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就寢同眠
“首先, 那是一間四合的大院,不叫小木屋。”簡町原露出了沒錢的笑容:“其次,在走廊里面勾肩搭背到處游蕩, 影響不好!
蕭無役沮喪地坐了回去:“你們宗門規矩真多啊。”
他終于說出來剛剛的想法。
“你們這里規矩這么多, 多煩啊,你還喜歡人多的地方,不然阿簡你和我去魔界不夜城吧, 到時候你就是八大魔座之一!
簡町原簡直炸裂:“……”
這是還沒有放棄要把自己帶回魔界當爐鼎?
是神器衡水也想要, 爐鼎也想要啊。
他又換算了一下, 發現蕭無役要挖墻角也就算了。
還要把他一個“重點學!钡慕虒е魅, 挖到藍翔當班長?
簡町原是有病才會同意。
蕭無役還沒有搞懂簡町原的換算法則,繼續堅定不移地說服:“你們連在自己的走廊都不能隨心所欲的走動,每天都要關在一個小屋子里面,好多規矩,不煩嗎?”
“阿簡, 你若是和我走了, 就可以隨心所欲了!
蕭無役的眼睛瞪大, 瞳孔卻是縮緊, 一眨不眨, 死死鎖定,好像是蠱惑人心一樣越挨越近,最后吐氣如蘭,呵出的一口濁氣打在簡町原的耳垂上, 曖昧至極。
“阿簡, 和我一起,拘無束,登極樂, 好不好!
蠱人到了極點。
蕭無役和蠱沒什么區別。
但是……
簡町原他油鹽不進。骸澳阏娴挠X得這里規矩多?”
蕭無役冷哼一聲:“嗯,繁文縟節!
簡町原突然尷尬地笑了笑:“有沒有可能,這些規矩是我立的!
蕭無役:“……”
簡町原,贏辣!
根本不是青云門規矩多,是簡町原在哪,哪的規矩就多。
簡町原不僅自己規矩多,還期望蕭無役的規矩和他一樣多。
“回到剛剛說的,你們魔修人員眾多,單單七大魔座怎么協調管理?魔族性野,放蕩不羈愛自由……”
反正簡町原可以看到蕭無役很愛自由,剛剛還嫌棄他規矩多。
蕭無役,萎……不,委屈地坐下了,不說話了。
“你可以學學我,多提拔幾個干部,一個蘿卜一個坑,每個人各司其職各有活干,就不會閑得發慌到處搞事啊,干部這種東西,多一點就多一點嘛,你想想那些皇帝,朝里不也是一幫沒有實權光有事干的官員嗎?”
“像我,雖然我現在這里只有一百個弟子,但是我已經有了一百個干部,他們分別是,班長,紀律委員,文娛委員,宣傳委員,各科課代表,副班長,帶讀委員,團支書,組織委員吧啦吧啦……”
前面都還算正常,直到最后越來越扯:“花草管理員,黑板清洗員,圖書角管理員,夏日冰管理員,地龍管理員,夜修管理員,較練場維護員……”
系統:【……】
也是佩服簡町原能記住這一百個亂七八糟的職位。
蕭無役無意識張開嘴,看簡町原唾沫星子亂飛,但是他什么也沒記住。
簡町原一打開了話匣子就絮絮叨叨沒完沒了,上下嘴唇一扒拉就是八百字滔滔不絕:“你還要提高魔修們的團隊意識。【拖裎乙粯,要讓弟子們知道宗門是他家,保衛宗門靠大家!”
蕭無役終于跟上了簡町原的語速,就是還是沒聽太懂,只能睜著無措的小眼神:“你剛剛不是這么說的!
不怪簡町原貴人多忘事,實在是他話說得太多了,難以回憶:“那我剛剛怎么說的?”
怎么了,他說什么了來著。
系統幫他回憶了一下:【剛剛你進門,對著主角攻一和攻三兇巴巴的,在用這萬人迷光環的情況下,還把他們的好感度都降到冰點了嗚嗚嗚嗚T^T】
簡町原無所謂:“然后?”
他抱手面無表情:
又怎樣?
會死嗎?
系統對于他破壞主角攻好感度的事情耿耿于懷,追憶程度相當細節,哭唧唧控訴,小光球身上的光都黯淡了:【你那時候說:你當宗門是你家啊?吵什么吵?打擾師弟師妹學習!】
簡町原:“……”
蕭無役盯著他:“所以我要不要讓他們把魔宮當自己家?”
簡町原回答非常之靈性:“這是一件彈性的事情。”
我需要宗門是他家就是他家,覺得他們丟臉就掃地出門,這很難理解嗎?
“你先不要糾結這個事情!彼囝^一扭,麻利地把話題一轉移,認真道:“我們先來討論一下怎么培養他們的集體意識嘞?”
蕭無役捧場,眨了眨眼,好像真的求知若渴:“怎么培養?”
簡町原叉叉腰,洋洋得意開始講述自己的寶貴經驗:“首先,要罰一起罰,讓他們知道他們是一個集體,一人犯錯,他們不進行規勸,各人自掃門前雪,也不對!
就比如,一個班有人在晚自習嘰嘰喳喳,那就算全班一起罰,畢竟很多情況下自己也抓不出那幾個長舌婦是誰。
蕭無役懂了,舉一反三:“獎勵也要一起獎!”
簡町原嘆了口氣,那頭搖得和一個撥浪鼓一樣:“不不不!”
他伸出一根指尖左右晃動,頗有一點大師風范,指點迷津道:“獎勵要單獨獎,為什么要一起獎呢?”
蕭無役的思慮卡了:“……”
他呆呆傻傻,為什么?
系統已經看透了惡劣的宿主:【又為什么了?】
他真的害怕簡町原又做出什么討人嫌的事情,把主角攻們的好感度打入十八層地獄。
簡町原洋洋得意地豎起了自己的三個手指頭。
“首先,1,我沒有錢,獎勵不起全部人。”
蕭無役:“……”
系統:【……】
不得不說,不怪宿主,這確實是一個很現實的苦衷……
簡町原見他們沒有異議,邪魅一笑:“2,可以通過競爭提高他們的生產積極性!”
要是一起獎勵了,和吃大鍋飯有什么區別?這絕對是教育的倒退!
蕭無役光顧著看簡町原的臉,也沒認真聽對方到底說了什么,微微舔了舔唇,看著簡町原微微發紅的唇角失神。
系統:【……】
簡町原最后用第三小點總結:“3,也就是最最重要的一點,孔子弟子三千,才七十二賢。連孔子都這樣分開教育,我是在發揚老祖宗的傳統!”
他認為今天的講話簡直是完美,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后引用名人事例,達到升華的偉大目的。
簡町原高舉手臂:“聽懂?掌聲!”
沒有掌聲。
系統:【……】
系統都懶得為他的不公平行為捧場。
而,簡町原顯然忘記了一個問題:修仙世界沒有孔夫子。
蕭無役又委屈了,沮喪了,不開心了:“孔子又是誰?”
又是阿簡的徒弟嗎?
沒完沒了了是不是。
簡町原:“孔子是……所有人的師尊!
蕭無役:“哼!”
不是徒弟了,是師尊了!
沒完沒了。
還是所有人的師尊,
就是欺負他是一只小貔貅!
……
日頭已經昏黃,簡町原松了一口氣,看著看要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蕭無役,簡町原側身:“五一,日頭也不早了,你什么時候回去?”
這話就是客套體面的逐客令了,簡町原看蕭無役在萬人迷光環的控制之下已經忘干凈了也原來的目的,趁熱打鐵,想趕緊把這個禍害趕出去。
下一秒,蕭無役的臉突然逼近,整張臉上看不見一點兒毛孔,就像是瓷器一樣,充滿著非人的美感,趴在簡町原肩頭,輕輕耳語:“你不是很想我嗎?阿簡,我不想走!
“今夜我就宿在這里,可好?”
簡町原:“……”
他掙扎到:“最近收受弟子太過,縹緲峰人滿為患,可是沒有床鋪的。”
下一秒,蕭無役貼得更近了,吐出了一口溫潤的灼氣,在簡町原耳邊用鼻尖輕輕蹭,靠得那么近,道:“我不介意和阿簡你合臥一鋪,你介意嗎?”
他們離得太近,好像簡町原說出一句不愿,自己的脖子就可以輕易被蕭無役抓住,一把擰斷。
簡町原只能硬著頭皮:“當然愿意!
半夜,簡町原屋內,
他輕輕地趴在窗前,身上穿著薄薄的春衫,輕透可以臨摹渾身每一寸骨頭的走向,衣料是掌門送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質,在月光下面竟然可以反照像水一樣流淌著的斑斕光輝。
蕭無役的頭發還滴著水,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剛剛在青云門的熱泉之間沐浴,此刻雖然剛剛洗浴,脖子上面卻還是掛著一條銀項圈,墨發黏在脖頸,后背,與銀圈交纏,黑白分明。
水痕在項圈五毒的花紋里面流淌,有一滴落到簡町原的眉心。
“你頭發怎么不擦擦。”簡町原站起身來,把袖子擼了起來,拿了一條干凈的絨巾往蕭無役頭上一蒙就搓了起來。
得虧絨巾蒙著,叫簡町原看不見他圓睜的眼睛里面猙獰恐怖的豎瞳。
蕭無役呼吸沉重:“阿簡,你的味道,又重了。”
爐鼎的味道。
氣氛氤氳上莫名其妙的曖昧
簡町原:“……”
蕭無役的腕心上面似乎有青筋在隱隱約約地鼓起,發絲簌簌留下冰冷的痕跡。
他的臉很小,頭發完全遮住兩腮,危險的眼睛便占據五官的大部分區域,不見留白。
“阿簡,真的不陪我去魔族不夜城看看嗎?”
而,簡町原聽到的是——“藍翔校長向你發出了視察藍翔的邀請,接受or拒絕?”
畢竟蕭無役可是會把自己當爐鼎先奸后殺的!
“過段時間吧!焙嗩浞掷昧私浑H中的語言藝術,客套了一下。
但是蕭無役顯然還沒有具備辨別什么是客套的技能,隔著絨巾都能感受到他的長睫毛在歡欣鼓舞地撲棱撲棱撲棱~
簡町原把他的腦袋掰正了起來,飛快地用絨巾在他的頭上刮痧一樣地搓,心里納悶:這小子的頭發怎么這么厚,多難擦啊。
好不容易蕭無役的頭發不滴水了,簡町原手都要斷掉了,直喘著粗氣。
他把絨巾一扔,把梳篦扔到了蕭無役懷里,叫他自己梳。
心里卻害怕得發麻,蕭無役的眼神,就和看著獵物無異,今天帶著對方到處晃蕩了一圈,估計對方心里已經惱了。
下一秒,蕭無役突然抬眼,手死死把簡町原的兩只手并在一起一掐,嘴角掛笑,還半濕著的頭發有一縷黏到簡町原脖頸上,好涼。
蕭無役到:“夜已深,該就寢了?簡長老。”
簡町原聽著好像:夜深了,該拿你的性命采補了,小爐鼎。
格外嚇人,叫人兩股戰戰。
蕭無役低頭:“你抖得好厲害啊,簡長老。”
第52章 同床了
蕭無役偏過腦袋, 睫毛在他的臉上打下一小片的陰影,在簡町原的角度來看,蕭無役這幅樣子有幾分少女出嫁的嬌羞:“要早睡早起啊, 郎君!
簡町原:“……”
饒是粗神經好比簡町原也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系統, 怎么回事?魔尊怎么顛了?】
系統悠悠說出來的話相當扎心:【你要知道我們是在一本小黃文里面,小黃文主角的萬人迷光環,當然會讓別人想上你啊!
簡町原怒罵:【所以萬人迷光環就是把我身上的爐鼎特質加強億點點嗎?】
系統把自己蜷縮了嗎起來, 兩只手高高舉起, 像搭房子一樣護住自己的腦袋:【你要那么理解, 我也沒辦法!
