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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挖筍

    【真的好帥, 導播快給元寶貼臉!男友力max,元寶一個人提兩個箱子會不會太重,寶寶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瑟瑟瑟瑟瑟瑟】

    【此男是神~】

    【憂郁男上來了, 我去他也好man,現在的好苗子都上交國家了嗎, 好想看帥哥拍戲, 沒化妝的情況下, 眼尾都有陰影, 天生文藝范。】

    【額, 這男的是不是來蹭我們元寶的鏡頭來了。】

    【磕上了磕上了,各位元寶姐們, 憂郁男剛剛碰到元寶的手了, kswl】

    宋元自己的行李箱滾輪,纏上了雜草,怎么拽都拽不動,舉步維艱,康家輝默默無言的伸出一只手, 幫他拉。

    宋元松了一口氣,和康家輝道了句謝,男人波瀾不驚,往上牽了牽平直的嘴角。

    一群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行李箱帶到分配的住宿之家。

    年久失修的房子, 主家是一個耄耋老人, 帶著一個皴著臉的奶娃娃。小娃娃躲在奶奶的身后, 探著小腦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來人。

    節目組早前和老人商量過,此時石頭累積的院墻內,密密麻麻的都是拍攝機位。

    李澤介紹主家奶奶聽力不好, 并且分配了住宿。

    都是平房,三名男生被分配到靠近豬圈的房子,原來放置的犁田的工具,如今也被搬出來放在了院子里。

    女生住在正屋,和奶奶的房間相鄰。

    房間里的床也很上年紀,四個腳是樹干,中間的床板部分用布條編織。

    四個人兩張床,說擁擠倒不至于,說寬敞也不至于。

    【笑暈,導演,我的評價是不如打地鋪。】

    【這種床我睡過,以前和老公回貴州老家,那邊也是這種床,睡著很軟,就是年齡大了腰不好,睡軟床腰疼。】

    【導演不是你給俺哥干哪來了,三個人一個土炕,別告訴我睡一床被子。】

    【我不純潔了,66666,咳咳,元寶嬤嬤過年了。】

    【只有我想求這床的同款嗎,感覺好新奇。】

    【導演單走一個6字,我以為這一季會好一點,沒想到環境還是一如既往的突破底線,比上一季住蒙古包還要寒顫。】

    【我感覺這種環境到了雨天,是會漏雨的程度。】

    王悅可和許多珠睡一張床,另外兩位女生一張床。

    奶奶告訴大家被褥疊在柜子里,她顫顫巍巍的要去拿。

    “奶奶我們來。”

    女生們一擁而上搬動被子,連帶著套好了的被套直接抱下來。

    王悅可有生活經驗,被子抱到手,一摸質感就不對,很輕盈,蓬松。以往老家做的厚實棉花被子都極其笨重,她壓下心中的疑惑,鋪床。

    到達西塘將近10:30,中午之前大家忙著打掃衛生。

    老人家帶著一個小孩住,即使再干凈也做不到一塵不染,這里擦擦,那里洗洗,臉盆里的水就變得渾濁。

    阿嬤家因為年輕人來了,變得朝氣起來,中午阿嬤給大家燒飯吃,用柴火鍋煮了一大鍋糯米飯,甜香彌漫了整個廚房。

    裊裊炊煙從煙囪里升起,沒有風,筆直的往上飄。

    村長從東頭小溪捕來了魚。

    阿嬤燒了魚湯,鮮濃奶白的湯底,咕嘟咕嘟的冒泡,香的饞蟲都要出來。

    宋元打掃一上午的屋子,累得人要翹腿,乖乖地搬著板凳,坐在鍋前燒火。

    他一個勁的添柴,火紅的光在他的臉上搖曳。

    楊知樂和康家輝在院子里劈柴。

    女生們自發地出去拔菜,鮮嫩的水芹蒙在塑料薄膜底下,翠綠,保持了一整個冬季的新鮮。

    許多珠拔的一手泥,泥土松軟,不小心崩到了鼻尖,癢癢,許多珠撓了一下,不小心留下一塊黑印,在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明顯。

    【好可愛,有沒有人能懂一下。】

    【如此萌物!】

    【萌得小小的老子一命嗚呼。】

    【這真的是科學家嗎?看起來像童模。】

    【求同款,她頭上的草莓發圈好可愛。】

    【我養的寶寶就是可愛,太可愛了珠寶,回來媽媽一定給你好好補補。】

    許多珠毫無察覺,她的任務差不多完成,其他的成員要么在拔蔥,要么在拔白菜。

    阿嬤家里的物資簡單,平日里舍不得吃的東西,今天都拿來招待學生們。

    小小的木桌擠著一圈人,木桌經過時間長河的洗禮暗的發黑,單薄,像一位瘦弱嶙峋的老人。

    因為人太多,宋元把小寶抱到腿上,小寶很乖,宋元捏捏小朋友的臉,粗糙且熱。他今天晚上一定要給孩子抹水乳。

    小孩的手凍得紅腫青紫,一個冬天過去了,凍傷形成很恢復,手指像蘿卜一樣,腫的并攏在一起沒有縫隙。

    宋元的大手包裹著小手,嘆了口氣。

    沒辦法,誰也不能責怪,都是不得已而為之,不用看都知道這一定是留守兒童,父母一年到頭在外打工養家糊口,留著奶奶陪伴孩子。

    每個人都盡了全力。

    阿嬤做的菜,不能說都好吃,只能說非常新鮮,家里的調味品局限,沒有雞精、蠔油。再加上老年人味覺衰退,平時吃什么都一樣,調味這樣的精密工作把握不到位也是正常。

    好在大家上午忙來忙去肚子都有些餓,吃點清淡的,食物本味,喝點魚湯,也算舒坦。

    午后,大家繼續在廚房里忙活,柴火鍋一刻不停地燒,開水中倒入切成條狀的春筍,片刻后撈起。

    焯過水的竹筍,水氣旺盛,需要太陽蒸發,春筍的營養價值很高,城里的商戶會到農村挨家挨戶的收,對天道酬勤的莊稼人來說是大地給予他們一筆天然的收入。

    春忙時節,家家戶戶下田插秧。

    村子的地勢高,水田在聚落下方,可以看到瀲滟水光上赤膊光腳勞作的人,嫩綠的禾苗隨著的人的動作慢慢覆蓋鏡面一樣的田畝。

    苗奶奶家比較特殊,兒子兒媳在外務工,老伴去世多年,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孫子,家里沒有勞動力可以務農,田早就包給同村的農戶。

    所以對苗奶奶來說,春天山野間蔓發的春筍,是大自然對她的饋贈,讓她在漫長的等待中,可以通過交換自己微薄的勞動力來體現價值。

    一個人上山下山不容易,這幾天斷斷續續從山上挖下來的春筍不過幾簍。

    有人剝筍,有人洗筍,有人切筍,有人燙筍,有人晾筍。

    眾人拾柴火焰高,不到一個小時,院子一角鋪上的蛇皮口袋上滿滿是煮的軟耙耙的筍條。

    可惜還遠遠不夠,筍條曬干之后幾斤變成幾兩。

    所以今天節目組布置的任務之一就是挖筍。

    苗奶奶家只有一把工具,節目組自然不能讓學生們徒手挖,大發慈悲的,每人發了一把鋤頭。

    順著村里的石階往上走,大概十幾分鐘到了竹林。

    落葉堆疊,明顯的冒頭的竹筍,已經被村民們挖掘過。剩下的不明顯的都要靠經驗。

    可是一行人里,也只有苗奶奶會。

    苗奶奶指的右邊的竹林,“這邊的筍會多一點。”,她背著小竹簍,竹簍蓋住了佝僂的身體,上來之前換掉了兒子過年給她買的新鞋,腳下一雙黑布鞋,結結實實地踩在落葉上,發出脆響。

    她用手上的鐵鍬,敲了敲一根竹子,眾人的視線跟過去。

    她才把鐵鍬下移,到了竹子根部,“像這種竹兜長滴,那它旁邊的筍就很深,如果竹兜都比它短的,筍就會淺。”

    【學到了,學到了,怪不得我以前挖筍的時候,不是挖斷,就是挖不到。】

    【注意一下,林子里可能有蛇!】

    【挖筍很累的,大家一定要保護自己的手,不然到晚上會起泡,親身經歷,血淚。】

    大家聽苗奶奶講解之后,準備大顯身手。每個人各自找了一片地方,沒有經驗的只能靠第六感。

    【珠寶是不是開掛了?】

    【她找得好準。】

    【我現在相信有人是極品菜靈根了】

    短短幾分鐘,許多珠面前的簍子里已經躺了三個筍,還都是淺層的,輕輕一撅就冒頭的那種。

    最關鍵的她還不是在同一片地方,相隔數米,精準定位,在其他學生顆粒無收的情況下,她仿佛開掛了一樣。

    下一顆她定位到了宋元身邊,宋元在草葉里撥來撥去,始終沒有頭緒。

    許多珠蹲下,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指了指地上。

    宋元沒頭腦的看她,“?”

    許多珠開口,“這里有。”

    她再次指了指腳邊,瀟灑走開。

    【誰敢賭?到底有沒有!】

    【我瘋了,有點激動了,怎么回事?????】

    【沒事吧這女的,對元寶動手動腳。】

    【她好瀟灑,感覺和外表不符,執行力超強的樣子。】

    【給我看激動了。】

    【宋元快挖!】

    宋元半信半疑,直起身子,向手中呼出一口仙氣,摩拳擦掌。

    一鋤頭下去,彈幕上都安靜了。

    寂靜。

    慢動作,延長。

    鋤頭撬動,黃泥飛揚。

    唰!帶出一個黃色圓錐型固體。

    【……】

    【wdf】

    【誰能告訴我是什么原理?有這么高速的原理進入中國,我怎么不知道!】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極品菜靈根

    【深藏功與名, 事了拂衣去【1】】

    【太帥了,一秒鐘就能愛上的病到底怎么治療。】

    【王秘書一分鐘內我要知道這個女孩的所有信息!】

    重物砸在宋元的腳背上,他驚訝出聲, “我k,KKK咳。”

    他看向許多珠的方向, 女孩找到了下一顆, 精準的用鋤頭挖下去, 似乎連深淺都精準的計算過, 一刨一個準。

    【元寶驚呆了, 有沒有姐妹做動圖啊,好搞笑。】

    【目瞪口呆的具象化】

    【媽媽我傻了。】

    【這女孩是綁定什么系統了嗎……建議嚴查……】

    【不會是節目組, 自己做的記號吧。】

    許多珠不管塵世, 堅定地挖掘土層下面的筍,挖的越多,奶奶的收益越高。

    但是她畢竟能力有限,挖了半筐,累的扶腰, 手心也火辣辣的疼。

    于是她開啟了指導模式。

    苗奶奶是她進度的一半,剩下的六個人加起來還不到她的總和。

    楊知樂挖到了她的身邊。

    他的力氣大,動作也大,挖了半天沒見成果,倒是把他渾身都挖出了汗, 他擼起袖子, 麥色的肌肉鼓脹, 陽光穿透竹林,零零散散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低頭找尋,遲遲不敢下手。許多珠拿著鋤頭點了點他的腳邊。

    “你挖這里試試。”

    楊知樂聽話的照做。

    【毫無懸念。】

    【百分百有。】

    【真的有這么神嗎?】

    楊知樂朝后退了一步, 眼神死死的盯著剛剛站立的地方,心里連鋤頭下地的拋物線都計劃好了。

    鏡頭外的觀眾們和他同一頻率呼吸。

    鋤頭緩慢地揚起,到達最高點,飛快的落下,風把落葉都掀翻。

    【有沒有!有沒有!】

    【我賭一百!有,要是沒有我就捐款慈善機構。】

    【我賭二十,沒有。】

    【要是沒有。我馬上沖一年的會員!】

    鋤頭深深的埋進土層里,楊知樂感覺不太對,好像沒有什么。

    不出他所料,翻上來的全是泥土,連筍尖都沒見著。

    【!!!!?】

    【wokkkkkkkkkkkk】

    【補藥啊,補藥啊……】

    【呵呵記錯節目組的位置了吧。裝也不裝的像一點。】

    他不信,掄起鋤頭,狠狠地挖了十幾下,坑已經有半個小腿怎么高,可是還是沒有動靜。

    他一臉遺憾的看著身邊靠著竹子休息的許多珠。

    “好像沒有誒。”

    【狗狗失望ing】

    【沒事的下一次一定可以挖的到。】

    【這女的也不行吶,據我觀察,旁邊的竹子會有,這個地方一看就是禿子,不要在這里誤人子弟。】

    許多珠打開身上掛著的水杯,補充水分,緩解干渴狀態之后,對著拄著鋤頭,擦汗的人說,“再挖一會。”

    細碎的陽光灑落在密林里,楊知樂看著許多珠琉璃一般的眼睛,再度涌起一股干勁。

    他長呼一口氣,給自己加油。

    繼續刨土。

    【狗狗好堅持。】

    【這女的什么態度,她自己怎么不上來挖,之前不是一直都挖得到嗎?這不是耍人嗎?】

    【樓上敏感肌嗎?正常語氣都聽不了?】

    彈幕上炒的不開交。

    辦公室里,鐘鶴舉著手機反黑,在許多珠的直播間里和噴子對線。

    他吵不過還另請了外援。

    金米,第一次在老板的沙發上做了整整一個小時,她吵的都累了,但是她的老板精神依舊。

    那能怎么辦,誰讓老板給她發了個8888的大紅包。

    她趁著老板不注意,停下來,專注于看大小姐的美臉。

    金米第一次想用肥美來形容一個人的臉,這點活對于許多珠這種人來說已經是極限,靠在綠竹上的臉頂著兩朵紅云,紅綠搭配,經典。

    愛吃糍粑的小女孩:【好甜的雪媚娘,隔著屏幕都可以聞到草莓味。】

    【樓上好會形容!就是這個感覺,嗚嗚。】

    這邊歲月靜好,鐘鶴那邊戰況激烈。

    我養的豬:【不許說我們家珠!不要惡意揣度別人,這非常沒有禮貌的,如果別人這么說你,你也不會喜歡,贊美的話可以脫口而出,詆毀的話要三思。你傷害別人的話,可能無意間就讓別人失去對這個世界的熱愛,把自己的不如意發泄給別人,這非常的low。如果可以你可以看看一些文學,說不定你就可以在書中找到真善美……】

    他用心的打下這一段話,發出去的瞬間淹沒評論區,他往上滑動看也看不到,再也不發長評了。

    累了個半死,結果攻擊力為0,好挫敗。

    許多珠歇了一會,緩過勁來,提著鋤頭出走。

    面前的楊知樂已經把坑刨到了一個大水盆那么大,晶瑩的汗珠粘在臉上,搖搖欲墜。

    【樂樂放棄吧,真的……沒有的話就算了。】

    【能不能別信那個許多珠的一面之詞,她又不是專業搞這個的。】

    【哥們,別被女人迷惑了。】

    【動作慢一點,小心肌肉拉傷。】

    ……

    沒有盼頭的重復,就像在實驗室里做實驗,永遠不知道你是不是正確的。

    一遍一遍重復,汗水從下巴滑落,喉結滾動。

    【別挖了,我心疼。】

    【做學術的都是這么死腦筋嗎?】

    【k,那個女的別走啊,留我們樂樂在這干什么呢?】

    【這男的也是鯊bee】

    【?????不是,不是大家快看!】

    【???????】

    【我去真有!真有!!!!】

    【真的,真的,真的】

    【喜大普奔,黑子呢,出來說話。】

    真的有?

    楊知樂扶著鋤頭半蹲下來,用手剝開濕潤的土層。

    像一棵小草的芽,就這樣靜靜地深埋在那里。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去動,竹筍頭漸漸顯露在空氣中,沒有見過陽光的葉子,黃黃的,像是營養不良。

    他心里說不涼是假話,他還害怕這是一顆小竹筍,沒關系,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他自我安慰道。

    坑是越刨越深,他蹲下去,連旁邊的架著的固定機位都拍不到他,楊知樂覺得越來越不對勁。

    怎么這顆“小草”越來越茁壯了。

    越往下延伸,越粗壯。

    周圍人都被他吸引過來,攝影機對著他拍。

    苗奶奶挖了半天,累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把刨出來的土填回坑里。

    休息片刻直起身后,拎著竹簍里的趕往下一個地點,途經楊知樂。

    她驚訝出聲,“我滴乖乖,你要挖到筍王嘍!”

