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帕爾默盯著那只伸出來的手,垂下眼睛,似乎是在思考著晏塵的誠意是否足夠。
他一頭灰色的長發編成辮子垂在腦后,手上帶著白色的蕾絲手套,他擺弄著手里的珠串,片刻后抬起頭,道:“我想知道目前確切的情況,相信這一點冕下知道的會比我多的多!
他的視線毫不避諱的朝晏塵投去, 與后者四目相對, 晏塵淡然處之,他笑道:“事實上, 我知道的東西已經涉及到了幾十年前的四個家族!
黑色的眼睛仿佛幽暗的深淵, 帕爾默并不能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情緒, 對方好像永遠都是這般冷靜, 這讓他想起了另外一只蟲。
“有沒有蟲說過,您和您的雌君似乎有些相像!
他卸下了眼底防備,拿出最真摯的眼神和行為試圖去打動這位上位者,帕爾默此時此刻才有了合作者應該擁有的態度。
晏塵眼底閃過詫異, 帕爾默十分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繼續道:“我知曉您是聰明的, 所以我選擇了這條路, 霍普會去戰場也是由我授意的!
晏塵了然,原來他早就有合作的想法,只是一直隱藏在暗處,從未說出過口而已,關于相像的話題他并不想再討論,哪家夫妻不有點相似?
他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正式開始和帕爾默談條件了。
“我需要閣下配合阿貝·瓦倫的行動,將日暮川境內所有反叛軍壓下。”
他直言不諱,完全不在乎自己說的事情是多么的狂妄,他拿捏定了,帕爾默一定會同意的,或許他并不在乎家族,但他一定在乎他自己和他的孩子。
事實也正如晏塵所料,帕爾默并未直接出言反對,而是靜靜地盯著晏塵,似乎是試圖用眼神打敗他。
晏塵毫不畏懼,就這樣直勾勾的與帕默對視,面部肌肉放松,完全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帕爾默找不到他的弱點和情緒波動,只能先一步展開自己的想法。
“我能問問為什么嗎?如果需要合作,至少也要理由吧?”
“可以啊,反叛軍將日暮川據為己有,閣下不會真的相信了議會的法案吧?”
晏塵懶散的靠在沙發上,手搭在扶手上敲敲。
帕爾默坐的端正,是一副極其標準的貴族姿態,他道:“并不,議會如今也成了反叛軍的走狗,就算不是,那也與傀儡無異!
“那不就是了,他想要我偏不給,我要破壞掉他所有的計劃,逼皮爾遜現身,準確來說是逼他身后的蟲現身!
晏塵此番發言成功引起了帕爾默的注意,直到這一刻,帕爾默才未真正將他當一個小輩對待。
他興味幾乎是寫在了臉上,渾身都變得興奮起來:“你覺得他背后還有蟲?”
“閣下不會真的以為他個傻子能做什么吧?我承認他確實有部分計劃是自己進行的,但有一部分絕對不是他想得到的!
晏塵仔細回憶著他和皮爾遜僅有的幾次照面,回憶著皮爾遜的一舉一動。
他的表現正常嗎?當然不正常了。
他是殘忍的天真,又有著詭異的同情心和詭異的價值觀,他的思路清奇,但是并不代表他能在這樣勾心斗角的計謀中占得一席之地。
再加上外族和反叛軍的傳聞以及上一個循環的他警告他不要主動去布加爾米什星系,他嚴重懷疑這個所謂的外族就是站在皮爾遜背后的主導者。
回憶結束,視線拉回到帕爾默的身上,他似乎對此也十分感興趣,沉思了片刻后給予了晏塵肯定的答復。
“我同意你的想法,我也答應與你的合作,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晏塵心底在慶祝,面上卻不顯,他笑的溫和有禮,卻又有些疏離:“請講!
帕爾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避開了晏塵的視線:“讓霍普跟著阿貝·瓦倫上戰場,我要看到他在前線!
晏塵對于這個條件有些意外,他眨了眨眼:“我以為您會說讓他留在后方!
“不!迸翣柲畔虏璞,再次抬起眼與晏塵對視,這會兒他的面上又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非要仔細去形容,那就是嗜血和瘋狂。
他道:“詹姆斯家族不允許有懦弱的蟲,詹姆斯家族所有的榮耀都是踏著血肉而贏來的,霍普不會例外!
晏塵明白他的意思,雖然心中并不認同這樣極端的家族觀念,但這是條件,他只能遵從。
“沒問題!
交易達成,合作開始。
雙方雙手交握,晏塵成功在這里留下,兩天后他會回到邊境,在此之前他會帶著阿貝一起在日暮川活動。
時間轉瞬即逝,兩天也不過是彈指一瞬間,好像什么也沒干,又好像什么都干了,晏塵只能帶著阿貝和霍普在各個據點奔波。
他們打擊了反叛軍的小集結點,又去驅趕了某些貴族,在給予反叛軍重創的同時,不斷發展著自己的勢力。
很快就到了晏塵要離開的時間了,蘭斯洛特發來消息,他會在邊境的停泊點與他匯合。
一切都很順暢,唯一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事到如今,邊境也沒有傳來戰勝的消息。
看來三天也只是粗略的估計。
晏塵沒有多想,在帕爾默的目送中上了飛行器離開了這里。
至于他心心念念的邊境戰場,此刻也結束了戰爭,準確來說只結束了第三次反撲。
主帥伊塔萊爾帶領剩下的反叛軍逃走,只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戰場和奄奄一息的傷員,圖爾斯和胡參·菲戈負責打掃戰場,莫·圖納德帶領部分軍隊繼續追擊。
他們相約二百里外沒追到就回來。
胡參雖然看似是文官的模樣,但戰斗力并不弱,這場戰爭他甚至成為了主力,肆無忌憚的揮灑著汗水和力量。
他和圖爾斯一起分割了戰場,兩人帶領各自的隊伍分開打掃。
打掃戰場的蟲并不多,所以分隔的很開,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將犧牲的戰友的尸體帶回來,順便檢查一下那些被反叛軍落下的傷員,殺死。
圖爾斯嗅著空氣中新鮮的血液腥味來到了一個較為偏僻的角落,地面上有一個尚且還有氣息的反叛軍。
他展開了骨刺,直接刺入他的胸膛,地面頓時塌陷,可能是用力過猛,他有些沒站穩,直接向前撲了過去。
圖爾斯掉入了這個洞穴內,胡參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通過通訊器向他詢問信息:“你怎么了?”
圖爾斯掙扎著站起來,他掉入了一個洞穴,洞穴不大,只有頂上的洞穴的穴口透露出一絲光亮,他安撫胡參:“沒事,剛剛不小心掉到一個洞里!
說完這句話,通訊器就被關閉了,接著又連響了兩下,再次傳來胡參的聲音:“需要我去幫你嗎?”
圖爾斯拒絕了胡參的幫忙,他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這里是極其缺少水分的,可是這個洞穴內卻顯得異常潮濕,他皺著眉向前踏了一步,腳卻踩到了水里,他能感受到明顯的冰涼的觸感和耳畔“嘩嘩”的水聲。
他拿出通訊器摁下按鍵:“這里似乎有些不對勁,洞穴內有水!
說完,他再次將通訊器塞入腰間,然后打開光腦上的照明設備進行探查,這個洞穴不算大,但似乎有洞口與其他的地方相通。
那水是從一個小洞口里涌出,然后匯入了另外一個洞口,他有些好奇,于是便在洞內探查。
那河的一端是通向一汪泉水的,他掙扎了片刻,最終好奇心蓋過了恐懼,他將通訊器放在岸邊,然后一頭扎進水里,朝著那勉強通行的洞口而去。
再次浮上水面,這是一個極其寬敞的空間,頂部生長著不知名的植物正散發著幽暗的光,整個洞穴呈現出一種熒光綠色。
星星點點的浮游生物漂浮在天空中,他們也是呈現出幽綠色,襯得洞穴詭異至極,圖爾斯上了岸之后,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幕。
其實這里是一棵巨大無比的樹,樹木沒有葉子,只有枝干,枝干上結著巨大的果實,果實散發著光點。
他不受控制地朝那棵樹走去,將手放在了軀干上,他聽著潺潺的流水聲打量著這棵樹的紋理。
圖爾斯沒有注意到背后出現了一個人,那人有著漆黑的長發和殷紅的唇,穿著一身似火的紅色長裙,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
是個女人。
她站在圖爾斯的身后,悄無聲息,手里捏著個注射器。
圖爾斯似乎是被這棵樹迷了心智,完全喪失了所有的警惕心,一心撲在這棵樹的身上,他身后的女人一步步靠近,舉起了那個注射器。
圖爾斯的身軀轟然倒地。
胡參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等了二十分鐘,圖爾斯在說完洞穴內有水之后就再也沒有回應他,他開始尋找所謂的洞穴。
好在有蟲記得圖爾斯消失之前的位置,胡參剛走到洞穴口準備進去的時候,圖爾斯忽然出現。
胡參終于松了口氣,一拳錘在了他的身側:“跟你說話怎么不回我?嚇死我了!
圖爾斯的神情似乎有些僵硬,他渾身是水,胸口有一道傷口,在往外滲著血。
他用一種帶著疑問的語氣問道:“胡參·菲戈?”
胡參皺了皺眉:“怎么了?”
圖爾斯好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神色瞬間變得自然,他搖了搖頭:“沒事,被石頭絆到腳摔了一跤,通訊器掉在水里失靈了!
胡參有些無語,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然后看向遠處趕來的軍隊,掏出光腦開始給晏塵發凱旋的消息。
此時此刻的圖爾斯又走到了另一只軍蟲的身邊,用著同樣疑惑的語氣道:“蘭伯特?”
“上將?”
“沒事!
圖爾斯轉身離去,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第262章
晏塵是在前往軍區的路途中收到莫·圖納德的消息的。
對方明確指出反叛軍似乎并不想同他們打仗, 反倒是一場測試和挑釁,戰敗之后就逃的連影子都找不到了。
晏塵大概也能猜到,況且日暮川內部和森亞格諾也并不平靜, 這幾天他和蘭斯洛特都忙的腳不沾地,就連通話的時間也少了很多。
他簡單回復了圖納德的消息,接著就開始變得無聊。
【克里斯汀, 你在干嘛呢? 】
“完成我的大創作,為什么不直接開口說話?”
克里斯汀沒有出系統空間, 他的聲音詭異的回蕩在空間內,不知道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晏塵嘆了口氣,繼續在心里說道:【你不知道將話說出口是一件很費口水的事情嗎?累了】
克里斯。骸啊
晏塵:【誒,你在寫什么呢? 】
克里斯汀十分順暢地跳過了這個話題,立馬接上現在的話題,他悠閑的躺在系統空間,腦子里想著怎么打字,一串的文字就浮現在光屏里。
“在寫紀實文學!
晏塵難得出聲, 還是濃重的鼻音:“嗯?”
“在寫《永不落幕》在另一個版本,我愿將其稱之為真實版,就是等到我們去世之后再發出來的那個版本,有穿越者和重生者,有他們所作所為的一切。”
克里斯汀的聲音里帶上了點激動, 他說話都帶了些慷慨激昂, 晏塵敷衍地點頭:“你寫到哪里了?”
克里斯汀道:“寫到了庫鉑重生的部分!
晏塵:“寫的啥?給我看看!
克里斯汀將那一小段截圖發到晏塵的私信上,晏塵雖然很想讓他念出來,但是再一細想這種紀實文學念出來的話就會顯得很尷尬,他還是累一點,直接看吧。
打開他自己的私信,一個很小的圖片,上面只有一段文字,上面寫著:
【死亡并非是庫鉑生命的終點,他也不止一次經歷死亡,生命總要逝去,重回這個時代,晏塵·克里斯汀是為了拯救未來的蟲族,他是為了拯救現在的蟲族,重來一次,世界天翻地覆,他并無后悔】
“咦……你什么時候感情這么充沛了?”
晏塵裝作一副十分嫌棄的樣子,擠眉弄眼道,但是同時他的內心也對這本書產生了那么一點點的期待。
開玩笑,以他為主角耶!
誰不想要?
【我的情感一直都很充沛,好嘛?這會兒也算叫……有感而發? 】
克里斯汀躺在系統空間內迷你版椅子上,翹著腳一搖一搖,他將筆打橫放在人中上,撅著嘴頂起,這會兒不方便說話,直接改用心靈通道了。
晏塵點頭:【嗯,不錯,記得把我寫的牛掰一點】
【我這是紀實文學! 】
晏塵撇嘴:【我還不牛掰嗎?我都活下來了耶】
克里斯。骸尽
現在想想前面幾任宿主和前面幾次循環,他忽然覺得晏塵說的十分有道理。
但是他的內心還謹記著晏塵之前的奇怪要求,又寫成白蓮花,又寫的牛掰……會不會很奇怪呀?
算了,不管了,投資人要求的,克里斯汀必須滿足!
……
到達軍區停泊點的時候是晚上六點鐘,軍區是沒有很明顯的白天夜晚的分界線,但是光線會隨之變化。
他一下車就看到了對面正站著等他的蘭斯洛特,他的眼睛“锃”得一下亮起來,然后直接從飛行器上跳了下去,沖到蘭斯洛特的面前被他一把抱住。
“啊……好想你~”
他彎著腰,將自己的腦袋靠在蘭斯洛特的胸口蹭蹭,蘭斯洛特伸手撫摸著他的后腦:“我也想你,走吧,他們貌似還有事情要說!
晏塵在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喜笑顏開,在聽到第二句話的時候,小臉瞬間垮了下去。
開開開!天天開會!天天開會,煩死了!
他整個人像一個大型掛件一樣掛在蘭斯洛特的身上,任由對方半背半抱著他往會議室走。
期間他還在不斷的哀嚎——
“能不能不去?”
“我累死啦……”
“我們不去,好不好嘛?”
諸如此類的發言,蘭斯洛特都用統一的一個回答堵住他的嘴:“不行哦。”
晏塵:“……”
再次垂頭喪氣,將腦袋掛在蘭斯洛特的肩膀上。
他們還沒進會議室的時候,就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形裝飾品,是圖爾斯,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也不進去,就這樣端端正正地站在門口。
少了幾分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模樣,此刻看似乎有些嚴肅。
他看到來者之后,表情也沒什么變化,像是設定好的機器,等到蘭斯洛特走到他跟前時,他才問了一句:“蘭斯洛特·鉑爾曼?”
蘭斯洛特雖然很不解他這樣的行為,但是出于禮貌還是應了一聲,接著圖爾斯再次將視線投向他背上的晏塵。
“晏塵·克里斯?”
晏塵一臉奇妙地將臉從蘭斯洛特背上挪開,他和圖爾斯對視,滿臉的新奇:“不是吧?我就出去三天,你就不認識我了?”
圖爾斯面上一怔,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機器運行卡住了,晏塵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
“喂,你小子干嘛呢?”
晏塵見他沒反應,又喊了他一聲,這會兒的圖爾斯好像才反應過來,整個人立馬變得鮮活起來。
“哦,沒事,就是在等你們,會議只差你們兩個了。”
他說完這句話,也沒有管身后蘭斯洛特和晏塵的反應徑直走進了會議室。
他身后的蘭斯洛特和晏塵十分默契的轉過頭看向彼此,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將他們的心思暴露無遺。
晏塵:他咋了?
蘭斯洛特:不知道,感覺不對勁。
晏塵:跟失了智似的。
蘭斯洛特:有些奇怪。
晏塵:算了,先進去吧。
蘭斯洛特:好。
晏塵就這樣擠眉弄眼了一會兒,克里斯汀在系統空間內看到這一幕,完全不明白這兩個家伙到底交流了什么。
他大概能從晏塵夸張一些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意思,但是蘭斯洛特的臉有什么變化嗎?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呢?
蘭斯洛特的臉怎么看都像是只寫了一個句號,克里斯汀從現在開始有些佩服晏塵了。
晏塵和蘭斯洛特踏入會議室,其余幾人都在,除去出征的幾位將領之外,連后勤部的家伙也到了。
“怎么了?”
原本吵吵鬧鬧的房間一瞬間安靜,晏塵帶著蘭斯洛特十分自然的走向了自己一貫坐下的位置。
他對于這樣詭異的環境表示奇怪。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這樣奇怪的原因了——幾位出征的將領發現了反叛軍的特別之處,他們貌似想打一場持久戰。
前幾天的戰爭不過是個開胃小菜罷了。
晏塵和蘭斯洛特聞言皆沉默,如果真的是那樣……只能慶幸他們提早去了聯盟內做準備,否則萬一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況下開戰,那可真的是……會輸的一敗涂地呀。
“沒事,該怎么來就怎么來,一切有我!
胡參·菲戈一向是在會議中沉默不語,但是這次他卻十分反常的提出了一個詭異的要求
“冕下,我需要您賦予我獨自掌控軍隊的權利,在您和蘭斯上將都不在的時候!
胡參一臉堅定,臉上似乎帶了幾分視死如歸,其余人看的都是一臉懵逼。
如果不是足夠了解胡參的品行,他們甚至會以為這家伙是想篡位了,就像軍隊里常見的權力斗爭那樣……
“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嗎?”
“順位,在戰場上出現意外之后,按照順位下來聽從指揮,但是這其中需要主帥詳細指定順位蟲選,否則軍隊就有可能出現大亂的情況。”
胡參完全沒有隱瞞,就這樣赤裸裸地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他就是想將自己排在第三順位,即使他的官職夠不上。
晏塵深深看了他一眼,胡參與他對視,眼神有些退縮,但思索片刻還是迎難而上,他手放在桌子上,緩慢站起身。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不合理,但請您相信我!
他暫時無法說出自己的目的,否則計劃很有可能就被打亂了,他現在能賭的只有一個信任。
只是……這位并未與他共事過的大公和他的雌君,又是否會相信他呢?
“好!
正在胡參胡思亂想的時候,晏塵破天荒地答應了他的請求,也不是什么欲擒故縱的把戲,他只是覺得這樣的提議是有必要的。
雖然說他并不覺得自己和蘭斯洛特會在戰場中失蹤,但既然有人要求一個安心,那他就給他們一個安心。
按照這個說法,他將在場的幾位都編了個號,甚至加上了不能帶兵打仗、負責后勤的托因比。
當然他是排在最后一個,但是當他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沒忍住火冒三丈:“你幾個意思?你們是覺得你們都會沒嗎?”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語氣里的擔憂和譴責意味更多。
晏塵無所謂地朝他擺了擺手:“安心,反正就是個擺設,也不會有什么很大的作用,現在告訴你們也只是求一個安心罷了!
蘭斯洛特倒是沒和他一起嬉皮笑臉,而是面無表情的坐在一邊敲了敲桌子:“等到輪到你的時候,也差不多該玩完兒了。”
托因比&其他將領:“……”
晏塵&偷聽的克里斯。骸啊
話糙理不糙,但這也太糙了。
房間內頓時陷入寂靜,晏塵受不了這樣的氛圍便主動打破:“好了好了好了,哎呀,差不多就是這個理!
“咱們再商量一下剩下的安排,然后就去睡覺吧,從明天開始,即將開啟新的篇章了。”
克里斯汀偷偷在心里問他:【什么篇章? 】
晏塵神秘一笑:【永不落幕·戰爭篇】
克里斯汀:【……】
他對打仗沒什么興趣,也不打算詳寫!
本身就已經夠苦夠虐了,再詳細描寫戰爭的殘酷豈不是會刀死蟲了!
克里斯汀撇著嘴將戰爭篇從他的計劃中劃掉。
但是這一段又不能一個字都不寫,他咬著筆頭開始思索最客觀呈現模式,最好是沒有太多的情感代入,但又能夠完美的表現出戰爭的過程。
夜里,他還在沉思的時候,晏塵正和幾位將領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在他三寸不爛之舌之下,所有人皆臣服于他的“智慧”。
反正不管過程如何,結果總是好的。
而且晏塵已經摸索出了一條和聯盟內部溝通的渠道,他現在大概也能明白,故事已經接近尾聲。
也就是說距離他死去的那個日期也越來越近了。
明天,明天就要開始主動出擊了。
第263章
晏塵從昨晚入眠開始就一直有一股隱隱約約的不祥的預感,只是他也說不上來為什么。
直到今天早上醒來,他在被窩里被軍區的緊急警報吵醒時,他的心中終于有一塊石頭落地——啊,就知道不會有什么好事情發生,現在還終于發生了,放心了。
當然這只是他迷迷糊糊沒睡醒時的想法, 等他在警報聲中完全清醒過來時, 整個人都石化了。
此時此刻的他正站在飛行器前,即將奔赴戰場。
早上聽到的那個壞消息就是——邊境軍區的信號塔徹底與聯盟內部斷聯,從現在開始, 軍區和聯盟就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境界了。
著實不是個好消息,晏塵大概也能猜到是有人從中作梗,無非就是反叛軍干的爛事,除他們之外也不會再有別人了。
“準備好了嗎?”蘭斯洛特整理著白色手套,走到他的身邊,一邊詢問一邊檢查別在腰間的槍械。
晏塵點頭:“嗯!
反正他還有克里斯汀,即使星網斷聯也影響不到他獲取信息,從現在開始,一切的信息都是在基于他改變了原來劇情的情況下發生的,對克里斯汀自然起不到什么限制作用。
“出發吧!
他轉過頭看了蘭斯洛特一眼, 然后就和他上了同一架飛行器, 這場面仍舊很壯觀, 數架飛行器跟在他們的身后,先俯沖一段, 再升上萬米高空。
接二連三,如同倒泄的銀河,托因比也難得找回了從前在戰場上揮灑熱血的感受, 即使他現在只能留在基地當一個后勤蟲員。
戰爭,不僅僅是人類的永恒課題,它對于任何一個種族來說都沒法規避。
小型的種族內部斗爭也會傷害到同胞和其他的種族,更別提像蟲族這種占據了幾個星系的大型種族之間的斗爭。
晏塵第一次和反叛軍正面在戰場上對上,他武器砍下第一只反叛軍的腦袋時,腦海里浮現的竟然是庫鉑哭到喘不上氣的臉。
他大概能明白為什么那個家伙會如此崩潰了,做再多的夢都比不上切身經歷,在真實的夢境也抵不過真實。
“晏塵!”
蘭斯洛特的聲音響起,晏塵迅速反應轉身一刀刺入原本準備偷襲他的反叛軍的后腦。
“別怕,我不會有事的!”
晏塵給予他一個安撫性的眼神,然后再次投奔戰場。
這片土地漸漸遺忘了游蟲的痕跡,卻染上了蟲族的身影,打斗的一方漸漸被替換,沒有蟲期待這場戰爭,可它必然發生。
這就是歷史的不可替代性。
今天是星歷二五九零年三月五日,聯盟與反叛軍的戰爭拉開序幕。
從這一天開始,聯盟和反叛軍展開了長達三個月的拉鋸戰。
以下內容節選自作家克里斯汀的自傳,自傳里簡單講述了他在這場戰爭的經歷。
【請原諒我不愿詳細描述戰場,沒有蟲會希望看到大型的自相殘殺現場,所以我選擇用日記的形式來記載這三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
3月5日:
這是戰爭的開始,起初我們打了一場勝仗,但是半夜卻又遭到了偷襲,所有蟲都斗志昂揚,因為我們知道在遙遠的日暮川和森亞格諾,有無數同胞也在為之奮斗。
3月10日:
這一仗死了很多蟲,不僅僅是我們的軍蟲,當然還包括反叛軍,當我在戰場上看到那樣殘忍的一幕,我不禁開始懷疑這個種族存在的意義。
今天實際上打了一場敗仗,莫·圖納德受了重傷不得不留在后方休息。
3月16日:
我們終于意識到了治療藥劑的重要性,但是蘭斯洛特沒有時間,所以只能讓閑著的拉斐爾、虞·化和309前往戰場進行臨時研究。
今天還有一個好消息,日暮川的起義軍的數量激增,幾乎是所有的平民都參與到了反抗中來,但是反叛軍卻還像殺不死的小強一樣(PS:并沒有瞧不起蟑螂族)
3月20日:
大公受了重傷,躺在床上幾乎起不來,他所有的指揮任務都交給了蘭斯洛特處理,同時,庫鉑在森亞格諾的計劃也遭遇了重創,由于反叛軍的突襲,他們的據點喪失,只能被迫流亡。
科波菲爾時隔一個半月再次出現在眾蟲的視線中,他只是簡單說了幾句話,就因為支持聯盟而被強制奪取社交工具,此行為引起大范圍不滿,矛盾開始加劇。
4月21日:
時間間隔很久,這一個月以來的沖突不斷,包括在帕爾默和阿貝帶領下的日暮川以及邊境,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經歷了63次斗爭,雙方損耗嚴重。
( PS :反叛軍到底哪來的這么多數量,瘋了)
4月23日:
治療藥劑初見成果,晏塵徹底恢復,根據地進一步向外推進,聯盟內部卻來消息,莫里森死于謀殺。
軍校爆發斗爭,幾乎是反叛軍單方面的絞殺,大部分學生身死。
4月26日:
帕爾默的據點因叛徒泄露而被絞殺,阿貝連同剩余的組織成員一同出逃,路上碰到圍剿,得到民眾的救助。
邊境大敗一場,丘奇重傷失蹤。
埃爾維斯在公開場合亮相發表演講,支持反叛軍,引發眾怒。
5月3日:
格雷沙姆向反叛軍發起對抗,警署被卡特控制,尼赫邁亞帶領一部分民眾趕往厄洛納斯特支持格雷沙姆的行動。
丘奇被俘獲,救回來后斷了一條腿,其職位由述頂上。
5月7日:
軍隊的成員開始無故失蹤,調查無果。
爆發截止目前以來最大的一場沖突,持續十日,目前傷亡共計362143名軍蟲。
各個星系、各個星球開始爆發動亂,民眾開始恐慌。
5月13日:
伏恩·因特在警署現身,設計議會發生爆炸案,超一半議員身死。
湯普森·哈里斯現身邊境,在最要緊的關頭作出重大失誤決定,導致反叛軍幾乎全軍覆沒,但也因此失去蹤跡。
5月17日:
“507暴動”邊境部分結束,然而星球星系之間卻愈演愈烈,邊境傷亡總計超3000萬,戰場外擴三千公里。
曼托瑪城被反叛軍徹底攻占,墻面,地面上所有值錢的物件被一掃而空。
皮爾遜·墨菲首次在新網上露面,承認了自己是反叛軍首領。
5月23日:
晏塵收到阿貝和庫鉑的來信,聯盟內部反叛軍的數量仍在不斷增多,民眾漸漸也對議會徹底失望。
同日下午三點,譚·仞試圖刺殺皮爾遜失敗,碎尸。
5月27日:
第二輪大規模戰爭爆發。
由于戰況激烈,虞·化和309等研究員不得不撤回軍區內部。
格雷沙姆正式向反叛軍宣戰,將自己的據點從警署撤離至日暮川,與帕爾默達成合作。
5月31日:
第二輪戰爭中場休息,后方軍區遭到進攻,軍區淪陷,搶救無果。
剩余的食物只夠支持一個月。
蘭斯洛特上將在一眾決議下獨自前往森亞格諾支持反抗,邊境暫由大公獨自指揮。
6月5日:
戰爭全面爆發,隨之而來的是各大星系以及星球之間激烈的矛盾沖突,不僅僅是軍蟲和反叛軍,還有平民與平民之間,包括階級之間的斗爭。
蘭斯洛特返回邊境的途中遭遇伏擊,索性并非重傷。
日暮川矛盾最為激烈,街頭暴行比比皆是。
6月12日:
戰爭勝利前夕,圖爾斯上將忽然叛變,偷襲晏塵和圖納德成功后被擊斃,圖納德重傷倒地,蘭斯洛特為了保護大公與其一同失蹤……】
達勒此時正看著原先不可一世的莫·圖納德正倒在他的面前,他手上是正在滴血的武器。
只需要去砍一刀……一刀就能報仇了!
