聲的跟著他走。
溫絮傾主動回牽黎郁手,慢慢變成十指相扣,語調(diào)繾綣:“放心,我丟不了。”
牢籠真的很大,溫絮傾走了好幾步才走出來,他翻了翻冰箱,還真找到了幾包湯圓。
他煮了一包芝麻餡的,在等待的時間,他看到窗外的景色,和蜀南的家一模一樣。
黎郁還挺厲害的,趁他昏睡,竟然直接把他換了個城市。
黎郁貼在他身旁,始終跟著他貼走,除了身上這件略微寬松的衣服,他還是什么都沒穿,不可避免的春光乍泄。
溫絮傾撈出湯圓,分成兩碗,剛出鍋的湯圓太燙了,可以先涼一下,他走向黎郁臥室,準備給他找條褲子穿上。
黎郁寸步不離的緊跟著他,眼睛望著溫絮傾,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自己臥室里藏著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寶貝。”
溫絮傾已經(jīng)推開了臥室門。
他的眼中立刻闖入讓他驚訝震撼的照片墻,密密麻麻的全是他的照片,不僅這些……墻上還有監(jiān)視屏。
中央屏幕里,布布舔著尾巴,悠哉悠哉的自己玩,不用想,溫絮傾就知道了,這是他的家。
這些監(jiān)視屏肯定不是剛裝上的,不知道裝了多久,又監(jiān)控了他多久,黎郁是不是每天躺在臥室,窺探屏幕里的他。
當然最能震撼到溫絮傾的是擺在中央,那巨大無比的畫像——他的裸.體。
細節(jié)栩栩如生,每寸皮膚與紋理都繪畫的仔細,包括……那個地方。
因為太過震驚,溫絮傾手按在門把手上,許久都沒有下一個行動。
黎郁終于慢慢反應過來,好不容易暈出血色的臉,又變得蒼白無力,他顫抖著聲音:“哥……”
黎郁本打算把自己陰暗,癲狂的這一面葬進與哥哥的合棺中,可現(xiàn)在……
他的劣根性再次在哥哥面前展露無遺。
第62章
溫絮傾眼中的愕然一點點, 被他自己藏匿殆盡,更加緊密的牽攏黎郁手掌,若無其事問:“褲子在衣柜里面吧?”
黎郁臉色煞白, 過了好半天, 仔細觀察溫絮傾神態(tài), 見沒有發(fā)現(xiàn)厭惡, 才緩緩從喉管擠出:“嗯。”
他小小聲補充:“在的哥哥。”
溫絮傾拉開衣柜, 隨便取了條好穿的褲子:“你自己穿吧,我在你能看見的地方等你。”
黎郁抓著褲邊, 眼睛黏在溫絮傾身上,戀戀不舍的低下頭, 松開兩人牽握的雙手。
溫絮傾背對著黎郁,褲子與皮膚摩挲聲輕揚, 他看不見黎郁,卻能看到滿墻的照片, 都是黎郁偷拍的他。
臥室里有黎郁畫的裸.照, 監(jiān)視器,照片墻……
窗簾吹起片簾紗,屋外暖陽入屋,少年逼仄的秘密被迫暴露在陽光下。
溫絮傾親眼目睹了黎郁的秘密, 而少年唯一的秘密是他, 也只有他。
心口涌現(xiàn)股談不上來的滋味,滿足,脹暖, 連帶著還有對黎郁的心疼。
溫絮傾從沒體會過被人全心全意在乎的感覺,在黎郁身上他倒是徹徹底底體會了個遍。
只是,黎郁好像因此而懼怕, 還是怕他會離開嗎?
就在溫絮傾思索的時候,他聽到腳尖踩在地板的聲音,黎郁一不做二不休地從背后環(huán)抱他。
他緊緊閉起眼睛:“對不起哥哥,我不該在你臥室裝監(jiān)控器,也不應該偷拍你,更不應該偷你的衣服……我只是太在乎你了,在乎到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對不起對不起。”
溫絮傾后背濡濕小片,濕潤水珠在他脊背流了一圈又一圈,好像永遠都流不干。
他垂下手腕,握住少年細膩的手,輕輕拍打著哄他,溫絮傾聲音也綣的很輕:“我真的沒有怪你,別哭,到哥哥面前來。”
黎郁眼角掛著淚珠,半步半步的挪到溫絮傾面前,低垂著腦袋,露出烏黑柔軟的發(fā)頂,整個人看起來怏怏的。
溫絮傾向來拿黎郁沒辦法,攬住他腰身,把黎郁整個人都鑲嵌進自己懷抱里:“好啦,難過的話就在我能抱著你時繼續(xù)哭吧。”
他的上衣現(xiàn)在還掛在黎郁身上,溫絮傾上半身現(xiàn)在還什么都沒穿,黎郁臉埋在他懷里,入目的全是男人最濃烈的春色。
溫絮傾長年鍛煉,身材極其好,手臂肌肉,胸肌,腹肌,三角肌,人魚線樣樣都有。
尤其是胸肌,飽滿又緊實,但并不夸張,恰到好處。
黎郁哪里還能哭出來,眼尾的濕淚滴落而下,暈開成淺淺的粉,他耳根立刻紅了。
但是相比于這些旖旎的心思,黎郁更加緊張其他的事,哥哥真的不會怪他嗎,明明他做了這么變態(tài)的壞事。
雖然黎郁沒有得到良好的養(yǎng)育,可也清楚自己的行為絕對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他心中仍然滿是忐忑,生怕溫絮傾會因此與他生出罅隙,又一次不要他。
溫絮傾輕拍他后背,見黎郁久久沒有落下淚珠,輕輕捧起黎郁的臉,指腹擦拭他的眼睛:“心情好了?”
黎郁搖搖頭,親密抱緊溫絮傾肩膀,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哥哥,你真的不怪我嗎?”
溫絮傾也蹭了回去,揉著他漆黑軟發(fā),鼻尖滿是黎郁自身的香氣,淡淡的,并不濃烈,可還是霸占了他所有感官。
他故意把尾調(diào)拖長:“也不是完全不怪……”
黎郁身體僵直,唇色發(fā)白,手指不安的扣緊溫絮傾皮膚內(nèi),在驚覺時,又竭力展平指尖,不想弄疼哥哥,眼角懸著的眼淚又有下滑的趨勢。
溫絮傾不想刻意把他弄哭,環(huán)著黎郁肩頸,讓他面對他親手布置出的照片墻:“你看,這上面只有我。”
黎郁茫然驚惶地望著,沒察覺出絲毫不對,他本來就只在意哥哥,照片墻自然理所當然的只有哥哥的照片,有其他人的照片才是怪事。
知道黎郁沒有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溫絮傾耐心的引導:“這樣……不會覺得我有點孤單嗎?”
黎郁還是迷茫,肩膀下意識往溫絮傾懷抱里靠,尋求庇護撫平內(nèi)心的慌張。
哥哥是怪他拍的太多,還是拍的太少,黎郁腦子暈暈乎乎,有點辨不出緣由。
溫絮傾撫摸他臉,道:“我們合照一張吧,就掛在最中央。”
黎郁一下子瞪大眼睛:“合照,哥哥和我?”