    其實楊知樂心里也有隱隱的預感,只是他不那么肯定,聽到阿嬤這么一說,臉上才敢浮現一抹喜色。

    宋元,也自己吭哧吭哧挖了幾顆出來,他拍手起身,過來幫助楊知樂。

    大坑像浴缸一樣,楊知樂和宋元一左一右,兩人的手上沾滿了泥巴,衣服上也不免落了塵土,頗具喜感。

    汗霹靂啪嗒的往下掉。

    兩人一直挖,一直挖,一直挖。

    高度足以達到一個成年男子的腰腹。

    兩人一低頭,仿佛隱形了一樣,攝像師只好把機器扛在肩上往坑里懟。

    【我無話可說。】

    【真的這女孩到底什么來頭?】

    【等等,我在思考……】

    【牛波一,是不是節目組?節目組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們?】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2】

    女孩們避嫌不敢上前,最后三個男生合力刨出一根一米多高的筍王。

    楊知樂精神恍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演都演不出來。

    他強忍著眼中的淚。

    不能哭,不能哭,全國觀眾的面前不可以哭!

    他吸吸鼻子,合力把竹筍抬上來,爬上坑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許多珠。

    導演組的人把他們圍得像鐵桶一般。

    他透過人縫,看到許多珠背著他們,在地上不知道忙些什么。

    許多珠這邊的直播間,同樣沸騰。

    【寶寶,你回頭呀,你快去看看楊知樂,他挖出筍王了!】

    【孩子,你是有什么秘籍嗎?可以傳授一下嗎?很需要!】

    【寶寶,別在這挖野菜了。】

    【你咋啥都敢吃,剛挖的都敢吃,萬一有細菌咋辦?】

    【你別說,她生吃的這些都可以。】

    【我真的膜拜了。】

    楊知樂這邊,節目組瘋狂了。

    “太棒了,太棒了。”

    “哈哈哈哈哈,這下阿嬤春天就不用勞作了,把這棵筍王拍賣,那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你們真是苗奶奶的福星。”

    一旁的苗奶奶誠惶誠恐,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這都是孩子們自己挖的,錢俺們不能收,何況你們過來住宿已經給過了,不能收不能收。”

    提議挖的人是許多珠,動手的是他和宋元。

    楊知樂自己可以靠平臺掙錢,宋元大明星,而許多珠是不缺錢的人,他自作主張的說。

    “沒關系的奶奶,這筆錢不給你,咱們給小豆丁用來上學用。”

    “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我知道村子里有人賣過,價格太高,太高,你們真的要給我老婆子,就是折我的壽。”

    話說得難聽,但是大家都知道人的好壞。

    筍當然是越新鮮越好,一圈人和筍王合影留念,就趕緊讓節目組的人把它送到市場。

    苗奶奶始終不愿意收,最終的錢大家決定捐給山區小學。

    那天楊知樂在微博po出合影。

    實時熱搜關鍵詞【爆】

    許多珠、《加油吧,毛孩子。》、筍王、公益。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習慣

    每一期直播時間在五天, 按照以往的慣例,一般情況下開播第一天的流量最好,第二天回落, 第三天一個小高潮,后續回落。

    這是根據節目組的調性, 也和節目的趣味程度掛鉤。

    《加油吧, 毛孩子!》選址山區或草原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節目是以救助動物為主題。

    近幾年國家大力打擊捕殺野生動物的行為, 犯罪逐年減少, 但是這些年遺留下來的捕獸夾還仍然存在在山林里。

    幾乎每一天都有數十只動物因為踩到捕獸夾而受傷, 死亡。

    今天幫苗奶奶干了農活,第二天就是跟著護林員進山, 尋找因為捕獸夾而受傷的動物, 護林員有著自己的路線和對山林的熟悉度,一般情況下找到的概率會比普通人大很多。

    但即使是大很多的概率,一天下來,也未必能找到一只,甚至還會有生命危險。

    乏味枯燥的過程, 也使得觀眾疲勞。

    受傷或者死亡的動物會送往附近的動物醫院,特別情況會送到江大這樣的大學研究中心,以供研究野生動物身上攜帶的病毒和基因。

    前幾季的節目不是沒有爆過,但沒有哪一天的收視熱度會一直延續下來。

    第二天清晨五點半,院子里的雞開始打鳴, 青色的天邊亮起了白肚皮。

    院子里除了固定機位還在拍攝, 攝影師都還在睡夢里沒有醒來。

    老年人覺少, 生物鐘到點起床,苗奶奶洗鍋做飯,屋子里的學生們還在睡覺。

    她喊醒小豆包起床吃飯, 蒸好的菜包冒著熱氣,小米粥黃澄澄的。

    苗奶奶安靜無聲的清晨活動很像《舌尖上的中國》無旁白版。

    直播間里蹲守的夜貓子網友們,錄屏這一段,當作以后吃飯打發時間的純享視頻。

    吃飽飯苗奶奶把小豆包送到山腳等路邊的校車,等待車子把孩子帶到鎮子里的小學,回來后舀了一瓢水在鍋里,讓濃稠的小米粥不再收干。

    殷紅的木炭還在燒著。

    清晨的山里霧氣重,也濕冷。

    苗苗奶奶坐在鍋前,借著余溫,開始剝昨天的筍。

    大部分的筍都在昨天處理過,現在剝是為了中午的午飯。

    孩子們昨天上山下山,累得夠嗆,都是城里的小孩,沒有長期干過農活,第一天強度就這么大,肯定累得受不了。

    節目組沒讓人睡到日上三竿,6:30一過就去敲門,工作人員確定學生們已經穿戴整齊,新一天的鏡頭開啟。

    宋元昨天睡在炕旁邊,中間是楊知樂。

    本來昨天楊知樂吵著要把宋元放到最中間,說什么晚上太冷,中間比較暖和。

    他捶了一下楊知樂的胳膊說道,“冷個毛,一人一個被筒,又不是蓋一床被子。”

    楊知樂被他錘得眼睛一瞇,下午刨筍的時候神經太緊張,導致肌肉有點拉傷,這一拳頭下來那酸爽勁,真的是回味無窮。

    宋元晚上嚷著要洗熱水澡。

    苗奶奶家倒是有一個大木桶是給孫子洗澡用的,要容納一個成年人,必須要自己抱腿縮起來。

    導演組問他愿不愿意。

    有就行了,他也不挑。

    苗奶奶要給他燒水,他沒讓,推著人出了廚房,“奶奶你就回去睡覺吧,我一個人能搞定。”

    苗奶奶拗不過他,幫他點了火就回去睡下。

    宋元給固定攝像機蒙上毛巾。

    【別呀,哥哥~】

    【有什么是我們不能看的嗎??】

    【好東西要一起分享啊啊啊啊啊啊】

    【見外了奧。】

    【瘋了吧,人家洗澡也要看,有點底線行不行?】

    【元寶送個飛吻。】

    宋元蓋上毛巾,把廚房的木門也關上鎖死。

    做完這一切,他坐在小板凳上,掏出手機撥了個視頻。

    他帶了半只藍牙耳機,留著的一只耳朵,注意外面的動靜。

    身上的麥已經關掉。

    耳機里鈴聲響了很久,即將自動掛斷的時候被接起。

    鏡頭里的人面色坨紅,粉紅的嘴唇水潤晶瑩,仰面躺在床上,長發披散。

    他用氣聲說道,“姐姐。”

    宋青林今天宴會上喝得太多,眼神已經有些迷離,在秘書的幫助下,卸了妝,洗了澡,她迫使自己眼神聚焦屏幕。

    “節目錄制的——還算順利嗎?”

    “很順利。”

    宋元緊緊盯著屏幕,舔了舔嘴唇說道,“姐姐今天有看我嗎?”

    酒精入侵了她的大腦,宋青林木木的搖搖頭,使殷紅的耳垂暴露在鏡頭中。

    宋元穩住自己的呼吸,從手邊拿起一塊柴火扔進鍋底,木材相撞激起一片猩紅火星。

    他看到房間熟悉的裝飾,壞心眼的問道,語氣里全是引誘。

    “姐姐在哪一個家?是不是在我們的家?”

    宋青林點了點頭,小巧的鼻頭甕動,嘴唇微張,漂亮安靜的躺在那里。

    宋元偷偷開啟了屏幕錄制。

    他委屈地說道,“西塘夜里好冷。”

    “那我派人給你送點東西?”

    這下換宋元搖頭,“不要。”

    宋青林腦子已經無法快速運轉,她想猜測弟弟的心思,可是猜不透,在她疑惑的時候,對面來了答案。

    “我想抱著你睡。”

    床上的人沒有給出什么反應,甚至覺得舉著手機很累,翻身將手放在床上側著臉跟他講話。

    兩頰的肉鼓了出來。

    卸完妝的宋青林,少了平日里風輕云淡的氣質,女總裁私下里也不過是一個成年的小女孩。

    “不想一個人睡覺。”

    “快了。”

    宋青林困得五迷三道,躺在床上已經睡了一陣,助理害怕她下床會栽倒,家里燈都沒關。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鏡頭里的人維持著這個動作,閉上了眼。

    宋元沒有掛斷,他也不說話,甚至洗澡的時候特意關靜音不吵她。

    手機沒有支架,他就把桶挪到草堆旁,把手機架在草堆上,他在屋子里唯一沒有遮擋的鏡頭前赤身L體。

    不書寫任何欲望,只是單純的習慣。

    習慣陪在她身邊,習慣她看到自己的一切,習慣自己被掌控。

    就像小時候那樣,一直一直睡在她的懷里,習慣她的溫度和柔軟。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上山

    晚上節目組的人準備了火盆。

    燒紅的炭火暖烘烘的充斥著房間, 四個女孩住在一起,條件有限,用熱水和毛巾擦了擦身子。

    床邊不寬敞, 分兩頭睡,王悅可睡醒的時候, 發現腳不能動, 原來是對面的許多珠抱著她的腳。

    節目組的人來喊, 女孩們陸陸續續醒來。

    房間里的水氣蒸發, 許多珠睡得有點干, 嘴巴張不開連嗓子都閉合,她想喝水, 于是在吵吵嚷嚷中迷迷瞪瞪的起床穿衣服。

    昨天給她累得夠嗆, 吃完飯擦過澡什么都沒干躺在床上閉眼睡著,現在醒來后知后覺手心疼,腿疼,腰疼,哪哪都疼。

    連外套都展不開胳膊穿。

    動作慢的像烏龜。

    不好耽誤節目組時間, 王悅可給自己穿戴好,忙給這只烏龜捯飭。

    緊接著就是出門打水,刷牙洗臉。

    屋檐下一排小蘑菇,整整齊齊地蹲著,姿勢整齊劃一, 牙刷攪動泡沫。

    大家都沒睡醒, 就連宋元也沒有了平日里的偶像包袱, 大呲啦啦的往那一蹲。

    許多珠刷著刷著眼睛閉合,僅憑著手上的肌肉記憶在動。

    兩三分鐘過后。

    蘑菇大軍,集體撤離, 一個接著一個到水槽里吐出白沫。

    【wdf】

    【真的好乖,他們幾個好有化學反應。】

    【本來要閉眼的,結果他們醒了,該不該繼續看下去,感覺要猝死。】

    【蠢如死。】

    【好想吃苗奶奶的早飯,過年大魚大肉吃多了,現在就只能吃清淡的。】

    【誰懂現在在地鐵上看的含金量。】

    蘑菇大軍清理好自己,有序的到廚房排排座。

    苗奶奶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在他們刷牙的時候,煮了雞蛋,把稀飯盛出來冷涼,把板凳放好。

    真的很像自己喂的小雞,幾個孩子安安靜靜地坐在桌邊,等待被投喂。

    等到苗奶奶把鍋里新蒸的菜包拿出來,大家才開動。

    滾燙的稀飯盛出來沒幾分鐘變得溫熱。

    許多珠抱著瓷碗捂手,好像想起什么,小小的身體一震。

    她掏出自己的手機,一打開,果不其然首頁已經淪陷,密密麻麻的都是微信消息。

    有許有儀的,鐘鶴的,許年的,陳路言的,導師的還有楊知樂的?

    第一條就是楊知樂發的,就在出門沒多久,問她手疼不疼需不需要藥膏。

    她沒回復,因為人坐在自己對面。

    她點開微信,草草的掃了一眼。

    大多數人都在夸她并轉發熱搜,鐘鶴問她適不適應。亂七八糟的話,說了一籮筐,沒有重點。

    許多珠象征性的回了一個貓貓的表情包,王悅可坐在她的身邊,側著身子給她擋鏡頭。

    【為什么一大早就起來看手機其他人都沒看,對待節目也太隨意了吧?今天這姐又準備立什么人設背什么臺本?】

    【珠寶,擋住鏡頭了!我要看珠寶。】

    【樓上的,你說話不心虛嗎?你不也在這拿著手機看的嗎?】

    經過昨天一役,許多珠一戰成名。

    今天早早蹲守在鏡頭前面的,不僅有觀眾,還有同行。

    誰能第一時間發出話題,引爆熱搜,誰就能給自己的賬號引流。

    昨天熱搜第一,微博轉發飄紅的幾個大v,粉絲咔咔咔往上漲,后臺合作廣告費直線上升。

    抖音、小紅書各大博主剪輯的視頻,播放量破億,帶動他們自己熱度的同時,更是直接讓《毛孩子》整季的廣告商投入激增。

    導演昨天一整晚沒睡,光是電話上談合作的就數不過來,今天還得線下去談,超凡那邊給出的最新預測很可能這一季上星播出的時間,會調整到黃金檔,具體的要看這幾天后續節目會不會更火爆。

    許多珠收起手機,端著碗喝了一口溫熱的小米粥,緩解了一下嘴邊的干澀,發白起皮的嘴唇被米油撫平。

    許多珠餓了,一頓早餐她吃了四個包子,兩個雞蛋,兩碗粥。

    還不夠,她繼續伸手拿了第五個。

    【……】

    【好能吃,誰家養得起?她一個人把桌上的東西全吃完了,好沒品。】

    【吃的好香,看餓了,馬上出門趕地鐵,路邊買個煎餅果子吃。】

    【真的有這么好吃嗎?學校門口的包子難吃到我難以下咽。你的包子我的包子好像不一樣~】

    【有沒有人發現他是楊知樂微博拍的那組照片的女孩?】

    【滾啊,又開始立人設了,我說導演組你們知不知道現在是最討厭吃貨人設的?要立也不立點好的……我無話可說。】

    【好可愛,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表白元寶,吃飯的樣子也好看。】

    不僅是網友,桌上的幾個人都對許多珠側目。

    楊知樂怕她噎到,又到鍋里給她盛了一碗稀飯。

    他遞了過去,被王悅可接過放在一邊。

    許多珠眼里沒有鏡頭,她也不管這些東西,輿論和她無關。

    整個房間的人都在等她吃飯,其實氛圍挺好的,就是外面已經罵翻了天,說許多珠,沒有素質沒有人品。

    微博上已經出現了詞條。

    《珠是豬》《五個饅頭,三碗稀飯》等等。

    許多珠還沒吃完,副導演已經開始發布今天的任務。

    “今天由連先生帶你們進山,需要注意,這次節目組不會所有人都進山,為了實現對山林里珍貴動植物的保護,每個人身邊只會有一個跟拍Pd。”

    導演揚了揚聲調。

    “注意不要隨意活動,更不許單獨行動!”

    學生們點頭,許多珠抱著包子啃也跟著點頭。

    “接下來由連先生為我們講解以下今天的行程。”

    掌聲不斷,從人群中擠出一位外表平凡的男士。

    連叢是西塘本地人,從小生活在這里,35歲退伍之后,應聘了護林員的工作,一套軍綠色上衣和工裝褲的搭配一穿就是20年。

    “大家好我是連叢,今天就由我帶領大家進山。春天到了山里的野生動物會明顯增多,希望大家到時候遇到的時候保持鎮定,一般來說動物不會主動攻擊人類。”

    他舉起手里的節目組配備的電話說到。

    “等一會兒會給大家每人都分發一個衛星電話,大家一定要拿好。山里早中晚的溫差大,建議大家待會兒去換成節目組提供的沖鋒衣,鞋子也要穿的輕便合腳。”

    “如果身體不適,立刻要說出來,不要堅持。”

    眾人點頭,連叢繼續囑咐,他說話有軍人的威嚴,讓人忍不住認真聽講。

    “還有如果有帶補給的,千萬不要把垃圾留在山上,裝在包里帶下山。今天我們的任務之一是收集林間垃圾。”

    “北山的核心區,我們今天不會去,今天的范圍在緩沖區外圍。”

    連叢解釋完,就讓節目組紛發了用品,大家從里到外煥然一新。

    【我要笑死了,這都是哪來的新兵蛋子。】

    【懷疑節目組在搞抽象,但是沒有證據。】

    【女生都好可愛。】

    帶好干糧,背包,水壺,整理好裝備。

    開始進山。

    清晨的山間薄霧繚繞,初春時節,山林是綠色的海洋。

    護林員的工作并不是想象中那樣輕松,他們在徒步的過程中需要檢查植物的生長情況,是否有人非法伐木,注意有沒有山火要及時撲滅。

    一行人跟在連叢的身后,他今天至少要徒步15公里,這是他的任務也是他的責任并不會因為身后的人而減緩腳步。

    一開始大家走的是馬路,高度漸漸爬升,變成了人腳步踩出的小徑。

    春天萬物復蘇,有不少動物活躍。

    許多珠敏銳的察覺到斜上方的樹枝上有東西存在,她看過去,那只松鼠傻乎乎的抱著山栗,坐在枝椏上同樣看著他們,它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吱溜一下從樹上爬下來,跳到了連叢身上。

    連叢繼續往前走,對攀在身上的小家伙摸了摸毛,松鼠經過一個冬天的沉寂,身上養的溜光水滑,林間的光照在他身上反射出漂亮的光澤。

    許多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尾椎的地方有著卷土重來的癢意。

    腳下的枯枝敗葉踩起來啪嗒啪嗒的響。

    松鼠在連叢身上吃完板栗,一溜煙跳了下去隱匿在叢林中。

    許多珠注意看路,山坡逐漸抖了起來,腳下著枯草變成了碎石。

    連叢自己撿了一根趁手的木枝,向后面的大部隊說道,“大家可以把拐杖拿出來用,前面的路不好走,如果不是特別需要的話,攝像師暫時就別拍了,注意安全。”

    大家不敢懈怠,紛紛停在原地,掏出拐杖。

    唯獨攝影師們沒有動作。

    許多珠看向鏡頭后面的人,語氣擔心的問道,“真的沒關系嗎?”

