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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聽到這個名字,李尋歡怔愣了一下,但是他沒有意外。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這個如同枷鎖一般的名字出現(xiàn)之后,像是被打開了一樣,瘋狂的涌上來。

    他努力保持著冷靜的思考:“所以,你接下來要跟著我走?”

    梅二先生點了點頭:“原以為你還要等兩天才到,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

    他笑了笑,繼續(xù)道:“我瞧你的樣子,好似不太想解毒?那我便只能跟著你走了!

    他沒有解釋他為什么會知道李尋歡要到這里,也沒有解釋為什么他原本以為李尋歡還要等兩天才到。

    只是他說楚李尋歡不想解毒的事,讓鐵傳甲十分著急:“少爺!你這樣自暴自棄,可對得起老爺?”

    竟是連李尋歡的父親都搬出來了,李尋歡自然也只能嘆口氣:“我沒有不想解毒,我只是不喜歡被別人安排。”

    李尋歡看著梅二先生:“先生若是跟著我,恐怕還會有麻煩,不如就在這里幫我解毒吧。”

    百曉生給他發(fā)出的邀請函,是讓他去一座莊園。

    雖然如今還沒有到達那處,李尋歡已經(jīng)可以知道,那里究竟會有多少人的存在,而大家都是各懷目的的江湖人,明槍暗箭在所難免。

    梅二先生這樣一個無功不濟,善治外傷又擅長解毒的大夫,在這樣一群人中呆著,可不是一件好事。

    梅二先生定定的看著李尋歡,半晌,他大笑道:“好吧好吧,你既然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別人又怎能勉強你呢?”

    他向李尋歡拋出一個小瓷瓶,對著他說道:“解藥就在這里面,你愛吃便吃!

    說完,他轉(zhuǎn)身便走,沒有人攔住他。

    沉默許久的阿飛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怎么知道你中了什么毒,又怎么會剛好把解藥準備好?”

    “阿飛……”李尋歡淡淡道,“這并不重要!

    他是否真正中毒,這并不重要,是否是因為梅二先生的誆騙,喝了酒才中了毒,這也不重要。

    既然有人覺得他一定要中毒,那不管這個毒是誰下的,總之他在到達那座莊園之前,他一定得是身上中著毒的。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中毒這事防不掉,倒不如就讓自己中著毒,將暗箭變成明槍。

    阿飛不再詢問,轉(zhuǎn)而問道:“那我們現(xiàn)在要去何處?”

    李尋歡回答:“梅園!

    ……

    ……

    梅園是一座很大的莊園,坐落在江南之地,莊園內(nèi)種滿了梅花,在這冬日盛大開放,幽香陣陣。

    李尋歡一行人被仆從牽引入內(nèi),阿飛看著這莊園的內(nèi)部,發(fā)出感嘆:“這一定是大戶人家!

    不是大戶人家,拿不出這么一筆錢,建造出這么大的一座梅花莊園。

    李尋歡咳嗽了兩聲,微笑道:“天下第一富甲豪商錢萬三的莊園,自然是大戶人家!

    “沒錯,昔年梅花盜殘害了無數(shù)人家,而他消匿于江湖前做下的最后一件惡事,便是殘害了錢萬三的愛妾!

    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說著話走了過來:“正在錢萬三受此大辱,立誓準備抓捕梅花盜時,他卻突然銷聲匿跡。而今,過了幾十年,他又重出江湖,當年的苦主和現(xiàn)在的苦主一起聯(lián)合起來,奉上巨額家產(chǎn),一定要將這個惡徒抓住,千刀萬剮,以消心頭之恨。”

    他一路走到了李尋歡和阿飛的面前,停住了腳步:“若不是這等集百家苦主傾家蕩產(chǎn)的力量,這次抓捕梅花盜又如何能有這浩大的聲勢!

    “如此一來,你是說大家都是為了錢財而來了?”

    說話的不是在場的任何一人,而是從一旁又走出了幾個人。

    說話的人正是他們其中之一。

    那白衣男子笑了笑:“有人是為錢財,但也有人是為名利,有人是為美色,有人是為情義!

    他看著向他走來的一行人,不明意味的道:“像是藏劍山莊少莊主游龍生少爺,就不可能是為了錢財,像是鐵面無私趙正義大俠,也不會是為了錢財!

    隨著來人逐漸露出正臉,鐵傳甲面色一緊,這里太多的江湖名人,這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鐵傳甲太清楚這些江湖人的虛情假意,何況李尋歡的毒至今尚未徹底解除。

    那白衣男子向一眾人打著招呼:“游少莊主、趙大俠、田七爺、秦大俠……還有心眉大師……怎么今日這園子這般熱鬧?”

    未被打招呼的一眾人中,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子,別人尚未開口,她倒是笑道:“聽說大名鼎鼎的李尋歡來了,我們自然想來湊個熱鬧!

    這個女子湊熱鬧的模樣倒是顯而易見,可別的人是不是為了湊熱鬧而來,卻不得而知了。

    只是這女子開口說話,其他的人竟然都未曾反駁。

    李尋歡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眼神暗了暗,他大概能猜到這女子是有何倚仗,她一定是出自移花宮。

    李尋歡笑了笑:“我不過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人,這里的青年才俊如此之多,我身上有什么熱鬧可看呢?”

    那女子忽然掩唇一笑:“因為天下第一花魁林仙兒姑娘早已在梅園中居住下來,林仙兒姑娘不負盛名,莊園中的青年才俊如此之多,也沒一個能奪得林仙兒姑娘的歡心。”

    她嘴唇一勾,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倒是有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叫林仙兒姑娘念念不忘,這件事自然引得人好奇。”

    那行人中的另一個青壯男子也笑道:“何況仙兒姑娘已經(jīng)如此之美,可偏偏天下第一美人竟然是那位神秘的玉筆仙子,探花郎竟然還與玉筆仙子有一段糾葛,這怎能讓人不……啊啊。 

    那人正說著話,卻突然發(fā)出一聲慘叫,定睛一看,竟然是他的嘴唇被一根銀針連著上下穿刺,銀針后還有絲線,就像是要被縫起來一樣。

    心眉大師皺了皺眉頭:“阿彌陀佛,木姑娘,有話好好說,何必下此毒手!

    被稱作木姑娘的女子冷哼一聲:“我早說過,要是誰嘴里不干凈,那便閉上嘴,什么都別想說了!

    只是因著心眉大師發(fā)話,少林寺在這武林還是很有些地位,旁人多少會給些面子,木姑娘便沒有再繼續(xù)做什么,一甩手便離開了。

    那個青壯的男子,這才小心翼翼的扯出自己嘴唇上的銀針,銀針不知刺到了什么穴位,痛是極其痛的,不然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會被針扎一下就會痛得喊叫出聲。

    趙正義皺著眉,看了他一眼:“老六,管好嘴,不要惹事!

    隨后,趙正義看著李尋歡道:“梅二先生為何沒有來?我們這里可還有人等著梅二先生救命呢!”

    李尋歡挑了挑眉,十分意外的模樣:“哦?梅二先生有沒有來,為何要問我?”

    一旁的秦孝儀狠狠皺了皺眉:“梅花盜已經(jīng)顯露蹤跡,我兒秦重便傷在他手下,正須梅二先生救命,我們派人去請他,卻已被你李尋歡給請走,他怎能不跟著你來?”

    阿飛已經(jīng)認出來,當時在客棧里傷了梅二先生的人,正是眼前的趙正義,當時的趙正義瞧見李尋歡便離開了,他可沒有說要李尋歡帶著梅二先生來梅園。

    阿飛諷刺道:“從來只聽說過派人求大夫沒有求來。換個大夫求的,卻沒有聽說過派人求大夫,大夫被請走,便要叫請走那人將大夫送上門的!

    秦孝儀瞧見阿飛只是個年輕的男子,名不見經(jīng)傳,看起來又像個公子哥,他如今對著李尋歡好言好語,只不過是攝于李尋歡小李飛刀的威名,可不是,真是什么好脾氣的人。

    他眼神一厲,狠狠道:“我們已付了診金,他如今收了錢還不肯來,那便是看在你李尋歡的面子上,我們也不會客氣了!

    李尋歡毫不在意,微微笑道:“可是你們就算不客氣,又能把我怎么樣?我的大夫,我想帶他便帶他,不想帶他便不會帶他,還輪不到別人來指手畫腳。”

    “你……!”