簡町原也沒有時間理解其他的東西了, 蕭無役步步緊逼,扯著簡町原的手,他們衣襟糾纏,手掌貼合在一處。
說冒犯呢,他也不掙扎, 說不冒犯呢, 簡町原現在很想死。
系統畏畏縮縮地把自己的小腦袋抬起來了:【如果宿主你一定要打破, 蕭無役現在的情感狀態的話, 萬人迷光環是可能失效的。o>_
僵持不下之時, 簡町原低頭,突然發現,自己剩下的一只手還死死地捂在蕭無役的肚子上面。
手感綿密但不軟,可以摸得到溝壑, 嗯嗯, 至少六塊。
簡町原驚慌失措想收手,蕭無役卻像是挽留什么一樣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腕,叫他掙不開, 逃不走。
“阿簡,從小他們就不喜歡我。”
因為養蠱本就是弱肉強食,長得再好看,落在別人眼里也是對手。
只可惜,那時候的蕭無役不知道,現在的蕭無役也不知道:為什么大家都討厭自己。
雖然下屬們常常說他好看得人神共憤,但是他覺得自己丑如蛇蝎。
不過是: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蕭無役還死死地抓著簡町原的手,說話的時候,小腹起伏,簡町原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
“阿簡,你見過最受歡迎的人是怎么樣的的,你也喜歡他嗎?”
簡町原:“……”
他這輩子其實離不開校園,讀書跳級然后到社會教書管行政。
要說社會經驗,其實他比他的學生還要淺薄,什么千人千面,迂回曲折,他自己都沒見過。
但是,他見過那些真正受歡迎的人。
簡町原回憶道:“我之前有過幾個弟子,他們就很受歡迎!
蕭無役語氣更委屈了:“你也喜歡他們,對不對!
簡町原語氣堅定:“不不不,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們!
因為……
“我那幾個弟子在宗門里面說一不二,要是他們感染風寒,全宗門戰戰兢兢,無數人噓寒問暖,生怕他們不來宗門,要啥有啥,全宗門弟子雙手奉上!
蕭無役:“哇!”
系統也:【哇!。
離開小說世界,竟然也有這樣的萬人迷嗎?
聽起來,宿主還不止教了出一個萬人迷。
簡町原語重心長:“但是,他們不是很聰明,也沒有好看的皮囊!
蕭無役的眼神清澈而又愚蠢:“那他們怎么做到的?”
簡町原回過頭,舉起了自己的手,好像在莊嚴宣誓一樣。
現在,就到了他講大道理,升華主題的時候了!
那高高舉起的小拳頭堅定不屈:“因為他為其他弟子們做出了貢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我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為人民的無私奉獻中去!”
說得連系統都熱血沸騰了起來:【哇,偉大⊙▽⊙。!】
蕭無役整個人都得到了凈化:“我知道了阿簡!”
為了更好地為人民服務做貢獻,蕭無役很想知道前輩們是怎么做的。
“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在系統和蕭無役仿佛帶著萬丈光芒的眼神里面,簡町原清了清嗓子,有點羞澀且不忍心告訴他們真相。
自己剛剛吹水吹大了。
他小聲:“因為他們小小的肩膀承受了大大的壓力,背包里裝滿了全宗門弟子的……糯米飯!
系統:【啊這?O_o】
若是它沒有理解錯。
這個意思是說……
簡町原也很誠實地回答系統:【沒錯,他們就是走讀生!】
走讀生!
在哪個學校都是稀缺資源。
要是這位走讀生還有一個寬厚的肩膀可以承擔起全校學生的外賣,他就可以騎著住宿生來上下課啦。
說他們最受歡迎也沒有錯吧?
說他們為其他?
學生們都巴結他們,但是生為教導們,也是對的啊!
簡町原嘿嘿尬笑,對上了蕭無役的眸子,他的笑容變得更加尷尬了起來。
他開始思考如何優雅高貴地撿回自己的高冷形象。
蕭無役突然惡劣地笑了起來:“那簡長老受人追捧,招人喜歡,一定一定很會幫別人排憂解難吧?”
“阿簡,我不想一個人睡覺:“我們在玄黃一盟的時候還可以同床共枕,現
簡町原:“……”
那好吧。
聲嘶力竭地出聲:【不是,宿主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睡覺?我不同意!】
簡町原心里苦笑:【不同意就會被他弄死的!
蕭無役攬著簡町原僵硬的腰,隔著被褥,輕輕地撓了撓簡町原的腰眼,稚嫩的臉窩在簡町原肩窩的位置,突然就笑了一聲,眼睛亮得嚇人。
“阿簡,你一個爐鼎,不怕嗎?”
下一秒,簡町原騰地一下爬了起來。
沒錯,他害怕!
蕭無役又一下把簡町原按倒了,似乎是不悅,橫眉微挑,說話的時候像飽含什么深意:“阿簡,你不是答應和我同床了嗎?現在逃走,是在耍我嗎?不是說青云門沒有別的床鋪了嗎?你要去哪兒睡?”
簡町原找補:“你有所不知,我平時不在這里睡的。”
蕭無役:“那你要去哪里去?我也要去!”
“好!焙嗩约喝ナ帐傲藘纱脖蝗,帶著蕭無役到了已經改裝好的弟子宿舍。
蕭無役眨眼,他看見了一個造型奇特的塌,只有三人并排那么寬。
阿簡把被褥放下,慢慢整理,腰塌下,可以看見簡町原的臀像是花苞一樣圓潤飽滿,緩慢地擺動,簌簌的衣料柔順。
蕭無役環顧四周,心想:好小的塌,要和阿簡貼在一起才能睡下,一定很溫暖。
皮膚可以貼合,要是阿簡害怕掉到地上的話,就要用手纏著自己的脖頸,他甚至不用特意靠近,就可以一親芳澤唉!
想到這里 ,蕭無役滿意地躺到簡町原剛剛鋪好被褥的地方,大咧咧敞著胸口,簡町原甚至可以看到蕭無役的胸前兩點紅櫻上穿著連在一處的小銀鏈,銀鏈中間是鑲嵌的綠珠。
五一勾了勾手指:“阿簡,晚安~”
“好!”接著,簡町原在魅力四射的蕭無役旁邊面不改色地抱著另一大團的褥子,腳往上一踩,卻是順著鋪邊的梯子爬了上去。
沒錯……爬了上去。
蕭無役徹底傻了:“?”
他剛剛都沒注意到這不見光的小角落里面還有一個梯子。
蕭無役天崩地裂:“……”
爬下榻,開始再次認真打量這個造型奇特的榻。
怎么榻上面還有一張榻?
簡町原暗暗抿緊了自己的小被子,心道:上下鋪怎么不算另一種同床呢?
簡町原迷迷瞪瞪,終于紆尊降貴地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撐起了身子。
蕭無役渴望:“……”
簡町原:“嗯?怎么了?”
蕭無役吸鼻子,一副孤獨脆弱又敏感的樣子:“阿簡。”
把自己裹成一個小白繭的簡町原終于有了動靜,開始緩慢的蠕動起來了,白凈的臉盤子慢悠悠轉向蕭無役的方向。
此時,他已經蠕動到了床板靠外那側。
可能是快速蠕動的身體需要具有一定的曲線,他的屁股微微拱起,腰卻下塌著,呈現完美的“S”形。
蕭無役眼睛都直了。
他就知道阿簡一定是不會讓他一個人待在下面的。
果不其然,簡町原伸出玉白的手,輕輕一捏。
蕭無役條件反射一樣想抓著他的腕子與他十指相扣。
簡町原的手極白,使勁的時候青筋微微鼓起,指腹圓潤嵌著薄粉,又細又長,晃眼得很。
阿簡好看的手是在向他招手嗎。
蕭無役瞇眼歪頭一笑,志得意滿,他就知道阿簡最好了。
結果,簡町原伸出手只是為了遠遠地指點江山:“五一,你是下鋪,你吹燈!
當然是下鋪吹燈。
是下鋪關門啊!
是下鋪幫上鋪拿東西!
簡町原的表情高大偉岸:讓我們謝謝下鋪。
蕭無役默默關燈,在黑暗里面滴答滴答掉眼淚,暴風哭泣。
簡町原又出聲了:“五一?”
蕭無役揚起閃爍淚花的臉:阿簡果然還是關心他的,一定是發現他不開心了要來安慰他。
簡町原指責:“你不要打呼嚕哦。”
蕭無役:“……”
眼淚從滴答滴答變成嘩啦嘩啦,但是哭泣的動靜從暴風哭泣變成無聲痛哭。
嗚嗚嗚~
這個點睡覺還是太早,簡町原翻來覆去,終于慢悠悠地爬了起來。
他在上鋪,翻滾的動靜蕭無役都可以清晰感知到。
蕭無役忍住委屈,問道:“阿簡,你怎么了?”
簡町原攀著階梯下來,玉白的腳在蕭無役面前晃悠,他道:“現在還是弟子們夜修的時候,我該去瞧瞧再睡!
蕭無役的目光瞬間變得敏銳了起來,在夜里甚至能發著微光:“聽說你用衡水,能讓弟子的天賦脫胎換骨。”
“阿簡,我同你一起去。”
第53章 終于抓到小情侶了
簡町原:“……”
在萬人迷主角光環的影響下, 蕭無役竟然還記得拿到衡水神器的事情。
此子野心太大,斷不可留!
讓蕭無役在青云門里面晃蕩,被溫已珩抓到了, 那又如何是好?
蕭無役吱呀作響地爬到了榻邊旁邊, 把外衣一套,捻一捻衣襟,卻突兀地對上簡町原戒備著的眼睛:“阿簡不是讓我參觀參嗎?”
蕭無役的瞳色很淺, 瞳孔的形狀就容易看清, 剛剛轉醒的眼神按道理來說會是迷離且愣怔, 蕭無役的眼睛卻是警惕的豎瞳, 意識回籠后,他的戾氣才突然柳暗花明,眼神變得澄澈了起來,對著簡町原笑了一下:“怎么,是藏著什么秘密嗎!
簡町原抗拒:“我只是怕今夜之后, 在你心里形象破碎!
“無妨。”蕭無役已經亦步亦趨跟著簡町原的步伐, 殷勤地把大蟒氅袍披到了簡町原的肩上, 歡欣鼓舞:“阿簡我們快走吧!”
簡町原:“……”
根本攔不。
……
另一邊, 已經夜修, 簡町原帶著蕭無役就像是以前一樣狗狗祟祟地來到教室后面。
秘籍試煉臨頭,紀律方面問題更要嚴抓嚴打,可不能關鍵時刻掉鏈子。
作為一個教導主任,簡町原記人的水平實在高超, 還能再人群之中一眼注意到誰是刺頭。
他目光橫掃, 甚至不用刻意去數,就知道:教室里面缺了兩個人。
真是豈有此理,簡町原腦海之中首先閃過幾個喜歡逃課的刺頭, 卻發現刺頭們還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捧著書一動不動。
害得他皺眉用花名冊又對了一遍,接著招了招手把大徒弟叫了出來:“你們班缺了誰?”
大徒弟撓了撓頭,道:“應該是岑師弟和厭柳師妹。”
岑約?
簡町原難以置信。
秋深霜寒,對方可以月下跪拜,問簡町原關于衡水的事情,那雙破碎的眼睛里面,簡町原分明就能看到包藏不住的野心。
對方太想進步了。
緣何逃課?
還有這個“厭柳”。簡町原也記憶深刻,對方是一個文靜努力的女孩子,更是青云門少見的女弟子修的是一手軟骨劍。
在去年的宗門大比上,佩劍不知緣由消失不見,這個小姑娘折柳為刃,最后的排名在青云門縹緲峰折百名弟子之內竟然還能排得到第10。
她年歲還輕,天賦不錯,一直被簡町原所看好。
現在好了,怎么回事,自己看好的兩個苗子齊齊消失不見。
簡町原不死心地問了一句:“他們可是身體抱恙?”
對于好孩子,簡町原自然有幾分關心,到了厭柳的座位上看了一樣,攤開的書頁還沒有關上,看樣子,離開還沒有多久。
簡町原的目光突然凝重彌留,眉心重重一皺,眉宇之間溝壑明顯,若是他剛剛沒有看錯,厭柳書里面夾著的小相是:岑約。
那一刻,簡町原天崩地裂:比起學生談戀愛更叫自己崩潰的事情發生了,好學生早戀!
他扭頭去看大徒弟一言難盡的模樣,語氣嚴厲:“你們弟子,應該都知道吧!