達勒幾乎是抑制不住心中漸漸升起的暴虐情緒,他知道這樣做不對勁,但是他就是無法控制住。
莫·圖納德身受重傷,身上的治愈藥劑早已使用完,他的肋骨插進了肺里,腿骨因為高空沖擊被摔斷。
這種程度的傷在蟲族內部雖然不會致命,但是也足以限制其活動,特別是現在還在戰場上,失去治療藥劑的他只能任蟲宰割。
由于剛剛的爆炸,現在的戰場還處于一個混亂的狀態,莫·圖納德此時此刻只能說是孤立無援,就算現在殺了他也不會有蟲發現。
他們只會以為這個倒霉蛋是由于受傷又被反叛軍發現而被殺死。
只是……
達勒捫心自問:他真的能做到這一步嗎?
他忽然想起之前晏塵對他說的話——“記住永遠不要為了個蟲恩怨損耗集體利益,你是聰明的孩子,不需要我過多和你講述!
是啊,聯盟已經經不起再失去一名上將了,受傷的受傷,殘疾的殘疾,叛變的叛變,他們經不起再一次的打擊了。
達勒一步步走到圖納德的身前,陰影投下,遮住了光線。
圖納德咬著牙,面色猙獰地睜開眼睛。
達勒低著頭,發絲垂下遮住眼睛,他的手緊握著刀柄,高高舉起。
圖納德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瞳孔緊縮,掙扎著起身。
“嘩——”
刀被擲遠,治療藥劑灑落在他的腿上,另外一支被他塞到了莫·圖納德的手中。
他的淚水砸在圖納德的臉上,眼底是幾乎溢出的悲傷,他哽咽道:“如果你能活下來,拜托,請告訴我我父親的事情……我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
圖納德早在達勒來到他身邊之時就認出了他——喬·彼得斯的孩子,那個因為他一時心軟而被放過的幼崽。
他點了點頭:“謝謝……”
達勒站起身,還沒待他整理好情緒,他被猛的向左一個閃身,躲開了對方橫掃而來的刀,但同時子彈也刺入了他的心臟,他沒有多余的命了。
圖納德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力氣,他下意識反應舉起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子彈擦著達勒的臉頰而過,倒下的不僅僅是達勒,還有被正中眉心的加登。
達勒轉身,用盡全身最后一點力氣看清了偷襲者的臉。
“你沒死啊……”
無法描述他現在的情緒,達勒現在滿心的歡喜,原來除卻他和布魯克,并非全員陣亡。
加登的表情也永遠定格在了震驚的一瞬間,他的報仇毫無意義。
活下來的只有莫·圖納德,他手里握著的槍的槍口還在冒煙,而他的手卻依然止不住地顫抖。
作為一名軍蟲,怎么能容忍拿槍的手顫抖呢?
但是莫·圖納德此時此刻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到底該怎么做呢?
解釋永遠都說不出口了。
第264章
記錄仍然還在繼續。
【6月13日:
戰爭暫時結束,胡參成為第三順位指揮官,意識到不對勁后前往圖爾斯曾經失足掉落的那個洞穴進行探查……】
胡參帶著一小隊軍蟲下了洞穴,他們在岸邊找到了圖爾斯曾經遺失的通訊器,順著那個洞穴他們來到了一個堪稱幻境的地方。
空氣中飄滿了泛著綠色熒光的浮游生物,眼前是一棵巨大的樹,樹上結著果子,果子也是熒光綠,這棵樹對他們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胡參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將骨刺掰斷插入自己的手心,才勉強恢復理智。
剩下的軍蟲一個個照做, 他們在樹下找到了圖爾斯腐爛的尸體。
胡參又好氣又好笑,紅著一雙眼睛憋著眼淚不讓其留下,他皺著眉走到這具尸體的面前,蹲下,伸出手去撥弄他的臉。
“我說你怎么不對勁,原來早就死了!
他將他的尸體帶回去,走之前將這個洞穴炸毀,無論地下隱瞞著什么樣的秘密,他們都不會再上一次當了。
戰后的邊境是荒蕪且悲傷的, 雖然糧草問題有帕爾默解決, 但是他們仍然無法做到完全放心。
如今兩位主將接連失蹤,丘奇和圖納德重傷、圖爾斯死亡,只剩下述這個新上任的半吊子、托因比和胡參支撐著軍隊。
軍中的氣氛低迷,沒有誰比胡參更希望晏塵和蘭斯洛特能快速歸來。
然后越到這種緊急關頭就有人越想搞事情, 三個月以來各種事情聯系發展起來,就演變成了一股詭異的陰謀論流傳在軍中。
首當其沖的就是胡參。
原因就是他在開戰之前強調將自己定為第三順位指揮者,其實也不能怪開始傳謠言的蟲,只是一切看似都太過巧合。
胡參并非不想解釋,但是這件事就是他故意的,他沒法爭辯。
述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情緒還算穩定,臉上也看不出什么明顯的情緒變化,他只是說話有些沖。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胡參捂著臉,頭歪向一邊,看向地面,他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緩緩道:“我來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
托因比拉著述,試圖阻止他的暴行,述的扣子被拉開,仍然保持鎮定,站在原地,他道:“殺了他們?”
他冷笑。
但胡參一反常態地嚴肅起來,他慘笑:“背鍋。”
“我是來背鍋的,只要戰場上出了一點點事情,都要將它全部推到我身上,在戰爭結束前要保證大公和蘭斯洛特身上是清白的!
他整理著自己的袖口,準備去參加簡陋的葬禮,胡參嘆了口氣,對上托因比和述詫異的眼神,幽幽道:“軍中一切不合理的決斷和殘暴有關的所作所為皆為我個蟲決議,與他們無關!
“何必……”
托因比咬牙,手臂青筋凸顯,看得出來他很氣憤,可能更多的是無奈和痛心吧。
胡參臉頰通紅,帶著些血絲,他將手放在托因比的肩膀上,認真地囑咐他:“有必要,否則我就不會主動要求來戰場了。”
他朝托因比和述露出一個微笑,然后轉身離開了這里,只留下房間內面面相覷的兩只雄蟲。
他們都知道原因,太過殘暴血腥在民眾眼中就會變得和皮爾遜沒有差別,想要成為一個完美的領導者,其本身就必然不能有污點。
所以早就想明白了這一點的胡參和胥壇、莫里森一拍即合,他這才來到了戰場。
“都消停點吧,只能暫時靠咱們了,順便祈禱祈禱他倆能夠早日歸來吧!
托因比學著胡參的樣子,將手重重搭在述的肩膀上拍了兩下,然后也離開了這個房間,去準備參加葬禮了。
整個房間里只剩下述一個,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語,還是打開了光腦,翻到自己和晏塵的聊天頁面,看著最后一條消息發呆。
【雇主:不必擔心】
述捏緊了光腦,這是能說不擔心就可以不擔心的事情嗎,接下來他怎么和晏塵發消息都沒有任何回應。
媽的,別是撞到腦子死外面了吧?
真要死外面了,誰給他發錢啊?
要命。
述搖頭,長嘆一口氣后走開了。
至于被他念叨著的晏塵確實撞到腦子了,只是沒死,反而恢復了記憶。
他現在和蘭斯洛特一起被困在飛行器中發呆。
晏塵神情呆滯,眼神空洞的看著蘭斯洛特衣服上的扣子,他的大腦里迅速回閃這幾個月以來的記憶。
其中不僅僅包括他所做出的各種決定,更包括了他在房間里對著蘭斯洛特花式撒嬌賣萌順便干了點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事情。
晏塵:……
真真就是一覺睡醒天都塌了,這幾個月活的跟做夢似的。
【你還好嗎? 】
晏塵迷茫:【非常不好】
蘭斯洛特還檢在檢查飛行器的動力裝置,他再三確認過這架飛行器已經算是報廢了之后,才回到晏塵的身邊坐下。
看到雄蟲這副樣子,他也忍不住開始懷疑是不是剛剛把腦子給磕壞了。
原本就已經失憶了,再把腦子磕壞了可怎么是好啊,蘭斯洛特的眼底閃過一絲心疼,看著面容呆滯的晏塵,情不自禁地伸手將他抱在了懷里。
晏塵的腦袋被按壓在蘭斯洛特的胸口,他宕機的大腦被迫重啟。
算了,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該做的,不該做的通通都已經做完了,現在又能怎么辦呢?
換句話說,他們是結了婚的關系,做點什么不是很正常嗎?
對!
很正常!
晏塵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蘭斯洛特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雄蟲的緊張,他還以為對方是在害怕。
雖然害怕這個情緒出現在他倆身上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但是他還是動作輕柔的撫摸著他的后腦勺,另一只手拍著他的后背。
“別怕,不會有事的。”
晏塵:“……”
他不知道自己的老婆腦子里裝著什么東西,但他現在大概能猜到不是什么很正常的東西。
不過他也不想戳破,順水推舟地卸去全身的力氣,靠在蘭斯洛特的懷里:“不怕死,就是有些擔心!
蘭斯洛特將唇抵在他的頭頂,眉眼溫柔:“擔心什么,你不是都已經計劃好了嗎?”
“是你計劃好了才對。”
晏塵在他身上蹭了蹭臉,將自己整個埋在他的懷里。
兩人就這樣坐在地上,蘭斯洛特坐在晏塵的身上,晏塵將腦袋埋在他的懷里,以這樣一副相互依偎的姿勢待了許久。
“你恢復記憶了?”蘭斯洛特有些意外,雖然晏塵所作所為后面都有他的推動,但是失去了記憶的晏塵可不知道。
“嗯!
提到這點,那消散的羞恥心再次起來,晏塵現在臉都不敢抬起來了。
好在蘭斯洛特并未想揪著這件事情多說些什么,他只是有些好奇他們現在要去哪個地方,雖然這件事確實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畢竟誰也想不到圖爾斯會突然背叛他們。
但原本他們是可以安然回到戰場的,只是需要花的時間久了一點,但晏塵卻在他設定返程的時候,將目的地定向了另外一個地方。
“我們要去哪里?”蘭斯洛特抱著他的手在背后輕輕揪著他的頭發,視線落在他的頭頂。
晏塵低聲道:“還記得你給A打的追蹤藥劑嗎?”
“你要去找她?不是說不能去布加爾米什星系嗎?”
蘭斯洛特忽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他當然清楚晏塵所做過的夢境是什么,雖然他并不認為自己會死,也不認為晏塵會死。
但是害怕就是害怕,即使那只是一個聽起來很詭異的夢而已。
他相信晏塵所說的一切,但是卻執拗的將這段經歷認定為虛假的夢境。
晏塵看到如此激動的蘭斯洛特,不免有些慌張,他立馬抱緊了蘭斯洛特,試圖安慰他:“不得不去,任務進度卡住了,這里絕對是一個突破點,否則我也不會死在這一關么多次。”
“沒事,你別怕,你要相信我啊……”
晏塵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輕輕拍著蘭斯洛特的后背,眼底閃過一絲疼惜,如果說沒有記憶的晏塵全心全意地愛著蘭斯洛特,那恢復了記憶的晏塵,比起愛又多了幾分心疼。
“你死了怎么辦?”
蘭斯洛特嘆氣,語氣里還有些咬牙切齒,晏塵看不見他的臉,只能憑借這幾分語氣來確定他沒有生很大的氣。
畢竟前往布加爾米什星系這件事情他并沒有經過蘭斯洛特的同意,也沒有和他商量,這件事是他做錯了。
“不會死的,你和我一起來了,肯定不會出事!
晏塵其實并不自信,但是他知道成敗在此一舉,賭或不賭,就看這把。
蘭斯洛特對此也不能說什么,是他主動要上這艘賊船的,也是他主動威脅晏塵必須帶上他,他并不氣惱晏塵不經過他同意將他帶離邊境。
他生氣的是,晏塵明明知道此去艱險,卻仍然奮不顧身。
也許是過于氣急敗壞,他的話都沒經過腦子就脫口而出:“你死就死了,為什么要帶上我?”
然而此話一出他就瞬間后悔了,這樣重的話,會傷了晏塵的心吧?
他有些后悔,雙唇緊抿,不肯再開口了。
晏塵聞言就抬起了頭,和他對視,只是蘭斯洛特躲開了他的視線。
他看到他這副樣子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伸出手捏住了蘭斯洛特的下巴,讓他被迫看著他的雙眼。
“想什么呢?我死了,你不會還想獨活吧?”
晏塵冷笑:“我告訴你,你做夢,這輩子死都只能跟我死在一起!
第265章
這句話一說出口, 兩個人都震驚了,特別是蘭斯洛特,他還故作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十分堅定地點頭。
“嗯,你說的有道理。”
他隨即綻放出一個笑臉,然后放松地和晏塵相互依偎,但是開心的心情來的快,去的也快,沒過多久擔憂就涌上了心頭。
“所以上一個循環的你說不能主動去布加爾米什星系,那我們這次算主動去嗎?”
蘭斯洛特的手一下一下繞著晏塵的頭發,語氣有些許的猶豫和遲疑。
晏塵聞言只挑了挑眉,胸有成竹道:“放心,我本來打算回去的,但是等我檢查動力系統的時候,我發現它正在不可控的往一個方向飄去,現在咱們只能任由時間流逝,看什么時候能飄到目的地吧!
蘭斯洛特:……
雖然聽起來很不靠譜, 但晏塵說的是事實, 他們根本沒有辦法控制飛行器的航行方向,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它自然降落, 然后再維修。
雖然空間紐中確實存放了其他的飛行器, 但是現在他們身處在太空中也沒辦法臨時更換。
只能等待迫降了。
“唉……所以蟲母A的位置顯示和我們目的地重合了, 是嗎?”
“對,所以大概率還得去見一面!
晏塵摸了摸下巴, 眼神放空,他的精神絲在無意識之間于飛行器的空間內延伸,他若有所思道:“看來是沒辦法避開的劇情點, 就算我們不去,‘網’也會想盡辦法讓我們去的!
蘭斯洛特倒無所謂這個,他現在只是有點擔心時間不夠用的問題,隨手拽起一根精神絲捏在手中把玩,他心不在焉的將發絲和精神絲纏在一起。
他道:“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只當享受了,只希望那些家伙頂用一些,至少也得撐到我們回去吧。”
“哎呀放心,不會有什么大事!
晏塵不知道是在安慰蘭斯洛特,還是在安慰他自己,他只知道這話說的十分沒有信心,有沒有事……
傻子都知道這種主角缺失的時候是最容易出大事的啦!
但是他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讓克里斯汀在他的能力范圍內,時刻監視聯盟和邊境的一舉一動。
如果事情發展難以控制,那就只能祈禱在迫降之時周圍沒有任何其他的生物,這樣他們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換一架完好的飛行器重回聯盟邊境。
但是……
晏塵思考到了另一只蟲——德·特納,在原世界線里,那家伙倒是一降落就遇到了外族,然后成功在布加爾米什星系停留了三年才重新回到聯盟。
在已經明確了“網”的惡意的情況下,晏塵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結局。
無非就是剛下飛行器就被撿走,然后被困在布加爾米什星系內一段時間,最后如果能回去也會對形勢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
這里絕對有秘密,想要達到主線任務百分百的結局,就必須來一趟,就算再危險也得來。
只看聯盟內部的情況和局勢再做判斷,究竟是順水推舟留下還是暫時離開以后再來。
“我一點兒都不擔心,大不了就是一起死嘛,怕就怕死也死不掉,活還活的不好!标虊m自顧自小聲嘟囔著,是不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那就不知道了。
蘭斯洛特的眸中閃過冷光,在晏塵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對他來說聯盟和種族都不重要,至少不如晏塵重要,他的眼神冰冷,緊繃著一張臉不讓晏塵看到。
“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晏塵也沒再說話,兩人就這樣在寂靜無聲的空間內相互依偎著,等待著最終結果的到來。
晏塵只能從光腦的追蹤器上看到他們和蟲母A的距離越來越近,但是距離他們完全到達布加爾米什星系還有一段距離。
【克里斯汀可以屏蔽掉布加爾米什星系的探測裝置嗎? 】
克里斯汀忽然被點名,還有些不習慣,他聽到這個要求后仔細探查了一下雙方科技發展的區別,于是回答道:【可以,但是為什么要這么做?你不就是去找他們的? 】
他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急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話,降落就被他們找到不更好嗎? 】
還省了一番力氣讓自己去找他們。
但是最后一句話,克里斯汀沒有說出來,這么久以來的相處經驗已經告訴他,沒事不要隨便發表自己的意見,容易被嘲笑。
果然,晏塵聽到他的話之后,先是在心里呵呵笑了一聲,然后就在他忐忑的時候猝不及防出聲:【我先前還在懷疑和皮爾遜交流的外族就是布加爾米什星系的掌權者,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你覺得他們會不認識我嗎? 】
克里斯。骸尽
好吧,說的很有道理呢。
【那你們豈不是還要偽裝一下?需要什么呢? 】
偽裝?
晏塵仔細思索了一下偽裝的必要性,誠然如她所說倘若真的是人類在和皮爾遜做交易,那個人類必然是見過他的臉。
說不定不止他,那個人類甚至見過大部分蟲族高層的臉,貿然出現就是等死。
這個偽裝也不能像之前那樣裹個大黑布,最好是能在改變樣貌的基礎上進行……簡單的染發和戴美瞳已經不能滿足了。
“在想什么?”
蘭斯洛特不知道什么時候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晏塵,但是對方卻完全沒有一絲理他的意思,只是眼神空洞的看著面前。
他對待不滿的身手撫在晏塵的臉頰上,稍稍用了點力氣。
晏塵驟然清醒,他也沒有隱瞞:“在想我們是不是要做些偽裝進入布加爾米什星系?”
“你擔心他們認識我們?”
蘭斯洛特有些疑惑,但是晏塵卻是十分堅定地點頭:“還記得圖納德口中的外族嗎?”
蘭斯洛特點頭,一臉平靜道:“你懷疑是那些住在布加爾米什星系的家伙?”
“對,根據這三個月來斷斷續續和A的聯系,大概能夠得知這個星系的主要情況,只有主星有居民,其他的星球都不適宜居住。”
晏塵抱住他的腰身向上顛了顛,調整了一下坐姿后繼續道:“況且除了他之外,我們也不知道還有什么別的外族了,科技還并未發展到那種地步,我們也無法探查再大的宇宙。”
“如果真的是他們的話,那我們的信息必然已經泄露,這樣一看,偽裝確實很有必要!
蘭斯洛特伸出手指點在晏塵的額頭上,將試圖貼近他的晏塵推遠。
晏塵點頭,然后就將克里斯汀叫了出來,讓他跟著一起想辦法。
發色,瞳色基本改變,在此基礎上還得加上一些外貌上的改變,幾道疤或者骨骼結構……
三個家伙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終決定利用空間紐中剩余的藥劑和實驗用品改變容貌。
“你確定要利用這個做一個假的皮膚模具覆蓋在臉上?”
晏塵用兩根手指捏著一塊肉色的矽膠制品左右晃了晃,面上的嫌棄之色溢于言表。
“對!
蘭斯洛特伸手將他手上的東西搶下來,然后拿著它對著晏塵的臉比了比,最后將它覆蓋到晏塵的顴骨上。
“我現在要在這里給你弄一個假的疤,最好是讓你直接破相!
蘭斯洛特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平靜,唯一一點不對勁的情緒還是開心,晏塵閉著眼睛忍受著臉上冰冰涼涼的觸感,有些癢癢的。
他不斷的聽到蘭斯洛特細小的笑聲,好奇心早就溢出來了,但是為了不破壞他們的工作只好忍到現在。
弄完了臉上的疤之后又在額頭弄了一個,然后給他染上了一次性的發色,這會兒是紅色的,眼睛也換成了紅色。
弄完這一切之后,蘭斯洛特才允許他照鏡子,但是看到鏡子里的雄蟲之后,晏塵覺得自己簡直要哭出來了。
雖然鏡子里這個紅發紅眸的雄蟲確實男人味爆表,但是他對于臉上這兩道非常顯兇的疤痕真的很不滿。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剛從監獄里出來的吧!
嗚嗚嗚嗚……
正在晏塵對著鏡子欲哭無淚的時候,蘭斯洛特跑到一邊給自己染頭發去了,銀白色的頭發染成什么顏色都很好染,他猶豫了很久,最后選擇了黑色。
黑發黑眸,再利用矽膠將臉上充滿攻擊性的棱角一點點撫平,最后就變成了一個看似毫無攻擊力的柔弱亞雌的形象。
晏塵還沒哭夠,肩膀就被蘭斯洛特拍了拍,他回頭看到蘭斯洛特的樣子之后哭的更慘了:“嗚嗚嗚……為什么我就是兇不拉幾的樣子?”
“這樣不好嗎,你得想想你的面容得配得上你那個根本藏不住的尾勾。”
晏塵的哭聲戛然而止,而他身后原本毫無存在感的尾勾突然晃了晃,試圖彰顯自己的存在。
他不得不承認,就算自己打扮成一副柔弱可憐或者漂亮至極模樣,只會讓人覺得臉和身材不符,這樣想想,這個模樣確實是最適合他的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要這道疤……
晏塵:“……我還是繼續哭一會兒吧!
蘭斯洛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后撲到他的懷里,揉了揉他的臉:“挺好的嘛,帥的!
“你別告訴我你喜歡這樣的!”
晏塵滿臉的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大有一副“你要是敢說是我就直接哭出來”的架勢,看得蘭斯洛特有些不知所措。
“不……”
“你不喜歡這樣的,你還把我打扮成這樣?!”
晏塵哭得更傷心了,蘭斯洛特在一邊扶額,現在只能慶幸這東西質量夠好,可以在臉上停留好幾天。
至少不會因為哭泣就花了妝。
他湊上去擦掉晏塵眼角的眼淚,好聲好氣地哄著:“蠻好看的,就是要這樣子才好……”
晏塵癟嘴:“哪里好了嘛?”
蘭斯洛特只能憑借自己聰明的腦瓜子臨時想出來的一個對付他的辦法。
他雙手同住晏塵的臉,然后十分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你太好看了,把你打扮的丑一點就沒蟲跟我搶了!
晏塵呆住。
半晌后他的臉紅起來,說話也磕磕巴巴的:“真……真的嗎?”
“真的!
蘭斯洛特伸手在他新鮮出爐的紅色頭發上摸了摸,然后攤開手掌看了一眼手心。
嗯,很好,不掉色。
“那……那我就勉強原諒你了……”
晏塵哼哼唧唧地湊到他的身邊,就這樣靜靜地靠著,蘭斯洛特也和他一起沉默著等待時間的流逝。
許是太無聊了一點,而他們現在對一切都是無能為力,就像兩個被拋棄的家伙,只能漫無目的的游蕩在太空中,等待著幸運的降臨。
“蘭斯,想聽故事嗎?”
在這種無聊的時候,能打發時間的就只有想象力了,好在晏塵的想象力十分豐富,編故事的能力也不差。
他喜歡對某個現象進行深度的思考,由此引發無數的奇思妙想,所有的故事都是源于此處。
蘭斯洛特原本靠著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準備睡了,聞言也瞬間清醒過來:“聽,你講吧!
“我也要聽!”
克里斯汀“嗖”的一下從系統空間竄出來,沒有控制住力度,一頭撞在了艙壁上。
晏塵看著都覺得疼,他眨了眨眼:“聽就聽唄,干嘛自虐呢?”
克里斯。骸啊
請閉上你的嘴乖乖講故事,謝謝。
“快講吧,我停筆可不是為了出來聽你嘲諷我的!
