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國看著前面那十幾只豬，“瑾陽，明天要不要去摘桃子，五十一天。”
顧瑾陽：“摘桃子？”
為了扶持更貧困的家庭和懲罰村里的混混，陳愛國往年都是找他們摘桃子的。
這次怎么忽然叫他去了？
陳愛國有點心虛地躲避顧瑾陽的視線，“你不是咱村最出息的大學生嗎？”
顧瑾陽懂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讓顧瑾陽摘桃子是假，讓他去鼓舞士氣是真。
自從他考上京大后，他成功成為桃花村全村的希望。
村里人好像對他有股迷之自信，總覺得顧瑾陽干什么都行，干什么都是對的。
每次看到村民們亮晶晶的眼神，顧瑾陽就覺得壓力山大。
摘桃子不是什么困難的活，但顧瑾陽還要回去跟顧爺爺商量一下，就沒有第一時間同意。
陳愛國也不難過，他再次說道，“行，你要是去的話就提前跟我說一聲。”
顧瑾陽說，“好。”
陳愛國說完，又急匆匆地走了。
顧瑾陽看著支書離去的蒼老身影，想到上輩子在職場經歷的爾虞我詐，輕嘆一聲。
在這個利欲熏心的時代，還能有這么一個為人民盡心盡力的干部，桃花村還真是幸運啊。
此時，已然過了八點。太陽緩緩升起，前方的霧氣在日光的映照下漸漸消散。
青年仰頭望向濃烈的陽光，只覺前方一片光明。他重新拾起步伐，拿著木條繼續趕豬。
…
林朝瑜醒來的時候，顧爺爺已經做好早餐了。
早餐比較簡單，一籠大肉包子，還有一鍋稀飯，兩碟開胃小菜。
今天又吃白飯了，林朝瑜有點愧疚，“顧爺爺，對不起，我明天肯定會早點起床幫你的。”
omega難過的垂著腦袋，眼眶濕潤：顧瑾陽說得對，他現在就是一個閑人，什么都做不了。
顧爺爺好笑的摸了摸他蓬松的頭發，樂呵呵道，“好了，趕緊去刷牙吧。洗漱用品已經放在洗浴臺了，沒開過包裝的就是你的。”
聞言，omega露出明媚又純粹的笑容，重重的點了點頭，“好。”
醒了這么久還沒有看到顧瑾陽，林朝瑜有點疑惑，“顧爺爺，顧瑾陽還沒有起床嗎？”
“他啊，去溜豬了。”
林朝瑜瞪大了眼，“溜豬？”
這比林朝瑜第一次聽到顧瑾陽回村養豬這個消息還震驚。
是他落后了嗎？現在養豬都要人去溜了？
終于出現了一個比他還笨的，顧爺爺叉腰。
“瑾陽說那叫……”說到一半，顧爺爺發現自己忘詞了。
“叫什么來著，你先讓我想想。”
林朝瑜慢慢等。
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顧瑾陽說的那個詞叫什么。
顧爺爺驕傲，“對，他說要讓豬進行光合作用什么的。”
雖然不是很理解光合作用到底是什么，但是通過對顧瑾陽的信任顧爺爺還是選擇相信他。
顧瑾陽可是名牌大學生，還能騙他們不成？
“？”林朝瑜合理質疑，“不是植物進行光合作用嗎？動物也可以嗎？”
如果他高中知識沒有記錯的話，能進行光合作用的動物，只有葉羊吧？什么時候豬也可以了？
顧爺爺聽得頭有點暈。什么植物？什么動物？葉羊又是什么？
不管了，孫子說什么都是對的。
老人精辟總結，“他超愛，別管他。”
林朝瑜，“？”
高中畢業后就沒有再看過生物書的林朝瑜拍了拍自己生銹的腦袋。
難道真的是他記錯了嗎？或許是反過來的，動物能進行光合作用，植物不行？
此時，溜完豬回來的顧瑾陽在外面大聲嚷嚷。
“阿爺，我回來了。”
林朝瑜，“！”
糟糕，顧瑾陽回來了！他還沒有刷牙洗臉。
意識到這個問題，林朝瑜趕緊拄著拐杖跑了。
留下顧爺爺一人擔驚受怕。
“小魚，慢點，小心腿。”
“知道了。”
omega嘴上應著，腳下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緩。
顧爺爺嘆了口氣。
顧瑾陽一回來，看見的就是顧爺爺唉聲嘆氣的模樣。
顧瑾陽詢問，“阿爺，怎么了？”
顧爺爺只是輕輕拍他的肩膀，“回來了就洗手吃飯吧。”
“嗯。”
…
餐桌上，顧瑾陽拿了一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輕輕咬了一口。
顧爺爺做飯好吃，做包子更好吃。肉包外皮松軟，內餡鮮美多汁，一口咬下來滿滿的湯汁。
顧瑾陽贊嘆，“好吃！”
“顧爺爺，你好厲害啊，什么都會做！”林朝瑜跟著獻殷勤，“天上飛的，海里游的，通通不在話下。”
顧瑾陽，“……”
夸過頭了啊！
一會兒他阿爺得意忘形了怎么辦？
果然，顧爺爺被他哄的哈哈大笑。
“不用吃這么急，鍋里還有呢。”顧爺爺說，“想吃就跟我說，明天還給你做。”
林朝瑜開心的點頭。
只有顧瑾陽瞪大眼。顧爺爺平時很少做包子，偶爾才會做一次。
他咽下嘴里的包子：看來他阿爺是真的很喜歡林朝瑜啊。
想到剛才陳愛國說的事情，顧瑾陽又在飯桌提了一下。
顧爺爺沒有意見，“咱家的桃子還不用急著摘，支書讓你去你就去吧。”
顧瑾陽家也種有桃樹，但不多，就兩棵，剛好夠他們家吃。