    眼看沖突一觸即發(fā),忽然有人沖出來打斷。

    “好啦!”那人匆匆忙忙的跑過來,“錢老爺子重金請人將梅二先生帶來了,趙大俠,秦大俠,你們快回去看看吧。”

    “洪長老……”看到來人,面色不好的幾個人終于緩和了臉色。

    “竟是又麻煩錢老爺子了,居然將梅二先生帶回來了。”

    被稱作洪長老的人并不老,是一個青年人的模樣,聽到這話,溫和的勸道:“人既然已經(jīng)到了,旁的事倒也不必計較了,你們都是為了抓住梅花盜而受的傷,錢老爺子自然會盡心盡力。”

    游龍生冷哼一聲:“我們皆會盡心,只是有的人想必不那么盡心罷了,這等沽名釣譽之輩,我等卻也不想與他為伍!

    游龍生一甩袖子,第一個離開,隨后幾人跟著游龍生的腳步一同離去。

    被留下的洪長老看了眼阿飛和李尋歡,隨后對著帶領他們的仆人道:“大家都是為了捉住梅花道而來,來者皆是客,快去帶客人回房歇息吧!”

    說完,他也離開了。

    阿飛皺著眉頭問李尋歡:“你為何又要那樣說?明明是他們沒理,為何別人一說你就承認了?”

    李尋歡已瞧出阿飛有些生氣的模樣,無奈地回答道:“他們不相信我,只認定自己所想,我又何必與他們說太多,道不同,不相為謀。”

    阿飛搖了搖頭,不太認同的模樣:“一個人污蔑你,你不解釋,一群人污蔑你,你干脆承認!

    阿飛定定的看著他,第一次對李尋歡這個朋友的身份提出了否認:“你這人交不到好朋友,也不適合交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的李尋歡和鐵傳甲都有種令人心梗的“雖然全都是誤會但我都不解釋我是為了你們好隨便污蔑我吧我都認”,看得我想要掐人中。

    第92章

    “因為你會給你的朋友帶來無數(shù)的麻煩。”

    “朋友想要幫你,可是你不解釋,朋友想要維護你,可是你也已經(jīng)承認。”

    “你看似有情有義,可卻是無用的情義,你這樣的人真的會有真心的朋友嗎?”

    李尋歡愣了愣,隨后笑道:“我如何會沒有真心的朋友?一個人若是在這世上生活了幾十年,連一個真心的朋友都沒有,那豈不是太可悲了?”

    阿飛搖搖頭:“想不到你這樣的人會有什么真心的朋友!

    李尋歡回答道:“如今,在你眼前便有。”

    阿飛眨了眨眼:“鐵傳甲?不,他不是你的朋友,他是你的仆人,他只不過是一個忠心的仆人,算不得朋友。”

    李尋歡微笑道:“他雖是做著忠仆的事情,可他也是我的朋友。”

    阿飛搖頭,他并不認同。

    李尋歡又道:“你不也是我的朋友嗎?”

    阿飛道:“我只是短暫的做了一下你的朋友!

    李尋歡問:“可是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與我做朋友的!

    阿飛又否認:“我與你做朋友并沒有別的目的,只是你請我喝酒,所以你便認為我是真心的嗎?那只不過是短暫的交了一個朋友,不是真正的真心的朋友,真心的朋友情同兄弟,可以互相為彼此舍命!

    李尋歡忽然又露出了回憶的表情,他嘆了口氣道:“我也確實曾有過這樣的朋友,我們可以互相為彼此舍命,情同兄弟。”

    “那他人呢?”

    李尋歡輕聲道:“他死了!

    “他死在我的面前,我可以為他舍命,可是我卻沒有勇氣替他報仇!

    阿飛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極其嘲諷的表情,似乎是李尋歡說的這話十分搞笑。

    畢竟他剛剛才說他與這位朋友情同兄弟,可以互相為彼此舍命,但是這個情同兄弟的朋友死了,他卻沒有勇氣替他報仇,如此前后矛盾的舉動,自然引得阿飛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李尋歡本可以解釋,可他卻又依舊不曾解釋,任由阿飛嘲諷他:“所以你如今確實也沒有真心的朋友!

    李尋歡卻道:“我也曾與你說過,嵩陽鐵劍郭嵩陽也是我的朋友,而如今我也可以告訴你,百曉生也是我的朋友。”

    “這正是我原本早已不打算回關,卻又重新進入關內(nèi)的原因,我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極力的請我回來幫忙,我又怎么能夠拒絕他們呢?”

    然而,阿飛比李尋歡心里想的知道的更多,也比李尋歡自己本身所知道的更多。

    阿飛聽見這兩個名字,只覺得十分可憐李尋歡,郭嵩陽或許算得上是個好人,可那也只不過是在這爛透了的江湖相對比之下的,然而對比之下算得上是個好人,他本身便就是個好人了嗎?

    李尋歡說郭嵩陽是他的好友,可阿飛敢打賭,若是有一天李尋歡拿不起小李飛刀,或者說他遠走關外這十三年,早已將他的飛刀忘的一干二凈,郭嵩陽可絕對不會想起來,他有一個朋友叫做李尋歡。

    或許可以說,他并非刻意,但他事實上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算不上是個武癡,可他已具有武癡的品行,他記不住太多人,唯有能勝過他的人,叫他欣賞。

    而百曉生……

    阿飛暗自砸了砸嘴,忽然對之前李尋歡說的話沒有那么生氣了,因為他有些可憐他。

    仆人將他們帶到客房安頓好,方才那個在園中的白衣男子又出現(xiàn)了。

    這一次,他帶著有些搭話的和善模樣,卻問了李尋歡一個不太和善的問題:“小李飛刀的飛刀,與金錢幫的幫主上官金虹的子母環(huán)相比,哪個更厲害呢?”

    李尋歡坐在屋內(nèi),對不請自來的客人沒什么介意的模樣:“雖然你如此好奇,可是我也不能回答你。”

    那白衣男子笑了笑:“我叫上官飛!

    阿飛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一個是兵器譜排行榜第二,一個是兵器譜排行榜第三,除非他們真正的面對面動手一次,不然想要分出勝負,可不是光憑嘴能說的!

    上官飛的目光在阿飛身上轉(zhuǎn)了一圈:“聽說你叫阿飛?”

    阿飛點了點頭:“是又如何?”

    上官飛笑道:“真巧,我也叫阿飛!

    阿飛冷冷道:“不巧,我可沒有兄弟。”

    上官飛毫不在意阿飛冷冰冰的態(tài)度,被阿飛撅了回來也不生氣,而是溫和道:“聽說你喜歡喝酒?”

    阿飛有些厭煩的皺了皺眉頭:“你從哪里聽說我叫阿飛?何人告訴你的?”

    “好吧。”看出了阿飛不太配合的態(tài)度,上官飛無奈的放棄了搭訕,“那等你想喝酒的時候,我這里有好酒,會一直等你來喝!

    上官飛沒有再看李尋歡,也沒有跟他打招呼,似乎過來只是為了問一句話,再搭個訕,如今話問完了,搭訕也失敗了,他也絲毫不留戀,轉(zhuǎn)身便走。

    等到白色的身影走出了兩人的視線之外,李尋歡有些好奇的看著阿飛:“我看他對你的態(tài)度很是友好,你為何那么煩他?你們之前認識?”

    阿飛擰緊了眉頭:“我們之前不認識,但是我一看見他就知道,我們不會成為朋友,我也不喜歡他!

    “而且,你難道不知道他是誰?”

    李尋歡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上官飛是誰,聽到阿飛這么問,他有些好奇的問道:“聽起來他似乎有個了不得的身份,他究竟是誰?”

    阿飛挑了挑眉:“他是上官飛,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姓上官,他是金錢幫幫主上官金虹的兒子!

    “他方才跑來問你,你的飛刀和上官金虹的子母環(huán)哪個更厲害?恐怕上官金虹早已有心與你比試一番,你可要做好準備!

    李尋歡大笑:“你莫不是在關心我?若不是我的朋友,你何必這樣提醒我?”

    阿飛看著他大笑,抿了抿嘴:“那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聽了可未必笑得出來!