克里斯汀給自己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待著。
這是時隔一年多,晏塵再一次講故事。
第266章
是一個名為《花與槍》的故事。
晏塵并沒有明確故事的背景, 他在開講之前就明確了這個故事,作為福利番外出現在克里斯汀正在連載的《永不落幕》中。
他最近還是很愛寫地球人穿越到蟲族的故事,大概是因為這樣比較貼近他的生活,但是這篇故事卻一反常態的是蟲族穿越到人類社會。
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克里斯汀覺得無所謂, 他聽的津津有味。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叫做塞斯圖, 是末代蟲族中一名因傷退役的軍雌, 他在執行最后一次任務的時候身受重傷, 不得不退役。
他不愿意嫁給自傲自負的雄蟲,所以已經做好了因精神暴動而暴死的準備, 只是有時候命運慣愛捉弄他們。
時隔二十年他的任務再次被提起, 恰逢此時軍方需要他協助調查, 但是他偏偏就在調查中卻出現了意外——他意外走失在同事們的陵園中, 從而穿越到了人類社會。
這是個十分落后的時代,但是社會規則卻十分完整, 他繼承了原主的記憶, 接受了自己從一名雌蟲變成了雄性的事實, 然后又以原主的身份在人類社會生活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的時光足以顛覆他的想象,不僅僅是對于兩性關系和社會分工,還有一系列的歧視和規訓。
雖然比起他們所受到的洗腦程度要弱很多, 但是這里的人們比他想象中的更要清醒, 就這樣, 塞斯圖迎來了他第一次覺醒。
作為一個人類男性的身份,游走在這個社會中, 傾聽社會的聲音,他忽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意外,比精神暴動死亡要好太多。
塞斯圖至今都記得他初來乍到時對于這個社會的困惑。
明明不喜歡雌性, 卻要求整個社會裝出一副寵愛的樣子,一邊吹捧一邊打壓,站在雄性的角度去看,甚至會覺得這是優待。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腦海中的困惑越來越多,在自閉了兩個月后,他開始和其他的人類交流。
起初他只是詢問一些工作方面的問題和針對社會熱點討論,后來他漸漸感受到了兩個社會的不同之處,他開始試探性講述出他所處的那個世界
“組長,如果有一天,你生活在一個世界里,唔……雌……不對,女性當家做主……”
“那很好啊!”他的組長毫不猶豫地回答。
塞斯圖話還沒說完,被她這句話給懟了回去,他的組長是一名三十八歲的未婚女性,將自己的前半生都奉獻給了事業。
塞斯圖并沒有在意她的話,而是繼續說道:“但是又被要求對男性強制服從,不能傷害他們,甚至還會因為惹得他們不開心而坐牢,結婚的時候也被要求將所有的財產都歸男性所有,還必須得和其他的女人共侍一夫。”
“天吶,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組長一臉震驚,接著就是一臉便秘的表情。
塞斯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拼命為自己辯解:“不不不,您不要誤會,只是……看到了一篇小說,我對此感到困惑!
組長松了口氣,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沒事就多學習學習吧,這種社會比封建社會還要畸形,真不敢想那里的女人怎么活的下去。”
她簡單說完了這句話就逃也似的離開了,只留下塞斯圖一人站在原地。
那天以后他開始搜查所謂“封建社會”的信息,然后他得出了一個結論——蟲族比封建社會還要封建一點、殘忍一點。
總結:不是能活下去的地方。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他并沒有感覺到豁然開朗,反而是更加迷茫了,所以他開始轉而研究人類社會的構造。
其中較為鮮明的一點就是關于愛情和權利,這一點在小說,電視劇,娛樂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所以他再次找到了組長。
【組長告訴我,腦子里滿是情愛的家伙,絕對沒有體驗過權力帶來的快樂,請注意,是“快樂”,空有權力而不享受或者沒有實權的通通都不算。
女人試圖將她們的愛情和權力掛上鉤,但是在她們的思想中權力又和強大的男人等同,這是幾千年以來的規訓,讓她們漸漸被馴化。
我聯想到了我的故鄉,我們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覺中被馴化了幾千年?所以我們沉迷在虛無縹緲的愛情中,常處于被奴役的狀態卻不自知。
一年的洗腦已經完全將這種惡劣的思想扎根于雌蟲的心底——雄蟲是脆弱的美麗的瑰寶,所以需要雌蟲去守護,需要他們拋棄自尊拋棄一切去奉獻,當然也包括生命。
雌蟲奮斗的目的就是為了嫁給一只雄蟲,不管他對你好不好,這是對你的恩賜。
我開始理解,這不是恩賜,這是牢籠】
……
蘭斯洛特的腦袋倒在晏塵的肩膀上,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
克里斯汀剛想開口,就被晏塵充滿殺氣的眼神制止,他默默切換心內路程。
【接下來呢? 】
晏塵看都沒看他一眼:【蘭斯睡著了,等他醒了我再講嘛】
克里斯汀:【……】
有時候想打人不是因為脾氣暴躁,而是根本就控制不住。
他咬牙忍下內心的暴躁情緒,然后試探性道:【我不信你寫這篇文沒有目的,所以你給我速速放出來】
【哎呀,真聰明,猜對了呢】
晏塵起身將蘭斯洛特抱起來放到沙發上,然后跪坐在地上看著他的睡顏,他伸出一只手放在蘭斯洛特的側臉上,輕輕捋著他的頭發。
表面上看歲月靜好,但晏塵的內心早就和克里斯汀吵翻了天。
【好吧,也不是不能提前把結局給你,我有一個條件】
克里斯汀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拿捏住,誰叫他好奇心重呢?
所以他只能答應:【行】
【加班加點,今天晚上零點上線】
克里斯汀一聽這話瞬間就炸毛了,他一臉震驚的指著自己的小腦殼開始咆哮。
【你在開玩笑嗎?知道現在距離零點還有幾個小時嗎?我碼字碼到飛起?我還得改稿子! 】
晏塵微笑:【我相信你】
克里斯汀咬牙,就為了一個故事嘛,不就是一個故事嘛!他干!
【行】
交易達成,故事繼續。
起初塞斯圖并不是沒有嘗試過尋找回家的道路,但是毫無頭緒,為了生存,他不得不接受原主的記憶,去接替他的工作,到公司去上班。
實際上也不算上班,因為是塞斯圖代替他去面試的,他覺得自己算不上優秀,但是好像在男性中還算可以,有兩個女性排在他的前面,但是最終錄取結果是他和第一名的女性。
塞斯圖很迷惑,不是說是一個公平的社會嗎?
懷揣著這樣的思想,他入職了這家公司,一邊學習工作,一邊養活自己,再順路去找找回家的方法。
只是想回家這個念頭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淡,到最后他已經想不起來要回去這件事了,只是他也發現自己正在漸漸被這個社會同化。
一個看似平等實則偏心的社會,只是他這次處在了被偏心的那一方,這才明白了為什么雄蟲都會變成那副德行。
拎包、換水、各種重活都是男性在做,看似吃虧,但是實際上職業、機會、甚至是學校專業都是男性在吃福利,實則只是用一點點吃虧換來的整體的利益。
他們泡在蜜糖中卻還不滿足,和雄蟲無異。
隨著待的時間越久,接觸的網絡越廣,塞斯圖就漸漸明白了,他和雄蟲一樣,都是皇室圈養下的玩物罷了。
他們通過控制雄蟲來洗腦,最后達到控制雌蟲和種群的目的,一場完美的政治謀殺,到最后整個種族直接滅絕。
就在他慶幸自己脫離了那個社會的時候,他再次回去了。
……
【靠,我開始不懂你這個故事要表達什么了,活的好好的,為什么突然要回去? 】
克里斯汀一手捏著筆,一手捏著紙,正在空間內發瘋,他被晏塵強制性趕回系統空間內,原因是怕他突然尖叫吵醒蘭斯洛特。
雖然很無語,但是為了聽故事他不得不這么做,克里斯汀選擇妥協,但是這個故事的發展確實令人難以接受啊!
他不管不顧地大叫:【明明都快有好生活了,為什么還要回來呀!我不管,你改個結局嘛!你改! 】
晏塵癱坐在地上,雙腿伸直,頭仰著靠在沙發上,一臉懶散相。
他撇撇嘴:【改什么,不改?就是要這樣的結局才好,剩下的結局就是你編咯,至于他回去之后怎么想的……那就得靠各位同胞的想象了】
克里斯汀看著這個狗屎一樣的結局欲哭無淚,什么時候這家伙編故事能力也可以差成這樣了!
這和爛尾有什么區別?
沒有區別!
晏塵許久都沒有聽到克里斯汀的動靜,他就知道這家伙心里鐵定在計算什么幺蛾子,但是他沒有很嚴厲地阻止,而是壓低聲音淡聲道:“不要試圖更改我的結局!
【你、你怎么知道! 】
克里斯汀的聲音很慌亂,幾乎是一聽就知道在打什么壞心思。
晏塵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起身走進衛生間,站在洗手臺的鏡子前發呆。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默默道:【因為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一個看破了這個社會規則的家伙再次身處在這個社會中,這就是最煎熬的結局】
【所以這不是不好的結局嗎? 】
晏塵嗤笑:【我們做了這么多,不就是為了讓他們看清楚他們可能身處的地獄嗎? 】
克里斯汀沒說話。
晏塵也沒有繼續多說,他將盛夏結局的編纂權全權交給了克里斯汀,他相信克里斯汀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結果的。
【我先睡一覺,從這里飄到布加爾米什星系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你可以慢慢來】
他簡單洗了個手就回到了沙發邊躺下,將蘭斯洛特抱在了懷里。
至于克里斯汀,他還對著那份潦草的手稿發呆,他不得不承認,晏塵說的對,這是一個絕佳的叫醒機會。
【“花與槍”,就是“愛情和權力”,二者放于其中,你會選擇哪一個?
對于男女和對于雄雌來說,選擇其實都一樣,但是塞斯圖意識到了這個選擇背后是精心謀劃的一千多年。
用時光將隨心的選擇選擇變成了必然的結果。
他回去之后又是否會繼續從前的選擇呢?
如果會,他的余生將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中;如果不會,他此番行程將沒有任何意義。
以后的故事將如何,我們不得而知,如果非要得到個答案的話,或許應該去采訪真正的塞斯圖閣下】
克里斯汀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時間,點擊上傳按鈕。
誰又會看到這篇虐心小文章呢?
第267章
答案是:埃爾維斯。
在克里斯汀文章上傳的那一瞬間, 軟件提示小說更新,埃爾維斯就在第一時間打開了最新一章。
令他意外的是在閱讀完今日更新的一部分之后,竟然又顯示了另外一篇文章, 這也算是他的精神食糧了。
埃爾維斯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進去。
閱讀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短短幾萬字的文章,得益于現在并沒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辦,他有充足的時間去閱讀。
“這不是恩賜, 是牢籠……”
埃爾維斯呢喃著,社會的規訓對于后世來說是牢籠,但是皮爾遜所賦予他的權利又如何算不得呢?
他所做的一切, 自始至終都是沒有意義的。
他不是沒有嘗試過去說服皮爾遜,但是對方的意志很堅定,態度也很堅決,他只能盡可能的減小一些影響,只是他的作用微乎其微。
甚至于皮爾遜還會因為他的某些舉動而生氣, 進而導致更嚴重的后果, 那次是在反叛軍對學校發起進攻的時候。
那是埃爾維斯第一次對皮爾遜發脾氣,但是對方的眼神冷漠,仿佛在看什么小貓小狗一樣,他最后的決定是讓埃爾維斯在公眾面前亮相。
埃爾維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的手握拳砸在桌面上,他怎么能不知道皮爾遜是什么意思呢?
他就是想將他一拖下水,他想將埃爾維斯光明正大的和他捆綁在一起。
埃爾維斯一一照做,只是隨著他的抗拒行為越來越少,他的心也一點點熄滅。
他終于意識到他沒有辦法改變結局,即使他在三月二十日幫助科波菲爾和外界取得了聯系,還自以為是的讓老師發表自己的觀點,試圖以此來將民眾心目中的議會和現在的議會分隔開來。
但是事實告訴他:你所做的一切沒有任何作用。
科波菲爾被深度關押,好吃好喝的供著,但是絕對不允許他接觸外界,甚至陽光。
而在他的一番操作下,也讓整個蟲族的社會開始變得激蕩,也正是從這一天開始,蟲族各地展開了長達一個月的反抗斗爭。
現在……該怎么辦呢?
埃爾維斯的眼睛落在故事的結局上。
——【他回去之后又是否會繼續從前的選擇呢?
如果會,他的余生將永遠生活在痛苦之中;如果不會,他此番行程將沒有任何意義】
埃爾維斯嘆了口氣,事到如今,還有什么選擇呢?
他劃掉這個頁面,打開了一只蟲的通訊頁面,他思考了片刻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那只蟲的通訊頁面還停留對方發來的那句話,他不知道是否該相信真假,如果是真的,那他們的處境將會變得十分危險。
——【胡參:大公和蘭斯上將失蹤了】
如果現在沒有更大的動亂來掩蓋,這個消息遲早會傳到皮爾遜的耳朵里,到時候反叛軍失去了最大一塊攔路石,肯定會變得更加囂張。
他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的發生。
書里寫的其實很對,如果他明明知道這件事情發展的必然結局卻不努力改變的話,那他得知這個結局將毫無意義。
如果隔岸觀火,他良心不安。
埃爾維斯握著光屏的指節泛白,翠綠色的眼睛里寫滿了疲憊,但是面色卻很鎮定,充滿了堅毅之色。
他打下這樣一行字:
【閣下,我會在今晚制造一個機會,請務必抓住這個機會】
對方很快就給了回信:【好的,注意安全】
埃爾維斯的嘴角扯出一個笑,他低聲呢喃道:“我會注意安全的!
說完,他退出聊天界面,清空所有的信息后將光腦格式化,等到一切都做完之后,他將光腦留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上。
他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然后就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辦公室的燈也沒有關。
“我出去一趟,光腦留在辦公室內,待會兒有一個重要的電話可能會打過來,你們記得幫我留意一下,是很重要的電話!
他對著門口的警衛再三叮囑,數次強調這個電話的重要性,然而實際上他早就把自己的ID卡給拔了出來,桌子上的光腦根本不會接到電話的廢品。
待在皮爾遜身邊三個月,被關起來接近五個多月,他早就習慣了謊言和欺騙,如今做起這事來倒是如魚得水,技藝也算得上是爐火純青。
交代完畢后,他拎著個打火機就走出了這棟樓,甚至是園區。
只是在出門的時候被門口地上一個莫名其妙的藤蔓絆了一下,它就這樣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凸起,埃爾維斯摔倒在地的時候才注意到它的存在。
他重新爬起來,將打火機重新塞回口袋,離開的時候還在嘟囔:“我記得這里沒有這種東西啊……”
月影婆娑,樹葉在風的輕撫下沙沙作響,埃爾維斯穿過蕭條的街道來到一個常年開著的賣酒的店鋪。
很久很久以前,這里的酒頗負盛名,所以很多游客和貴族都會來此處買酒,只是今夜,這家店鋪里充滿了可怖的笑臉。
反叛軍占據了他們的家園,將平民的生活區占領,然后充斥在厄洛納斯特每一個可能洋溢著笑臉的角落。
埃爾維斯從走進這家店開始就有蟲和他打招呼,他揚起一張溫和的笑臉面對每一個向他打招呼的反叛軍,甚至還有閑心和他們嘮嗑。
當他們看到這個看似“乖乖仔”、“好學生”的家伙買了一罐高度白酒之后,大伙兒都有些震驚,他們問東問西但是埃爾維斯什么都不肯說。
所以最后他們猜了一個“埃爾維斯失戀了”的原因,其中有的甚至還在嚷嚷:“誰這么不識好歹,殺掉就好了!”
埃爾維斯笑著看這一切,當他的眼神掃過最里面的一群反叛軍的時候,他準備離去的腳步頓住,或許有個更好的主意。
他走近那群蟲,目光落在一個臉上有著一道很深的疤痕的雌蟲身上,他走近,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開口:“丁尼生,和你做筆交易,我知道是誰要殺你。”
丁尼生原本對他毫不在意,正在低著頭悶聲喝酒,聽到前半句的時候他眼神都沒分給埃爾維斯,但是當他提起后半句的時候,銳利的眼神瞬間掃向這只雄蟲。
“誰?”
他的嗓子受了很重的傷,埃爾維斯幾乎是聽不清楚這個音節。
“把你的光腦借給我一個晚上,我保證你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埃爾維斯其實并沒有抱希望,如果他不同意的話,那他去街上隨便買一個新的吧,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丁尼生同意了。
“可以告訴我是誰了?”
“當然。”埃爾維斯右手拎著酒,左手捏著丁尼生的光腦,他彎腰將嘴巴湊到丁尼生的耳邊,輕輕吐出一個名字。
隨后他直起身,將光腦的ID卡拆下,扔到他的懷里,埃爾維斯發出三個月以來第一次發自真心的微笑。
“謝謝,我只是光腦損壞了,懶得買,至于那個名字……你信不信都行。”
他完全不在乎丁尼生的感受,直接轉身離開,而他身后的丁尼生此刻面色陰翳,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門外。
“老子就知道……蘭德……”
他一拳捶在桌面上,木質桌子不堪重負,直接散架,整個酒館里混亂一片。
埃爾維斯一路上哼著歌,重新回到了議政大廳的門口,他看起來心情很好進門的時候甚至還跟門邊的警衛打了招呼。
所有蟲都覺得他是想開了,決定好好跟著皮爾遜工作,但是埃爾維斯并不這樣想。
他拎著酒和打火機,將ID卡裝進丁尼生的光腦里,然后打開自己的賬號,點擊直播,隨后將酒液澆在自己的身上和議政大廳內。
“好在都是木頭……不用擔心燒不起來……”
他邊念叨著邊倒酒,肉眼可見他的興奮,隨后打開了直播,思考了片刻之后,給自己的直播間取了個名字。
然后簡單的用300字概括了反叛軍在議會的所作所為,包括但不僅限于威脅議員、分開關押、文字限制,還有科波菲爾的處境。
大致的意思就是:議會是無辜的,該死的一直都是反叛軍。
“咔噠——”
小小的火苗在幽暗的大廳內照亮了那一寸天地,埃爾維斯想了想,就帶著光腦開始沿路點火,直到最后他站在議廳的正中央,點燃了自己的衣服后,將打火機摔碎。
他將攝像機懟到自己的臉上,然后大笑出聲,最后淚流滿面。
他說:“請錄像吧,需要更多的蟲看到,我們誓死不做俘虜,死去的議員何其之多啊……”
一切都將湮滅在火光之中。
胡參大半夜就被電話鈴聲吵醒,接通電話的那一秒,對面就傳來了十分著急的吼聲,聽到對面匯報的消息后,他的瞌睡瞬間不見,打開光腦,是鋪天蓋地的消息。
幾個小時前他還在叮囑要注意安全的孩子,現如今已經消失在火光之中。
埃爾維斯的直播已經中斷,但是針對議會這場大火的直播還在繼續,有的蟲早就嗅到了危險的信號,但還是冒死趕往議會外圍進行拍攝和直播。
胡參這下子瞬間明白了所謂的“機會”到底是什么,近三個月前科波菲爾沒能捅破的那個簍子,這會兒徹底被他的學生給捅破了。
代價是一條生命。
胡參說不清楚現在具體是什么感受,但是現在能擔起責任的只有他。
“將事情鬧大,聯合帕爾默一起,他們知道該怎么辦!
埃爾維斯,還是死在了火光中。
第268章
尚且在流亡的晏塵并不知道這個消息,他此刻睜著眼睛望著天外的星空發呆。
從這里到布加爾米什星系,還有大約18小時,飛行器的動力裝置完全損毀, 但是此刻已經進入布加爾米什星系的范圍內。
飛行器被恒星之間的作用力所吸引,按照軌跡計算, 他們會在18小時后墜落到主星, 也就是蟲母A所在的那顆星球。
現在睡也睡夠了, 晚上零點三十分, 大概是因為光腦已經超出了聯盟通訊范圍,現在是半點用都沒有, 只能起到一個鐘表的作用。
“我好無聊!
晏塵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蘭斯洛特靠在他身上,隨意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出聲。
晏塵又道:“記憶恢復之后感覺這段時間就像在做夢。”
“你想起了什么?”
蘭斯洛特打了個哈欠,換了個姿勢重新躺下,他睜著水蒙蒙的眼睛伸出手,用手指描摹著晏塵的臉。
這張臉上還有兩道疤痕, 蘭斯洛特顯然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 但是晏塵并不知道啊, 他還對蘭斯洛特這個舉動感到開心。
“想起了很多東西, 當然也包括布局, 但是呢……也因為這個破記憶讓我走了很多彎路!
蘭斯洛特有些詫異,在他看來所有的選擇都是最好的決定了,不明白還能有什么彎路?
晏塵將他往懷里攬了攬,故作思索:“我當初是已經知道了胥壇的計劃,那時候最好的選擇應該是第一時間聯系胡參和莫里森,還有那幾個胥壇手下的蟲!
“不應該等到他們來主動尋找我的, 那樣往往會錯失先機!
蘭斯洛特順著他的思路往下想,確實胡參和莫里森的行為都是自主的,那段時間里晏塵甚至不記得他們是誰。
“現在呢?”他問道。
“現在我也不能確定戰況,戰爭都是悲哀的,只能祈禱在我們解決完事情回去之前胡參還能頂用吧!
蘭斯洛特揪著他的頭發,眼底充滿了清澈,他若有所思道:“起先我就覺得胡參會來邊境這件事就不對勁,后面他說要指揮權,恐怕也是一早就商量好的吧?”
“大差不差,反正有他在,我們可以放手去干一些別的事。”
晏塵松開摟著蘭斯洛特的手,將它舉起舉起放在腦后,滿目愁容地看著天花板發呆,嘴巴里卻還沒有停止對胡參和戰爭的評價。
他說:“我也不想離開,但若是這個問題不解決,聯盟將永無安寧之日。”
蘭斯洛特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的臉,然后又低下頭去埋首在他胸口,就這樣靜靜地待著。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晏塵終于還是再次感受到了無聊,在這個只有兩個人的空間內,他能做的只有不停的去找蘭斯洛特聊天。
他閉著眼睛,猝不及防出聲將蘭斯洛特嚇了一跳:“還記得你雄父的事嗎?”
“嗯?”
蘭斯洛特原本還有些昏昏欲睡,聞言瞬間清醒,尤金·鉑爾曼的事情嗎?
他只記得尤金在信里說的,讓他不要去追查真相,但他并不是沒有追查,而是根本查不到,他確實是自殺,但是這件事情和格雷沙姆又沒有過多的關系。
她想去調查,只是查不到罷了。
“你知道?”蘭斯洛特瞬間撐著他的胸口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晏塵。
晏塵悶哼一聲,將手放下來,捏住蘭斯洛特的手腕,他揚起一個笑臉:“失憶的時候想做些什么討你歡心,無意之間總是看到你對著尤金的遺物發呆!
蘭斯洛特覺得好笑,伸手去掐他的臉:“所以你就去調查了?查出了什么事情?”
剛好趁著這個無聊的機會全部都說出來吧,反正也不會有什么能打擊到他的事情了。
晏塵仔細地觀察著他的神色,確認他沒有什么情緒上的激動后才理清思緒開始講述他從格雷沙姆那里聽到的故事和自己推斷過程。
“起初我是想幫你報仇的,所以簡單猜測了一個可能就十分莽撞的去找了格雷沙姆。”
蘭斯洛特挑眉:“所以你當初非要和我分開是要去找格雷沙姆?”
晏塵有些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小聲道:“嗯……”
他察覺到了周圍空氣里瞬間凝滯的氣氛,然后伸出手隨意在空氣中揮了揮:“哎呀,這個、這個不重要!”
他繼續道:“當初一會要把我干掉,就是為了我的領地和財富,但是蟲族這么久以來有地位的世家貴族不少!
“當然也有很多已經被他們處決掉了,然而橫亙在他們眼前的不僅僅是普通貴族,更多的是那四個頂尖的世家貴族,尤金只是因為過于優秀,從而過早的將鉑爾曼暴露在視野中。”
蘭斯洛特握著晏塵的手一緊。
晏塵察覺到了他的緊張,回握過去,然后試探性的抱上他,用手輕拍他的背部,然而真相還在繼續披露。
“再加上那時候的反叛軍和外族勾結,也有心將鉑爾曼拉下神壇,那時候尤金非要和貝蒂結婚,然而貝蒂代表的卻是軍事集團,他們不樂意看到這場權財的聯姻。因此在雙方勢力的操作下,你們一家三口才流落荒星!
“之所以被救回來,是因為格雷沙姆,不過我覺得他很矛盾,對于他的行為我不做評價!
大概就只有這么多事情,蘭斯洛特卻消化了很久,晏塵也沒有催促他,就這樣淡淡地陪著他,直到他問出第一句話:“那時的議會是誰?”
“一個死去多年的垃圾!
靠著世家和貴族的手走上高位,去在第一時間將他們背棄,大肆宣揚虛假的共和觀念,靠著洗腦和威脅將整個議會變成了自己的一言堂。
老實說,在這種情況下,科波菲爾能夠繼任,也是一個奇跡一般的存在,只是代價就是身不由己罷了。
“你這話說的,我貌似無處發泄報仇啊……”
蘭斯洛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惆悵,晏塵輕笑:“恩仇泯滅,該死的基本上都快死光了,我們現在不就是去給外族找麻煩嗎?”
不管是不是人類,他都要去見一面,晏塵想,他倒是要看看這個所謂的外族究竟是誰。
其實他也不能保證,如果再知道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后,他能不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和對方談話,一方面是他的愛人,一方面是同族。
幾年前他還在末世里和他們并肩戰斗,而如今他們卻成為湮滅在宇宙中的星辰,連帶著整個族群一起不見蹤跡,只留下他孤獨的在原地徘徊。
但是無論如何,在下決定之前,他都要親眼見一見那個所謂的人類,蟲族的星歷都兩千多年了,誰知道那時的地球上的人類是否還是人類呢?
他并非是刻意抱著這樣的想法給自己洗腦,只是有時候寫的東西多了,腦子就會變得比較混亂,只當他是有些瘋魔的前兆吧。
蘭斯洛特看到他不停滴溜轉著的眼珠子,就知道這家伙沒在憋好事,他伸出手蓋在晏塵的眼睛上:“你是擔心他是你同族嗎?”
“嗯……”
什么嘛,這么輕易就被看穿了嗎?
蘭斯洛特繼續道:“尤金讓我別管他,他說這個事情不是我能管的了,大概就是涉及到了蟲族認知范圍以外的事情吧。”
“哪里能說不管就不管呢?”
晏塵回抱過去,翻身將蘭斯洛特壓在身下,然后緊緊將其抱住。
蘭斯洛特繼續道:“我并沒有非要報這個仇,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真相罷了,謝謝你告訴我!
說罷,他主動去捧起晏塵的臉,毫不猶豫地勾著他的脖子貼近他的唇,半晌后又分離:“只當是一場旅行吧!
晏塵睫毛微顫,聲音也有些顫抖:“好……”
在他們聯系不到的地方,科波菲爾正躺在沙發上,他有些心神不寧,但是不知道原因。
在幾個月前他就能明白埃爾維斯曲意逢迎的目的是什么,他并不支持卻說不出反對的話,每只蟲都有自己應對生活挫折的辦法。
就像他面對這件事情選擇的是蟄伏和沉默,而埃爾維斯選擇的是偽裝和共沉淪,不得不說后者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但是科波菲爾沒法保證自己的名譽能夠被洗白。
一旦上了這條賊船,想下來就變得十分艱難,這也是為什么他前期一直勸埃爾維斯要守住底線、保持沉默。
只是他的學生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他被關押在一間完全封閉的房子里,這里的隔音非常好,可是隱隱約約間他也聽到了嘶吼聲和木材被燒著后發出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等等,燒著?