辰甲被抓個正著:“……”
簡町原一聲冷笑:“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眉毛一挑,氣笑了,不威自怒,一字一頓道:“他,們,在,哪?“
大徒弟吞吞吐吐:“較練場。”
簡町原撈著馬不停蹄。
卻見教練場一彎弦月之下,厭柳長身玉立,軟骨的劍鋒微涼,輕飄飄刺去卻分明收著力道,兩人像一雙玉雁渡水,最后軟骨劍好像一條軟繩一樣把岑約的腰一勾,兩人鼻尖貼著鼻尖,互相可以聞到彼此的溫度和氣息。
不知道是厭柳先仰了首,還是岑約先迎了情,他們在月輝下唇舌交纏,眼觀眼,鼻頂鼻,睜眼只有彼此,閉眼腦子里面揮之不去的還是對方。
青澀的,卻又是叫人羞澀的,澀得心口異樣的情緒化不開,瘙癢難耐,想抬手,卻發現彼此十指相扣。
剛剛趕過來就看到這一幕的簡町原被驚得外酥里嫩,天都要塌了:“……”
系統也:【⊙_⊙?】
野鴛鴦被捉拿歸案,簡町原卻憂心忡忡,恨不得跳進忘川河里面清醒清醒。
他單知道岑約是練無情道的,忘了在小說世界里面無情道修士也是高危職業。
單單看著厭柳高冷聰明一小姑娘,忘了高嶺之花是很搶手的。
簡町原長吁短嘆,溫已珩鞋子都沒有套好,聽到消息馬不停蹄地跛著腳到了理事堂,蕭無役用術法隱身。
十階青梯下,厭柳和岑約原來還是跪坐一處,后面卻被簡町原遣退兩邊,中間隔著“十萬八千里”,還有一個簡町原來來回回地在他們之間巡視,連眉目傳情也不行。
溫已珩把簡町原的袖子一扯,低聲道:“這就是那對小賊人?”
簡町面無表情且理直氣壯:“師兄,我要告訴你個事,你的功法秘籍和丹藥都是我拿走的!
他還倒反天罡:“現在你不要打擾我做正事!”
溫已珩想把簡町原大卸八塊扔出去,大塊的拿去喂狗,小塊的拿去喂蒼蠅。
簡町原步步緊逼,岑約從下只能看見簡町原的一點鼻尖和精致小巧的下巴,他高高在上,道:“無情道,修的就是斷情絕愛,若是有了情欲,人就有了軟肋,有了軟肋就不足以叫強大。你是無情道世家的人,該知道動情的后果!
他鼻尖哼出一氣。
去看見岑約的肩膀在戰栗,顫抖得厲害:“是,和師尊一樣斷情絕愛嗎?爐鼎功法和無情道對于師尊來說是不是沒有區別?”
爐鼎,說是多情的功法,其實多情者最是無情,爐鼎之道侶不過是對方采補修為的道具罷了。
他們沒有愛,任何都是工具。
就像是原身之與小徒弟。
身體比腦子先有了動作,在簡町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手搶先甩了出去,白皙的手背上涌動的青筋尤其明顯,簡町原回過神來的時候,手心微微顫抖,一滴冷汗猝不及防的墜落:“你怎么知道……”
怎么都知道自己是爐鼎?
他又很快就知道內里的乾坤,爐鼎的事情一直是靠原身的修為壓制,而自己的修為不穩,這幾日和諸位弟子們的接觸又多,一傳十十傳百,還有誰能不知道。
想到這里,簡町原撫掌大笑了起來:“我一具被做成爐鼎的破爛身子都可以,不愿意放棄修習的機會,那你呢?廢物!”
簡町原這一巴掌下來,本以為會看到岑約暴跳如雷。
腦子里面突然出現的系統音卻嚇了自己一個激靈。
【魅惑值+50】
簡町原:【?】
系統也撓撓腦袋疑惑不解:【可能他和二徒弟是一類人?你越罵他?他越興奮,覺得你越有魅力?】
簡町原毛骨悚然。
他又把目光放在厭柳的身上,笑瞇瞇的說了一句話:“那你呢?你愛他嗎?”
厭柳偏過腦袋:“愛!
簡町原還是那樣漫不經心地笑:“你若是愛他,就不該壞他修為,你難道不知道他是修煉無情道的嗎?”
“知道,又如何?”厭柳依舊不用眼神去瞟簡町原一眼。
簡町原說話的時候慢悠悠,像是含著一口惡氣:“好,你愛他,你壞他修為,那你究竟是愛他呢,還是更愛你自己呢?”
下一秒,腦內的系統音又出現了,
【魅惑值+50】
簡町原這回理解了,估計是聽他對象說愛自己,岑約爽了。
但是簡町原不爽了。
他處理了那么多起早戀事件,早就摸清楚了這群小情侶的心思,勸分會讓他們的腦袋瓜子更加活躍,覺得自己就像是話本里面虐戀愛情深,愛而不得的主角。
簡町原冷嘲熱諷道:“真是偉大的愛啊,我會寫信告訴淮山岑氏和江西柳氏,叫他們請人來好好看看你們的天地良緣,既然我是一個外人,就叫你們兩家自己處理,看看你們家里是認為你們的前途更重要還是你們感人肺腑的愛情更重要!
簡町原言罷,攙著溫已珩的手一起離開,對著大徒弟道:“把人都帶回寢室吧,別為了這對兒野鴛鴦的事情。打擾了青云門的正常修行!
待各人與各人各自打道回府,溫已珩先是沒忍住暴起給簡町原的腦袋狠狠地打了一下:“就是你偷了我的東西,還冤枉給自己的徒弟,甩鍋給潛伏的魔修,你要不要臉?”
他剛剛忍了好久,忍不住了,忍字頭上一把刀,溫已珩能拿起忍字頭上那一把刀把簡町原突突死:“禍水東引?就沒見過你這樣不要臉的人。還有弟子要談戀愛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管了你又管不起,然后把兩邊的宗主叫過來!
簡町原道:“畢竟修的是無情道,要是心志不堅定,這可是會要人命的,師兄你怎么也和他們一起胡鬧,岑約世代修習無情道,你是可不要破了他滿身修為。不過,厭柳看起來挺乖巧一個小女孩,怎么也跟著一起?她自己不修無情道,難道就不知道無情道之人動情的下場嗎?”
溫已珩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厭柳?我知道她,很聰慧的一個小女孩,天賦在你這次的百名弟子里面是一甲,學什么都快,前些日子她還找我借了一本無情道的秘籍。按道理來說,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無情道不能動情的道理。他們兩個都是很要強的性子,我以為他們會殺妻證道,倒沒有想到他們會因為因為動情甘心自廢修為。”
簡町原的腳步突然一頓,神神叨叨地扭過臉,瞳孔微微顫抖:“你說,殺妻證道?”
第54章 表白
周圍風聲森森。
簡町原想起昨日, 在同樣的地方,岑約雙膝顫抖著,以頭不停搶地, 用哽咽的聲音不停道:請師尊, 祭“衡水”,助弟子凌云千里。
他問:“是不是只有火箭班的弟子才能資格被衡水渡化?”
最后在簡町原離開的時候,似乎還能聽見岑約的喃喃自語:“弟子一定, 一定會進入火箭班的!
“不好!”簡町原倒頭就跑, 御劍飛行的劍氣劃破穹蒼, 蕭無役也追了上去。
簡町原急了, 卻越急越慢,只能團團轉,手忙腳亂。
他早就該想明白了。
岑約是想拿厭柳證道。
無情道的最后一式就是殺妻證道,因為這一招太過陰損,類似邪道, 市面上很多無情道功法秘籍都把最后一式刪掉。
淮山岑氏作為世代修煉無情道的家族, 岑約知道這件事這不足為奇。
他剛剛還說岑約為了感情枉顧前程, 現在的他真的好想穿到以前, 把自己剛剛的嘴扯爛:對方哪里是不在乎修為前途, 對方是把自己的前程看得比天還高,甚至于用人命鋪墊一條通天大道也在所不辭。哪怕踩著皚皚白骨拾級而上也無所謂,因為“別人”都只是工具。
剛剛岑約關于“爐鼎”的話,不僅僅是說給簡町原的。更是說給他自己的。
他的意思才不是諷刺簡町原的爐鼎之身有多么卑劣, 相反, 他在說:自己和師尊,是同類啊。
剛剛漲起來的魅惑值,就是岑約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
董道劍越飛越快, 簡町原到達宿舍地時候,踉踉蹌蹌:“岑約人呢?”
睡夢之間驚醒的大徒弟連忙去查看:“他……還沒回來?”
簡町原徹底火燒屁股了:“那,厭柳呢?”
得到的依舊是對方還沒有回到宿舍地結果。
有弟子竊竊私語:“他們兩個該不會私奔了吧?”
簡町原更加著急了:“所有人,立刻把他們兩個帶回來。”
他的眼神意味不明,頓了頓之后,意味深長的低聲補上一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私奔?私奔好。【团率菕伿囊傲!
所有弟子開始查詢,偌大的青云門,要找兩個不愿意叫人找到的人難于登天,好比大海撈針。
簡町原不知道是被夜風凍的,還是因為心里戰戰兢兢,打了好幾個哆嗦。
弟子們舉著照明符,青云門恍如白日,刺目得厲害。
……
青云門藏經閣下。
岑約死死地攥著厭柳的手,話語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誼,溫柔得叫人心醉,眼神卻是陰狠,袖子里面甚至藏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用蠱惑人心的語氣道:“厭柳,你愛我嗎?”
就像在理事殿那樣,討厭低頭側目,耳郭浮起一抹不被人察覺的紅霞:“我心悅你,真心可鑒!
他們在滿屋經綸前相擁抱,好像很浪漫,又好像是極致的荒唐。
從小到大,一直有人告訴厭柳。
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只要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敗者的話會那些不值錢的甜言蜜語好聽千倍萬倍。
叛逆一下,學會喜歡一個男人的感覺原來是這個樣子。
對方的懷抱溫暖,抱得那么緊,她可以聽到岑約的心跳聲,穩定的規律的。
是不是,殺人的時候,他都會這樣面不改色?
都會這樣心跳堅定?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刀光劍影之間,岑約重重地伸手,就要把匕首深深的刺進厭柳的心臟,那高高抬起的手卻陡然失力,一根柳條突然纏上他的脖子,明明是柳條,卻鋒利得像是劍,碗大的切口在他的脖子上,鮮血淋漓。
厭柳抱著他的尸體,感受到他的心跳由于驚恐一瞬間加快,最后歸于平靜。
她盯著地上他的頭顱,低語的樣子依舊溫柔,卻目無悲喜,道:“郎君,你忘了我能折柳為劍。”
“你也忘了,我過目不忘。是不是因為我的一味忍讓,叫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的天賦遠不及我!
“無情道,我學得很快!
……
不遠處,諸位弟子的聲音傳來:“師尊,好像找到他們了!”
遠方火符燃起的火光,一盞連著一盞,綿延不絕,所有弟子都被駭了一跳。
厭柳于人聲鼎沸處,卻把眼一歪,看著錯愕的簡町原,道:“是他先要殺我的。”
“師尊,你不是問我愛他還是愛我自己嗎?”厭柳道:“我可以有情于人,但他人不及我萬分之一重要,他若愛我,我也報之以情,但是他若是要我做一個踏板,我會更快動手,讓他成為我的墊腳石。”
我愛我,沒有人比我重要。
若是世界傾倒,卿負我,那便踏平乾坤,將卿挫骨揚灰。
簡町原被駭得不輕,嘴唇哆嗦著,終于沒忍住喉間涌起的酸水:“嘔!
【系統,你告訴我,剛剛的兩輪魅惑值,是誰給我的?】
【是,誰!。
他幾乎是撲過去把厭柳手里帶血的柳條抽走,搽不掉的血叫他抓狂。
系統查詢數據道:
【第一輪的50魅惑值是在岑約那里得來的,后面的是厭柳……】
簡町原恍惚:想錯了,通通想錯了,修真世界再怎么說,也沒有人拿修為開玩笑。
無論是岑約,還是厭柳。
有弟子雜恍惚戰栗之后突然回過神來:“厭柳殺人了!師尊,人已經死了,死者為大,到時候淮山岑氏找上門來如何是好,不如……”
他話音剛落,意味深長。
誰都知道他后面說的是什么:一命償一命。
下一秒,董道劍不知道何時從九重云霄上一躍而下,凜冽的劍氣呼嘯,直溜溜地抵著那弟子的眉心,只要再靠近一分一毫,就會穿顱而過。
他聲音低低的,卻不容置喙,好像在陳述事實:“告訴淮上岑氏,岑約修煉邪術,走火入魔,自縊而亡。”
簡町在賭,賭淮山一脈不想被人知道他們一直在奉行著無情道的最后一式——“殺妻證道”。
本來就是岑約先動了殺心的,善有善報惡有惡果。
“青云門門規是什么?”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董道劍又調轉方向,遙遙指向厭柳,簡町原說話的時候都有著一股寒意:“理事堂,禁閉3日!