他和哥哥一起出現(xiàn)在同一張照片里,這樣美好的畫面,黎郁幸福的要暈過去了。
他立刻呼吸急促,臉頰再次發(fā)燙,黎郁語氣加快:“家里有拍立得,我,我現(xiàn)在就去拿。”
溫絮傾摟了摟他,阻止黎郁的火急火燎:“吃完湯圓再拍,還有,我們待會需要聊一些監(jiān)控的事。”
他頓了頓:“我希望你能把這些偷偷安裝的監(jiān)控拆掉,我并不是討厭你給我裝監(jiān)控,只是,不太喜歡活在屏幕里。”
說著,溫絮傾朝黎郁露出了個笑容:“你應該懂我的,小黎。”
溫絮傾確實不怪黎郁,但也不想活在監(jiān)控底下,好像背后始終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坦白的說,他并不喜歡這種感覺。
既然不喜歡,那自然要跟黎郁說清楚,免得黎郁多想。
黎郁挨近他,點點頭:“哥哥,我聽話。”
像是為了彰顯自己有多聽話,黎郁用乖巧但炫耀的語氣道:“我這幾天一直都有抄很多價值觀,我還多抄了三字經(jīng),弟子規(guī)……我是不是很乖。”
溫絮傾唇角揚了揚,親了親他臉頰:“嗯,我們小黎最乖了,不過要是累的話,以后也不需要抄了,我相信你。”
黎郁的性格沒辦法那么快掰正,溫絮傾倒是沒有放棄教導黎郁的想法,只是又心疼黎郁,不想他那么累。
反正黎郁干的壞事都是為了他,又不是其他的,怒氣是有點,但也不可能因為生氣就遠離他。
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心動一次,黎郁在他這里理所當然的就可以任性妄為,再膽大包天一點也沒關系,溫絮傾都愿意縱容。
兩個人肩并肩回到桌上,把煮好的湯圓吃完,黎郁去收拾碗筷,溫絮傾站在旁邊打下手,邊收拾著桌臺,邊道:“布布一只貓在家里待太久了,拍完合照,跟我一起回家看看它,好嗎?”
聽到哥哥帶他一起回去,黎郁心里沒有那么煩悶,但還是別別扭扭的擰巴著計較:“但哥哥不能抱它,更不能親它,只能喂它吃飯,不能讓它碰到你的手指。”
仿佛知道自己要求太多,黎郁越說聲音越小,但語氣卻異常堅決。
溫絮傾唇角笑容濃郁,覺得黎郁這副計較的小模樣可愛極了,臉上笑意越來越多,笑得把臉埋進少年頸窩。
用帶著笑意的磁音震黎郁耳廓:“好,我不摸那只小貓。”
溫絮傾清洗干凈手,手腕輕抬,捏捏黎郁臉頰:“我摸這只。”
黎郁舒服的半瞇起眼睛,用臉摸溫絮傾指尖,唇色被陽光映得很紅:“我隨便哥哥摸。”
反正就是不能摸那只討厭的綠茶小貓。
溫熱滑膩的觸感在溫絮傾指尖淌,讓他忍不住留戀,收回手指時,兩指相貼互相捻了捻,似是為了把這抹感受留住。
他握住黎郁手腕,放到水龍頭下面,感應到有人,自動流出溫熱水柱,沖刷著黎郁手指,把殘余的湯圓香清洗殆盡。
溫絮傾站在黎郁身后,以他們的身高差,剛好能夠把黎郁圈在懷里,他認真清洗著黎郁手指,包括不易清理到的指縫,一束陽光灑進,落在他們相互觸碰。
剔透光暈照亮他們肌膚,交相輝映,水流反射瀲滟色彩,顯得親昵曖昧又溫馨。
黎郁凝望著另外那只不同于自己的修長手指,不知不覺,心中的不安散了些許,他開始相信,哥哥是真的要他了。
久違的安心感縈繞他,竟讓黎郁感到雙眼酸澀。
水龍頭流下的水流停下,溫絮傾用紙巾擦干凈黎郁的手指:“好了,我們現(xiàn)在先拍照還是去我那里喂布布。”
黎郁舉起手指,盯著自己被溫絮傾長久觸摸過的部位,慢慢攥緊成拳頭,小心放進口袋,看著他還光著的上半身,推著溫絮傾往臥室走:“哥哥先去穿衣服。”
他不舍得換下身上這件還散發(fā)著哥哥氣息的衣裳,溫絮傾也沒有提,不過黎郁家里有很多溫絮傾型號的衣服,很多很多套,還有他的牙杯,牙刷,拖鞋……
黎郁妄想過,有朝一日他們能重新生活在同一間屋檐下,早在搬進來的第一天,他就準備好了這一切。
在今天之前,黎郁都覺得這只是妄想,他藏在柔軟心尖上的癡心。
溫絮傾沒有問為什么有他型號的衣服,默不作聲的換上衣服。
黎郁找到拍立得,左看右看,似乎是想找背景好拍攝,滿臉糾結,溫絮傾看他這模樣,臉上笑意又多了起來。
他問:“就在這里拍嗎?”
黎郁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后把難題給溫絮傾:“哥哥,你想在哪里拍呀。”
溫絮傾想了想:“我家吧,我家有個空房間,稍微布置一下,就很好看。”
黎郁同意了,小心拿著拍立得,跟溫絮傾一起回了家。
布布還在貓爬架上甩尾巴,大概是太久沒見,看到溫絮傾甜甜的喵了聲,看見黎郁不甜的喵了聲。
溫絮傾囑咐黎郁去拿貓糧和罐頭,見黎郁忙碌的去尋覓小貓愛吃的食物,他依著少年的話,沒有去揉小貓腦袋,平視布布眼睛:“不可以兇他哦,他以后也是你的主人。”
布布自顧自的喵了聲。
沒多久,黎郁就找到了貓糧還有罐頭,心情好,還多拿了根貓條。
溫絮傾看著:“你喂布布吧。”
他還是挺希望黎郁能和布布培養(yǎng)出感情的,不然他夾在中間確實為難,總不能天天斷案。
這正合黎郁的意,他才不想讓哥哥喂綠茶貓,黎郁繃著臉,一板一眼地喂完所有食物。
布布喵叫聲都柔和了不少。
見黎郁喂完了小貓,溫絮傾笑著夸了夸他:“真棒啊。”
黎郁面對著溫絮傾,就換成了笑模樣,黏黏糊糊喊他:“哥哥~”
溫絮傾道:“那我們?nèi)ヅ恼瞻伞!?br />
話落,兩個人就去房間布置好背景,因為布布在,所以主題是輕松萌甜風。
溫絮傾和黎郁沒有刻意擺造型,他手臂垂下,落在黎郁左肩,對著鏡頭比耶,身旁的人也一樣,布布歪著貓腦袋,尾巴輕揚。
時間到了,“咔嚓”——
兩顆心也隨之顫動。
照片被相機吐了出來,照片中,兩個人都對鏡頭笑得很開心。
溫絮傾指尖觸碰到照片,心臟涌出甜蜜喜悅,還有對身旁人恐怖濃烈的獨占欲,他怔了怔,這不完全是他的心里感受。
奇怪……
手指松開照片,濃郁的占有欲消散,重新觸碰又再次席卷而來。
他甚至還能隱隱約約感受到黎郁模糊的位置,明明黎郁就在他眼前,根本不需要觸碰。
是照片有問題,還是……他的另外一個異能。
第63章
這種感覺很奇怪, 但卻不陌生,好像很久以前,溫絮傾曾時時刻刻與這股感受相伴。
為了不讓黎郁發(fā)現(xiàn)異樣, 溫絮傾沒有看太久照片。
溫絮傾把這個感受暗暗記下, 準備去異能局問個清楚, 他自己一個人想, 再怎么樣也沒辦法想出個花來。
他把這張合照遞給黎郁, 黎郁珍重的接過,妥帖藏在心口, 這可是他和哥哥的合照!
雖然不是第一張,但對黎郁而言, 仍然是最珍貴的寶物,代表著哥哥對他的在意。
而且他們的人像留在相框中, 定格時,就好像有了家的庇護, 也似他用這種方式把哥哥囚禁了起來, 永遠都不會分開。
溫絮傾語氣很是輕柔:“以后我們可以拍更多的照片。”
然后把那面黎郁偷拍的照片墻替換掉,面對著自己密密麻麻的偷拍照,溫絮傾心中也不是沒有波瀾,倒不是厭惡, 有種羞恥的感覺。
他感覺有些照片角度不太好, 他在照片里顯得就沒那么好看。
只是溫絮傾擔心刺激黎郁,傷他的心,加重他的不安, 才揭過這個話題沒有提。
他想讓黎郁以后找好角度拍,然后把他好看的照片重新貼到墻上。
黎郁看著他,對他笑了笑, 笑得很甜:“好,我都聽哥的。”
合照也拍了,貓也喂了,黎郁也哄好了,既然回來了蜀南,溫絮傾正好去異能局辦點正事,問清楚異能的情況。
溫絮傾看著黎郁,坦言道:“接下來我準備去異能局,你要跟我一起嗎?”
黎郁牽住他的手腕,干脆利落點點頭:“要!”