    周立搖頭,表示沒關系。

    “那我扶你?”

    周立再次搖頭,開玩笑,他1.87米的大高個薄肌男,23屆全國武術冠軍,用的著一個小女孩扶嗎?

    雖然說他離飛檐走壁還有一點距離,但自我感覺八九不離十,可惜跟拍Pd不能說話,否則他一定狠狠為自己證明!

    他再次用微笑拒絕,孩子你可瞧好了吧!看看我待會兒怎么身輕如燕如履平地。

    許多珠覺得對方可能真的不太需要自己的幫助。

    很自信,很自信。

    【珠寶臉貼的近一點,太萌了,媽媽給你做一個動圖。】

    【太可愛了,我要雞叫,我要雞叫,珠寶,你知道你的微博超話已經60萬人了嗎。】

    【天哪,可愛的人神共憤,媽媽要生你。】

    【天知道,不上班的一天,就是爽!大屏幕配著珠寶的臉,更是凈化心靈~】

    【我老公問怎么才能生出這樣的孩子。怎么辦?珠寶到底怎么生出來的?】

    許多珠的一顰一笑全部都被收錄。

    “注意了,大家稍微叉開來走,碎石容易打滑。”

    于是大家就像之字形一樣往上爬。

    許多珠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周立。

    周立果然如他所說一般,穩穩當當。不露一絲難色,反觀其他攝影師,有走得好的也有走得不好的。

    踉踉蹌蹌舉著幾十斤重的攝影機,腳顫抖地像老年人。

    鏡頭無意識是掃到他們。

    【對不起,雖然但是發出爆笑。】

    【比我爺爺的腿還抖。】

    【可以跳EXO的《history》了,無意冒犯,噗哈哈哈哈哈哈。】

    【楊知樂還是很有擔當的。】

    【笑死了,楊知樂扶起你的攝像師,兩個人大大方方地往前走。】

    【樓上的history昨天挖的筍王是不是你。】

    【他看起來需要打120】

    楊知樂接過攝影師手中的攝像機。

    “誒!”

    攝像師急忙出聲。

    “怎么了?”,楊知樂扛著攝像機對著攝像師。

    攝像師一時沒反應過來變成了鏡頭前的主角,“這是我吃飯的家伙什兒,別給摔嘍。”

    楊知樂胳膊其實還在疼,他掂量掂量身上的重量說道,“放心,我拿得穩。”

    【哎呀媽呀,東北老鄉。】

    【那咋了。】

    【笑死了,楊知樂,雖然看不到你的臉了,但是你的精神值得表揚,贊贊贊。】

    許多珠的攝像師把前面發生的事都拍著了。

    彈幕上笑成一片。楊之樂直播間的人看不到人都跑到許多珠的直播間。

    流量只是轉移,沒有流逝,山下的副導演并沒有通過麥,做出什么指示。

    碎石路難走,大概走了10分鐘,坡度才變得平緩。

    大家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

    “啊!”

    許多珠前面的女孩尖叫。

    跟拍Pd也快速地往后退。

    連叢快步從前面跑過來。

    一條長達兩米,嬰兒小臂粗細的菜花蛇,吐著鮮紅的蛇信子,嘶嘶嘶嘶——

    它隱藏在草叢里,黃色的鱗片像是枯草,三角形的腦袋和扭曲的身體讓人下意識的恐懼。

    許多珠原以為這條蛇會像先前的松鼠一樣對連叢客氣。

    沒有想到這條菜花野性十足。

    “你們先過去。”

    大家小心翼翼地挪動位置,希望不要惹怒地上的家伙。

    地上的蛇盤踞自己的身體,直起自己的上半身。

    女孩們被嚇懵,男孩們更是狂吞口水。做實驗的時候遇到的蛇一般都很溫馴。

    “沒事兒,春天發情期。”

    蛇的位置正好把人從中間截成兩對。

    許多珠前面就是連叢,小徑不寬,他不走,后面也沒辦法走。

    擦著身邊可以過,就是害怕激怒地上的蛇。

    蛇的狀態,像是求偶失敗,身上帶著血絲鱗片翻起,生氣時身體鼓起顯得更有氣勢,眼睛兇狠的盯著連叢。

    【靠,救命!】

    【測,這怎么辦?】

    【完了,我一看到蛇就頭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攝影別拍了,求放過。】

    【我眼睛先死一下。】

    這個狀態看樣子不是你捉到它,就是它咬你。

    “你們退開一點,快點。”

    蛇最害怕居高臨下的東西,因為他的天敵全部來自天上。

    連叢放低自己的高度,用手里的木棍去嘗試按壓蛇的脖頸。

    蛇頭靈巧的躲開,撲上撲下的要咬人。

    許多珠還貼著他站,連叢焦躁的喊她離開,語氣不免帶上點兇,但是關鍵時刻誰也沒注意,“快過去,別靠在這邊,小心被咬到。”

    連叢想上前捉住蛇七寸,無奈發情的蛇步步緊逼,他后退緩沖,可是再往后退無可退。

    算了,咬一口就咬一口吧,連叢想。

    他站定舉起棍子,準備擊打蛇。

    豈料,側邊站在小徑上的女孩往他前面一擋。

    “許多珠!”

    楊知樂和宋元異口同聲。

    自然界中蛇怕豬,怕野豬。

    野豬身上有堅硬的毛發,包括豬皮膚厚,蛇的毒素需要進入血液中,才可以發揮毒性,一般的蛇刺不穿野豬的皮膚。

    他們在攻擊野豬的時候,野豬天然的防御系統保護了他們,給了野豬的反應時間,蛇被反殺。

    許多珠,豬時候雖然沒有堅硬的毛發,但是她身上沾染了同類的氣味。

    她的族類沒有害怕蛇的習慣,自然也讓她不害怕。

    在她看來,蛇和蚯蚓沒有分別,蛇就是大號的蚯蚓。

    菜花對著她梗著脖子,亮出獠牙示威,發白的肚皮暴露在空氣中。

    這一刻沒有人說話。

    許多珠從口袋里掏出手,連叢看見空氣中劃過一片白色。

    【我草】

    【臥槽】

    【我艸】

    【我操】

    【我靠】

    【我曹,這是什么劇本?我靠靠靠靠靠靠靠?】

    【?】

    【真的嗎?】

    【6翻】

    【6】

    【秀兒】

    【來不及打了,單走一個6】

    蛇沒有想到,人也沒有想到,只有許多珠就想到了。

    蛇瘋了,人瘋了,只有許多珠沒瘋。

    鐘鶴坐在皮椅里石化。

    簽署文件的手發抖,筆墨將簽名處點出一朵花。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有沒有受傷?

    周立扛著攝像機兩片嘴唇張合, 欲言又止。

    山林里只有風拂過樹葉摩擦的聲音。

    鏡頭里的人細白的手掐住蛇的七寸,黑黃色的蛇身掙扎中盤踞在她的腰身上,用勁的纏繞。

    許多珠不得不拿出另一只手鉗制, 蛇身的鱗片翻起,不小心劃破她的手心。

    2米長的蛇身完全用力纏繞的情況下, 把寬大衣服下玲瓏的身體勾勒。

    大家都被嚇傻了, 大氣都不敢喘, 想上前也沒有勇氣。

    分叉的蛇信子吐露, 在眾人眼里是威脅, 在許多珠眼里是玩耍。

    連叢站在許多珠身后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只看到蛇尾應激的盤在她身上, 他心急的問, “有沒有咬到你?”

    同時快跑到許多珠身邊,只見蛇被背一雙細手死死的扼住脖頸,連嘴都張不開,無法露出獠牙。

    許多珠單手無法把住蛇,雙手像捧茶杯一樣, 抱住蛇頭。

    連叢放下一口氣。

    許多珠手上移摸了摸蛇腦袋,應該是遭受過猛烈的攻擊,蛇眼皮有一條血痕,鱗片上也都是摩擦的痕跡。

    她說,“不漂亮了。”

    “得想辦法把它弄下來, 你先別松手, 我接過來。”

    連叢想要找尋一個合適的角度接手。

    豈料女孩來了一句, “不用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連叢一頭霧水,這個狀態怎么往前走?抱著蛇?

    對就是抱著蛇。

    “我帶著它走一段。”她抬起頭來迎接四周的目光, “這樣就不用耽誤時間,我們走吧。”

    “可是這樣很危險,它要是咬你呢?”

    許多珠捏住蛇嘴,拿出一只手俯上腰間的蛇身,神色淡然的說道,“沒關系,它咬不了我。”

    “不行太危險了,雖然它沒有毒,但是這個體型的咬合力特別強,一旦蛇牙嵌到你手里,整個手掌都會被戳穿,到時候必須得上工具才可以掰下來,那就難弄得多了。”

    楊知樂也站出來說話,他狂咽口水來打消自己對蛇的恐懼,“多珠你就把蛇交給連先生吧,太危險了,大家都不放心。”

    許多珠想要堅持,她是覺得沒有任何問題,這東西對于她來說沒有威脅。

    連叢焦慮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她真的不怕蛇,換做別人估計已經嚇破膽,但是怕與不怕不重要,安全最重要。

    連叢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他指了指斜坡,“你把它給我,我給它扔了,我不弄死它,就從這兒給它扔到下面的坡。”

    “它這個樣子不會死,小傷對它也是磨練,人沒有傷害它,它反倒上來咬人,是該給它一點苦頭吃。”

    “給我吧,它老是纏在你身上,你也不舒服。”

    冰涼的傷口麻痹許多珠手心傷口的疼痛。

    蛇眼里的怒氣不消反漲,淺色豎瞳經過陽光透射,顯得更加冰涼。嘴巴不能張開用蛇身緊緊環繞,不通人性的東西。

    【不是這姐妹也太勇了吧,換我都要嚇尿了,媽呀,那蛇在她身上纏了幾圈呀?】

    【真不怕死,雖然說蛇沒毒,但要趁她不注意,咬在脖子上,甩都甩不掉,那時候也是致命傷。】

    【今天這又是什么劇本?不會蛇也是劇組搜羅的吧】

    【倭寇,我暈暈暈暈暈暈暈暈暈】

    【k,眼睛瞎了,我真瞎了。】

    【怕蛇星人路過,怎么節目組一開頭就遇到這么大條蛇,俺不中了。】

    連叢單手掐住蛇脖子,他起皮干裂的手也如同翻起的鱗片,絲絲縷縷的滑在許多珠的手背上。

    蛇趁著空隙間瘋狂掙脫,他提醒到,“小心。”

    許多珠點頭回應他。

    連叢的力氣大了許多珠不知道多少倍,蛇差點就被他掐斷了氣,蛇信子不再那么活力的往外伸。

    他掰著蛇頭繞著許多珠幾圈把完整的蛇身取下。

    在空中甩了幾下蛇身,蛇遒勁的身軀變得癱軟。

    連叢大力一拋,一盤蛇就這樣滾落下去。

    與此同時,許多珠兜里的電話響起。

    來電bgm提示對方是誰。

    許多珠吸了一口氣接起電話,抬起的手機正好壓在手心的劃痕上,絲絲縷縷的疼痛像觸電一樣。

    鐘鶴通過鏡頭看得一清二楚,他也如同那條被甩暈的蛇癱坐在皮椅里,鼻尖冒出汗珠。

    茫音結束的那一刻,語言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許—多—珠,你現在立刻下山!節目不要錄了,我馬上開車去接你。”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怎么敢的?你要嚇死誰?那是什么好玩的東西嗎?對于危險沒有任何評估,就這么輕易的拿你的生命開玩笑,你覺得命很大是不是?覺得不害怕就代表沒有危險是嗎?”

    鐘鶴成了軟腳蝦,小腿往下全是麻的,屏幕里的人舉著手機擋住了半張臉。

    “趕快給我下山!放你出去,你就是這么對待你自己的,你見過蛇嗎你就能抓,怎么下次來頭熊還要和對方面對面干?你現在應該慶幸媽和爸還沒有醒,你這個行為一準能把他們倆嚇死,不嚇死也下個半死。”

    “非常好,許多珠沒有想到你這么勇敢,我是不是應該到市里面給你申請一面紅旗掛在家里給你顯眼?”

    “我告訴你節目不要錄了,我到的時候沒有看到你整個節目也都別錄了。”

    發完狠話,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對面依舊安靜聲筒里沒有傳來一字半語。

    他往前滑動椅子,俯身抽了張紙巾擦汗,語氣沒有和緩依舊僵硬的說道,“是不是受傷了?手心疼。”

    對面還是默不作聲。

    “說話。”

    等來等去等到一句,“我不想回去。”

    鏡頭里的人往前移動,大部隊繼續趕路。

    “我問你,是不是受傷了?”

    許多珠跟著大部隊往前走,腳下的土路因為走過多年,泥土變得結實平坦,掌心的傷痕被隱藏在手機后面,她確定沒有拍到,心里有些微弱的不安,面上依然淡定自若地回到,“沒有。”

    “別撒謊。”

    “沒有。”

    很好,學會撒謊了,出去一趟,別的沒學會,野路子一套接著一套來。

    他沒掛斷電話,撥了內線給金米,“幫我預約一下江城醫科大學的胸外科,今天中午……”

    他話音還沒落,耳邊急急傳來許多珠的聲音,“哥,我真沒事,你不要大驚小怪。”

    “沒得商量,如果你不珍惜自己的身體,那就由我替你代為保管。”

    背對著的角度,拍不到許多珠的表情,女孩的臉已經皺成一團。

    【又玩手機……】

    【珠寶下次可別莽了,嚇死我們了。】

    【我的天,感覺剛才的場面像做夢一樣,逆天了。】

    【樓上的是不是人?你聽不見那是跟家人打電話的嗎?是不是因為從小沒有人關心你,所以你才會這么冷血?】

    【我嚴重懷疑妹妹是不是在山里生活過,能挖筍能抓蛇,膽子比我這個大老粗還大。】

    【嗚嗚家人一定心疼壞了吧。珠珠寶寶下次可別再這樣了,太危險了。】

    【醫學生路過,剛才蛇盤在她身上看到我寒毛豎起,不知道有沒有勒到骨頭。】

    【牛,不管是不是劇本,我還挺佩服她的勇氣,霍得出去,這妹妹以后必成大氣。】

    “我開到那里兩個小時,做好準備。”

    “哥,我沒有事,你別來了。”

    鐘鶴不想跟她多嘴,他現在能保持冷靜,已經是非常壓制的狀態。

    許多珠沒有得到回應,因為對面已經掛了電話。

    換衣服,穿鞋,拿車鑰匙一氣呵成,路過金米辦公室的時候,他往里面探頭,“今天一整天的工作讓江柏主持,記得掛號。”

    金米的耳朵先聽到指令,抬頭想要回復的時候門口的人已經消失,“好——的。”

    遠在西塘北山腳下的大棚里,導演組正在吃村民送來的蘿卜,副導演李群接到總導演來電。

    “喂,王導。”

    王麗正在開會,對面呈上來的熱度走向一直升高,對于拿下黃金檔來說,她手拿把掐。

    助理過來告訴她有電話進來,寰宇鐘總的。

    “行,各位先聊著,我去處理件事。”

    王麗站起來和領導寒暄。

    接過助理的電話,“怎么了鐘總。”

    “王導,許多珠不錄節目了,麻煩你托人把她從山上帶下來。”

    王麗不清楚剛剛發生的事,“是有什么事嗎?鐘總,我這邊不在現場。”

    停車桿自動抬起,賓利駛入車流。

    身邊的助理提醒王麗。

    王麗不會不知道這次節目的熱點開局是因為誰?她不太愿意放人走。

    “鐘總,我們都是簽了合同的呀,這樣今天先安排多珠出去看一下身體,要是沒什么問題的話還是繼續錄制,畢竟現在流量這么大,對于她事業的提升也是一個非常好的臺階,你看怎么樣?”