他處于一種非常疑惑的狀態,但是此時門卻被一股極大的力道一腳踹開,科波菲爾下意識做攻擊狀,但是卻被來者所震驚。
來的蟲不是別人,正是阿貝和霍普。
“你們怎么會來這兒?”
阿貝不愿與他多說,只將手里全新的光腦塞給了他:“先別廢話,先逃,這個機會來之不易,一定要抓住!
當他說出“來之不易”這四個字的時候,就用一股極為深奧的眼神看著科波菲爾,后者只感覺到了心間一顫,似乎有什么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
但他知道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機,所以只能十分配合的跟著他倆逃出了這一間關押了他將近六個月的房間。
老實說,他原先覺得外面的空氣很好,但是此時此刻的議會園區內濃煙滾滾,火光從最下面的中央議廳開始向上沖。
科波菲爾最終選擇從頂樓靠翅膀逃離,他在落地之后沒有過多停留就直接被帶上了飛行器,然后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阿貝就將他帶離了厄洛納斯特。
拉斐爾和309等與戰爭無關人員早在大戰爆發之時就已經撤回了森亞格諾,而他們的據點也從日暮川轉移到了森亞格諾。
此番科波菲爾回去就是去團圓的,但是前提是他不知道埃爾維斯死亡的消息。
科波菲爾在坐上飛行器的第一時間沒有打開他的新光腦,而是十分客氣地看著面前的兩個小輩擦了把臉上的灰。
“這事兒是誰弄出來的?”
“您指的是火光嗎?”霍普搶先一步回答,阿貝并不擅長交際。
“對。”
不知道為何,看到這樣烈焰的火和沖天的光,他的內心會有些刺痛。
“是埃爾維斯,是埃爾維斯做的,他說會在今夜給我們一個機會,要讓我們把握住這個機會!
阿貝想去捂住霍普的嘴,但是遲了一步。
第269章
“埃爾維斯?”
科波菲爾有些不可置信, 他這才記起自己已重新擁有了光腦,開機之后重新注冊身份信息,一系列操作下來之后終于進入了星網頁面。
然而掛在星網首頁的就是埃爾維斯自焚的消息。
甚至還有各種各樣的視頻,不僅僅是埃爾維斯的直播錄像,還有不同的蟲從不同的角度錄的議廳著火的全過程。
好像做夢一般。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科波菲爾的表情略微驚悚, 至少霍普看了一眼之后就暗戳戳的躲到了駕駛艙內, 只留下阿貝獨自應對。
阿貝真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蟲, 畢竟經歷良多, 他十分淡然地坐下,和科波菲爾面對面, 面色平靜道:“事情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樣!
科波菲爾面色陰沉,大概是因為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讓他變得有那么略微不爽。
“別告訴我這事情是真的!
阿貝絲毫不慌:“就是真的!
他內心其實并不在意其他蟲的死活, 但是面對科波菲爾的這個表現,他感覺十分有趣, 明明上輩子的科波菲爾和埃爾維斯才不是一路的蟲。
不過他也很好奇, 難道這輩子每個人的死亡都要和上輩子一致嗎?
上輩子的埃爾維斯也是自焚, 不過是在白天議會的門口, 在游行者到來之時;這輩子卻是在夜晚, 在議政大廳中央, 選擇了直播的方式。
這輩子看科波菲爾和埃爾維斯的關系并沒有傳聞中那樣差, 不過她對這件事還是比較在意的。
上輩子的埃爾維斯是和科波菲爾的議政不合, 所以才選擇了極端的方式,但是這輩子貌似沒有科波菲爾的參與, 他還是這樣走向了滅亡。
阿貝不愿意與他過多接觸,他負責的部分就是將科波菲爾救出來,剩下的疑惑就得拜托帕爾默替他解答了。
“事實真相如何你應該不是不清楚, 至少我也不覺得你在議會里是毫無行動之力的!
他甩下這句話就準備也逃到駕駛艙去避避難,但是科波菲爾卻在他的腳踏出去之前叫住了他。
“你說的對,但是我的勢力并不在議會內部,另外,你的哥哥也出現在了議會內呢!
他獨自坐在陰影里,此刻卻抬起頭與阿貝對視,那眼睛里毫無情緒波動,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多謝提醒!
“砰——”
阿貝將門甩上,獨留科波菲爾一人坐在原處不斷的刷新著星網的新聞。
三個小時過去,埃爾維斯成功將議會打開一道口子,這一夜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埃爾維斯以死明志,比如議長失蹤,比如反叛軍對議會所做的一切在新聞上掀起巨大的波瀾。
即使內心再為不舍,科波菲爾也必須承認這一仗打得漂亮,如果不是死者是他的學生的話,他會拍掌稱贊。
科波菲爾一向是一個自私的蟲,他只關心與他有關的人或事,像個占山為王的蟒蛇,將屬于自己的物品圈起來。
在他的心中,埃爾維斯是他的學生,也屬于他需要關心的那一部分。
所以等待的結果就是必然有犧牲嗎?
科波菲爾不知道,只是在這一瞬間,重逢的喜悅都被沖淡了很多。
但是得益于埃爾維斯的這番操作,他留下來的人脈終于可以利用起來,塞西亞家族,也不只是說說而已。
他拿起自己的光腦順手撥通了一個幾十年沒曾打過的電話。
他的唇角勾起笑:“好久不見,帕爾默,想和我見一面嗎?”
……
動力系統的損傷貌似已經影響到了飛行器本身,至少流水系統受到了損害,衛生間的水龍頭一直有滴答滴答的水聲傳來。
晏塵迷迷糊糊間,思緒又回到了幾十個小時以前。
“ Boom——”
巨大的爆破聲從戰場的一側傳來,炙熱的火光伴隨著可以刺瞎眼睛的白光直沖晏塵的眼睛而來。
他扛著爆炸的余波向后退了兩步,揮手殺死了背后偷襲的反叛軍,轉過身來時不小心和他對視,那惡心黏膩又密密麻麻的復眼讓他生理性不適。
但是好在他在戰場待了這么久,已經習慣了突如其來的擬態化和時不時冒出來的復眼蟲族,雖然不至于身體僵硬和惡心到要吐,但還是會心情郁悶好一陣。
晏塵將指尖殘留的血跡抹在身上,然后將指甲收回去,抽出腰側的槍繼續穿梭在反叛軍的隊伍之中。
“滋……滋,晏塵!上飛行器!”
耳畔的通訊器里傳來蘭斯洛特的聲音,晏塵沒有絲毫猶豫,一個肘擊揮退了后方撲來的反叛軍,然后一槍結束了他的生命。
鮮血飛濺在空中,剛好灑落在晏塵的衣服上,他后退兩步觀察著空中那一架并不是特別顯眼的飛行器。
隨后放出翅膀,在蘭斯洛特的飛行器迫降的時候抓住了他伸出的手,憑借腰腹的力量一躍而上。
飛行器繼續升高。
“為什么要上來?”
晏塵說著迅速給腰間的槍換子彈,蘭斯洛特將飛行器控制升高,然后靠著大開的艙門手指指著外面。
“站在上面看,我已經下達指令讓他們陸陸續續登機了,反叛軍明顯是不想和我們打,但是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們。”
蘭斯洛特說著,手里舉起了一把槍,你用一只眼睛瞄準方向,晏塵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一發子彈就已經脫離手槍飛出去,破開飛行器前的擋風玻璃正中駕駛員的腦袋。
蘭斯洛特一個帥氣的轉頭,面對著晏塵將槍收回來,輕輕對著槍口吹了口氣,隨后用挑釁的眼神看著他,接著對著駕駛室大喊一聲——
“霍奇森,記得瞄準點——”
“是!”
隨即又在晏塵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枚導彈直沖那架喪失了駕駛員的飛行器而去,由于根本來不及切換自動駕駛模式,那架飛行器根本沒有閃躲,就這樣在天空中化為了絢麗的煙火。
從蘭斯洛特擊斃駕駛員到整架飛行器爆破,也不過是二十秒鐘內的事情罷了。
晏塵的眼睛里都染上了火光,他這會兒終于才能明白什么叫做“未來戰場”。
未來戰場不一定是高科技之間的斗爭,也不一定就是看不見的病毒戰,但一定會有足夠宏偉的規模和足夠爆破的殺傷力武器。
以及——殘忍的心。
要想自己不死就只能對方先死了。
蘭斯洛特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將自己的槍塞到他的手上,與他面對面:“現在,這是你的活兒了。”
晏塵捏緊那把槍,然后轉身瞄準了又一架飛行器。
他們的戰場只能是在空中,在地上的話往往會暴露很多,更別提那群反叛軍根本不會有憐惜同伴的想法——他們會直接選擇將自己的同伴與聯盟的軍蟲一塊兒炸死。
就這那群傻叉還以為自己的死是為了他們的偉大事業做貢獻。
“砰——”
“右邊。”
“收到!”
霍奇森和晏塵的配合越來越絲滑流暢,基本上就是晏塵一槍爆頭躲避狙擊之后霍奇森迅速補上導彈,順便躲避對方的狙擊。
然而正在他打的起勁的時候,蘭斯洛特忽然走出艙門:“我得去幫忙,你待在這里做指揮!
“可是太高了翅膀會凍傷!”
晏塵一邊頂著風的呼嘯大聲回應他,一邊瞄準敵軍,蘭斯洛特伸手捏了捏他的發尾:“放心!我這個種族比較抗凍!”
說罷他就直接跳了下去,晏塵的心臟有一剎那的驟停,但是隨后又恢復了鎮定,他知道現在這種緊要關頭不是打情罵俏的時候。
他沒有將視線過多的放在蘭斯洛特的身上,但是也不能說他已經放下心來。
【克里斯汀,盯著他】
【好】
晏塵所說的話并不是空穴來風,大部分蟲族都生活在溫暖平和的環境之中,少部分會生活在一些極端的環境,比如說冰川和火山口,或者是陰暗的地底。
所以說大部分種族都不適應高空作戰的寒冷,如果只是在飛行器內還好,要想將整個翅膀暴露在萬米高空的氣溫之中,大概率會直接凍住翅膀,然后被氣流撕裂。
比如晏塵,他就是不適合出去的那一類,所以他只能留在飛行器內,如果非要出去,就必須用強大的精神絲將自己包裹。
但那樣做的話很有可能會直接導致精神力衰竭而死亡。
“網”在用事實證明祂的惡意有多大,祂不遺余力的干擾著每一個可能讓他們走向勝利的結果。
蘭斯洛特此刻穿梭在飛行器之間,不遺余力的殺死每一位駕駛員,他的身上也逐漸掛上了彩,但是好在都是一些皮外傷。
這會兒他接到了圖爾斯的求救信息,臨時到達了他的飛行器上。
“蘭斯!太好了,飛行器的動力系統突然失控了,我沒辦法控制它!”
圖爾斯沒有離開他的座位,就這樣著急忙慌地不停擺弄著控制柄,晏塵透過和克里斯汀的精神鏈接注意著這一切。
精神力異能者在大腦的控制方面十分優越,一心二用對他們來說非常簡單,所以當晏塵意識到圖爾斯不對勁的時候,對方甚至沒來得及行動。
“蘭斯!”
晏塵暗罵一聲,隨后囑咐霍奇森看好自己,然后就用精神力包裹全身一躍而下,渾身上下像是被無數刀片劃過。
但他必須找到蘭斯洛特的方位。
蘭斯洛特被哄騙著去查看飛行器的裝置,卻差點被注射毒藥,他猛的推開圖爾斯,卻發現艙門已經被鎖上了。
無奈之下只能和圖爾斯對上,偏偏在這個時候又一枚導彈命中了這架飛行器,導彈有三秒鐘的倒計時,他必須離開。
蘭斯洛特在此之前到達了飛行器的尾部,在火光觸碰到到他的翅膀之前從衛生間的窗戶中鉆出去。
幾乎是在他離開飛行器的下一秒,飛行器徹底解體,熱浪從腳下席卷至全身,他展開翅膀想遠離的時候,腳踝被一只手抓住。
他低頭一看,是圖爾斯。
只是這家伙的面容被火焰燒掉了一半,一條腿斷掉,一只手上正在熊熊燃燒,另一只手牢牢扯住他的腳踝。
圖爾斯仰著臉看蘭斯,嘴角扯出笑,面如惡鬼。
蘭斯洛特想掙脫,但是圖爾斯的手卻死死拽住他的腳踝死都不肯松開。
“蘭斯!”
蘭斯洛特猛地抬頭,是晏塵從高空下來,他此刻收斂翅膀,呈現出自由落體的姿態。
蘭斯洛特的瞳孔緊縮,這樣高速下墜后忽然暫停,有很大可能就會導致全身血管破裂大出血,更別提他并不是冰川生物,這個翅膀都很有可能會保不住。
“你他爹的在干什么!”
他真的是要被氣瘋了,完全就是口不擇言,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么,晏塵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話,耳畔呼嘯的風聲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只藍色的雌蟲,視線下移看到了形如鬼魅的圖爾斯,他先是用藤蔓捆住了空中飛行的飛行器以此來降低速度,然后用幾根藤蔓來回交織,不停更換藤蔓的著落點,最后在接近蘭斯洛特的時候,達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降落速度。
他這才展開翅膀,順便吩咐克里斯汀操控飛行器,圖爾斯的身體緊連著那架在下墜、燃燒的飛行器,他正拽著蘭斯洛特準備拖著他去死。
晏塵一把拽住蘭斯洛特的手將他拽離,藤蔓的腦子有點抽,他直接卷住了圖爾斯的身體,拼命上拉,但是沒想到圖爾斯的身體直接斷成了兩半。
“砰——咚——”
蘭斯洛特反抱著晏塵一起摔入飛行器中,克里斯汀操作的飛行器迅速升空,遠離主戰場。
兩人迅速反應過來后,將圖爾斯與蘭斯洛特分隔開來,他們這才發現這只剩了半截的圖爾斯根本就不是蟲。
他的身體全是機械零件構成,但是晏塵在他的身上聞到了蛋白質肉類燃燒的氣味,這真的是個很詭異的東西。
機器但是卻有肌肉組織。
“為什么要背叛?”晏塵一腳踹在圖爾斯的臉上,誰料他根本沒有害怕,而是保持著那種詭異上揚嘴角的臉環視周圍。
圖爾斯道:“我從來沒有背叛,為什么我會背叛?我根本就不是他呀……”
說罷,他十分安心的趴在了地上,四周的空氣嘈雜,各種聲音不斷傳來,但是晏塵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準確來說他聽見了一道不太對勁的聲音。
圖爾斯沉寂了片刻又抬起頭:“永別了,各位!
晏塵猛地將蘭斯洛特塞進了小型逃生艙中,又在爆炸的前一秒將自己的身子擠了進去。
“ Boom——”
火光沖天,仍然處在戰斗中的胡參,此時此刻才意識到了不對勁,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
操!
“蘭斯洛特!蘭斯洛特!聽到請回答!”
“晏塵!冕下!”
……
“砰——”
他一拳錘在了控制板上,面色猙獰:“蟲屎!”
爆炸的余波,推送的逃生艙飛遠,克里斯汀為了保住這兩個家伙的性命,臨時將他們塞到了空間紐中一架能源耗盡的飛行器中,雖然不頂用,但總比待在逃生艙中漫無目的等待死亡要好。
做完這一切后,克里斯汀就安靜下來,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直到……
“刷!”
晏塵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他懷里還抱著蘭斯洛特,但是對方已經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吵醒。
“怎么了?”
晏塵搖頭,小心翼翼的躺回去又將他摁進懷里:“沒事,剛剛夢到了圖爾斯。”
“嗯……回去得查清楚……”
蘭斯洛特迷迷糊糊嘟囔了幾句又陷入了沉睡。
“嗯。”
第270章
十八個小時并不算難熬, 當然這只是對于除了蘭斯洛特和晏塵以外的蟲來說。
至于那兩個被困在飛行器內的倒霉蛋,只能靠著講故事和睡覺來熬過這十八個小時,而對于人在聯盟和戰場上的蟲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隱瞞這兩個家伙的失蹤。
在這件事情上,帕爾默、胡參和格雷沙姆都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努力。
甚至于軍區的軍蟲也不知道這兩個家伙究竟去了哪里。
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想過他們的失蹤是某個瞞著其余人默默實施的計劃,但是這樣一點消息都沒有,反而會顯得不對勁。
比如帕爾默現在就在嘗試聯系晏塵和蘭斯洛特, 隔兩個小時就讓手下去查看一下信息,但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阿貝看著他明顯有些愁眉苦臉的樣子,沒忍住上前安慰:“禍害遺千年,那家伙不會出什么事的,說不定是因為情況不方便聯系。”
“唉……但愿吧!迸翣柲谏嘲l上,用手撐著頭,他都不是擔心這兩個家伙會回不來。
如果只是遺失在戰場上遭遇了某些困難的話, 那些被秘密派往戰場搜查的軍蟲一定會找到他們, 但是怕就怕他們會提前被反叛軍找到。
作為四大家族的掌權者之一, 他更清楚當年的前任議長對外的交易, 怕就怕晏塵不小心闖入了那個地方。
“其他的事情都做完了嗎?”
帕爾默主動繞開這個話題, 這些東西并不需要小輩知道。
“嗯, 基本上都吩咐下去了, 現在就是……格雷沙姆想和您見一面!
阿貝坐在他的對面翻看著手里的日常記錄,昨天晚上格雷沙姆就給他發了信息要求和帕爾默見一面。
雖然不知道格雷沙姆有什么目的,但是他們現在是合作的關系,或許應該對合作對象有一點信任。
“見吧,他什么時候來?”
帕爾默嘆了口氣,這家伙是根本就躲不掉。
“他現在就在外面!
阿貝有些尷尬,雖然說已經活了好些年,但是談起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尷尬。
“讓他進來吧……對了,記得去一趟指揮室,那里有你哥哥的資料,看一看有沒有錯!迸翣柲麥\淺一笑。
阿貝點頭,轉身出門。離開的時候還在門口見到了格雷沙姆。
他對這個家伙無感,只是簡單的打了聲招呼,隨后便直奔指揮室而去。
比起格雷沙姆和帕爾默的談判,他對那個許久未見的哥哥——蘭德·瓦倫更感興趣一點。
前世就有風的預兆了,這輩子仿佛瘋的更加肆無忌憚,因為沒有雄父雌父的約束嗎?
阿貝嗤笑一聲,將所有的想法拋之腦后,無所謂,他總歸是要死掉的。
……
“我還真沒想到,有一天我要見你,還得經過他蟲的通報。”
格雷沙姆舉止自然,從容不迫,他慢悠悠的晃到了沙發邊,在帕爾默的對面落座,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帕爾默含笑:“畢竟現在身份也不同了,我對你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哭著找哥哥的小崽子上。”
格雷沙姆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間,但也只是片刻,幾秒鐘之后又恢復了正常,他端起茶杯試圖掩蓋自己的窘迫。
“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一百七八十多年前吧,你的病治好了嗎?”
帕爾默掃視格雷沙姆的全身上下,試圖從他的外表中看出他的疾病,但是不得不說,這幾乎是不用仔細觀看就能看出來這家伙有病的程度。
帕爾默還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就自顧自地嘆了口氣:“好吧,你這一看就不是健康的家伙!
“您說笑了,要真是健康的話,我怎么還會把虞·化和309綁來給我做實驗呢?”
他笑瞇瞇地回應帕爾默的話,不管是不是陰陽怪氣,反正他只要負責笑就行了,至于虞·化和309,他們當然是自愿的了。
這就是合作的代價。
一場很公平的買賣,湊齊了雙方的心愿,達成了三方的目的。
他希望治好他的;虞·化想要報答他的恩情,從此分道揚鑣;而帕爾默和晏塵自然是需要他來幫忙打擊一下反叛軍。
三贏不是很好嗎?
“好了,懶得跟你寒暄了,你想干什么?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吧!
帕爾默看著這家伙笑臉盈盈的樣子就有些不得勁,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有什么話直接擺明了說,免得彎彎繞繞的還費心神。
格雷沙姆十分無奈地聳聳肩,兩手一攤,收回了自己的偽裝。
他滿臉冷漠地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了一輩的雌蟲,淡然道:“那家伙失蹤了,是皮爾遜搞的鬼,我們下的釘子只傳遞出一個有用的信息,說是有個家伙想和他見一面。”
“見一面倒也用不著如此殘忍的辦法吧?”帕爾默放下茶杯,從餐盤里拿了個糕點塞進嘴里。
真是殘忍的辦法,一個不小心就給炸死,而且,他們又怎么能保證失蹤的晏塵一定會出現在那個家伙的地盤里面呢?
“那就不是我們該考慮的問題了,反正你也只要相信他們自有盤算就好,要是死了呢……咱們幾個平分戰果;要是沒死,那就等著他回來吧!
帕爾默聽到這話有些意外,他嘴角忽然咧出一個笑容,手摸到下巴上,若有所思的看著格雷沙姆,看的后者都感覺雞皮疙瘩要起來的時候,他才開口說話。
帕爾默道:“真是奇了怪了,我以為你要說如果他們回來了,你就去把他們殺了呢。”
直到現在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格雷薩姆就這樣非常簡單的放過了晏塵。
格雷沙姆嘴角抽了抽,伸手去拽了拽墜落在地面上的袍子,然后忍住心中的怒火,沖著帕爾默陰陽怪氣:“拜托,你應該知道我對權力并不感興趣!
“我以為你會感興趣的嘛,畢竟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在權力的大道上狂奔,哈哈……”
帕爾默起身,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無論如何,多謝你的提醒,同時,祝你早日痊愈!”
他說完也轉身離開了會議廳,他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將晏塵失蹤是反叛軍故意設計的消息告訴胡參,然后再和他商量一下接下來的部署,順便擬定一下晏塵回沒回來的兩套應對方案。
唔……一百多年沒有這種忙碌感覺了,唯一一次感受到人生的絕望還是霍普剛出生那會兒……
那是什么時候來著……
好像是五十多年前吧?記不清了,畢竟他時常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兒子……
格雷沙姆孤零零的坐在會議廳內,靜靜的將剩下的茶喝完,然后撇了一眼窗外,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每到這時候他總會想起伯特倫,但是他也不后悔殺死他,伯特倫的所作所為還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讓他無法接受。
“我也該回去了……”
他也并沒有撒謊,他對權力一向沒什么追逐的想法,現在……就當他是在謀利吧,他和晏塵從來都是站在平等的條件下進行合作的,這樣的合作是有可能會反噬的,全看他的心情了。
想到這里,格雷沙姆的心情就格外的好,哼著小調離開了根據地,接下來要見的蟲是……伊塔萊爾。
這是充實的一天呢。
他離開帕爾默的據點后就直接上了飛行器,離開了這個地方,大約花了四個小時的時間,他重新回到了厄洛納斯特,身邊跟著眾多的守衛。
當然他并不是前往主星,而是厄洛納斯特一個較為偏遠的星球,伊塔萊爾從邊境被召回后暫駐在了那里。
根據晏塵之前的推斷,反叛軍似乎有意識的將邊境的成員運往聯盟內部,現在倒是不用推斷,因為這就是事實。
格雷沙姆并不畏懼,因為當你擁有足夠的權利和財富之后,就可以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忽視他蟲的感受。
比如此刻,坐在他正對面的伊塔萊爾瞧不起他格雷沙姆,但是卻礙于命令,不得不對他和顏悅色、好言相向。
格雷沙姆保持標準的微笑,他端起茶杯只用唇輕輕觸碰茶杯的邊緣,做出飲茶的假象。
“閣下?”
格雷沙姆向來習慣于對方先開口,他在暗地里默默掌控的感覺,但是伊塔萊爾貌似有些超脫他的控制,這一點從他走進這扇門就隱隱有些感覺。
伊塔萊爾坐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格雷沙姆,似乎要用眼神將他的軀體灼燒出一個洞來。
“嗷,沒事!币了R爾好似這才回過神,立馬將視線集中,露出一個天使般的笑容,配上那淺藍色的長發和灰白的眼睛,更加不像是凡間能出現的生物。
“抱歉,閣下,只是想再讓您考慮一下同我們的合作。”
伊塔萊爾嘴上說著恭敬的話,但眼底還是充滿了不屑,特別是當他掃過格雷沙姆羸弱的身軀時,他眼中的瞧不起已經攀至了頂峰。
格雷沙姆向來不在意這樣的視線,因為他早已習慣于在這樣的視線下保持鎮定,但是這樣看他的蟲千不該萬不該是一只不被聯盟承認的賤種。
心情似乎變得有些不美妙了。
“抱歉,閣下,您給的條件貌似不夠令我心動!
格雷沙姆將茶杯放下,就準備起身離開,對于現在的情況,他完全不想做任何思考,單就對方身份這一點就足夠讓他放棄合作的念頭。
唔……什么時候能再出來個第三方呢?
比起單打獨斗,他還是更喜歡當墻頭草,幾邊倒,最后看他們打起來的場景。
伊塔萊爾幾乎是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他不明白為什么皮爾遜要將這個難纏的家伙交給他,難道是欺負他這個鄉下蟲?
“你還想要什么條件可以盡情提,只要我們能的就一定會滿足!
格雷沙姆停住了腳步,他沒有回頭,只是將頭微微向右轉望向窗外的一草一木,然后輕聲說道:“比起這些我更喜歡可以治我病的東西!
說完他緩緩轉身,像一尊精心雕刻的塑像,從上到下都是完美的,濃郁的色彩鋪滿他的全身,在窗邊微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光彩奪目。
這也讓伊塔萊爾體會到了什么叫“美好易逝”。
但是幸運的是,他知道怎樣治療格雷沙姆的病,換一種說法,他知道誰能夠治療格雷沙姆的病。
這也是一樁合理的買賣,不是嗎?
伊塔萊爾原本充滿輕微惱怒的臉上出現了勢在必得的表情,他已經找到了拿捏格雷沙姆的辦法了。
這個只生活在傳聞中的雌蟲,并不是沒有弱點的,他這孱弱的身軀和三步一傳,五步一咳的疾病,就是拿捏他的最好辦法。
伊塔萊爾原本坐在沙發上,和已經快走到門口的格雷沙姆遙遙相望,此時此刻他心情大好,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后起身,緩緩走到格雷沙姆的面前,低頭與之對視。
“如果我說我知道該怎樣治好你的病呢?”