言罷,他緘口不言。
在修真界,走火入魔屢見不鮮,更何況本來殺妻證道就處境尷尬。
和“養蠱”“借運借魂”“合歡爐鼎”異曲同工,為多派不齒,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仍不屬于邪道之列。
簡町原懵懵懂懂,他不知道自己處理事情的方式真的正確的,但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平心而論,厭柳只是反擊,若是沒有厭柳,要是岑約依舊活著,誰又會成為下一個但是不幸運的“厭柳”。
火符燃起連云的火光消散,三三兩兩的弟子回宿,簡町原回到自己屋里,脫力地看著火燭一寸一寸變短,慢慢泯滅。
蕭無役在后面扶著他的手腕,直視簡町原的眼睛,他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貔貅:“你不開心了?”
簡町原坐在下鋪,抬起眼睛,嘴唇微微發白:“五一,你信不信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器衡水?”
蕭無役微微一愣:“怎么,怎么會沒有呢?”
簡町原突然笑了:“有的,是有的。”
他怎么能忘了,要是被蕭無役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叫衡水的神器,自己可是會被蕭無役殺掉的。
簡町原的笑容越發苦澀了起來:“你是不是好奇衡水?那我告訴你,衡水,確實能讓一個人的修為得到大幅提升,但是會把人變成行尸走肉一樣的傀儡,除了修習什么都不知道。沒有感情,沒有愛,被衡水渡化的弟子只知道要去成為一群弟子之間的修為第一,好像世界上除了第一再也沒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了!
“我之前以為只要弟子之間沒有感情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宗門會欣欣向榮,可是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沒有感情會是一件那么恐怖的事情。”
不怪溫已珩老是說簡町原是在養蠱,這一切確實異曲同工。
盡管簡町原沒有要他們爭個你死我活,但是弟子們自然為了追求修為頭破血流。
這一切都是他教的!
蕭無役呆呆愣愣。
阿簡傷心了,他聽不懂阿簡為什么不開心,但是他好心疼。
“你是因為衡水神器不開心嗎?”
下一秒,系統抬起眼睛,瞳孔快要破碎了,他抱頭鼠竄,結結巴巴,小光球腦袋上冒出來一縷又一縷的黑煙。
剛剛就在那一瞬間,他終于在系統后臺里面看到了主任務進度條。
與此同時,簡町原頭上的萬人迷光環出現裂縫,越來越深,最后嘭一聲,“萬人迷光環”化成飛舞虱粉,在蕭無役看不到的光環虱粉里面,簡町原系統 ,眼眶里面是驚恐顫抖的瞳孔和血絲。
系統從來沒有見過萬人迷光環破碎的情況,怎么回事?
簡町原的嘴唇翕然,被眼前駭得臉色蒼白:他的手掌被蕭無役抓著,整個伸到了蕭無役的胸膛里面,鮮血淋漓,甚至可以摸到蕭無役體內在跳動的心臟。
蕭無役認真地看著簡町原,道:“阿簡,你若是想要神器,我就把我的妖骨給你!
“不喜歡衡水,就換我的骨血做的神器,落九天!
簡町原的手明明探進了那么黏膩溫暖的胸膛里面,卻十指冰涼:若是他沒有記錯,落九天不是原著里面二徒弟在萬相場得到的神器嗎?
蕭無役在說什么?
什么妖骨?
系統后臺的消息紛亂,大量的信息沖刷著系統空間。
簡町原頭痛欲裂的腦子里面突然擠進腦內音。
【主任務已激活,任務進度條20%】
【恭喜宿主發現神器落九天】
【恭喜宿主發現影響世界線的異端人物,蕭無役!
【恭喜宿主解鎖系統身份,世界異端簡町原!
【恭喜宿主找到所有異端人物!
【系統升級!】
蕭無役道:“我心悅你,不是你那個無情道弟子那樣虛偽的喜歡!
“是真的。”
第55章 親親
系統的發動機嗡嗡作響, 小光球就像是一個撲通撲通不停閃爍的燈泡,豆大的腦子就像是燈芯燒壞了身體的保險絲,數據在大腦里面齊飛。
蕭無役血順著簡町原的腕子流了下來, 在雪白皓腕上顯眼得緊, 黏糊濕熱,他被蕭無役偏執地抓著,手陷入他還在喘動的胸膛, 蕭無役道:“最好的神器不就是用神獸的妖骨為架, 鍛造的嗎?”
他目光灼灼, 純真光潔得可怕了, 把自己的一顆心刨了出來,鮮血淋漓。
簡町原明白了:自己穿入這個小說世界是因為小說世界故事脫離軌跡,主角受死了,本該在這個時間段已經死去并且被鍛造成神器“落九天”的蕭無役卻還活著。
系統終于結束機身發熱的狀態,它的腦海里面齒輪艱難轉動, 小光球臉蛋終于一整個亮了起來, 福至心靈:【宿主, 要是蕭無役本來就不應該活著的, 你把他殺了, 不是能讓任務進度條再邁進一大步嗎?】
系統還沒有見過能把萬人迷光環道具崩壞的情況,但是現在蕭無役竟然把自己的性命送到簡町原面前讓簡町原剔骨。
看樣子萬人迷光環道具還在發揮作用。
它盤算道:【宿主,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殺了他!只要他死了,任務進度條就可以邁進一大步了, 你就可以快點回家了。】
要把世界恢復成原來的模樣才行。
簡町原一陣恍惚。
回?家?
他好像被蠱惑了一樣, 呆呆愣愣地伸出手,在蕭無役顫抖的胸腔里面,用冰冷的手指頭觸摸到那顆蠕動的心臟。
蕭無役還是那樣認真的神情, 只是淡淡地用眼睛盯著簡町原,像是一個剛出襁褓的,牙牙學語的嬰兒:“疼!
簡町原毫不懷疑,這時候如果自己把蕭無役的心臟捏爆,對方也會甘之如飴。
殺了他,
這無疑是最優解。
簡町原還不知道他頭上的萬人迷光環已經破碎。
他還以為,在萬人迷光環之下,自己做什么都會被美化,對方會永遠愛自己,矢志不渝。
要是現在不動手以后就再也沒有動手的機會了。
要是現在不動手……
簡町眼惡從兩膽出,死死地抓著那顆還在跳躍的心臟!
“蕭無役!
他終于要捏下去了。
卻在最后脫了力,看著滿手血腥,突然笑了,整個人就像是,一塊糜爛的泥巴一樣,他動不了手。
蕭無役還是用那樣懵懂的表情盯著簡町原,直勾勾的,不加掩飾的。
“阿簡,我是真的,喜歡你!
簡町原欠了欠身子,和蕭無役保持著一段體面的距離:“你怎么知道你這是喜歡,在妖獸神靈中,八百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你你還是一個幼小的孩子,怎么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歡。”
況且,現在蕭無役以為的喜歡,只是因為“萬人迷光環”道具的作用而已。
簡町原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一副教導主任的嘴臉,像是尋常勸導早戀現象一樣,侃侃而談,好像是根本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你這只是崇拜,不是喜歡,什么都不是。”
蕭無役攏好衣襟:“所以,你的傳聲紙鶴,也是這個意思嗎?”
簡町原倒是傻了一會兒,撓了撓自己的腦殼,豆大的腦子艱難轉動:“什么傳聲紙鶴?”
他知道蕭無役是魔尊之后嚇得要命,恨不得貼墻縫走,好讓蕭無役永遠也不能找上門來,怎么可能給蕭無役發傳聲紙鶴。
蕭無役攏好的衣襟里面掉落出了一只帶著血的小紙鶴,簡町原撿起,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自己那時封印在卷毛魔修身上的小紙鶴嗎?
注入靈力,小紙鶴還能發出聲音,聲嘶力竭:
“花自向陽開,人終往前看,她不愛你,你就走。”
“智者不入愛河,冤種重蹈覆轍,寡王一路碩博,建設美麗大國!”
“嘎!”
……
那一刻,簡町原又恍惚了,什么東西?
天雷勾地火在自己腦海里面噼啪亂響,簡町原傻了一樣,看著蕭無役像是一個被拋棄的怨婦一樣淚眼婆娑,帶血的衣襟還是半敞著的,發絲凌亂,看著簡町原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薄情的丈夫。
簡町原還不死心,狐疑道:“所以你是……黃毛老大……的師尊?”
不不不,可以說蕭無役是渾身穿孔的社會男,但是不可以說蕭無役是一個黃毛……
可是蕭無役懵懵然歪著腦袋:“誰是黃毛老大?”
簡町原還不死心:“就是卷毛的老大!
蕭無役接下來的話無疑是打碎了簡町原的最后一絲幻想,蕭無役道:“卷毛?阿簡你是在說我那個下屬嗎?獅子精?”
簡町原的腦筋艱難轉動,終于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是那個黃毛老大?”
而那個自己腦子里面和黃毛大佬談戀愛的不知名女修就是……嗯?就是自己。!
一切條理還沒有打理清楚,蕭無役捂著自己的胸口,步步緊逼:“所以,阿簡你一直不知道是我?是認不出我,還是根本不在意我?”
不然怎么會把自己認成什么黃毛,黃毛到底是誰?
蕭無役就算是神獸貔貅,剛剛被開膛破肚,他的身體也是羸弱的。
妖獸的身體其實是盛放妖力的一個容器,所以妖類重傷的時候,如果妖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智,就會狂化,成為一個只知道進食靈氣的怪物。
簡町原瞳孔一縮,他清晰明了地看見,蕭無役不對勁了,他搖搖晃晃的栽倒在自己身上,意識渙散,頭一點一點的。
“阿簡,我難受!
蕭無役在抬眼的時候,眼睛猩紅:“我好餓!
簡町原這才想起來貔貅可是山海經里面最貪吃的四大神獸之一,可吞噬萬物,毫無節制,只進不出。
昨天蕭無役沒吃晚飯,昨晚夜宵只吃了幾塊糕,按貔貅的食量來看,根本就不夠塞牙縫。
妖獸不比人,修行之人食量不變,但是妖獸隨著法力增強,妖身本體也會膨脹,隨之而來的就是大增的食欲,如何進食也無法飽腹。更何況蕭無役剛剛自己剖了自己的腹,傷了筋骨,身上的妖力缺口變大,食欲更加旺盛。
簡町原耳朵一痛,蕭無役的舌慢悠悠地舔舐他的耳后,細細密密地用牙齒磨,簡町原還能聽見咽口水的咕嚕咕嚕聲。
好像……蕭無役把他當成了食物。
或許蕭無役還有幾分的理智,只是磨,不敢咬。
簡町原立刻調轉方向,哆哆嗦嗦:“我們先去吃飯,吃飯。”
下一秒,他的一整顆頭被蕭無役扭了過來,簡町原瞳孔顫抖,在他破碎的視線里面,看見蕭無役極妖異的臉突然逼近,像是在誘捕食物的豹子。
他動彈不得!
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那張瑰麗恐怖的臉靠了過來,簡町原舌頭一痛。
蕭無役的嘴唇貼了上來,咬住了他的舌,來回的嘬弄,舌尖微微腥甜:“唔……”
口腔太柔軟,是誘人的一片緋紅,自己的腰被蕭無役死死攥著,舌頭被扯出來,唾沫收不住一樣順著嘴角留下,亦或是被蕭無役吞入腹中。
簡町原是馥郁的蜜,惡狠狠親下去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顫抖,指尖戰栗,腳趾繃緊。
[系統系統,他餓了想吃我就算了,親我干什么?]
系統急得團團轉還要給他解釋:[因為你是爐鼎嘛,和你親吻這種事情也可以采補嗎,采補不就是進食嗎?]
救命救命!
簡町原一連串的救命都被自己咽入腹中,他的眼角殷紅,牙關收不住大開。
蕭無役的舌頭逐漸往深處來,攪動得唾液滋滋作響,聲音羞人。
“唔……哈,”偷不得半點空閑,簡町原的嘴已經腫了。
蕭無役還在不知足地舔舐,壓榨他為數不多的空氣,來來回回口舌交纏。
簡町原心里瘋叫:我去你的采補!
系統也很麻木:【都叫你趁機殺了他了,你還不愿意,這下好了,被吃干抹凈了吧?@_@】
【你都不殺他了,現在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吧,要是現在他沒有辦法補償到足夠的能量,蕭無役還是會暴斃而亡的。能鑄造神器的妖骨要生生從身體里面刨出來才有用,要是他現在死了,連落九天也沒有了!】
簡町原紅潤的嘴一張一合,蕭無役癡了傻了一樣盯著他的唇,下一秒,四瓣嘴唇再度碾磨。
“唔~輕點,別咬……”又是唇舌交纏,舌尖都被吮吸發麻,滑膩膩的舌在自己口腔里面橫沖直撞。
系統:【T^T】
他安慰簡町原:【宿主,你要知道,早期原始人互相親吻是為了檢查在家的伴侶有沒有偷吃食物,所以……】
簡町原:【但是他現在不是檢查我有沒有偷吃,他是在我的嘴巴里面覓食。】
【……】簡町原崩潰:【所以他在我嘴巴里面覓食就是對的嗎。】
算了,簡町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系統:【妖嘛,你理解一下嘍,我知道你們沒有感情,以后你和徒弟親親的時候,統子依舊把它算是初吻……】
系統其實也很崩潰:
宿主,清冷師尊,被不是徒弟的甲乙丙親了?怎么可以?這不符合師尊文的調性!