    “違約金的事和寰宇法務部對接。”

    對面的態度冷硬,王麗不明所以。

    “鐘總你別說得這么絕對,還要看小姑娘自己愿不愿意的呀。”王麗看向玻璃門里的人,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茬。

    挽留是必須做的。

    “我讓助理馬上安排江城最好的醫院,已經從頭到尾給小姑娘檢查一遍,絕對保證全須全尾的。”

    王麗腦袋一轉,“可以方便問一下鐘總和小姑娘的關系嗎?”

    王麗不會亂說,和寰宇多次深度合作,有些人的嘴心里還是有數的。

    “妹妹。”?

    沒聽過鐘總有個妹妹呀。

    有血緣關系妹妹還是那種妹妹?

    她試探性地問了句,“女朋友?”

    “不是。”

    王麗一拍腦袋,哦喲,許多珠姓許,怕不是她媽媽那邊哥哥生的。

    “行,我馬上就讓人把許小姐帶下來。但是錄制的事情還是得再商量一下。”

    王麗不想丟掉這爆火的流量,她可以做出退讓。

    “后續主創團隊開會,可以制定一些比較安全的拍攝,不會像今天這樣。”

    對面也沒說行不行,王麗真是頭重腳輕。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下山

    副導演接到任務, 拿著對講機向山上喊話。

    “連先生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給許多珠小姐帶下來嗎?節目組這邊需要給許小姐帶去檢查一下身體。”

    連叢看了看前路,小路延伸到無盡的綠色里一眼望不到頭,身后的路蜿蜒崎嶇, 他飛快的做出了決定,“這樣你開車到北山的東面將軍碑那里, 我帶她從那邊下去, 要是找不到路, 可以帶著一個村民過來。”

    “好, 那麻煩您了。”

    “沒事不麻煩。”

    他們其實沒走多遠, 到北面的將軍碑跟剛才同樣的路程,連叢不放心大部隊留在山上, 于是招呼所有人一起走。

    【啊, 什么意思?就下山了?】

    【啊?不是吧受傷了嗎?剛才不是沒看到受傷嗎?】

    【可能是節目組不太放心,想要給人檢查一下,可以理解。】

    【那接下來準備做什么?一起下山嗎?】

    王悅可緊張的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許多珠,心落地,聽到節目組要下山, 無比贊同。

    大家看起來都沒什么怨言,跟著連叢一起下山。

    許多珠不知道說什么好,她改變不了這件事,她跟節目組說了也不會同意。

    這邊剛下山,節目組那邊的車就到了。

    “許小姐, 這邊。”

    許多珠暫別大部隊, 她的跟拍pd被撥給了連叢, 剩下的人繼續拍攝。

    車上李群和許多珠說,“許小姐是這樣的,您的家人聯系過我們, 他正在來的路上,我們約定在新康服務區會面,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碰面。”

    “您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要不要喝點水?我這邊有一點止疼藥,還有創可貼,要不要用?”

    女孩坐在后座,李群在副駕側過臉和她說話,王麗特意囑咐他要照顧好這個女孩。

    許多珠乖巧的坐在角落里,一只手疊著另一只手摩挲,“謝謝,我想用一下創可貼。”

    “好的好的。”

    他在塑料袋里翻找,遞出。

    做完這一切發了信息給導演說人接到了。

    不一會兒許多珠的手機再一次響起。

    鐘鶴眼角飛紅,握住方向盤的手青筋爆起,腦海里全是許多珠被蛇纏身的樣子,一邊開車一邊掉眼淚,碩大的淚珠飛快的墜落在褲腿上,在腿面上開出一朵朵梅花,淚痕成了臉上兩條彎彎的小河。

    他越想越害怕,越委屈,越恨自己輕而易舉的就讓人離開。

    這次對面沒有主動說話,也沒有想象中的鋪天蓋地的喧嘩,聽筒里傳出輕微的抽噎聲。

    “哥?”

    聽到許多珠的聲音,眼淚更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哥?”許多珠把手機拿開,反復確認電話是否暢通。

    沒錯,還在通話中。

    “哥,你怎么了?”

    她問的第三次,讓前面的李群也忍不住側頭。

    鐘鶴抽了張紙,擦掉下巴上的淚,平穩自己的氣息。

    “你。”

    “我什么?”

    鐘鶴想說什么,怎么都說不出來,也許是想說的話太多,一瞬間堵在嗓子眼。

    “你難受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許多珠看向自己掌心,創可貼她貼了三個才勉強蓋住,既然人都來了,現在不說等一會兒,死得更慘。

    “我手疼。”

    果然如此,鐘鶴沒有一點意外,“咬到你了?”

    “不是,被鱗片劃到的,不嚴重就是一道小口子。”

    眼淚糊滿了臉,即使擦干,殘留的淚水也會讓臉部緊繃,鐘鶴的眼睛像被吊起來一樣,又澀又疼。

    “許多珠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受傷了家人的感受?”

    空氣長久的靜默。

    “哥。”

    許多珠無話可說,她很難評判這件事的對錯,站在她哥的角度她可以理解,站在自己的角度她也可以理解自己。

    “蛇有沒有給你勒疼。”

    “沒有。”

    許多珠摳手指,臉埋下去,李群透過后視鏡的角度,只能看見遮擋在眼前的劉海。

    “午飯有想吃的嗎?這幾天吃的不好吧。”

    “吃得很飽。”

    鐘鶴糾正她,“吃得飽,不代表吃的好。檢查好之后,晚上回家吃飯。”

    許多珠還在掙扎,“如果檢查沒問題的話,我還想回來。”

    鐘鶴實在是不想和她討論這個問題。

    “再說吧。”

    一個小時之后到達約定地點,鐘鶴還沒到,李群老早就在山咔咔里頭布景,這幾天沒吃上正經飯,饞得要死,“那咱們進大堂里面等唄,我想吃桶泡面,嘿嘿。”

    “好的。”

    鐘鶴趕到的時候,李群正在撕腸衣,泡好的酸菜牛肉面被他吃了個精光,連湯底都不剩,意猶未盡的他已經吃了三根香腸。

    許多珠就坐在他們對面,面前什么也沒有,不是李群不給她買,而是許多珠早晨吃的還沒消化。

    許多珠背對著大門,對他哥的行蹤無所察覺。

    倒是李群一打眼就看見來人,黑色風衣,行走間風撩過衣擺,走起路來有金戈鐵馬的氣勢。

    在往上,男人的五官大氣舒展,李群在娛樂圈工作這么久,很多時候他覺得有些明星帥是帥,但缺少靈氣,臉就看起來有些木,但這張臉結合的非常好,十分的有神韻。

    看起來很有巨星范,不過現在男明星出街都不用戴口罩的嗎?他吞下嘴里的腸百思不得其解。

    沒想到這男明星直沖他來。

    “你好,李先生,我來接許多珠。”

    話比人先一步到。

    李群從口袋里掏出紙擦了嘴,立刻站起來和對方握手,伸出手的那刻他就后悔了,因為他的手上都是香腸油。

    對方沒有給他后悔的機會,滾熱的掌心和他交手。

    他尷尬地笑了笑。

    許多珠站起來,聲音微弱的喊了句,“哥。”

    鐘鶴松開手,“那我就帶人先走了。”

    “好,好的。”

    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對方就把人領走,李群又在服務區忍痛高價買了十幾根香腸藏在衣服內兜里帶回去,藏得嚴嚴實實的千萬不能被那幾個饞貓發現。

    車已開走,李群才想起來來者何人?這不是寰宇集團的現任CEO嗎,他一搜,維基百科上的正臉照就是剛才那個人的樣子。

    等等,那女孩喊他什么?哥?!

    他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但下一秒又為自己擔心,知道這么多會不會被滅口?不要啊,他還有一家老小要他養家糊口。

    李群這個人能在娛樂圈里混這么多年,眼力見肯定是有,素質也不錯。

    當然嘴巴不嚴萬萬不行,多少人因為隨便爆料,被整的下場凄慘。

    他在心里默念三遍,做這行就是要學會守口如瓶!就是要學會睜眼瞎!他是一個有專業素養的人,即使再小的瓜也絕不會是從他嘴里爆出來。

    我發誓剛才什么都沒看到!

    另一節車廂里。

    許多珠坐在副駕,她一上車就看見中控臺上捏的一張張紙花。

    許多珠盯著他哥的側臉問道,“哥,你感冒了嗎?”

    “沒有。”

    “那為什么你鼻子這么紅,還有這么多鼻涕紙?”

    許多珠看來看去看,發現他哥眼皮也是紅的腫的。

    “因為我……喝多了吐的。”

    許多珠驚呼,“那你現在在酒駕!”

    鐘鶴真的服了,這人怎么這么會抓重點?

    車子上了高速,變道的時候他快速掃了許多珠一眼,副駕的人睜著大眼睛看他,劉海的存在讓那雙眼睛更加明亮,更加顯眼,鐘鶴受不了這樣的注視。

    “沒喝多少,你聞到酒味嗎?”

    聞言,許多珠像只小貓一樣,在他身上嗅,確定沒有酒味才離開他。

    “為什么會喝酒?早晨喝的還是昨天喝的?”

    “我……”

    鐘鶴百口莫辯,一個謊言要用十個謊言來彌補,但是他現在開車沒辦法補。

    “別管這個,你可以想想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說到這個許多珠就發愁,她無言回去面見江東父老,“我才離開家一天而已,大張旗鼓地去,灰溜溜地回來,不對,不是我讓自己回來,是你讓我回來。”

    “可是我的工作還沒做完。”

    “你的工作就是抓蛇?”

    此言一出,許多珠泄氣的躺在椅背上。

    “哥,其實沒有那么危險,是你想得太嚴重。”

    “我覺得是你想得太簡單。”

    話不投機半句多。

    許多珠打開手機,她那早起的導師,給她發了條微信,是在抖音上保存的視頻,畫質糊成渣。

    剪輯了她抓蛇的樣子。

    林煥:“太牛了多珠[大拇指],真是師傅的好徒兒,勇敢向上有擔當,抓蛇的姿勢又帥又準![鼓掌]”

    許多珠:“[笑臉]”

    十點一過,上班族就位,微博活人在線。

    許多珠抓蛇的片段,帶的詞條【爆】

    超話里早起的畫師太太已經開工摸魚畫畫。

    【極限速成稿,蛇和珠珠的cp好好嗑(滑跪)疊甲個人xp不喜勿噴。】

    一經發布,圈內轉發無數。

    二創同人圖【爆】

    畫師夸張的畫法,2米長的菜花蛇被畫粗了一倍不止,閃爍的鱗片在圖中的女孩身上若隱若現,卷起的細腰盈盈一握,蛇尾探入后腰翹起的上衣中。

    伸出的蛇信子在空中彎曲,冰涼的眼睛和低頭的女孩視線碰撞。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直球老太太

    醫院里許多珠做了全身檢查。

    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老醫生拿著X光片對著光左看右看, “沒問題,沒問題。”

    許多珠支開鐘鶴,讓他哥下去給她買奶茶。鐘鶴見醫生說沒問題, 心就定下來,說什么都好。

    見人離開, 許多珠打開天窗說亮話, “錢老師, 我尾椎骨那有點癢。”

    老者扶了扶眼鏡框, 聞言又拾起手里的X光片看了看, 骨頭沒問題。

    “你后背撩起來給我看一眼。”

    許多珠照做,后背靠近腰部下方的地方那塊皮膚明顯比平常的地方紅。

    老者帶著手套仔細研究, 他按了按骨頭, 沒問題,看了一會兒退了回來。

    “看起來不像是傳統的皮膚病,不過我專看骨科的可能也有考慮不到的地方,你等著我喊個人上來給你看。”

    中午時間醫生輪崗吃飯。

    錢蘭醫生正好下班,一通電話被老師傅叫了上去。

    她抱著飯盒等電梯, 一邊想著今天食堂會有什么菜,一邊腹誹討厭的老爹耽誤人吃飯時間。

    醫院的電梯人擠人,錢蘭放棄醫患的便捷通道,轉走樓梯。

    二樓的樓梯一打開,錢蘭就遇見了提著奶茶上來的鐘鶴。

    50歲的年齡也算閱盡千帆, 輪轉帶了這么多學生, 什么帥哥沒見過。

    但都跟面前這款有差距。

    人看著年輕, 氣質不凡。

    小女兒一直沒結婚,一心沉醉事業,每次介紹對象都丑拒。

    心氣高的不得了。

    一秒鐘錢蘭就肯定了面前人的形象, 人在眼前走過,她抱著空飯盒,追上去。

    皮膚科和骨科有著四層的差距。

    錢蘭健康生活幾十年,爬樓梯不在話下,眼見著前面的人即將遠去,錢蘭噔噔噔小跑上去。

    “小伙子。”

    第一遍人沒回頭,錢蘭喊了第二遍。

    樓梯間人煙稀少,鐘鶴一開始沒在意,那第二句明顯就是在喊自己,他停下來往回看。

    一位中年醫生打扮的女人站在下一階看他,“那個小伙子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這么問其實有點冒昧。

    但是效率最高。

    好一個直球老太太。

    錢蘭拾級而上,鐘鶴的腳步也復蘇。

    “沒有。”

    老太太的笑意止不住,蘋果肌鼓的老高,“那小伙子咱們加個微信不,我女兒也單身,蠻漂亮的工作能力也好。”

    “不用了。”

    兩個人一起到了骨科門診,“真的蠻好的,可以見見呀。”

    錢蘭一直挽留,可惜對方不為所動。

    “誒?你來骨科啊,巧的呀,這都是緣分。”

    錢蘭剛一推門,“爸!”

    老爺子老神在在的喝著茶水,許多珠閑來無事刷手機。

    微博已經炸開了鍋。

    《許多珠抓蛇》【爆】《毛孩子》【爆】《萌妹的反轉人生》【爆】

    【親娘啊,我真的服了,這姐妹太牛了。】

    【姿勢穩準狠,萌妹反轉。】

    【是個狠人。】

    【我愛了,路轉粉。】

    【我tm兩眼一黑。】

    【絕了小姐姐我一整個愛上。】

    【好爽,感覺一巴掌扇上來都帶著香氣,妹寶扇我。】

    【樓上,請注意這不是無人之地。】

    【無話可說,太牛了這妹子。】

    【颯得不得了。】

    【好喜歡!珠珠怎么還不開微博?我要關注我要當老粉!】

    許多珠就最近一直在糾結一件事,上次瑞貝卡說過她可以利用自己的影響力。

    如果她的影響力真的可以轉變成新力量讓大家了解關于動物的方面并喜歡動物那她確實愿意為此付出。

    “爸,你叫我來干嘛?”

    錢蘭放下手里的飯盒,身邊的小伙子也跟著一起進門,拎著的奶茶往看手機的姑娘身上一放。

    哦喲,不是沒有女朋友嗎?曖昧對象?小伙子有點不誠實啊。

    “給小姑娘看一下,尾椎骨那里說很疼很癢。”

    錢明華吹著玻璃杯里的滾燙的茶葉水,悠哉的說道。

    屋子里的人都挺淡定,只有鐘鶴受到暴擊。

    眉頭緊皺,“怎么回事?最近摔倒了嗎?”

    不應該啊,每天的直播他都有看,受沒受傷,摔沒摔倒,他是知道的。

    許多珠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她哥怎么上來的這么快?還有錢教授怎么說話就這么直接呢,她把人支開那自然是不方便被人聽到,老師你怎么沒有一點眼力見啊……

    許多珠抱著奶茶惴惴不安,“沒摔,在家的時候就感覺有點不太舒服。”

    鐘鶴的眉心果然皺得更緊,“不舒服,為什么不早說?”

    錢大教授這時候來解圍來了,“小蘭,快給人家看看。”

    錢蘭指了指簾子后面的床位,“要不要進里面?”

    許多珠點頭,把奶茶擱在桌子上,站起來往里走。

    錢蘭拉起簾子。

    鐘鶴隔著藍色的窗簾看不清里面的內容。

    里間窸窸窣窣的,錢蘭把孩子衣服拉下來蓋好,等女孩整理好衣服,拉開隔簾。

    “沒問題,應該不是皮膚病,可能是春天,有的人皮膚上面會比較敏感,就容易搔癢,少吃點海鮮控制一下,過幾天就差不多了。”

    錢蘭給出診斷。

    站著的男人緊繃的面色,這才有稍有緩解。

    “行了,沒有事就別在這里呆著了,醫院不是啥好地方,我說她哥也別太擔心,小姑娘身體好得很。”

    老大爺給出指示。

    二人臨走之前,錢蘭的心死灰復燃,追了上去,她堅信機會是靠自己爭取的。

    “小伙子真的不留個微信嗎?”

