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青春之泉 我沒有什么能教你的了。
“也就是說, 貓頭鷹法庭的真正陰謀,是利用酒神因子制造出利爪?”達(dá)米安問。
窗外風(fēng)雪大作,起居室里的壁爐卻燒得正旺。艾麗婭、杰森、提姆、達(dá)米安四人兩兩坐在沙發(fā)里, 一邊吃著小食一邊談?wù)撟蛱彀l(fā)生的事情。
艾麗婭偷偷打了個哈欠。她總覺得從迪拜回哥譚后,被一系列事情推動著, 她原本健康的作息再也回不去了。她和杰森昨天從法庭的實驗室里逃出去后, 直接去了韋恩宅子里。本來想抓住提姆討論, 但艾麗婭實在太困了。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后, 疲倦像潮水涌了上來。只是坐在車?yán)锏氖畞矸昼姡萝嚭缶屠У帽牪婚_眼, 拽著杰森的胳膊邊走邊睡覺。
這就是為什么他們到了第二天上午才討論這件事,三個人又變成了四個人。
提姆搖頭:“恰恰相反。酒神因子應(yīng)該是他們已經(jīng)造出來的產(chǎn)物。剛才你沒來不知道, 他們偷聽到其他組的實驗員談?wù)撨^C組。C組的研究被他們認(rèn)為是廢棄品。而法庭上層在追求的是另一件東西。”
“另一件東西?什么東西?”
艾麗婭拿了一小塊華夫餅蘸著焦糖醬吃。她不急不緩地說:“我們也不知道。現(xiàn)在只知道那是一個不科學(xué)的東西,是E組在研究。”
杰森補充:“酒神因子能讓利爪不死,本身就夠不科學(xué)了。法庭還想找什么來替代它?”
“按這個思路往下猜, 難道是讓人永生不死的藥物?”提姆跟著應(yīng)和道。他假意在思考:“真的有這種東西嗎?”
信息已經(jīng)梳理得差不多了, 現(xiàn)在大家都在閑聊。艾麗婭喝了口水潤潤嗓子, 放下杯子后發(fā)現(xiàn)達(dá)米安的臉色有點奇怪。
“怎么啦?”她朝達(dá)米安問道,“你是想到了什么嗎?”
達(dá)米安還是那副奇怪的表情, 慢吞吞地說:“不。只是我想到了個符合你們所說的,東西。”
其他兩個人也看過來。
艾麗婭疑惑道:“你指的什么?”
“讓人不死的東西啊?你們不就在談?wù)撨@個嗎?”達(dá)米安似笑非笑, “真的有這種東西。”
艾麗婭想到了她的不死特性,又想到杰森莫名其妙的復(fù)活,忍不住有點唏噓。
見三人沉默,達(dá)米安不滿地說:“怎么?你們不相信?”
三人里唯一沒有死過的提姆安撫道:“相信。你先說你知道的。”
在兩人心不在焉,一人認(rèn)真捧場的情況下,達(dá)米安維持著那復(fù)雜的神情簡單說了幾句話。
他所知道的不死物品是一眼泉水, 名叫“拉薩路池”,就在刺客聯(lián)盟的地盤里。他的外祖父靠著泡拉薩路池保持青春,而他的母親還動過把死亡的前羅賓尸體偷過來泡泉水復(fù)活的念頭。
達(dá)米安不懷好意地對杰森說:“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你的尸體不見了。母親當(dāng)時怪可惜的。她還想著能把你復(fù)活后培養(yǎng)成我的手下呢。”
杰森瞇了瞇眼,威脅道:“那池子以后給你用也行。”
艾麗婭試圖轉(zhuǎn)回正題:“可我覺得不像。貓頭鷹法庭會去圖謀哥譚外的不死泉嗎?何況這個消息被刺客聯(lián)盟保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提姆點頭贊同:“確實不像。如果指的就是在刺客聯(lián)盟的拉薩路池,那兩個實驗員不會知道這些。”
“所以我們的目標(biāo)變成了在哥譚的不死泉?”杰森戲謔地說,“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不死物品傳說?”
“貓頭鷹法庭對你們來說不也是傳說嗎?”達(dá)米安刺了一句。
艾麗婭抓緊吃掉最后一塊華夫餅,余光瞟見阿福走了過來。她趕緊坐得正了一些,招呼道:“阿福!早上好。”
阿福朝她笑笑:“早上好,艾麗婭小姐。雖然快要吃午飯了。”他目光掃過還在拌嘴的兩個,和另外一個看戲的,三人都閉上嘴坐得正了一些。
“午飯時間到了,我想你們不介意轉(zhuǎn)換戰(zhàn)地吧?”
艾麗婭偷偷笑了一聲,靈活地扭動腰身,躲避杰森不忿的一戳。她率先站起來:“阿福,今天午飯吃什么?布魯斯會來嗎?”
“有您喜歡的肉醬千層面。老爺一會就到。”阿福笑著微微俯身。
半小時后。
趁著布魯斯也在餐桌上,艾麗婭簡略講了這兩天她和杰森調(diào)查到的事情。
她來了這棟房子許多次,并不常見到布魯斯,也沒有怎么和他相處過。但短暫的印象里,她覺得這是個相當(dāng)特別的人類。他的精神意志閃閃發(fā)光,遠(yuǎn)比他的外表更加耀眼,像是個歷經(jīng)磨難仍然堅守理念的戰(zhàn)士。
在自己家里的時候,布魯斯就會表現(xiàn)得更加真實一點。意味著艾麗婭可以清晰看見他的一點點柔軟、疲憊、堅硬。她講完后喝了一口奶茶,是阿福根據(jù)她的口味特調(diào)的牛乳混合紅茶,恰到好處的溫度顯得妥帖細(xì)致。艾麗婭利用杯子隱藏大半張臉,偷偷觀察布魯斯的反應(yīng)。
“你們做得很好。”布魯斯簡單地說。他鈷藍(lán)色的眼睛似乎閃過一絲回憶:“關(guān)于不死泉,我之前有聽說過。”
大家紛紛豎起了耳朵。
“有個隱秘的傳說,哥譚地下藏著一眼‘青春之泉’,浸泡在池水里能永葆青春,復(fù)活尸體。”布魯斯說,“不過我查過這個傳說的源頭,只是來自一本編造的故事書。我也沒發(fā)現(xiàn)過地下的‘青春之泉’。”
“‘青春之泉’,是那個流行在加勒比地區(qū)的傳說嗎?”杰森說,“我以為那只是個傳說?而且世界各地都有它的影子,甚至佛羅里達(dá)還有個公園呢!”[1]
“達(dá)米安說刺客聯(lián)盟里也有這種泉水。叫拉薩路池。”提姆補充道。
布魯斯點頭:“我也聽說過一些。”他看向杰森:“正是因為都是傳說,才不能確定真假。貓頭鷹法庭我們不也以為是傳說嗎?”
“布魯斯,你沒有找小丑問過嗎?”艾麗婭突然說,“當(dāng)時稻草人不是供出是小丑偷走的藥品嗎?現(xiàn)在看來,他一定知道法庭的事。”
“小丑越獄了。接下來我會繼續(xù)找他,法庭的事情就先拜托你們了。”
艾麗婭不禁皺眉,扭頭與杰森對視。
飯后,艾麗婭找了個借口和杰森溜去花園。
韋恩莊園的花園面積很大,他們坐在雕花圓亭下面,遠(yuǎn)遠(yuǎn)望去能看到在風(fēng)雪中隱現(xiàn)的宅邸。
艾麗婭裹著毛茸茸的大衣外套,朝空中呼氣。她本身的體溫足夠冰涼,不像杰森說話間就帶著熱氣。
“你覺得會是小丑嗎?”杰森開口,果然飄出白茫茫的霧氣。
艾麗婭點頭:“很有可能。”
兩人又沉默了。
艾麗婭輕輕地嘆氣。她和杰森都沒有說出那段在最后發(fā)生的意外。他們遭遇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利爪,又遭遇了消失的冷凍噴霧。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有人有心算計。
“再過段時間,就是黑面具說的交易日。”杰森算了算,“也就十來天。”
“要不等到那一天再說?感覺沒法在這十幾天里查到那個E組的地點。至于‘青春之泉’,法庭找了那么久都沒找到,何況我們呢?”艾麗婭想到DLC的旅行規(guī)劃,可以肯定里面沒提到過什么“青春之泉”、“不死泉”這種東西。她甚至懷疑他們找錯了方向。不管怎么說,死死扒住一個傳說故事不放,是最沒有效率的做法。
說是這樣說,第二天遇到喪鐘時,艾麗婭還是不抱希望地問他:“你有聽說過‘青春之泉’嗎?”
喪鐘沒問什么,只是說:“如果你是指‘拉薩路池’,我知道。別的不知道了。”
艾麗婭嘆了一口氣。她拔出背后的刀,搖頭:“不是刺客聯(lián)盟的那個。”
喪鐘并不意外地應(yīng)了一聲。他同樣拔出雙刀,朝艾麗婭抬了抬下巴:“來吧。讓我看看達(dá)米安教得怎么樣。”
應(yīng)該……還可
以吧。
略過那一絲絲心虛,艾麗婭沉下心神。她斜斜刺向喪鐘,被他格擋,手腕轉(zhuǎn)動上挑,另一只手刺向他的腰部。幾個來回里,刀光冷冽,碰撞聲不斷。艾麗婭越打越快,最后刀尖停在喪鐘的面罩前。她不再動了,只是輕喘著氣:“怎么樣?”
說話間,一縷微白的發(fā)絲被氣流吹動,搖搖晃晃地掉下刀刃。
喪鐘稱贊道:“不錯。”
艾麗婭笑著收回刀。她知道剛才只是切磋,他們有來有回地展示刀術(shù),并不是真正的廝殺。
他們走出訓(xùn)練場,坐到休息區(qū)歇了一會。
艾麗婭是在上午起床后突然收到喪鐘的信息。他竟然到了哥譚,還約她在一家私人訓(xùn)練場見面。艾麗婭連忙趕過來,先是和喪鐘不用武器打了一架,又用刀打了一次。
“達(dá)米安教你的流派和我的不同。”喪鐘突然說。
艾麗婭停下思緒,好奇地看向他。
“我能看得出來他想將你培養(yǎng)成一個刺客。不過他本來受到的教育就是個刺客。”喪鐘說。
艾麗婭有些疑惑:“我還以為您也是這樣想的?”
“你怎么想?”喪鐘卻問。
“我……我覺得都不錯。刀也好,槍也好,都很好用。遇上敵人的時候,哪個方便用哪個。”艾麗婭說。
喪鐘莫名笑了笑:“那你適合當(dāng)個雇傭兵。”
“不要。”艾麗婭拒絕了,“我只會殺想殺的人,而不是為了錢幫別人干活。”
“我沒有什么能教你的了。”喪鐘站起來,朝這個仍然有些稚嫩的女孩點頭,“你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理念。格斗和刀術(shù)也都會了一些。剩下的路可以自己走。”
艾麗婭呆呆地站起來,發(fā)出一聲疑惑的:“啊?”
第52章 關(guān)系 但我們是唯一的。
艾麗婭推門出來的時候, 被撲面而來的雪打了一臉。她扭頭與后面的喪鐘告別,一路快跑到街對面,那里停著一輛紅色摩托車。
“這么大雪啊。”艾麗婭抹去墊子上的雪后才坐下, 她和那咖色的皮夾克靠得很近,說話間氣息噴吐在杰森的脖頸處。
杰森今天沒有以紅頭罩的形象出門, 穿著一身機(jī)車服, 頭上戴了個紅色頭盔。如果不是因為艾麗婭一眼看到了摩托, 還不一定發(fā)現(xiàn)是他。
“大概一小時前下的雪。”杰森轉(zhuǎn)動把手, 不緊不緩地啟動摩托,雪拍打在他的頭盔上, 啪啪聲不斷。
艾麗婭無意識地看著身后車輪軋出來的車轍,提起了剛才發(fā)生的事:“你不知道吧?我畢業(yè)了。”
“嗯哼?”
“前幾天看的電視劇里, 人類叫畢業(yè)呀?不是嘛?”
“算是吧。喪鐘不教你了?”
艾麗婭忍不住嘆氣,被風(fēng)雪吹得無影無蹤。她想了想,試圖描述自己的心理:“我也挺開心的。他夸我學(xué)得很快, 很認(rèn)真, 沒有別的可教了, 剩下的都看自己。”
杰森突然剎車,他抬頭望向上方:“要不要去那個地方坐一坐?”
艾麗婭差點撞到他的背上, 正拉開距離,聽到他的話后也往上看。雖然是白天, 卻因為大雪看不清遠(yuǎn)處,只能隱約看到高層建筑外的滴水獸輪廓。
隱藏在白蒙蒙的深處,反而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艾麗婭沒有問原因,只是點頭:“好呀。”
她跳下車,自顧自地在雪地上跳了兩下研究腳印。等杰森過來,她再變成魷魚掛到他的脖頸上, 冰得他一顫。
艾麗婭貼得更緊了些,像從熱源里汲取溫度一樣。她嘲笑道:“好沒用呀,小翅膀。”
帶著冰涼的隊友躍上滴水獸的杰森:……
“你又從迪克那邊新學(xué)到了什么?”他說著坐下來,兩腿放到石制雕塑外晃蕩,語氣中透著一絲疑惑:“你們什么時候說上的話?”