不管怎么樣,他都要跟哥哥一起,牢籠困不住清醒的哥哥,為了能控制掌握哥哥一切行蹤的,黎郁只能利用自己。
小縣城人流不多,今天還是工作日,該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溫絮傾給黎郁戴上了口罩。
不想讓黎郁顯得另類,溫絮傾自己也戴著,一模一樣的黑色口罩戴在他們臉上,再加上他們兩個今天穿的也很像,上半身都是白色休閑服,搭條黑色寬松褲。
就很像情侶裝。
走在街上,不時有眼光飄過來看他們,臉上都漾著磕到了的笑容。
溫絮傾還以為是黎郁的偽裝露出了破綻,走到黎郁身旁,借著自己的身影籠罩少年,隔絕他人的視線。
黎郁躲在他的庇護下,眼底笑意濃郁又靈動,靠近溫絮傾肩膀,明知故問:“哥哥怎么啦?”
溫絮傾側眸看他,坦誠:“我怕他們看到你。”
然后認出你,把你拍到網(wǎng)上任人點評,敲下難聽的字眼。
黎郁強行忍了忍,嘴角才沒翹起來,他默默幸福暗爽,哥哥對他的占有欲好強,竟然都不允許別人多看他。
好霸道哦~哥。
溫絮傾倒是不知道黎郁此時內(nèi)心的喜色,他和黎郁一起走在路上,到了河邊,行人就更少了。
河水蕩漾起圈圈波紋,陽光灑下,水波像一枚一枚會發(fā)光的銅錢。
河畔托舉著枝條,樹蔭破損,葉片與葉片交織,形成硬幣大小的光暈,橋把河面分成光線不同的兩岸,兩道人影并肩走過。
溫絮傾看向那座橋,不知道為什么聯(lián)想到黎郁的頭像,嘴角再次彌漫起笑意:“你以前,是不是就在那偷拍我的?”
疑問的話語,語氣卻帶著篤定。
黎郁眼神微微垂,眼睛凝著自己腳尖,不知道是不是心虛,他低頭踢了踢小石頭。
石子在地面發(fā)出輕微的咕嚕咕嚕聲,黎郁向溫絮傾靠近,臉頰發(fā)燙,脖頸也盛著灣碎陽光:“是……我在那里偷拍了哥哥。”
反正哥哥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再怎么否認也沒有用,還不如坦率承認,這樣在哥哥心里,他還算誠實的乖孩子。
黎郁踩住被踢的東倒西歪的小石頭,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能被溫絮傾掠進耳中:“哥哥會不會覺得我很變態(tài),我是不是很壞。”
被他像鬼一樣跟蹤偷拍,單方面糾纏那么久,陰濕黏暗的視線,在他沒有察覺時,擅自舔舐過他肌膚一遍又一遍。
還嫉妒每一個能靠近哥哥的活物,帶著惡意的盯著抵抗,一邊仍然用目光奸舔著男人脆弱脖頸,幻想嗅聞時的香氣與親吻時的曼妙滋味。
光是想想曾經(jīng),黎郁眼中劃過興奮光芒,為那段時間沉醉。
那是他重新查到哥哥地址后最愛玩的游戲,白天視奸哥哥,晚上睡.奸哥哥。
而哥哥本來全都一無所知,可惜……
黎郁幽幽嘆氣,他藏的不夠好,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莫名的露出了破綻,被哥哥當場抓住,勒令他不準再這么做了。
他改不了的,黎郁清楚,他絕對改不了,改掉“壞”習慣他會死的。
但黎郁面上還是裝著乖,演著軟,可憐兮兮的撒嬌要個答案,要溫絮傾說他不變態(tài),說他不壞,要他哄著撫慰這顆始終無法安穩(wěn)的心臟。
溫絮傾摸摸他指尖,睜著眼睛說瞎話:“嗯……只是拍了幾張照片而已,我們小黎當然不是變態(tài),不是壞人,不過以后不要再這么做了。”
被黎郁偷拍屬于溫絮傾可以接受的程度,但是他還是希望黎郁能改掉這個習慣,他很喜歡被黎郁全身心在乎,可太在乎他,黎郁自己的生活又要怎么辦。
不過溫絮傾知道,也需要他給黎郁很多安全感,這樣黎郁還能稍稍改掉。
他又道:“等從異能局回來,你可以再在那上面拍我,這次不需要偷拍。”
可以光明正大的拍。
黎郁抬起臉,瀲滟的眼眸直直撞進溫絮傾視野,他彎彎眉眼:“嗯,我一定會把哥哥拍的很好看。”
溫絮傾攬了攬他的肩膀,摘掉他肩上的落葉,整理了下少年發(fā)型,他笑著道:“快到了,我們走吧。
兩個人腳印深深淺淺的落,身影被陽光拖曳成修長的兩條,親密交疊在一起,他們走過河岸沒多久,就走到了異能局。
溫絮傾走進來,低馬尾的工作人員笑著看向他:“你好,請問需要什么幫助?”
黎郁乖乖巧巧坐在旁邊,和他坐在一起,戴著口罩倒是看不太清楚輪廓,只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露了出來。
低馬尾望著他們坐在一塊的模樣,露出了然的表情,想必這位就是溫先生的伴侶,看起來倒是非常相配。
好磕!
溫先生的第二性征肯定也可以讓他感到滿意,那么多根觸手!
溫絮傾看著工作人員臉上露出的可疑笑容,頓了頓,詢問:“你好,請問能查明我另外一個異能是什么嗎?”
工作人員聞言,她看向電腦,尋找著資料,道:“好的,請稍等一下,我看看有沒有相關的資料。”
她在電腦上操作了半天,語帶歉意:“抱歉,溫先生,我沒有找到,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話,現(xiàn)在就可以做個簡單的檢測,不過可能不太精準。”
工作人員說完,取出了個球形感應器,上面還有手掌的形狀,她說:“請把手放上去。”
經(jīng)過專家研究,異能的觸發(fā)都需要情感錨點,例如痛苦,絕望,開心,激動……
極致的情緒可以觸發(fā)人體,從而誕生異能。
這個感應器也叫情緒感應器,可以感應人體曾經(jīng)有過的極致情緒,然后進一步判定異能類型。
溫絮傾依她所言,把掌心貼了上去,感應器立刻出現(xiàn)手掌的紋路,慢慢蔓延,直到覆蓋整個球。
工作人員認真操作著,眼睛注視著屏幕,感應器發(fā)出類似風鈴搖晃的聲音,數(shù)據(jù)導出。
姓名:溫絮傾。
性別:男。
年齡:25
第二異能:未知。
覺醒情緒:思念。
使用狀態(tài):經(jīng)檢測,異能者處于萌芽狀態(tài)曾過度使用)
備注:工作人員需要引導異能者,短時間內(nèi)不要再次使用該異能,避免再次使用過度,引發(fā)強烈的副作用。
她抬頭看了看溫絮傾,發(fā)出感慨:“溫先生,看來你曾至死且爆烈的思念過一個人。”
溫絮傾微怔,他想不起來,但直覺告訴他與第二異能有關系,他強烈想念過誰。
工作人員繼續(xù)道:“溫先生,你第二異能結果出來了,稍后發(fā)你短信,請注意查收,另外我要提醒你,短時間內(nèi)不要頻繁使用,比如……一個月三十次。”
溫絮傾陷入回憶里,慢半拍回復:“好的。”
工作人員之前的話,讓他感到在意,可什么都想不起來,也找不到線索。
接下來,溫絮傾準備去醫(yī)院一趟,檢查他的海馬體,他懷疑他腦部曾經(jīng)遭受過創(chuàng)傷卻不自知。
不然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記憶有缺失。
溫絮傾獨居這幾年,幾乎不生病,根本沒有來醫(yī)院看過,他還得先去網(wǎng)上掛個號,再研究去醫(yī)院的路線。
他在網(wǎng)上掛完號,溫絮傾看向黎郁:“我要去醫(yī)院,你要不要一起來?”
