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群那得到信息的媒人苦著臉去了村長家里,聽到動靜的劉越連忙跑了出來。
他臉上帶著薄粉,眼眸含著緊張,“她...她愿意嗎?”
媒人先是嘆了一口氣,委婉道,“我這還有其他適齡的女郎,也是可以的。”
屋內劉越的父親也跟著出來,恰巧聽到這句話,“既然她不愿意,越兒還是算了,何必偏要跟著她吃苦?”
劉越的父親是不滿意的,偏偏自己兒子的心都掛在駱大身上,駱大雖然有本事,但是心不在這里,萬一考中了豈不是要拋夫棄子,娶大戶人家的兒子。
這種事情不在少數,讀書人向來懂得趨利避害。
“我不要,你在去問問。”劉越眼睛一下紅了,生怕父親一口否絕,連忙再央求媒人,“她為什么不愿意?還是她喜歡旁人?”
媒人先是看了看劉越的父親,見他臉色不大好,為難道,“這還沒正式登門,這次要是不同意,那真沒什么辦法。”
村里人嘴雜,男方厚著臉皮去問女方肯不肯娶,同意了還好,不同意就成了一個笑料,名聲都毀了一半。
走過來的劉父冷聲道,“去問,不同意也好趁早死心。”
媒人臉上訕訕地笑著,見情況不對提出離開。
媒人一離開,劉越的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
“父親。”他拽著父親的衣袖,“我真的喜歡她,旁的女郎哪里及她半分,你幫我好不好?苦日子我也行的,只要是她。”
劉越心里哪里還裝得下別人的女郎,一眼見到從書院回來的駱荀一,心都落在她身上。
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人,好看到哪里都符合他心意,可她偏偏躲著自己,劉越更加心癢。
他才不相信嫁給她會吃苦,只要嫁給她,她定然會愛護他,哪里會發生什么拋夫棄子的事情來。
劉越的父親是秀才的兒子,母親算是這一地比較有錢的一戶,劉越向來被寵著長大,要什么便有什么,家務活都沒有做過幾次。
“你...算了,再說吧。”劉父皺著眉,擦去他的眼淚,低聲道,“她要是真不同意,我能怎么幫?你母親本來就不大看好這門親事,皮囊向來是最不靠譜的,遲早都是要老的。”
財氣酒色一碰,再好看的臉都沒用,遲早要變丑。
“我不要,我就要她。”劉越哪里聽得進去,滿心滿眼全然是駱荀一。
……
夜里。
床榻上的徐韞昏睡過去,薄紅的臉上十分滾燙。
駱荀一擦拭他的額頭,緊皺著眉頭。
她試圖把他叫醒,讓他起來喝藥。
徐韞的睫毛微微顫抖著,費力地睜開眼睛,茫然又無力,低眸見著藥被送到嘴邊,下意識張唇。
可才剛剛輕抿一口,徐韞便委屈地掉眼淚,“燙。”
聲音輕輕的,帶著嬌氣和不滿。
他抬眸盯著她,咬著下唇,接著便開始鬧騰,“我好難受,好熱。”
少年委屈般地抱著她的手臂,滾燙的呼吸滑過她的下顎,漂亮的瞳孔內布滿依賴。
柔軟的觸感從手臂傳來,駱荀一僵著手,勺子又落回碗中。
“喝藥就好了。”她勸道。
“可是好燙,還苦。”他瑟縮了一下,烏黑茂盛的發絲披散在身
后,碎發凌亂地搭在他的臉頰。
面上的薄粉顯然讓他的臉更為精致顯眼,瞧著羞怯又貌美。
“可以不喝嗎?姐姐。”他的下巴搭在她的手臂上,露出濕潤的眼眸,細長的手指輕輕攥著她的衣袖,柔香順著手臂鉆進了駱荀一的鼻腔中,無法避開。
“聽話。”
她將他輕輕拉扯開,眸中不贊同地注視著他。
屋內的燈光暈黃,少年被拉扯開,黑眸盯著眼前的女人,莫名的咽了咽唾液。
剛剛殘留的苦意順著喉嚨蔓延下去,他微微咬唇,心臟跳得極快。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少年變得極為嬌縱。
他的腦子有些發懵,渾身滾燙,聽到她冷硬的聲音,剛剛攥著衣袖的手指滑落到她的手背上。
他不情不愿地張口,垂下的睫毛由于滿嘴的苦味而輕輕顫抖。
真冷漠啊。
少年齒貝輕輕咬住了勺子,飽滿的唇被勺子微微擠壓,女人微微頓了頓,耐心地等他張口松開。
過了幾息,覺得無趣的徐韞張口松開,舔了舔嘴角的藥液,微涼的發絲滑過她的手背,有些癢。
他無辜地盯著給自己喂藥的女人,聲音發顫,“怎么了嗎?”