艾麗婭想了想,伸出觸須比了個“1”。
杰森沉默一秒:“一天前?”
細(xì)條的觸須前后擺動,似乎在點頭。
“前天他有回哥譚嗎?”杰森納悶。
“你在冰山餐廳的時候。”艾麗婭慢吞吞地說。“他摸到了你的一個安全屋,我剛好在。我們聊了會,他走了。”
“不錯的發(fā)展。那你知道他的豐富情史嗎?布魯?shù)潞N倪拿他的性感臀部來宣傳。”
“你之前提到過。”艾麗婭提醒他。
杰森一愣,臉色一黑,馬上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蠢事。他假裝無事發(fā)生地轉(zhuǎn)移話題:“喪鐘走了,你不開心嗎?”
艾麗婭松開觸手,軟綿綿地從他的衣領(lǐng)上方滑下去,掉在他的大腿上。
她癱著不動,看不出表情,語氣懶洋洋的:“沒有呀。我不是說挺開心的嗎?”
“我有段時間很想讓布魯斯認(rèn)可自己。”杰森說。他開了個頭,卻又沉默了,眼睛俯視著下方的城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艾麗婭難耐地動了動身體:“然后呢?我以為你現(xiàn)在也這樣。”
杰森用指尖按住她的觸須,看觸須自然地纏繞貼緊,無意識露出一個笑。“復(fù)活后也許還有一些。但是當(dāng)我做著紅頭罩,時間越久,就越不需要去做羅賓。那已經(jīng)是人生中的不同時間段了。”
艾麗婭安慰似的用另一條觸須摸了摸他的手。
杰森反握過去,假裝沒感覺到隱隱的掙扎,繼續(xù)說道:“迪克也是這種感覺。人長大到一個階段,就會離開父親,或者老師。因為我們有自己的路要走。”
艾麗婭一用力,把自己的觸須從他的手中解放出來。她蹦到一旁變成人形,學(xué)著他的樣子把腿放到外面。
艾麗婭若有所思:“喪鐘他也是這樣說的。他覺得我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的路。”
“那你找到了嗎?”杰森柔和地問。
艾麗婭和他貼得很近,近到青藍(lán)色的長發(fā)被風(fēng)一吹就會拂到他的面前,熟悉的柑橘和海洋氣味讓他有些恍惚。
他聽到這個女孩清脆的聲音。
“我也不清楚。人類很復(fù)雜,哥譚也是。不過我不討厭。”艾麗婭望著下方的城市。潔白的雪花輕飄飄地落在這片土地上,一視同仁地覆蓋一切。這么多天里,她見過不少被掩蓋的黑暗,也見過不少黑暗中的光芒。
艾麗婭聽到自己的心跳像鼓聲轟鳴:“反正,我們是隊魷。不是嗎?”
杰森似乎輕笑了一下。
艾麗婭感覺自己有些緊張。她的手撐在滴水獸骨刺般的脊背上,更用力地按下去,她打賭之后拿開會發(fā)現(xiàn)一道印記。她有些支吾地補充道:“那還有什么?朋魷?”
杰森似乎湊了過來。他有些微涼的指尖為她撥過散亂的發(fā)絲,整齊地捋到耳后。艾麗婭抿著嘴,感覺到他溫?zé)岬暮粑鼑娡略谧约旱哪橆a右側(cè)。
杰森不緊不慢地做著這一切,時間久到艾麗婭忍不住想要轉(zhuǎn)頭,他才突然開口問道:“你知道人類世界里唯一綁定的關(guān)系是什么嗎?沒有血緣的。”
“是什么?”艾麗婭馬上追問。
杰森放過了她的頭發(fā),又坐回原地。兩人互不干擾地坐在滴水獸上,維持著同一姿勢看著下方。最近的距離是兩只撐在背脊上的手。
因為滴水獸不大,手和手之間貼的很近。因為杰森久久沒說話,艾麗婭思維發(fā)散地突然注意到了這點。
她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動一動手,就聽到杰森的回答。
“是婚姻。”
“呃……是嗎?”
“情侶算嗎?也許算吧,是一種前置。”
艾麗婭覺得有些熱了。她感覺到杰森專注的眼光,他似乎在等自己回答。她只能干巴巴地說:“這樣嗎?”
隨后那張平常很活躍的嘴直接閉上了。
杰森可惜地收回目光,卻不在意地繼續(xù)說:“他們都有很多個隊友呢,隊友不是唯一的。他們也都有很多個朋友,朋友也不是唯一的。”
艾麗婭忍不住反駁:“但我們是唯一的!”
杰森安慰她:“沒錯,我們是唯一的。”
隨后他也沉默了。
雪似乎小了一些,風(fēng)似乎也停止了。陽光重新從云層中
出現(xiàn),照得一切都亮堂堂的。
艾麗婭忍不住問:“然后呢?”
杰森反問:“你要什么然后?”
艾麗婭狠狠地扭頭瞪他,這下她終于肯正眼看他了,卻越看越覺得那些負(fù)面情緒和風(fēng)雪一同吹散了,心像在陽光下消融的雪一樣飄忽忽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她干巴巴地說。卻又馬上后悔了,情急之下甚至拿手擋住了他的嘴。
“等等,你先別說。”艾麗婭急急地說道。她看到杰森沉靜的眼神,那雙藍(lán)眼睛卻像清澈的寶石,讓她意識到某種……某種很好的東西。
艾麗婭沒有放開手,實際上她按得更用力了。她慢慢說道:“我要先去研究一下。”
杰森似乎笑了一下,眼睛亮得可怕。
艾麗婭惱羞成怒地瞪他:“我要研究一下!這是負(fù)責(zé)!我得先學(xué)習(xí)一下!你們?nèi)祟悺銈內(nèi)祟惡喼保 ?br />
她放下手,轉(zhuǎn)移目光,卻不說下去了。
杰森也沒有再說話。
兩人就這樣默契地繼續(xù)坐著。艾麗婭恍惚間感到一縷輕風(fēng)吹過,似乎帶著一點冰雪消融的暖意。
她突然想:春天什么時候來呢?。
兩周后。
提姆毫不意外地在一樓看到來蹭飯吃的兩人。
兩周時間,關(guān)于法庭和“青春之泉”的信息沒增加多少,他們幾個人反而交流的更加頻繁了。
他拉開椅子坐下,順口問道:“你們明天就要去見那個‘利爪’了?”
雖然這樣說,他們都認(rèn)為那不是真的利爪。
艾麗婭是個很正常的女孩,具體表現(xiàn)在她會給面子地回應(yīng)這種社交上的寒暄。不像她身旁沒禮貌的紅頭罩,只會露出一副散漫的怎么還不開飯的表情。
“對的。明天晚上九點。”艾麗婭放下茶杯,吐槽道,“他們活動的時間都喜歡在晚上。”
提姆順勢和她閑聊起來,反正飯還沒開始,人也沒到齊。除了另一邊無聊的達(dá)米安,只有他對面同樣無聊的杰森。
不過還是有些不對勁。
提姆作為蝙蝠系里最喜歡也最擅長觀察各種細(xì)枝末節(jié)的人,這種預(yù)感已經(jīng)持續(xù)一周了。
到底是不是那種情況呢?
和往常一樣,他再次不動聲色地切斷了聊天。那個外星女孩什么都沒發(fā)覺,高高興興地轉(zhuǎn)頭夸獎阿福甜點做得特別好吃。反而是一臉無聊的杰森瞥他一眼,再和他的女孩回話時就瞬間變臉。
這點,也不意外。
紅頭罩這該死的變臉技術(shù)越來越爐火純青,和他們聊天就經(jīng)常陰陽怪氣得像個炮仗,尤其容易挑撥達(dá)米安的怒氣。和他的好隊友聊天就能好好說話,有時候那個語氣讓達(dá)米安聽了都想嘔吐。
現(xiàn)在達(dá)米安又做了一副嘔吐的表情。
……這倒是也不意外。
提姆遺憾地吃完飯,還是沒有找到真相。他有預(yù)感自己離真相只差一步了。
也許明天他們交易完回來,他就拿到最后一塊拼圖了呢?
提姆樂觀地想。
“明天小心,注意安全。有新情報了記得喊我。”他與這兩人告別,心里默默補充道。
一定要讓他做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人!
第53章 雪 ^你也很開心吧?小鳥?
哥譚某處建筑里。
燈光幽暗, 墻壁潮濕。房間正中央放著一張方桌,方桌上擺了一副黑白格棋盤。
“太棒了。”男人陶醉地閉上雙眼,兩手緊握放在胸前, 像個天真美好的高中少女。
如果忽略他滿臉夸張的油彩和亂糟糟的頭發(fā)的話。
他閉上眼維持了兩秒神情,再次看向棋盤。棋盤上放著三個小人偶, 人偶臉上畫著拙劣的表情。
似笑非笑, 似哭非哭。在閃爍搖晃的燈光下, 顯得非常詭異。
男人卻語氣蕩漾地自言自語:“我可做得太好了, 畫得這么可愛,這么完美。小蝙蝠看了也一定會喜歡的。”
他癡癡地笑起來, 一只手卻毫不猶豫地將其中一個人偶拿起,與另一個相撞。陶土做成的人偶很快碎裂, 只留下最后一個人偶孤零零地站在棋盤上,油畫棒涂抹的嘴咧得很開。
“你也很開心吧?小鳥?”男人像在唱歌劇般笑嘻嘻地編了一句,“一只小鳥兩只小鳥, 統(tǒng)統(tǒng)變傻啦~”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閃電, 刺眼的白光照在男人瘋狂狠毒的臉上, 以及那標(biāo)志性的紅色嘴角。
另一邊。
艾麗婭被窗外的響雷驚醒。她從床上坐起身,透過窗簾縫隙看到外面一閃而過的白光, 索性跳下床拉開窗簾。
豆粒大小的雨點很快拍打在窗上,滑落一道道痕跡。
下雨了。
艾麗婭回到床上, 沒有馬上睡覺。她又一次拿出了海藻手機(jī)。
在那次從貓頭鷹法庭的實驗室中逃出來后,她的主線任務(wù)就又更新了。
原先的任務(wù)是追查毒品“thrill”,一條情報10積分。更新后她的這條任務(wù)被劃去,顯示已完成,總共收獲了40積分,小字還描述了她獲得的情報總結(jié)。
[1.“thrill”由小丑從貓頭鷹法庭偷走。
2.“thrill”被稻草人與恐懼毒氣混合。
3.“thrill”的低濃度版本為“金水”, 由黑面具交易售賣。
4.“thrill”是貓頭鷹法庭做出來的酒神因子稀釋物。]
這四條是他們的已知情報。至于原任務(wù)上方,又新增了一條稍微修改過的任務(wù)。
[名偵探魷:追查“酒神因子”,找到貓頭鷹法庭的陰謀并擊破。
活動獎勵:每獲得一條有效情報獲得10積分。擊破陰謀獲得50積分。]
這里只寫了“酒神因子”,沒寫“青春之泉”,有可能他們的思路錯了,也有可能是因為沒有確認(rèn)所以不算。
艾麗婭目光轉(zhuǎn)到任務(wù)尾端的已獲得情報數(shù)量,若有所思。
和之前一樣,APP沒有顯示他們目前獲得了什么具體情報,也沒有判斷對錯,情報數(shù)量只輕飄飄地標(biāo)注了兩條。
還是再去商場看看能兌換些什么,給晚上的交易做準(zhǔn)備。
他們的計劃很簡單,假裝是黑面具派來交易的人,杰森化裝,艾麗婭擬態(tài)。除了和法庭的“利爪”套話外,也能趁機(jī)放幾個竊聽器定位器。
艾麗婭還有一些沒用過的道具。兩顆[擬態(tài)加強膠囊],一瓶[改良?xì)馀菟甝,兩瓶[純黑墨汁],一套[一鍵檢測儀],和最重要的兩個[墨囊]。
她看了眼剩余的積分,又挑挑練練地買了幾個沒用過的道具做補充。
[擬態(tài)幻想膠囊],30積分,但可以吃了后在24小時內(nèi)捏出想要擬態(tài)的物體,不需要觸碰。買一粒。
[魷魷健康提醒],25積分,掛上后可以提醒個魷狀態(tài),包括身體狀態(tài)和精神狀態(tài),聽起來能避免一些陰招。買一個。
[墨囊],40積分,再買一個吧。
再次將積分花得差不多了,艾麗婭才滿意地關(guān)上海藻手機(jī)。她將體內(nèi)那滴嶄新的[魷魷健康提醒]撥出,一滴圓潤的綠色墨水滾動在指尖,顫顫巍巍。
艾麗婭回想起商城里的使用說明,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墨水瞬間滑進(jìn)口腔,化作一股清涼的氣流直達(dá)頭頂和全身。
簡直像在冷水里沖了一次澡。不過感覺還不錯。
艾麗婭看到右上方,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像手機(jī)電量一樣的進(jìn)度條。她心里一動,電池就隨她的想法放大。98%的綠色電量下方,列出了她目前的身體狀態(tài)。
[身體:優(yōu)秀。
精神:優(yōu)秀。
魷魷電池消耗程度:98%。
魷魷健康提議:請及時睡覺補充電量。]
艾麗婭:……
怎么看起來沒什么用呢?