黎郁當然要跟溫絮傾一起。
蜀南很小,醫(yī)院不多,溫絮傾預約了市中心的醫(yī)院,他走去卻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點眼熟。
明明他不記得自己來過。
掛號的人不多,沒多久就排到了溫絮傾,看診時只能一個人進。
醫(yī)生是個兩鬢禿掉的中年男人,拿著筆,看到溫絮傾,瞇起眼對焦著看他:“是你啊,這么久了怎么還來,找到你弟弟了嗎?”
溫絮傾不記得見過他,也不記得自己有過弟弟。
他的人生遇到過讓他珍惜的人,可溫絮傾忘了。
是黎郁嗎?
是黎郁吧。
他不知道答案,但溫絮傾希望那個人是黎郁,是漂亮可愛的少年。
第64章
醫(yī)生一副嫻熟的模樣, 但溫絮傾印象里沒見過他,他不喜歡兀自猜測,準備直截了當詢問。
溫絮傾語氣禮貌溫和:“抱歉……我可能失過憶, 不太記得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 請問你可以告訴我嗎?”
醫(yī)生表情微怔, 忽而想起什么, 難道受到刺激, 太過痛苦觸發(fā)身體自我保護機制遺忘了。
他記得溫絮傾的異能,和照片有關, 那段時間臉色蒼白,幾次暈厥, 被送到醫(yī)院。
按理是深刻的記憶,怎么卻一副陌生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異能的副作用。
醫(yī)生正了正神色:“三年前, 你來過醫(yī)院,我聽護士說, 你在找你弟弟, 找不到急瘋了,暈倒送來醫(yī)院,手里還緊緊攥著張照片……”
溫絮傾眉心微擰,這些他都想不起來, 但醫(yī)生說的信誓旦旦, 他自身的事也可以佐證,他失過憶。
那么,他應該怎么找回迷失的記憶。
醫(yī)生講完, 又道:“你先去拍個腦部CT檢查,看看有沒有異常,如果不是身體的異樣, 那就是異能了,你得去專門的異能者醫(yī)院。”
異能者副作用導致的生病或者異變,普通醫(yī)院沒辦法醫(yī)治。
溫絮傾記在心里。
——
溫絮傾走出診室,黎郁憂心忡忡的看著他,快步向前,仔細認真的觀察他周身每處角落:“哥哥,你有哪里不舒服啊?”
他安撫地拍了拍黎郁肩膀,沒有多說什么,道:“我沒事,只是要先去拍個腦部CT。”
這還不嚴重嗎?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做檢查。
黎郁臉色煞白,他張開雙臂,把溫絮傾攬進懷里,輕拍他后背,顫抖著哄他:“沒關系的哥,不管怎么樣,有我呢。”
就算哥哥真的生了病也沒關系,他有錢,還能找治愈系異能幫忙治療,不管怎么樣,哥哥都不會有事的。
溫絮傾本焦慮迷茫的情緒,因為黎郁悄悄散了不少,他唇角微微翹起,故意把少年柔軟頭發(fā)揉的很亂:“好啦,別擔心,我們先去做檢查。”
腦部檢查要坐電梯到其他樓,溫絮傾和黎郁離開這棟樓。
在溫絮傾做檢查時,黎郁聯(lián)系了治愈系異能者,之前他們聯(lián)合出過任務,還算認識。
這個異能者異能等級很高,性格不靠譜,但能力靠譜。
那個人爽快答應了,黎郁卻還是沒松口氣,在不知道確切答案前,他一顆心永遠牽掛在哥哥身上。
是生病了嗎?
哥哥要做腦部CT,是不是頭疼,他竟然沒發(fā)現(xiàn)過,黎郁焦慮自責的咬著食指,白皙指尖滲出血液。
黎郁眼瞳滿是焦急。
溫絮傾出來的很快,機器照一下,再加上說了些注意事項,就好了。
做完要明天才出結果,到時候會通知來拿。
溫絮傾走出門,見黎郁手指出了血,走過去,用紙巾擦了擦,白軟紙巾馬上染上血紅色。
黎郁乖乖巧巧的任他擦拭,眼睛上下把溫絮傾看了又看,唇色抿出了白。
溫絮傾把黎郁的手揣進自己口袋,他道:“我們先回家吧。”
黎郁輕輕勾了勾他衣角,嘴角牽起抹勉強的笑容:“哥哥,你是不是一直很難受,頭疼,然后我還不知道……”
他懊惱又愧疚,滿眼心疼,明明哥哥身體不舒服,他竟然還想一直對他哥做壞事。
溫絮傾摸摸他臉頰:“你怎么會這么想,不要自責,小黎。”
他想了想,組織了下語言,準備告訴黎郁原因,免得他自己瞎猜。
溫絮傾道:“不是這樣的,我頭不疼,我只是……懷疑自己失過憶。”
話還沒落地,溫絮傾就在觀察黎郁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愕然震驚,茫然的抬起頭,抖著身體。
黎郁茫然到好像剛認識社會的青澀男孩:“哥你失憶了嗎?”
溫絮傾遲疑著點點頭,沒有確診,但種種跡象表明,他確實丟失過也斷時間的記憶。
黎郁表情變得很奇怪,不像哭也不像笑,忽然,他一頭扎進溫絮傾懷里,咬著牙關無聲痛哭。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他不太重要,所以哥哥就把他忽視了,哪怕再次重逢,臉上也沒有喜悅的表情,只有陌生。
原來是失憶了嗎?
不是因為他不重要,只是失憶了。
痛苦無果的恨意好似有了宣泄的渠道,被拋棄的苦澀讓黎郁舌尖發(fā)疼,血腥與咸濕占據(jù)他味蕾。
黎郁怕自己情緒起伏太大,表情不好看,整張臉都埋在溫絮傾懷里,不肯露出來。
他的鼻腔滿是溫絮傾身上干凈溫暖的氣息,這是讓他留戀依賴的味道,黎郁肆意宣泄了多久,溫絮傾就安安靜靜抱了他多久。
無聲陪伴,溫柔安哄。
來來往往很多人,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看他們,溫絮傾沒有在意別人的目光,依然沒有松手。
把黎郁抱的很緊很緊。
咸濕眼淚吃夠了,黎郁張了張嘴,現(xiàn)在才想起來說話:“我以為……哥哥是故意把我忘了。”
聽到黎郁的話,現(xiàn)在,溫絮傾可以確定了,他的人生里曾經(jīng)有黎郁的參與。
他圈緊黎郁腰身,唇瓣貼著少年耳廓:“你怎么會這么想,我不會故意忘記你。”
溫絮傾親了親黎郁耳朵:“小梨,別把自己看的太輕。”
黎郁一雙眼睛還是紅得厲害,但心里暖暖的,哥哥真的好好。
兩個人回到家時,黎郁眼眶仍然泛著紅。
溫絮傾用熱毛巾給他好好敷了很久,黎郁躺坐在沙發(fā)上,眼皮上搭了條折成長條狀的毛巾。
他看不見,就一直牽著溫絮傾的手,有明確的肢體接觸,黎郁才有足夠的安全感。
黎郁靠近溫絮傾,感受著眼睛上的毛巾,聲音沙啞又心疼:“哥哥,你失憶后過得怎么樣。”
黎郁看過類似的影片,有些人剛失憶那段時間,很多常識都不知道,過的很艱難。
一想到哥哥曾經(jīng)可能有過那樣的生活,黎郁心臟就跟被針扎了一樣,很不是滋味,他不舍得。
溫絮傾回握住黎郁的掌心,仔細回想了下:“記不太清了,好像過得很單調(diào),挺沒意思的,就一直在家里,畫畫,養(yǎng)貓……”
他有類似春藥體質的被動異能,要避免和人接觸,就主動減少了出門頻率,除非要買生活用品,或者食材,拿快遞,倒垃圾。
極其偶爾才要出差辦簽售。
除此之外,溫絮傾都宅居在家里,身邊的活物就一個布布,平常無聊或者孤單就直播或者水群。
仔細回想起來,真的很乏善可陳。
而且那段時間,他心口總是空空蕩蕩,可思索時腦袋又仿佛炸開般疼,久而久之,身體為了避開那種痛感,他就很少主動思考了。
他還會做些夢,夢里閃爍過他與另外一人的相處。
以前黎郁不在,溫絮傾抓不住線頭,理不清楚脈絡,但現(xiàn)在他懂了。