    “移花宮的人在此處,你若不想遇到麻煩,就不要去見林仙兒,無論因為什么原因,都不要單獨、主動、故意去見林仙兒!

    李尋歡的笑僵在了臉上。

    “難道你以為,我也是為了美色而來?”

    阿飛提出這樣的話,并不是因為認為李尋歡色欲熏心,偏要在這個時候去找上天下第一花魁林仙兒敘敘舊情,惹怒移花宮的人。

    畢竟,隨著移花宮的崛起和李尋歡的回歸,李尋歡和林詩音當年的那一段故事,遲早又會被江湖人重新提起。

    當年不過是一個李尋歡比較出名,最多再加上一個路過的上官金虹。

    而如今這個故事里的好幾個人,不但沒有隨著時間沉寂,反而在這江湖上更加的出名。

    當年的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兒,如今仍舊是天下第一花魁,而當年被上官金虹認證的寂寂無名的天下第一美人林詩音,如今已經(jīng)成了江湖的頂尖幫派,移花宮的宮主玉筆仙子,而當年不過是靠著百曉生兵器譜排名第二子母環(huán)出名的上官金虹,如今有了一個更為令人敬畏的身份,天下第一大幫派金錢幫的幫主。

    也就是李尋歡遠走關外十三年,名聲有些沉寂,可是他當年經(jīng)歷的幾百場比斗無一敗績,小李飛刀例無虛發(fā)的赫赫威名,在他并未掉出百曉生兵器譜排行第三的時候,遲早會隨著他的回關而重新被人提起。

    要說梅園內(nèi)的人私底下對他們的關系沒有互相嘀咕,是不可能的,若是保持現(xiàn)狀也就罷了。

    可是林仙兒的艷名不減,即便過了十三年,她仍舊將這江湖里的年輕小子迷得神魂顛倒,她的魅力不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消失,反而愈發(fā)的沉淀出韻味。

    更別說那些人已經(jīng)知道林仙兒對李尋歡念念不忘,若是這個時候李尋歡去找上林仙兒,不管是什么理由,總之,移花宮的人總會認為這是李尋歡對林詩音的挑釁。

    十多年前,他流連萬花樓,將自己的未婚妻棄之不顧,十多年后,在移花宮人的眼皮子底下,他若是再敢勾搭林仙兒,讓林詩音成為笑柄,以移花宮如今的勢力,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其實真正的薛姚并不在乎,阿飛也知道薛姚不會在乎,可是移花宮的人在乎,那他們作為移花宮的人,就不能不把這件事當回事。

    阿飛當然不會認為李尋歡真的是什么色中惡鬼,他只是好心提醒:“你心里想什么,我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別人卻不清楚。”

    李尋歡聽見林仙兒的名字究竟有沒有興趣,阿飛還是看得出來的。

    “這世上的人大多是愚昧的,光是你知道,光是我知道,又有什么作用?偏偏你心里想的和你實際做的卻總是不一樣,總是那么容易讓人誤會,而你又從來都不解釋!

    阿飛說到這件事,又皺起了眉頭:“總之,作為朋友,我言盡于此。”

    阿飛起身:“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

    梅園的主人財大氣粗,每一位客人都安排了一個單獨的小院子,所以阿飛的房間并沒有在他隔壁,是要出了這個院子,在他的旁邊。

    所以在阿飛離開之后,李尋歡很快感覺到了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向他靠近。

    李尋歡也聽見阿飛離開的腳步聲頓了頓,但隨后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再說什么,而是直接離開了。

    李尋歡正思索著來人會是誰?

    畢竟在這個梅園里,對他有興趣的人好似還挺多的,下一秒,他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婢女。

    那正是林仙兒的婢女。

    不是他對一個十幾年未曾見過的婢女印象如此深刻,那他當年在萬花樓花天酒地之時,為了讓林詩音死心干過不少荒唐事。

    他為青樓的女子畫過花樣子,設計過衣服和頭飾,對于從他自己手中出去的東西,他自然是有印象的,而如今這個婢女就穿著他熟悉的衣服和頭飾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她對著李尋歡行了個禮,輕聲道:“故人相邀,日思夜想,可否一見?”

    第93章

    才說完林仙兒,林仙兒的人便出現(xiàn)在了李尋歡的面前。

    如果沒有阿飛說的話,李尋歡或許真的會去見林仙兒,但阿飛作為朋友,剛剛告誡了他,他卻立馬就去,哪怕是李尋歡這樣自我的人也難免覺得不好違背朋友的意思。

    所以李尋歡拒絕了婢女:“夜色太晚,我一個大男人跑到一個女人的院子,怕是不太好吧。”

    婢女只以為李尋歡在推脫,可是在這梅園里,哪個男人拒絕得了林仙兒的邀請呢?

    所以婢女并沒有將李尋歡的推脫放在心上,而是繼續(xù)道:“正因是夜色太晚,所以仙兒姑娘才只會邀請李公子到她的院子里去!

    這話說的十分的引誘人。

    作為一個艷名遠揚的花魁,大晚上的邀請一個男人到她的住處,并且還說出只有你才有這樣的待遇的時候,哪個男人會不心動?

    所以婢女也認為,哪怕是李尋歡也不會不心動。

    李尋歡看上去十分驚訝的模樣,但是隨后他還是微笑著說出了拒絕的話:“我到梅園之時,聽說錢老爺子明日一早要邀請眾位江湖豪客一同共商大事,我可不年輕了,不是仙兒姑娘身邊的那些青年才俊,這大半夜的,我怕是沒有精力再去別處一趟了!

    雖然他的話還比較委婉,可是作為花魁娘子身邊的貼身婢女,必然是個人精,怎么會聽不出這話里李尋歡堅決拒絕的意思?

    婢女一時之間有些詫異,好似是很久沒有被這樣拒絕過了,她也有些生氣,可是生氣過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她對著李尋歡道:“仙兒姑娘是有要事想請李公子商議。”

    她的面色不免帶出了有些威脅的意思,像是今晚不讓李尋歡去林仙兒那處便誓不罷休的模樣:“李公子可還記得,當年那一座故人的墳冢?”

    李尋歡與林仙兒哪有什么故人有所交集,李尋歡眉眼跳了跳,若說是有,那也只有他那死去的結義大哥,龍嘯云之事了。

    當年他在萬花樓被擺擂臺的林詩音逼出來,龍嘯云就死在萬花樓對面,在林詩音走后,李尋歡便收斂了龍嘯云的尸骨,替他修了墳冢,當時林仙兒一直跟在他身邊,李尋歡沉溺在悲傷之中,也未曾趕走她。

    他也似曾聽聞,在他遠走關外的十三年內(nèi),林仙兒也時常替他照看墳冢,因為李尋歡也安排了李園的人年節(jié)去上香燒紙,李園的老仆人傳來消息,確實是能經(jīng)常碰到林仙兒。

    李尋歡是該記一下這份恩情的,但是如今的林仙兒身邊的事太復雜,他不想碰,誰料林仙兒竟然拿出此事來說嘴。

    李尋歡面色有些不悅道:“仙兒姑娘這是想做什么?”

    婢女笑了笑,有些得意道:“仙兒姑娘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前些日子,那墳冢出了一些事情,仙兒姑娘為了避免地下之人受到騷擾,將他的尸骨重新收斂,如今,那墳冢已成了一座空冢。”

    李尋歡臉色大變,他對自己的命或許沒有那么在意,對自己的身后事或許也沒有那么在意,說到底,他也是一個叛經(jīng)離道之人。

    可是他不在意,不代表別人不在意,江湖上,絕大多數(shù)人對自己的身后事都是十分在意的,而他自然也對他心中有所虧欠的結義大哥的身后事十分在意的。

    李尋歡厲聲道:“毀人墳墓,挖人尸骨,某些人就不怕遭報應嗎?”

    那婢女委屈道:“做下這等惡事的該遭報應,自會遭報應,可是這跟我們仙兒姑娘有什么關系呢?”

    “若不是我們仙兒姑娘心善,將散落的尸骨收斂,怕是李公子的故人就要尸骨無存了,李公子難道不該對我們的仙兒姑娘道謝嗎?”

    她說的理直氣壯,仿佛真的只是一個看見墳墓被毀而去收斂尸骨的心善之人,想來以林仙兒在外的形象,所有人都會這樣認為。

    可是無緣無故,誰會去挖別人的墳墓?