眼前的少年作出引誘的動作,像熟透的櫻桃的臉上羞怯又柔媚,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如此,她忍不住瞇了瞇眼睛,但依舊繼續喂藥。
喂完后,駱荀一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后背有些濕。
可能是屋內太過熱。
少年嘴里被塞了一個果脯,他重新回到被窩里,好奇地注視著眼前的女人。
“姐姐要走了嗎?”
“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來看你。”女人沒有否認,聲音在夜色的渲染下顯得有些冷。
跟外面的雪一樣,落在手上很快融化,怪癢的。
“嗯……”
他聲音悶悶的,被枕頭擠壓的肉微微皺起來,很容易讓人想到他柔軟的身子。
暈黃的光線下,她喉嚨莫名干渴,瞳孔微縮,斂眸毫不猶疑地離開。
隨著關門的聲音響起,被被褥裹著的少年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他蜷縮著身子,將臉埋在被褥里。
回到屋內,駱荀一脫下外袍掛在一側。
她抬眸看向床榻,被褥被少年折得并不整齊,上面還殘留著他落下來的幾根發絲。
駱荀一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有些頭疼。
為什么要撿回一個身份存疑的少年,偏偏還將其收留,如今趕不得說不得。
隨后,屋內的燈被吹滅。
她躺在床上,疲倦攀爬上她的眉眼,潤白的臉龐在黑夜中黏稠地艷麗,生硬又冷漠。
五官的精致和眉眼的冷漠讓她看上去更加疏離,是個寡情的面相,偏偏渾身的氣度又讓人忍不住靠近,想要她待自己與旁人不一樣。
冬天的夜總是濕冷的,睡過去的駱荀一卻呼吸凌亂了起來。
久違的夢境抓住她,毫不留情地將人拉扯進去,不讓她醒過來。
*
她的懷里突然鉆進了一個人,不著寸縷,皮膚滑膩滾燙,意識不清,黏糊地扒在她身上,雙手摟著她的脖頸,漂亮的眼睛含著水色。
駱荀一突然僵住,瞳孔都瞪大了一些,連忙推開了他。
可這只是預想,手剛剛接觸他的皮膚,駱荀一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突然,她身體莫名的發熱,這種感覺很熟悉,偶爾早晨醒來會受到這種困擾。
她的呼吸瞬間沉重起來,懷中的人發出可憐的聲音,飽滿的紅唇胡亂地蹭著她的鎖骨,潮濕的熱氣打在她的脖頸上,然后像是一團霧氣黏糊地扒在她的喉嚨上。
她手上的力氣徒然變大,懷中的少年像是被弄疼了,“姐姐……”
嗓音帶著勾人的尾音,甜膩中帶著媚意。他抓著她的肩膀嬌軟媚叫,渾身粉色,尾音輕輕地,勾人撩人。
隨即貼在她的腰上,眉梢帶著秾烈的媚意,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紅暈。
少年沒有穿衣裳,露出白皙的肌膚,腰間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放了一只手,幾乎覆蓋。
他像是不舒服一般微微晃了晃,朝著她撒嬌,惱她太過分。
她像是僵住了一般,什么也動不了,只能任由懷中的人胡亂蹭來蹭去。
格外騷浪。
*
刺眼的光束照在她臉上,駱荀一睜開眼睛。
眸中濃郁的欲色很快如同潮水退散下去,變得十分平靜漠然。
她撐著手坐起來,抬手將碎發掀到后面,揉了揉眉心。
喉嚨滾動著,像是饑渴一般,女人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她垂下眼眸,修長的手指緊緊攥著被褥,似乎覺得非常荒唐。
很快地,她將這些拋之腦后,起身整理自己。
外面已經亮了起來,駱荀一推開門,偏頭避開了有些亮的陽光。
她看上去有些懶散,懨懨的,眉眼還夾帶著說不清楚的欲色。
已經好了的徐韞直勾勾地盯著她這副樣子,似乎覺得稀奇。
門外突然被推開,一個穿著紅衣的男人走了進去,目光還四處打量著。
駱荀一看向進來的人,覺得有些煩躁。
“是駱大吧!我來給你說個喜事。”媒人一看到駱大,眉梢帶上喜色。
被支開的徐韞不情不愿地去端茶,駱荀一則聽著媒人說的話。
“你知道村長的兒子吧,劉越,到了適婚的年紀,嫩得能掐出水……”
掐出水?
駱荀一心不在焉地聽著媒人說話,等他說完,才慢吞吞地拒絕,“我現在不想娶夫。”她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偏偏粘稠得要人命。
溫和恭儉,光華內斂。
“這...這,真得不考慮一下嗎?”媒人頗為為難。
“……如今真的沒有這種想法。”她耐心道。
等媒人離開,駱荀一的目光停留在徐韞身上,幾息后又挪開。
“好了嗎?”
徐韞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好了。”
“好了就別到處亂跑。”
他臉上瞬間浮現委屈的神色,可那人已經離開。
今天一天下來,徐韞都感覺她不對勁,像是惡意折騰人一樣,說話還帶刺,還故意避開自己,不想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