簡町原心一橫,眼一閉,主動貼了上去。
“么啊!
在蕭無役羞紅錯愕的眼神下。
簡町原解釋:“這是飯后水果!
“么噠!”
蕭無役受寵若驚:“又一下!
簡町原面無表情陳訴:“這是小點心!”
“么么噠!”
蕭無役渾身不自在,臉頰雪上加霜,紅上加紅,和猴屁股沒有什么兩樣:“又……一大下!
簡町原的表情比入黨還要堅定:“這是夜宵!
現在不是蕭無役在他嘴巴里面覓食了!
是簡町原用自己的嘴巴給蕭無役投食。
自己:偉大!
第56章 危險歷練
蕭無役剛剛清明的眼神又呆呆傻傻了起來, 瞇眼一笑的樣子非常明媚。
卻身子一沉,迷迷瞪瞪地昏死過去。
簡町原把手放在蕭無役的鼻尖上探了一探,這才松了一口氣:看來蕭無役的妖力缺口是被自己的爐鼎之吻堵住了。
簡町原一聲冷汗地看著蕭無役躺在下鋪上面的寬厚身體, 用舌尖頂了頂自己的腮幫子, 嘗到一點血腥的味道,心里惡狠狠道:兔崽子,咬人干什么。
不過, 第一次與人親吻的感覺很不賴, 他有點出神。
系統此刻天崩地裂地爬出來, 兩條腿焦躁地噠噠噠, 左爪子在右爪子上面重重一錘:【宿主,不然我們再用一次萬人迷光環,把蕭無役的妖骨拿到手。】
它現在是大大的后悔,簡町原給他的腦袋重重一下:【他在阮湘救過我,乘人之危, 不能!
系統:【@_@】
【那你在他神志不清的時候和他親親不也是趁人之危嗎?】
簡町原的眼睛向上一輪, 露出了一個脆生生的大白眼:【那是蕭無役趁我之危!
系統忍不住抓狂:【那現在怎么辦?剛剛蕭無役發瘋外泄的妖力會被溫已珩發現的!
簡町原:【……】
對啊, 差點忘了這件事情。
蕭無役的腦袋還擱在簡町原的大腿上, 毛茸茸的, 像是酣睡的小貓無意識的蹭著柔軟的衣料。
他甚至還在含糊不清的囈語,嗚嗚咽咽,“@^O^*^O^*&……”
連睡覺也不踏實,身體蜷縮成一處。
簡町原是有惡趣味的, 甚至專門去聽蕭無役的夢囈, 窺探這個魔尊身上發生過的離奇的事情,萬一和這個修仙世界的崩壞有關系呢。
但是出乎意料,一句也聽不懂。
系統悠悠:【蕭無役說的那是妖語啦。】
簡町原:【……】
原來修真世界也有外語啊。
溫已珩現在還留在縹緲峰沒回去, 忙著處理岑約的尸體,待會估計也會來找自己尋個說法。
簡町原剛剛才發現自己頭頂上的萬人迷光環道具已經碎掉了。
那不是意味著:等到蕭無役醒來看見自己的時候一定會報復自己的。
簡町原麻溜地爬了起來,用被褥草率地把蕭無役一裹,那出一條腰帶就像是扎一捆稻草一樣把蕭無役死死地固定在被褥里面,連夜把捆成筆直“一條”的蕭無役扔出青云門外吹冷風。
回到屋里之后,還有濃濃散發的妖氣處理不了,簡町原開窗同通風但是寒風刺骨還帶著霜寒,實在過分。
【系統,有沒有能夠祛除妖氣殘留的道具啊!
系統一聲冷笑:【沒有了。】
【哼:(,我是一個系統,又不是煉器師。】
簡町原在長久的沉默之后終于一拍手心,想到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好主意,他連夜去找了宿在縹緲峰的魚妖。
……
之前簡町原在阮湘遇到的魚妖,有姓:于,叫天青。
天青化云雨,水泄萬里晴。
這會兒,簡町原終于把于天青是一只妖而不是“五三真題集”的事情想了起來,抱著系統馬不停蹄地于天青請了過來。
既然無法把妖氣驅逐,那么來一記“貍貓換太子”也不是不行。
系統被簡町原突然爆發的智慧震撼到了。
三更半夜,一人一妖,氣氛多了幾分詭異之處。
可憐的魚,看了看簡町原,又看了面前的桌子上攤著的功法秘籍,頭也不回地閉上眼睛,接著發出一陣可以叫人耳膜破裂的慘叫聲:“救命啊。”
簡町原的形象在于天青眼里堪比活閻王附身,羅剎厲鬼纏著他來回不停地索命。
之所以是“來回索命”,因為簡町原這家伙非人哉,騙他一只單純可愛的小魚妖來青云門享福,其實天天鬼門關里闖一遭,被青云門那群弟子們圍毆,美其名曰“陪練功法”。
最后簡町原死也不讓他死一個痛快,用不知道哪來的藥丹妙藥吊著他的命。
于天青掐著尖細的嗓子,繼續用穿透力十足的聲音:“救命。。!”
簡町原一巴掌扔了過去捂住了于天青的嘴巴:“怎么了?大半夜大吵大鬧的人,縹緲峰還有那么多弟子要睡覺呢!”
于天青涕泗橫流,只能嗚嗚咽咽地點了點頭,在簡町原把手縮回來之后,他終于說話了,眼神還是畏畏縮縮:“簡長老,那你現在找我過來所為何事?”
簡町原把功法書攤開到了對方面前,嘻嘻一笑:“你是我縹緲峰的神器,找你自然是為了陪練!”
其實……背妖氣的鍋……
誰知道于天青一聽,騰地一下爬了起來,馬不停蹄,高抬腿大跨步三步并作兩步跑!
簡町原一下子就慌了。
不是,你怎么就走了。
你走了,誰來背黑鍋?
于天青控訴:“我已經挨打一天了,現在是另外的價錢。就算你把縹緲峰都給我,我今天也不能繼續挨打了!”
得益于簡町原腰細腿長,趕到于天青前面把門一堵,訕訕地安撫于天青,極小力地給了自己一個小耳刮子意思意思:“你瞧瞧我這嘴,我不是過來和你切磋的啦!”
于天青還是戒備:“那陪練什么?”
簡町原突然靈機一動:“呃……呃,妖語!對!就是妖語!”
簡町原清了清嗓子。
“術業有專攻,五三也應該有自己主攻的方向,現在你不再是宗門的陪練了,你已經有了嶄新的身份!
于天青依舊戒備:“什么身份。”
簡町原:“其實認真來說,是更加清晰的定位。”
于天青:“什么定位?”
簡町原:“外語科目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于天青歪了歪頭,還是不解:“……”
簡町原又清了清嗓子,卡了一卡痰,慢悠悠地解釋道:“我前些日子去萬相界調訪,發現人妖共神構建修真世界共同體才是未來的發展趨勢。正所有多一分交流,少一分誤解,學習妖語,勢在必行。除了挨打,你也該有更大的價值!
系統:【O_o】
據他所知,簡町原是今天才從蕭無役的夢囈里面知道妖語這種東西的存在,真佩服宿主城墻厚的臉皮,還能把事情說出一朵花來!
于天青:“……”
留在青云門這些日子,別人的修為有沒有長進他不知道,自己的修為一定是如日中天進步神速。
每天和一群神經病打架,換誰都能突飛猛進的。
簡町原假惺惺的好意打動不了他,他只覺得脊背發涼,驚恐的眼神一刻也不敢離開簡町原的身上,生怕簡町原的奇思妙想再次發揮了毀滅世界般的作用。
什么妖語?難道簡町原要學會妖語去坑騙其他像自己一樣單純的小妖?
于天青敏銳的聞到了房間里面有濃烈的妖力,這時候他更加篤定自己的想法了:“我不要!你覺得我可以相信你嗎?”
簡町原不解,問旁邊的系統:【為什么他不同意?@_@】
系統是多么蕙質蘭心啊,用了所謂高端而含蓄優雅的比喻手法道:【商務英語專業,No!跨境詐騙專業,yes!】
簡町原:【……】
他立刻把董道劍一提,反手就是一個漂亮的劍花,皮笑肉不笑道:“那就還是當我的陪練吧!
下一秒,于天青已經跨到了屋外的一條腿慌忙地縮了回來,戰戰兢兢,老實巴交:“我……我最會教妖語了!”
屋里面頓時響起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讀書聲。
……
溫已珩好不容易處理好了今天晚上的“殺妻證道反而殺”的事情,憂心忡忡。
師弟對縹緲峰最近招徠的弟子那么上心,知道這件事情,一定很傷心。
自己一定要好好安慰一下簡町原,被簡町原偷走的功法秘籍自己也不追究好了。
到了簡町原門口的時候,突然有一股悠悠的冷風刮來了濃厚的妖氣,濃郁的血氣叫人喘不過去,溫已珩手里的燈火噗呲一聲,他著急忙慌地破屋而入:“師弟。”
屋內燈火通明,于天青拿著一本書罵罵咧咧,他們口中吱吱呀呀不知道在念什么東西,看起來安詳美好。
溫已珩狐疑地揉了揉眼睛:“你在干什么?”
簡町原舉起了自己的筆記本,道:“支持人妖和諧共生的大業。”
溫已珩閉上了自己死不瞑目的眼睛,心道:自己果然是多疑了,師弟的心理承受能力強大得離譜,剛剛的事情對簡町原根本造不成任何的打擊,他以為師弟自閉了,結果師弟不僅還可以和人交流,甚至萌生了學習妖語和妖交流的能力。
師弟的心理素質……強大如斯!
既如此,溫已珩也就放心地把一個不幸的消息說出來了。
他捏了捏簡町原的肩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下的力道并不小,無疑是在簡町原的暗示,接下來溫已珩要說的事情并不輕松。
溫已珩道:“師弟,你先把這本妖語書放一放,接下來要你收拾的爛攤子多著呢。”
掌門又斜目示意簡町原:“屋里人多口雜,師弟借一步說話。”
把尷尬的于天青留在屋里之后,溫已珩在屋外揣了揣袖子,道:“你知道淮山一脈派來的紙鳶是如何說的嗎?”
他們的回復是:“既然岑約走火入魔,那他的尸體也該落葉歸根安葬淮山!
“同時,祝青云門安,希望青云門在秘境歷練里面平平安安,小心刀劍無眼,秘境里死掉的修士可不能馬革裹尸還!
溫已珩轉過身來:“原來淮山并沒有子弟參與這次秘境歷練,但是現在……有了!
第57章 師尊會討厭你哦
簡町原不要臉啊, 他死死地盯著溫已珩道:“既然他們可以加人,那我們也可以加人不是?我也去,看看他們敢給我們做什么手腳!”
溫以珩摸了摸自己汗顏的腦袋:“這怕是于理不合吧?人家小輩之間的切磋, 你去湊什么熱鬧!
簡町原靠近, 瑰麗的面龐攝心奪魄,他審視這溫以珩,猝不及防發出一聲嗤笑:“師兄, 切磋和殺人是不一樣的, 就像是生火與放火是不一樣的。小輩?他們要是真的在秘境里面動手, 我們可是發現不了的!
溫以珩嘴唇微微一動:“小輩, 小輩不敢的!
簡町原道:“年齡小,心里的惡就小嗎?稚童就不會殺人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他們淮山從小就教子弟殺妻證道,幼子殺人不過是有樣學樣。偏偏人們容易對幼子不忍,不罰不教, 所以幼子殺人更加猖獗, 到了大了, 心性殘暴!
什么叫“他還是一個孩子”?我呸!
“若是師兄你要我把弟子沒有任何安全措施就放到一個暗藏危險的地方, 恕難從命, 我不入秘境,那縹緲峰弟子也不入!
簡町原道:“他們淮山一脈原來不參與這次秘境試煉不就是因為覺得秘境低階嗎?既如此,他們突然參加的修士實力不容小覷,師兄你難道忍心?”
“我也一同去!看看他們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敢做什么勾當!”