    那可是損耗陰德的做法,何況龍嘯云的墳墓,李尋歡當時可是好好花了大價錢修的,只是江湖之人并沒有什么陪葬的習俗,所以并沒有什么陪葬品,自然也不會引得盜墓賊去做出挖墳之事。

    一座什么都沒有的墳墓,誰會去出力不討好的挖掘它呢?

    除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則沒有人會做這樣的事。

    而李尋歡相信龍嘯云不會有這樣的仇家,恨到要將他的墳墓挖開,讓他尸骨無存,若是這件事會對誰產(chǎn)生影響,那也只有他李尋歡了,只有他李尋歡會在意。

    李尋歡意識到這件事,意識到是因為他,他的結義大哥的墳墓才會遭此毒手,他的內(nèi)心更加難過了,龍嘯云竟然連死都不能安寧,這全都是他的過錯。

    他不能讓他的結義大哥死后安寧,已是他的過錯,如今可也不能讓他的尸骨落在別人的手里。

    李尋歡下了決定,口中冷冷道:“既然仙兒姑娘想約我敘舊,盛情難卻,那我便走一趟吧!

    冬日的天色總是暗得特別快,以至于入了夜叫人分不清究竟是不是深夜,但園中十分安靜,像是所有人都休息了一樣。

    婢女引著李尋歡,一路走到了林仙兒的小院處。

    四周很是幽靜,似乎是為了可以不讓她被人打擾,所以她周圍的院子都沒有安排別的客人,而梅園的寬敞也足以滿足這樣的要求。

    如今的梅園住滿了江湖人,總有那么些脾氣和摩擦,也就錢萬三這樣的富豪,能夠提供這么大的園子供所有人居住。

    園子夠大,將一些人的住處安排得遠些,碰面的機會少了,自然出現(xiàn)摩擦的機會也少了。

    江湖人士中也不乏有女子的,但是極少,若不是有移花宮這樣的龐然大物壓在眾多江湖門派之上,以這里的江湖人的性子,這樣的大事恐怕是不會邀請女人參與的。

    所以這次以移花宮為帶頭,邀請了移花宮之后,也有不少江湖上小有名氣的女俠,倒也讓林仙兒的出現(xiàn),沒有那么眾星拱月了。

    林仙兒也低調(diào)的住在梅園里,但她的名聲太響亮,又怎么不會惹人好奇?

    李尋歡根本不必刻意觀察,便察覺出她的小院外有人曾徘徊過的痕跡,梅花樹低矮又密集,若是有人常來,其實是很明顯的,想來來人也并不在乎被人知道,所以痕跡沒有絲毫的掩蓋。

    李尋歡被婢女引進了一處房間,一進去便香風一陣,比這香風更誘人的,是一絲濃重醇厚的酒香。

    “這一定是一壇價值千金的好酒!”李尋歡毫不吝嗇的夸獎道。

    酒邊坐著美人,身姿綽約,正扶著酒壺輕輕將酒倒入酒杯中,在月色之下,好似玉露瓊漿一般。

    聽到李尋歡的夸獎,林仙兒轉(zhuǎn)頭微微勾起嘴角,當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她比十三年前更美了,美得有些神秘的魅惑。

    林仙兒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所以這壇酒,我藏了十三年,就為了等你回來的這一天!

    李尋歡腳步微頓,隨后不在意的上前,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他伸手欲拿起酒杯,卻又被林仙兒翻手一壓,輕輕的按在了酒杯之上。

    林仙兒看著李尋歡,柔聲道:“難不成你見我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先喝一杯酒嗎?”

    李尋歡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仙兒姑娘請我來敘舊,不就是請我喝酒的嗎?和一個酒鬼有什么舊可敘的?”

    林仙兒淡淡的放開了手,將酒杯推到李尋歡的面前,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早就知道你是個酒鬼,哪有什么舊情可以敘,你只會喝酒罷了。”

    “我還以為,這世上會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可是你連問都不問,想來那件事,也沒有比你喝酒更重要了。”

    李尋歡知道,林仙兒說的事,正是指龍嘯云的尸骨之事。

    他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他自詡風流浪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難以猜透女人的心思,若是十幾年前的李尋歡,要說讓女人傾心,他并不會覺得意外。

    可是當他如同一條敗犬一樣,狼狽的遠走關外,堂堂的小李飛刀連替自己的結義大哥復仇都不敢的時候,他早已聲名掃地。

    而他如今回來,也不過是一輛馬車,一個老仆,一個殘破的身軀和一個年近中年的酒鬼罷了,又有什么值得天下第一花魁美人念念不忘呢?

    李尋歡嘆了口氣:“仙兒姑娘,不妨有話直說!

    林仙兒道:“你瞧,你還是跟十幾年前一樣,不肯與我多說半句。”

    說完這話,林仙兒忽然露出傷心的表情:“酒已倒給你了,這壇酒,我為你留了十三年,任誰來我都不曾拿出來過,你……你不喝嗎?這是我親手釀的。”

    李尋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好酒!”

    美人的盛情難卻,李尋歡也并不拒絕這一杯酒,這的確是一杯好酒,只是味道有些怪異,但沒毒。

    喝了人家的酒,自然也不該說不該說的話,李尋歡道:“仙兒姑娘怕是誤會了,我何曾不想與你多說半句?實在是我李尋歡就是這等無趣之人,自然也不會說話,若是傷到了仙兒姑娘,我自該賠罪。”

    林仙兒卻是轉(zhuǎn)悲為喜,她有些俏皮道:“現(xiàn)在賠罪卻是晚了,我早已捉弄了你,以消我的氣!

    李尋歡道:“如何捉弄的我?”

    林仙兒開心的笑道:“我在你的酒里撒了一把沙子,你可喝得出來?”

    李尋歡被逗笑了,這等捉弄他自是不會放在心上:“沙子是喝到了,可酒也是好酒,我也不能將這好酒給吐出來,浪費了仙兒姑娘藏了十三年的心意,所以只好一起喝下去了!

    林仙兒笑著笑著,卻將嘴角揚得越來越高,這樣一副模樣,早已破壞了她的美貌,因為這樣的笑容,讓她顯得有些……惡毒!

    她惡毒的說道:“喝得好呀!你可是將你大哥的骨灰吞進了肚子里,他與你融為一體,從此你再也不怕他的墳冢毀壞了,你說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林詩音叫回來的李尋歡離林仙兒遠一點,不管有什么誤會,總之他剛答應了林詩音轉(zhuǎn)頭就追人追去了林仙兒院子emmmm然后還很痛心林詩音不相信他的模樣……相當于你剛答應了的事完了被抓個現(xiàn)行,而且他還有前科,都是自作受還一副自己深情卻被誤會很受傷的樣子,真的不理解。

    第94章

    李尋歡驀然變了臉色。

    江湖人的直覺是很準的,所以他的直覺也很準,靠這種直覺,他躲過了無數(shù)次埋伏和暗殺,也躲過了無數(shù)的仇家。

    可是現(xiàn)在他有些厭惡自己的這個直覺,因為他直覺林仙兒說的話是真話。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涌起,李尋歡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這樣的一個酒鬼,有一天竟然喝了好酒卻想吐。

    李尋歡蒼白著臉質(zhì)問林仙兒:“我李尋歡何時得罪了你,你為何要這么做?”

    林仙兒冷笑一聲:“你我沒有深仇大恨,我就不能這樣做了嗎?”