她有些心疼自己的那25積分,關(guān)掉了電量提醒。現(xiàn)在右上方的電池進(jìn)度條也不見了。
艾麗婭把自己塞進(jìn)被子里,依照健康提議好好充電……
這一天晚上是個好天氣。沒有風(fēng),沒有雪,沒有雨,連月亮都看起來又圓又亮。
艾麗婭提
前吞了顆[擬態(tài)加強膠囊],保證萬無一失。她下午就在黑面具的安排下碰到了他的手下。黑面具不知道她的擬態(tài)能力,以為他們是打算通過化妝扮演,毫不在意地溜出去一趟。
回來的時候,艾麗婭和杰森正準(zhǔn)備離開。
“這么快?”黑面具還有些驚訝。
“還好還好。”他們謙虛一番,又確認(rèn)了時間地點,跑得很快。
留下黑面具站在原地,看著他的手下,眼神晦暗不明。
約定的交易地點同樣是個廢棄的工廠。艾麗婭幾乎要習(xí)慣了,對于哥譚這些人類來說,一定要去個偏僻地方在晚上才能安心交易。
她早早地在車上擬態(tài)成那個手下的樣子,一個路人臉的中年男子,穿著西裝打著領(lǐng)帶,像是個有點文化的**。杰森則化裝成了個肌肉男保鏢,臉上涂了兩道逼真的疤痕,胳膊上貼滿紋身。
艾麗婭先下車,杰森后下車。她走在前頭,杰森“低調(diào)”地跟在她的身后。
艾麗婭莫名有些緊張。
[艾麗婭:會不會太明顯了?]
[杰森:不會。就按我們說好的來。]
出乎意料的是,那個自稱“利爪”的人已經(jīng)等在里面了。同樣是一身西裝,臉上帶著一副詭異的全白面具。面具只留有眼睛和鼻子的孔,看起來的確像個貓頭鷹。
可是他們在實驗室里見到的利爪,戴的頭罩是不一樣的。
艾麗婭心里并不意外,和他們做交易的應(yīng)該就是法庭成員。至于到底是他私人行動還是法庭命令……
艾麗婭不動聲色地走到他前面:“貨呢?”
白面具早就注意到了她身后的杰森:“你多帶一個人做什么?”
“保鏢。上次拿到貨后出了一點小動靜。最近我老板和紅頭罩有點矛盾,他怕出什么意外。”
白面具沒再說話。
艾麗婭看他抬腳,也沉默地跟在他后面,走到了工廠的一處墻角。
白面具伸手按了兩塊磚,機(jī)械聲響,地面憑空出現(xiàn)一個半米寬的口子。
看起來貨物就在這下面。
艾麗婭剛動了一步,就被白面具喊住了。
“你可以進(jìn),他不許動。”白面具手指向杰森扮演的保鏢,倨傲地說。
艾麗婭冷靜地說:“你怎么突然變了主意?”
“我一開始就沒答應(yīng)。”白面具冷笑一聲,“這個人留在這里,你跟我下去拿。”
[艾麗婭:怎么辦?]
[杰森:等等。你還能用建筑解剖系統(tǒng)嗎?掃描一下。]
[艾麗婭:不能。我擬態(tài)成這個人,就不能動用其他能力了。]
白面具見她沉默,語氣有些懷疑:“你怎么?不敢嗎?”
艾麗婭冷聲說:“我搬不動。”
“量沒變多。你之前怎么拿動的?”白面具不耐煩道,他主動走下暗道口。
[艾麗婭:沒辦法,我去了。你在上面抓緊掃一下。]
她連忙跟著下去,給杰森發(fā)了個訊息。
這條暗道不長,沒到一分鐘,艾麗婭就看到了角落擺放的箱子。
白面具善解人意地拿起箱子遞給她。
這下都不用找借口產(chǎn)生肢體接觸了。艾麗婭一喜,指尖隱秘地夾了兩顆竊聽器。單手接過箱子交接的同時,將竊聽器附著在白面具的袖口。
她收回箱子,卻感覺指尖一涼。瞬間天旋地轉(zhuǎn),被她手動關(guān)閉的魷魷健康提醒像鬧鐘一樣蹦了出來,叮鈴鈴地直響。電池上剛被充電到100%的電量10%、10%地下降,直到停在20%。
[魷魷健康提議:電量過低,強制睡眠補充電量。請及時移除病毒“麻醉毒素”。]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艾麗婭腦子里閃過一絲迷惑,就再也維持不住擬態(tài),變回了魷魚,昏迷過去。
被艾麗婭稱為“白面具”的男人,代號雪鸮。他對眼前人類大變魷魚并不驚訝,反而先搶救了掉落的箱子。他一手拎著箱子,彎腰撿起魷魚,并不在意上方砰砰的槍聲和碰撞聲。
剛要轉(zhuǎn)身走,突然出現(xiàn)了一陣鼓掌。
雪鸮看到突然出現(xiàn)在暗門處的男人,面具后的臉厭惡地皺眉。
“你怎么在這里?”他問。
臉上涂抹油彩的男人夸張地笑著,停下鼓掌,雙手張開詠嘆道:“這么一出好戲,我當(dāng)然要過來看看。”
雪鸮不想跟這人過多溝通。他快步走進(jìn)暗門,一腳踢在機(jī)關(guān)處。定時炸彈的倒計時響起,金屬門關(guān)閉。剛剛的那個房間,連同地上的部分建材,都會在一分鐘后被炸彈銷毀。
“你給的情報無誤,法庭不會追究那個偷竊事件。”雪鸮走在小道里,冷冷地說。
跟在他身后的人捧場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我可是最期待法庭找到再生池的那個人。畢竟我們都是為了哥譚,不是嗎?”
第54章 禁閉 我要吃飯!!!
雪鸮從暗道出來的時候, 已經(jīng)是十分鐘后了。他對身后一直嘀嘀咕咕的人十分不耐,暗道里又沒有其他出口。等終于出來,能甩掉這個人, 他不得不松了口氣。
怪不得其他人也對這個人的評價很差。
“小丑,之后法庭和你的交易就結(jié)束了。”雪鸮再次強調(diào)道。他看這個愛演戲的男人夸張地假裝流淚, 冷漠地轉(zhuǎn)身上車。
當(dāng)然, 等雪鸮成功帶著箱子和魷質(zhì)進(jìn)了實驗室, 他才終于放下心。
“雪鸮!你回來了?”看他進(jìn)來, 同事馬上注意到了他手上的那只魷魚。“這就是那個外星魷魚?”
雪鸮將箱子放到一邊,點頭給她展示:“一下就倒。這次的麻醉試劑調(diào)得不錯。”
同事笑嘻嘻地接受了他的贊揚:“我這劑量濃度, 放倒個超人都行。”
“真假?”
“倒也不太行。哈哈哈,蝙蝠俠應(yīng)該行。”
雪鸮拿著魷魚問:“組長怎么說?這個要怎么處理?”
“組長說找個空的隔離室關(guān)起來就行。不用做別的, 上面也不需要拿這個來研究。”
“可我聽那個小丑說,這個魷魚還能復(fù)活?”
“現(xiàn)在用不著了。”同事看了看四周,見沒人, 湊近他壓低聲音:“E組有線索了。確切線索。上面注意力都在那邊呢!”
雪鸮皺眉:“真有再生池?”
“真真的。E組的那個人不就是因為弄丟了‘金羊毛’, 事情才推到我們這里嗎?”
“我只聽說‘金羊毛’拿來做儀式。”雪鸮話音剛落, 就看到組長走過來。
“你們在說什么?”組長看到他手上的魷魚,“怎么還不送去隔離?”
同事笑嘻嘻地不說話了。
雪鸮點頭應(yīng)了, 快步離開……
艾麗婭迷茫地睜開眼睛,看到昏迷前自動打開的電池健康顯示95%的電量。
[魷魷健康建議:好好休息, 充電過程中麻醉效果會慢慢消失。]
所以這是個陷阱。她在和那個白面具交易時,他故意主動拿貨遞給自己,就是為了趁機(jī)扎針。
可是到底為什么?她能確信黑面具說的是真話,理論上來說黑面具也不應(yīng)該出賣他們。
艾麗婭動了動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guān)在一間小型房間里,房里空空蕩蕩, 門上的白色金屬卡槽非常眼熟。
她想起通訊器,一下接收到了十幾條杰森發(fā)來的消息,最早到一個小時前。
艾麗婭觀察四周,沒看到明顯的攝像頭。她移動身體到了房間角落,閉上眼睛翻看杰森的消息。
大致是說,她下去后沒兩分鐘,那道暗門直接關(guān)閉了。他立刻發(fā)現(xiàn)了不對,卻無法馬上破壞進(jìn)去。再過一分鐘,直接炸彈爆炸,所有痕跡都被掩蓋。
之后杰森去了蝙蝠洞,如果她醒了記得回他消息,等等。
[艾麗婭:
早上好。]
[杰森:……晚上壞。]
[艾麗婭:(‘坐標(biāo)’)]
[艾麗婭:我被關(guān)起來了。但是你們先別過來。我被關(guān)在一個空房間里,也沒被綁,行動方便。]
[杰森:你想探查情報?]
[艾麗婭:對。先給我兩天,我總能看出來到底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他們在明處,我們在暗處。法庭不知道我們有通訊工具。]
[艾麗婭:我身上的定位器失效了嗎?]
[杰森:你現(xiàn)在的地方估計有個大型屏蔽器,定位器是失效了。和之前我們?nèi)サ膶嶒炇乙粯印
[艾麗婭:好的,先不要急。你們倒是可以查查法庭怎么知道的。]
[杰森:已經(jīng)在查了。可能是小丑。布魯斯查到他有在監(jiān)控里露面。那么及時交流信息,如果你睡覺了,也要提前發(fā)。]
[艾麗婭:……好的吧。]
她關(guān)掉通訊器,又調(diào)出電池健康看了一眼。已經(jīng)變成100%了,麻醉劑的負(fù)面效果也消失不見。
艾麗婭的注意力又轉(zhuǎn)移到目前的處境上。雖然不知道貓頭鷹法庭想做什么,但只要他們會過來溝通,就一定會暴露出信息。
黑色豆豆眼一轉(zhuǎn),艾麗婭把自己扭來扭去,差點打成了蝴蝶結(jié)。她大聲喊道:“我好餓!讓我吃飯!”
沒有回應(yīng)。
艾麗婭用觸手咚咚地敲著玻璃:“我餓了!!!要吃飯!!!”
過了幾秒,一個穿著實驗服的白面具從玻璃后湊過來:“你想做什么?”
現(xiàn)在請讓艾麗婭用更加詳細(xì)的語言描述她未來幾天都要住著的房間。
大約十平方,完全是空的,白色地板白色墻面,一扇白色金屬門的上半段有玻璃可以看到外面。
是和阿卡姆不太一樣的人類監(jiān)獄。
艾麗婭用觸手吸著玻璃,掛在門上,隔著厚厚的玻璃與白面具對視。她敏銳地察覺到這應(yīng)該是之前和她交易的那個白面具。
看起來他們沒換人。
艾麗婭理直氣壯地說:“我要吃飯。魷魚也會餓的,你們不知道嗎?我還沒吃晚飯。”
白面具忍著怒氣問:“你要吃什么?”
居然還能選擇?
艾麗婭震驚地想,看起來這待遇還挺不錯的。她隨口報了兩個菜名:“奶油蘑菇湯,意式肉醬千層面。”
“都沒有。漢堡吃嗎?”
“我吃麥當(dāng)勞的。”
“也沒有。只有漢堡王的。”
艾麗婭:……
她目送白面具往右走離開了。她的對面沒有房間,是道大白墻。左邊看起來也沒有東西,至少沒有燈光。右邊是一道長廊,她的角度看不出別的。
法庭把她安置在了非常角落的房間隔離。
艾麗婭在玻璃上掛了十分鐘,終于看到白面具從右側(cè)的走廊里過來,手中真的拎了一袋漢堡王的紙袋。
[艾麗婭:我讓白面具給我去買漢堡王。十分鐘前他出去,現(xiàn)在回來的。]
[杰森:真有你的。]
[艾麗婭:他還拒絕了麥當(dāng)勞。]
雖然已經(jīng)有了坐標(biāo),但這種情報有總比沒有好。聽到金屬門外的驗證卡槽響起悅耳的咔嚓聲,艾麗婭松開觸須,跳了下來。
白面具沒有進(jìn)來,而是站在門口放下紙袋。
艾麗婭莫名其妙地問:“你怎么站門口?”
“我怕你對我做什么。”白面具說,“你的武器就在你的身體里吧?”
看起來法庭知道她不少信息。
艾麗婭沒在意這點,她要是想跑,都不會讓這個人類反應(yīng)過來。她蠕動著拿走了紙袋,見白面具還在門口看著她,問:“你們把我關(guān)起來,是想要做什么?”
似乎覺得這就是安全距離了,白面具往右側(cè)看了看,確認(rèn)沒人后對她說:“你和蝙蝠俠羅賓攪和在一起吧?法庭會拿你當(dāng)人質(zhì)。”
“魷質(zhì)。”艾麗婭揮了一下觸須糾正道。心里卻在嘲笑她的隊魷,法庭真不拿紅頭罩當(dāng)回事。
“隨你怎么說。我們不會傷害你,你也別想從這里出去。”白面具說。
看他抬腳要走,艾麗婭趕緊叫住他:“等等!那你們要關(guān)我到多久?”