    許多珠茫然的抬頭。

    “?”

    “不用了,謝謝。”

    鐘鶴再次婉言拒絕。

    下樓的時候許多珠抱著奶茶,咕嘟咕嘟的喝。

    山雨欲來。

    許多珠忐忑不安,知道坐上副駕,她哥給他系好安全帶,她才發聲。

    “哥,你說我開個微博賬號怎么樣?”

    鐘鶴發動車子,“是要做內容的賬號還是生活賬號?”

    “就是科普類型的。”

    鐘鶴給出中肯的建議,“其實現在的流量對比下,微博的熱度沒有短視頻平臺的高,如果你想一舉做出成績,不建議微博。”

    許多珠咬著吸管默不作聲,思考著可行性。

    鐘鶴:“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找人帶你。”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黑熱搜

    許多珠到底沒有去成, 在家休整了一晚。閑著也是閑著,林老頭喊她來學校做項目。

    師兄師姐齊聚一堂,一上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

    林老頭把人喊到辦公室來, 要給許多珠傳一份文件,結果一打開電腦信息像潮水般涌來。

    待他一一看過。

    林煥變了臉色, 他想著要不要把這件事跟許多珠說, 但還是先傳了文件過去。

    對面的沙發上許多珠的臉色也是少有的嚴肅。

    低氣壓沉悶, 如同秋日后的肅殺, 慘白的屏幕映出許多珠蒼白的的臉龐, 顯示屏的聊天框里是一份PDF。

    許多珠的心如墜冰窟,脖頸連帶著暴露在空氣里的半截手臂, 爬滿了雞皮疙瘩。對面的林老頭還在說些什么, 許多珠的耳邊一片空白。

    那份PDF的名字,赫然寫著《江大許某長期利用權色交易為自己牟取利益》。

    許多珠指骨冰涼,文章不短,寫的極為詳細,文筆犀利, 字里行間全是對于許多珠在各個階段取得的成果的質疑與污蔑。

    時間線從大學開始,小到巷子口上下不同類型的豪車,出入高級餐廳的照片。大到跟蹤拍攝,昏暗的地下車庫里與人擁抱,只不過另一位主角從始至終沒有露出正臉。

    而這些都不是令許多珠真正害怕的。

    真正害怕的是, 有幾張照片出自她手, 是她自認為的廢片, 除了鐘鶴翻過她的相機,她敢肯定沒有任何一個人看過。

    許多珠覺得內心燃燒著一團冰冷的火焰,灼燒著五臟六腑。

    有備而來, 許多珠一時想不通,這背后的人是沖誰來的。要是沖鐘家,自己和家里的關系很少暴露在大眾面前,就是公司年會自己也幾乎不會去參加而且憑著這些手段根本傷不了鐘家分毫。

    要是沖自己,又是為什么呢?

    沒有頭緒,但也不能坐以待斃。

    喝了面前一大杯水,麻痹沸騰的心跳,整理好思緒,許多珠先把PDF傳給她哥。返回列表,回復了一下幾個重要的聯系人。

    PDF是今天早上憑空出現的,同步發送微博和學校的內網,互聯網時代信息傳播飛快,傳到許多珠微信里已經不知倒過幾手,可想而知擴散的程度。

    微信群里,有老師的學生群里倒還安靜,私聊里幾個相熟的朋友直接把來龍去脈的用截圖的形式發給了她。

    界面是學校的論壇,帖子更新于兩個小時前,特意選擇了活躍度最高的時間,只是簡短的一段對話,但是圖片里的紅色文檔引人注目。

    評論區里疊起了高樓。除了情緒化的發言再也找不出任何有用信息。

    正午的江大,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涌動,已經是穿外衫的日子,許多珠的后背卻有冷汗析出。

    許多珠退了出去,點開論壇,發現帖子已經被刪。許多珠只能把同學發來的截圖打包發給她哥。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林老頭不再說話,鋒利的眉毛蹙起,事情不容小覷。

    這些年來無數高官名流落馬,高校內的權利腌臢早已不是陽光下的新鮮事,每每爆發群情激憤,掀起軒然大波。

    網友的正義,只需要一點興奮劑便能瞬間引爆,化為一把利刃,誰掌握了輿論,誰就掌握了生殺大權。

    有時候人未必在意最后的真相,只看眼前。即便是挺到最后真相大白,受害者早已遍體鱗傷,挖掘的過程鮮血淋漓。

    這不免令人膽寒。

    突兀的鈴聲劃破空氣。

    許多珠心陡然提起,林老頭也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盯著許多珠緩慢拿起的手機的動作。

    按下接聽鍵時,許多珠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膛,春風乍起波瀾,一片飛葉悄然落在了窗沿。

    林煥不知道許多珠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看著許多珠的面色,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

    掛斷時,林煥起身,在飲水機處拿了個紙杯,接了點熱水。

    “誰的電話啊。”老頭的聲線盡量平穩,把紙杯放在許多珠面前,“啥情況啊。”

    許多珠的臉上已經沒有什么色彩,抿了抿唇,低聲開口到,“導員的電話,說……暫停一切校內活動。”

    事情比想象的嚴重。

    “這什么跟什么啊。”林煥的眉間,擠壓成了一道川字,憤怒幾乎要頂破了天。他一時不知道是哪個二筆寫的稿子,真是胡扯一通。

    許多珠沒什么心情,但是隔墻的辦公室里,指不定有人議論,她無奈的提醒導師。

    呸!林老頭恨恨的低罵了一句。

    喘了口氣接著說道:“真不要臉啊這群人!還曖昧對象權色交易,這些紅眼病只會沒事找事,低調了遭你謠,高調了說你炫富,眼睛長到頭頂上去了。”

    “且不說人自己優秀期刊百發百中,那人哥給學校捐了幾棟樓,捐了幾間實驗室,怎么不見你們吹?就是每天不上課,學校里閑逛,學校都得給人配兩個保姆,輪番伺候。”

    罵的口干,林老頭端起剛給許多珠倒的溫水,一骨碌喝了下去,還嫌不爽,又跑到飲水機接了滿杯。

    這邊聽的許多珠眼皮直跳,林老師這一頓輸出,確實暢快,但這都什么跟什么,還有她哥什么時候給學校捐樓了,還捐了實驗室?她怎么不知道?

    補充完水分,林煥滿血復活,腦袋清醒了一些,語氣也稍微冷靜下來。

    “我跟你說,你也別難過,停你課,你就當是休假,回家躺在八百米的大床上睡他個昏天黑地,啥也別管。叫你哥替你處理。這爛事交給他們,別管這些有的沒得。”

    林老頭持續輸出給許多珠開導。

    許多珠開沒開導出來不知道,他自己先斗志昂揚,自我燦爛了。臨走前還感慨許多珠喜獲假期,真是有福,許多珠差點被他逗笑。

    東西沒什么好收拾的,來的時候就帶了臺筆記本,許多珠背著電腦包離校。

    春日里法梧桐新芽蔓發,陽光順著枝干傾灑,遠處明凈高遠的天空偶有鳥兒掠過。

    適宜的清風卷起耳邊碎發,暖洋洋的撲了滿臉。

    平靜的時光,讓人有了生命在流淌著的實感。

    她哥估計是有會議在開,許多珠發信息問了二助行程,得到肯定回答,說是大概還有二十分鐘能結束。

    許多珠給二助回了句感謝,點出對話框給她哥發去一條語音。

    意思自己的心理狀態還不錯,等會兒自己回家。

    說完手機關了機,淡藍的背景下,女孩大步走在人行道,金黃的陽光并著風中搖曳的枝椏,一同構圖這個世界。

    鐘鶴從會議室出來后,二助告知鐘鶴,許多珠可能有事找他。

    摸遍了全身也沒找到手機,才發覺自己手機落在辦公室了。

    甩開了一眾等電梯的助理和中層,直奔樓梯間,開會的樓層離頂層低了八層,鐘鶴一路狂奔,到頂樓時。

    恰巧打開的電梯,一二助,只看到他們的總裁,風度翩翩的從面前經過,英氣勃發,額前散落的發絲,無一不彰顯男性荷爾蒙的魅力。

    只是沒人注意到,快步走過的男人努力控住的呼吸,以至于自己沒有氣喘如牛。

    “k!”

    頂樓,寬綽的棕色皮椅里男人爆發一聲親切地問候,握拳的手用力砸向桌面,發出一聲“砰”的一聲,象牙色水杯里靜置的水面泛起陣陣漣漪。

    鐘鶴快速地瀏覽許多珠發來的內容,隨即撥通內線讓秘書過來。

    “聯系法務讓他們今天就去學校交涉。微博上的帖子讓人刪掉,熱度給我降下來,查消息來源。”男人帶著怒意的聲音,不輕不重的落在寧謐的空間。

    汪鳴立在一旁,單手快速地在iPad上敲擊著,正對面的玻璃窗明凈透亮,高層之上,緩慢流動的純白云朵點綴著碧藍天空。

    皮椅上的人不復會議上的冷靜自持、鎮定從容,炭灰色戧駁領西裝被隨意搭在椅背上。白色襯衫松了扣子卷到臂彎,稱身的馬甲包裹著因為憤怒而起伏不斷的胸膛,藏藍色星空真絲領帶被主人隨意扯散,露出脖頸兩側深刻的鎖骨。

    說話間,男人的手指,穿過發縫捋起額前掉落的發絲。

    沒有什么要囑咐的,鐘鶴抓起剛剛丟在一旁的手機,示意汪鳴離開。

    手機屏幕上的通話界面顯示紅色。

    也不知道老媽醒沒醒,鐘鶴直接打了回去。

    頤海園,客廳,復古的電話機響起一道高亢綿長的鈴聲。

    熟悉的女聲接起的電話。

    “喂,你好……”

    鐘鶴率先出聲打斷問候,直奔主題,“江姨,我是小鶴,多珠到家了嗎?”

    “啊?沒看到人吶,應該還沒有回來。”江姨抬頭看了看遠處的鐘表,“這點快要午飯了,沒聽說小姐要回來吃午飯,早說好備菜的呀。”

    “沒事,一時興起估計還沒通知媽呢,江姨人到了再給我打個電話。”

    江姨回了句好。又問了鐘鶴要不要一道回來吃飯。

    “晚上吧,我下班了過去。”

    “誒,行。”

    掛斷電話,鐘鶴有些不安。

    不能確定許多珠現在的狀態到底如何讓他有點焦慮,雖然最后的語音聽起來語氣并不低落僵硬。

    但是畢竟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他需要第一時間確認許多珠的心情和感受,并予以安慰和支持。

    鐘鶴也不知道為什么,每一次遇到關于許多珠的事,自己總是特別的心慌和不忍。即便對方已經是一位成年人,可是自己總是會下意識覺得對方是養在溫室里的花朵,受不了風吹雨打。

    鐘鶴很自私的想,如果許多珠真的是一束花的形態也很好,他可以把她無時無刻帶在身邊,給她最好的光照、水土,讓她可以開出最好的花。

    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外界的影響,贊譽可以詆毀不行。即便有一天走上高臺也不是被架在那個位置,而是自如的來去。

    他打開地圖確定定位上許多珠在回家的方向。

    寰宇錯過了最佳的公關時間,這個人選的時間非常準,這幾天許多珠正進入大眾視野,網絡上已經擴散開來。

    加上許多珠和節目組的tag,文章截圖滿天飛。

    熱度不能一朝一夕地壓下去,如果沒有強烈的證據推翻這件事,盲目的壓熱度會起反作用。

    “最好的辦法是我們po出強有力的證據,來證明小姐的清白。”

    和鐘鶴對話的是寰宇法務部的負責人,也是業內第一的律師大拿,年近半百是上一輩和鐘慈正打拼的兄弟,梁巍。

    鐘家的關系網他門清。

    梁巍抿了口茶葉慢條斯理地說到,“從以往的規律來看,全網黑的第一步,其次是證據完整,再風評反轉。寰宇這些年在做的公益和你自己每年的投資都有公示,小姐的專業能力和學術成果大家都有目共睹。”

    他不緊不慢地分析,“最有力就是寰宇出來為小姐撐腰,只要小姐和鐘家的關系明了,就沒問題,謠言立刻破散。”

    “但是最難的也是這個點,我們保護了小姐的隱私這么多年,被這一樁破事影響,實在不值得。”

    “網絡上打官司澄清這種東西就算贏了,也很難有人相信。人的刻板印象是很深的,只有一擊即中,輿論翻天,才可以扳回路人緣。”

    梁巍的話戳中鐘鶴,手里的鋼筆沒水了,他抬手在抽屜里翻找,找著找著手就偏離方向,果然在記憶中的位置翻出一盒何氏和另一個方形盒子,那東西還在。

    心底莫名的安定。

    上次帶許多珠上Market,那家伙看著一貨架的保險套研究,一點不知羞。

    還一個勁的問他,“哥,這個是不是上次那個人用的?”

    記憶回檔,仿佛自己已經置身當時的場景。顴骨燒的紅,嗓子眼緊閉,腦海里全是那雙作亂的手。

    他能明顯感受到身后推車結賬的人的輕笑。

    結款時,服務員小姐姐一臉曖昧的問他,“先生,要不要拿一盒?”

    鐘鶴裝傻充楞,在貨架上隨意拿了一盒薄荷糖。

    服務員小姐姐看破不說破。

    許多珠可不管這些,手快的從貨架上拿了一個她喜歡的水蜜桃味。

    “我要這個。”

    鐘鶴看了一眼型號,咬著后槽牙說道,“ 小了。”

    服務員小姐姐忍笑的辛苦。

    許多珠沒有大小的常識,最后還是靠他自己的來換。

    回來的路上,許多珠閑來無事拆開包裝盒,她仔細的研讀說明書,好奇的撕開鋁紙。

    刺鼻的工業水蜜桃味,在車廂揮發。

    許多珠揪著邊緣把沾滿潤滑的保險套拿出來,那東西油光锃亮,拉長后略帶彈性。

    “哥,你用過嗎?”

    鐘鶴手沖這么多年,自然不陌生。

    他盡量打開自己粘合的嗓子說道,“用過。”

    “我看還有螺紋的、夜光的、勁爽薄荷那些好用嗎?”

    鐘鶴腦子上的筋突突突的跳,他輕呼了一口氣硬著頭皮說,“不好用。”

    好在許多珠沒有過多的逼問,看過結構,新鮮勁就過了,那一盒順勢丟在了塑料袋里。

    被鐘鶴收了起來。

    說句好笑的,但又很真實的,鐘鶴真的被那盒保險套給治愈了。

    他收回自己的手,摸到盒墨囊上來。

    梁巍的話里話外最佳的方法是公布許多珠的身份。

    鐘鶴沒辦法一個人做決定,他需要和家人商量。

    熱搜發酵了一天,《毛孩子》節目組被瘋狂艾特。

    【節目組能不能不要當縮頭烏龜出來說話?這種劣跡人物也敢往節目里塞?】

    【我真的很心疼我們家哥哥,元寶這算是奶新人吧,我們粉絲都接受了節目中每一季都要換人奶,但能不能稍微審核一下?】

    【石錘都不能再石錘了……我是沒見過這種囂張的女的。】

    【節目組啞巴啦,發點聲明不行嗎?跟學術妲己做分割!】

    【這女的不會真的是節目組保的皇族吧?后臺這么強?】

    【證據沒出來之前能不能不要一錘定音?】

    【我真服了,校友吃到大瓜,說實話,以前論壇里面關于她的討論非常多。】

    【樓上的非常贊同,反正我是沒見過幾個本科就可以發nature頂級期刊的一作的,各大期刊都有她,有些人可能不太懂,那我就解釋一下,就相當于童星出道一舉拿下戛納最佳女主角、金馬影后。】

    【懂了……好像是有點夸張。就是張曼玉也應該做不到吧。】

    【我真的兩眼一黑,感覺是我的賽博案底,我本來是不信的,但是今天跟室友討論一下,感覺那些照片都好真啊……不過對方挺帥的,這是能說的嗎?】

    【這幾年怎么這種事情這么多?學閥這么嚴重了嗎?感覺對認真讀書的小孩好不公平,不過這個世界各個方面都沒有公平可言……】

    熱搜掛了一整天,《毛孩子》劇組磨磨蹭蹭給出回應,大概意思就是等調查。

    整個節目組有一半的人在反對王麗的處理效率,可是也只有小部分人知道這里面的門道。

    因為許多珠沒有正式注冊微博,宣發的時候直接艾特她的姓名,后期她注冊了一個小號,但也沒人知道,所以許多珠微博的后臺并沒有遭到攻擊。

    許媽醒來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沖浪,各種許多珠造謠片段都飛上了天。

    她一把拍醒,昨天晚上出去夜釣的鐘慈正。

    鐘慈正一巴掌被老婆呼醒。

    “老鐘,壞了,咱們女兒被欺負了!”!