    林仙兒并不想和李尋歡解釋,若說十幾年前,她還曾對他有過動心的話,在林詩音那件事之后,她卻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李尋歡也不過如此。

    李尋歡和他的結義大哥龍嘯云一樣惡心。

    林仙兒出身萬花樓,這是一個青樓,她自小流落青樓,早已看慣了男人的臉色,后來遇到李尋歡,她深知李尋歡與其他男人的不同。

    只有李尋歡,從不曾正眼看她,只有李尋歡留戀青樓卻不是真正的為了尋歡作樂。

    她還以為李尋歡的不同,是因為他沒有將青樓中的女人當成物件,當成可以隨手一用的貨物,林仙兒為了隱藏身世,在這萬花樓里忍辱負重,為了做到最值錢的花魁,成為價值最高的貨物,她忍受了太多太多。

    可是直到林詩音出現(xiàn)在萬花樓里,直到她見到了龍嘯云看著林詩音的眼神,作為一個閱人無數(shù)的花魁,林仙兒太知道那樣的眼神意味著什么。

    她對李尋歡失去了濾鏡,連這樣顯而易見的事情也看不穿,縱使李尋歡才情出眾,容貌出眾,家世出眾,武功出眾,可他仍舊不過是一個愚蠢的男人。

    而令她更為厭惡的是,連這樣一個愚蠢的男人,她竟然也掌控不了,既然掌控不了,那她就毀了他。

    李尋歡并不知道林仙兒心里在想什么,可是聽到林仙兒這樣滿不在乎的回答,縱然李尋歡總是在憐香惜玉,也覺得像林仙兒這樣惡毒的女人根本不配被憐惜。

    李尋歡迅速的站起身,手里握住了飛刀。

    他的動作很快,可是林仙兒的眼睛也很利。

    林仙兒收住了笑容,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道:“探花郎,這是怎么了?難不成你竟然想要用你的飛刀殺了我嗎?”

    李尋歡皺著眉頭還未回話,一柄利劍突然從背后刺來。

    這是不道義的偷襲的一柄劍,出自堂堂的藏劍山莊少莊主游龍生,他手里拿著的,也正是大名鼎鼎的魚腸劍。

    可是李尋歡行走江湖太多年,也比他年長了那么多年,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大大小小的對戰(zhàn),此等偷襲,他著實不會放在心上,這樣拙劣的偷襲,游龍生也根本傷不了他。

    游龍身不是個草包,藏劍山莊財大氣粗,自有名師教導,他的劍或許在年輕人一代看來還算不錯,可是那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

    他算不得是天才,就算收獲了許多贊許,也不過是旁人看在他背后的藏劍山莊的份上。

    他更比不得李尋歡這樣年少便早早成名,而后排在百曉生兵器譜第三,如今更是多了十幾年的閱歷的人。

    所以他一劍偷襲了過去,可是李尋歡毫發(fā)無傷,李尋歡若是出手,絕不會沒有命中,他的小李飛刀百發(fā)百中,因著游龍生背后的藏劍山莊,李尋歡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對他動手。

    看著態(tài)度不好的游龍生,李尋歡道:“游少莊主背后出劍,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游龍生面帶怒氣:“對你這等道貌岸然的陰險小人,不必如此客氣!

    隨后,他轉(zhuǎn)向一臉楚楚可憐的林仙兒,擔憂的問道:“仙兒姑娘,你沒事吧?他沒有對你做什么吧?”

    林仙兒搖了搖頭:“我只是因許多年沒有見故人,想請他敘舊,沒想到他喝了酒卻對我……”

    游龍生氣勢洶洶:“仙兒姑娘,你放心,我就在此處,替你教訓這等輕薄小人!

    不等李尋歡開口解釋,游龍生再次出劍,刺向李尋歡的心口,這一劍毫不留情,是沖著取人性命的地方來的,李尋歡若是再不出手,就要受傷了。

    可是他仍舊沒有動他的飛刀,只用著輕功的步伐,輕易的躲過了游龍生的劍。

    狹小的房間里施展不開,李尋歡倒退著飛了出去,游龍生舉著劍,緊跟而上。

    明明林仙兒的周圍院子是空的,可是兩人動手的聲音卻不知為何又引來別人的驚呼聲。

    “仙兒姑娘,你沒事吧?”

    又一個年輕的男子飛身過來,此人卻是之前找過李尋歡的上官飛。

    他也拿起劍一同加入了對抗李尋歡的戰(zhàn)斗之中,二對一之下,李尋歡依舊游刃有余。

    可是李尋歡察覺到上官飛似乎并未盡力,只是做做樣子,正在他猶疑之時,上官飛的劍卻突然刺向了游龍生的心臟。

    游龍生沒有防備,被一劍刺穿了心臟,倒在地上的他已瞬間沒了氣息。

    李尋歡一愣,正驚訝之時,林仙兒卻大叫道:“李尋歡,你竟然殺了游少莊主!”

    刺中游龍生心臟的劍明明是上官飛手上的劍,可是林仙兒卻叫著是李尋歡殺了游龍生。

    下一秒,上官飛果然面色悲戚的大喊道:“可惡!堂堂小李飛刀竟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竟然用我的劍殺了游少莊主!”

    三人的打斗,加上林仙兒的叫喊,早已引來了莊園內(nèi)的其他人,趙正義秦孝儀心眉大師田七爺?shù)热硕硷w快地跑到了林仙兒的住處。

    “好你個李尋歡,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李尋歡一句話都未說,所有的人便一擁而上,認定了他是殺害游龍生的兇手,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李尋歡被眾人團團圍住,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人對于李尋歡來說成一句烏合之眾也不過如此,他小李飛刀的赫赫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

    可是他也知道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若是今晚他在這里用小李飛刀殺了這群人,恐怕此后再也沒有安寧的日子了。

    而在這群人身后出現(xiàn)的,乃是三個腳步不緊不慢的人。

    看見走在最前面的人,這些氣勢洶洶的烏合之眾都退卻了一步,他們嘴里喊著:“錢老爺子。”

    原來這正是梅園的主人錢萬三。

    李尋歡不認識錢萬三,可是看見他身后走來的兩人,他也住了手,因為這兩人正是他的好友,嵩陽鐵劍郭嵩陽和百曉生。

    錢萬三開口問道:“諸位,大半夜的,為何聚集在此?這是出了何事?”

    趙正義大聲道:“藏劍山莊游少莊主被李尋歡所殺!我們正在擒拿兇手!

    錢萬三聽見此話,皺了皺眉頭:“探花郎為何要殺游少莊主?”

    藏劍山莊不是好惹的,更何況游龍生是藏劍山莊莊主的獨子,如今,這藏劍山莊的獨子竟然死在了他的梅園!

    錢萬三擰緊了眉頭看著李尋歡,他知道以這些人的本事想要抓住李尋歡,那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李尋歡不過今日白日才到梅園,如何會與游龍生發(fā)生沖突,以至于殺了他呢?

    上官飛站了出來:“我是聽見仙兒姑娘的驚叫聲,擔心仙兒姑娘出了什么事,這才趕過來,誰知道看到游少莊主護著仙兒姑娘與李尋歡對戰(zhàn)!

    “李尋歡遲遲不用他的飛刀,我以為他是在戲耍游少莊主,生氣不過便提劍主動與游少莊主一起應對李尋歡,誰知道他竟然奪走我的劍刺穿了游少莊主的心臟!

    他知道他說的這些話經(jīng)不起推敲,可是當時在場的人只有他和游龍生,還有李尋歡和林仙兒,于是他繼續(xù)道:“仙兒姑娘可以作證。”

    聽到后面這句話,李尋歡立刻意識到自己今晚來林仙兒的住處,便已是踏進了林仙兒的圈套。

    果然,林仙兒在上官飛說出這句話后,立刻道:“正是如此!

    李尋歡百口莫辯,也未曾再開口解釋。他認為在場的三人,一個人死了,另兩個人串通一氣,他根本沒有辯解的必要了。

    所以在郭嵩陽問李尋歡有何話可說之時,李尋歡笑了笑道:“我無話可說!

    聽到這句話,郭嵩陽立刻皺起了眉頭,拔出了自己的鐵劍:“我相信李兄不是這樣的人,想必是有什么誤會,可是如今游少莊主已經(jīng)死在了這里,李兄準備如何交代?”

    李尋歡還未曾開口,百曉生上前一步,作為江湖前輩,百曉生在江湖中還是很有地位的,所有的人看著百曉生上前都止住了躍躍欲試的話和拳腳,退了一步,讓出位置,讓百曉生走到了游龍生的尸體面前。

    百曉生像模像樣地查看了尸體,隨后到道:“我相信小李飛刀不至于連自己的飛刀都發(fā)不出,此事存疑,何況,游少莊主也不至于如此武功不濟。”

    “大家聚集在此,都是為了梅花盜之事而來,我看我們需要檢查游少莊主的尸體,看看他是否是中了毒或者有別的什么原因,以免被有心之人有機可乘。”

    “梅花盜還未尋到蹤跡,我們不可內(nèi)訌,自亂陣腳,不如這樣……”

    百曉生看著李尋歡道:“上官飛少幫主和林仙兒姑娘都看著是李兄殺了游少莊主,我們都相信李兄不是這樣的人,但畢竟游少莊主死了,我們得給藏劍山莊一個交代!