白面具沒有思考,丟下一個詞就關(guān)門走了。
“明天。”
艾麗婭確信他是那樣說的。
但對艾麗婭他們來說,這可不是個好消息。
難道說一天時間,法庭就能達(dá)到他們的目的了嗎?
[艾麗婭:!白面具說要關(guān)我一天。是不是他們已經(jīng)有了線索?]
杰森的消息遲遲沒有傳來。艾麗婭等了兩分鐘,剛打算變成人形吃飯,就收到了他的回復(fù)。
[杰森:我們猜到了。剛才東區(qū)的自來水廠突然被“金水”污染,許多人受傷了。效果和稻草人毒氣差不多。這件事情很麻煩,布魯斯他們已經(jīng)開始忙起來了。我也在幫忙。]
[艾麗婭:我去探查一下情報吧,看能不能溜出去。]
[杰森:注意安全。]
只是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
等艾麗婭吃完那頓漢堡后,白面具又走過來。他依舊和艾麗婭保持距離,收走了紙袋,卻沒有馬上離開。
看他不動的艾麗婭:?
白面具語氣平靜地說:“對了,別打什么歪主意。法庭給你的同伴們一點小驚喜,現(xiàn)在他們正忙不過來呢。如果發(fā)現(xiàn)你逃跑了,你的那個同伴也會被抓過來。”
艾麗婭一愣,保持著坐姿:“聽不懂。你說明白點。”
白面具沉默一秒,不得不解釋道:“現(xiàn)在全城被投放了污染水源,蝙蝠俠和他的助手忙著拯救市民呢。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好,沒人會來救你。也別想逃跑,我會經(jīng)常過來,如果沒看到你,我們就去把紅頭罩抓過來。”
艾麗婭忍不住想,她嗎?她這么重要?紅頭罩這么容易抓?
白面具說完就走,只留下被略微震撼的艾麗婭在原地回味。
是誰給法庭這些情報的?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她身子向后躺,胳膊擋在眼前遮住了上方直射下來的光線。現(xiàn)在周圍很安靜,時間也到了深夜,電池健康彈出睡眠充電提醒……
艾麗婭卻頭腦清明。她暗自對自己說:只有你才能破壞法庭的目的。
首先要偷偷溜出去。
其次要找到他們到底想做什么。越是這種時候,法庭相關(guān)的動作就會越大。
最后跟上他們,破壞他們的計劃。
艾麗婭想到那個漢堡王的紙袋,一個完美的計劃突然從她的腦袋里冒出來。
第55章 陰差陽錯 這就是儀式場地……?……
銀白色的走廊上, 一個扁扁的棕色紙袋正貼地飛行著。
時間回到半小時前。
[艾麗婭:我突然知道為什么這里沒有監(jiān)控器了!!]
[杰森:哎呀!我沒說嗎?]
[艾麗婭:?]
[杰森:不,沒什么,你說吧。雖然我沒有當(dāng)偵探的愛好, 但聽說要點之一就是不能打斷偵探的推理。]
躺尸狀的小魷魚直挺挺地支起了上半身——卸力后又軟綿綿地癱了回去。
與此相對的是她發(fā)送的一長串消息。
[艾麗婭:沒錯!聽我說!]
[艾麗婭:我們的竊聽器都沒法使用,他們的也不行。所以他們?yōu)榱私^對的保密甚至不放任何監(jiān)控設(shè)備, 是這樣嗎?監(jiān)控系統(tǒng)也有可能被黑客入侵, 他們又對自己的門禁有絕對自信。]
[杰森:真棒。我后面拿著門禁卡和提姆研究過, 可惜沒法在你那邊用到。]
[艾麗婭:那個實驗室后面怎么樣了?]
[杰森:沒有異常。應(yīng)該被壓下去了。你怎么突然想到了監(jiān)控?]
[艾麗婭:我想好要怎么出去啦!]
[杰森:放手去做吧。如果你需要我, 我會過來的。]
[艾麗婭:魷魷比心.jpg]
艾麗婭的計劃簡單粗暴。
她的擬態(tài)能變成上次觸碰的對象,剛好是那個漢堡王紙袋。
這個紙袋又大又容易發(fā)出聲音, 擬態(tài)中的艾麗婭也沒辦法自己剪裁自己。但作為一次試探,已經(jīng)足夠用了。
艾麗婭意思意思地貼在門縫附近, 將自己變成了這個紙袋。她努力控制身體,把自己手動壓扁,變成薄薄的一層紙片, 終于鉆出門縫。
等尾部的身體終于從縫隙中出來, 艾麗婭累得全身脫力, 癱倒在地。如果不是
她是個紙袋,早就流汗了。
過了一分鐘, 艾麗婭調(diào)整好精神,重新站起來, 面對空蕩蕩的走廊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
正大光明地行動已經(jīng)不是她的風(fēng)格了。看艾麗婭現(xiàn)在的謹(jǐn)慎(鬼鬼祟祟),誰能想到她剛到哥譚時的囂張呢?就連杰森也吐槽她,從喪鐘和達(dá)米安兩個刺客學(xué)習(xí)后的行事作風(fēng)越來越“刺客”。
但是偷襲偷聽暗殺這種事情,真的會上癮。
艾麗婭將注意力放到這條長廊。和她之前的推測相同,她被關(guān)在最角落處,右側(cè)的長廊兩側(cè)有著同樣的隔離房間, 暫時沒有被關(guān)押的生物。
她攤平貼地飛行,速度保持著不緊不慢的程度,拐過幾道轉(zhuǎn)彎,突然就聽到了人聲。
艾麗婭把自己貼在墻角處,慢慢移動身體,露出一點邊角好偷偷看前面。
是兩個拿著文件袋站在走廊上聊天的人類。
其中一個人類說:“雪鸮,你看守的那個魷魚怎么樣?”
艾麗婭冷不丁一個激靈,看來她來的剛剛好。原來那個白面具叫雪鸮?
雪鸮說:“很正常,很老實。吃得也很香。魷魚居然會吃漢堡你敢信?”
艾麗婭默默想,吃漢堡怎么了,人類不也吃漢堡嗎?
另外一個人類顯然不想聽這個,略微壓低聲音:“我是說,她真的不能被實驗嗎?”
雪鸮不耐道:“組長都說了,就關(guān)著。別做多余的事。”
“我可聽說那條魷魚有特殊能力。她能隨意變成別人的樣子,不很適合利爪嗎?”
“別做多余的事。”雪鸮強調(diào)道。他又補充說:“你也察覺到E組那邊的動靜了吧?”
“那不是更應(yīng)該拿點新業(yè)績?你不怕我們的經(jīng)費被砍掉嗎?何況那可是再生池!”
雪鸮說:“你也知道那是再生池。上面的目的都要達(dá)到了,誰還會搭理我們呢?”見同事不再說話,他拍了拍肩膀一觸即分,“還是看好你的‘金羊毛’吧。這次儀式我們可是都要去了。”
見雪鸮要往自己的方向過來,艾麗婭立馬顧不上分析他們那段話了。她緊急打開通訊器看了眼時間,糟糕,又快一個小時了!他可能是沖自己來的。
十分鐘后,雪鸮再次確認(rèn)了老實呆在隔離間里的艾麗婭,滿意地點頭。
見他要離開,艾麗婭趕緊叫住他:“等等!我需要喝水!還有上廁所!”
雪鸮沉默兩秒,似乎才注意到她的房間里空空蕩蕩。
確實什么都沒有。
“給你個盆能自己排泄嗎?或者魚缸。”雪鸮確認(rèn)道。
艾麗婭:?
她難以置信地發(fā)現(xiàn)這人居然是認(rèn)真的:“當(dāng)然不行!請把我當(dāng)成外星人看待!你們會這樣對超人嗎?”
“那倒不會。超人不會在這個牢房。”雪鸮后退兩步,“好吧,我去問問。”
半小時后,艾麗婭如愿來到了她的新房間。
艾麗婭被蒙著眼睛,心里默默畫著地圖。在右轉(zhuǎn)兩次,左轉(zhuǎn)一次,坐電梯三十秒,右轉(zhuǎn)再左轉(zhuǎn)后,她終于被摘下眼罩和手銬,轉(zhuǎn)過身時,剛好聽到“咔嗒”的關(guān)門聲。
“有事按鈴,沒事不要找我,我在另外一層。”雪鸮厭煩地說。“不要以為我不來就能跑了,這一層也有監(jiān)察人員,兩個小時會來看一次。”
艾麗婭目送這個白面具人類離開,心里非常復(fù)雜。如果不是她自己知道,她都要以為這個雪鸮是他們的臥底了。
怎么剛好能透露出這么多的信息呢?他可真是個好人。
換了的新房間大了不少,除了床被還有一張小圓桌,以及一間很小的獨立衛(wèi)生間。
至少她能擬態(tài)的東西多了很多。艾麗婭滿意地看著桌上的紙杯,干脆在床沿坐下開始回想那段對話。
[艾麗婭:法庭已經(jīng)有了再生池的確切線索。雪鸮的組也不是E組。我猜測法庭的行動就在這兩天了……我會加快速度的!]
[杰森:你現(xiàn)在在的地方可能是貓頭鷹法庭總部。他們抽不出身,我順路過來探測了一下,這個地點地下非常深,而布魯斯手里完全沒有這個地下大項目的任何信息。]
[艾麗婭:你過來啦?]
[杰森:現(xiàn)在又走了。這個地方下面有機(jī)關(guān),等你想要行動的時候,我再下去,可以幫你牽住他們。]
艾麗婭興奮地回了他幾句,連忙打開她的目鏡。裝備太多險些忘記了,她還能用目鏡里的系統(tǒng)掃描。
片刻,艾麗婭確定了她的行動方針。
十五分鐘后,戴著白色貓頭鷹面具的艾麗婭快步走進(jìn)電梯。電梯里還有一個人類,抬頭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站著。
現(xiàn)在電梯是刷了那個人類的門禁卡,“B15”的按鍵亮著。艾麗婭敏銳地注意到那張卡上的花體字,沒有再去按個其他樓層。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從B10坐到B15。艾麗婭在門開后率先出去,假裝有急事一樣找了個方向匆匆走了。
這一層的人類出乎意料地多,不過所有人都行色匆匆,都在忙自己的事。
艾麗婭完美融入這群白色面具,她去飲水機(jī)處倒了杯水,邊聽他們的談話。
“儀式是不是快到了?”其中一個人說。
“半小時后。煩死了,這一天天的。”
“這兩天過得,都分不清白天黑夜了。”一個人吐槽道。
“還好馬上就結(jié)束了。”
“我遺囑都寫好了。哈哈哈,真的。”那個人類突然壓低聲音,“他們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了。但我說真的,那個地方看起來很詭異。”
“其實吧,我也覺得。哪有這么好的事?泡泡池子就能永生。”
“你們還要聊到什么時候?”突然一個聲音涼涼地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類雷厲風(fēng)行,嚇得那兩個閑聊的人類趕緊跑路。
艾麗婭接過倒?jié)M水的杯子,被那個白面具人類注意到。
“你在這干嘛?”他問。
“我倒水。”艾麗婭說。
“沒到休息時間,你倒什么水?現(xiàn)在摸魚也能這么大膽了?你,跟我過來。”
艾麗婭呆住了。
白面具拿起文件卷成一棒指了指她:“還愣著干嘛?這么閑不如過來幫我做事。”
“哦哦,好的好的。”艾麗婭反應(yīng)過來,唯唯諾諾地點頭跟在他后面。還好面具遮住了她上揚的嘴角。
這個白面具估計是個小組長一類的人物,剛好適合她再打聽些情報。
他們走了十分鐘有余,白面具在前頭,艾麗婭可以放肆地在面具背后觀察著路線和環(huán)境。
最后在一處大禮堂的入口停下。
白面具轉(zhuǎn)過來對著她說:“就這里。我們少來一個人,你補上,別說其他的。金羊毛拿了嗎?”
艾麗婭想起來俱樂部的那柄鑰匙,連忙說:“我沒帶過來!我現(xiàn)在回去拿?”
“算了,你用那個人的吧。”
艾麗婭滿是疑惑地伸手,接住熟悉的黃銅鑰匙。
“記住,別人問你,你就說是倉鸮。別給我惹事,不然儀式里有你苦吃的。”
天吶,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艾麗婭看那個白面具就這樣離開,似乎默認(rèn)她知道一切也知道怎么做。
她張開手,被提及無數(shù)次的“金羊毛”和“儀式”再次化成問號在腦海里搖晃。
“那邊的!你傻愣著做什么?”艾麗婭突然又被人叫住了。這次是個從禮堂里出來的白面具。
“我是倉鸮。”艾麗婭不知道說什么,只能這樣說。
沒想到新的白面具恍然大悟:“你就是被他抓來的倒霉蛋?剛好,你跟我過來,儀式馬上要開始了。還好他抓到了你,不然我們被發(fā)現(xiàn)就完了……”
這個白面具絮叨地講了許多,才突然停住了,尷尬地咳了一聲:“我是不是講太多了?”