平時拿去送送人，一下子就沒了。
顧瑾陽，“行，那一會兒我就跟支書說一聲。”
顧瑾陽要去摘桃子？
還在啃包子的林朝瑜刷的抬眼，“我也要去。”
因為信息素的原因，林朝瑜喜歡一切與桃有關的東西。喜歡桃樹，喜歡桃子，更喜歡嬌媚的桃花。
顧瑾陽揚眉，“你一個國家一級傷殘人員去那里干什么，敲鑼助威嗎？”
顧爺爺也跟著勸說，“小魚，腿受傷了就別到處亂跑了，好好待在家養傷吧。”
如果是顧瑾陽一個人勸他，他還可以不聽。可是現在連顧爺爺都不讓他去，林朝瑜只能答應了。
omega聳拉著腦袋，眼神暗淡，仿佛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顧瑾陽難得的出口安慰他，“你要是真想看桃樹，可以搬張凳子蹲在門口天天看。”
他們家門口就有一棵現成的小桃樹，只不過樹齡還小，看著像是出來打童工的，沒有老桃樹的那種氣派。
林朝瑜鄙夷，“這么小，我摸一下都怕它精盡而亡。”
顧瑾陽：“……”
良久，alpha才低聲喃喃：“畢竟才種了兩年。”
從他們認識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才兩年。
夏天的風太大，聲音也隨風吹散。
林朝瑜，“你說什么？”
顧瑾陽搖頭，“沒什么。”
顧爺爺淡笑不語。
…
吃完早飯，幾人各干各事。
顧爺爺蹲在一臺老式電視機前看他追的狗血苦情劇。
顧瑾陽則是在外面打電話，跟支書確定一下摘桃子的時間。
最后敲定的時間是這個月二十號，干到三十號，一共十天。九點到后山集合，中午不包餐，下午五點放工。
五十塊一天在農村是正常價錢，顧瑾陽愉悅的答應了。
他在大學的時候干過許多兼職，比這更牛馬的他都干過，有什么不能干的。
林朝瑜腳崴了，走不動路，干脆洗他昨天換下來的衣服。
活了二十多年都沒有洗過衣服的林朝瑜痛苦面具。
屋外，雞飛狗跳，雞飛蛋打，時不時傳進來幾句omega的哀嚎和alpha淡淡的建議。
“顧瑾陽，我的褲子被濺濕了。”
“把褲腿挽起來。”
“顧瑾陽，為什么這里洗不干凈？”
“搓大力一點。”
……
林朝瑜手上沾滿泡泡，雙眼無神。
“顧瑾陽，你的衣服洗了嗎？”
顧瑾陽擺手，“順手的事。”
林朝瑜鹿眸微閃，“不然……”你幫我洗了吧？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alpha給打斷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林朝瑜嘆氣，“好吧！”
本以為omega已經安分了的顧瑾陽繼續手里的活。
結果下一秒，omega就口出狂言——
“顧瑾陽，要不我給你家買一個洗衣機吧！”
顧瑾陽洗碗的手頓住，“不用了。”
omega以為他是覺得自己沒有錢，認真說，“你不用擔心我沒錢的，我哥給了我一張黑卡。”
黑卡？
說到這個，顧瑾陽就不困了。
鬼話張口就來，“什么你的哥哥，那是我哥哥。”
林朝瑜，“？”
“沒錢，不買了。”
林朝瑜三下五除二直接搓完，也不管衣服有沒有洗干凈，晾完就氣急敗壞的走了。
經過顧瑾陽時，還使勁‘哼’了一聲。
顧瑾陽，“。”
沒有了omega嘰嘰喳喳的聲音，顧瑾陽終于可以好好洗碗了。
想來想去，跑回房間的林朝瑜最后沒忍不住，果斷跟許辰久吐槽。
［林朝瑜］：小九，顧瑾陽太過分了？
［許辰久］：？
［許辰久］：怎么了？
［林朝瑜］：你知道嗎？他居然想搶我哥！
［許辰久］：哈哈哈哈哈~
［許辰久］：有情人終成兄弟！不對，你們現在都不算有情人~
［林朝瑜］：以后就是了（發怒）
*
又是一個第二天。
因為要早起去摘桃子，顧瑾陽七點就起了。
顧瑾陽昨天睡不著，跟陸延打游戲打到兩點才睡，現在困得想死一死。
這時，雞打了一聲鳴。
他打哈欠的手一頓。什么叫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這就是。
顧瑾陽憤憤：牛馬也不是這么用的啊！
到豬舍的時候，十幾只豬目瞪口呆。
今天吃這么早的嗎？
顧瑾陽，“……”
平時他也來得很早好不好，能不能別這么大驚小怪。
他自言自語：“吃，吃多點，趕緊吃，養胖了我好送你們上路。”
小豬們反而瑟瑟發抖，更不敢靠過去，連一向囂張慣了的豬霸王都跟著一起團著。
認真的走完養豬流程，顧瑾陽吃完早飯拿上水壺跟兩人告別。
alpha頂著厚厚的黑眼圈，“阿爺，小魚，我走了。”
說完，他就上路了，背影頗有幾分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決絕。
林朝瑜與顧爺爺看著他走的東倒西歪的身形，不忍直視。
alpha走到一半，被石頭拌倒，打了個踉蹌。
林朝瑜，“……”
顧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