    “若是李兄無異議,不如先呆在房間里,不要外出,等我們查找了游少莊主真正的死因,必還李兄一個清白!

    百曉生將要李尋歡乖乖的呆在屋子里,變相的監(jiān)禁,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只是礙于他的身份和他的地位,其他人倒也沒有意見,李尋歡考慮了一番,最終點頭答應道:“好。”

    第95章

    “我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這么蠢,明知是陷阱,還自投羅網(wǎng)。”阿飛站在門外,隔著被鎖住的房門,對著李尋歡如是道。

    此時的李尋歡已有一整日未見任何人,也未進一滴水,這是一間空置的屋子,雖然環(huán)境沒有惡劣到像牢房一般,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連可以坐的椅子凳子都沒有,全都是空蕩蕩的,并不太舒適的環(huán)境引得李尋歡舊疾復發(fā),一張嘴便咳嗽了起來。

    聽見李尋歡的咳嗽,阿飛譏諷道:“難道此時,你還相信你的那些所謂的朋友嗎?”

    劇烈的咳嗽過后,李尋歡身體有些無力道:“我應當還沒有蠢到這樣的地步吧。”

    若是朋友,怎么會一邊說要還他清白,一邊又像這樣認定了他是兇手一般,將他關在這里,不管他的死活。

    ……并且還任人對他下毒。

    沒錯,李尋歡如今還待在這里,正是因為他被人下了毒,雖不至于武功盡失,但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想要逃離這里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所以他索性就沒有打開這個房門走出去,因為留在這里,他保存的體力至少能在有人想要靠近他,刺殺他之時有力氣還擊。

    李尋歡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突然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或許他回關這個決定,從一開始就是錯誤。

    阿飛拿出劍,將它放在鎖下,輕輕一挑,那鎖鏈便斷了。

    從李尋歡的目光看去,那把劍削鐵如泥,是一把不輸于魚腸劍的好劍。

    “我以為你不會來找我了。”

    畢竟當初是阿飛告誡李尋歡,不要去找林仙兒,可他偏偏還去了,才造成之后的這一系列事情。

    一開始李尋歡還有希望,或許鐵傳甲無法突破眾人的圍困,可是阿飛一定能夠找到他,在等待了一天一夜之后,李尋歡忽然有些不太確定了,而又在他不太確定的時候,阿飛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阿飛冷冷道:“雖然我現(xiàn)在已不覺得你是一個好朋友,但是我也不喜歡所有人一起污蔑一個人!

    “我來晚了,是因為有事情絆住了我的手腳!

    李尋歡站起身來,走出房門,一邊咳嗽一邊問道:“難道梅園內(nèi)又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阿飛面無表情的回答:“梅園內(nèi)沒有發(fā)生大事,但是梅園外卻發(fā)生了大事!

    “百曉生兵器譜排名第一的天機老人死掉了!

    “咳咳……”這消息實在驚人,驚的李尋歡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上官金虹穿著金絲甲挑戰(zhàn)了天機老人,明面上似乎是上官金虹打敗了天機老人,如今他是天下第一!

    李尋歡并沒有錯過阿飛的話中有話,提出了疑問:“明面上?”

    阿飛回答道:“事實上,天機老人有一個孫女,在上官金虹挑戰(zhàn)天機老人的時候,金錢幫派人抓走了天機老人的孫女孫小紅。”

    “若是天機老人的孫女能夠那么容易被抓住,那人人都可以挑戰(zhàn)天下第一了!

    李尋歡說的沒錯,不是什么人都能夠輕易抓住天機老人的弱點的,阿飛繼續(xù)道:“天機老人看似孑然一身,實則也有不少簇擁,可是那時,其他人皆被金錢幫的幫眾纏上,上官金虹這些年網(wǎng)羅了不少江湖高手!

    “這些江湖高手纏住天機老人的手下綽綽有余,而真正出手綁走天機老人孫女的人叫荊無命,是一個用劍高手!

    李尋歡好奇道:“連你都說是一個用劍高手,想必這個叫荊無命的劍客真的有些不凡!

    見李尋歡還有些虛弱的模樣,阿飛有些不解,但只以為李尋歡是舊疾復發(fā)造成的,隨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將它遞給了李尋歡,示意他吃掉。

    李尋歡也沒有多問,直接打開瓷瓶,吃了幾粒藥丸,他面色好了些,阿飛繼續(xù)道:“他縱使劍術不凡,可是遇到我也只不過是手下敗將!

    李尋歡明白了:“所以你這一日未出現(xiàn),是去救天機老人的孫女孫小紅?”

    阿飛點了點頭:“沒錯!

    “我救了她,也已將她安置好,可是她不肯安分待著,說要為她的爺爺報仇,我只好告訴她,江湖排行榜第三的小李飛刀可以殺掉上官金虹,他能為天機老人報仇。”

    “咳咳……”李尋歡忍不住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你可真是……”

    阿飛繼續(xù)道:“還有一件事,我已發(fā)現(xiàn)了梅花盜的蹤跡,并且殺了他!

    “我將他的尸體帶到了梅園之內(nèi),這也是我如今能夠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李尋歡以為他只是找個借口來救他:“可是他們?nèi)绾螘嘈拍銕У娜司褪敲坊ūI?想必一定是因為他們爭論不休,所以你此刻才可以在梅園內(nèi)自由行走,趁機跑來救我吧!

    阿飛冷笑:“我?guī)У木褪钦娴拿坊ūI,可他們也是真正的不相信,不是別的理由,而是這里的絕大多數(shù)人其實都是梅花盜!

    李尋歡詫異的問道:“這話卻是怎么說?”

    阿飛回答:“這還是孫小紅告訴我的!

    “梅花盜當年有后人,他有一個女兒,正是林仙兒!

    “林仙兒才是真正的梅花盜,是她組織了梅花盜重出江湖之事,并且拉了很多人入局,就連百曉生都是她的同伙,所以他們都是梅花盜。”

    “可惜,錢萬三聲勢浩大的要抓住梅花盜,錢萬三雖然只是一個富商,可是他底下的產(chǎn)業(yè)太多,若是貿(mào)然殺了他,讓他的產(chǎn)業(yè)生亂,他們不僅不會得到錢萬三的錢財,還會損失很多東西,引起江湖震蕩,還有朝廷的注目!

    “所以他們不能阻止錢萬三尋找梅花盜,就必須要讓錢萬三抓到梅花盜,而你李尋歡,則是最好的替罪人選。”

    李尋歡不由得苦笑一聲:“看來我入關真的是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

    阿飛沒有在意他的自言自語,繼續(xù)說道:“梅花盜之所以被稱為梅花盜,而是死于他手下的之人,心口前皆有一個類似梅花的印記。”

    “眾人猜測那是一件暗器造成的,而能夠殺了這么多人,卻沒有被捉到絲毫的蹤跡,這人一定輕功極佳,并且他□□了眾多女子,也一定是一個風流好色之人!

    不巧,這些都與李尋歡的標簽對上了,李尋歡并非真正的好色之人,可他是個風流之人確實他自己作出的名聲。當林仙兒蓋棺論定他是個好色之徒的時候,那他這個風流好色的標簽也脫不掉了。

    “你確實不該回關,你從踏入關內(nèi)的那一刻,已陷入了這遭泥潭里,涉足已深,無法自拔,何況一人之勢,難以抵眾口鑠金,此事已無破解之局!

    李尋歡又忽然像是恢復了智商一般,底氣十足地看著阿飛,平靜的問道:“但我想,我不會沒有脫身之法。”

    阿飛回望他,眼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唯有一計,就是你小李飛刀真正出手,殺掉所有的梅花盜,移花宮和丐幫會還你一個清白。”

    李尋歡忽然眼皮一跳:“為何是移花宮和丐幫?金錢幫不也是江湖頂尖門派嗎?”

    阿飛解釋道:“丐幫乃是老牌的江湖第一大派,金錢幫本應是如今的江湖第一大派,可是移花宮后來崛起,如今,江湖前三門派大家都公認是金錢幫、移花宮和丐幫!