艾麗婭默默搖頭。恰恰相反,她還覺得不夠多呢。
白面具帶著她從禮堂的暗道走下去,沒幾步就到了一扇巨大的門前。
艾麗婭面具后眼神炯炯地看著這個好人,剛想再多問點東西,就被白面具費力拉開大門后的景象震得
呆在原地。
“這就是儀式場地……?”
艾麗婭喃喃道。
第56章 儀式 這些人類該不會在獻(xiàn)祭吧?
石制大門后是一片巨大的空曠洞穴, 挑高有幾十米,上方掛著低垂的鐘乳石和石筍。
下沉式的地面中央刻畫著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十幾個戴著白色貓頭鷹面具的法庭成員正捧著燭臺四處走動。
艾麗婭被這突變的畫風(fēng)震驚到。她還記得之前看過的人類電影。不是, 地球真有這些東西嗎?
這里的光線很暗,全憑那些人類手上的燭光看個大概。開門的白面具招呼她走到一旁。
白面具的聲音壓得很低:“聽著, 上次儀式你沒來, 有些動作你不知道。不過很簡單, 這些捧著人魚燭的都是上面的, 不要跟著他們做。”
艾麗婭望向下面的那些白面具,他們就是真正有權(quán)力的法庭成員?
白面具繼續(xù)說:“你只需要拿好金羊毛。”他朝前面抬了抬下巴示意, “看到最邊緣的的那部分嗎?”
艾麗婭順著他的指引去看,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下方的方形地面最邊緣也是有人的。是一排站著的人類, 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去他們中的那個空檔。等人都齊了,儀式開始, 跟著你左右的人做動作就行, 很簡單。他們怎么做, 你就怎么做。”
見他馬上就要走,艾麗婭趕緊叫住他問:“那金羊毛我什么時候用?”
“別人插進(jìn)去的時候。”白面具說完就神出鬼沒地走了。
艾麗婭看了看四周, 只能咬牙硬上了。
她在那些隱秘的目光中走下臺階,繞過中間的魔法陣, 走到那排站著的人類當(dāng)中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背對魔法陣。
艾麗婭像一滴水融入了他們之間。
再次感嘆面具真好用,只要稍微注意點,怎么觀察都不會被發(fā)現(xiàn)。
艾麗婭就這樣模仿左右兩個人類的姿勢,從兜里拿出了那把“金羊毛”。銅制的鑰匙剛才被白面具交給她時還冰涼堅硬,現(xiàn)在卻手感溫?zé)帷?br />
艾麗婭面具后的臉開始凝重,從她摸上那柄鑰匙后, 耳側(cè)就像聽到了一絲粗重的呼吸聲,而溫?zé)岬挠|感甚至慢慢發(fā)燙,本來堅硬的黃銅變得柔軟有起伏。
艾麗婭合上手,那種起伏更加明顯了,像跳動的心臟。一下,又一下。
她的面前有一樽石像雕塑。石像是一個低頭閉眼的女人,一只手掌伸出朝前,掌心處有一個細(xì)小縫隙。
這一排人類的面前都有這樣一樽石像,不同的是他們的縫隙里插入了那柄鑰匙,而所有人同樣保持著低頭的姿勢。
艾麗婭張開手,指尖捏著鑰匙靠近她面前的石像。在接觸到那個縫隙的一剎那,“金羊毛”簡直像迫不及待地融入進(jìn)去,很快只留下外面的圓形鑰匙頭。
艾麗婭收回手,發(fā)現(xiàn)那規(guī)律的呼吸聲也消失了。
這個鑰匙,到底是什么東西?
[艾麗婭:現(xiàn)在發(fā)展很奇怪。我假扮了法庭成員,突然被抓去參加個什么儀式。儀式在個洞穴里,里面甚至還有魔法陣。那個抓我的人還給了一把“金羊毛”,我現(xiàn)在懷疑它是活的。]
[艾麗婭:你們?nèi)祟惖哪Хň尤皇钦娴膯幔縘
[艾麗婭:……杰森?]
艾麗婭不再發(fā)送訊息。她納悶地看著之前那三條訊息尾端出現(xiàn)了一個小圓圈,并且一直在轉(zhuǎn)圈。
不會是,不能用了吧?
艾麗婭的通訊器使用到現(xiàn)在就沒有出過問題,沒想到在這里失效了。她心中的危機(jī)感越發(fā)強烈,腦海里開始推演跑路計劃一二三條。
這樣低頭傻站著沒多久,艾麗婭就聽到了一股明亮的鈴鐺聲。她這次肯定所有人都聽到了,因為她兩側(cè)的人類終于抬起了頭。
好可怕,一個姿勢維持這么久,她差點以為也是雕像了。
艾麗婭暗自吐槽。她現(xiàn)在的樂趣也就只有這個了。趁著抬頭,她偷偷地微微偏移臉部,好看見一點后面的情形。她畢竟背對著場地中央,有點被動。
不看還好,一看又有點吃驚。這個鈴鐺聲,應(yīng)該是儀式開始的通知。除了她所在的這一條邊,其他三邊不知道何時同樣站滿了人,同樣背對中央,應(yīng)該都是一個作用。
這是在做什么?
按下心底越來越大的疑惑,艾麗婭忍不住偏后看的角度稍微大了一些,她感覺身旁的人類完全不會注意這點。
這下她終于看見中央的那個魔法陣。她還記得儀式開始前見到它的樣子,和巖石地面一個顏色,如果不是雕刻的痕跡在,都很難分清楚邊緣。
而現(xiàn)在,她沒看錯的話,那雕刻的符文上似乎閃著綠色的火焰,起伏的頻率就像怪物的呼吸。
那些白面具的動作印證了她的猜想。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將手捧的蠟燭放到法陣上方,蠟燭熄滅,而符文上的火焰更烈。
等最后一個人做完這個動作,他們四散開來,圍著法陣低頭吟唱。
艾麗婭:……
居然又是一種全新的語言,完全聽不懂呢!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唱什么,但越發(fā)緊繃的氣氛里,艾麗婭又一次聽到了那粗重的呼吸聲。她可沒有觸碰“金羊毛”。
這個呼吸聲,應(yīng)該來自一個活物。隨著怪物的呼吸聲越來越響,而那頻率和法陣上的火焰起伏保持一致。艾麗婭在冗長的吟唱中,終于遲鈍地意識到些什么。
這些人類該不會在獻(xiàn)祭吧?
而她和這四排背身站著的人類,怎么像是被獻(xiàn)祭的一方呢?
艾麗婭:……
一旦想通了這一點,她就想通了之前的一切。
難怪白面具那么急,因為獻(xiàn)祭缺個人。難怪白面具隨便找了她,因為是誰不重要。難怪白面具說她倒霉蛋,因為獻(xiàn)祭能是什么好事嗎?!
太棒了。艾麗婭心如死灰地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根本沒有活路。最關(guān)鍵的是,她作為一條外星魷魚,真的能作為獻(xiàn)祭品嗎?
如果她現(xiàn)在跑路,獻(xiàn)祭就會失敗,就沒法看到法庭到底想要什么。如果她不跑路,獻(xiàn)祭可能也會失敗,她被當(dāng)場抓住。
艾麗婭閉眼,找到那堆武器和道具的信息流,暫時放下心。她又想到了什么,趕緊打開電池健康的界面。
明晃晃的100%也讓魷安心。
艾麗婭睜眼,重新把自己的臉移正。吟唱終于結(jié)束了。
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后,四周突然出現(xiàn)了驚魷的安靜。那越來越近的呼吸也猛得不見,連空氣都停滯了。
艾麗婭屏住呼吸,聽到來自背后的一個人類聲音。
聲音非常蒼老,壓抑下仍然漏出一絲急切和狂喜:“為艾尼大人獻(xiàn)上金羊毛!”
艾麗婭模仿著左右兩側(cè)的人類,低頭,伸出掌心與石像相合。
她皺了皺眉,感覺掌心下的那柄鑰匙不僅在發(fā)燙,還像個活物一樣開始涌動。或者說,像個嘴巴想要咬她一口。
但是吃不到。
艾麗婭:……
她感受著那張嘴越發(fā)急切,而左右兩側(cè)人類開始顫抖,鏤空的石像能看出一條沿著掌心涌向地面的細(xì)流。地面原來同樣暗刻了法陣,最后這些血色的細(xì)流會涌向中央的魔法陣。
艾麗婭想了想,手動分出一滴墨水凝在掌心,被鑰匙化成的嘴急切地吞入了。似乎是終于完成了任務(wù),嘴巴居然又變回了鑰匙,敷衍地隨著呼吸的節(jié)奏起伏。
艾麗婭:……
她心情復(fù)雜地在這個鑰匙上看到了許多眼熟的影子。好在事情發(fā)展順利,她的墨汁不倫不類地流過面前石像的手臂,地面被激活的法陣一閃而過,最后與其他血流般的液體匯合。
艾麗婭心虛地偷偷轉(zhuǎn)頭,再次看中間又發(fā)生了什么。
中央魔法陣上的火焰隨著四周液體的涌入越來越高,直到五米左右的高度。那些圍著火焰的成員也低頭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這樣一看,艾麗婭就發(fā)覺他們站得非常分散。
等等——!
艾麗婭突然
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她回頭看了看兩側(cè),這些人類甚至都不顫抖了,簡直比石像更像個雕塑。
她試探性地跳了兩下,又把手收回,移到這兩個人類面具下方搖了搖。
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艾麗婭轉(zhuǎn)身,在激烈的心跳和莫大的清醒下,靈活又輕巧地躍起。
她像片葉子落在圍著法陣的一個人類身后,狠狠扭斷脖子。
艾麗婭放緩呼吸,輕柔地緊貼著這個人類。她挾持著這個失去意識的人類,慢慢地后退。旁邊兩個一米外的人類仍然低頭站著,艾麗婭這下能聽到他們在低聲吟唱。
過于整齊,沒有起伏。不像神智清明的樣子。
她果斷后撤,抱著這個人類盡量放低腳步,退出了這團(tuán)火焰的周圍。
艾麗婭想了想,優(yōu)先扯下這個面具,又快速地交換了外套。她再次扶起人類,把她放到自己之前呆的那個位置上,撐著她的身體,再把手按在石像掌心。
不到兩秒,艾麗婭就看到石像中同樣流入紅色液體,而癱軟在她身上的人類,也同樣站直低頭。
她猜對了。
艾麗婭長舒一口氣。她代替那個法庭成員站到火焰邊,低頭收回了自己的墨水。
她沒有跟著吟唱,不過很快,應(yīng)該是獻(xiàn)祭人數(shù)終于達(dá)標(biāo)的緣故,吟唱聲和呼吸聲都停止了。
艾麗婭微微抬頭,瞥見那團(tuán)極高的火焰中閃過一道影子,與此同時有一聲冷哼。
第57章 羊皮紙 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朋友困在下……
沒等艾麗婭回味, 那極高的火焰從最中心呈輻射向外“唰”得一下消散了。同時一股震蕩波沖出,艾麗婭裝作不穩(wěn)的樣子踉蹌一下,看到圍著火焰的白面具都回魂似得抬頭, 互相之間看了看。
他們很快反應(yīng)過來,因為法陣中間一切都不見了, 雕刻的凹槽里是被火焰灼燒過的漆黑。
但最中央, 出現(xiàn)了一卷羊皮紙, 邊緣同樣有灼燒的痕跡, 上面的圖案卻完好無損。
艾麗婭一眼看到了羊皮紙上的圖案,她有些疑惑。原本她以為那會是地圖之類的東西, 法庭不就在找“青春之泉”嗎?
可看起來像是一幅古樸的壁畫,一排小人在刻著紋路的石門前竊竊私語, 其中一個小人舉起了一張紙?那個小人將紙按在門上,石門的紋路發(fā)著光。
艾麗婭還在思索,就聽到了之前出現(xiàn)過的蒼老聲音。
那是一個站在她對面的白面具, 有可能是領(lǐng)頭人:“看來艾尼大人回應(yīng)了我們。感謝大人。”他說著再次低頭, 雙手合十。
“感謝艾尼大人!”法庭成員們紛紛應(yīng)和, 艾麗婭趕緊跟著照做。
應(yīng)付完,領(lǐng)頭的白面具拿起了那張羊皮紙。他看了一圈, 淡淡地說:“既然拿到了開門方法,現(xiàn)在就走吧。”
他旁邊的白面具上前一步, 是個中年女聲:“那這些人?”
沒了剛才法陣的效果,外圈石像旁的人類全都倒下了。艾麗婭趁機(jī)瞄了一眼被她塞進(jìn)去的法庭成員,和其他尸體沒什么兩樣。
“讓門外的烏林鸮過來掃尾。”老人淡淡地說。
艾麗婭自然地混在隊伍中間,跟著他們前進(jìn)。她想起了通訊器,打開發(fā)現(xiàn)原本句子尾部的轉(zhuǎn)圈符號變成了紅色的感嘆號。艾麗婭用意識觸碰感嘆號,發(fā)現(xiàn)句子又重新發(fā)送了出去。
果然是法陣的效果。
[杰森:你是不是遇到了艾尼?]
[艾麗婭:你怎么知道的!]
