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正在恢復的關鍵階段，迫切地需要收集海量的魂念作為自己重生的補品。”
“這場屠殺，就是他為自身復蘇精心籌備的一場盛宴，一場以無數魂念為代價的滋補大禮。”
李文欽眼神定住，暫且停了話頭。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許久，但思及那場屠殺，他的語氣也重了幾分。
“雖然最后被我們幾人聯手給攔了下來，他也未能如愿以償地汲取到預期中的龐大魂念。”
“但……有你這個純魂體獵物現身，總歸不算虧。”
聞言，李穆衍思緒飄回了那日的情景，一切似乎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虞言“不小心”技能一個打到了她，讓她措手不及，未能及時及時脫身，而他則順勢出手相助。
自己出于禮貌與謝意邀請他一同回家，卻被婉言拒絕，難道是因為……溫辭秋在家？
那日她回家，意外地與久別重逢且剛覺醒魂念的溫辭秋撞了個正著。
如今細細想來，那一連串的事件似乎太過巧合，而那時的她，卻只覺得幸運，又結識了新的朋友。
李穆衍不禁抿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五味雜陳。
看來啊，這命運之網早已織就，而她們，不過是網中奮力掙扎的蝶。
同樣，那日道長也拒絕了自己的邀請，若是自己再堅持幾分，將人請回家中感謝，或許能更早揭開弘毅的真實面目。
思路剛到這里，她又即刻察覺了不對，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過年那日，李文欽也來了小院。
那時卻沒有發現溫辭秋有問題……
“道長，年夜飯那日您的突然造訪，可是為了追蹤弘毅而來？”李穆衍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探尋。
“是。我那日感受到弘毅魂念的氣息加強，匆匆趕來，未曾想源頭竟在你家中。弘毅的氣息交織錯雜，我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關鍵所在。”
“只能確定，小院里弘毅的分身不止一個。”
李文欽輕啜一口茶，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無奈。
他想起當時踏入小院的情景，滿眼都是兩個純魂體在此晃悠的景象。這另一個竟然連載體也沒有，令他心中一震。
弘毅的氣息縈繞在場，又難以區分，還好他來了這里。
他很擔心，若是弘毅沉不住氣，直接暴起截殺兩個純魂體，再將其吞噬以壯大自身，那管理局恐怕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整個游戲世界也會亂做一團。
“是啊，世事難料，誰又能未卜先知呢……”李穆衍苦笑著接過話茬。
李文欽目光轉向她，斟酌片刻后還是開口道：“不過那時候，我仔細區分后，也只是區分出了裴猩身上存在一絲氣息，溫辭秋卻是一點也無。”
“但，為什么會這樣？之前一凌方丈提過，辭秋的魂念是很弱，他應該壓制不了弘毅的魂念才對啊……”
“非也。”李文欽搖頭：“弘毅依附于溫辭秋身上的那部分魂念碎片并不強大，他原先應當是想遏制住溫辭秋的魂念，將其吞噬，這樣他的氣息就能徹底脫胎換骨了。”
這話讓李穆衍一愣。
她也不由得回想起與溫辭秋相處的時光。
那時的光景，簡單而純粹。
“蟄伏其中么？那他演技真不錯。”
溫辭秋的眸光總是含笑，靜靜地望著小院里的人打鬧，渾身氣質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畫，與后來那個瘋狂偏執的弘毅形象判若兩人。
這樣的人……
“我現在想來，都有些恍惚。”她拿起裝著溫辭秋魂念的香囊，喃喃道，“我真的區分不出，他究竟是真的在演戲，還是有幾分真心。”
李文欽看了李穆衍一眼，沉吟片刻道：“我看得出來，你們相處那段時間一定很和諧，至少我見到他的時候……”
他是真的享受那份幸福。但李文欽沒有將這句話沒說完。
“也許，他被那一刻的溫情所迷惑，和溫辭秋的魂念出現了融合，使得戾氣暫時隱匿了蹤跡。”
是貪念溫存？
李穆衍聞言，睫毛微微顫抖，一時語塞。若他真是貪戀那絲溫暖，又何必將事態推向那不可挽回的深淵呢？
就像已經看出一切的李文欽喊出的那句——溫辭秋啊……本來都放棄了這些打算，已經過上平靜生活了不是么？
明明……明明大家在小院都像家人一樣了。
哪像現在，什么都沒了。她緬懷曾經的那個‘溫辭秋’，對真正的溫辭秋何嘗不是一種殘忍呢？
無端受了這無妄之災。
長久的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李文欽見狀，暗自嘆息一聲，溫言勸慰：“莫要再糾結于此，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不如先好生修養。”
李穆衍搖搖頭，也不再往深處想，人都死了，早沒了轉圜的余地。
她深吸一口氣，收斂起眼底的情緒，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才接話道：“那道長真的不準備回答我的第三個問題了嗎？”
揮了揮手，李文欽瀟灑起身，將杯中殘茶一飲而盡，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沒什么好回答的。我知道你心底有很多答案，你的猜想也不差，但不必拿出來說。”
“我不過是一個閑散的道士而已，哪里有熱鬧哪里湊湊就算了。”
他略帶促狹地看了李穆衍一眼。
聽聞這個答復，李穆衍嘴角勾起一抹略帶無奈的笑意，隨即也跟著站起身來。
先前的對話仿佛一陣輕風，已經悄然吹散了她心中的那份好奇探究。
雖然收獲的只是這樣一個略顯敷衍的云里霧里的答案，但她也不準備再繼續追問了。
畢竟，人與人之間總有些秘密，有的該埋就埋，有的要時間去慢慢揭開。
時間還長，李文欽到底是誰，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反正……不會是別有用心的壞人。
嗯，應該。
“行了，我也吃飽喝足了，該走了。你不必送我，這小院啊，我早就來去自如嘍！”
李文欽轉身向前行了幾步后，卻驀地駐足。他身形未動，但說的話，卻一字不漏地穿過了小院，清晰而沉重。
“夏熠陽留在這里的時間，已所剩無幾。”
“牧言，你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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