    “移花宮和丐幫自然是沒有參與此事,上官金虹看似只是為了天下第一而與天機老人比斗,可是他的兒子上官飛參與了誣陷你的事件!

    李尋歡淡然道:“上官飛也終究不過是個年輕人,林仙兒在這江湖年輕一輩中無往不利,想必上官飛也不過是一個迷失在她裙下的迷途人罷了。”

    阿飛冷笑:“上官飛算的什么?”

    他似乎是對上官飛與他同名十分不爽:“林仙兒怎會看上他,真正與林仙兒有關系的,乃是上官金虹!

    “江湖上從未傳出上官金虹與林仙兒有什么牽扯,這是不是最佳的掩護。若說他們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也只有十三年前,上官金虹說否認了林仙兒江湖第一美人的稱號!

    “可是誰知道這看似沒有交集的兩人已經(jīng)偷偷生下了一個女兒?”

    李尋歡一愣,這卻是他著實沒有想到的!

    阿飛看著李尋歡問道:“現(xiàn)在選擇權在你,你是打算就這樣任由他們將你污蔑為梅花盜凄慘的死去?還是就此出手重現(xiàn)小李飛刀例無虛發(fā)的江湖威名。”

    李尋歡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阿飛給他的藥丸不知是什么藥丸,他所中之毒好似已經(jīng)逐漸被消解,舊疾復發(fā)而感到虛弱的身體也逐漸回滿了精力。

    現(xiàn)在的他確實是有體力去清洗梅園的梅花盜們的。

    李尋歡知道自己的弱點在哪里,他可以殺人,卻不善辯解。如今,阿飛已指出了一條明路,他去殺了所有的梅花盜,而移花宮和丐幫的人會還他一個公道。

    李尋歡并不懷疑阿飛,就像他之前也不會懷疑百曉生一樣,雖然事實證明他看朋友的眼光總是出錯,可是他仍舊愿意相信阿飛的話。

    李尋歡摸了摸身上的飛刀,阿飛忽然向他扔出一個小包裹,包裹撞到了李尋歡懷里,李尋歡接住了。

    身體與包裹的碰撞,使包裹中傳出了兵器的聲音,這個包裹是他放在鐵傳甲那里的,里面都是他的飛刀。

    他平日里身上并不會帶太多的飛刀,可是飛刀與普通的武器不一樣,小巧精致,并且有遺失的可能,李尋歡除了身上常帶的,也會在行李中準備一部分未曾用過的,阿飛都盡數(shù)帶給了他。

    李尋歡從中摸出飛刀,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隨后捏緊了刀柄:“你說的對,也該讓他們感受一下小李飛刀的赫赫威名了。”

    第96章

    原來,當梅花盜的人比他想象的更多。

    林仙兒是主謀,百曉生是同伙,而原本正義凜然的趙正義,田七爺,秦孝儀等人,都各自暗懷自己的心思。

    李尋歡不知自己出手了多少次飛刀,阿飛就一直那樣站在一旁,天機老人的孫女孫小紅對著李尋歡,一一爆出同謀者的名字。

    李尋歡已沒有精力去分辨她說的究竟是真正的梅花盜參與者,還是夾雜著私仇在里面,因為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所有人都對他擁有惡意。

    而他的朋友郭嵩陽雖然未參與此事,可是等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已被害死。

    究竟是誰動的手,他已無法分辨,他只知道,相信他無辜的,或者沒參與此事的人,已經(jīng)死的所剩無幾。

    而剩下的人都該死。

    直到孫小紅叫停,并且告訴他,梅花盜此事已了的時候,李尋歡才回過神來。

    孫小紅看著他道:“你需要休息,然后去做最后一件事!

    李尋歡看著孫小紅有些疲憊的想,想必是孫小紅說的李尋歡答應要替她爺爺報仇之事,李尋歡點了點頭,問道:“上官金虹如今在哪里?”

    孫小紅卻搖了搖頭:“他已經(jīng)死了!

    “什么?”李尋歡腳步一頓,“他已經(jīng)死了?”

    什么人能殺得了上官金虹?甚至是在金錢幫的勢力之下?

    他覺得自己完全想不到,可是又覺得自己應該能想到。

    梅園如今已成了尸橫遍野之地。

    此時,消失已久的錢萬三才帶著一個僧人出現(xiàn)。

    “阿彌陀佛!

    那是少林寺的住持,看著滿地的尸體,難免嘆息一聲殺孽太重,可是這里該死的和不該死的人,都已經(jīng)死去了。

    他只能重重的嘆息一聲:“貪嗔癡念,愛恨情仇,若是放不下,終究會為此付出代價。”

    錢萬三看著李尋歡,道:“李大俠,移花宮和丐幫已經(jīng)戳破了金錢幫和林仙兒,還有百曉生的陰謀,還了你的清白,此間事了,我們承諾會給殺掉了梅花盜的人獻上我們一半的家產(chǎn)。”

    李尋歡立刻就道:“我不需要。”

    他嘆了口氣:“梅花盜已殘害了太多人,他們都是無辜受害之人,留下這些財產(chǎn),讓他們過得好些吧。”

    錢萬三也跟著嘆了口氣:“是,李大俠是心善之人,我會勸他們的!

    丐幫和移花宮來處理這些尸體的人李尋歡都不認,錢萬三叫人準備著棺材和靈堂,少林寺的方丈準備在此超度亡魂。

    李尋歡環(huán)視一圈,自己似乎無事可做,便又將目光轉(zhuǎn)向?qū)O小紅:“你方才說我還有一件事要做,請問是指什么?”

    他已不知為何,曾經(jīng)喜愛的江湖,如今卻感覺到如此疲憊,確實不再適合留在關中,他想,他應該出關,在關外度過余生。

    孫小紅卻沒有回話,而是阿飛開口道:“我以為你知道,你不是一直在等嗎?”

    李尋歡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渾身一震:“你……原來你竟然是移花宮的人!

    阿飛只靜靜的看著他:“阿姐在等你。”

    李尋歡忽然說不出話來,也忽然感覺到膽怯,但他最終還是抬起了腳步。

    時隔多年,他再次見到了林詩音。

    印象中的她總是文靜柔弱,永遠那樣溫柔的注視著他,靜靜的在梨園等他回來。

    可眼前的她耀眼強大,她回頭的目光,甚至第一時間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李尋歡忽然感覺到一陣鋪天蓋地的頭皮發(fā)麻,他產(chǎn)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他的表妹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十三年前,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的表妹林詩音,而是強大的移花宮宮主玉筆仙子。

    薛姚看著眼前的李尋歡,他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可是主角就是主角,即便時光流逝,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可是即便有如此狼狽和落魄之感,他仍舊有股難言的魅力。

    難怪阿飛只是好奇去見他,最后卻說他們做了短暫的朋友,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主角之間的吸引力。

    薛姚并沒有責怪阿飛,可阿飛卻感到了心虛,此刻一言不發(fā),也不為李尋歡說什么。

    薛姚沒有與他敘舊,也沒有說任何話,她沒有拿起武器,而是戴上了一雙手套。

    她對著李尋歡淡淡道:“我想你的飛刀應該還沒有用完!

    李尋歡忽然明了,這最后一件事,是叫他與林詩音比試。

    林詩音已經(jīng)不是十三年前手無縛雞之力的林詩音,她如今是天下第一大幫移花宮的宮主,是她殺了金錢幫的上官金虹。

    而天機老人早已死在上官金虹手里,如今只剩他李尋歡,這個江湖第三沒有與她交手,作為一個女人,成為領頭的幫派,她需要一場絕無僅有的比試,來奠定她天下第一的地位。

    可他能對著林詩音出手嗎?

    在他猶豫之間,薛姚卻忽然再次出聲:“怎么?你不為你的大哥報仇了嗎?”

    李尋歡渾身一震,隨后默默的握住了飛刀。

    飛刀出手只需一瞬。

    飛刀沒入了薛姚的身體,而薛姚的手指捏上了李尋歡的喉嚨。

    “我贏了!毖σ淅涞馈

    她輕描淡寫的拔下了插在她肩上的飛刀,李尋歡的手抖了,沒能將飛刀沒入她的喉嚨和心臟。

    而她的手指只需輕輕一用力,就能捏碎他的喉嚨。

    她并不在乎他為什么手抖。

    李尋歡艱難的扯起嘴角:“我輸了,你要如何。”

    薛姚看著他:“我要你,將所有的飛刀都給我,從此世上再無小李飛刀!