溫以珩徹底無言, 罷了罷了, 他向來管不著簡町原,簡町原就是被他慣壞了:
出于對一開始太師尊把簡師弟作為自己爐鼎的愧疚,溫以珩大事小事都不敢苛責簡町原。
在他折磨二徒弟時, 在他無視大徒弟時,在他對小徒弟溺愛時。
現在簡町原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對徒弟的責任心,倒不知道是好是壞了。
既如此,就放著簡町原去吧。
誰知道簡町原回到屋里,不僅自己決定不要臉擠進去低階秘境,還對著于天青勾了勾手指頭:“這次秘境歷練,你也去!
于天青之前還在齜著的大牙花一瞬間就縮了回去,看著簡町原的眼神甚是幽憤:“……”
心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不僅要自己去挨其他修士的打,還要自己去挨其他妖精的打嗎?
簡町原寬慰他:“你是大秘境里面爬出來的大妖,沒事噠沒事噠!”
于天青:“……”
溫以珩:“……”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簡町原的人面獸心。
……
翌日,
雖然昨夜發生了那樣恐怖的事情,但是青云門的教學活動依舊繼續,還因為秘境歷練的逼近,教學活動越發地緊湊了起來。
各人無暇顧及其他,畢竟這可是進入火箭班的機會啊。
只有十名弟子能進入火箭班,獲得資源傾倒之后各個弟子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雖然火箭班實行“末尾淘汰制”,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錯過這次機會,以后要進入火箭班只會越來越難。
既然能一起進入同一個宗門,大家的實力應該差不多,誰也不想落于人后。
所有人都莽著一口氣,夜間熄燈變成越來越晚。
青云門各峰峰主也是忙忙碌碌,縹緲峰丟臉丟的可不是他簡町原一家的臉,是青云門人的臉面。
這些弟子可不是簡町原在教,是他們所有長老兢兢業業,一周一個教學報告,天天上課,嘔心瀝血教的。
教的比自己的徒弟還用心。
這才有所得!
簡町原站上講臺,也不愿再講昨日夜里種種,也慢悠悠踱步,眼睛左右一輪,在所有弟子屏聲斂息時,他清了清嗓子。
固定句式:“在那么多年輕小輩中,我最看好你們了,不然也不會收你們為徒!
“但是……”簡町原抬了眼睛,又話鋒一轉:“其他宗門的人可不是這樣認為的,他們說我們青云門啥也不挑了,什么廢物都要收入囊中。”
“難道你們真的是廢物嗎?你們就這么想被人恥笑嗎?不蒸饅頭爭口氣,連口氣兒都咽不下去,難道你們就甘愿嗎?”
“勤能補拙,笨鳥先飛,”簡町原道:“我們或許天賦靈根不及他人,可是,你們有各位峰主系統的指點,有每日固定的學習安排,你們不僅僅是你們自己在戰斗,還有掌門,師尊,以及各個峰主師兄撐腰,要是認真學習功法,你們不比別人差!
噸噸噸灌下成千上萬的毒雞湯之后,簡町原終于步入正題:“知道最近才發現的那個秘境,清華嗎!
“青云門不具備管轄秘境的資格,你們要自己爭取。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清華秘境開放,再過幾日,還有各大宗門的秘境歷練,這次秘境歷練不僅僅是求取進入火箭班的機會,也是宗門對你們的一場試煉,只有優勝者才能進入清華秘境!
“這不僅僅是一次大比。”
這是高考!
“外面那么多修士虎視眈眈,就要看你們笑話。”
你們每個人都要好好努力,宗門還要統計本科率呢。
“我希望我們不能被人看不起。”
希望我們的本科率不要墊底。
所有的弟子都振奮起來了,青云門收徒百人的事情本來就駭人聽聞,其他宗門的弟子常常冷嘲熱諷,他們并非全不在意,他們也是有廉恥之心的。
沖。
【魅惑值+500!】
很好,今天的刷分也結束了!
是時候恢復賤人本性了!
簡町原舉起激勵人心的小拳頭,展望未來:“不求人人上清華,但愿人人爭口氣。在這關鍵關頭,我們怎么可以天天想著下山玩?”
“你今天的內容學習了嗎?
明天的內容預習了嗎?
昨天的內容溫習了嗎?”
在場全部所有弟子頓時噤聲,他們好像預見了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簡町原一出口就是絕殺:“俗話說,臨時抱佛腳,那就證明了什么?證明了佛腳也是有用的,從現在開始,原來五日一休沐,改為六日一休沐,休沐2日變為一日!
頓時哀鴻遍野:“。浚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簡町原的說教意味很濃,道:“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現在你們可是記憶力最好的時間啊,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等你們以后出了青云門的時候,怎么可能還能有休沐的時間?”
系統頭痛欲裂:【夠了夠了!
他的幻腦已經開始痛了,宿主對于邪惡的學校真的理解太深了吧。
簡町原還有話說,他微微一笑:“從現在開始,每天下午散學的時候掌門師兄還會留在理事堂,大家可以自愿找掌門師兄詢問問題!
系統松了一口氣:【還好是自愿。>_
誰聊簡町原的腦內音突然響起:【統,你也太天真了吧,當其他人都留下來的時候,不自愿也會變成自愿,世界上哪里有真正的自愿啊。】
他邪惡透頂。
如果說,修真界的養蠱是強迫蠱蟲互相吞噬直到決出最強的話,教育界的養蠱就是想簡町原那樣,用前途命運讓弟子們“自愿”決出強者。
火箭班的教育,恐怖如斯。
還有弟子竊竊私語:“多上幾節課就多上幾節課吧,只要上了火箭班就好了!
簡町原微微一笑,對著系統道:【火箭班,顧名思義,是一種專為學術能力較強的學生設計的特殊班級。它源于教育領域,是一種旨在通過高強度的課程設置和高質量的教育資源,幫助學生全面提升學術水平和綜合素質的教育模式!
系統沒聽懂:【宿主,你什么意思?】
簡町原的笑容頑劣:【就是進入火箭班會更累的意思。】
系統:【……】
就這?就這還是清冷師尊?這家伙就是笑面虎,污染源,是讓修真界感到絕望的存在。
簡町原笑,無所事事地看星星看月亮看路過的小螞蟻,對系統的控訴照收不誤:【(OεO*)!】
不僅如此,簡町原還釋放壓力。
他最后好像良心發現大發慈悲一般說到:“如果你們中有誰有把握在這次歷練里面拔得頭籌,有百分百把握得到進入清華秘境的機會。那他肯定是不用留下來補課的,他和我說一聲,他不上課都可以啊!
原來還在躁動的人群瞬間一言不發,用一種欲言又止的表情盯著他們高高在上的師尊。
首先,青云門確實聲名遠揚,但是其他宗門的翹楚也不是吃干飯的。
況且,就算在青云門縹緲峰之內他們不掙不到最強的名頭,縹緲峰還有其他的天之驕子虎視眈眈,三個師兄無一不是天賦怪。
所以……師尊裝出這一副一片翠心大發慈悲的模樣到底是要給誰看啊。
簡町原欠揍表示:“看吧,不是我讓你們累死累活的,你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實力有所欠缺,這時候更加不可懈怠了。”
他飄飄然離開了。
……
他剛剛回房打算小酣,門口卻突然想起了一陣突兀的敲門聲。
豎耳一聽,是大徒弟在敲門,他立正,就像是一顆老實的小青松,大聲喊報告,“報告老簡!
簡町原生無可戀的喊請進。
他說可以來找他,就是意思意思,沒什么意思,可不要是真的能來找他啊。
簡町原不悅:“何事?”
大徒弟規規矩矩:“弟子想問問關于補課的事情!
簡町原:“……”
你禮貌嗎?
大徒弟飛快地把眼睛抬起來瞧了一眼簡町原的臉色,又后怕地把頭低了下去:“師尊,我……”
他真的不沒有眼力見,是其他弟子們真的以為師尊很器重他,千叮嚀萬囑咐叫辰甲來和師尊求求情,現在他們連吃飯的時間都所剩無幾了。
辰甲:“……”
他對自己的定位清晰:里外不是人的苦命騾子,師尊的活是他要干的,師尊的決定他是沒有機會干涉的。
但是其他弟子們憑什么認為他能干涉師尊的決定啊。
這可不,簡町原扶著門框,伸展自己柔韌修長的四肢,順便把大徒弟堵在門外,依舊是固定句式:“小甲啊,在這么多徒弟里面,我最看好你了。”
簡町原:“但是啊,我現在對你有點小失望哦!
“繼續如此,我會討厭你的哦!
第58章 保送
簡町原好好裝著的時候一只活著的魅魔, 這點系統從來不否定,要不是簡町原當時裝得人模狗樣還是教導主任,系統也不會老眼昏花把他當成師尊文的天選之子, 可惜成也教導主任, 敗也教導主任。
系統現在明白了:師尊是師尊,老師是老師,這兩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狗嘚關系。
簡町原笑得深情款款, 眼睛里面好像能化出一汪春水。
“你是大師兄, 師弟們胡來, 你還為他們說情, 你說說,他們現在這個水平是可以玩的水平嗎,提高一分,干掉千人,大比就是千軍萬馬走獨木橋, 你這不是在幫助他們, 是在害他們。
“況且, 你應該要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我覺得你每天為他們做牛做馬太累了, 來,喝口茶!彼┦,寬袖掩蓋著一截雪白的皓腕,歪頭一笑, 左右眼下淚痣鮮亮灼人, 叫辰甲無法錯開雙目。
師尊剛剛是在關心自己?
原來自己沒有里外不是人,自己的苦,師尊都在關懷備至, 他才不是透明人,是師尊默默關注的好徒弟。
電子音在顱內響起:【魅惑值+100】
系統都麻木了。
【不是,大徒弟,你這么好哄的嗎?】
簡町原微微一笑:【缺愛的孩子,都是這樣,負責任的班長也是如此,只要讓他知道自己做的東西是有價值的,他就會一直一直干下去。】
他的教育心理學,一向很好。
大徒弟好不容易心滿意足地退了下去,卻有一陣不長眼的敲門聲再度響了起來。
辰甲開門,一下子就看見了辰乙那雙臭的能凝結成千年寒冰的臉。
“師弟,你怎么來了?”
簡町原也好奇湊到門邊,二徒弟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幾秒的對視下來,簡町原的心思繞了好幾個彎兒,百轉千回:最終結論,二徒弟突然找上門來,一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過,他還是要親昵體貼的意思意思:“小乙,宗門這么多弟子里面,我最看好你了……”
辰甲:“……”
不是,剛剛不是才說最看好的是自己嗎?
簡町原沒有注意到大徒弟惡寒的表情,繼續:“難道連你也要不務正業嗎?”
果不其然,二徒弟看都不看簡町原一眼,直入話題:“我覺得我可以在各大宗門大比拔得頭籌,所以我不想待在教室,不想補課,補課對我拿第一沒有什么意義!
簡町原:“……”
不是……學霸你……
辰甲:“……”
不是,師弟你……口氣那么狂?
只有系統很欣慰地勸導簡町原:【不然你就讓二徒弟開心開心啦,你剛剛不是說了,有把握拔得頭籌的話就不用去了,可以上五休二嗎?】
簡町原:“……”
辰乙歪了歪頭:“師尊不是說好了嗎?”
簡町原:“等等,你的師弟師妹都留在宗門努力,你就好意思自己跑出去玩嗎?”
二徒弟:“好意思。我也不喜歡蠢貨!
簡町原:“……”
他差點忘了,二徒弟是一匹獨狼,人家確實喜歡自己一個人!
大徒弟沉默了:“……”
他合理地懷疑剛剛二師弟罵他們是蠢貨。
不過按照天賦和努力來說,二師弟確實有拔得頭籌的可能,是任何大比榜首的熱門選手。
簡町原不想:“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你現在心里太浮躁了,更不能放松警惕。”
他又把門關上了,話里話外的意思不言而喻。
大徒弟在緊閉的房門跟前拍了拍二徒弟的肩膀,語重心長:“師尊也是為了你好。”
二徒弟的話里夾槍帶棒:“為了我哪里好?”
大徒弟緊急找補:“可能是怕你沒有拿到進入清華秘境的資格吧。”
辰乙還沒有來得及為大徒弟的天真無邪冷嘲熱諷,辰丙突然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過來,剛要敲門。
大徒弟叫住了他:“三師弟,你也是為了不補課的事情過來的嗎?”
辰丙翹起了鼻子:“當然!”
二徒弟冷嘲熱諷:“真是想了天鵝肉吃了,連我過來保證大比拔得頭籌師尊都不管不顧,你什么水平,也敢來說大比能拔的頭籌?”