伊塔萊爾的臉上滿是自信,看著格雷沙姆有那么一瞬間的愣神,但是很快又恢復了鎮定,即使是這樣,伊塔萊爾也注意到了他一瞬間的失態。
此時此刻他就更堅定自己可以拿捏住格雷沙姆從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格雷山姆微微垂下睫毛,視線落在伊塔萊爾的腳尖,他輕聲呢喃:“是嗎?”
伊塔萊爾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當然,我相信閣下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格雷沙姆抬頭,伊塔萊爾朝他笑的燦爛。
“畢竟誰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不是嗎?”
第271章
“閣下說的對呢, 只不過我需要更多的考慮時間,兩日后會給您答復。”
格雷沙姆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他身后的伊塔萊爾挑眉,十分放心的坐回了原處。
走出大門的格雷沙姆面上的微笑蕩然無存, 有的只是滿目的平靜和陰森。
就該砍掉那只蟲的腳踝,將他殺掉才好。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隨后就朝自己的飛行器走去,他看著眼前那架刻著卡特加勛章的飛行器,心情卻是沒由來的煩躁。
“真當我是好威脅的嗎?雜種……”
格雷沙姆輕聲念著,念到“雜種”這兩個字的時候,嘴角甚至扯出了詭異的笑,只是那笑容轉瞬即逝。
格雷沙姆當然知道誰可以治療他的疾病, 畢竟這個病的來由就是外族人,同外族人有過密交往的反叛軍當然會以此作為要挾。
只是他們忘記了, 格雷沙姆從來不是一個講道理的蟲, 他也不是一只頭腦正常的蟲。
所有的蟲都被他的表象所迷惑,隨著年歲漸長,日月交替,他們逐漸忘記了格雷沙姆最初的模樣。
自然也就忘了他本身就是一個瘋子。
瘋子做事當然沒有邏輯, 當然也就不能用正常的蟲的思維去判斷他的行為邏輯。
格雷沙姆滿懷期待的來到了厄洛納斯特,卻帶著一肚子怒火和失望回到了森亞格諾。
“所以說賤種就是賤種, 那些被淘汰掉的雜種當然不能繼承正統,這就是我的立場!
他舉杯對著對面的帕爾默輕笑,然后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后將杯子倒扣在桌面上,轉身離去。
帕爾默看他這番操作看的一愣一愣的,到最后只能撅著個嘴看著那個倒扣的杯子發呆,這家伙倒是一點兒都沒變。
不過……他和反叛軍的對立也不只是因為對方非正統的地位吧,畢竟有相當大的一部分群體不屬于被驅逐的反叛軍。
反叛軍之所以源源不斷,就是因為其本身就存在強大的群體基礎,二就是這邪教一樣的傳播,在聯盟內部也發展出了相當多的成員。
格雷沙姆和他們對起來,究竟是為了報仇?還是單純的瞧不上呢,又或者二者兼有之……
帕爾默輕笑,隨后起身伸了個懶腰,拿起一邊散落的文件就準備去找阿貝和不爭氣的霍普了。
短時間內不用擔心格雷沙姆會和反叛軍結盟,他們該擔心的是這個家伙的思維正常、情緒正常,他正常的時候往往會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舉動。
在帕爾默著急忙慌聯系各方人馬進行詳細戰略部署的時候,晏塵和蘭斯洛特正沉浸在深度睡眠中無法自拔。
自從打仗以來,三個月就沒睡過好覺,現在這是一個絕佳的補覺機會,晏塵直接睡得天昏地暗。
時間飛速流逝,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距離降落點也只有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
“唔……這個地方應該沒什么人會來吧……”
晏塵撇著嘴,左手橫著撐起右手的手肘,右手捏住下巴不斷摩挲,時不時還鼓起嘴巴然后忽然張開。
【你這是在干什么?跟有病似的】
克里斯汀看著就覺得他腦子有些大問題,明明失憶的時候看著挺正常的,為什么一恢復記憶了,感覺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一樣了。
帥是帥的,漂亮是漂亮的,但就感覺蠢了很多,明明臉也沒變,身材也沒變,打扮喜好都沒變,但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變得更加沙雕了一點。
“如果有的話呢?”蘭斯洛特靠在他的肩膀上。
晏塵思考了片刻,道:“能偽裝的情況下盡量偽裝,不可以偽裝的情況下只能靠異能了!
蘭斯洛特歪頭看他:“是你上次控制我的?”
“對啊,沒想到你還記得。”
晏塵笑起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然后十分自然的扯住蘭斯洛特胳膊,將他轉了個面兒,開始給他編頭發。
“我當然記得了,畢竟被控制的感覺很奇怪!
蘭斯洛特沒有反抗,十分順從的調整自己的姿勢,方便晏塵編頭發,他對于晏塵的這項技能表現出了莫大的好奇,之前沒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覺得現在他倆的關系沒什么不能問的了。
所以蘭斯洛特十分自然的問出了這個問題:“那為什么之前不用呢?”
他緩緩抬頭,和低著頭的晏塵對視:“為什么之前不用,明明有些時候控制他蟲會更加方便一些!
這一個問題給晏塵問懵了,他在末世的時候很喜歡用這個技能,因為這是最簡單方便的辦法,可以簡單粗暴的控制住他人的心神,準確無誤的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過后會虛弱那么一點,但是這個辦法在這個時代完全不適用。
所以他才沒怎么用過。
晏塵低下頭,以這樣一個別扭的姿勢吻住他的唇,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轉瞬即逝。
他笑道:“蟲族的精神力比人類要強大,控制時所消耗的異能也不相等,而且異能消耗過大時會很難受,一般會選擇用晶核補充,但是這里可沒有晶核!
他輕輕扯了扯蘭斯洛特的辮子,柔聲道:“快轉回去。”
蘭斯洛特若有所思,晶核……奇怪的東西。
“對……那你好好休息吧!
蘭斯洛特乖乖地坐著,不再動彈,也不再隨意問話,努力扮演好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晏塵還是第一次見蘭斯洛特黑發的樣子,怎么看都覺得很新奇,他選擇了一個較為復雜的花式,耗費的時間要久了些。
在他編辮子的時候,思緒卻無意識的飄遠,為什么不使用精神控制其他的蟲族呢?
他其實是害怕異能耗盡,那個夢里,他就是因為異能耗盡而死亡的,雖然說是自殺,但是他十分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異能耗盡,他是可以繼續撐下去的。
甚至那場戰爭他并沒有用到過多的精神的,只靠著木系異能就將晶核中蘊藏的能量消耗殆盡。
從一開始他就害怕,所以他從來到這個世界就開始下意識的規避,只不過他現在才想明白罷了。
這個世界沒有晶核,異能消耗空一次,至少得半個月來修復,但是他根本不會有半個月的時間來休息。
他只能盡量少使用一些異能,除非迫不得已。
比如接下來他們即將應對的事情——一個完全陌生的地界,他們或許有自己的社會規則。
晏塵和蘭斯洛特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他們必須盡快搞清楚所有的事情,然后回到聯盟,想必帕爾默和胡參也在盡力隱瞞他倆失蹤的事實,時間不多。
而晏塵有預感,剩下的主線任務進度會在這里得到進展……他垂下眼睛,輕輕拍了拍蘭斯洛特的頭。
“好了,你可以去照鏡子了!
蘭斯洛特瞬間站起來,然后跑進衛生間,三秒鐘之后又跑出來,震驚之色溢于言表。
晏塵回報給他一個溫和的笑,兩人就這樣又抱了起來。
“樣子是偽裝好了……性格要偽裝嗎?”
晏塵揉著蘭斯洛特的背,喃喃自語。
蘭斯洛特一聽,想都沒想就答道:“我的話偽裝一下,你的話……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真噠?”晏塵顯然有些激動,終于不用去做救世主的工作了嗎?
蘭斯洛特若有所思的看向左上方:“真的,我的話……做好一個神經病就行了。”
晏塵沉默了一下,隨后瞬間又變得開心起來:“這樣的組合應該挺有意思!
全程聽了他們對話的克里斯汀面容扭曲:【……】
鐵鐵,神經病和撒嬌怪,真的很配嗎?
雖然他們都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配不配的問題真的不好說,大概真的要等到偽裝開始的時候,才能明白吧。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晏塵和克里斯汀都在抓緊最后的一個小時來適應他們的角色,當然對雙方都是保密的,畢竟這也勉強算一個小情趣了。
無聊的時候總要學會苦中作樂,晏塵對此十分有心得。
一個小時后,他們成功著陸,得益于克里斯汀外掛般的存在,他們將飛行器給收了起來,直接進入逃生艙然后墜落到了這個星球上。
墜落的時候發出的聲響和動靜有些大,他們在第一時間棄艙離開,將逃生艙收起來,只留下地面的兩個大坑。
晏塵驟然見到如此茂密的綠色叢林還有些恍惚,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亞馬遜熱帶雨林,密密麻麻的植物橫亙在這片土地上,看不到邊際。
他抬頭仰望天空?扇肽拷允歉叽髽淠镜墓趯。
好吧,這里和熱帶雨林還是有些區別的,區別大概就是……這里的植物生長并沒有什么規律,好像是亂長的。
針葉和闊葉相距二十米,落葉喬木和常青松樹比鄰而居,當然這些種類只是他簡單憑借外貌來判定的,他當然不敢想象這種陌生的星球上會有和地球上一樣的植物。
他只是主觀的以地球人的眼光去評價罷了。
“這樹林好詭異!
蘭斯洛特走在前面,不知道從哪里拿了根棍子在地面上敲打,掃開茂密的灌木叢,腳底是腐爛的樹葉和新鮮泥土的觸感,有些不太習慣。
晏塵聞言有些想笑:“是因為沒有見過這么茂密的叢林嗎?”
“我想大概是的,我都有點想飛起來了!
蘭斯洛特癟嘴,他是真的有點想飛起來。
“那樣的話,目標可能會有點大,還是乖乖走路吧,不想走的話,要不我背你?”
晏塵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明顯出現了躍躍欲試的神色,蘭斯洛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的熱情邀請。
理由是怕被別的蟲看到。
“這里除了我們還有誰呀?”
晏塵氣鼓鼓地嘟囔,兩頰鼓起,像極了一只河豚。
蘭斯洛特道:“你說的那個失蹤的雄蟲啊,德·特納,對吧?”
晏塵:“……”
這家伙要是真這么容易找到,還有了鬼了,他可不相信“網”會這么好心讓他們此行直接找到目標。
大概率會碰到一些與軍隊有關的人,然后直接被抓去主城才是他的劇本。
“嘖,我想到了德·特納的游記,忽然有些期待了。”
晏塵一邊拿棍子探路,一邊和蘭斯洛特說著玩笑話,蘭斯洛特也十分熱情的應和他:“說實話,我也挺好奇的,畢竟我也沒有見過除了蟲族以外的種族!
“我也是,好吧,除了人類和蟲族!标虊m回頭朝著蘭斯洛特的方向笑的燦爛。
他們朝著一個固定的方向一直前行。
第272章
大概走了有兩個小時, 按照克里斯汀的計算,他們應該走出去了差不多十公里。
速度有些慢,但是對于晏塵來說已經算是快的了。
這里的路很難走,起初他們探路只是有些害怕落葉下會藏著一些詭異的小動物,但是后來他們發現這里不僅有小動物,還有沼澤和陷阱。
晏塵心中也有猜測是為了捕獵設置的,但是他心中也警鈴大作,為了捕獵設置陷阱就意味著這里有智慧生物活動。
現在沒辦法判斷是否有人在注視著他們——即使他的精神絲什么也沒探查到。
【克里斯汀, 讓你查的東西你查好了嗎? 】
【查好了,這里沒有智慧生物存在, 那些陷阱應該是走遠了才布置的吧】
克里斯汀撓頭, 這個情況明顯有些不對勁啊, 按照常理來說……布加爾米什星系的掌權者既然已經和皮爾遜達成了合作, 那就應該不存在不知道戰場的消息。
上一循環的他是被迫來到布加爾米什星系的,大概率就是皮爾遜和幕后黑手的算計, 這一次的他們必然也會有相應的舉動, 不過晏塵這次主打一個出其不意。
“等等,咱們兩個先對一下口供,你叫什么?”
晏塵猛地停住腳步,忽然回頭看向蘭斯洛特,決定先將口供對好,關于身份信息的全部都編好。
蘭斯洛特聞言只沉思了片刻, 然后道:“蘭伊,你呢?”
“唔……不能叫本名, 陳宴這個名字上次也用過了……”
晏塵停下腳步仔細思索,他真的很不會取名字,要不隨意偷一個名字使用?
算了算了,這樣也不太好,偷人家的名字算什么本事啊……他神色懊惱,看得出來為這件事煩心。
蘭斯洛特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然后間接的替他解決了這個辦法,他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然后順著脖子向上揉了揉他的臉頰。
“那你就叫斯諾!
晏塵:“哇,這么浪漫!
蘭斯洛特一臉奇怪的看著他:“你說什么?”
晏塵不解:“這難道不是特意從你名字里取的字嗎?”
蘭斯洛特:“不是啊,隨便想的!
晏塵:“……”
算了,他還是乖乖趕路吧。
晏塵憋著一口氣,在叢林里走的“飛快”,蘭斯洛特不聲不響地跟在他的身后嘴角噙著笑。
克里斯汀一直盡職盡責的掃描地理位置,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兩個家伙不對勁的情況,大概過了二十分鐘,他才終于有了個結果。
“兩位,前方兩百米左右有一個類人型智慧生物,你倆要不嘗試去看看?”
克里斯汀猝不及防從空間探出頭,落在晏塵的腦殼上,他將一心胡思亂想,憋著口氣往前沖的晏塵嚇了一跳。
“臥槽,你嚇死我了……去,怎么不去!必須去!”
說完之后就急沖沖地往前走,只是走出去沒兩步,似乎又意識到了什么,立馬回頭大步沖上前一把拽住蘭斯洛特的手,拽著他往前趕。
“咱們現在來玩個有意思的,你是我搶來的雌蟲,記住了沒?”
蘭斯洛特原本還開開心心的在看戲,忽然來了這樣一個展開讓他的腦子有些許反應不過來,什么叫“搶來的雌蟲”?
晏塵見他半天也沒點反應,有些生氣的伸出手去捏他的臉頰,半哄騙半威脅道:“我這個兇神惡煞的樣子,當然是我把你搶過來了,這樣比較真實!”
蘭斯洛特沉默,他沒有反駁。
既然想玩,那就玩吧,雖然他覺得這樣子更加不利于他們兩個打探消息。
“你聽到了嗎?”
晏塵依依不饒,非得從蘭斯洛特嘴里聽到一句同意的話。
蘭斯洛特無奈嘆氣:“好,我是你搶來的雌蟲,然后呢?”
晏塵臉上頓時浮現出燦爛的笑,帶上紅色美瞳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嗯……你裝害怕一點,記得靠在我身上!
蘭斯洛特十分順從:“好,放心,我會好好配合你的!
晏塵十分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拽著蘭斯洛特開始往克里斯汀檢測到的那只類人型智慧生物離去的方向追趕。
他們越往這個方向走就覺得地界越發開闊,按照常識推斷,再往下走不遠就會是城邦,至少根據克里斯汀的資料判斷他們確實是落在了德·特納曾遺失的那個星球。
晏塵心心念念的人類也在這個星球上。
那這樣的話就必須要小心一點了,至少不能因為心急而暴露自身的位置……
“嘎吱——”
“誰!”
“誰在那!”
晏塵瞳孔微縮,下意識伸手去拽蘭斯洛特,準備躲起來,但沒想到蘭斯洛特直接躲開了他的手,轉身就準備迎上那只發現他們的生物。
晏塵嚇得一個抽抽,連忙追在蘭斯洛特的身后,就在蘭斯洛特精準無誤的到達那只生物的背后,準備一手給他劈暈的時候,晏塵及時抱住了蘭斯洛特的腰。
那只生物猛地一回頭,嘴巴張大,露出尖銳的牙齒,他甚至沒能發出一點聲音,就和晏塵四目相對。
瞬間安靜下來。
藤蔓破土而出,漸漸纏繞著這只類人生物,晏塵沒有心思去管他,而是專心訓斥蘭斯洛特:“干嘛這么著急。咳f一暴露了怎么辦!受傷了怎么辦?”
蘭斯洛特臉頰稍紅,輕輕推開神經兮兮的晏塵,不解道:“想那么多干什么?直接上就行了!
“你想干嘛?威逼利誘嗎?”
“不然呢?”
蘭斯洛特這回是真的有些不理解,如果想得到更多的信息,威逼利誘是最簡單的方法,大不了審訊完直接殺死就行。
這也是他們的一貫做法,只是看現在這個情況,晏塵貌似有些不贊同。
蘭斯洛特將指甲收回去,老老實實扮演好一個乖孩子。
“我有我的辦法,你記住,你現在是我捉住的雌蟲,跟著我的節奏,是我保護你!
晏塵站直了身子伸出一根食指,閉著眼睛侃侃而談,蘭斯洛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根食指,沒有動作也不說話。
而晏塵因為長久沒有得到回答,悄悄睜開了一只眼睛查看情況,就看到了正在發呆的蘭斯洛特:“寶,你記住了嗎?”
他伸手去搖搖蘭斯洛特的肩膀。
蘭斯洛特好像這才回過神來,緩慢地點了一下頭:“我只是覺得我需要進入一下角色!
晏塵撓頭,他什么角色?算了,想不起來……不重要!
充當被保護的角色就好了!
“沒事,咱們先詢問信息!标虊m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在那只類人生物面前蹲下,他這才開始細細打量他的外貌。
看起來有些像幻想生物中的獸人,耳朵有點像兔子的耳朵……還有尾巴,臉上什至還有小胡須,有些奇怪,并不是很完全的人類長相。
他的眼睛紅紅的,和晏塵在地球上看到的兔子幾乎一模一樣,他將這些拋之腦后全心全力用精神力去蠱惑這只兔子。
時機差不多之后,他和蘭斯洛特交換一個眼神,蘭斯洛特開始錄音,他開始詢問。
晏塵:“你叫什么名字?什么種族?”
摩利:“我叫摩利,兔獸。”
晏塵:“這里是什么地方?請簡單介紹一下!
在晏塵用精神力操控這只名叫摩利的獸人的時候,蘭斯洛特正仔細觀察著這只獸人的形態變化,眼睛明顯變得不一樣了,仔細去看,甚至能夠看到失焦的瞳孔。
他神色恍惚,像極了一個完全的機器,只知道不停吐露信息。
“布加爾米什星系的迷失之城,是流亡生物的聚集之所,每一個被厭棄的種族都能夠在這里找到家的歸屬!
晏塵思考了一下,直接席地而坐,開始琢磨自己到底該怎么問問題,這家伙現在只能一問一答……
他想了想,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如果我要進城,我需要什么?”
摩利:“需要身份卡,電子身份卡識別信息才能進入,但是由于最近合作的種族處于戰亂階段,信息識別好像更加嚴格了!
晏塵下意識去尋找蘭斯洛特的眼睛,和他對視的那一刻才感受到了安心。
他繼續詢問:“你有見過一只雌性游蟲嗎,身高約一米六,女性形象!
摩利:“在城內……”
晏塵:“合作的種族是誰?動亂又是怎么一回事?”
摩利:“好像是蟲族,他們在這個星球上有駐扎地,其余的我也不清楚……”
晏塵基本上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其余的再問,估計也問不出來了,他操縱藤蔓將摩利放開,然后撤去了精神控制。
摩利直接暈倒在地,晏塵拽著蘭斯洛特離開了這個地方,他們隨機找了個地方躲起來商量事情。
首先就是克里斯汀。
“你能入侵他們的認證系統偽造身份卡嗎?如果能的話給我倆各弄一個,所有的配件越齊越好!
克里斯汀:“你是真敢要啊……我去試試吧!
雖然他的科技加點基本上都快滿了,但是首先他也得先摸清楚這個身份卡的認證流程和認證依據才能偽造吧?
晏塵想了想,掏出光腦開始查看蟲母A所在的位置信息,決定下一步先去找到A,然后賴上她,最后悄悄打探這個所謂的迷失之城的內部情況,最后在嘗試做做任務。
實在不行的話,直接離開,大不了以后再來。
“偽造好身份卡之后直接進城嗎?”
蘭斯洛特正拿著克里斯汀上傳的地圖開始查看,地圖非常簡略,只標明了迷失之城的大致方向和出入口。
“嗯,等我想想我要怎么編。”
第273章
蘭斯洛特輕笑:“編故事還得來一個完整的套路呢。”
蘭斯洛特走在前面, 邊看地圖邊尋找正確的路,晏塵在后面苦思冥想他們的身份信息,誓死要想到一個完整且天衣無縫的理由。
克里斯汀這時候才忽然冒出來,有些無語道:“我剛剛入侵了一下他們的認證系統,他們的身份信息好離譜,但是好在因為是流浪者聚集地,沒有過分強調親屬關系,人口也比較多,所以我給你們隨便編了個身份塞進去了!
正愁眉苦臉的晏塵忽然反應過來,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克里斯汀:“你搞好了?”
“當然, 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克里斯汀將他們倆的信息分別發到兩個家伙的光腦上,用蘭伊和斯諾的名字分別注冊了兩個虛假的身份,混在數千萬個身份信息中,并不顯眼。
就是那個照片屬實有些潦草,晏塵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他將光腦關閉,舉頭望了望天空,按照他的估計現在應該是下午,今晚之前必須入城。
否則就這樣孤零零的待在野地里,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這個破地方他們還并不了解。
“做的不錯!碧m斯洛特將光腦關閉,環顧四周后確認了一個方向,然后徑直朝那里走去。
大約十分鐘后,周圍原本茂密的叢林開始變得稀疏, 到最后濕潤的泥土和遍地飄零的樹葉也逐漸減少,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城池。
是現實意義上的城池,高墻和護城河, 站在城門口的守衛還有城池與叢林之間寬闊的地帶。
晏塵和蘭斯洛特蹲守在叢林的邊緣,開始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已知蟲母A的位置距離這個入口是最近,她大概率就在入口內不遠的地方,有身份卡偽造信息進入城池應該不算什么難事,但是就怕他會盤問一些奇怪的東西。
唔……晏塵想了想,如果是他的話可以完美應對所有的話術,但是蘭斯洛特不一樣,他貌似更偏好暴力武裝。
但是這一套在這里是行不通的,根本沒門兒,孤身入局但十分莽撞的結果只能是狗帶。
他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兩圈,最后落到蘭斯洛特的身上,他就這樣一直盯著蘭斯洛特,直到后者受不了他的視線,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他才道:“親愛的,要不你裝一下啞巴?”
蘭斯洛特:“……”
十分鐘后,晏塵覺得自己已經商量好了一切,然而這時候十分明顯已經進入了黃昏的階段,尚且不清楚這座城池是否有宵禁,現在就是最好的行動時機。
畢竟按道理來說,下班的時候就是最松懈的時候,挑這個時間他們一定能非常完美的潛入。
但是在此之前,晏塵十分鄭重嚴肅的轉身,雙手捏住了蘭斯洛特的胳膊:“親愛的,你記得你的設定嗎?”
蘭斯洛特面無表情,不知道是心死了還是根本就毫無波瀾,他像個機器一樣毫無情感的回答晏塵的問題。
“被你搶過來的啞巴雌蟲,腦子還有點病!
圍觀的克里斯。骸啊
玩的是真的花。
晏塵對此十分滿意,他雙手環胸點了點頭,然后就朝蘭斯洛特伸出手:“走吧!
“嗯。”
蘭斯洛特搭上晏塵的手,從現在開始他就要閉嘴了,在這個城市的居民面前,他必須扮演好一個完美的啞巴,還有神經病。
空曠地帶還是很大的,他們已經走了很久,雖然也不差這么點路途,晏塵牽著蘭斯洛特的手,只當是小情侶在漫步。
等他們走到城門口時,不出意外的就被攔住了,為首的是一個長著八只手的家伙,八只手上都拿著不同的武器,有一只手上捏著筆記本,一只手上捏著筆。
其余的六個手上全是槍,六把槍齊齊對準了晏塵和蘭斯洛特。
晏塵毫不慌張,努力將自己這副兇狠的樣貌發揮到極致,他上前一步腦袋抵住了槍口,然后道:“我們要進城。”
守衛:“%、@%……&#?”
晏塵:“……”
【克里斯汀!克里斯汀,出來救命!他在說什么! 】
此時此刻正在圍觀好戲的克里斯。骸疚乙猜牪欢,建議用一下翻譯軟件……】
晏塵:“……”
沉默,真的很沉默,蟲族甚至不知道這個種族的存在,它的光腦哪有什么翻譯軟件。
又不是什么星際通用語言!
他就這樣和蘭斯洛特站在那里,守衛的槍仍舊沒有從他的額頭上挪開,還在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
晏塵滿頭黑線,試圖用肢體語表達自己的意思,一只手放在耳朵上轉了轉,然后又比了一個叉。
蘭斯洛特,看著這滑稽的一幕,只能在旁邊默默觀看,還要時刻警惕自己現在是個啞巴,還不能做出過激的舉動。
比如哈哈大笑,因為這樣會傷到晏塵的自尊心。
不過好在守衛很快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立刻打開了他自己手上類似于光腦的電子設備,然后又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不過這時候那電子設備終于有聲音傳出來了。
“真的很抱歉,觸族并不會說城池用語,我們和外族只能這樣交流。”
晏塵在原地癡呆了片刻,老實說,他之前能和摩利無障礙交流,所以也沒有考慮過語言的問題,但是現在來看……種族與種族之間的語言似乎不同。
而且最有趣的是蟲族的語言貌似是通用語?
難不成真的是遠古時代的蟲族和人類交戰時所遺留下來的那部分人類建立的城市?選擇蟲族的語言恐怕也是因為和蟲族的交易往來比較頻繁。
“啊,沒事,我們要進城!
晏塵臉上堆滿笑容,盡量讓自己變得十分親和,那觸族見狀,六只手上的槍都收了回去,然后在空中搖擺。
電子音再度傳來:“好的好的,您來的真巧,再過十分鐘我們就要閉城了。”
他獨自走到門邊,然后從里面掏出來一個方形的黑色盒子,盒子只有一個開口,看樣子是能將一整只手掌放進去的程度。
他帶著這個盒子走到晏塵的身邊,朝他微笑:“請將手放進去吧!