[杰森:我在地上遇到了康斯坦丁。]
貓頭鷹法庭的地下迷宮中, 杰森放松下來,任由自己的后背倚靠在墻上。
事情還要從半小時前說起。
突然丟失了艾麗婭通訊的杰森十分慌張。他一直在法庭的地下入口處和艾麗婭保持溝通。之所以沒有直接闖進(jìn)去,除了不想驚動法庭外,也因為入口后面是一處龐大的迷宮。
但艾麗婭突然不回復(fù)他了,而且他的消息發(fā)送尾端突然出現(xiàn)了轉(zhuǎn)圈的標(biāo)志。這從未出現(xiàn)的狀況,肯定和艾麗婭的行動有關(guān)。
再想想抽不出身的布魯斯和提姆,杰森索性一咬牙,直接以紅頭罩的身份闖了進(jìn)去。
他在迷宮里沒折騰多久,也許不超過十分鐘,就在墻的隔壁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腳步聲。
法庭的成員不會走這里,難道剛好有個和他一個目的的人?杰森懷著警惕,與那個聲音保持著距離,再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
突然那個人開口了,聽起來像是吐了一口煙:“你來這里做什么?”
杰森沒有回答。
“好吧。”男人又抽了一口煙,“看起來這個地方還挺熱門?”
杰森問:“你來做什么?”
“我來找一個惡魔。”男人說。
杰森嗤笑道:“那我來找一個天使呢!別說什么傻話。”
“不,我說的都是真的。這么看來,你對這塊土地的組織很有看法嘍?”
杰森沉默一秒,敏銳地問:“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進(jìn)來了?”
“我也不想的。誰知道呢?不,我應(yīng)該想到的。能和艾尼交易的會是什么好人……”男人長長地吐氣。
杰森問:“艾尼是誰?”
“不如你跟我說說里面發(fā)生怎么一回事?現(xiàn)在看來,等我到下面的時候,儀式都完成了。”男人說。
儀式?
“你都知道些什么?”杰森想,看起來是為法庭的那個所謂儀式來的。難道無法聯(lián)系上艾麗婭和這個儀式有關(guān)?
“不如先互通下姓名?我叫康斯坦丁,你呢?”名為康斯坦丁的男人閑閑地說,又吸了口煙。
“我從蝙蝠俠的嘴里聽說過你……”杰森復(fù)雜地說。
康斯坦丁被嗆了幾下。他平復(fù)下來,驚訝地問:“你不會是羅賓吧?”
見杰森不說話,他又解釋道:“我和蝙蝠俠的交集很少,上次還是他的前羅賓死了來找我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哦,那個羅賓復(fù)活后也找過我,讓我看看是不是地獄惡魔搗的鬼。”
杰森硬邦邦地說:“那個復(fù)活的羅賓就是我。”
康斯坦丁打了個哈哈:“那蝙蝠俠挺關(guān)心你的。”他疑似聽到了一聲不屑的冷哼,沒有多加注意。反正蝙蝠俠的家庭事務(wù)可不歸他管。他把話題轉(zhuǎn)回來,問:“所以這下面是誰的地盤?”
“貓頭鷹法庭。”杰森說。
“沒聽過。他們在搞什么事?”
“你來做什么的?”
康斯坦丁嘟囔了句“不討人喜歡的小鬼”,還是回答道:“我在這里查到了艾尼的蹤跡。你知道艾尼嗎?傳說中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之一,可以發(fā)現(xiàn)隱藏的寶物。他是個地獄的大惡魔,我找他有點事。”
杰森若有所思。他是聽說康斯坦丁是個和天堂和地獄都不清不楚的魔法師。
“貓頭鷹法庭在尋找‘青春之泉’,同時在舉行一個儀式。”他猜得七七八八,“我只知道這些。是不是他們在和那個惡魔進(jìn)行交易?”
見康斯坦丁發(fā)出思索的應(yīng)和聲,杰森又問道:“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朋友困在下面,可能加入了儀式。她會受到什么危險嗎?”
“那可說不定。惡魔能和人類做交易,一定會收取對應(yīng)的報酬。至于你的那位朋友,可能被法
庭也當(dāng)成了報酬的一環(huán)呢?“康斯坦丁說。
杰森卻問道:“但我的那位朋友不是人類呢?惡魔也能和她做交易嗎?”
“……不是人類?”
“她是條魷魚,還來自外星球。”
“就像超人那樣?”
“差不太多吧。超人是外星人。她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地球的。這種情況下,惡魔的交易還會對她有效嗎?”
康斯坦丁沉默兩秒,說:“按照一般情況來說,這種生物不會是惡魔的交易對象。像艾尼這種大惡魔,圖謀的都是人類的靈魂。你的那位朋友都不知道有沒有靈魂……感覺惡魔吃不下呢。”
沒等杰森回答,康斯坦丁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動靜,急急忙忙地說:“不好!艾尼估計感應(yīng)到了我,儀式要結(jié)束了!我先走了!”
杰森:……
他木然地聽著隔壁的動靜徹底消失,又試探著給艾麗婭發(fā)了一條消息。
還是沒有回復(fù)。
他用掌心的手電照亮四周,又走到康斯坦丁呆過的墻角探查。沒有什么痕跡,除了一些掉落的煙灰。
杰森想了想,還是打算繼續(xù)前進(jìn)……
“所以你們?nèi)祟惥尤徽娴挠心Х◣煟 甭犕杲苌脑捄螅悑I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個。她憤憤地發(fā)送自己的控訴。
[艾麗婭:之前我看電影你說那是假的!]
[杰森:那真的是假的……雖然有魔法師,但和你想的那種騎著掃帚飛來飛去的完全不一樣。]
[杰森:所以現(xiàn)在儀式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對嗎?]
艾麗婭正混在十幾號貓頭鷹法庭的成員中走路。
所有人都戴著白面具,穿著黑風(fēng)衣,沉默地有序行走在窄長的洞穴里。石壁兩側(cè)的燭火閃著幽幽的光。
艾麗婭特意吃了一顆擬態(tài)加強膠囊擬態(tài)成被她替換的那個成員,更加隨意了。她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走著(預(yù)感要走很久),一邊給杰森講剛才發(fā)生的事。
果然,等她講完,他們還沒有到目的地。
不過前方出現(xiàn)了不一樣的東西。轉(zhuǎn)過這個拐彎,面前突然開闊,一大片淺綠色的地下水湖對面,依稀能看到同樣大面積的鐘乳石。
艾麗婭還在好奇要怎么過去,就看到了岸邊的四艘小船。四個白面具提前出隊,坐在船頭等候。
她提著心,左右偷看,跟著前面的人類上了第三艘小船。見沒人有反應(yīng),艾麗婭坐下去后松了一口氣。
他們就這樣搖搖晃晃地乘船向?qū)γ妗?br />
哥譚的地下空間居然這么大,真的很奇怪。還是說,是法庭為了“再生池”開闊的?
不管怎樣,艾麗婭想到離最后的真相越來越近了,越發(fā)感到心情激蕩。
為了避免她之后突然失聯(lián),她又給杰森詳細(xì)講述了自己的猜測。
[艾麗婭:很有可能他們?nèi)サ木褪窃偕氐牡攸c。而我只有混在他們之中才能見到再生池。你現(xiàn)在還有我的定位嗎?]
[杰森:有的。每隔十分鐘,我會戳戳你報數(shù)。]
[杰森:到那里了也別沖動。]
[杰森:小艾,注意安全。]
艾麗婭啼笑皆非地想,他現(xiàn)在這樣成熟地像個大人一樣叮囑她,好像每次打架沖得最前面的不是他一樣。
這片地下湖大得驚人,小船不快不慢地開了近二十分鐘才到岸邊。之后又是一條漫長的甬道。
過了湖后的道路略微復(fù)雜,艾麗婭走著走著自己都暈了。她想發(fā)給杰森訊息讓他干脆去上面等她,卻又看到了熟悉的轉(zhuǎn)圈。
艾麗婭:……
她抬頭,遠(yuǎn)遠(yuǎn)望去,果然在路的盡頭看到了一扇石門。
第58章 波折 這就結(jié)束了嗎?
杰森躲掉最后一個陷阱后, 站在出口輕喘著氣。
應(yīng)該是因為貓頭鷹法庭忙于再生池的緣故,這龐大的地下迷宮只剩下一些自動觸發(fā)的陷阱。
他進(jìn)來得更輕松了,心上卻浮過一絲擔(dān)憂。
建筑物解剖系統(tǒng)勤懇地工作著, 他毫不掩飾地找到電梯直奔最底下。
電梯上的數(shù)字規(guī)律地跳動著,隱約和心臟的波動合在一起, 似乎變成了巨大的回聲。
隨即一個念頭突然擊中了他。
杰森在電梯門開的一瞬間沖了出去。
艾麗婭, 千萬不要——。
艾麗婭處于魷生的重大決定中。
進(jìn)去后搶, 還是進(jìn)去前搶, 這是個問題。
她跟著隊伍前行,眼看著前頭的人類就要拿出羊皮紙, 剎那間下定了決心。
艾麗婭猛地從隊尾躍起,卸下擬態(tài), 以魷魚形態(tài)躥到最前面。她在下落時變形,等白面具反應(yīng)過來抬頭,下顎已經(jīng)被冰涼的槍口抵住。
“羊皮紙。”艾麗婭冷淡地說。
蒼老的聲音從白色貓頭鷹面具后傳來, 甚至帶了點笑意:“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砰。”
艾麗婭默不作聲地開了槍。望著倒地的尸體, 她下蹲確認(rèn)死亡。面具后是張陌生的蒼老的臉, 睜開的眼睛里還殘余著震驚和憤怒。
看來這人也沒有那么勝券在握,為什么不直接給她羊皮紙呢?
艾麗婭覺得她還不夠懂人類。
她抓走那卷羊皮紙起身, 隨手塞進(jìn)戰(zhàn)術(shù)腰帶里。
剛才的事情只發(fā)生在短短一分鐘里,更別提老人的死亡。這些法庭成員們見艾麗婭拿走了羊皮紙, 才驚恐地四散開來。有光顧著跑的,也有舉槍或威脅或攻擊的。
艾麗婭在槍林彈雨中穿梭,手中已經(jīng)切換成了散彈槍。
這些人類不像之前的利爪,幾乎沒有訓(xùn)練痕跡。哪怕她迫于身上的羊皮紙不能變身,也能夠閃躲得很輕易。
幾分鐘后,這場秘密的小型戰(zhàn)斗落下帷幕。
艾麗婭望著一地尸體有些愣怔。
這就結(jié)束了嗎?
洞穴里冷冷清清, 寂靜無聲。沒有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艾麗婭將槍支收回,終于拿出了那卷羊皮紙。
羊皮紙和她想象中的觸感有些不同。看起來古舊泛黃,卷邊處還有被火燎燒的痕跡,摸起來卻像柔軟的肌膚。
艾麗婭被自己的比喻弄得哆嗦了下。她拋開這個念頭,輕輕展開這張紙。
紙上的畫她現(xiàn)在倒是看懂了。艾麗婭快步走到石門前,舉著羊皮紙對照看。羊皮紙上石門的紋路處薄到透光,與她面前這個一模一樣。
她猶豫片刻,沒有按照紙上的圖畫進(jìn)去。
還是先原路返回,把路線記下來,再等杰森過來的時候一起進(jìn)去吧。
艾麗婭轉(zhuǎn)身就走,剛邁出兩步,突然聽到了一句人類的話。
“就這樣離開嗎?”
艾麗婭臉色一冷,看著面前的眾多尸體,大聲問道:“誰?”
“原來你沒看到我嗎?那我出來一點。”不遠(yuǎn)處的一具尸體底下,搖搖晃晃地鉆出來了一個白面具。
這個戴著歪歪斜斜的白面具的人類穿著白色大衣,一只手臂不自然地彎折,胸口和手臂的衣服上洇出大片血色。
艾麗婭看著這個人類,直覺有些詭異。
他是只被自己打到了手臂?胸口那塊是上面的那個尸體留下的?但明明自己檢查過,要么他那個時候裝死?
以及最重要的一點,他為什么不等自己走了再逃,而是像個喜劇演員一樣突然大發(fā)戲癮?
白面具看起來站立不穩(wěn),卻一定要抒發(fā)一番對艾麗婭無視自己的傷心之情。
艾麗婭無聲的注視下,過了一會,他終于停下來,長長嘆了一口氣。
“好吧。我知道,對于一個重要角色來說,一定要露臉才能獲得重視,是很可悲的事。”白面具假模假樣地大聲擤了一下鼻涕。
他扯下面具,那涂滿油彩的臉在洞穴幽暗不明的光下非常具有沖擊力。
“怎么樣,女孩?喜歡你小丑叔叔的表演嗎?”小丑雙手舉高對著艾麗婭,像是演說家對著他的觀眾,右手還捏著那個面具。
而他唯一的觀眾非常不買賬。
“不怎么樣。”艾麗婭說。盡管在貓頭鷹法庭的上一個實驗室里就疑似被小丑坑了,但她還是沒料到這家伙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她混進(jìn)來也就算了,她可是魷魚。小丑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貓頭鷹法庭也太遜了吧?
小丑生氣地扔掉了那個面具。
“好吧!那你也不能就這樣走!至少把
你的小丑叔叔一起帶走吧?”
