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徵雪的游戲天賦十分不錯,這是眾所周知的事,然而問題是,包括顧時秋和齊沐白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想到,封徵雪的嗅覺居然靈敏到了這種程度。
比起其他顯性數據,根骨值往往是很不起眼的隱形數據,因為它不僅需要探查者的根骨比對方更有優(yōu)勢時才能查看,更需要講究方式方法去暗中摸索、悄悄查看——而這種高手過招才需要實施的動作,藺司沉似乎并沒有教過封徵雪,封徵雪是無師自通的?
那未免也有些太天才了。
況且封徵雪不僅看了,甚至還把每個數都搞明白了,甚至連小怪的都沒放過,給他遇到的所有小怪都進行了一整個的求和——不是閑的就是以前數學題做多了
“那可不是兩只小怪,而是足足近乎兩百只小怪……”
“拿腦子算的話,得是多么恐怖的計算能力啊?”
“話說梁應淮的算法在設計這規(guī)則的時候,應該是就沒想到還能被別人發(fā)現吧?”
“確實,他的障眼法太多了,其他異常玩家面臨的任務和Boss也使用了同一種程式。”
兩個核心研究員嘀嘀咕咕,一個老男人眉頭緊蹙著道:“可問題是,就算知道這個又有什么用,不還是沒作用?能改變什么嗎?像他說的,只是給應試者增加信心嗎?”
石專家也笑:“是啊,查看根骨值只能起到一個警示作用,該強的還是強,該弱的還是弱,目前尚且沒有任何根據根骨值改變作戰(zhàn)的方法論,所以如果知道對手很強,基本上沒人會看了——依我看,這不過是RTO算法在設計任務時所依據的一條規(guī)律,封徵雪居然管他叫‘鐵律’,還公布給所有異常玩家,簡直有點太小題大做了——這種類型的規(guī)則,對于玩家雖然難一點,但是對于我們,最多用2小時,就算沒提示也能查明了。”
年輕研究員們“抄答案”的手停了下來,面面相覷、愁眉不展。
半晌,但聞齊沐白敲擊觸控板的聲音響起,實驗室內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齊工指著其他小屏幕中的一處道:“——誰說沒有作用的?”
眾人一愣,須臾,顧時秋反應過來怎么回事。
“臥槽,你的意思是......可以根據這條‘鐵律’去摸索新任務的設置原理?“
齊沐白道:“沒錯,既然‘敵我雙方’的根骨值之和是一樣的,那便說明任務不是隨便設置的,可以說,RTO算法給每個異常玩家都進行了任務定制,我們的確可以利用這個發(fā)現,去摸索一下新任務是如何構建的。”
顧時秋大腦快速運轉,臉上瞬間就有了笑容:“我知道了!這真是個好主意!——加上我之前做過一個項目,跟根骨值有點聯系,我去找找數據,說不準可以從構建方式找到‘解題’的攻略。”
齊沐白:“嗯,封徵雪的任務是SS級,分析起來尚有難度,可以先從最簡單的C級B級開始,盡快將攻略做出來,試試給異常玩家發(fā)送任務提示。”
顧時秋頗為羨
慕地望了眼研究“第一條鐵律”的小組成員,嘆了口氣:“真好啊,抄答案看來真的會上癮,雪雪能不能把那什么‘第一條鐵律’也給點提示啊?我也想作弊。”
石專家嗤笑一聲:“一整個實驗室的專業(yè)人員,需要跟一個玩家取經,丟不丟人。”
齊沐白瞥了眼石專家,笑:“有的時候承認別人的價值,也能夠彌補自己能力上的缺陷——是不是啊,石主任?”