蘭斯洛特搶先一步想伸出手,但是晏塵阻止了他的動作,微笑著將手插進了那個黑色的盒子里,下一秒指尖傳來刺痛,但是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并沒有將手第一時間抽出來,而是直勾勾的盯著那個觸族守衛。
“很好,可以將手拿出去了。 ”
黑色的盒子上方憑空出現一個虛擬的光屏,光屏上面顯示的是晏塵的信息,準確來說應該是“斯諾”的信息。
【姓名:斯諾
種族:蟲族
年齡:141
(附贈紅頭發的照片和詳細進入迷失之城的時間)】
觸族守衛仔細查看了一番后,伸出手在盒子上方揮過,光屏熄滅,他又將身體轉向了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完全沒有抵抗,將手伸進了盒子,食指傳來刺痛感,他大概能猜測到是一種針狀采血裝置。
用DNA來驗明嗎?
【姓名:蘭伊
種族:蟲族
年齡:97
(負責黑色頭發照片和詳細進入迷失之城的時間)】
和面對晏塵的信息一樣,觸族守衛仔細查看完畢后,確認放行。
但他又在晏塵離開城門之前多問了一個問題。
他歪著腦袋,漸漸維持不住人形,剩下的六只手已經完全化為了觸手,像極了章魚的觸手,上面還有粉紅色的小吸盤。
他揮舞著觸手說道:“資料上顯示你們六十年前離開了迷失之城,為什么又要回來呢?”
晏塵瞳孔一縮,什么叫六十年前離開了迷失之城,現在又回來了?
這就是克里斯汀給他們做的身份嗎?要命要命要命!
事到臨頭還得靠他來編……
“呃……為了任務。”
他低下頭,發絲垂在眼前,他伸手扯住蘭斯洛特,不知道是為了攔住根本不會有任何動作的蘭斯洛特還是要從他的身上汲取力量。
蘭斯洛特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想這件事情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他默不作聲地將視線放在了那名觸族守衛的身上,他貌似完全相信了晏塵的鬼話,完全沒有任何的懷疑。
克里斯汀也在系統空間內吐槽,不管怎么說,晏塵撒謊的場面怎么看都覺得很奇怪,有些好笑。
他也嘆了口氣,感慨道:【真是……】
看來不會撒謊的就該和視力有問題的一起玩耍,明明是個很緊張刺激的探查環節,被這兩個家伙玩得和過家家一樣。
那守衛點了點頭,然后自顧自地為晏塵圓了回去:“好的,我知道了,城主派下來的任務,保密保密……”
太陽下山,周圍原本沐浴在金光下,此刻也被黑暗全部吞噬,守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力道重的晏塵看著都有些害怕。
“你看我,快進去吧,相信不久之后城主就會傳召你們的!
“好的好的!
晏塵十分滿意他自己的表現,一路牽著蘭斯洛特的手進城。
穿過了厚厚的城墻,引入眼簾的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熱鬧的街道和各式各樣的種族,大街仿佛是盛大的cosplay派對。
就連晏塵起初認為十分非主流的尾勾都算不上什么,他在這里見到了長著獸耳尾巴有著動物特征的獸人族、長著尾巴的人魚族和鮫人族、揮舞著綠色手臂的木族和長著尖尖耳朵的精靈族……
現在剛剛入夜,但貌似迷失之城才剛剛從睡夢中醒來。
新來的他們倒是成為了焦點。
第274章
“咱們是不是有些不太隨大眾?”
晏塵悄咪咪地將自己和蘭斯洛特的距離拉近,身體緊貼著,雙手環抱著蘭斯洛特的胳膊不肯松開。
蘭斯洛特十分淡然的打量著周圍那些來來往往的不同種族的長相,發現他們確實比較顯眼。
但是這樣的顯眼并不意味著他們的打扮十分怪異,相反他們表現的太像一個正常人類了。
沒有四處亂飛的觸手,沒有尾巴, 沒有耳朵, 沒有奇形怪狀數量不定的眼睛, 也沒有咧到耳垂的大嘴和滿口尖牙。
他沉默地點了點頭, 算是應了這個說法,晏塵聞言也不說話, 而他身后的尾勾卻在空中搖了搖, 再次強調自己的存在。
“你說咱們要不要把翅膀放出來?太正常了好像也會被注意到啊!
晏塵再次貼近蘭斯洛特,頂著一群奇形怪狀的生物的視線,他覺得有些掉san ,牽著蘭斯洛特的那只手漸漸收緊。
蘭斯洛特謹記他自己的蟲設, 十分懂事的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而是伸手拍了拍晏塵的后背, 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安慰他。
他并沒有同意把翅膀放出來, 輕輕搖了搖頭后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他用平靜的眼神環視周圍那些模樣詭異、正在默默打量他們的生物,就這樣沉默地盯著他們,后者基本上頂不住這樣的視線,主動收回了打量的眼神。
晏塵完全沒有注意到蘭斯洛特的所作所為, 他現在正和克里斯汀進行加密通話。
【救命我以為是什么童話世界,這個是童話世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來到了人間煉獄,怎么長得跟鬼似的? 】
克里斯汀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他,而是將光屏放大放大再放大,他的目標鎖定了一只所謂的“人魚族”。
這只人魚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尾巴。除去臉上兩個眼睛之外,尾巴上還長了幾個眼睛,況且那眼睛也并不是裝飾品,而是可以活動的,手臂上是一條完整的鰭,從肩部延伸到小臂中段。
克里斯汀的視線集中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還敏銳的注意到了這股視線,渾身上下大大小小幾十只眼睛一起望向同一個方向,把克里斯汀嚇了一大跳。
他忍不住呼出一口氣:【我覺得你說的對……德·特納確實有編故事的天賦,嚇死我了】
克里斯汀緩過神來又將視線落在一個長著狼耳朵和尾巴的少女身上,只是這會兒她也沒有看的特別仔細,邊看還邊和晏塵提建議。
【你們來不是要找到蟲母A嗎?這會兒不去找的話,萬一待會兒找不到了怎么辦? 】
大庭廣眾之下,晏塵沒好意思直接拿出光腦查看,但他并不擔心這個問題,蘭斯洛特的追蹤系統軟件是獨立于聯盟網絡之外的,只要光腦還能使用,他們就不愁找不到A的位置。
【不會,但是現在最嚴肅的問題是我們該怎么跑?感覺這群人一直在默默注視著我們】
晏塵的額角流下一滴冷汗,從踏入這個城池開始,世界就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他拽著蘭斯洛特的手,將他扯到自己的前面,然后用手搭住他的肩膀,做出保護的姿態,同時又悄悄向前貼住他的后背。
晏塵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你覺不覺得有些奇怪?”
蘭斯洛特點頭,然后忽然反手拽住晏塵的袖子,將他往人群中帶,他們就這樣離開了原本較為空曠的地界,擠入人群中,像一滴入了油鍋的水,深切感受到了油鍋的熱鬧。
近距離觀察才能看清楚大街上的人確實是什么種族都有奇形怪狀的,同時兩邊擺攤子的也不少,他倆左拐右拐還是沒有找到一個人較少的地方。
晏塵被蘭斯洛特拖著走,他十分放心,所以便放空了腦袋去想別的事情。
思來想去,他決定先去找到A ,畢竟在這里他們的人脈只有這一個,而且A至少在這里生活了將近四個月。
雖然他不可以打開光腦,但是他剛剛忘了克里斯汀可以,都怪大街上那群新奇的人吸引了他們的視線,嘖。
【克里斯汀,你去調出我光腦里的追蹤軟件鎖定A的位置,再來給我帶路】
克里斯汀有氣無力地打了個哈欠:【好……】
三分鐘后,一份帶著移動綠點的圖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為了方便克里斯汀也給蘭斯洛特整上了一份。
蘭斯洛特瞬間就明白了他倆的意思,確定好方位后就改變了方向,帶著晏塵走。
而晏塵呢,完全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一直在研究地圖的方向。
A的位置是在整個城市的東邊,和他們剛剛進來的那條街距離很近,地界有些偏僻,看樣子似乎是在一堆樓的中間。
晏塵看著地圖上標記的兩個綠點距離那個紅點越來越近,他頓時放心地將光屏關閉,然后就注意到了周圍越來越偏僻,越來越黑暗,人數也越來越稀少。
“媽耶,你不會要把我拐賣吧?”
晏塵趁著蘭斯洛特不能說話的間隙使勁作妖,一會兒摸摸他的手一會兒拍拍他的頭,即使蘭斯洛特對此毫無反應,他也樂此不疲。
克里斯汀覺得這兩個家伙已經沒眼看了,恰逢此時他對迷失之城也十分感興趣,所以就開始隨機開攝像頭觀察其他居民的生活,順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一點信息。
當然這話他也沒有告訴晏塵,上班摸魚還得告訴同事嗎?摸魚這件事情主打的就是一個隱秘的偷感,就這樣默默的開溜就是最爽的。
反正這兩個家伙應該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克里斯汀十分放心的回到空間內,同時放三個大屏查看不同種族的居民。
一個是木族,一個是雄性狐獸人,還有一個……似乎切換到了某個做研究的女性。
他發誓這是他見過最純粹的人型了,穿著紅裙子,黑色的長發披散,克里斯汀看到她的背影。
在她回頭的時候,屏幕的鏈接陡然斷開,只剩下了雪花屏。
克里斯汀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連接上了另外一個精靈族的家伙。
晏塵完全不知道克里斯汀的經歷,他現在正和蘭斯洛特拼命尋找著蟲母A的蹤跡,追蹤器一開始顯示定點,但是這會兒那個粉紅色的點又開始移動了。
晏塵還在思考要不要追上去,一來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亂跑可能會觸發某些不幸的事件;二來又不能確定A所去的那個地方有沒有他們所想要的信息。
蘭斯洛特看到他深思的模樣,手腕上隱隱約約纏上來一根精神絲,他伸手拍了拍晏塵的胳膊,等到他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之后,蘭斯洛特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她最初是在這個地方!
然后他就閉上了嘴。
蟲母A在離開之前是在這個地方——一棟鎖上了門的小房子,燈還沒關,A應該剛離開沒多久,似乎還打算回來。
蘭斯洛特指了指房子,然后對著晏塵歪了歪腦袋,晏塵心領神會的點頭。
他閉上眼睛放出精神思,打探周圍的情況,卻發現周圍的房子里基本上都沒有人在家。
“奇了怪了……難道是有什么聚會嗎?”晏塵喃喃自語,蘭斯洛特卻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抱著他張開翅膀越過了圍墻。
“誒?”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身處院子里面了。
好吧,這也不重要,擅闖民宅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嘛,如果拜訪朋友順便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也能算私闖民宅的話,那……晏塵也無話可說了。
嗯,就是這樣。
“先進去躲起來,守株待兔。”
晏塵在蘭斯洛特意想不到的地方適應良好,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蘭斯洛特的眼里明顯閃過一絲驚訝。
但是他也沒給蘭斯洛特更多的反應時間,直接拽著他的手,打開了房子的門。
屋內算不上豪華,只能說是溫馨,這個房子也不大,帶了個小小的院子,晏塵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屋子里還有正在燒著的水和吃了一半的零食袋子。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著A只是臨時離開此處,但是這周圍一片區域內的居民全部都在這個時候離開,就會顯得很詭異。
A是去干什么了呢?
“躲起來。”蘭斯洛特輕聲道,隨后松開他的手,在周圍逛了逛,但其實這個小房子里面沒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晏塵看到他這樣匆匆忙忙尋找藏身之所的模樣就覺得有些好笑,他站在原地沒有上去攔他,只是挑了挑眉,故作姿態道:“咳咳,我覺得不如守在門口等她進來就直接抓住她,然后開始威逼利誘。”
本來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但是晏塵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后,再去看蘭斯洛特的反應,卻只見他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似乎對這個提議頗為心動。
晏塵心中警鈴大作,磕磕巴巴道:“你……你別告訴我你真的有這樣的想?”
蘭斯洛特原本背對著他、面對著門口而立,伸出一只手托住下巴思考,聽到晏塵的話之后他回頭看著晏塵,歪了歪頭:“這辦法也不錯呀。”
晏塵:“……”
完蛋了完蛋了,這……好好的上將要被他叫成流氓土匪了!
他有心想要抗爭一下,但最終還是拗不過蘭斯洛特,頂著滿頭黑線站在了門的旁邊。
蘭斯洛特站在另一邊,靜靜等待著房子主人的歸來。
他們進門的時候分外小心,沒有留下證據,也沒有破壞東西, A想來也不會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事實也是如此,和他們猜測的大差不差,只等了二十分鐘左右,A就從外面匆匆趕回來了。
她剛剛參加完臨時召開的廣場會議,雖然說時間并不久,但是她的房間里還留著燒開的水和煮到一半的面,再不回去面都要坨了!
她將帽子下壓,披風拉緊,開始往家里狂奔,一進家門她就扯下了帽子和斗篷,將它們掛到客廳沙發邊的衣帽架上。
就像往常一樣,她直奔廚房,先將開水倒入熱水壺中然后就去查看鍋里的面。
“呼……還好還好,來得及時!
A松了口氣,從櫥柜里掏出碗筷,將面條盛好后回到了客廳,她的臉上戴著個眼鏡,此刻將面條放到茶幾上,打開電視,然后盤腿坐在地上。
房間里的味道有些奇怪,除了食物的香氣之外,似乎還藏了一些泥土和森林的氣息,A對于自己的嗅覺十分自信。
她很快就意識到家里出現了問題。
但是她也不敢就這樣急匆匆的表現出來,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始切換電視頻道,筷子去撈面的頻率減少,她也有些食不知味。
晏塵和蘭斯洛特蹲在房梁上看著不斷切換的電視頻道和筷子撈空氣的奇葩表演發呆,他意識到了A大概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但是又找不到具體不對勁的地方。
所以她現在正在偽裝成無事發生的樣子,讓盟友害怕了,屬實有些不應該,那么現在差不多也是該出來的時候了。
晏塵伸出手扯了扯蘭斯洛特的袖子,對方朝他點點頭,然后一躍而下,站在了電視機的前面。
A還沒看清他的臉尖叫聲就已經預備好了,只是在她的聲音刺穿黑夜、打破平靜之前晏塵落在她的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A的眼神驚恐無比,眼鏡有些歪斜,掛在了晏塵的手上,他用另外一只手將她的眼鏡取下來整齊地收好,放在茶幾上。
“好久不見,我來收取你的承諾!
第275章
A有些發懵, 但是失去了眼鏡的她現在真的是六親不認、人畜不分,至于面前的家伙是誰,身后的家伙又是誰, 她完全不知道。
游蟲的視力本來就不好,就算她化成了人形,也跟瞎子沒什么兩樣,因此只能戴上眼鏡矯正視力。
“不許尖叫,否則我就殺了你,聽明白的話點一下頭!标虊m沒有刻意去壓低聲音,而是用了他原本的音色, A從中感受到了一絲熟悉,只是看著肩膀上垂下來的紅色發絲又有些不確定。
她點了點頭,隨后晏塵就松開了手,只是他仍然在A看不到的地方設下一層精神力屏障,就算A會尖叫,也絕對不會有除他們之外的第三個人聽到。
“你們……是誰?”
A瞇著眼睛,伸手去摸茶幾上的眼鏡,等到她將眼鏡戴上之后,晏塵和蘭斯洛特已經并肩站在了他的面前。
晏塵扯出一個笑容,只是那張遍布著疤痕的臉讓這個笑容顯得有些驚悚,他道:“你忘了是誰讓你逃出來的了?”
A瞬間瞪大了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晏塵?蘭斯洛特?”
“嗯哼!标虊m見他認出自己來了也不再拘謹, 走到沙發邊就直接坐下。
“不對,你倆怎么變成這樣了?!” A不可置信的將眼鏡摘下來,揉了揉眼睛再戴上,這個形象……怎么說都有些不對勁吧?
“做了點偽裝,大人的事小孩少管了!标虊m無所謂地朝著托盤里的水果伸手,扯過一個看起來像葡萄的東西,又分了一顆給蘭斯洛特。
A手臂的青筋暴起,但是她再三告誡自己要冷靜,三個呼吸的來回,她主動開口詢問:“你們怎么到這兒來了?不是說蟲族正在打仗嗎?”
晏塵下意識看了她一眼,眼底藏著深意,他刻意去回避這個問題:“你怎么戴著眼鏡呢?”
“?我嗎?”
A有些沒反應過來,表情有些單純,她將眼鏡摘下來放到茶幾上,眨了眨眼睛解釋道:“你們不是知道嗎?游蟲的視力不好……”
晏塵接過那個眼鏡,對了對光,仔細探查了一番:“你近視眼啊?”
“啊?”
A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效,晏塵看到她這個模樣,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么大秘密……所以游蟲天生跟瞎了一樣,只能見光是因為高度近視嗎?
“噗——哈哈哈哈……”
“你怎么了?”
A覺得今天真是夢幻的一天,先是莫名其妙召開會議,又是熟蟲到訪,而且是她不怎么歡迎的那種熟蟲。
“沒事,沒事,只是這次來想請你幫一個小忙。”
晏塵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他將眼鏡還給了A讓她戴上,然后一把摟住身邊蘭斯洛特的肩膀,一臉正色道:“如你所見,我們是偽裝身份進來的,所以得麻煩你講解一下這座城市的基本情況了。”
他雖然笑著,但眼底是明晃晃的威脅, A當然看的一清二楚,但是她沒有任何選擇,她比誰都清楚這兩個家伙不是什么良善之輩,不是嗎?
識時務者為俊杰,她很早就知道活下來的代價有多大,所以這次也不會例外。
她沖著晏塵回他一個笑,瞇起眼睛道:“好,你想知道什么?”
蘭斯洛特在一邊默默觀察著一切,其中當然也包括A的面部表情,這次,他按住了晏塵的肩膀,主動開啟了話題。
“城主是誰?”
A道:“當初治療我的人類,一個女人,她建造這座城市的本意是為了收留無家可歸的……生物,就這么說吧!
她將碗筷收了起來,用紙巾擦拭著茶幾上濺到的湯水,然后起身:“需要為你們準備些晚餐嗎?”
她轉過身,面容平靜。
“放心,不會給你們下毒,畢竟你們也算我最大的恩人!
她已經走到了廚房的門口,轉過身和蘭斯洛特對視,后者沒有說話,但他身邊的晏塵卻急匆匆開口:“謝謝,借用一下你的廚房!
“冰箱里有東西也可以用,不用和我客氣,就當是謝謝你們救我! A的語氣里聽不出生氣,當然也聽不出什么欣喜,更多的像是釋然和無所謂的瀟灑。
晏塵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
說罷,他帶著蘭斯洛特進了廚房,將蘭斯洛特扔在了廚房的玻璃門外, A也坐到了玻璃房邊的餐桌上,晏塵獨自一人在廚房里準備他們的晚餐。
【為什么要將他們兩個單獨留在外面? 】
晏塵一邊在挑選鍋鏟一邊默默回答克里斯汀的問題:【看不出來他倆很像是有悄悄話要講的樣子嗎? 】
【你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不去聽一耳朵? 】
晏塵將鍋盛好水放到灶臺上打開火,他透過廚房的窗戶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眼睛里滿是暖意。
他道:【我相信他又不會做什么害我的事情,反正他也會跟我說,不說的話,只能說明我不太適合知道這件事情而已,又不會有什么別的事情】
克里斯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特別是聽到他在這種充滿了幸福甜蜜,還帶了一絲絲炫耀的語氣,他不理解,但是表示尊重:【好吧,祝你幸福】
【我當然會幸福】
晏塵看到逐漸開始冒泡泡的水,在另一個灶臺上也放了個鍋,他就開始切菜了。
簡單搞一個雜醬面吧,太久沒吃了,還怪想念的,嗚嗚嗚嗚,蟲族根本不支持這樣的東西,至少他們沒有面條……
天知道當他看到A在煮面條的時候有多欣喜,人活著就是為了饞這一口吃的!
他一邊切著從來沒有在蟲族見到過的土豆和胡蘿卜,一邊在心底哭泣,真的是好日子就要來了,等他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把種子帶回去!
晏塵忙著做飯吃的時候,蘭斯洛特和A面對面坐著,他們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但是晏塵在廚房內開著排氣扇,是聽不清他們的談話的。
A主動開口詢問:“您是有什么想和我說的嗎?”
蘭斯洛特點頭,他從口袋里摸索著掏出一個硬幣大小的亮晶晶的圓片形寶石,將它放到了餐桌上,推到A的面前。
在A震驚的眼神中他緩緩開口:“我想你需要這個,我從不欠人情,幫助你也只是因為有利可圖,但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并不值得你用生命去冒險,所以我帶上了這個籌碼!
蘭斯洛特仍然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但是坐在他對面的A的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是游蟲上一任蟲母的蟲核,A尚未發育完全的身體只會讓她過早的死去,現在的生活也只不過是茍延殘喘,但如果吸收了這個蟲核,她就可以完全痊愈,可以肆意的享受自己的蟲生。
她的視線久久凝結在這塊圓形的晶核上,半晌后才下定了決心,她抬頭和蘭斯洛特對視。
“怎么樣,這筆交易?”蘭斯洛特罕見地對外人露出了一個笑容,他滿臉都寫著勢在必得和自信。
A當然沒有理由拒絕,無論這件事要讓她冒多大的險,她都會同意,畢竟她生來就是要追逐自由的。
于是她道:“我同意,這個東西值得我去拿性命搏一把!
“放心,不會要你的命,只是可能讓你陷入一些小小的危險中!
蘭斯洛特拿起桌上的水壺和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又給A倒了一杯,用手指推到了她的眼前。
A絲毫沒有猶豫地拿起了那杯水,她回贈一個笑容:“想知道什么?想讓我做什么,老板,請講!
于是接下來的二十分鐘內,伴隨著油煙機的響聲和從門縫中溢出的香味,蘭斯洛特漸漸了解了這個城市,遠比從摩利那里知道的要更詳細一些。
迷失之城是人類建立的,但是否真的是人類,那就沒有人知道了,城市里除去城主沒有其他人類的蹤跡,居民的組成很雜亂,各種各樣的種族,大家有著各種各樣的語言。
但是蟲族的語言卻被定義為通用語,除去觸族和木族幾個靠著特殊器官發聲,只能使用特定語言的種族之外,基本上大家都是使用蟲族的語言。
因為他們需要和蟲族進行貿易往來,即使蟲族的族民并不知道外族的存在,但是實際上從很早開始,布加爾米什星系和聯盟之間就有了交流。
這里似乎是一個烏托邦,幻想中的天堂,A曾經在治病的時候和城主有過簡單的交流,她似乎活了很久。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后面因為好奇心有去查過人類的資料,他們的壽命最高不過一百多年,然而這座城池建立到如今恐怕也有個七八百年了吧……”
A說這句話的時候,嘴里還在嚼著小餅干,晏塵這個家伙到底是怎么做的飯!
香暈了!她明明吃飽了,為什么還是感覺餓餓的!
“你的意思是她不對勁?”蘭斯洛特指尖敲打著桌面,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面上滿是思索的痕跡。
“我可沒說,我只是奇怪,但如果基因突變的話……也不會突變到壽命長短吧?”
“吃飯,吃飯,我不小心多做了點兒,A 你還吃得下嗎?”
晏塵端著個大托盤,托盤里面放著三碗滿滿當當的炸醬面,他擠到蘭斯洛特和A的中間,將托盤放下,隨手給自己撈了個凳子坐下。
“吃得下,吃得下!”
求之不得!吃不下也得硬塞! A頓時將自己和蘭斯洛特聊的話題拋之腦后,什么交易不交易的都沒有吃飯重要。
她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嘴,滿滿當當的醬料和面條一起到了嘴里,和他平時吃的白水煮面完全不一樣。
“好好吃……嗚嗚嗚嗚,要是天天能吃到的話,天天給你們干活!”
晏塵將手上的面拌好了才放到蘭斯洛特的面前,還給他拿了個筷子,聽到A的話之后才轉頭看她:“把整個面條拌動了再吃會香很多!
“好好好!”A最喜歡嘗試了,一雙筷子,左手拿一根,右手拿一根,對準碗里的面就開始瘋狂攪拌。
晏塵看得眼皮子直跳,但他沒有當著對象的面給人家拌面的習慣,所以自動選擇了無視。
“好吃!
蘭斯洛特吃東西十分矜持,他和A一樣,對他的廚藝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那當然,你也不看我是誰,吃吧,吃完了咱們就得商量一下了。”
他說著,手上的筷子也在攪拌,蘭斯洛特回了一個“嗯”, A直接當沒聽見,她沉浸在食物中無法自拔,她覺得收留這兩個家伙就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晏塵做的份量并不少,但是他們仨不到10分鐘就干完了所有的面,A十分滿足的癱倒在椅子上,眼神迷離:“啊……好幸福,你要是再做,我還能吃,我變回本體吃!”
她猛地抬起頭,用一種十分崇拜的眼神看著晏塵,后者則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是靠廚藝征服了朋友,見鬼。
不過這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接下來幾天吃什么東西都可以讓他決定了!好幸福!
A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在蘭斯洛特和晏塵的身上來回掃視,接著又在晏塵開口之前猛地站起來,快速收拾桌面上的碗筷,端著托盤就直沖廚房而去。
她邊跑邊喊:“我去洗碗,你們休息,明天繼續哈!”
晏塵:“……”
有人洗碗挺好的,他抽了兩張紙巾遞給蘭斯洛特一張,擦了擦嘴,裝作不經意間看向他。
“談了什么?”
第276章
“沒談什么很特別的,就是把我從莫里森家里摸出來的那枚蟲核給了她。”
蘭斯洛特伸出手從桌子上的果盤里隨手摘了顆果子塞到晏塵的嘴里,他漫不經心道:“當初莫里森死后,我回了一趟森亞格諾,趁著那個機會偷摸去了他家里,拿到了游蟲上一任蟲母的蟲核,雖然那東西對我們來說并沒有什么用,但是對A來說,那可是救命的良藥。”
晏塵恍然大悟:“好吧, 我大概明白了,你拿這個跟她做交易了?”
蘭斯洛特點頭, 視線忍不住從晏塵的臉上挪開通過他耳畔的玻璃門投射到門后的A的背影上。
他只看了片刻便收回視線,伸手摸了摸晏塵的臉:“我并不相信什么所謂的情義往來,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嗯……其實我一開始也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去賄賂她罷了, 這樣做剛好。”
晏塵伸手將蘭斯洛特從椅子上拽起來帶著他重新回到了柔軟的沙發上。
他坐下,伸了個懶腰, 又摸了摸肚子, 感嘆道:“還是沙發比較柔軟……木頭椅子坐的屁股疼!