這一切都和黎郁有關,因為沒有了他,心里才空落落,不踏實,或許正是因為他潛意識就很在乎,才一而再再而三縱容少年對他胡來。
不然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早就冷處理了。
溫絮傾拿掉黎郁眼睛上的毛巾,重新沾上熱水,擰干又覆蓋上:“不過你別想太多,你別太擔心我,我比你大,理應我照顧你更多。”
以后等他們在一起,成了男朋友的關系,溫絮傾就更有理應照顧黎郁了。
他看得出來,黎郁精神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心里上有有點疾病,性格還偏執(zhí)陰郁,需要人陪伴,引導,關心。
黎郁覺得他說的不對,貼得更近,固執(zhí)道:“我又不是小孩了,明明我也可以照顧哥哥的。”
以前也是,溫絮傾覺得他小,總是事事遷就他,讓著他,縱容他。
黎郁可不覺得自己小,反正只要哥哥陪在身邊,他的瘋就可以很好的藏匿起來,不會惹人生厭。
說著說著,黎郁道:“我今天找了治愈系異能者,他明天會到,說不定明天……”
黎郁緊張的貼近溫絮傾:“哥哥就恢復記憶了。”
他和哥哥的曾經(jīng)是黎郁過的最快樂的生活,他很希望溫絮傾能回想起來。
可又緊張,要是哥哥想不起來怎么辦。
好在那位治愈系本事很不錯,連異能的副作用都可以療愈,就算沒辦法完全根治,也可以讓溫絮傾順利的想起一點。
溫絮傾聽著黎郁的話,笑著點點頭:“好,我很期待。”
熱毛巾再次取下,溫絮傾湊近看,想觀察他眼睛怎么樣了,黎郁緊張的呼吸一停,慢慢閉上眼睛,把嘴巴嘟了起來。
以為溫絮傾湊近,是想和他接吻。
溫絮傾見黎郁眼睛沒那么紅了,正要松口氣,就看到黎郁這幅期待被親的表情。
黎郁唇形很完美,和溫絮傾一樣天生往上揚,不笑時也讓少年看起來帶著無辜純良。
他唇肉飽滿,唇珠綴在中央,粉色一點,肉嘟嘟的看著就軟,泛著瀲滟水潤的光澤。
溫絮傾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了情竅,心下蕩起圈圈波瀾,他鎖著黎郁定定看了很久。
而后,溫絮傾慢慢的移開視線,把毛巾攤開,泡進熱水盆里,假裝若無其事道:“回醫(yī)院后還什么都沒吃,我做糖醋里脊吃怎么樣?”
不是不想親,溫絮傾只是感覺要是親起來很可能沒完沒了,到時候衣服又要變得很亂。
動.情的黎郁尤其黏他,而且抑制劑的效果快失效了,到時候餓瘋了的觸手冒出來。
隨便想想都知道,會發(fā)生怎樣不可控制的事,而且黎郁體質虛,很容易暈過去,就算后面習慣了沒那么容易,可這次他的觸手肯定很饑餓,要是觸手吃到一半,他又暈過去……
光是想想,溫絮傾都感覺頭皮發(fā)麻,他就沒有縱容。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親吻,黎郁懨懨的垂下眼尾,喪里喪氣道:“吃。”
做飯前,溫絮傾讓黎郁給布布喂貓糧與小零食,讓家里這兩個任性驕傲的小貓培養(yǎng)感情。
他自己則又補了針抑制劑,黎郁現(xiàn)在一直和他黏在一起,太多直接的皮膚接觸,他的被動異能一直在觸發(fā)狀態(tài)。
要小心點。
喂完貓,黎郁就馬上走到廚房,幫著一起干些活,溫絮傾知道自己說不動他,也沒有勸。
很快,在兩個人齊心協(xié)力下,一頓不知道是午餐還是晚餐的飯菜就做好了。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依然是并排坐在一起,肩膀貼著肩膀,再近一點,就能直接親到嘴了。
他們以如此親昵的距離吃完了飯,溫絮傾聽見黎郁問他:“哥哥,你待會準備做些什么呀?”
溫絮傾本來打算直播的,他在滬都待了好幾天,已經(jīng)許久沒有直播過了,回到蜀南,于情于理都應該直播一次,彌補等待的粉絲。
至少該給粉絲們一個交代。
可黎郁也在,要是直播,萬一被認出怎么辦,雖然他想和黎談戀愛,未來也相互綁定。
然而溫絮傾也不想讓黎郁與他傳出緋聞,感覺會阻止黎郁事業(yè)的發(fā)展。
溫絮傾如實告訴了黎郁,對黎郁這樣安全感不足的病小孩而言,不能敷衍回答,也不能撒謊。
反正黎郁連他工作是畫大尺度的黃色*漫都知道,沒有什么是不能告訴黎郁的。
黎郁幾乎沒有缺席過溫絮傾的直播,還躲在彈幕后發(fā)過陰濕病態(tài)的評論,只是可惜,由于溫絮傾專心畫畫,他發(fā)的那些評論大多數(shù)都沒被看見。
還有大部分由于言詞過于色.情,陰暗變態(tài),根本發(fā)不出去,被審核屏蔽刪除了。
黎郁聽見溫絮傾的話,目光閃了閃:“哥哥,你直播吧,我就在不遠處看著你,我不出境,不會有問題的。”
遲疑間,溫絮傾看見他堅定,也同意了:“那我直播半個小時。”
他看到好多私信,問他的平安,至少跟他們說一聲。
溫絮傾開了直播。
久違的直播一開,陸陸續(xù)續(xù)涌了不少人。
[啊啊啊啊啊啊艸主播終于開了!]
[嗚嗚嗚主播主播你還記得我嗎,小時候你在你家玩,我在我家玩,誰也不認識誰。]
[看到主播開了直播我就放心了。]
溫絮傾簡單瀏覽了遍彈幕,視線往旁邊的黎郁看去,看見少年端正的坐好,收回目光,看著直播間:“這幾天在外地出差,沒有時間,抱歉。”
[沒事沒事。]
[嗚嗚嗚好久不見,傾傾今天要畫畫嗎,我們想要云陪伴OMO。]
[期待)乖巧)]
溫絮傾搖搖頭:“抱歉,今天還有其他事要做,沒辦法直播太久,你們還有其他問題想問嗎?”
彈幕發(fā)出了好多,溫絮傾挑了些能回的回。
慢慢,時間過了半個小時,他感覺差不多了,準備下播。
耳邊忽然傳來黎郁的聲音:“哥哥,你看到我褲子了嗎?”
……什么?
溫絮傾看過去,黎郁唇角笑意仍然無辜,眼尾狡黠上揚:“昨天晚上,那條舊褲子呀。”
指黎郁赤著身體進入牢籠前,脫掉的衣服褲子。
溫絮傾怎么可能知道在哪,他當時都被迷暈,鎖住手腳,被囚禁在籠子里。
黎郁作為罪魁禍首不可能不知道,他故意的。
直播間現(xiàn)在炸開了鍋。
[什么情況?!!!傾傾談戀愛啦?哇,談的男孩子哇!]
[褲子,哦呦哦呦,怎么突然要找褲子,是不是做什么壞事要脫嘿嘿嘿。]
這些亂磕CP的言論還好,溫絮傾從中還看到了懷疑出黎郁的評論。
[等等!總不能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主播男朋友聲音很耳熟吧?!不是耳熟!臥槽,這不是我鵝子嗎?!小梨子啊啊啊。]
[臥槽臥槽臥槽!確實好像小梨子!]
[小梨子聲音太有辨識度了,這就是他吧,不可能有其他的?!啊啊啊啊啊到底怎么回事啊!主播你說句話呀。]
有了黎郁這個熱度,直播間一下子涌出了更多人。
溫絮傾急匆匆關了直播。
他向黎郁走過去,明知他故意說了這種讓別人誤會的話,還是道:“我沒看到你的褲子,不過我們可以一起去找。”
黎郁蹭他肩頭,放軟了嗓音:“哥哥,我是不是不小心說錯了話。”
溫絮傾摸摸他腦袋:“沒關系。”
他倒是無所謂黎郁搗亂,只是會擔心后續(xù)的發(fā)展會不會對黎郁不好。
黎郁伸出雙臂,環(huán)保男人帶著熱度的腰身,又蹭了許久:“哥哥,你怎么這么好。”
對他越好,越加重他的獨占欲,黎郁愈發(fā)扭曲。
溫絮傾笑了笑:“這就好了?”