    鐘慈正麻溜立正。

    “怎么了?怎么了!”

    “你看。”

    許有儀把手機塞給他,鐘慈正眼睛半睜,強迫自己閱讀文字。

    “這些人瘋了嗎?”

    兩人急急下床整理衣服,許有儀撥給女兒發現沒人接。

    她又撥給鐘鶴,鐘鶴一直坐在電腦前盯著屏幕上紅點的移動。

    “媽,她快到家了。”

    許有儀問,“你那邊怎么想的?”

    “媽,晚上回去再跟你們說,讓子彈再飛一會兒,你記得安撫她的情緒。”

    “行,你晚上早點回來。”

    許有儀換了衣服,洗漱完畢,下樓。

    “阿巧!昨天燉的梨湯熱一下端到亭子里,兩碗。”

    “誒!”

    許有儀邁出院子,準備迎接回家的女兒。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好。

    春日里色彩紛呈,迎春花攀著圍欄被太陽曬的張開了臉,粉紅和嫩黃的月季開的嬌艷。墻角的繡球花團錦簇,綠葉油亮。石徑兩側伏著不知名的白色小花,開的燦爛。

    許有儀穿過交錯的石徑,在涼亭的藤椅躺下,陽光窸窸窣窣斜打進來。

    她騰出一只手,去夠許多珠前些天放在桌子夾層里的書,詩集一樣的裝訂,是汪曾祺的《草木人間》。

    當代散文作家里許多珠唯愛這位文學大師,他筆下的生活平靜悠揚、渾樸自然,像和煦的春風吹拂臉上的絨毛。

    記憶回到那個遙遠的年代,笑與淚,更多的是慶幸和感激。

    阿巧端著盤子把梨湯送出來的時候,許多珠正好進門。

    亭子正對大門,許有儀招呼女兒過來,人看起來精神氣不錯,許有儀心里默默祈禱,女兒不要受傷。

    “多珠來!”

    書架在肚皮上,許多珠一手端著小盅,一手隨意翻開的那頁,是幅水果插畫。

    淡綠、淺紫、羅蘭、煙粉色的明珠深淺交替,飽滿的垂掛。

    許多珠不經意間咽了咽口水,記憶里泛起葡萄水潤的酸甜,在山上盛夏是葡萄的季節。

    有多久沒吃過葡萄了,許多珠自己也想不起來。大多時間里商超供應的水果不分季節,過多的選擇讓人眼花繚亂。人們也在逐漸忘記季節里代表性的水果,仿佛它們每天都在成熟。

    許有儀和許多珠在院子里坐了大概一刻鐘,鐘慈正就出來找人吃午飯。

    亭子里的人捧著書看的不亦樂乎,鐘慈正邊走邊朝亭子里的人喊去:“吃飯咯,美女們。”

    許多珠看書時很沉浸,腦袋自動屏蔽外界的聲音,自然包括鐘爸喊她。直到媽媽走到她身邊拾起她的湯盅,她才恍然從書里出來。

    “餓了沒,走,吃飯去。”許有儀一雙笑眼對著她說。

    “有點。”她也笑了起來,起身把書合起放回原位。

    春天本應該不壞。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半殘疾

    輿論發酵了一整天。

    關于許多珠的信息層出不窮, 絡繹不絕。

    輿論呈現兩種走向,一種堅持要等到真相在這之前不予評價,另一種就是可怕的萬人黑。

    說她被包|養靠身體上位, 罵她交際花連老人都不放過,有路人拋出偶遇她的照片, 無一不是出入高級場所, 名牌加身。

    學術領域也有不少學者出來發聲, 諷刺從未見過如此天才少女, 沒有九年義務教育, 沒有上過高中,只有本科學歷的女娃娃也可以力壓一眾大佬回回頂刊。

    許多珠的路人盤因為節目的兩爆, 奠定了基礎, 輿論雙方持平。

    但是等到晚上,北京時間八點半,正是人們下班到家休息的時間。

    又一炸裂的視頻沖上熱搜。

    畫面里是落日的海景房,巨幅的落地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海面,橘紅色的晚霞映紅了半邊天, 錄視頻的人躺在床上,能看出一只白皙的腳踝,畫面一直在抖。

    隨著“嗯?”的一聲。

    鏡頭一偏,一位半身裸男入鏡,寬厚的背肌, 倒三角的身材, 只是不見正臉。

    裸|男背對著鏡頭走向落地窗, 雙手叉腰,眺望遠方,順手打開玻璃門, 出去。

    像只魚一樣躍入淺藍色的海面。

    單看這個視頻沒有什么特別大的信息量,無非是小情侶的度假生活。

    但是這個匿名小號打的tag是#許多珠。結合當下,特別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幻想。

    幾經轉載,視頻中那個簡短的“嗯”字,成為了大家爭吵的對象。

    【你們這些人可不可以停止造黃謠?一個嗯又能聽出什么?那我現在隨便在推特上找一個不露臉黃|片,我都能說是她唄?】

    【真的是夠了,太惡臭了,引流帳號滾!】

    【有沒有資本不一定呢?要是有資本,現在熱搜不全被摁住了?輪得著小女孩被你們欺負,什么臟水都往人家身上潑。】

    【不是大家醒醒吧,視頻里的聲音就是她的聲音啊,別的不敢說,她的聲音還是挺有辨識度的,之前綜藝上我就覺得他說話挺甜的。】

    【從背影來看這個金主還真的挺帥的,這是能說的嗎?】

    【額,這個酒店是馬代的嬌麗島吧,上個月剛住過,價格不便宜……只能說金主對她還不錯咯。】

    【樓上的,你臟,別覺得所有人都臟。】

    還有一部分人的重點聚焦于公民的權利。

    【瘋了吧,為什么連人家私生活的視頻都有?】

    【真的,這一看就是盜來的,天哪,好沒有底線,米求搜?】

    【有些人底線別這么低好嗎?人家隱私。】

    【呵呵,說不定是她自己發的呢,混水摸魚唄,這年頭黑紅也是紅。】

    剩下的一部分人直沖節目組,因為節目組在微博裝死,今晚的《毛孩子》直播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直播觀看人次高達80,00w+,吃瓜群眾的力量無窮大,虹吸效應,整個互聯網,今天的流量全部聚焦《毛孩子》。

    彈幕上罵得飛起,流水一樣的文字。

    鐵打的導演,王麗深知只要這一波流量接得住,后續的底盤就不會太差。

    黑紅也是紅,適用于個人也適用于節目組,王麗當天晚上就拿下了CCTV的黃金檔,只用等待這一期的剪輯上線。

    晚飯一家人沒開手機,不想管網上這些亂糟事,連寰宇的公關部也按兵不動,他們有另一則考量。

    許媽抱著棉花,許多珠抱著土豆,兩位男士分別坐在她們身側。

    開啟今天晚上溫馨的家庭活動——看電視。

    打開網絡電視,因為許有儀最近每天雷打不動看《毛孩子》的直播,屏幕頂層,歷史播放的記錄里大刺喇喇的放著《毛孩子》的宣傳照,許有儀眼尖的發現,宣傳照片由七個人的集體照換成了村子的背景圖。

    不過也無可厚非,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更何況是利益至上的娛樂圈。

    她忙著往下滑,想避開這個晦氣的點。

    卻被許多珠喊住,“媽媽,我想看一下直播,看看可可今天怎么樣了。”

    許有儀和對面的兒子面面相覷,用眼睛求助。

    最后在女兒的視線里妥協。

    剛一進去,看到滿屏的彈幕,許有儀連忙關掉設置。

    今天節目組并沒有因為許多珠的離開而取消原有的計劃,小團隊今天依舊和連叢上山,不過走的是另一條路。

    沒有什么爆點,平平常常普通的一天,現在北京時間9:00,直播快接近尾聲,因為大家要洗漱睡覺。

    昨天因為男生組里的宋元小感冒,所以今天晚上苗奶奶特意燒了炕。

    很多年沒有燒過,苗奶奶的手藝有些退化,炕燒的熱火朝天,坐上去都燙屁股。

    苗奶奶不好意思,風雪了七十年的臉上透出淡淡的紅。

    楊知樂插科打諢,“沒事的奶奶,你送我們兩個雞蛋,放到這被子里,明天早晨都不用額外煮早飯了。”

    笑倒了一片。

    笑是真心的笑,但每個人的心里都藏著另一塊自己。

    看了一會兒,吃了阿巧的燕窩,兩個老年人打發小的去睡覺。

    “寶貝,今晚不要看手機,早點睡,明天早晨不喊你,中午有沒有想吃的,告訴媽媽。”

    許多珠細想了一下報了幾道菜名。

    “好。”

    四個人一起上樓,在二樓分別,許有儀意有所指的和站在女兒旁邊的護法說到,“照顧好妹妹。”

    這話聽起來平常,但是許女士的眼神貌似意味深長。

    或許是自己想錯了?

    晚上關了燈,攝像機蒙上毛巾,每個人同步掏出闊別已久的手機,今天大家忙得連軸轉,節目組安排了插秧,美其名曰體驗生活,手機統一收集在一處,飯后洗漱了才拿到。

    眾人的流程奇異般的相同,幾乎同一時間登上微博。

    毫無意外,熱搜前10霸榜,許多珠的個人詞條瀏覽量10億+

    有些人意料之中,有些人驚愕不已。

    沖浪10分鐘,吃瓜吃了個明白。

    許多珠關了手機,專心拿著筆記本辦公,登錄的微信用來接收導師的資料后就退出了,自然錯過眾人的問候包括隔壁房間正在洗漱的鐘鶴。

    外面的風風雨雨似乎吹不到房間里的這朵花。

    林煥這個項目具有一定的挑戰性。

    許多珠切換知網和谷歌查詢資料,論文一看就是兩個小時起步。

    午夜,別墅陷入沉睡。

    一道黑影從房間竄出,昏暗的走廊燈打在黑影手里,轉動間閃動幾道銀光。

    “咔噠”門開了。

    黑影熟練地沒入黑暗。

    鐘鶴借著朦朧的月光,在房間里摸索,黑暗中床上的人平穩的呼吸。

    鐘鶴拉開一角被子,把手機放在枕頭下,鬧鈴調成震動,然后絲滑入被。

    被窩里的體溫,在更深露重的春夜,讓人找到心的歸屬。

    鐘鶴在隱隱約約的光亮下注視著許多珠的睡顏,良久他貼著人的臉側親吻了一下。

    在地下晃蕩失溫的身體逐漸溫暖。

    鐘鶴攔過睡迷的人,兩人貼在一起。

    睡夢中的許多珠被習慣驅使,無意識的尋找熱源,乖乖的貼緊哥哥的懷抱。

    這樣的傻子,如果明天他早起也必不會發現他曾經來過。

    傻帽。

    第二天早早的來了。

    許多珠一覺睡到10:30,不早不晚的時間,但是需要糾結吃早飯還是午飯。

    鐘鶴今天告假一天,寰宇交給江副總全權處理。

    他今天要帶許多珠出門透氣。

    民羅郊區的馬場,是他的私產,半農家樂形式,接人氣,也是不少家庭周末出行的選擇之一。

    但是今天特殊,鐘鶴凌晨給那邊的管家發送信息,要求清場。

    馬場退還了當天所有預約,并給予客人三倍補償。

    許多珠人在餐廳,抱著雞蛋羹,慢吞吞的吃,“我不想去。”

    鐘鶴坐在她的對面說到,“那邊的晚餐準備了燒烤,烤全羊,烤魚……”

    “可是昨天晚上已經和媽媽點過菜了。”

    “點的菜他們可以吃,不會浪費,那邊的魚可是在湖里面現的抓的,鮮美程度……”

    許多珠覺得自己答應肯定不是被誘惑,只是想讓對面聒噪的人閉嘴。

    無論如何,目的達成。

    鐘鶴只是單純的想要帶許多珠出門,沒想到許年這個大頭鬼,在微信群里瘋狂@。

    鐘鶴:“你們不用上班的嗎?【微笑】”

    許年:“不用【叉腰】”

    陳路言:“休假ing。”

    二人行變四人行。

    馬場里褪去了春寒,下午的陽光正好,清風拂面,鐘鶴護在許多珠的身后兩人共騎一頭馬,一群人悠閑的走在樹蔭底下。

    許年和陳路言慢悠悠的晃在后面。

    許多珠覺得騎馬是一場修行,苦修,她的大腿不是一般的疼,馬鞍也不舒服,她不習慣坐在動物身上,渾身上下都說不出的奇怪。

    許年,“怎么樣?熱搜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鐘鶴:“已經讓人著手調查取證。”

    許年哦的一聲繼續說到,“多珠你放寬心,莫須有的事,別管他,你哥一定處理得好。”

    陳路言夾了一下馬腹,離開并排的二逼,與鐘鶴齊平,“人紅是非多,妒忌是天賦,可惜用錯了地方。”

    許年不甘落后追上去,對著鐘鶴說道,“對了那你就有點慢,現在微博都吵翻了天,還不趁熱打鐵。”

    鐘鶴牽著韁繩冷笑一聲,“鐵還不夠熱,火得再大點,這樣才打得疼。”

    馬場除了工作人員之外,再無他人。

    二月底,草色遙看近卻無【1】

    玩累了,許多珠餓了,三匹馬掉頭回去。

    一路說說笑笑。

    剎那。

    一只紅棗般大小的黃蜂從灌木里鉆了出來,橫沖直撞,下一秒蜇傷了鐘鶴身下馬匹。

    馬兒疼痛的嘶鳴,前蹄上揚。

    意外來的突然,場內一陣尖叫,許年和陳路言根本沒反應過來。

    被蜇傷的馬兒,原地亂踢亂跳,鐘鶴扯緊韁繩,嘗試把馬兒拉下來,不起作用,被馬兒掙脫。

    鐘鶴抱緊懷里的許多珠,前人都被馬兒嚇得尖叫。

    “抓緊!”鐘鶴沖許多珠喊。他從身后壓了下去,兩人緊貼著馬具。馬兒受驚,甩掉了韁繩,往前面奔跑。

    鐘鶴滿臉滿手全是汗,兩個人在馬背上被顛的鈍痛,許多珠肚子被馬鞍頂的疼的咬牙。

    馬兒被蟄了一只眼睛,半失明,情緒極不穩定,狂躁的想把身上的東西全甩掉。

    跌落的前一刻鐘鶴死死護住懷里的許多珠,緊緊的即使后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胳膊被樹枝貫穿,也沒松開。

    鐘鶴砸到了頭,意識渙散,他感覺四周都是聲音,懷里的人掙扎著爬起,抱著他的胳膊在抽泣在喊,朦朦朧朧的,眼睛也有點看不清。

    “別哭——別——”鐘鶴想抬起手臂給人擦淚,抬到一半眼睛就黑了,整個人昏死過去。

    再一睜眼是純白的天花板,接著他看清房間里的人,爸媽坐在沙發上,手邊的許多珠趴著,睜著紅彤彤的大眼睛望著他。

    看見他一睜眼,許多珠立刻應激的站了起來:“醒—了!”可能是哭的久了,嗓音沙啞,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

    許有儀和鐘慈正忙起身,走到床邊。

    許女士哭過了,鼻頭很紅,但她笑著撫摸了鐘鶴的臉——漏出來的也只有臉能摸了。

    鐘鶴手臂和頭纏的跟木乃伊一樣,后背現在看不到,不過肯定青紫一片。

    鐘慈正在身后給太太順氣,眼底也是一片心疼。

    窗外已經天黑了,鐘鶴知道自己睡了一下午,嚇壞大家了,他強忍著痛對三人扯了一個笑容。

    “媽,沒事的很快就能好的。”

    “好,很快就能好的。”許有儀俯身摸摸兒子的額頭。

    安撫好媽媽,鐘鶴把眼睛轉向許多珠:“你呢,受沒受傷。”

    許多珠看著他,搖搖頭。

    “多珠沒事的,倒是被你嚇壞了,送你來的路上一直哭,眼睛都不要了。”許有儀假裝怪罪,“你得負責。”

    “那必須的。”

    傷心的氛圍被沖淡。

    確認好兒子狀態,許有儀被打發去房間里洗澡。鐘氏旗下的私立醫院,VIP病房除了單間還設有套房,方便家屬照顧。

    兒子還沒出院前,沒人有心思住在家里。

    許多珠驚魂未定,看著床上的人欲言又止,胸腔里的心跳,突突突了一下午。

    “真的沒事嗎?”

    她搖頭,“你疼不疼?”