艾麗婭無語地說:“不要亂攀關(guān)系。我和你們?nèi)祟悰]有關(guān)系。”
她從背后拔出武士刀,輕描淡寫地扔掉了刀鞘。
小丑笑嘻嘻地說:“怎么會?你不是喜歡那個小鳥兒嗎?那個小鳥兒也喜歡你。”
他陶醉地把側(cè)臉倚在手上,深藍(lán)色的眼眶隨著眼睛一眨一眨。“多么美好的男孩和女孩啊!”他詠嘆道,“我都要落淚了。”
艾麗婭意識到他在說杰森。
她冷冷地站在原地,下一秒就握著刀直沖小丑。武士刀的刀尖準(zhǔn)確地刺進(jìn)他胸口的血跡處,穿身而過。
小丑瘋狂地大笑起來,邊咳出大塊大塊的血:“小丑叔叔可不喜歡兇女孩……”
艾麗婭握緊刀柄,將刀送得更深了。她低頭看小丑的背后同樣流出血液,順著刀刃滴落下來。
直到他完全咽氣,艾麗婭才輕聲回應(yīng)他:“我不需要你的認(rèn)可。”
她猛得拔出長刀,單手擦去刃上殘留的血液,也不看地上那個哥譚臭名昭著的小丑的尸體,抬腳就要離開。
“砰。”
艾麗婭踉蹌了一下。
“砰砰。”
艾麗婭手中的刀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砰砰砰。”
艾麗婭腰帶上的羊皮卷掉在地上,青藍(lán)色的小魷魚撲騰了兩下。
“砰砰砰砰砰。”
地上的魷魚很快被洞眼布滿,像個爛了的壞橘子。皮鞋帶著未凝固的血液踩在青藍(lán)色墨水上,變成渾濁的一灘液體。
“你看,還是要聽小丑叔叔的。”小丑撥弄兩下軟趴趴的魷魚,咕噥道,“一點也不可愛。小鳥怎么會喜歡海鮮?”
他撿起那卷羊皮紙,發(fā)黃卷邊的紙絲毫沒沾上液體,紙上的圖畫也完整逼真。
小丑沖地上的魷魚像模像樣地默哀三秒鐘,同樣撿了起來。
“現(xiàn)在的這個小丑叔叔不喜歡,之后的就未必啦。”他發(fā)出竊笑聲,搖搖晃晃地走向那扇石門,“魷魚就是要蘸醬料才好吃。你先別急,等小丑叔叔給你找個醬汁來。”
小丑粗暴地把羊皮紙展開,一下拍在石門上。石門的紋路發(fā)出綠色的微光,緩慢地移開了。
他哼著歌,手里捏著魷魚進(jìn)去,離開身后的一片狼藉。沒走兩步,就不得不停下來。
門后只有一潭綠色的池水,咕咚咕咚冒著熱氣。池水大概四平方大小,濃郁不見底。
小丑捏著手上的魷魚思考,是直接下鍋嗎?
艾麗婭看著眼前的再生池思考,是直接逃跑嗎?
得益于她的墨囊,在被小丑射殺后的兩秒,艾麗婭就又復(fù)活了。墨囊會將她的身體復(fù)原到最高狀態(tài),只有大腦反而因為殘余的一點幻痛更加清醒。
她壓下直接反擊的沖動,先打開魷魚電池健康以防萬一,再開始思考這一切。
小丑混進(jìn)來的時間比她早。他是人類,沒法抵抗惡魔的儀式,說明在儀式開始前他就混進(jìn)去了。
還是說他也是法庭的人?
艾麗婭被自己的猜測噎了一下,覺得明顯有階級偏好的法庭應(yīng)該不會吸納這種成員。而且他是從法庭偷的“thrill”,應(yīng)該有他的目的。
她又把思緒轉(zhuǎn)移到剛才翻車上面。
小丑為什么能不死?
誰都沒能進(jìn)再生池,小丑殺死她后第一時間去拿羊皮紙,說明他也沒去過。
小丑的目的跟法庭一樣,都是為了再生池。所以當(dāng)艾麗婭帶著羊皮紙離開后他就急了,一定要現(xiàn)身。
但是他為什么能不死呢?又要怎么解決?
直到艾麗婭被捏著到了再生池前,因為沒有想通這個問題,她還是保持著裝死。幸虧小丑看起來不喜歡魷魚,也不了解魷魚死了的樣子。如果小丑像當(dāng)初喪鐘那樣,她就沒有思考時間了。
“還是直接下鍋吧。”小丑終于做出了決定。他干脆地往池子一扔,眼神期待地看著在空中下落的魷魚。
艾麗婭:……
幾乎能感受到水汽蒸騰的剎那,最后一塊拼圖終于被找到。
艾麗婭想起了利爪。
小丑的不死和利爪很像,都是受到傷害后過一會復(fù)原,不像她的墨囊快速。而他又偷過“thrill”,“thrill”就是低濃度的酒神因子——難道小丑也注射了酒神因子?
如果是這樣,她只需要有一桶當(dāng)初的那種急凍噴霧,就能暫時冷凍小丑!
艾麗婭激動地憑空翻躍,用出最大的力氣翻轉(zhuǎn)身體,直沖岸邊。
緊張期待的小丑發(fā)出“哇哦”的聲音。
艾麗婭沒注意。她嗑下一顆[擬態(tài)幻想膠囊],凝神在腦子里想象那瓶完好的急凍噴霧的樣子。
下一秒,硬邦邦的小丑牌冰棍歪歪倒地。
第59章 塌方 她似乎理解了那些人類關(guān)于活下去……
沒有管那地上的冰棍, 艾麗婭在半空中變回人形,輕巧落地。
現(xiàn)在她對著面前這眼綠油油熱騰騰的池水,陷入了和小丑一樣的糾結(jié)。
都進(jìn)來了, 總不能不管不顧地跑掉吧?她也不清楚關(guān)門原理。何況這里還放著一個有酒神因子的小丑。
艾麗婭靈光一閃,先掏出她沒買多久的[一鍵檢測儀]和[便攜試管套裝]。兩個道具配合使用, 可以檢測出采集的液體或氣體。
她當(dāng)初兌換這個, 只是想檢測一些可能的毒氣, 或者貓頭鷹法庭實驗室里的一些化學(xué)品。沒想到現(xiàn)在派上了大用場。
[便攜試管套裝]是個類似壽司卷的綠色小包, 展開后一排十幾支不同大小的透明試管別在里面。
艾麗婭挑挑揀揀地抽出一支,試管口朝下放在再生池上方, 緩慢接近。等試管口離池面只有一截手指的距離后,仿佛突然出現(xiàn)一股吸力, 冒著泡的綠色池水分出一點細(xì)流涌入試管。
試管里的池水滿到管口后,又仿佛多了個封口,池面不再有波動, 試管里的液體也不滴落。
商城的東西就是好用。
艾麗婭收回手, 拿著放正后的試管左右晃了晃, 果然也沒有任何灑出。她就這樣把這袋的試管都填滿了,其中包括不同地方的池水和池水上方的氣體。再挑幾個送去[一鍵檢測儀]檢測。
[一鍵檢測儀]是團(tuán)黑色云霧狀的球體, 把試管塞進(jìn)去后,球身上就浮現(xiàn)了[剩余檢測時長05:00]的字樣。
艾麗婭把檢測儀安頓在岸邊中央后, 拖著那個冰棍放到角落。
五分鐘后,檢測儀“嗒嗒嗒”地吐出一張長長的紙。
艾麗婭拔出試管,里面已經(jīng)空空如也,光潔得像新的一樣。她把儀器和試管收回,坐到地上開始仔細(xì)看手上的這張紙。
檢測報告里寫了一長串的化合物分析。艾麗婭跳過那些看不懂的數(shù)據(jù),跳到下面的總結(jié)和建議。半響, 她悻悻地嘆了口氣。
根據(jù)檢測報告所說,再生池的效果的確能復(fù)活尸體,能減緩細(xì)胞衰老,也能恢復(fù)身體機(jī)能和狀態(tài)。但副作用是會產(chǎn)生神經(jīng)毒素,對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傷,簡單來說就是人會變得狂暴和易怒。
看起來非常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也聽到過。
艾麗婭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那不就是和達(dá)米安提到過的“拉薩路池”一模一樣嗎?甚至都是綠色池子!只是不知道“拉薩路池”是不是也有著同樣的副作用。
知道了具體效果,艾麗婭就對面前的所謂“青春之泉”怯魅了。
凡事都有終結(jié),是他們魷一出生就知道的道理。只有不知道自己壽命的人類才會有這種幻想吧。
但也有些人類,會為了正義之類的東西付諸一生,也不怕死亡和傷痛。這樣的人類,靈魂就像在火焰中的寶石一樣,越是灼燒越是閃閃發(fā)光。
艾麗婭掏出海藻手機(jī),看到了顯示已完成的那條主線任務(wù)。沒等她高興,就看到被劃去的任務(wù)上方,多了一條緊急任務(wù)。
[緊急任務(wù):找到殺死小丑的方法。]
下面的小字還備注了,倒計時30分鐘。而和高難度相對應(yīng)的,是這次任務(wù)完成后就有150積分。
艾麗婭:……
她心碎地領(lǐng)了“thrill”事件的積分,轉(zhuǎn)到商場看有沒有能用到的道具。
已知急凍噴霧只能冷凍小丑,不能殺死他。而他的自愈能力又太強,普通死亡一定會復(fù)活。
艾麗婭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著,她最好能找到一件可以提取出小丑體內(nèi)的酒神因子的道具。只要提取出酒神因子,他就和普通人一樣了。
找了半天,她都沒有找到類似的道具。眼看著一刻鐘就要過去,艾麗婭的目光突然停在一處不起眼的道具上。
[海天使的眼淚],能修復(fù)身體,達(dá)到身體的最好狀態(tài),去除一切不良效果。
理論上來說,這是一款治療神器,也是艾麗婭此時最不需要的東西。所以她剛剛翻來翻去就是沒有看這個道具。
但如果,酒神因子會被判定為“不良效果”呢?如果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種毒藥呢?
酒神因子的低濃度版本可以變成毒品,或者稻草人的毒氣,都是對人類有害的產(chǎn)物。
盡管艾麗婭目前掌握的情報有限,但她不相信這種化合物對人類完全無害,否則法庭為什么要去尋找傳說中的“青春之泉”?
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副作用,才會用在培養(yǎng)利爪上。
這樣一來,如果她對小丑使用這個道具,就可能被當(dāng)作“不良反應(yīng)”從他的體內(nèi)剝離!
艾麗婭不能完全確定,但這已經(jīng)是她找到的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她果斷點了兌換,價值50積分的道具而已。
一滴白珍珠般的墨滴浮現(xiàn)在她的指尖。
艾麗婭走到角落,將小丑的身體翻成正面。
她右手默默拿出了手槍,左手傾斜,白色的墨珠滴到小丑夸張的紅色嘴角上,很快消失不見。
在艾麗婭屏氣凝神的注視下,覆蓋他身體的冰霜散去。先是紅色油彩的上下嘴唇互相碰了碰,再是綠色油彩的眼睛睜開。
小丑驚嘆般說了聲:“喔!我活了!這次的感覺非同一般!”
艾麗婭的槍管已經(jīng)頂?shù)剿男乜凇?br />
“是的,你活了。”隨著她平靜的復(fù)述,又是一聲槍響。
“我們還有必要進(jìn)行這種殺來殺去的活動嗎?老是這樣有些無聊了。”小丑吐著血塊,邊聳肩說道。
艾麗婭默默地等待著結(jié)果,并不理他。
“還是你不知道怎么打發(fā)小鳥兒沒來的時間?不如我們一起去泡溫泉吧!一想到小鳥兒到時候的表情我就高興——”
艾麗婭看著他越說越低,終于不再說話,猜測最后的結(jié)果要出現(xiàn)了。
她安靜地等待了大概十分鐘,眼前的人類也沒有再次睜開眼睛。
艾麗婭試探著把手放在他的鼻子前,確實沒有氣息。再放在他的胸口,確實也沒有心臟跳動的聲音。
她終于長長吐出一口氣。
艾麗婭拿出海藻手機(jī),卻發(fā)現(xiàn)上面的緊急任務(wù)沒有完成,而倒計時只剩三分鐘。
滿頭問號中,她的目光移向身旁的再生池。
綠色的池水仍然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似乎在無形之中嘲笑她剛才的忙碌。
艾麗婭忍不住想,該不會還要把這個池子給銷毀吧?