他輕輕捏了捏黎郁耳垂軟肉:“黎郁,你要把自己看得很重,不要覺得自己輕飄飄的。”
他重復了遍在醫(yī)院時就說過的話。
黎郁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見他不懂,溫絮傾輕輕吻了吻他眉心:“現(xiàn)在懂了?”
黎郁雙眸瞪大,眼瞳圓溜溜的,傻乎乎的摸自己眉心,不可置信極了。
他好像懂了,哥哥是不是在說他很重要,他很好,引申一下就是哥哥也很喜歡他。
黎郁心跳加速,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停。
掃地機器人綻放煙花,繞著房子瘋狂畫愛心,滴嘟滴嘟的響。
停在溫絮傾腳邊,蹭他的鞋,指示燈都是愛心的形狀。
溫絮傾把它撿起:“它是怎么回事?”
總想畫愛心給他看,實在是很不正常,溫絮傾懷疑還是和黎郁有關。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家里就有了黎郁的參與。
黎郁沉默了會,心虛的瞥了眼掃地機器人,這個也是他干的。
溫絮傾一看他的表情,就有了答案,好笑又無奈的用額頭撞了撞黎郁:“怎么辦,它一直在響。”
滴嘟滴嘟完就開始放悠揚的旋律。
黎郁伸出手,碰了碰,掃地機器人就變得安靜。
溫絮傾把掃地機器人放下,它不響了,但是清理地板的軌道依然是愛心。
他看著它,好像能看見病小孩的內(nèi)心,真可愛啊,小梨。
溫絮傾嘴角勾起,心情奇異的愉悅起來。
以前還會因為黎郁跟蹤他感到點怒意,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享受黎郁對他的在乎了。
黎郁本來還心虛的垂著腦袋,認真看了看溫絮傾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沒有不虞,又恢復了黏糊糊的模樣,圈著溫絮傾胳膊對他笑。
兩個人又聊了會,溫絮傾點開數(shù)位屏準備工作,他用的不是黎郁送的那支筆。
溫絮傾擔心黎郁會多想,道:“你送的,我好好收著。”
他頓了頓:“只是那支筆太容易燙了,我就沒有用。”
黎郁知道真正的原因,估計是哥哥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支筆的真面目了。
他沒有多可惜,反正遙控器這種東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他坐在溫絮傾身旁,想看哥哥的畫。
然而溫絮傾這次卻沒有縱容,輕咳了兩下,用筆點了點他的腦袋:“小孩不準看,你去陪布布玩。”
黎郁不情不愿的拿著逗貓棒,布布不怎么給他面子,懶洋洋的伸手,極偶爾才愿意搖搖尾巴。
溫絮傾一直畫到了晚上,晚餐是黎郁做的,同樣很豐盛。
少年廚藝真的很合他胃口,溫絮傾吃了不少。
溫絮傾收拾干凈碗筷,跟身旁認真擦洗桌面的黎郁道:“我們?nèi)窍律⒉桨伞!?br />
以前溫絮傾就幻想過這樣的畫面,和愛人吃完飯,去散步消食,迎著晚上輕柔涼快的微風,欣賞風景。
之前沒有機會,一個人下樓沒什么意思,溫絮傾就很少散步。
對溫絮傾的提議,黎郁幾乎無條件支持。
夕陽已經(jīng)沉下,皎潔月亮懸掛在空中,小區(qū)種植的香樟樹發(fā)出簌簌的聲,低矮的灌木叢飄著好幾簇顏色鮮艷的花朵。
踩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沒有其他人,四周靜謐安寧,不知不覺間,溫絮傾與黎郁就十指相扣了起來。
黎郁望著他們緊貼的掌心,覺得真的好幸福,他覺得自己能和哥哥一直這樣過下去。
就他們兩個人。
繞著小區(qū)散步了三圈,消食得差不多了,溫絮傾用力握了握黎郁指尖:“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好。”
兩個人回到家,溫絮傾繼續(xù)畫畫,黎郁黏在他附近,又一搭沒一搭的玩逗貓棒,隨手又拉黑了個電話。
下午他故意在哥哥直播間說話,現(xiàn)在還掛在熱搜上,懷疑他談了男朋友,黎竹知道,就換著手機給他打電話。
黎郁覺得真的沒意思,他當初和黎竹簽合同,簽了三年,三年內(nèi)要遵循公司的規(guī)劃,一年要至少賺三個億。
條件是動用一切資源,幫他尋找溫絮傾。
現(xiàn)在合同到期了,他也靠自己的力量找到了哥哥,黎郁沒有理由還要聽黎家的,他本就不欠黎竹。
溫絮傾抬頭看,黎郁正搖著逗貓棒,表情則有點懨,好像不太高興。
他關掉數(shù)位屏,走到黎郁身旁,輕聲詢問:“怎么了?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高興?”
黎郁不想自己的事影響哥哥的心情,搖搖頭,可憐兮兮的張開手臂,要抱抱:“我就是想哥哥了。”
溫絮傾心軟的一塌糊涂,抱住他:“以后,我畫畫的時候,你坐我旁邊吧。”
大不了他畫清水純愛一點,那些暴力的就不畫了。
溫絮傾看了眼時間:“不過現(xiàn)在有點晚了,我們?nèi)ニX休息。”
黎郁不想回自己的房子,晚上想跟他一起睡,溫絮傾同意了。
溫絮傾準備了兩床被子,可以睡同一張床,但要蓋不同的棉被,這是底線。
綠色毛毛蟲剛好可以枕他們兩個人,枕頭上還擺著貓玩偶。
黎郁不高興的推了推它,把它推遠。
溫絮傾笑了笑:“你自己送的,怎么自己還不喜歡?”