辰丙扭頭:“你也不能?”
他詫異:“為何!
二徒弟沒好氣:“誰知道他抽了什么風?”
大徒弟出來做一個老好人,解釋道:“可能是師尊覺得二師弟不一定能得到進入秘境的資格吧。”
“呵……”這回洋洋得意的變成了辰丙,他嘚嘚瑟瑟就像是一只開屏孔雀在顯擺,想當然道:“誰還靠大比獲得秘境資格。亢!”
接著,他自信地敲響了房門。
屋里面剛剛把腳伸進被褥里面閉上眼睛的簡町原頓時“眼睛瞪得像銅鈴”,罵罵咧咧地奪門而出:“又是誰?”
他的眼底下一片漆黑,心里頭千言萬語:煩不煩啊煩不煩,問問問。
一開門,大徒弟活潑的夾子音:“報告~師尊中午好~”
大徒弟八婆沒有離開,二徒弟冷笑看好戲。
簡町原一點也不好:“……”
他對小徒弟的修為了解得很,天賦絕佳但是松懈懶怠,橫豎是比不過二徒弟的,連二徒弟自己都沒讓去,辰丙哪來的臉過來的。
簡町原點頭示意小徒弟開始他的表演。
小徒弟意有所指:“我知道師尊是怕我在大比里面得不到進入秘境的資格才嚴格約束我們師兄弟的!
簡町原終于滿意點頭了:“嗯……”
想不到小徒弟說的話還有幾分樣子。
結果,簡町原心里的贊賞還沒有大大地綻放在臉上呢,小徒弟突然話鋒一轉,賊兮兮地到簡町原耳邊道:“弟子記得我們宗門有名額可以不通過大比直接獲得進入秘境的資格,師尊把名額給我吧!”
簡町原:“……”
原來:小徒弟做的是保送的美夢!
三個人,一個比一個猖狂。
大徒弟的語氣還算得上是唯唯諾諾。
二徒弟成績傍身,風風火火。
而小徒弟,他,他是真的不要臉!改革春風吹滿地,他還以為現在依舊是官僚資本純靠關系的時代了,還真以為他輕飄飄說上一句話就能讓簡町原八抬大轎將他保送進清華的大門了。
“呃……”簡町原汗顏:“……”
辰丙過分而不自知,眼睛一眨不?粗嗩瑵M溢的嬌憨即將把簡町原淹沒。
在這片粉色泡泡的海洋里面,簡町原掙扎地抽出自己的手,義無反顧:“這合適嗎?”
小徒弟理所應當:“不是從來如此嗎?”
他可是師尊最喜歡的弟子,要星星不給月亮,秘境的進入資格從來就是自己勾勾手指頭的事情。
簡町原:“……”
大弟子不好出聲:“……”
二徒弟一聲戲謔的呵聲。
簡町原大聲斥責:“你這個想法是大大的壞!”
首先不經過自己的努力學習和不懈努力就想獲得保送的機會,于理不合。
其次,也就是最重要一點,當著其他弟子的面就開始要保送名額了,還有比小徒弟還要離譜的人嗎?
話還沒有說出口,大徒弟和二徒弟還是嘀嘀咕咕。
“這不公平!”在簡町原昂揚腦袋,在周三慶的萬丈仙光之下,辰丙顯得如此矮小陰暗與扭曲,充滿了資本主義的腐朽氣息。
哼,想不勞而獲直接保送還沒有一點情商。
這件事情是可以搬到明面上來說的嗎?
【大徒弟給你加了50魅惑值!
【二徒弟給你加了50魅惑值!
看樣子,他們終于爽了。
簡町原鄙視,他還是一個剛正不啊的班主任,是不會允許關系戶這樣道德敗壞的事情發生的!
有一就有二,他三就像快遞超市里面的大件貨和小件貨,每天都有,絡繹不絕。
系統頭一次為簡町原發聲:【O_o,小徒弟算什么東西!討東西討到了你這里,這個保送資格絕對不可以給小徒弟啊宿主!】
最后,簡町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自己的腿,把三個人一起踹出門去。
上氣不接下氣,攔著門使勁謾罵:“我這輩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托關系走捷徑的人了,我們要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獲得進入秘境的機會,而不是跑過來,威脅師尊或者和師尊撒嬌,乾坤未定,任何人都可能是黑馬,還沒開始大比呢就覺得自己可以拔得頭籌,這也是心智不成熟的表現……”
大徒弟:“……”
二徒弟:“切!”
小徒弟:“嚶……”
簡町原俠肝義膽罵過之后終于偷得一時半會空閑時光,他趴在榻上,腰部下塌,圓鼓鼓的兩丘聳起,弧度精美。
簡町原納悶,用腦內音和系統說話:“他們怎么都來說秘境的保送資格啊,掌門師兄可從來沒和我說過。”
“大家公平競爭不好嗎?怎么還可以塞人的呢?”
系統:【@_@】
在片刻的思考之后,系統小光球叉著腰踱來踱去,他發現了盲點:【宿主,你就不能想想你也是要去秘境的人嗎?畢竟你修為大傷,大比也比不過人家,掌門就給你保送了啊!】
【⊙▽⊙】
簡町原的沉默震耳欲聾:“……”
老祖宗說的對,少說少錯,說多錯多,他剛剛還在義正辭嚴地教導徒弟,還口口聲聲自己最討厭最看不起的就是保送的人。
誰料屠龍勇士終成惡龍,自己最后還是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資本主義。
簡町原不是一個會罵自己的人,他悖悖地把自己窩了起來,鼓鼓囊囊的辟谷換了一個方向,頭埋進被褥里面,看樣子就像是一只可憐可嘆的小鴕鳥。
【那……那,我去謝謝師兄?】
……
門外,二徒弟和小徒弟罵罵咧咧,都覺得是對方耽誤自己不上學獲得清華秘境保送資格。
小徒弟:“我們打一架。
二徒弟:“誰怕誰?”
他的爭吵太大聲,一門之隔,簡町原聽得一清二楚。
“……”
他們約架了?
完蛋!
第59章 蕭貓貓
魔界不夜城。
萬里城墻下人身幢幢, 看似摩肩接踵,實則有序飄蕩,細致一看, 那些“人”皆是無影的鬼面。
不夜城, 魂惶惶,不知安處不知歸。
他們在城中,是彷徨的棺中人。
卷毛擠開面前那些沒有靈智的“鬼面”, 終于在“歸嶼閣”找到了尊上。
“尊上!”卷毛立刻一個飛撲, 緊張兮兮地看著蕭無役有什么大礙。
“鬼面”無靈, 只會跟隨血腥味道游走。
面前擁擠的“無影之人”, 分明就是在切切實實告訴卷毛:這里剛剛見血了。
不夜城到底還是魔族管轄,所謂仙門正派人士為了證道常常過來尋釁滋事,尊上不通人性,常常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屠之。
血氣不散, 經年團聚的“鬼面”為不夜城營造了入境則死的傳說。
卷毛抬頭, 瞳孔先是震驚地縮小, 最后難以置信地顫抖起來。
他看見, 這回尊上的面前沒有橫七豎八的尸體, 滴滴答答的血液順著蕭無役的寬袖流淌,尊上的腳下是綿延不絕的血攤。
蕭無役聽見動靜,張開空洞的眼睛,手腕上面還有血跡。
卷毛普通一下腿就軟啦:“尊上, 你在干什么?”
蕭無役呆呆傻傻的看著手心握不住的血, 落寞地回答:“阿簡叫我想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心悅。”
他又低著頭鉆研什么一樣:“所以我給自己下了情蠱,如果我很痛苦的話,那我一定一定是心悅吧?”
卷毛打了一個寒噤, 嘴唇被嚇得慘白:“只是一個蠱嗎?”
“不是!笔挓o役默默垂眸:“我不知道怎么樣才算是痛,所以我多試了幾次!
卷毛:“……”
蕭無役還在自說自話:“可我現在還是不知道,你說,怎么樣才算是疼?”
蕭無役愚昧,卷毛機靈啊,他齜牙咧嘴:“你這還不算疼那什么算疼,你這看著都疼!”
“所以我是心悅?”蕭無役還算懵懂的樣子:“可是阿簡篤定地和我說,我只是欣賞,不是心悅,阿簡那么聰明,他怎么會騙我呢!
“我也沒有覺得特別疼,我在蠱洞里面的時候還要疼千倍萬倍,這就是疼了嗎,不痛不癢的!
卷毛的內心在沸騰,嘴角在抽搐:“……”
兩個點:
第一,他只能看出簡町原癲癇,不能看出簡町原聰明。
第二,蕭無役眼里的疼和正常人眼里的疼能是一種東西嗎?
蕭無役說著,指尖上又出現了一只慢悠悠的蠱蟲一點一點鉆入他薄薄的皮肉里面。
他的嘴唇已經發白,手指毫無生氣地垂下,冷汗像小溪一樣在慘白的皮膚上流淌,可是面不改色。
撇了撇嘴:“真的,不算疼唉!
卷毛:“……”
蒼天無眼,死不瞑目啊。
他立馬沖上去把圍著尊上的鬼面通通踹開了,從懷里掏出一瓶金瘡藥就往蕭無役的傷口上倒,深深的吸了一下腹,接著發出一種“魔界要完”的嘆息聲。
“誰家靠給自己下蠱來明確自己的感情?”
蕭無役慢慢地把自己蜷縮起來,期期艾艾,成了一個落寞的小球,低聲:“因為我什么都不懂!
卷毛已經把藥粉倒完了,著急忙慌去找可以包扎的東西,手上忙碌,嘴上也沒有閑著,勸導道:“你不懂,我懂,你這就是心悅!”
廢話,拿自己喂了那么多次蠱蟲還不信,不是心悅是什么?
難道是喜歡折磨自己嗎?
蕭無役卻把頭一歪,聲音悶悶的,甕聲甕氣:“你說的,我不信!
卷毛:“……”
你的痛覺你就能信?
蕭無役繼續甕聲甕氣:“你沒有阿簡聰明,我怎么可能信你不信阿簡。阿簡說的應該是對的,我這不是心悅,是欣賞。”
卷毛:“……”
若說自己剛剛還有糊弄的成分,現在的自己就是百分百確定:尊上就是心悅,還非常上頭,情人眼里出西施!
這時候就算簡町原當著他面拉屎,蕭無役也能說那屎是香的。
蕭無役口頭上“阿簡說的對”,手上催動蠱蟲的速度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停歇。
好像是心灰意冷還在瀕死掙扎的模樣。
卷毛服了!
一把把蕭無役的手薅了起來:“尊上,你用這方法是搞不懂的。”
蕭無役呆呆愣愣瞪了瞪眼睛:“那要怎么樣才能懂?”
卷毛被關在青云門這一遭,好像經受了簡町原的洗禮,似乎學會了什么神神叨叨的東西,此刻,他模仿簡町原的表情,就是為了讓尊上覺得他睿智!
他終于說出了那句話:“書中自有黃金屋!”
蕭無役感受到了一種鋪面而來的熟悉感:“你……”
接著,卷毛用靈力在手心里面變出了幾本話本:“給,下界的知名話本,講述了纏綿悱惻的愛情,也是屬下的枕邊書!”
卷毛覺得自己的大智慧發揮了偉大的作用:“尊上好好研讀,一定就能知道什么是真的心悅了!
反正怎么樣都比自己給自己喂蠱,弄得鮮血淋漓要好的多。
蕭無役隨手拿起了一本書,一攤開,就是兩個赤/裸人影相互糾纏的插圖。
畫里面,一個人身上穿著鴛鴦戲水的肚/兜,小/腹里面憑空凸了一塊,表情似痛苦似歡愉,門/戶大開,修長兩/腿大張,捂著嘴,似乎嘴里正在發出什么字句。
另一個人在那人身后,抱著那人的兩/腿,想把它們分得更開,他似乎要把自己擠到那人的身體里面。
兩人相連,密不可分。
……
蕭無役指著插畫:“畫中男女子在干什么?”
卷毛瞟了一眼,頓時血脈僨張,紅著耳朵七手八腳捂著那本書上的插畫,嘿嘿尬笑,干巴巴地解釋了起來:“他們在做……愛人之間會做的事情!