她又看看APP,任務(wù)欄紋絲不動,也沒有提示。小丑應(yīng)當(dāng)是死了,現(xiàn)在都沒有通氣。
唯一的問題只在這有巨大副作用但確實能復(fù)活的再生池。
艾麗婭開始打量四周,尤其是上方的鐘乳石。
這片小洞穴大約十平米左右,上方的高度也不超過五米。如果忽略那道有魔法因素的石門,她也許可以試試炸彈引爆。
艾麗婭身上這么多的炸彈終于有了用武之地。她把小丑的尸體拖到石門外十幾米處,再走回來后,沿著再生池的岸邊一點點放炸彈。
等炸彈布滿再生池的岸邊,圍著它繞了一大圈的艾麗婭心滿意足。她確認(rèn)無誤后,拿著羊皮紙走出洞穴,后退十幾步,望著洞口按下遙控器。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洞口傳來,隨即艾麗婭被劇烈的沖擊氣流掀翻在地。
她被迫變成了魷魚,電池健康瘋狂閃著紅光。艾麗婭艱難地抬頭,看到那個洞口已經(jīng)坍塌了,被大塊的巖石掩蓋。只能通過搖晃的地面和爆炸的余音判斷里面的再生池應(yīng)該被摧毀了。
艾麗婭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她趴著的地面還在搖晃,甚至更加劇烈。而她頭上的這片十幾米高度的洞穴頂部也在搖晃。先是淅淅瀝瀝的礫石掉落下來,再是大塊大塊的鐘乳石豎直掉落下來。
她放的炸彈太多了。而對于一個沒有學(xué)過爆破的小魷魚來說,為了確保再生池被毀,放多少炸彈都理所應(yīng)當(dāng)。
艾麗婭努力把自己團(tuán)起來,以躲避在身邊掉落的鐘乳石。她身下已經(jīng)是一灘墨水,但她目前還處于傷得動不了但又不致死的狀態(tài)下。
要不要直接死一次?這樣就能復(fù)活后恢復(fù)身體,可以逃跑了。她的墨囊還有兩個。
艾麗婭蠢蠢欲動地往左邊偏移了點,如愿被鐘乳石直接砸到。她猛得失去意識,再醒來時周圍沒有任何變化。
沒有任何變化是指,她的身體還在鐘乳石下面。
艾麗婭掙扎著偏移了一點點距離,很快又因疼痛失去了意識。
她終于意識到目前處境的無解性——哪怕她無限次復(fù)活,她也沒辦法逃離這片已經(jīng)塌方的洞穴,何況她沒有無限次的復(fù)活。
艾麗婭只有兩個墨囊。剩下的都是她身為魷魚本身的墨汁力量。
她的復(fù)活是有限次的。
漫長又短暫的清醒中,她一邊努力挪著身體,一邊在想她未完成的所有遺憾的事。
如果可以的話,想對那個人類說
——
想要成為唯一的那個最好的朋魷,想要可以一起做最好的隊魷,想要更親密的關(guān)系和觸碰。
青藍(lán)色的小魷魚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似乎理解了那些人類關(guān)于活下去的幻想。
第60章 大起大落 你喜歡我嗎?
凌晨五點, 蝙蝠洞突然發(fā)生了短暫的震動。
整個過程只有剛?cè)胨捅徽鹦训奶崮分馈?br />
他打著哈欠將自己拉離蝙蝠電腦,又起身接了一杯咖啡。咕咚咕咚灌下去后,清醒過來的提姆皺眉看著腳下。
他的頭頂甚至有細(xì)微的礫石掉落, 但震源來自下方。
不對勁。
難道是地震了?可是哥譚不在地震帶上,他們的自然災(zāi)害檢測裝置也沒有預(yù)警。
震動很快又消失了, 一切重歸于平靜。如果不是腳邊的礫石, 提姆會以為是自己通宵熬夜出現(xiàn)的幻覺。
“布魯斯, 你那邊有感覺到地震嗎?”提姆在頻道里問了一句廢話。
“沒有。蝙蝠洞地震了?我們沒有任何預(yù)警。”布魯斯回答得很快, 內(nèi)容也和提姆想的一樣。
“你知道蝙蝠洞下面有什么嗎?”
“蝙蝠洞就是地下了。”
提姆長長地嘆一口氣。他也知道這一點,但總有一種隱隱的直覺告訴他, 這突如其來的小范圍震動非常奇怪。
布魯斯想到了什么,問:“杰森沒有回來嗎?也沒有消息。”
“他說不放心艾麗婭, 還是下去了。”提姆看了眼時間。的確,都兩三個小時過去了。
他給杰森發(fā)了條信息,果然沒收到回復(fù)。不過這人就是無事不上門的類型, 他倒也不是很擔(dān)心。
沒想到再次收到杰森的回復(fù)是三個小時后。提姆正在餐廳吃早飯, 和他一起的只有達(dá)米安。
頂著達(dá)米安如炬的目光, 提姆面不改色地放下餐具,接通了電話。他甚至體貼地沒有開免提。
然而下一秒, 聽清電話內(nèi)容的提姆收起了笑容。
“提摩西!一試管的再生池有沒有辦法復(fù)活人!”杰森近乎吼著說話,背景音是呼嘯的風(fēng)聲。
再生池?他們找到了“青春之泉”嗎?復(fù)活人?不會是艾麗婭出了事情吧?
提姆的腦袋飛速運轉(zhuǎn)。他試圖讓杰森冷靜下來:“說清楚一些。是艾麗婭出了事嗎?再生池是法庭找到的池水?”
他聽到杰森狠狠地深吸一口氣:“不, 不。跟你說不清楚。”
“等等——”提姆喊出來,隨即難以置信地把手機(jī)移開耳邊 。
他被掛掉了。
達(dá)米安發(fā)出竊笑聲。見提姆不友善的目光,他神情自若地吃了一根意面。
“大紅怎么這樣對你。”他假惺惺地安慰提姆,“他說了什么?”
“不太妙。”提姆說,“我懷疑艾麗婭出事了。”
達(dá)米安冷冷道:“沒用的男人!”
提姆:……
他沒理會達(dá)米安。提姆又想起凌晨蝙蝠洞的那次震動,問:“早上五點的時候, 我感覺到有兩三分鐘的震動。你有感覺嗎?”
達(dá)米安臭著臉說:“沒有。熬夜過多就會出現(xiàn)幻覺。你年紀(jì)大了,可以讓位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今天還要去上學(xué)呢,少爺。”提姆鎮(zhèn)定地說。
“你為什么不用去?”
提姆放下餐刀,擦了擦嘴后起身:“我今天請假了。韋恩集團(tuán)事務(wù)。”
目送這位小少爺上車,隨著轉(zhuǎn)身,提姆松快了點的心情又立馬沉下來。
他不覺得杰森剛才的那通電話是莫名發(fā)脾氣。杰森不是這樣的人。
但這個時候他寧愿杰森是那種人。
提姆沉沉地嘆氣,又回到了蝙蝠洞。卻剛好撞上騎著紅摩托飛過來的某個頭罩。
提姆急忙跑過去,絲毫不在意剛被掛斷了電話:“杰森!剛才是什么情況?”
他之后到嘴邊的話在看清楚一切后止住了。
“天吶。”提姆輕聲喃喃道,聲音痛苦低沉。
杰森跳下車,近乎粗暴地摘下頭罩,甩到一旁。他瞥了提姆一眼,聲音低啞地問了一句廢話:“病床在哪?”
提姆一愣。他想起是有病床,在稻草人毒氣那次,他們和阿福都沒有拆掉。
他沉默地走在前頭,領(lǐng)著杰森到那張病床前。上面的鐵盤子還放著。
杰森死死抿著嘴,掏出口袋里的魷魚,快放到盤子上的時候,他又頓住了。
提姆看到他的手在發(fā)顫。顫抖但克制著力氣不敢用力的手。
“有沒有布可以墊一墊。”杰森說。
“哦,哦。”提姆胡亂地應(yīng)了。他趕緊跑了兩步四處亂走,想要找出那所謂的可以墊的布。
可是哪有這東西?
最后他終于找到一張手帕,慌張地拿過來放在鐵盤子上。
杰森溫柔地把魷魚撥弄下來,這次很順利,再也沒有一條觸須會調(diào)皮地纏上他的手指。
提姆略微偏移了目光,他感到一絲殘忍。
杰森的手在盤子上空頓了頓。他收回后又掏出一支試管。
“這應(yīng)該是再生池的池水。”杰森說,“你覺得,用這個有可能復(fù)活艾麗婭嗎?”
提姆愣了。他沒有馬上接過,盯著那管綠油油冒著泡的不明液體:“再生池?”
杰森說:“她追查到法庭已經(jīng)找到了再生池,混在他們中去了再生池。她應(yīng)該是把那些人都?xì)⒘耍杉嗽偕氐臉颖竞螅殉刈诱ǖ袅恕!?br />
原來那就是蝙蝠洞的震動。
等等?再生池在蝙蝠洞下面?
杰森繼續(xù)說:“但是她……她太沖動了。爆炸的范圍遠(yuǎn)大于那個池子。我找到她的時候,她被埋在石頭堆里。”
杰森說得非常克制。
實際上他有更多更多想要傾吐的內(nèi)容,像一團(tuán)爆炸的氣團(tuán)升在腦后。但又因為不知道怎么說而選擇了不說。
他看著提姆悲傷的臉,張口想要安慰他的反應(yīng)。他的臉仿佛僵在那里,身體仿佛定在那里,遲鈍得像個石雕像;而靈魂又抽離出來,用一種上帝視角冷冷地看著兩個人站在那里,白熾燈照著他們,陰影遮蓋在病床上。青藍(lán)色的小魷魚很小很小。
他們相似的藍(lán)眼睛對上,提姆張了張嘴,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
杰森嘲弄地想,提姆知道什么。
再生池能復(fù)活人類,但不一定能復(fù)活魷魚。艾麗婭很久以前說過她的死亡。要么是在那個固定的日期回到墨池,要么是在無休止的復(fù)活死亡后真正死亡。
艾麗婭是墨水組成的生命。
他在翻到艾麗婭的那一刻狂喜,又在打電話給提姆的那一刻狂怒。艾麗婭最后有意識的時間里拿出了再生池的采集管,并把它奉為救命稻草抱在懷里,死死藏著它。
她忘記她是信息墨水構(gòu)成的生命了嗎?她以為她是人類嗎?
提姆還是問出口:“再生池不能復(fù)活她嗎?”
杰森依舊克制地、疲憊地解釋了一切。
提姆不說話了。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站著,直到提姆說:“要不還是試一試吧?”
杰森點頭。
提姆拿了一個培養(yǎng)皿,倒了一點再生池的池水進(jìn)去。清透的綠色池水咕嚕咕嚕冒著泡泡。
杰森小心地把魷魚尸體移到培養(yǎng)皿中,池水浸沒了觸須,留了一部分頭在上面。
他帶著一點期待坐著看了八個小時。
中途似乎有提姆來來去去,阿福擔(dān)憂地勸他吃飯,以及布魯斯克制悲傷的安慰……
杰森坐在提姆提供的椅子上,支著腦袋,也不敢伸手觸碰,就這樣看著再生池的池水一直冒泡,而魷魚一直不動。
他想起女孩當(dāng)時的承諾。那天一切都很好,他們坐在滴水獸上,彼此特意別著臉,兩只手隔著一點距離,兩顆心卻挨得很近。
那時她說要去了解一下人類。
現(xiàn)在呢?你了解人類了嗎?你喜歡人類嗎?你……
你喜歡我嗎?
杰森怔怔地伸出手,指尖離魷魚越來越近,卻始終不敢觸碰。
他怕碰上去是冰涼的。雖然已經(jīng)碰過了。
那是一種很可怕的冰涼,和以往有生命的冰涼完全不同。
杰森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他沒有設(shè)防,因而被打倒在地,連椅子都翻了。
他起來時卻沒有管別的,而是急急忙忙去看那個培養(yǎng)皿。見一切都正常,杰森的怒氣才遲遲地涌上來。
他冷冰冰地看著同樣眼神惡狠狠的達(dá)米安:“惡魔崽子,沒人教過你要禮貌嗎?”
“沒用的男人!”達(dá)米安不屑地說,“你害死了她!”
“我也能害死你。”杰森說。他壓抑著恨意和憤怒,走得遠(yuǎn)了一些。等到了空地上,終于嘶吼一聲,與達(dá)米安互相毆打起來。
兩個就這樣赤手空拳地打成一圈,都沒有留手,很快就鼻青臉腫地互相喘氣。隨即又沖到了一起。
阿福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抱歉地對身旁的布魯斯說:“老爺,我沒想到達(dá)米安少爺一放學(xué)就來這里打杰森少爺。”
布魯斯搖頭:“讓他們發(fā)泄一下也好。”
他看向皺眉走過來的提姆,問道:“再生池還是沒有效果?”
提姆搖頭:“完全沒有。我剛剛?cè)z測了,的確沒有生命痕跡。但用死亡的小白鼠浸泡,兩分鐘就能復(fù)活。”
一陣沉默。
達(dá)米安遠(yuǎn)遠(yuǎn)聽到了,停手跳了幾下,躲過杰森的追擊后躍過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生池和拉薩路池一樣嗎?”他問。
提姆把杰森的解釋再次復(fù)述一遍。
杰森等他說完,突然問:“我還有她當(dāng)初的信息墨水。有沒有可能性?”
達(dá)米安吐槽道:“你不如問她尸體旁的墨水能不能
復(fù)活。”
提姆猛得扭頭看向他:“尸體旁的墨水?”
“有很多。”杰森說,“非常多。我這里就有。需要的話我還能回去。”
布魯斯問:“你覺得有可能用再生池激活墨水的活性?”
提姆說:“如果把魷魚和墨水同時浸泡在再生池中呢?不過我們可能需要更多池水。”
杰森說:“可以!我能回去拿!說不定石頭下還有池水!”
提姆連忙喊住他:“等等!你先別急。我懷疑再生池就在蝙蝠洞下面。”
頂著其他人莫名其妙和懷疑的目光,世界第二偵探鎮(zhèn)定自若地說:“說真的,你們都沒發(fā)現(xiàn)嗎?再生池爆炸的時候,蝙蝠洞也震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