也不知道這只玩偶內(nèi)里究竟藏了什么玄機,溫絮傾可不覺得黎郁送他的玩偶,真有那么人畜無害。
黎郁繼續(xù)推遠:“就是不喜歡。”
他固執(zhí)的抱著溫絮傾,語氣任性又霸道:“哥哥也不能喜歡。”
溫絮傾順著應了聲:“好,我不喜歡它。”
燈光熄滅,空調(diào)制著冷氣,溫絮傾摸了摸身旁,確定黎郁好好蓋著被子,他閉上眼睛:“晚安。”
“晚安哥哥。”
第65章
溫絮傾做了個夢。
光怪陸離的夢境, 貼合上現(xiàn)實出現(xiàn)過的場景與人物,就增添了許多真實的感受。
很奇怪,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夢, 卻無法從夢境中脫離出來, 他好像變成了靈魂體, 旁觀整場夢。
他首先看到了座舊房子, 蜀南縣有很多這樣的破敗老樓, 扭曲雜亂的巷子,水泥路有很多腳印形成的坑, 都是從水泥還沒干透時留下的。
大概剛下了雨,腳印坑里還積攢了很多水, 有人家門口掛著傘。
溫絮傾不記得黎郁,但記得這里, 這是他很久以前居住過許久的家。
房租很便宜,有單獨的衛(wèi)生間, 只有廚房是公用的。
他記得對門那戶人家住了一家三口, 每天吵吵鬧鬧但過得還算幸福,在拐角處人家養(yǎng)了條大黑狗,很兇,每天都汪汪汪個不停。
有人很怕這條狗, 每次要出門就可憐兮兮撒嬌, 說怕要他陪,或者躲在他身后。
溫絮傾沒想到在夢中他還能分神,他定了定神, 就看到了“有人”。
現(xiàn)在的黎郁看起來很青澀,漂亮的臉蛋還帶著稚氣,身板瘦削, 眼神卻很干凈明亮,手里提著籃菜,溫絮傾看到了蔥和蒜薹,還有小袋豬肉。
他熟練的從口袋掏出鑰匙,邊開邊道:“哥哥哥哥,今天有好心阿姨送了我們菜,我們吃蒜薹炒肉吧。”
接著,溫絮傾看到了自己。
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親昵的摸了摸黎郁腦袋:“哥哥再炒些幺幺喜歡吃的西紅柿炒蛋,放兩勺糖。”
那時的他,囊中羞澀,也賺不了多少錢,從小的生活,導致吃的不太好,也瘦。
排骨會買但很少,西紅柿炒蛋也挺好吃的,那個時候確實經(jīng)常做。
后面聽人說畫黃.漫來錢快,才開始接觸這行,但其實他之所以想要錢,也只是為了……
溫絮傾看著那道青澀的身影,眼神復雜。
從這個視角看過去,是種很奇妙的體驗。
這些畫面,隱藏在他記憶深處,是構建溫絮傾幸福的錨點。
一陣暈眩過后,溫絮傾緩緩睜開了眼睛,身旁有溫熱的體溫。
腰腹還被條手臂牢牢圈著,這是極其霸道的姿勢,溫絮傾側過視線,看見黎郁閉著眼睛,長睫乖巧垂下,呼吸均勻,睡顏很安靜。
或許是離的太近,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見黎郁臉上細小的絨毛。
溫絮傾卻睡不太著了,眼睛落在黎郁臉上,舍不得移開。
那不是尋常的夢境,醒后他依然記得,他知道那是他與黎郁的曾經(jīng)。
以前的黎郁和現(xiàn)在的他,乍一看好像沒有任何區(qū)別,可仔細看,其實差別很大。
比記憶里的少年高了很多,隱隱約約也更瘦了,五官更加漂亮,氣質也變了很多,像小狐貍。
但黎郁雖然沒有徹底成熟,可青澀也沒有完全褪去,但那股鮮活的少年氣依然存在,長久灼燒著溫絮傾心口。
他將手覆在黎郁手背上,溫熱的熱度互相傳遞,溫絮傾靠近他,黑暗的臥室中,布料摩挲聲明顯。
溫絮傾貼得更近,下巴蹭在少年肩頭,眼皮微微掀起,炙燙吐息互相噴灑,他咬了咬空中濕冷氣流:“好久不見。”
這話他遲到了許久,現(xiàn)在才補上。
溫絮傾手臂籠住黎郁窄腰,或許是這個月吃的還算好,肉多了點,握起來沒有那么骨感。
他一點點,用力的把黎郁摟進懷里,蹭少年柔軟的發(fā)絲,無聲呢喃:“好夢。”
*
天空明朗,藍光澄透。
今天是個好天氣。
昨天半夜,溫絮傾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臂彎中還氳著少年溫暖體溫。
他睜開眼睛,以這個別扭的姿勢,在網(wǎng)上買了蒜薹和肉絲還有西紅柿,家里有雞蛋不需要特別買。
準備中午做這些給黎郁吃,早上要是黎郁能醒,就煮兩包湯圓吃。
或許是感受到溫絮傾的動靜,黎郁睫毛顫了顫,眼睛還沒睜開,就先黏黏糊糊的喊他:“哥哥……”
黎郁眼睛睜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離的遠遠的貓布偶,嘴角彎下,說了聲早上好,整個人就重新縮進溫絮傾懷抱里,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溫絮傾戳了戳他的臉頰:“好了,先起來,我去煮湯圓吃。”
一日三餐按時吃,這樣對身體好,黎郁以前工作太繁忙,肯定沒時間好好吃飯。
現(xiàn)在只能盡力彌補,身體能養(yǎng)多少就養(yǎng)多少。
黎郁懶懶散散的在他懷里拱了攻,貓兒似的,不太想起來,也不想讓溫絮傾走,哼哼唧唧的撒嬌。
溫絮傾任他撒嬌了好一會兒,干脆牽著黎郁的手掌:“那一起去吧。”
兩個人先下床洗漱,溫絮傾家里有備用的牙刷和牙杯,剛好可以給黎郁用。
刷牙時,黎郁嘴角出現(xiàn)不少白色泡泡,他的話有點模糊不清:“哥哥,我想買其他的牙杯。”
他想要情侶款。
溫絮傾臉上帶著笑:“好,晚上我們就去逛超市,可以多買點其他的東西。”
兩個人差不多同時洗漱完,然后溫絮傾去煮湯圓,黎郁喂小貓。
從廚房窗臺看去,樓下那只瘦了小半圈的橘貓,懶洋洋的舔身上的貓。
溫絮傾覺得挺有意思,招呼黎郁來看:“大橘子瘦了不少。”
黎郁也看見了,唇角翹了起來:“是哎。”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大橘子抬起貓腦袋往上瞧了瞧,抬著抬著累了,又癱了回去。
溫絮傾好心情的盛出湯圓,擺在桌面上,軟乎乎圓滾滾的白湯圓,冒著熱氣騰騰的水汽,夾雜著暖人的生活氣息。
黎郁乖乖巧巧的坐著,等湯圓涼了,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他吃香很安靜,兩邊腮幫子的的微鼓,一雙眼睛含著明晃晃的喜歡望溫絮傾。
頂著這視線,溫絮傾感覺自己臉都燒的慌。
早飯吃完,剛好買的食材也到了,溫絮傾接過,黎郁好奇的看過來:“哥哥,買了什么呀?”
溫絮傾撐開塑料袋:“中午吃這些。”
黎郁點點頭,語調(diào)上揚:“好。”
他喜歡這樣的生活,一日三餐都有哥哥陪伴,很安寧,感覺整顆心都平靜了下來。
溫絮傾把菜收拾好,洗干凈手。
風鈴聲叮叮當當響,清脆悅耳,溫絮傾側眸看與他寸步不離的黎郁,唇角輕勾。
黎幺幺好黏他啊。
時間靜悄悄流逝,一道電話鈴聲響起,黎郁接了起來,眼眸睜大,驚喜的掛斷電話:“哥哥哥哥,我找的異能者來了,他可以幫助你!”
他小動物一樣蹭溫絮傾下巴,忐忑緊張:“說不定,哥哥就能想起來了。”
第66章
溫絮傾見黎郁這表情, 心里也不由得有點期待,他拍了拍黎郁后背,安撫好他。
明明沒有記憶的人是他, 黎郁反倒是最緊張的那個。
黎郁高興的亮著眼睛:“那哥哥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 我們早點匯合。”
這樣溫絮傾也能早點想起來。
溫絮傾和黎郁一起出門, 幾人在附近的咖啡廳匯合。
治愈系異能者是個看起來很隨心所欲的年輕男子, 叫李京, 雞窩頭,黑框眼鏡, 臉色蒼白。
他摘下眼鏡,有氣無力的揉了揉眼睛:“這幾天連夜刷怪, 精神不太好,我平常不長這樣。”
溫絮傾禮貌的對他微笑, 黎郁乖乖巧巧的坐在他旁邊。
李京看的驚奇,出任務的時候, 黎郁可不這樣, 長著張絕頂漂亮的臉,可超級不愛說話,對誰都冷漠的一視同仁,又冷又獨。
他感覺這里面有很大的貓膩!
不過左右跟他沒關系, 他是來還人情的。
李京看向溫絮傾, 努了努嘴:“就是你要治啊。”
溫絮傾點點頭:“是……”
他補充說明道:“我可能是異能使用過度的副作用。”
李京不太在意的擺擺手:“沒事,什么情況我都可以治,那我們這就開始吧, 完了我好早點回家刷怪。”
溫絮傾也想早點結束:“好。”
李京掌心聚集出團柔和白光,白光上揚,飄到溫絮傾身體里散去。
溫絮傾試了試, 沒有什么特別感受。
李京整個人更頹了,臉色越來越蒼白,黑眼圈更濃,他打了個哈欠:“好了,你可以先回去睡覺,這樣有利于恢復。”
溫絮傾:“謝謝。”
李京揉完眼睛,戴上眼鏡:“別謝我,要謝就謝黎郁,他之前幫了我忙。”
雖然黎郁自己都不在意,但是要不是他及時把他妹妹暫停住,他妹妹就要摔下樓了受重傷了。
欠的人情還了,李京整個人都舒坦了不少,他伸了伸懶腰:“我先走了,有事喊我。”
沒有第三人在場,黎郁緊張兮兮的抓著他手掌:“哥哥,你感覺怎么樣?疼不疼啊?”