“嗯。”蘭斯洛特整理著晏塵的頭發,兩人就這樣默默等待A洗完碗出來。
伴隨著稀里嘩啦的水聲和電視里傳出的聲音,晏塵和蘭斯洛特的視線不約而同的通過陽臺望向窗外面的世界。
萬家燈火通明, 晏塵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鄉村, 矮矮的平房, 沒有高樓大廈;和諧的氛圍, 沒有車水馬龍;茂盛的綠植,沒有刻意造景……如果能在這里生活, 也是很不錯的。
“砰——”玻璃門關上的聲音傳來,是A洗完了碗出來,她將玻璃門關上,路過餐桌時隨手抽了張紙擦擦手,一路走到沙發邊坐下。
她似乎又覺得這樣不妥,隨手拉了個藤椅放在茶幾的右側,就這樣靠坐在藤椅上,這個姿勢更方便對峙。
“談也談完了,吃也吃完了,你們有什么想問的就直接說吧。”
畢竟能拿出那樣籌碼的,不可能是什么小事情,既然她決定做了,那就一定會做到。
A全程沒有不愿意,相反,她對這件事情表現的十分積極,就連晏塵都有些佩服她這樣的工作熱情。
“首先我要和你打聽一個家伙,一只雄蟲,瑩蝶,黑發藍眼,叫德·特納,時間上來看應該是在一年半以前來到這個地方的……”
晏塵細數著德·特納的特征和他所了解到的信息, A起初對這個名字沒有什么反應,她來這里的時間遠比一年半要短的多。
A聽完晏塵的描述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半晌后她皺了皺眉,猶猶豫豫道:“我對蟲族的特征還是比較敏感的,畢竟是天敵,不過你說的這個我沒有見過!
“但是你要說黑發藍眼的蟲并且是在一年半前來到迷失之城的……我知道一個,但是他不叫這個名字!
“他叫什么?”
晏塵有些激動,管他叫不叫這個名字,先鎖定目標再去核對身份,黑發藍眼的蟲也不少,迷失之城里有也很正常。
但是德·特納在原文描述中并不是一個地位很低的蟲,他從迷失之城回去之后直接擔任了軍團長,在迷失之城內部地位也不低,所以能讓出來幾個月的A知道的蟲大概率就是他。
“沒有名字,我們一般叫他G009 ! A聳聳肩,起身去將餐桌上的水果盤端過來,兩個水果盤并在一起,她伸出手去拽盤子里的水果往嘴里塞。
“這是什么?編號嗎?”蘭斯洛特對這方面比較熟悉,他聽到這個字母數字的組合后迅速想到了實驗室里常用的編號。
一般是針對實驗品進行的編號篩選。
“對,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是這種編號都是從城主實驗室里出來的生物身上的編號,他們往往在迷失之城內擔任重要的工作,前提就是放棄自己的姓名順便去實驗室里走一遭!
晏塵聽了她的話,也不住陷入沉思,他只是皺了皺眉,然后抬頭看著她:“那你呢?當初你生病進實驗室難道沒有編號嗎?”
A聽到他這話愣了一瞬間,眼睛里浮現起了幾分疑惑,然后就這樣一直盯著晏塵,最后噘著嘴緩緩挪開了視線。
她嘆了口氣,皺著小臉嫌棄道:“哦,好吧,你知道進實驗室要編號意味著什么嗎?”
“不是說放棄姓名嗎?”晏塵打了哈欠往后一靠,雙手放在沙發頂上,擺出一副慵懶十足的樣子。
A被他這句話梗住,仔細想想,其實他說的也沒錯,但是還有幾個地方需要糾正一下, A將自己手上類似光腦的電子通訊器打開,里面是一個獨立的網絡體系。
她點開最新的招聘消息,然后將通訊器塞到了距離她最近的蘭斯洛特的手中:“你們自己看吧,要接受改造,接受機器成為你軀體的一部分,同時你也會變成最忠誠的仆從,獲得權力的同時就是要放棄掉一部分自尊!
蘭斯洛特看著那份招聘的啟事,可能因為是城主招聘,所以這個信息根本不用。特意去尋找,而是高高懸掛在網頁的頂部。
A自顧自繼續說道:“你以為我費盡心思從牢籠里掙脫,就是為了換個地方拼命嗎?我自始至終都只是想好好生活而已。”
晏塵沒看到招聘信息,也不著急,只是淡淡的和A交談:“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只雄蟲很有可能進入了城主的實驗室,成為了管理層之一?”
A道:“答對了,就是這個意思,如果你們要見他的話可能會比較困難,我建議偷偷摸摸晚上去,就像你們摸進我家里一樣!
晏塵:“……”
這聽起來不太像好話,蘊含著豐富的諷刺意味和陰陽怪氣,不過他只當沒聽到。
“你們這里的通訊器可以探查管理人員的信息嗎?”
既然已經基本確定了德·特納屬于管理階層,那就直接查看就好了,反正人物卡上也有德·特納的長相,核對一下即可。
A搖搖頭:“這些都是保密的,通訊器上查看不到,哦,對了,明早跟我出去一趟,給你們倆買個通訊器,你們如果帶著蟲族的光招搖過市,很有可能會被當場抓住!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雖然這個笑容在晏塵看來有些不懷好意,但是他能夠成功說服自己——A對他的手藝十分滿意,短時間內不可能害他。
嗯,吃貨的力量。
再者……
【克里斯汀,你去查,管理階層應該不多,我相信你哦,加油! 】
從一開始就被饞瘋了的克里斯汀:【……行吧】
晏塵的心情大好,整個人周圍的空氣都洋溢著十分愉悅的氣息,肉眼可見的他十分開心。
蘭斯洛特看完招聘啟事后將通訊器塞到了晏塵的懷里,手繞到晏塵的腦后,動作十分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嘴上卻是與動作完全相反的生硬。
“她看起來并不是想找管理階層,而是想發展自己的爪牙。”
蘭斯洛特對這個城主大人的招聘啟事發出這樣的評價,晏塵也在聽著,他還沒有開始看,就已經對這個招聘啟事產生了莫大的好奇。
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下看,招聘啟事做的很是精美,怎么看都會讓人心生好感,但是當晏塵認真的去看完了整篇招聘啟事后,他覺得這玩意兒是有病。
【招聘啟事:
一、不限種族、不限年齡、不限性別,歡迎一切新到來的朋友一起競爭;
二、人際關系越簡單越好,城主討厭裙帶關系,雖然這么說很不禮貌,但是我們更希望是孤獨者前來競選,迷失之城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三、為了讓管理階層的壽命更長久、工作效率更高,我們會在入職之前進行統一的培訓,培訓地點定在城主的實驗室里,不用擔心我們會做出什么傷害您的事情,民生之城永遠是最溫暖的家;
四、入職后會給予統一的編號名稱,在管理體系內部靠編號交流,請放棄自己原本的姓名;
五、薪資待遇細談,包吃住有獎金】
晏塵面部肌肉抽了抽,他默默道:“不覺得這很像什么規則怪談嗎?”
“什么?”
蘭斯洛特和A兩臉懵,雖然他們聽出來了晏塵也覺得這招聘啟事很有問題,但是沒明白他無語的點到底在哪里。
晏塵扶額:“沒什么,就是覺得這玩意兒有些荒謬!
A了然:“就是說,所以我沒有去……好了,睡覺吧,這邊有個客房,你倆住一間,明天早上我會叫你們。”
晏塵道:“行,謝謝。”
A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不用謝,客房里有衛生間,你們自己應該帶了衣服吧?”
“嗯!
蘭斯洛特先一步走進了客房內,他和晏塵也沒有多說什么,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都在流浪,現在也不能松懈下來,但是好在可以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然后睡覺。
至于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客房里有窗戶,晏塵第一次睡覺的時候沒有拉上窗簾,蘭斯洛特枕著他的胳膊睡覺,晏塵卻仿佛是失眠般,疲憊又興奮,身體疲憊,但是精神很興奮。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窗外,黯淡的光亮讓他想起了地球上的月亮,大概這樣的天體也被稱作月亮吧。
在這里生活真的會有一種還在地球的感覺,他無比堅信,這里的主人一定就是人類。
懷著這樣的心思,他不知道何時睡去,再次睜開眼睛是早上六點鐘,蘭斯洛特已經洗漱好了站在床邊親吻他的臉。
“醒了?”
蘭斯洛特將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掀開,晏塵順勢拽住他的手,借力坐起來:“這么早就醒?”
“我餓了想吃飯!
蘭斯洛特在這個方面十分的誠實,餓了就是餓了,他的臉上什至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
晏塵看到他這個樣子也生不起什么別的心思,乖乖起床,等到他洗漱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了手里拿著鍋碗瓢盆、正在他房門口等待的A 。
A見到他的第一秒就仿佛見到了恩人,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晏塵看到這個還沒到自己肩膀高的A端著一大盆廚房用具眼巴巴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你這是干什么?”
“吃飯!盇這話說的十分真誠,她就是想要吃飯。
“行!标虊m伸手從她手上接過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徑直走向了廚房,將它們放在臺面上查看,很多都是根本用不到的東西。
A見狀,十分乖巧地回到了客廳里坐下工作順便乖乖等飯,蘭斯洛特則按照她給的地址自行出去購買通訊器。
晏塵還不清楚早上要吃些什么,但是當他翻看A的冰箱的時候,發現里面基本上都是一些蔬菜,肉好像昨天被他們三個吃光了,看來只能吃點清淡的了。
他還在搗弄早餐的時候,蘭斯洛特拎著兩個全新的通訊器回到了家,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東西交給晏塵,而是捏著它坐到了A的身邊。
A開始手把手教他這個東西該怎么用,然后囑咐他到時候去教教晏塵。
時間一點點過去,蘭斯洛特已經開始獨立使用通訊器上網研究,A此時此刻卻還在處理她所謂的工作。
蘭斯洛特忽然出聲:“你的工作就是這個嗎?”
A有些意外,但還是老老實實點頭:“對的,是居家辦公,我負責處理這些信息就好了。”
說著,她還將自己的電腦側過來給蘭斯洛特看了一眼。
蘭斯洛特瞇了瞇眼睛:“實驗數據?你負責研究院的工作?”
A嘴里還叼著一根棒棒糖,她不明所以地點頭:“一些基礎的研究院,準確來說是研發室,我只要負責統計數據和定期檢查就行了,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里!
蘭斯洛特神色微動,低下頭任由發絲遮住眼睛,他道:“難道不是和城主有關嗎?”
A笑了笑:“不是所有的研究院都和她有關,嗯……這些東西是運往蟲族的。”
她好像是意識到了點兒什么,打趣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她轉過頭和蘭斯洛特對視,后者也恰巧露出了眼睛。
A眼睛里閃過遲疑的色彩:“或許是你們的反叛軍?”
蘭斯洛特了然,原來他們的資源都是從這里來的。
“吃飯!”
晏塵將粉紅色的圍裙摘下來。掛到墻壁上,洗了洗手端了兩個碗出去,對上A的表情,他只說了一句話。
“你自己去端。”
第277章
A撇了撇嘴, 沒有反駁,乖乖自己去端碗拿筷子。
吃完飯后他們開始部署今天的行動,最終的決定是:A和他們一起出去。
但是對此, A還是發表了抗議,只不過抗議無效, 此刻她正被這兩個家伙擄到了大街上。
“我說了我不想出來!” A站在鬧市中又不敢大聲說話,只能滿臉憤恨的小聲沖著晏塵發火。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晏塵的主意,蘭斯洛特在迷失之城中只扮演一個隨行的擺件,并且他十分有敬業精神的將這個設定貫徹到底,所以早上商量事情的時候,他完全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全權支持晏塵的決定。
兩票對一票, A慘敗。
“我勸你最好安靜一點,我可沒那么多的耐心去和你糾纏,你要做的只是把我們的身份宣傳出去,僅此而已。”
晏塵低聲湊到她的耳邊威脅,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再次重復了一遍出門前的叮囑:“身份已經告訴你了,請你記住我可不是什么好心蟲。”
他這次在A的面前展現出和昨夜全然不同的兩副模樣,這讓A被迫想起了自己和這兩個家伙初見時的場景,那時的晏塵也是如此無情的用槍指著她的腦袋。
看來真是一頓兩頓飯就讓她忘記了危險, A的心中懊惱,但還是默默應下,她沉默地帶著這兩個家伙來到了自己經常買菜的菜市場。
“大叔, 給我拿三斤肉。”
肉鋪的老板十分熱情,挑肉的同時還在和A嘮嗑,期間不免也注意到了A身后蘭斯洛特和晏塵的身影。
這個時候的A瞬間想起了晏塵警告她的話, 這不正是一個好時機嗎?
她連忙擺出自己最燦爛的笑容,道:“哎呀,這是我朋友,當初就是他們告訴我迷失之城的位置的,這不剛做完任務就回來了嘛!”
大叔將稱好的肉遞給A ,聞言,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的語氣中滿是贊賞:“啊!原來是被派去做任務啦!哎呀,你也是幸運,我們迷失之城可不是輕易就能找到的……”
“哈哈哈,是說嘛……”
晏塵和蘭斯洛特站在A的身后,默默打量著菜市場的布局,一邊聽著A十分嫻熟地和肉鋪老板嘮嗑一邊在心里默默的吐槽,只不過兩個家伙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晏塵:這真的讓我幻視地球,親切的感覺,家的感覺!
蘭斯洛特:這是怎么做到買個東西還能說這么多話的?
其實A和老板也沒有說很久,拿了肉后又聊了五分鐘他們就離開了肉鋪,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A帶他們轉遍了整個菜市場。
幾乎路過了所有的攤子,買了一堆菜,買菜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在這里混個臉熟。
但是對于A來說,買的菜越多就證明著她在有限的時間內能吃的更好,所以意識到了這一點后的A一改剛出門時的架勢,沒有絲毫不情愿,甚至主動去跟攤主聊天介紹這兩個朋友。
一通操作下來,蘭斯洛特十分想回家待著,而晏塵累了個半死,他手里拎著兩大包菜,此刻正累的半死往家里趕。
A還像個真正的花蝴蝶一樣,飄在大街小巷里,回家的路上會遇到很多不同的鄰居, A不遺余力的將他們介紹給每一個鄰居。
所以等到他們中午十二點到家的時候,這一片區域都知道了蘭伊和斯諾,蘭伊甚至是個無法說話的可憐孩子。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
晏塵的通訊器響了,他眨巴眨巴眼,將所有的東西扔到餐桌上,然后拿起通訊器查看信息,是蘭斯洛特。
“我說,現在在家里你干嘛不說話?”
他上前一步一手搭住蘭斯洛特的肩膀,后者有些嫌棄地將他往外推了推:“適應一下,你身上有味道。”
晏塵頓時傷心了,頂著滿臉的刀疤和兇狠的臉就慘兮兮地往蘭斯洛特的身上靠過去。
“你怎么能這樣說我?太讓我傷心了吧,嗚嗚……”
蘭斯洛特彎起眼睛:“你至少得流眼淚吧?”
晏塵頓時止住了“嗚嗚”聲,他將埋在蘭斯洛特胸口的腦袋拔出來,用干凈輕重的臉面對蘭斯洛特的笑臉:“真討厭!
他站直了身子,眼珠子轉了轉:“當然不會有什么事,他的朋友叫蘭伊和斯諾,和蘭斯洛特、晏塵又沒有關系!
說完,便朝著蘭斯洛特拋了個媚眼,然后伸出手:“怎么樣,要跟我出去搞事情嗎?”
蘭斯洛特:“怎么說?”
晏塵將克里斯汀從空間里拽出來,然后將它放到了房間的桌子上,將門反鎖。
“心理通道有辦法和蘭斯洛特開嗎?”
“嗯?你的問題好生奇怪,但是我可以研究一下。”
克里斯汀我第一反應是覺得晏塵的腦子有毛病,第二反應是:我竟然成為了一個聯絡工具? !
接著他又十分順暢的說服了自己,即使他是一個聯絡工具,那也是世界上保密性最強的聯絡工具,沒有之一!
晏塵想了想,再次提醒克里斯汀需要做的工作:“還有德·特納,你查到了嗎?”
克里斯汀翻了個白眼,重新回到系統空間內,雙手在鍵盤上敲的飛起,半晌后,他出現在空中,拿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圓形貼片。
【你!把這個貼在蘭斯洛特的太陽穴處,然后就可以了】
他指著晏塵,雄赳赳氣昂昂道,然后一把將那個小鐵片塞在了晏塵的手里,接著又重新回到了空間內,他將管理層信息調出來,傳輸給晏塵。
晏塵十分聽話地將那每一指甲蓋大小的圓形鐵片放在掌心中端詳,然后抬眼和蘭斯洛特對視,后者心領神會,主動將鬢邊的頭發向后抓。
“來吧,這樣確實會方便點!
晏塵輕笑,手上動作不動:“這樣確實會方便點,但是那個家伙有點吵。”
“沒事,不想聽的時候摘下來就好了!
蘭斯洛特無所謂道。
晏塵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后狹促道:“就像我以前總是單方面關閉他的聊天通道一樣!
克里斯汀:【你!我就回去傳了個信息!干嘛說我壞話! ? 】
蘭斯洛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承認,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畢竟A也不是全然可信的,游蟲……本身就不是什么友好的生物。
他對于A 的要求只有一個:給他們編造合理的身份并傳播。
其余的事情就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了,說不定今后還能利用一波。
蘭斯洛特嘗試在心里和他們交流:【沒事,下午出去嗎? 】
晏塵還在查看克里斯汀新轉給他的資料檔案,完全沒有理會克里斯汀的咒罵,他想了想,將檔案上某一個人放大,遞給蘭斯洛特:【是的,不出意外就是這家伙了】
蘭斯洛特:【副城主?這家伙官真大】
晏塵附和:【這樣他回到聯盟的動機就更加奇怪了,原本世界線里德特納回到聯盟之后,一直想要重新回到布加爾米什星系,只不過不是一只蟲的回歸,而是想要帶著軍隊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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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洛特:【看來他想要攻打迷失之城】
晏塵猛地一拍掌心:【就是這個意思,對了,不要太相信A】
蘭斯洛特點頭:【自然】
晏塵聽著門外的動靜,刻意提高了聲音:“我們下午出去逛逛吧!
蘭斯洛特心領神會:“好。”
克里斯汀湊到他倆的耳邊,分別說了句:【走了走了,走了走了】
晏塵十分嫌棄的一把將他推開:【哎呀,我知道】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當然知道了,現在的情況算不上好,他們只能速戰速決,所以每一分鐘都顯得異常寶貴。
待會兒就得出發,第一個目標就是這個疑似德·特納的副城主,接著就是城主,晏塵有預感見到城主之后,在這里的劇情差不多就可以解開了。
到時候就可以直接離開布加爾米什星系回到聯盟,正式和皮爾遜對上。
“給了那么多時間……千萬千萬要給力一點啊……”
他坐在床沿,靠著蘭斯洛特的肩膀,兩個人的眼神都十分晦暗不明,房間內沒有開燈,只能從窗戶透進來幾分光亮,只是陽光剛好打到他們的脖子處,只能照亮著裝。
“他們會上鉤的。”蘭斯洛特輕聲道,同時他的嘴角也勾起來。
受傷被背叛并非刻意,失蹤是刻意的,即使他們這會兒不來布加爾米什星系,也會找個地方貓起來靜靜觀察著時局的變化。
只要晏塵一直在,這場戰爭就會發展為可持續戰爭,且不說任務結束遙遙無期,死亡的人數也會無期限增加,他才不希望看到這個結局。
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退一步,露出一點破綻,讓皮爾遜主動入局。
蘭斯洛特伸手攬過晏塵的肩膀,抬起手輕輕拍了兩下,然后面帶微笑道:“走了,得出發了。”
“好哦!
晏塵站起身,面對著房間里的鏡子整理自己的著裝,他要完全進入斯諾的角色,成為一個真正的“惡霸”。
時間來到下午三點,A又因為工作的事情被叫出去,房間里只剩下晏塵和蘭斯洛特,他們知道現在就是最好的行動時機。
收拾完了一切之后順利的出了門,他們甚至還在桌上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他們要出去逛逛,時隔六十年回到這里,需要重新體驗一下迷失之城的生活。
門被關上,房間內漆黑一片,只剩下客廳角落里和房間里的燈里閃爍著紅色的光。
A坐在一個密閉的房間里,摘下耳機,面色凝重。
第278章
“什么都不說……明顯是不對勁的嘛!”
A嘟嘟囔囔道,半晌后將耳機扔到了桌面上,走到桌子邊跪下來,將地板上的環拉開,打開地面上的小門,跳了下去。
她落在她的臥室內,左右轉了一圈,摸到廚房去,在懸掛式櫥柜的內側安裝了一個竊聽器。
她想了想, 最后又在油煙機的正上方安裝了一個攝像機。
無論如何,都要把做菜的方法給記錄下來!
A為自己打氣, 然后十分開心地離開了這里, 她這次是真的出門了。
她走出家門,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景,按道理說這個點她的鄰居們都不在家,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A就這樣避開了所有的視線在小巷子中穿行。
蘭斯洛特看到她鬼鬼祟祟的身影, 伸手推了推靠在他的背上曬太陽的晏塵:“她走了!
晏塵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和蘭斯洛特是在A家的屋頂上曬太陽。
“哦……走了, 那咱們也可以去辦事了!
蘭斯洛特轉頭看著他:“不用跟上去嗎?”
晏塵站起來打哈欠伸懶腰,又皺著眉擦去眼角的淚水,他嘆了口氣:“不用,她不是去找城主就是去找德·特納,無論是哪個都可以。”
【你們不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嗎? 】
蘭斯洛特搖頭,壓低聲音:“不會的,她為了活著只能兩方討好,所以就算是泄露消息,也不會提及我們的姓名。”
晏塵點頭應和,A又不是蠢蛋, 她是接受過城主實驗的蟲,不選擇加入管理階層一定就是在她的眼中,加入管理層的弊大于利。
為了自己的未來,她也不會那么沖動地暴露所有的底牌。
所以不管她今天去見到的是誰,都只是去和他們打太極罷了。
“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敵人,即使是一個弱小無助的家伙!
晏塵輕笑,和蘭斯洛特對視一眼,展開翅膀離開了屋頂,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得先去找找德·特納的住所。
等到了六點太陽落山之后就可以直接開始行動了,想必他也很想念蟲族的同胞吧?
但是在六點之前的時間段里,晏塵還是決定和蘭斯洛特好好體驗一番迷失之城的風土人情。
除了各式各樣的種族之外,他們還遇見了很多心思單純的生物,直來直去腦子不繞彎兒的獸人比比皆是,就連那些看起來兇巴巴的老虎和獅子在面對客人的時候都是一臉慫相。
晏塵站在一個賣糖的攤子前,這是一只狼獸開的攤子,據說他因為喜歡吃甜食而被同族排斥,作為一個純正的素食主義者,他被逐出了部落,最后流浪了一通,再差點餓死的時候被城主撿回來。
攤主看到晏塵之后,十分熱情的上前和他打招呼:“哎呀,我記得你,你是小a的朋友,好像是叫……”
狼獸的年齡不大,但是據他自己所說,他已經一百多歲了,即使他看起來還像個未成年的小孩。
不過晏塵對此也沒有很了解,大概獸人的壽命遠比蟲族更長一些,他對此并不是很感興趣。
“我叫斯諾,這是我的妻子,蘭伊!
晏塵對外擺起笑臉,鄭重的介紹自己和蘭斯洛特,然后他裝模作樣的在攤子上挑了挑糖,他指著一種彩色的軟糖道:“老板,這是什么口味的?”
狼獸瞇起眼睛,從口袋里掏出眼鏡帶上:“這是用蜂蜜做的,配上各種鮮花,如果非要問它是什么味兒……,大概就是鮮花的味道吧!
他笑容滿面,晏塵和他對視一眼心情都變得好了很多,他想起來蘭斯洛特喜歡吃甜的東西,就想著趁此機會多買一點吧,反正蟲族的貨幣在這里可以用。
感謝貿易往來,感謝城主覺得麻煩,而直接采用了蟲族的語言和貨幣。
“那給我拿一些吧,多拿一些!
狼獸有些猶豫:“太多了吃不完的話可能會壞掉,而且得注意牙齒!
晏塵笑嘻嘻道:“沒事的,我買回去送朋友,您就幫忙裝吧,多一點也沒關系的!
“好!”
狼獸很是激動,晏塵伸手從那個裝糖的大箱子里捏起了一塊,轉頭塞到了蘭斯洛特的嘴里。
蘭斯洛特一臉震驚,卻又不能當場吐出來,否則太沒禮貌了,他將糖趕在腮幫子處,剛準備開口就被晏塵捂住了嘴:“老婆,你現在是個啞巴!
蘭斯洛特:“……”
你才是啞巴,回去就讓你變啞巴!
他翻了個白眼,細細品味嘴里的糖,不得不說味道真不錯,不是特別甜膩的那種,伴隨著各種各樣層次豐富的花香。
晏塵笑瞇瞇地往嘴里塞了一顆,然后看著狼獸畏畏縮縮的動作,笑了一聲:“老板,你大膽裝一點,等過不久我們就要離開了,到時候可能就吃不到了,就指望著這些糖過日子呢!”
狼獸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即也放心下來,放開動作給他裝糖,當然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并沒有用袋子裝,而是換了一個硬殼的糖箱,比他出攤的那箱子也小不了多少。
他道:“那我干脆每樣給你裝點,是不用太甜的那種,是嗎?”
“是的是的,您放心,我有地方放。 ”
晏塵一只手牽著蘭斯洛特的手,一只手在指導狼獸給他裝哪種糖,看得出來他比蘭斯洛特更加興奮。
狼獸一邊稱重一邊嘆氣:“每次都要出任務,確實是很累呀。”
他將稱好的糖放到攤子前,晏塵付完錢后找老板要了個手套,從箱子里掏出兩顆糖遞給老板:“剛剛吃了兩顆!
“就當送你的了,你買了那么多。”狼獸很高興,連忙擺手要拒絕,但是晏塵才不愿意給他這個機會。
他口里還含著一顆糖,笑道:“您這樣我下次可就不來了,就當是交個朋友,我也不喜歡壓榨朋友嘛!