“做這種事情有什么用?”蕭無役就像是好奇又懵懂的幼子。
卷毛內心風雨欲來,只能結結巴巴地尋找一個合適的解釋:“有用,當然有用,就是……雙方都會很開心,很舒服……然后,然后……”
他到底是熬紅了臉,閉著眼睛一了百了快刀斬亂麻道:“還有,可以生小孩。”
這回蕭無役的耳朵也熟了起來,眼睛卻是亮亮的:“我以為親嘴巴就會懷孩子欸。”
卷毛又語塞了:“……”
尊上……他,真的很純。
卷毛已經篤定了,一定是簡町原勾引的他們尊上。
蕭無役回想道:“我以為親嘴會懷,我還和阿簡親了呢,我真的以為他可以懷的!
卷毛炸裂,啪嘰一下捂住了自己不忍直視的眼睛:“首先,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們都不能懷,其次接吻不會懷!
蕭無役落寞了:“啊?”
卷毛循循善誘:“尊上,下屬敢打包票,你這就是喜歡!
“我不信。”
“嘶……”他頭疼,到底應該如何和尊上解釋呢,聰明如他想到了折中的好辦法:“那尊上呢?尊上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發現自己對簡峰主就是心悅,你又該怎么做!
蕭無役蒙昧地豎起了瞳孔:“他要成為我的配偶。”
“若是簡峰主不愿意呢?”
“讓他愿意。”
“如何讓他愿意?”
蕭無役剛剛還在支棱著的身子一下子又縮了回去:“我……我不知道。”
卷毛洋洋得意地拿起他的書,仿佛手里拿的是蓋世神功的秘籍:“要讓他心悅你。【鸵プ非笏V圃炫c他接觸的機會,簡峰主有沒有說過他喜歡什么?”
蕭無役苦思冥想:“……”
卷毛繼續討論他作為“讀書人”的經驗:“也不能是單純對他好,還要拉扯,知不知道,不能老是搭理他,就像是釣魚,得一松一放,要讓你不搭理的時候他主動來搭理你!
“現在尊上你還是單相思,這時候基本就是送禮物啦!”
“送禮物也是一門學問,最好送一些能增加你們接觸機會的禮物!
“舉個例子,若是你的愛人喜歡聽戲劇,你送他一身戲袍,固然是投其所好。但是你若是送他戲園子臺柱子的戲票,那就不僅僅是投其所好了,你還可以再戲園子里面見到你的愛人,是不是更能提高你們的感情!
蕭無役嘆為觀止:“哇!”
真的欸!
小貔貅絞盡腦汁,終于靈機一動:“阿簡說過,他喜歡小羊之類毛茸茸可愛的東西!你說我變成一只小羊,這樣他就會喜歡我了對不對?”
傳授了那么多知識的卷毛兩眼一抹黑:“……”
蕭無役又靈機一動:“我還可以改名叫多莉!這樣說不定阿簡會愛屋及烏,更喜歡和我待在一起!
卷毛一聽,不再是兩眼一抹黑了,是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啊,他僵硬地微笑起來,不好脫口而出尊上是個蠢貨,只能迂回地提點一下,含沙射影。
“你怎么不說你變成一只貓算了,還可以被他抱在懷里,甚至抱著睡覺,這不是更親密嗎?”
卷毛咂舌,搖頭晃腦地嘆息,回頭一看,剛要糾正尊上的想法,卻見尊上的眼睛都亮了一下,已經完全被他說服了。
他頭一次看見,尊上的滿心滿眼都是對自己的敬佩之情。
“對啊,我要變成一只貓,剛好我的原身和貓有三分相似。”蕭無役喃喃自語,任憑卷毛在身后叫破喉嚨也不理會。
他腳步輕快,欲仙如狂,走在路上看啥都是順眼的,昂著腦袋步伐越來越快,衣袂飄飄,瞇眼含笑。
“吾若為貓,寢于汝懷,共看夏蟬,齊眠雪白。無論是否心心相印,吾與汝早已陪伴相親,可年年歲歲!
第60章 我們是一家人
一夜都睡不沉酣, 相反,夢境擾人。
夢里不是宗門,而是學校:
簡町原在腳步虛浮之中跌跌撞撞地爬上學校的天臺, 半人高的圍欄卻攔不住任何不想被壓抑的靈魂。
他看見像紙一樣薄的身軀被圍欄上面小三角的防護弄得遍體鱗傷。
藍白校服的身影就像是破了口的紙鳶, 直挺挺墜落,鮮血淋漓。
那天,學校終于舍得放假了。
簡町原不敢看樓下那具倒在血泊之間的尸體, 他明明沒有看, 可還是忍不住一陣又一陣的干嘔, 最后蹲了下來, 聲嘶力竭頭痛欲裂,直到嘴唇發白。
好像天旋地轉之間,自己曾經的一切幼稚的想法都改變了,思維從此麻木,他像木偶人一樣模仿, 不敢也不能偏離木偶戲的劇本。
和其他的僵硬的教導主任也沒有什么不一樣了
……
夢到了這里, 他猛地驚醒, 冷汗濕了衣襟, 腳趾蜷縮著, 唇色也變得慘白了起來,抱著被子一陣心悸。
簡町原突然記起來,一開始他不是這樣的老師,他不會規定學生的儀容儀表, 不會干擾學生的一言一行, 不會說著千篇一律的話。
可是,他自以為自己培養出了自由的靈魂,卻沒有想到這樣的靈魂也是脆弱的。
當那條鮮紅的生命一躍而下之后, 他開始學習其他老師的教育管理方式。
既然從來如此,那應該就是對的。
不應該張揚,張揚的花會被攀折。
不應該叛逆,叛逆的人要遭人妒恨。
不許不務正業,學習不好的人一輩子都會壞掉。
不能情感豐富,因為那太脆弱,容易受到傷害!
簡町原好累啊,他舔了舔銹甜的嘴唇,發現自己在睡夢之中不知不覺把自己的唇咬破了。
他啞笑,想起自己當上教導主任的日子。
他要用眼睛一刻不停地看著學生他們,要耳提面令不準出格,要防范他們任何可能造成不良后果的心思。
……
想到這里,簡町原抱著被角,望向天外,還有點詫異,心想:怎么突然就睡到這么晚了?明明夢無好夢。
接著,他就麻著一張臉,兜起單薄的外衫,躡手躡腳到了屋外,帶上小蜜蜂整裝待發:他還要處理二徒弟和小徒弟打架的事情!
卻在縹緲峰亭子里面遇到了一只搔首弄姿的貓。
橘貓身子很短,尾巴卻像是擺錘一樣,身子微微晃動的時候,淺色的眼睛緊緊一縮,收斂了身上所有的妖氣。
他低頭抬眼,山間亭子上白衣的仙人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呵欠之后眼睛一斜,猛的撞進貓的瞳孔之中。
蕭無役伸出短短的貓爪,嘹亮的夾了一聲:“喵~”
簡町原也注意到他了:“唉,貓?”
“貓,學長?”
蕭無役眼睛一亮,看著簡町原慢慢走近,露出了自己的肚皮,裝可愛:“喵嗚~”
他想的果然沒錯,阿簡就喜歡毛茸茸可愛的東西。
他已經幻想到被簡町原兜在懷里,縈繞在鼻尖的,屬于簡町原的味道。
“喵喵喵~”
抱我抱我。。
“哇~”簡町原看了一眼,沒有留念,抬腿就跑,都沒有要喂喂小貓的意思。
走嘍!
蕭無役:“啊這?”
蕭貓貓一直跟著簡町原直到教室。
簡町原站在講臺上點了點頭,瞇起眼睛的模樣就像是一只憨態可掬的笑面狐貍,他為兩個徒弟約架的事情出了一個餿主意,此刻不懷好意的竊喜著,分外地想看熱鬧:“早安,同學們。”
……
于是,二徒弟今天早上因為遲到3秒就簡町原抓個正著,左腳踏進教室的小徒弟也不能幸免,因為看見老師不喊報道被簡町原拎了起來。
簡町原發出一聲邪笑:“屢教不改!
手里的戒尺狠狠地往桌上一敲,明明沒有打在人的身上,卻叫人一陣惡寒。
但是真正的惡寒才剛剛開始。
最后簡町原懲罰他們做仰臥起坐,起來的時候要碰到對方的額頭,并且聲嘶力竭地大唱:“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不能跑調!
系統眼前又黑了:【@_@】
簡町原站在他們面前,姿態優雅好像是一個最有權勢的樂隊指揮,輕輕地把胳膊一揚,指點江山,意氣風發,揮毫一筆即濃墨重彩:“唉,大聲,大點聲。”
最后他把小蜜蜂放在靠近兩個徒弟嘴邊的位置,確保他兩的深情對唱所有人都可以清晰地聽見。
字正腔圓甚至有點咬牙切齒的聲音充分展現了青云門的精神面貌,什么樣的精神面貌呢?當然是被簡町原當成玩具的精神面貌了。
最難受的往往不是對□□的傷害,而是對精神的摧殘,二徒弟和小徒弟本來就是針尖對麥芒的冤家一對,此刻身體的疲累還是虛的,面前的令各自作嘔的臉才是最要命的。
小徒弟一聲怒吼,已經跑調。
“我們是~一家~人!”
他狠狠一個頭錘殺了過去:“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二徒弟的腦袋嗡嗡作響,天靈蓋好像要碎掉了一樣,腦子里面的腦漿瘋狂蕩漾,最后他已經忘了他的風骨和風度,頭破血流:“你有病吧!”
小徒弟好歹是一個體修,身體素質可不是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二徒弟可以相提并論的,二徒弟也是眼冒金星才失了分寸。
“師尊,你看他!他先不唱歌不遵守規則的,二師兄一點也不聽師尊的話,不像我,我只會配合師尊!”小徒弟抹了抹汗,假裝自己擦了擦鱷魚的眼淚,做作無助又委屈的靠在簡町原身上,撇了撇嘴:“你看看他,他還罵我!我知道是我不討喜叫師兄討厭了,弟子知錯,師兄打我罵我都可以,只是不要……在眾多弟子面前叫我難堪……嗚嗚!”
簡町原:“……”
夠了,你這個低階綠茶!
簡町原干巴巴地看向小徒弟,嘗試著開口:“所以,你莫名其妙用頭砸小乙干什么?”
辰丙素來驕縱,被師尊點破了也可以繼續胡攪蠻纏,毫無道理地和簡町原撒嬌道:”師尊,我不是故意的嘛,我是剛剛做仰臥起坐太累了,腰腹失力,無法支撐,然后就倒了,不是故意砸他的。可他不分青紅皂白罵我,難道他就沒有錯嗎?師尊還在這里,公道自在人心,師尊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簡町原:“……”
他默默抽回了自己被梨花帶雨小徒弟抱著的手,僵硬地笑了一下。
主持公道?
他又不是傻,小徒弟一個體修,二徒弟就是細胳膊細腿一個畫符的,兩個人比賽做俯臥撐,結果拿筆桿子的還沒有喊累,體育生體力不支倒了下去,就問小徒弟編的這個借口是不是離譜的過分了,夸張而又懸浮,好比是空中樓閣一般,簡町原不忍直視。
二徒弟隱忍而又克制,剛剛腦筋短路罵過一回之后,他現在的腦回路終于清醒了起來,一言不發。
曾經有很多次與現在相似的情景,萬事萬物交疊之間,自己已經心灰意冷,他一直知道的,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師尊就是不喜歡自己。
為了人心的公平爭得頭破血流本來就是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
因為心臟本來就在人的左邊,真正不偏心的人早就成了黃河之下被厚厚淤泥掩藏的一捧白骨。
他倒要看看,師尊能為了師弟那離譜的理由對自己施以怎樣的嚴懲。
今天讓他和辰丙面對面唱“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本來就是對自己的一種羞辱。
要不是師尊還背靠魔尊,在自己的體內留下了蠱蟲,自己一定要把這個不配為師的家伙也挫骨揚灰。
簡町原其實一直討厭這種要他當包青天的場景,因為對于孩子來說,他們對事物價值的判斷與大人是有所不同的,這天底下,大人做大人的判官都要有所不服,更別提讓一個大人來審判小孩子之間的愛恨情仇,你以為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這幫孩子卻看得比天地還大了。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
簡町原拍拍手就走掉了,反正他們現在一看見對方就要羞恥,都恨不得鉆進地縫里面藏著走,自己的任務也完成了。
見簡町原不理自己的借題發揮,辰丙遠遠地看了辰乙一眼,更加氣惱地跺了跺腳。
腦子里面開始回放起自己剛剛聲嘶力竭唱的歌,這地兒是越發呆不得了,連回頭看一眼都覺得晦氣,他氣沖沖地追上前面的簡町原:“師尊師尊!”
二徒弟在原地錯愕地看著簡町原遠走的背影,似乎是還有一點難以置信:師尊,今日竟然沒有青紅不分地偏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