他沒有被異能治療過,黎郁不清楚這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身體會不會疼。
因為緊張,黎郁呼吸放的很輕。
溫絮傾搖搖頭:“我不疼,剩下的,我們回去再說。”
想要起效也需要時間,還不如回去等待。
黎郁還是很緊張,守在他身邊,時不時就看看他,看的溫絮傾心軟。
兩個人回去,繼續(xù)吃蒜薹炒肉,溫絮傾額外還做了糖醋小排,熬了魚頭湯,做飯時,黎郁也寸步不離。
黎郁還是太瘦了,要多補點,把身體養(yǎng)好,溫絮傾還特意在備忘錄上寫了菜譜,有些不會做也沒關系,多看點視頻就學會了。
吃完飯,洗完碗,兩個人下樓去超市買了點日用品,黎郁挑的很認真,成雙成對的買,圖案樣式都差不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侶款。
他們的毛巾,牙杯,牙刷,拖鞋,臉盆……甚至是內(nèi).褲。
儼然一副長住在溫絮傾家的架勢。
溫絮傾也樂意縱容,還買了點水果,可以當飯后小甜點。
兩個人逛了很久,買了不少東西。
溫絮傾把兩套情侶款的牙刷牙杯清洗干凈,擺在架子上,毛巾也掛上去,方便黎郁使用。
干凈整潔的洗漱間立刻多了很多東西,把房間與溫絮傾心口都填塞的滿滿當當。
黎郁看他在忙,然后偷偷摸摸下單了整整兩盒套,螺紋的,超薄的,有香味的……
還有油。
雖然哥哥不一定愿意真的和他怎么樣,但黎郁覺得有備無患,順利的話,說不定今晚就可以……
溫絮傾還在認真的擺弄著家里的陳設,渾然不知黎郁的小動作。
他低頭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該洗澡睡覺了,他轉頭看向黎郁:“我去給你找衣服,待會洗澡。”
黎郁眼珠靈動的轉了轉,想著套還沒到,還是沒有撒嬌讓溫絮傾和他一起洗。
最終兩個人分開洗好了澡,換上相同的睡衣。
吹風機風柔和的吹,黎郁毛茸茸的發(fā)絲在溫絮傾手心穿梭,濕漉漉的水珠滴下,砸在地板上。
溫絮傾邊吹著黎郁頭發(fā),邊問:“你剛剛拿了什么東西。”
洗澡的時候,溫絮傾聽到了敲門聲,出門時,又看到黎郁鬼鬼祟祟的把黑色塑料袋藏進臥室。
黎郁眼睛彎了彎,狡黠道:“哥哥要是想知道的話,就要和我一起用哦。”
溫絮傾頓了頓,沒有再問,他感覺說不定是會讓他害臊的那個,所以還是算了。
黎郁有點失落。
黎郁頭發(fā)比較長,頭發(fā)想要完全吹好,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溫絮傾細心的把每一點發(fā)絲都吹得蓬松又柔軟。
吹風機聲音停下,溫絮傾放下:“好了,正好有點晚了,我們休息吧。”
那個白光進入到了他的身體,然而這天溫絮傾并沒有感覺到有什么特別之處。
他猜,說不定是像昨天那樣,睡著后,通過夢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
溫絮傾把這個猜測給黎郁說了,黎郁眼睛睜的很大,催著溫絮傾:“那哥哥我們快點睡覺吧。”
那整袋的東西,黎郁決定以后再用。
溫絮傾躺在床上,黎郁伸手給他蓋好被子,輕輕拍著他唱搖籃曲,輕柔的哼歌流進他耳朵里,他慢慢有了睡意。
溫絮傾仍然很清楚自己在做夢,夢境比昨天的更加清晰。
色彩和溫度,就連空中的氣味都無比清楚,溫絮傾感覺他徜徉在記憶里,這是一段他以為自己不知道卻烙印在腦海深處的舊夢。
很久以前,溫絮傾還沒有任何異能,他喜歡外出跑步。
那天,他照常跑步,河面波光粼粼,橘色光暈惑人心弦,溫絮傾看到了河旁邊站著的小少年,明明那么小,可滿身凄惶悲傷,靜靜的看著河面。
他腳步停下,直覺警示他看著少年的一舉一動,擔心少年會做出傻事。
“撲通”一聲,小少年跳了河。
來不及多想,溫絮傾飛快的跳入河中,賣力的朝少年游去,他慶幸,小時候喜歡在河里撿魚吃,水性練的不錯。
不然他跳河哪能救人。
河水真的很冷,溫絮傾衣服都濕透了,不過他終于抓住了少年,一點點把他拖到了河岸。
衣服濕噠噠的淌,他們身下都是腥味的河水,陽光曬一下,味道很難聞。
溫絮傾沒有時間多想,他率先探了下少年的鼻息,還有氣,只是兩眼一直閉著,好像暈過去了。
他把少年背了起來,少年實在是太瘦了,明明背著個人,后背好像都沒什么重量。
那天剛好是兒童節(jié),路上他買了氣球給他,系在少年腕骨,希望他能開心點,背著他回到出租屋。
屋子真的很小,兩個人就能把出租屋塞的滿滿當當,到家后,少年就睜開了眼睛,身上濕漉漉的,眼睛也是,看起來又可憐又委屈。
他說他叫黎郁,還喊他哥哥。
溫絮傾心軟了,但一開始,他是沒想養(yǎng)黎郁的,他太窮了,沒有能力背負這么大的責任。
但黎郁說他沒有地方去,很好養(yǎng)活,溫絮傾糾結了許久,對上黎郁淚流不止的眼睛,他想,剛好他有地方可以收留小少年,哪怕只是間小小的出租屋。
他們生活在了一起。
黎郁很乖巧,很懂事,在出租屋總是忙上忙下,幫各種忙,半大的孩子就知道去找手工活做,做拉鏈,折包裝盒,計件的活計,賺不了多少。
溫絮傾一開始不知道,他那個時候在家咖啡廳打工,晚上還有兼職,工作很忙,想攢錢在高中附近買房子。
這樣黎郁以后讀書就有家回了。
直到除夕,鞭腿聲噼里啪啦響,除夕夜剛好是他的生日。
黎郁買了禮物給他,平安符,還有數(shù)位板,溫絮傾自小就喜歡畫畫,但都畫些很簡單的東西,也沒想以此謀生,就當娛樂放松來做,黎郁說想看他畫,就買了。
他才知道黎郁怎么攢出來的錢,他很心疼,不想讓黎郁繼續(xù)做這些手工活計。
黎郁只是表面聽著。
再后來,黎郁大了點,十六歲了,他莫名其妙有了那種異能,他就開始和黎郁避嫌,兩個人沒怎么有接觸。
但生活還是很溫馨,很安寧,現(xiàn)在回想起來,溫絮傾依然能滿足的笑著。
直到有一天,黎郁接了個電話,說外婆去死了,要回家奔喪,三天后就回家,讓他等著。
溫絮傾等了三天,黎郁還是沒有回來,他實在是坐不住了,著急的到處找,可還是沒有,到處都沒有,就這樣找了三天還是沒有。
黎郁不見了。
他如墮冰窖,也是在這個時候,他覺醒了第二個異能,只要觸摸到照片,就能感受到那個人隱隱約約的位置和心情。
他摸了無數(shù)張照片,感受到黎郁情緒被負面情緒包裹,絕望,難過,悲傷,痛苦……
溫絮傾越發(fā)著急,開始不要命的使用異能,結果副作用出現(xiàn)了,用的越多忘的越快。
他去了好幾次醫(yī)院,可還是沒有放棄。
有一天,溫絮傾站在太陽下,攥著照片卻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抬眼望著遠處的建筑,恍然大悟。
他買了套新房子。
他要搬家了。
*
溫絮傾從夢中驚醒,額頭有冷汗淌下,流到眼睛,一片濕潤,帶來火辣辣的刺痛感。
這動靜一傳來,黎郁立刻睜開了眼睛,慌忙抱住溫絮傾腰身:“哥哥,你怎么了?”
溫絮傾牢牢回抱住黎郁,把少年錮在懷里很緊,嗓音又啞又燙:“幺幺,我想起來了。”
黎郁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