他笑嘻嘻的樣子極具感染力,大概就是所有人看到他的笑容都會很樂意和他交朋友,晏塵就是有這樣的魅力。
狼獸也不再推脫,瘦下來的兩顆糖,只不過沒有放到箱子里,而是塞進了自己的嘴里,他道:“行,等下次你們再來的時候,我再送你們一袋獨家配方的糖,現在賣完了。”
“好,那我們先走了,再見!”
晏塵頂著一張兇神惡煞的臉,笑起來卻十分有親和力,狼獸也沒有意識到什么不對勁,大概是他本人也屬于那種面色兇狠但心地善良的類型吧。
晏塵將糖箱整個抱起來,然后塞到了蘭斯洛特的手里:“給你買的糖。”
蘭斯洛特:? ? ?
他真的很想開口說話,但是現在在鬧事上他又要謹記自己的人設,啞巴是真的不會隨時隨地就說話的!
他翻了個白眼,然后趁著人群稀疏的時候將箱子扔到了空間紐內,他默默在腦海中嘗試和晏塵聯系:【干嘛呀? 】
【不好吃嗎?多買一點兒,以后你就吃不到嘍】
蘭斯洛特:……
好吧,他就不該跟他計較這個東西的。
蘭斯洛特被晏塵拽著一路上逛遍了這條小街,不只是糖,各種各樣的美食和小飾品他都買了個遍,似乎真把自己當成是來旅游的家伙了。
偏偏蘭斯洛特又不能出聲阻止他,克里斯汀這個家伙對小攤的好奇心比晏塵更大,看到什么都想買,偏偏他又吃不了,因此更加悲傷的要求晏塵去嘗嘗。
當然這一路以來他也發現了迷失之城的居民極其熱情,熱情到了一種境界,已經不只是買東西的時候會額外贈送,還會拉著你嘮家常。
說實話,蘭斯洛特有些不習慣這些莫名其妙涌來的善意,這些溫暖充滿著陽光氣息的善意將他整個包裹起來,仿佛要溺死在其中,他感到有些害怕。
也因此將身體與晏塵貼近。
晏塵此時此刻正在和一個做戒指的手工者聊天,他想要在這里定制一對戒指,但是他還是在聊天的間隙十分敏感地感受到了蘭斯洛特的不對勁。
“就按照我說的那樣就行了,我先離開一會兒,馬上回來。”
晏塵抱歉地朝老板鞠了個躬,然后帶著蘭斯洛特走到了巷子里,他和蘭斯洛特面對面站著,然后挑起了他的下巴,仔細端詳他的面容。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的感覺很奇怪,感覺有些太安穩了】
蘭斯洛特咬著下唇,有些不受控制地抱緊了晏塵的身軀,將頭埋在他的懷里。
晏塵摸了摸他的后腦,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他,他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要習慣,和我一起生活,以后的每一天都會是這樣,充滿著關心和善意,還有我的愛。”
蘭斯洛特將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手環過他的背,他點了點頭。
晏塵就這樣安慰著他,十分鐘過去,他們從小巷子里出來,重新來到了定制戒指的小攤前,晏塵添加了那個老板的聯系方式,約定好兩天后來拿成品。
做完這一切后,時間也差不多來到了五點半,他們也是時候去找德·特納得麻煩了。
蘭斯洛特率先一步拿著克里斯汀的地圖出發,他負責提前定位,晏塵則是先回一趟A的家檢查一下A是不是在家里,二者會在德·特納家門前匯合。
不過蘭斯洛特知道, A當然不會乖乖在家等待,因為他現在正在追著A的腳步前行。
他從不寄希望于所謂的良心發現,想要一只蟲閉嘴的最好辦法就是殺掉他。
同理,想要建立牢固的合作關系,就要有足夠令人畏懼的威脅和可觀的利益。
因此,他站在了A的身前,手里拿著槍。
第279章
“你來這里是為了什么呢?”
A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 愕然轉身,額頭被一個冰涼的槍口。
又是這樣,好像每次都會栽在這兩個家伙的手中。
“哈……被發現了!
A完全放棄了掙扎,到最后直接選擇了將身上藏著的武器全部都扔到了地面上,然后滿臉無辜地看著蘭斯洛特。
“看得出來我是真心投降吧?” A臉上掛著笑,語氣里聽不出一絲害怕,甚至還帶了點愉悅。
蘭斯洛特趁此機會看了一眼時間,內心估算著晏塵到達這里要用的時間,他迅速從空間紐中掏出一個注射器,趁著A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針扎在了她的手臂上。
“一周內生效, 想要解藥就聽我的話。”
“你讓我不要去摻和你們的事情嗎?”
A臉上的笑容消失,面色平靜,看不出情緒的波動,她只是用黑溜溜的眼睛,透過反光的鏡片直勾勾地盯著蘭斯洛特的臉。
蘭斯洛特道:“不, 我需要你在特定的時間內告訴那個城主我們的身份, 后續的事情不用你管。至于解藥, 我會在離開前給你, 你最好不要試圖向城主尋求幫助, 這種獨一份的毒素一個外族是不可能研究出解藥的!
他神色淡定、舉止從容不迫,將注射器里的藥全部推完之后,重新將其進了空間紐內。
“做叛徒可以盡情按照你原本的想法去做, 但注意保密身份,你可以說你遇見了兩只奇怪的蟲, 但是在我通知你之前不能明說我們的身份!
他將地面上的武器一一撿起,全部沒收,只剩了一把小手槍,他將手槍還給了A ,然后居高臨下地看著跌坐在地的A道:“我有句話說錯了,比起純粹的利益,我更相信威脅和壓制!
他轉身離開了這里,去了另一個門,A在地上坐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嘆了口氣,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土和灰塵,轉身也離開了這里。
她的命永遠是最重要的,誰都比不過,至于城主和德·特納,只看他們兩個的造化咯,反正讓人尋仇的也不是她。
A在回家的路上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十分不規律,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又沒辦法明確表達,只能不自覺的裹緊風衣,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而這時候的晏塵剛好確認完畢A并不在家,急速向德·特納家趕去和蘭斯洛特匯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恰好和A擦肩而過。
“等很久了嗎?她不在家!标虊m通過克里斯汀和蘭斯洛特聯系,成功在二十分鐘內與之匯合。
他先是左右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周圍都是茂盛的叢林,綠色的植物很高大,幾乎要將這座豪宅徹底掩蓋,有些像是建立在原始叢林中的隱居避世場所。
“她當然不在家,她跟過來了!碧m斯洛特搖了搖頭,然后將空間紐內盛放的從A那里沒收的武器展示出來。
“這么多?”晏塵瞪大了眼睛,表情震驚,他下意識想大叫,但是意識到了現在所處的環境,他閉上了嘴,壓低聲音,“那你怎么打發她?”
蘭斯洛特神秘一笑:“給她注射了點實驗室殘留的營養液,我騙她說是毒藥,一周后來拿解藥!
晏塵撇撇嘴:“你就不怕她不按照計劃行事了?萬一她最后真的乖乖的不揭發我們怎么辦?”
蘭斯洛特一臉胸有成竹:“放心,這個我也威脅了!
晏塵雙手扶住腦袋,望著漸漸染上黑色的天空哀嚎:“天吶,你才是真土匪吧?”
他還在思考人生,蘭斯洛特的聲音就從腦海中傳來:【從現在開始我要閉嘴了,記住蟲設】
晏塵愣住,他思考了半天。放棄偽裝一個猛撲,將蘭斯洛特撲倒在地,然后像一只大型犬類一樣在他身上蹭蹭,然后擺爛道:“行吧,這就是我的蟲設!
蘭斯洛特:……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反對晏塵這樣的行徑,而是躺在地上享受了一會兒才將他推開,蘭斯洛特站起來,開始根據克里斯汀留下的地圖找位置。
期間晏塵在試圖根據原世界線的信息和自己得到的線索來分析德·特納,掌握的信息越多,將他分析的越透徹就越可以拿捏住他。
蘭斯洛特:【按照克里斯汀給的地圖,他的房間所處的那個地點一共有三層,我們要依次找嗎? 】
晏塵從紛亂的思緒中回神:【先去三樓吧,然后我們依次往下找】
雖然他覺得德·特納大概率就住在頂樓,但是也不能說百分百確定,萬一人家就是覺得有人會直接襲擊頂樓,而刻意住在了二樓和一樓呢?
帶路的事情交給蘭斯洛特,他還是想想待會兒見到了德·特納要怎么做吧。
原世界線內德·特納三年之后回到聯盟,不,準確來說是回到了反叛軍掌權的、尚未改名的聯盟,他擔任第三軍團軍團長,被派往布加爾米什星系。
期間沒有經過任何的培訓,也沒有經過任何的考核,從天而降直接擔任軍團長的位置,這本身就是極其不合理的。
當時,晏塵的猜測是德特納或者反叛軍二者至少其一對布加爾米什星系有想法,德·特納已經在這里坐到了副城主的位置,他為什么又要回到聯盟……難道不是對這里有想法嗎?
他再次仔細翻看德·特納的信息,那篇所謂的游記里面盡數表達了他的贊美和向往,圖畫里的雄蟲也是一臉的向往——即使看不到面容,單看背影也能看到那種強烈的情感。
蘭斯洛特此時帶著晏塵一路潛入,躲開的時候都監控和守衛,他們展開翅膀飛到了頂層,迷失之城并沒有針對蟲族設定防衛,這就成了副城主府最大的一個突破口。
蘭斯洛特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窗戶:【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三分鐘后沒有消息就進來】
【好】
晏塵抽出空來回應他,乖乖地趴在屋頂上,現在也不是他爭論的時候,論潛伏,蘭斯洛特比他更熟悉。
屋頂是歐式建筑的結構,像城堡一樣,最頂上的窗戶連接的應該是閣樓,從這里下去,打開閣樓通道,進入走廊,再根據克里斯汀提供的地圖就可以直接找到德·特納的臥室——當然也有可能不是臥室。
唔……他現在要想的是見到了德·特納該如何操作,要不要先激怒他一番,看看他是否如他所想,真的對這座城市有所企圖呢?
晏塵指甲輕輕敲打著瓦片,為了方便也為了維持住他“兇神惡煞”的設定,他的指甲和牙齒全部擬態化變成尖銳的模樣。
配上一頭紅發和血眸,一身漆黑的衣服,在夜晚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詭異。
【克里斯汀,關于德·特納還有更詳細的信息嗎? 】
克里斯汀嘆氣:【之前就把他的信息給你了,能看到的都是全部可以給你看到的了,你要是還是很好奇的話,不如重新把他的資料再看一遍吧】
晏塵抬頭看月亮,滿臉惆悵:【唉,好煩吶,那就再看一遍吧……】
克里斯汀邪笑:【三分鐘到了,你趕快滾下去吧】
正在晏塵對著克里斯汀表達自己的無語和憤怒的時候,蘭斯洛特的聲音忽然傳入腦海:【他不在三樓,你下來我在閣樓門口接你】
晏塵:【好,就來】
晏塵站起來拍了拍衣服,將有些松散的上衣重新系緊,然后翻身從窗戶鉆入,他成功落在木質地板上。
閣樓很厚一層灰塵,看得出來很久都沒有人來過,周圍都堆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晏塵有些好奇,但是又害怕會耽誤事,他逼著自己不要注意這些東西,徑直朝著出口走去。
但是就在他準備下樓的時候,忽然注意到了有個亮閃閃的東西,他停下腳步,猶豫了三秒鐘,果斷伸出手去把那個發光的東西拽出來。
閣樓并不是沒有窗戶的,甚至說閣樓的窗戶還很大,只是蘭斯洛特和他都沒有找到這扇大窗戶,選擇從小窗戶進入。
此時的窗戶有月光透進來剛好照射在這個金屬徽章上反射出慘白的光,又恰好被晏塵注意到了。
他將那個東西拿在手上,對準月光攤開手掌,克里斯汀只瞥了一眼,就發出了驚訝的叫聲:【豁,聯盟的徽章和少尉規格的軍裝,為什么會在這兒? 】
【你要問我的話,我也想知道】晏塵一鼓作氣,將這個被壓在重物之下的破舊軍裝給拽了出來,他再三確認,這確實是聯盟少尉規格的軍裝。
【我看看編號?上網去查查去……】
克里斯汀本來想說他去問問軍部的蟲,但是他又想到因為這兩個家伙的“失蹤”,整個聯盟內部都有些低迷且慌亂,現在估計忙的要死,也沒時間看信息。
他還是自己搜吧。
晏塵將軍裝來回翻找到左胸口上縫制著編號的地方,卻發現編號已經被裁剪掉了。
他不禁感嘆:【真是稀奇啊,先走吧】
他內心對德·特納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將軍裝重新放回原處后下了樓,在出口碰見了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怎么去了那么久? 】
晏塵微笑:【找到了點兒有意思的東西】
蘭斯洛特沒有多問,而是帶著他直奔二樓而去,他剛剛已經探查過了,二樓就是臥室,只不過他沒有進門,但是能從微弱的呼吸聲判斷這個房間里有蟲。
雌蟲感受不到精神力的波動,不能根據精神力的種類去辨認同類,但是他們能從氣息中判斷對方的種族,他很確定這個房間里一定是一只雄蟲。
【你看看? 】
晏塵點頭,隨即閉上眼睛將精神絲展開,不出意外的話,他的等級高于德·特納,對方要發現他的蹤跡比較困難。
【是雄蟲,精神絲感知面容,不出意外就是德·特納】
他睜開眼睛,和蘭斯洛特對視一眼,這棟房子里的仆從幾乎都已經睡下,他們現在要進門就必須得另想一個方式。
蘭斯洛特盯著門思考了幾秒,果斷轉身,展開翅膀從二樓的陽臺上飛下,到達一樓的大廳,他再次升空到客廳的巨大水晶吊燈邊。
和晏塵對視一眼后,他伸出手割斷了吊燈的掛線,在黑夜里都反射著黯淡月光的水晶吊燈轟然下墜,砸落在客廳的正中央發出巨大的響聲。
整座城堡仿佛這時候才活了過來,四周騷動一片,晏塵聽到房間內傳來了聲響,他用上隨身攜帶的變聲器,敲響了德·特納的房門。
“副城主,遭遇敵襲!
說完這句話,他就迅速飛到房門上掛起來,要是被發現了,他就當場下去,要是沒被發現,他就找機會潛入房間,交談嘛,還是一對一的比較好。
“咔噠——”
房門打開,短發的雄蟲走了出來,站在晏塵的視角只能看到他的一頭黑發。
他轉身從一邊的樓梯下了樓,這座城堡中的生物都被驚醒,聚集在一樓的大廳里望著滿地的狼藉發愣,剩下的人在打掃著碎掉的吊燈。
德·特納見狀并沒有生氣,而是制止了那些慌里慌張打掃的人,將他們重新趕回了房間內:“不用這么著急,明天早上再來清理,其實現在清理干凈了,明早起來還是會變得很混亂。”
晏塵聽到他這個話瞇了瞇眼睛,果斷著陸,潛入了德·特納的房間,他四周看了看,選擇站在門后靜靜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德·特納此時剛剛安撫好從睡夢中驚醒的工作人員,他的臉上沒有絲毫驚慌,甚至有些如釋重負。
蘭斯洛特躲在暗處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心底的疑惑也如泉水般涌出,他等到所有人都消失在大廳里,燈光重新關閉的時候,才從那個暗處走出來。
德·特納不對勁——這是他心底下意識的想法。
他得趕緊找到晏塵,在此之前,他現在心里提醒:【小心德·特納,他不對勁】
晏塵回應:【我看出來了,他房間內部的布局就很奇怪,我查看了一番,有兩個暗門,窗戶的玻璃質量很差,門后有一個可以容納一蟲的空隙,即使用力將門打開,也不會擠壓到躲在那里的蟲】
蘭斯洛特一邊悄悄接近二樓,一邊小心觀察警惕著四周的動靜:【看來他經常會被刺殺】
【我也是這樣想的……他來了】
晏塵主動閉上了嘴,他感受到德·特納重新回到了這間房間內。
他沒有絲毫猶豫,果斷上前扼住了他的脖頸。
晏塵湊到他的耳邊:“我能實現你的愿望!
德·特納沒有絲毫慌張,甚至于他的身形都是十分放松的,他淡聲道:“我想聽聽我的愿望!
晏塵有些愕然,當然也就是只要一個愣神的功夫,德·特納就開始了他的反擊。
他先是趁著晏塵愣神的那零點零一秒迅速下蹲,在被晏塵的指甲劃破氣管之前轉頭,下蹲的時候只劃破了后頸,剎那間,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兒。
德·特納放出精神絲和晏塵爭斗,晏塵也隨之反擊,但是就在他放出精神力的那一剎那,德特納驚呼:“你不是她的手下!你是誰?!”
晏塵沒有用嘴回答,而是直接用拳頭回應,不老實沒有關系,揍到老實就可以了。
德·特納沒有得到自己滿意的回答,心中的疑慮更甚,他的動作也隨之放緩,晏塵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行為。
便也漸漸放輕了動作,他笑道:“你的同類。”
德·特納站定,伸手摸了摸后頸,一手的血,他的臉上寫滿了煩躁。
“說說吧,你是誰!
第280章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是誰,德·特納嗎?一個被拐賣的雄蟲為什么會是聯盟的少尉?”
晏塵步步緊逼,高大的身軀在昏暗的臥室里充滿了壓迫感,而德·特納漸漸感受到了失血帶來的困擾。
雖然沒有傷到大動脈,但受傷的位置是頸側,疼痛和失血帶來的暈眩感侵蝕著他的大腦。
當務之急是先解決眼前的麻煩,身份暴露當然可以,他絕對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多年的努力就將付之一炬!
德·特納咳嗽兩聲, 身形搖晃, 一手撐在墻面上, 勉強穩住身形, 他的語氣遲緩,帶上幾分狠厲:“是, 所以你又是誰?”
“承認了就好, 不是來害你的。”晏塵心情愉悅, 恰逢此時蘭斯洛特也到達了二樓, 他還沒進門就聞到了屋內濃厚的血腥味兒。
雖然心里知道大概率不是晏塵那家伙,但是還是隱隱有些擔憂。
晏塵見狀喊了他一聲:“寶貝兒, 給他上點藥, 別讓他暈過去了!
蘭斯洛特翻白眼:【什么藥? 】
晏塵嘻嘻道:“治療藥劑吧, 他可不能暈過去,暈過去我們就不知道該找誰談了。”
【知道】
蘭斯洛特沒有絲毫猶豫,從空間里找出來最新的治療藥劑,晏塵將德·特納甩到床上,面朝下,雙手被晏塵捏住,藥劑直接被倒在了他側頸處的傷口上。
原本還有些掙扎不止的德·特納瞬間安靜下來,大概是有鎮痛作用了,所以他沉默下來。
一時間,房間里只剩下了幾道喘氣的聲音,兩道平和,一道急促,粗重的喘氣聲回蕩在房間內,德·特納正在盡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他就這樣趴在床上,咳嗽了兩聲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們是誰以及你們的目的!
晏塵輕笑,走到床邊,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然后伸手捏住德特拉的下巴讓他被迫抬起頭與他對視。
“你是臥底嗎?表面上是被拐走的雄蟲實際上是聯盟流放到這里的臥底。”
他的眼神極為認真,德·特納有些遲疑,但是晏塵十分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精光,他手上微微用力,威脅道:“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你要知道,稍有不慎,多年籌謀的一切都將化為虛有!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仍然掛著笑意,蘭斯洛特雙手環胸靠在衣柜上,在此之前,他就將房門反鎖了,現在就是看熱鬧的時機。
他謹記自己的身份是個啞巴,扮演著一個沉默的工具角色就可以。
他不是很喜歡房間內的氛圍,沉默不語,沒有一個人說話,德·特納也沉默著,或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又或許是在遲疑。
但是大約三分鐘后,他終于給出了一個答案。
“是!
【!
主線任務+5%,劇情進度+5%
當前主線任務進度85%,當前劇情進度85%
請再接再厲! 】
晏塵嘴角一勾,笑的更加像是發自內心的微笑了,他滿意點頭:果然啊,他就知道這里有任務進度撿,沒白來。
“現在就來商量商量吧,告訴我你的身份!
晏塵猛的松開了德·特納的手,他重新站在床邊拍了拍衣袖,甚至跑去衛生間洗了個手回來,把自己打扮的端端正正的,這才重新回到了蘭斯洛特的身邊。
德·特納咳嗽了好幾聲,有氣無力的翻了個身,面朝天花板:“你是那位大公吧?”
晏塵正摟著蘭斯洛特你儂我儂、單方面撒嬌呢,猝不及防,聽到這話有些驚訝,他下意識望向在床上躺尸的德·特納:“喲,你怎么猜到的?”
“我要是不聰明的話就不會來這里了。”德·特納歪著腦袋看他和蘭斯洛特,神色了然道,“看來我猜對了。”
“既然副城主休息夠了,那就來談談條件吧!
晏塵將蘭斯洛特推開,摸了摸他的腦袋以作安撫,然后湊到德·特納的面前,仔細欣賞著他因為失血和受傷而變得慘白的臉。
蘭斯洛特在一邊打開了通訊器,給A發消息。
有些事情還是越早解決越好,拖得越久就顯得越沒有勝算,他隱下眸中的情緒,留給外人的只有一雙冰冷的淺藍色眼睛。
“你想和我談什么條件?”德·特納此時此刻也明白過來自己不會死,行為舉止和話語間也愈加放肆。
他就這樣躺倒在床上,甚至有閑心將手展開,呈現“大”字狀。
晏塵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七點鐘,如果事情順利的話,今晚就可以進入到下一個階段了,他將手背在身后,笑道:“你要迷失之城,我要一個真相,所以副城主啊……快去舉報我吧!
他左手托腮,歪頭微笑,整個人在昏暗的室內煥發出異樣的光彩,有一種魅惑人心的美貌。
德·特納十分不解,但又仿佛被他迷惑,腦袋有些不清醒,他閉了閉眼睛,道:“你們知道這樣做會被抓走嗎?”
“知道啊,不然我就不會來找你了,我呢……有些事情要打探一下,借你這股東風,順便再為你提升點信任度!
晏塵彎腰,伸手扯住他的頭發,提溜起他的腦袋左右晃了晃,頸側的傷口已經在逐漸愈合,晏塵十分放心地松開手:“所以你要快一點,否則功勞就會被他蟲搶走!
晏塵伸出手在他的臉上拍了拍,然后又跑到衛生間去沖手,只留下蘭斯洛特一個人站在房間里和德·特納面面相覷。
蘭斯洛特已知身份暴露,也沒有什么偽裝的必要了,他的聲音里沒有什么情緒起伏,平平淡淡道:“只需要說兩個闖入者就行,快去稟告你的城主大人,作為交換,這是合作者的誠意!
德·特納有些呆愣,這兩個突如其來的家伙就像入室搶劫的綁匪,傷到他是不小心,沒有搶走任何的財物也沒有殺他,卻只要求他將這個消息告訴城主。
真是……怪啊,難道說在他離開的幾年間,聯盟的軍隊里都是這樣的蟲了嗎?
雖然嘴上不愿意。和他們爭論,但手上的動作還是很誠實地反映了他的內心,沒有問過多的原因,而是直接聯系了城主。
晏塵洗完手回來,由于沒有找到擦手的東西,他再次甩了甩手,將水珠濺到了德·特納的臉上。
【你真幼稚】克里斯汀如是評價。
晏塵忽視了克里斯汀的聲音,一心看著蘭斯洛特:“他同意了?”
蘭斯洛特:“嗯,我還聯系了A,不出意外八點之前能趕到。”
“好。”
他們兩人在此旁若無人般交流,德·特納躺在床上,身上恢復了點力氣便坐了起來,他一只手捂住脖子,另一只胳膊扭了扭,然后向他們道謝,同時卻也糾正了一個錯誤。
德·特納抬眼看著倆人,尤其是晏塵:“城主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你這樣做并不會讓我獲得更多的信任!
“在她身邊待了十幾年的家伙,基礎的信任都沒有嗎?”
晏塵嗤笑一聲,靠近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軍裝是改版之前的款式,最近一次的改款是在一年前,再往前是十年前,你至少十年前就來到了迷失之城,那代替你在聯盟生活的德·特納又是誰?”
德·特納瞳孔緊縮,正經之意溢于言表,他的唇張了張卻沒有說出話,晏塵在一旁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他輕笑:“是不是想問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我不會告訴你的。”
晏塵當然不會告訴德·特納,他一直不相信僅僅憑借一個迷失之城就可以直接做到軍團長的地步,這空降的也未免太離譜,更別提那時候聯盟和反叛軍還處于對峙階段,反叛軍更勝一籌。
無論是誰都不會讓一個憑空出現的小伙當一團之長,難道他一直沒有懷疑過這個問題嗎?
是的,他一直沒有懷疑過——直到他在閣樓里見到了那件軍裝,如果是潛伏歸來再空降才會變得合理吧。
“算了,我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但你說的是對的,之前生活在聯盟的不過是我的替身罷了,他的失蹤是故意造成的,只是為了今后我的出現能夠合理化!
事到如今,德·特納也覺得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他在迷失之城并非全部封閉,外界的信息也會傳入到他的耳朵中,聯盟此時此刻是個什么狀況他再清楚不過。
再這樣下去連回家都會變成一個奢望。
德·特納的臉色慘白,蘭斯洛特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就一直盯著他的臉蛋看,如今就在房間再次陷入沉寂之時出聲:“你中毒了!
德·特納點頭:“好眼力,城主想方設法都想將我斬草除根,不過一直沒成功!
晏塵恍然大悟:“所以你開始說我不是她的人……是指的城主。”
“對,她似人非人,具體來歷我也不清楚,但是據我所知,她在迷失之城至少待了200年,我并不認為人類有這個壽命。”
德·特納索性閉上眼睛不再看他們,房間內再次陷入沉默。
晏塵也沒有心思繼續嘮嗑,他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默默計算著那個所謂的城主到這里抓他們的時間還剩下多少。
順便再確定一下城主的身份,“似人非人”……還是很有意思的。
“這座城市里有人類嗎?”
德·特納有些詫異:“只有類人生物,沒有人類,當然城主除外,我也不知道她是個什么東西。”
“嗯!标虊m應聲。
德·特納忽然出聲:“需要我把你們捆起來嗎?那家伙來了!
晏塵走到窗前一把掀開窗簾,外面幾乎圍滿了車子。
久違的人類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