    頭痛欲裂,四肢百骸痛得抽搐,但他還是擠出一抹笑,“不疼,沒感覺。”

    他調動自己打著繃帶的手臂。

    許多珠,半信半疑。

    沒呆多久,徐有儀出來,喊許多珠洗漱。

    夜晚鐘鶴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受了傷的身體需要靜養,為了保持安靜,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房間里鐘慈正還在開會,誰的孩子誰心疼,兒子這個樣子肯定不能上班,所以傷好之前由他代班。

    所幸孩子底子好,都是軟組織傷容易恢復,否則家里的老的還不知道該怎么交代。

    老的對這個大外孫子看的和眼珠子似的,還是等孩子再恢復一點再告知家里吧,省的兩頭操心。

    鐘慈正開著會走著神,眼里的視頻小窗都分裂成了一個個馬賽克。高層們看著大boss面無表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下一句就是批評,還好最后相安無事。

    視頻會議結束,鐘慈正看到許有儀摟著許多珠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安靜的注視了一會妻子的側顏,他又出門看了看病患。

    最后回房間關上了燈。

    住院第二天阿巧做好午飯帶到醫院。

    下午許年和陳路言一起來看望鐘鶴,阿巧給大家洗了水果就到廚房準備煲湯的食材了。

    許年看到好友的衰樣不禁發笑

    “雖然不合時宜,但是是你自找的哈哈哈哈哈你要是不作妖蛾子,跑去騎什么馬,也不用摔得這么慘哈哈哈哈哈哈。”

    鐘鶴胳膊痛的厲害,不中聽的話在耳朵里滾了一遭,當下一記眼刀就飛了出去,受了傷的頭部包的緊緊的,扯著眼皮,眼神轉動都不自由,“你給我閉嘴。”

    許年欠欠的回道:“大忙人終于是得閑嘍”

    鐘鶴回他:“爽,羨慕嗎?”

    許年:“去你的吧。”

    話題岔過去,氛圍還算輕松。

    再晚一點兩人離開。

    房間里只剩下在廚房忙活的阿巧,還有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許多珠。

    他躺在床上看著眼皮子合上又打開的許多珠,好想給人記錄下來,但他的手機遠在天邊,以他現在的行動力夠不到。

    鐘鶴:“許多珠——”

    沙發上的人先是頭往上一抬,耷拉的眼皮費力的往上拉。語氣迷迷糊糊的說:“哥——”

    鐘鶴拿著沒受傷的那只手拍了拍身旁的被子:“過來。”

    “哦。”許多珠跳下沙發,蹬著小步子走到床邊。

    “上來睡。”

    許多珠疑心她哥腦子真的摔殘了,“不了,我回房間睡。”

    即使再豪華的病房,也不能當家。

    鐘鶴舍不得大家一起窩在這里,住院的第三天就嚷著要回家。

    在哪養都是養,當天鐘鶴躺在擔架上被抬上救護車回家。

    回到熟悉的頤海園,許多珠看到客廳里齊刷刷的坐了四個人。一聽見聲音四人連忙站起,眼神都黏在了擔架上的鐘鶴身上。

    “外公、外婆……舅舅、舅媽你們來啦。”鐘鶴躺在擔架上滿臉尷尬。

    四個老人把鐘鶴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受苦了,疼不疼啊。”其中一位優雅的老太太心疼的問。

    “外婆不疼的,就快好了,你看都能動。”鐘鶴把五花大綁的手臂舉起來給老人們演示。

    “你放下,別扯到了。”

    舅媽焦急地說。

    大家看著孩子身體恢復的ok、精神狀態也還不錯就放下心來,注意力這才從大孫子身上轉移到孫女身上。

    許多珠局促的站在哥哥身邊。

    “外公、外婆,舅舅舅媽。”

    許多珠靦腆的抿了抿嘴唇,手捏著哥哥的褲子。

    “來來,過來,給外公外婆看看吶。”

    許家奶奶年后帶隊在國外搞實驗,退休的許爺爺自然是追隨的。舅媽過年期間去意大利展畫了自然是錯過了和小侄女的見面。

    “哎呦,這孩子,越來越漂亮了。”

    看著許多珠還背著小書包,外婆趕緊給拿了下來。

    “這次要不要去外婆家玩呀,外婆這幾天養了超級多的小貓和大狗,你一定會喜歡的。”

    許多珠搖搖頭。

    “為什么啊。”

    許多珠還是搖頭:“哥還在沒好。”

    許奶奶看了看遺忘在角落里的孫子,躺在單架上是有點可憐。

    “那也行,等哥哥養好了一起來,陪外婆住幾天。”

    奶奶天生對可愛的小孩子有好感,許多珠進入許家,鐘鶴這個大孫子很快就失了寵。

    天哪奶奶能不能過來解救一下我啊——躺在角落里,感覺好傷心。

    鐘鶴給人群中間的許多珠遞眼神。許多珠哪懂,還以為哥哥眼睛抽筋了。

    悲催~

    鐘慈正先到的家,一開門就看到客廳里熱熱鬧鬧的,客廳里歡騰的BGM縈繞。

    提著公文包鐘慈正先去和長輩打招呼。

    沙發上涇渭分明,楚河漢界。

    夾心小餅干——一邊是櫻花味奧利奧,另一邊是饃夾肉。

    鐘慈正忍笑開口:“爸、媽。 ”

    “慈正回來啦——”,櫻花味奧利奧的兩側餅干,含笑的把眼神從小孫女身上移到女婿身上,好的,只施舍了兩秒。

    “哥,嫂子。”

    “嗯”。肉夾饃的兩片饃開口回他,頷首表示知道了。

    “嗯,回來了。”客廳里僅有夾在饃里的鐘鶴,向爸爸投去求助的目光。

    絕望的鐘鶴看著他的老爸遞給他一道愛莫能助的眼神。

    “爸媽那我去換套衣服。”

    “嗯嗯。”

    鐘慈正腳底抹油逃離修羅場。

    第50章 第五十章 閃耀挪威

    一家人齊聚吃了晚飯, 歡樂的氛圍和鐘鶴無關,病號被無情地丟棄在自己的房間。

    許多珠被學校停課的風聲還是傳到了網上,網友有一萬種想象力, 學校代表著官方,輿論開始一邊倒。

    學校停課沒關系, 到了許多珠這種程度課堂已經不是主要的學習地, 這個空檔來的正好。

    林煥決定帶人去挪威參加25年生物醫學成像國際研討會, 去年許多珠的三篇論文在國際上認可度極高。

    但是由于種種原因, 沒有露臉演講過, 林煥知道對于許多珠來說,埋頭實驗室才是她的精神所在。

    國際大型會議一般持續五天左右。

    林煥提的時候, 許多珠下意識拒絕。

    “老師希望你能夠上臺, 不要局限在一個圈子里,未來你的支點在江城,但是你的影響力會帶到全世界。”

    許多珠糾結首先她有綜藝合約在身,其次她哥還在受傷。

    林煥另辟蹊徑和鐘鶴直接交流。

    晚上許多珠被喊到房間,第二天就被打包離開。

    當然, 打包離開的不止許多珠一個人。

    病患推著輪椅上的飛機,包機的情況下,木乃伊被平躺放置在兩張拼在一起的座椅上。

    王麗接到鐘鶴通知的時候,沒有反駁的余地,于情于理于權, 她都應該退步, 反正她已經拿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國內吵翻了天, 陰謀論許多珠被學校除名,被節目組軟封殺,還有人嘲諷她被金主拋棄否則不可能這么久沒有回應。

    一片唱衰。

    兩天后。

    挪威首都奧斯陸, 一張華人新面孔擠進白人權利中心。

    #許多珠25年生物醫學成像國際研討會【爆】

    #中國女人閃耀挪威【爆】

    #2025世界華人新面孔【爆】

    #世界生物醫學新勢力【熱】

    外媒對這位中國女孩稱贊有加,張弛有度的演講和回答問題時專業又通俗的回復讓人好感倍增。不過對于大多數國外人來說這也僅僅一場無關緊要的會議,卻不知道在國內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國內輿論嘩然,各大媒體紛紛轉載報道,有的激進派甚至連夜直飛挪威,沒去成的日夜蹲守江城機場,想方設法聯系學校和劇組獲取聯系方式,只為搶到獨家專訪。

    很可惜所有人都撲了個空,因為主角再次被鐘某人打包上了飛機。

    幾個小時的飛行,凌晨的紅眼航班,落地布達佩斯李斯特國際機場時,這座城市才將將蘇醒。

    酒店的接機來的及時,助理取出托運的行李,一出機場便看到人。

    大胡子司機熱情的用蹩腳的英文和他們交流溝通,接過保鏢手里的箱子放進后備箱。

    清晨的布達佩斯,天高云淡。車行了30分鐘進入市區,才見到路上有陸陸續續的行人,細看有五六成是亞洲面孔。

    許多珠剛在飛機上睡了一覺現在精神頭還不錯,正偏著頭看向窗外。

    車子在特色的建筑群間穿行,乳白、米黃是這座城市的基調,許多珠喜歡這樣的色彩,仿佛一走近就能聞見奶油的香甜。

    穿過街區,車子在一座古堡似的酒店停下,鐘鶴帶著許多珠辦理了入住。

    兩人在酒店從頭到腳洗漱了一遍,許多珠拿毛巾蘸水給鐘鶴擦肩。

    雖然說傷筋動骨100天,但好在沒傷在腿上,不限制走路。

    出門前鐘鶴把許多珠裹的嚴實,帽子、墨鏡、羽絨服。唯恐許多珠身上有一寸皮膚被風接觸。

    “哥,大早上帶什么墨鏡!”許多珠很不理解的問,要不是她堅持,這人還要給她戴上防風口罩。

    “你再不走我就要餓死他鄉了。”

    許多珠抱臂靠在門框上,看著還在給雙肩包里塞著雜七雜八的東西的鐘鶴,很是無奈,“拜托要不要這么夸張,中午就回來了。”

    鐘鶴卻不是很贊同,“有備無患,而且我帶著,不要你煩。”

    把最后一件東西塞進背包,拉上拉鏈。鐘鶴將一臺相機掛在自己脖子上。最后確認無誤,走到門前去拉許多珠的胳膊。

    早上8點前的漫步,許多珠已經很多久沒有體會過了。

    清晨太陽還沒有發散他的威力,溫度適宜,兩人徒步丈量著這座古典文藝的歐洲小城。多瑙河旁的黃色電車與朝陽相互呼應,仿佛開啟一瓶冰鎮的橘子氣泡水。

    交錯縱橫的軌道是城市的經絡,不斷運行的電車是流動的血液。

    攜手走過鏈子橋,布達街頭隨處可見舊時奧匈帝國華美的建筑,哥特、巴洛克和新古典主義和諧交融。歷經時間長河的洗禮,外表雖然略有破敗卻增添了一份獨有的生活氣息,在城市里矗立的城堡也并不顯得怪異。

    早餐是經典的歐式,餐廳就在街區的一角,位置不大,裝修復古溫馨。老板娘和老板相互配合,忙活生計。

    許多珠點了一份煎蛋,紅腸,烤面包片還有一杯果汁。鐘鶴則是黃油吐司和一份牛油果炒蛋,一杯摩卡,總體來說無功無過。

    許多珠咬著微燙的面包片,對著遠方教堂的穹窿頂放空,風撩過柔軟的發絲,鴿群從頭頂掠過。

    鐘鶴很喜歡捕捉家人的瞬間,單手舉去胸前的相機將這一刻定格成永遠。

    其實來匈牙利之前許多珠就知道這個國家和記憶中其他的東歐國家可能大差不差。所以旅游的一切都遵循隨意原則,隨意走到哪,走累了就在街邊臺子坐下,隨意消磨時間,享受兩人在一起的時光。

    鐘鶴則全程充當導游兼攝影師,盡心盡力,不僅不時地注意“旅客”的狀態,還像狗仔一樣無聲的記錄下眼前的主角。

    就是技術有待提升,每次旅程結束許多珠拿起相機翻看照片,都無法理解他的審美。

    極少發揮超常,大多角度清奇、慘不忍睹,一百張里挑不出兩張唯美的,雖然人美人丑,審美不固定,但是表情總應該是固定的吧!眼歪嘴斜的算什么?

    主打一個生活……一個自然!一個野生?

    每次要刪鐘鶴也不同意,忙把相機搶去護在身前,嘴里說著他就喜歡這些。

    “我又不給別人看,不許刪。”

    甚至還要選出幾張長存手機,買了很多張內存卡就為了每次拍滿直接換。

    有時許多珠還會為自己爭辯幾句,“你不給別人看個鬼,二樓走廊里,全是我的丑照,你拍就算了還洗出來掛著。你還狡辯,每次爸媽上樓我都無地自容,你自己一個人倒是拍的開心,一點不考慮別人!”

    “那爸媽又不是別人……”鐘鶴小聲反駁。

    “那金米姐呢,她哪次回來取文件沒見過?許年哥來玩的時候呢?”

    “……可是那些圖都很可愛啊……還有我們兩的合照,他們不都夸好看嗎?許年他不是還說自己以后也要洗出來掛著嗎?”

    許多珠簡直要氣笑了,“就是人家覺得丑也不會說出來啊!你不要這么天真好嗎?”

    “……”

    鐘鶴沉默了,但許多珠知道他下次還會拍,并且還會掛!

    一抹苦澀劃過心頭。

    早晨九點

    漁人堡人頭攢動,拍照參觀的人絡繹不絕,如此美景不能任由鐘某鶴的浪費,許多珠把相機從鐘鶴的脖子上取下。走到前頭,拍了拍其中一個女孩的肩膀。

    女孩們面無表情的回頭,看到許多珠的臉,兩個亞洲臉龐瞬間點燃笑容。

    “are you Chinese?”兩人欣喜的問。

    許多珠莞爾一笑,微微頷首,“yes.”

    “小姐姐你是來旅游的嗎?還是也是這邊的留學生呀。”其中一個女孩好奇的問。

    “我們是來旅游的,想請你們幫我和我哥拍張照留念一下。”許多珠直奔主題,因為她知道鐘鶴在一旁臉要黑成鍋底了。

    “啊……好好好的”,兩個女孩答應的干脆,把自己的拍攝設備收進包里騰出手來。

    “謝謝啊。”許多珠微笑著將相機交到女孩手里,粗略的教了一下該如何使用,大概就是哪里是快門這種因為再多的她自己也不會。

    短暫的交流后,回身去找那個鍋底。

    “你不喜歡我給你拍照嗎?”鐘鶴委屈的說,臉上寫滿了傷心。但表演還沒進行幾秒鐘,就被許多珠拽著胳膊拉走。

    “不是,是請她們給我們拍合照的,快走!”

    “哈?”啥,鐘鶴沒反應過來。

    異國他鄉遇到國人還是俊男靚女,女孩們超樂意幫這個忙的。四個人找到一個人比較少的機位,背靠著半圓形拱券。許多珠把兩人身上的“裝備”都卸在一旁,由兩位女孩掌鏡。

    今天的天氣似乎格外的好,晨光從兩人的背后躍起,遠處天空澄澈湛藍。鐘鶴單手摟著許多珠,宛然一笑。

    兩位女孩的熱誠的指導下,兩人拍攝了很多照片。

    在最后一聲321的倒數下,鐘鶴側過臉,目光盯著許多珠因微笑鼓起的臉頰,光從兩人抵靠的肩膀空隙里漏出,定格成了一顆邊際模糊的金黃色愛心。

    *

    許多珠如芒在背,在兩人的笑眼里接過相機,誠懇的說,“謝謝你們,希望有機會再相遇。”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用謝,榮幸之至。”女孩們相視一笑,攜手遠去。

    兩人在原地站定,鐘鶴打開照片,第一張是剛剛的,拍攝者失手了拍到了地面的石磚。還沒等失望,鐘鶴再往后一滑,許多珠便看到那張照片。

    此時遠走在人群的女孩們突然回頭,合聲沖他們喊到。

    “佳偶天成!”

    那一刻鐘鶴感到心口涌動著瑩瑩浪花,情緒像海洋,洶涌澎湃。

    人生就在此刻,幸福浪漫,都與她有關。

    再往后走,兩人參觀了馬加什教堂,高聳的塔尖,精美的玻璃彩繪和壁畫雕刻,炫彩奪目。

    午餐環節,點了匈牙利有名的蘋果鵝肝、土豆牛肉湯、紅椒雞、烤豬。許多珠都嘗了一遍,還行,稍微有點無聊,她養了五六年的人類中國胃還不太能輕易接受有些食材的做法。

    “我覺得這個鵝肝爆炒才下飯或者炒蛋炒飯也不錯,土豆牛肉湯再稠一點就是紅燒的做法,這個太水了吃不慣。”

    許多珠搖頭,手里的餐刀把鵝肝劃成小小的方格。

    “紅椒雞這個辣椒真不怎么樣,要用螺絲椒炒起才對味。”

    餐廳里大都是外國人,許多珠放肆的用中文和鐘鶴吐槽。

    “不喜歡吃,待會路上給你買點面包,喝點檸檬水解解膩。”

    鐘鶴把手邊的水推到許多珠面前。

    飯后兩人買了逛了一些當地的面包店。沿著鏈子橋原路返回酒店。早上沒來得及注意,現在才發現酒店的裝飾融合了當地的風格,大堂里的雕塑曲線生動,墻面花紋典雅精致。

    許多珠倒在床上,正午的陽光亮堂堂的照了滿屋。她蹬掉拖鞋,反趴在潔白蓬松的被面上。

    鐘鶴在衛生間沖了手和腳出來,看到許多珠昏昏欲睡的樣子,坐到床邊把人翻面,用腿做肉墊讓人枕著。

    “累了,快上來。”許多珠臉貼在鐘鶴的小腹,一只手摟著鐘鶴的后腰,催促著人快點上床。

    “懶豬,走哪睡哪。”

    鐘鶴捏了捏許多珠白嫩的臉頰,剛才太陽底下走,熱的頭發都有點濕了。鐘鶴拿起遙控器把空調溫度打的稍微高點,怕許多珠著涼。

    許多珠累的很,滑稽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抬頭看人。

    “你不睡我要睡了。”說完那只眼也閉上了。

    “今天早上為什么找那兩個女孩拍照?”