石專家面色一青,不懷好意地剜了齊沐白一眼,雖沒再說話,心底卻是默默將齊沐白記了一筆。
正在這時,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響從封徵雪的位置傳了過來,于是,濃重的大霧之中,擁有封徵雪母親聲線的女人像動物一樣趴下,前肢著地,緊緊貼近了地面,一雙眼睛發(fā)出奇異又詭秘的光線,直勾勾地盯著封徵雪。
封徵雪聽那刺耳的鈴聲就像是小時候的每一次,母親勒令自己回家,都會搖響的那只風鈴,一陣隱秘的不適便堵在了自己的胸口。
“阿雪,你今天若和他走,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封徵雪聽見自己“母親”如是說,失望中裹挾著巨大的壓迫感,聲音歇斯底里。
蠱人心惑,具有極強的成癮性。
封徵雪握緊了銀針,一步比一步更堅定地向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走去,似乎篤定了想看一看發(fā)出母親聲線的人長成什么樣子,那伏地的怪物蓄勢待發(fā),伺機而動,眼中的光彩指引著前路的方向。
于是封徵雪定定地看向出七彩光線的前方,手指尖微微發(fā)著抖,每一寸肌肉都在抗拒那股神奇的引力。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想媽媽了。
從還沒有離開她的時候,就開始想念那個曾經溫柔的母親,更遑論母親離世后的那些日子,那上萬個日夜里。
而如今,似乎有一個機會,再親眼看一看她的樣子——她的聲音都在,說不定她的樣子也存在于自己的潛意識中,如今被開發(fā)提取出來,就在近在咫尺的霧氣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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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 -你再也見不到我了。
-封徵雪,你再不過來,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媽媽要走了哦,不等你了。
女聲伴著那鈴聲尖刺地響著,封徵雪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能過去,即使再心動,梁應淮也儼然已經將她做成了引導自己入甕的工具。如果自己跟著“母親”回家,極可能觸發(fā)任務描述中所說的“動作不正確”,友方Npc可能會發(fā)生轉換——因為那這里女聲所謂的“他”,肯定不再是父親,而是藺司沉。
這是一場“母親”和藺司沉爭奪自己的“戰(zhàn)役”。
如果今天的自己跟“母親”走了,任務極可能導致任務的直接失敗,自己也會失去神智,
但如果自己沒有跟過去,梁應淮可能會按照女聲提示那樣,抹掉自己關于母親所有的記憶……
一場游戲勝利的獎賞,是繼續(xù)像個人一樣活著,
而這勝利同時也有代價,那居然是忘記母親……
封徵雪突然想起祝長風曾說的,藺司沉在成為藺司沉的過程中,曾經也主動選擇放棄了以前的記憶,其中就包括忘記...放在心間珍藏了許多年的心上人,也便是以前的封徵雪,以及他們之前發(fā)生過的事情,甚至那一夜的關系。
藺司沉當時是否也是面臨著這樣的選擇?
或者,藺司沉的選擇是否比自己更加艱難?
藺司沉有沒有過猶豫?
毫無疑問,這一次的攻擊已經不像是之前那些直接的攻勢,無論是聲音還是光,仿佛都懸浮在半空,潛移默化地對自己的意識進行影響,而自己每多猶豫一會,意識便更加模糊一分。
時間緊迫,如果要回擊這種“法術傷害()”,似乎只有唯一的途徑——尋找聲音和光的源頭,將自己的兵器,對準自己的母親()”。
封徵雪低頭看了自己的銀針一眼,不再猶豫,行動起來的動作非常快,似乎早就察覺到了女人在什么位置,以什么樣的動作匍匐在地,于是他的動作也快準狠!
所有正在觀測的實驗員都屏住了呼吸,一眨眼的功夫,但見封徵雪那身型瘦削的杏林青年穿霧而過,銀針直指地上一坨身影的后頸部——督脈的風府穴,周圍平齊枕骨大孔處與脊髓的位置是延髓,若被暴力刺中,可以直接危及生命!
封徵雪腳步動作很快,額頭上微微出了些冷汗,看上去十分冷靜,然而卻似乎是將眼睛閉上了,仿佛只看清了自己“母親”的枕部,就要將針用力扎下!
然而一股氣力,猝不及防地將他的手中針打掉。
叮。
銀針跌落,碰上“母親”脖子上的銀鈴。
封徵雪的腰已經被人握住,一個高大的身型趁機從身后環(huán)抱住他,將青年完全抱緊,背部貼緊了胸膛,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腔......
封徵雪睜開眼睛,不知覺的淚水順著眼角墜落,頗為吃驚地向后仰望,一個清淺的吻降落在自己的耳廓上。
“這種事情,怎么輪得著夫人親自動手?”低沉的男音居然還帶著笑意,“不是都打信號了么,為什么不等我?”
封徵雪滿頭霧水看向共鳴系統的消息:
【藺司沉:撤退!】
【藺司沉:等等我,馬上到】
“...剛才意識不清楚,沒有注意。”
封徵雪不著痕跡地將淚痕抹去,面無表情地望向那地面,只見藺司沉的修為護盾像是織成了一張網,將地上的一坨軟肉壓實,于是對方看上去...似乎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下一刻,藺司沉出手提起了“女人”顫抖的頭顱,一只似人非人的干尸對上兩人的眼睛,目露驚懼的神色。
封徵雪一愣,就聽藺司沉道:“看清楚,這不是你的母親,它甚至連人都不是,你就算殺掉它也不需要為此感到自責。”
那我會忘記真正的她么?
封徵雪垂下眼,藺司沉也像是瞬間讀懂了他的心聲。
瞬時,一只大手捂住了封徵雪的眼睛,一道光劍刺穿小怪的心臟。
血腥氣彌漫之時,封徵雪只聽愛人的聲音淡淡道:“也許吧,我不知道。”
“但如果真的要忘記,或許媽媽也不舍得你忘記她。”
“…會么?”
“會的。”
藺司沉的聲音溫溫柔柔的:“或許過不了多久,以前的記憶就像小草一樣發(fā)芽,媽媽又回來找我們雪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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