    “……?”翻舊賬。

    鐘鶴看著許多珠閉眼裝死繼續發問,“那里很多人,為什么你找她們兩個?”

    嘴巴呱呱的,喋喋不休,許多珠無語,閉著眼回答面前這位無理取鬧的病號。

    “還能因為什么,當然是因為亞洲女孩拍照好看啊!”

    “……”

    “這不是共識嗎?你要不上點網吧,這樣真的很老年人。”

    許多珠繼續加碼。

    “你要是不信,可以打電話問一下爸媽,我覺得他們都比你會上網。”

    鐘鶴被懟的沒話說,不過情緒消散了大半,伸手抽了一個枕頭給許多珠肚皮蓋上。

    “我這是太忙了,根本沒時間看。”

    鐘鶴抵賴到。

    “嘁,你那些《憋住別笑,你能忍到第幾個!》《三分鐘帶你了解滿級人類的搞笑瞬間!》《扣功德!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才能忍到最后》都是別人逼你刷的?”

    “……”

    兩人東扯葫蘆西扯瓢聊了好一頓,鐘鶴等著給人身上汗散的差不多了。起身把另一側的被子掀開,催著人把外套脫掉,進被窩。

    許多珠還沒睡著只是閉著眼假寐,鐘鶴躺進來的時候,許多珠翻了半片身子,睜了一只眼看他,這個動作嘴唇自然的嘟起。

    鐘鶴聽到聲音,轉身同被被窩里的人對視。

    被子里的冷轉化成溫暖,許多珠拱到鐘鶴懷里,臉嵌進鐘鶴的脖子。

    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傷口。

    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像裹在云朵里。

    鐘鶴擁緊身上的人,下巴磕著額頭,穩穩的護著。

    在艷陽高照的佩斯。

    *

    一覺睡到自然醒。

    許多珠揉了揉胡住的眼睛,窗外亮眼的白光已經昏黃。

    鐘鶴維持著睡前擁抱的姿勢,還沒有醒,大概是累極了。

    許多珠窩了一會,醒了困,躡手躡腳的從箍緊的懷抱里爬出來。

    中午沒有填飽的肚子兀的“咕咕”叫了兩聲。許多珠從背包里扒拉出中午買的面包,提到陽臺。

    推開陽臺的玻璃門,夕陽下“多瑙河上的明珠”正沐浴著一層薄紗。華燈初上,落日余暉下的多瑙河漾著一層層金光,游人如織。

    許多珠捏著面包卷,從高處眺望這座城市的質樸沉穩和大氣優美。

    靜謐的落日時分,火紅的色球逐漸隱入地平線。

    陽臺的茶壺里有酒店準備的咖啡,不過這個點已經有點涼了,就著一杯涼咖啡許多珠吃完了手里的煙囪卷。

    吃飽喝足后,許多珠點開音樂,放下手機,張開臂膀,沖著波光粼粼的多瑙河做了幾個深呼吸。

    空靈醇厚的男聲,喚醒遠方沉寂的天空。

    [Wish I could find my words,But I dont think lve got the courage~]

    [Even the tears we cried, I want to feel them all tonight~]

    ……

    [I know youll be my angel.Up in the clouds~]【1】

    ……

    在陌生的國度,人最容易放松,平時束縛著的條條框框全都可以拋棄,自如的像是廣闊海洋里的一條游魚。

    音樂賦予生命的厚度,在沉醉的夕陽里許多珠縱情搖晃。

    許小姐似乎還是有點舞蹈基礎的,雖然扭動的舞姿幅度不大,但跟著節奏也能品出一絲美感。

    她陶醉的跳著,身子往臥室里移動。

    歌曲不間斷的播放,許多珠把腳上礙事的拖鞋踢掉,赤著腳在松軟的地毯上打轉。

    接檔的是一首輕快甜蜜的歌曲,歌聲從遙遠的陽臺傳來,朦朧悠揚。許多珠全身心投入舞蹈,根本沒注意到床上的幽幽目光。

    鐘鶴一睜眼,就看到床前人影閃動,耳邊是渺遠的歌聲。

    許多珠穿著白色毛衣,寬大的下擺隨著抬起的動作,裸露一截賽雪的腰肢,修長的四肢劃過空氣,像一只展翅的天鵝。

    鐘鶴在許多珠閉眼享受的間隙調整了一下視角——好整以暇。

    兩首歌下去,許多珠跳出一身薄汗,歇在床前凳上,前頭敞開的陽臺還在游蕩著音符。

    “啪啪啪。”身后赫然響起一道拍手聲。

    許多珠心臟一停,因為運動張開的毛孔驟然收緊。

    這個奸詐小人,羞恥的咬緊下嘴唇,許多珠借著地毯的摩擦,往床上一撲。

    動作矯捷的坐到假裝睡醒的人腰身上,臉一沉,小嘴一撇:“看了多久,如實交代。”說著濕熱的手心摸上跳動的脖子。

    “咳咳……那個,也沒多少。”鐘鶴狡辯,單手想去拿動脈上的手。

    “沒多少那是多少?”許多珠給他的手打開,語氣假裝兇狠。

    鐘鶴:“就……就一點。”

    許多珠眼睛覷著:“嗯?”

    鐘鶴舉手投降。

    許多珠鼻孔出氣:“哼。”

    趁人放松鐘鶴眼疾手快,剎那間一只手從許多珠扶著脖子的左側穿過,同時腰部發力,一陣驚呼后將身上耀武揚威的人翻倒。

    “啊——”

    許多珠天旋地轉,頭都暈了:“你……”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是一點也動不了。

    鐘鶴看著這條粘板上的魚,用手背去滑那細嫩的臉蛋,順著纖細的脖頸往下,最后停在胳肢窩。

    許多珠沒想到這人撓她癢癢!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晶瑩的淚花堆積在眼角,要落不落。

    鐘鶴兀的停下手里動作,俯身。

    許多珠平穩氣息,突然身上黑影的背拱了起來,頭往下沉,緊接著濕潤柔軟又滾燙的觸覺落在眼角。

    片刻后黑影起身,喉結滾動。

    ……

    太陽落山,鐘鶴不知道哪里搞來的船票,此時兩人正乘著游輪,夜晚的國會大廈燈火通明,多瑙河漁火跳動。

    夜風呼呼,許多珠瑟縮了一下,鐘鶴注意到眼前人細微的動作,緩緩的從身后把人攏住,將人困在胸膛和扶手之間。

    許多珠任他抱著,身體后仰嵌進懷抱,喧鬧的人群,耳邊環繞著各種語言。

    經過輝煌的大廈城堡時,甲板上燈光閃動,各色的面孔記錄下屬于自己的魅力人生時刻。

    人群熙熙攘攘,而許多珠被護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安定平和,河流帶起的風,卷走喧鬧。

    人聲成為遙遠的背景樂,許多珠只能清晰的聽到身后溫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

    鐘鶴偏著頭將臉頰貼在許多珠的太陽穴上,風將兩人的發絲交纏。

    在布達佩斯的第二天,兩人去了逛了中央市場,市集煙火氣旺盛,人來人往。

    許多珠隱約記起一個說法,人要常去人多的地方,吸吸人氣,能量會變高,心情也會變好。

    她原以為這是謬論,有幾次坐地鐵,車廂里的人各個面無表情,色彩灰白。現在想來這個理論也并不是全無道理,這個人氣能量主要是依據人群的狀態和氛圍。

    下午,鐘鶴提議去泡溫泉被許多珠無情的拒絕,原因無他,公共衛生堪憂。雖然這是他鄉風俗,許多珠也無法接受多人混浴,特別是外國人體毛旺盛,一想到要和一群一下水就渾身飄滿海藻的人下餃子她就受不了。

    兩人在匈牙利逗留了三天,接著啟程。

    旅程的第二站再次回到挪威,初春的挪威和奶油般的匈牙利有著極大不同,接近世界盡頭是沉郁的鉛灰色。

    幽深灰暗的峽灣,冰雪消融匯集的懸掛瀑布,無數次許多珠都想抓緊身邊的人。在極端的地質環境里人仿佛進入一個割裂的世界,孤獨且陌生。

    淚水從眼眶奪出,那一刻她深刻意識到人類包括生物在大自然面前不過是一粒微塵,生命是那樣的渺小和卑微。所有的偉大與卑劣,在空間和時間的長河里都顯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

    三月的羅弗敦。

    寧靜的海岸線,在峽灣的懷抱里波瀾不驚。他們朝著天空和曠野吶喊,在斷崖處欣賞重山。

    寒冷讓人大部分時間處于亢奮,時間仿佛凝固。充沛的陽光照射在這片土地上,留下溫暖。天空會不經意間變幻出濃郁的色彩,高緯度的陽光照射下,絢爛的像是童話。

    “你慢點!我害怕!”,許多珠手里擒著漿板語氣哆嗦著,“拜托……”

    她坐在小皮劃艇里,漿板劃過清澈的水面,暖濕的海風迎面而來。身后的人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單手槳劃得飛快將整條船推向深藍。

    許多珠看著四周的幽藍,心提到了嗓子眼。

    “人生在于挑戰,這么多年還害怕,多練練就好了。”

    “我真的害怕……”許多珠聲音低低的,實際上她已經開始頭暈目眩了,皮劃艇低矮不比游艇,水幾乎要滿溢進來,她絲毫不敢動漿,只把它抓緊,橫在胸前。

    鐘鶴吭哧吭哧的劃著,看見前面的人手里抓著漿板,像坐在飯桌前等待投喂的孩子。他有心捉弄,于是更加用力的把小船滑進深處。

    勸告無果,許多珠不敢看眼前的水面,四周的水幾乎要把她吞噬,也不敢閉眼因為一閉眼就感受到窒息的暈眩,只能盯著遠處的山坳發呆。

    約莫過了二十來分鐘,小船離人群拉開距離,鐘鶴降低速度將船停在水深處。

    許多珠眼暈到想吐,期間鐘鶴和他說話,他都左耳進右耳出。

    “我想回去了。”她有氣無力的說。

    “我劃不動了,剛你不動光我出力,沒力氣了。”鐘鶴煞有介事的說:“你可以劃回去啊。”

    前面的人聽到他的話扭頭怒目而視,眼睛瞪的提溜圓。手里的船槳也伸過來敲打他。

    “啊!啊。”慘叫聲陣陣。

    船體搖搖晃晃的像是一顆浮萍。

    “疼啊。”鐘鶴抓住落在身上的漿板,臉色微紅,手一攤。“我是真沒力氣了。”

    許多珠看著他氣喘吁吁的,冷哼了一聲。

    “是嗎?”許多珠說,“看來回去得讓媽媽好好給你補一補?”

    鐘鶴嘴角抽抽。

    反正他打定主意練練這人的膽子,于是自暴自棄的把手里的漿板往身前一放,無賴到:“反正我是真沒力氣了。你劃嘛,到時候我有力氣了再給你劃。停在這里久了到時候,這水里……”

    “閉嘴吧你。”

    許多珠一秒都不想待在這里,“你給我調頭。”

    鐘鶴乖乖的拎著漿板給他調頭。調完又不動了,老神在在的看著她。

    許多珠簡直不想搭理這個混蛋,漿板緩慢地觸碰水面,遠處的黃房子小的只剩一個點,許多珠努力的壓著心頭的恐懼撥動船槳。

    罪魁禍首偷摸掏出手機記錄咿呀學語的許多珠,鏡頭里的人穿著橙黃色的救生服,細頸包裹在棉質外套里,只漏出蓬松的后腦。坐在狹窄的皮劃艇里,漂浮在水面。

    鐘鶴把視頻甩到朋友圈并配文:帶小孩劃船。

    很快,喜獲評論一條:哦呦呦,不上班就是瀟灑。

    鐘鶴:~

    許年:gun……

    老媽:萌哦!注意安全帶好妹妹

    鐘鶴:媽我也[可愛]

    老媽:……

    汪鳴:[強][強][強]

    鐘鶴:[大笑][大笑][大笑]

    鐘鶴抱著手機在朋友圈,回復的不亦樂乎,船頭的人還在哼哧哼哧的劃船。

    等著吧,上岸有你好果子吃,許多珠心里憤憤的想。

    十幾分鐘后。

    許多珠雙臂發軟,語氣發虛:“休息好沒,你動動啊,我要累死了你就一個人回去。”

    “你這身體素質不太行啊,還是得練。”鐘鶴笑著收起手機,抄起漿板,口吻認真道:“以后每天和我一起晨跑,你這每天坐實驗室這樣不行,身體素質直線下降!”

    許多珠滿頭黑線,以前自己也不是很強壯好嗎?

    “那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坐。再說做實驗報告都夠累的了,再鍛煉我就要瘋了。”許多珠吐出一口氣,手臂酸的想把漿給扔了,她不是很贊同這個提議。

    “那就周末了或者放假時間起來鍛煉,這總行了吧。”鐘鶴的加入給小船注入動力,許多珠覺得離小房子似乎不算遙遠了。

    “我陪著你,做你的專業指導。”

    許多珠對著山川白了一眼。

    “每天鍛煉一小時健康工作五十年。”鐘鶴還在嘰里呱啦。

    “別叨了,你不嫌吵人嗎。”許多珠噓他。

    “這里哪有人啊。”鐘鶴環視四周,“沒人啊,就咱們兩。”

    “我就是那個人!”許多珠累了,癱坐在位置上,肺里呼吸著純凈水汽,少頃開口道,“你的提議我覺得可以采納一點,早起是不可能的,晚上可以稍微運動一下,前提是你能早點回家。”

    “長官的要求我全力配合,死路!”

    “……神經。”

    兩人互相笑了一會,船漸漸回歸人群,靠近淺灘的地方清澈見底,可以看見水底的白沙和海藻,像一杯青檸水。

    許多珠伸手去摸,冰涼的海水擠進指縫里,緩解了不少惡心。

    水淺處遠離幽深,許多珠沒著急上岸,小船在岸邊游蕩了一會兒。

    這里的水清透的像是玻璃,許多珠懷疑深度可能勉強到大腿。要是再暖一點就好了,現在要是下去,泡個一分鐘妥妥感冒。

    最后小船靠岸,許多珠剛剛坐的久,小腿以下發涼,他脫掉鞋襪,赤腳踩上柔軟的白沙。細沙吸收了日光的溫度,此時的溫暖的包裹著冰涼的腳底。

    兩人沿著海岸慢悠悠的走著,鐘鶴在一旁給她提鞋。

    最后發展成鐘鶴背著許多珠,雖然許多珠一直怕碰傷他的后背,但她哥一再表示沒關系,再加上這人剛剛作弄自己,也是時候當牛做馬了。

    鞋帶系成結,像對拳擊手套一樣掛在脖子上。

    許多珠趴在她哥的身上,怕鐘鶴的脖子被細長的鞋帶勒疼,揪著人的外套帽子,給它掛到了底下。

    突然她腦子讀檔,想起這人剛剛的惡行。旋即攀上人的肩胛,犬齒咬上脖頸。

    “啊啊啊……痛啊。”鐘鶴痛的一激靈,好險沒把人給摔了。

    “下次,不許這樣。”

    “不敢,不敢,不敢。”鐘鶴也不知道許多珠抽的什么瘋,先應下來總沒錯。

    許多珠又把他的脖子扒出來,狠狠的在他左邊頸子上來了一口。

    “啊啊啊……真錯了,真不敢了。”

    許多珠找回場子,心情愉悅,一只腿肚在鐘鶴臂彎里漫不經心的晃蕩,沾了細沙的腳趾和海面在陽光中同頻折射出細微的光澤。

    不知是幾時的太陽,將人的身影拉的斜長,沙灘上倒映著一個穩步前行的人,背上的人像是一個孩子,手伸過頭頂,天真的用手掌去阻擋那輪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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