    李尋歡沉默半晌,最終回答:“好!

    ……

    ……

    葉竹青問薛姚:“如何了?”

    薛姚將這些年挑戰(zhàn)百曉生兵器譜排行榜上高手收繳的兵器盡數(shù)送到了空間,其中包括了天機老人的天機棒,上官金虹的子母環(huán),還有李尋歡的小李飛刀。

    聽見葉竹青的問話,薛姚感受了一番空間回應,有些遲疑的回答道:“好像是行了?”

    之所以遲疑,是因為空間遲遲沒有給出回應,但是薛姚已經(jīng)感受到了空間的波動。

    忽然,薛姚心念一動,她從原地消失,隨后又很快出現(xiàn)。

    她有些興奮的看著葉竹青:“原來如此!”

    “我的空間可以隨便進入了!”

    “原來這是一個交易器,只是我一直沒寫開啟正確的用法,只當做空間來用,導致它原本應該靠位面交易獲取的能量不足,無法支撐我們的穿越活動!

    “我經(jīng)歷了三個世界,終于將能量收集滿,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級了,我以后不用迷茫我去每個世界該做什么了。”

    葉竹青靜靜的聽著薛姚的講解,許久,他平靜的問道:“那我怎么變回去?”

    他如今還是一個手辦的模樣。

    薛姚尷尬了一瞬,解釋道:“它把你識別成了交易品……但是你又是個活人,交易器不能買賣活人,所以出現(xiàn)了bug……”

    “沒事!等我再收集足夠價值的交易品進行交易,我可以雇傭雇員,到時候只要把你登記成雇員,你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葉竹青靜靜的看著薛姚,將薛姚都盯得心虛了。

    最終,他還是放過了用目光譴責薛姚:“行吧!

    “什么時候走?盡快去下一個世界吧,我可不想一直保持這個模樣!

    薛姚清了清嗓子:“我把移花宮安排好就走!

    ……

    ……

    在梅花盜事件之后,移花宮終于成為名副其實的江湖第一大幫派,但是移花宮并沒有就此坐上老大的位置,而是低調(diào)的退居第二,將老牌第一幫派丐幫重新推上了位置。

    移花宮是薛姚為了達成目的快速推成的,比起底蘊確實欠缺了許多,何況她要考慮她離開之后移花宮的眾多宮人的生存。

    坐上第一這個位置考驗太多,也是個太過于顯眼的靶子,而這里的江湖已經(jīng)完全被洗牌,女子也有一席之地,移花宮已經(jīng)不再突出,有了生存的空間,低調(diào)才是發(fā)展的保護色。

    自薛姚成為天下第一后,所有人都默認她會離開,像以往的高手如沈浪王憐花那些前輩一樣前往海外。

    雖然薛姚有心將移花宮宮主之位傳給更成熟的其他分部的負責人,但是她們一致認為給阿飛最合適,因為他足夠強,他遲早會成為下一個天下第一。

    而聰穎精敏的孫小紅竟然和阿飛看對了眼,有她在,薛姚也對阿飛的腦子有時候不太容易繞彎子的事放下了心。

    “阿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看著阿飛的!”

    孫小紅的話總是令薛姚安心,她輕易了看出了薛姚在擔心什么。

    “阿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罩著移花宮!”

    阿飛果然還是讓人不放心!

    薛姚黑了臉,阿飛并不心虛,而是笑道:“遲早有一天,我也會去海外!”

    “到時候找到阿姐,再去挑戰(zhàn)那個人!”

    阿飛沒有說那個人是誰,但薛姚知道,孫小紅雖然不知道,但也有眼色的沒有在此刻發(fā)問。

    薛姚看著阿飛,養(yǎng)了十幾年的少年,她多少生出了養(yǎng)兒子的感覺,有些不舍,但她注定不會在一個世界永遠停留。

    “好,我等你!

    第97章

    作為雇員的葉竹青收到了一柄有些奇怪的劍。

    自從他收到了這柄劍后,他便有些茶飯不思的模樣,甚至總是看著劍出神,還藏著掖著不讓薛姚看,引得薛姚十分好奇。

    于是她決定在葉竹青沒注意的時候,偷偷見識見識那柄劍。

    那是一柄看起來十分秀美的劍,劍身很薄很薄,薄得像一件精致的工藝品。

    就在她觸碰到劍柄的那一刻,一道耀眼的光芒驟然爆發(fā),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

    薛姚只覺天旋地轉(zhuǎn),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卷入了時空的漩渦之中。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這里山川壯麗,古木參天,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草木香氣。

    她愣住了,沒有動用到萬界交易屋的力量,她居然就這樣穿越了?

    薛姚環(huán)顧四周,很顯然,這樣原始的環(huán)境中應該不會有人,就算有,恐怕也是野人。

    薛姚隨意選了個方向,提起氣運著輕功便向前飛去。

    不一會兒,眼前出現(xiàn)一片清澈的小溪流,流水干凈透徹,緩緩的流動著,河邊有些亮得發(fā)黑的巖石,看起來時常被人使用。

    薛姚順著河流往前走去,一個晃神,她似乎看見了一位絕代佳人,挽著輕紗,步履輕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之上。

    她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薛姚發(fā)現(xiàn)自己與那美人竟然對視上了!

    薛姚再次眨眼,這才看清,美人沒有踩在云端,她只是挽著紗,在清澈的溪水里清洗。

    遠處,一葉扁舟悠然駛來,舟上站立著一位身著華服、氣度不凡的男子,他目光深邃,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英氣。

    他乘著舟緩緩靠近,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溪邊浣紗的美人身上。

    美人也望向了那人,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他們似乎是舊相識?

    那男子開口道:“夷光,許久未見,你過得可好?”

    薛姚還未反應過來,便聽那位叫作夷光美人對著他叫道:“范公子,無事不登門,找我有何事?”

    電光火石之間,薛姚腦海里冒出來兩個名字——施夷光,西施!范蠡!

    她腦子有些混亂,從亂糟糟的思緒里,她勉強捋出了一點兒思路……

    西施和范蠡一早便認識嗎?

    不對,有人說是范蠡為越王獻出美人計,得了越王的首肯才出來到處尋找美人,聽了西施的名聲才找上門。

    也不對,也有人說范蠡和西施早就認識,所以范蠡才想出獻美人這個計謀。

    到底哪個是對的?

    薛姚沒研究過,自然分辨不清楚,但很顯然,現(xiàn)在的情況符合第二種,范蠡和西施早就認識。

    范蠡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薛姚,或許薛姚是個女子,這讓他沒有太多的防備態(tài)度,但是也因為薛姚是個陌生的女子,所以他原本想說什么,最終卻沉默了。

    施夷光好像早已料到了范蠡這副模樣,轉(zhuǎn)頭對著薛姚道:“可要來我家吃個午飯?”

    她的態(tài)度熟稔,好似她真的與薛姚認識一般。

    薛姚抬頭,陽光有些晃眼,日頭大了起來,薛姚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不過既然施夷光都說了,薛姚自然也樂意接受。

    畢竟西施真的太美了……以往見過的美人中,上官飛燕、沙曼、林仙兒,都遠遠不及她的分毫。

    “好呀,一起回去吧!

    薛姚沒有繼續(xù)用輕功,而是腳步輕盈的走到施夷光身邊,替她一起撈起了在溪水中的紗布。

    兩人收拾好之后,施夷光帶頭,薛姚跟在她身后,一起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范蠡站在原地,沒有第一時間跟過來,施夷光也沒有回頭看他。

    薛姚搞不清楚如今這兩人是什么狀況,重要的是,她也搞不清楚如今自己的穿越是什么狀況。

    萬界交易屋為了搜集有價值的交易品,會帶領薛姚在各個世界中穿越搜尋,而為了不打亂真實的歷史進程,她們所去的地方,一般是獨立于薛姚的主世界的平行小世界,通俗來說,古典名著或者歷史衍生以及各類完整世界觀的現(xiàn)代書籍都在此類,只要有足夠有價值的交易品,不夠出名的書本世界也可能會在其中。

    所以她此刻無法斷定,自己是穿越到了西施和范蠡的某個古人流傳下來的故事集中,還是別的什么名作者寫的同人作品中。

    遠離了范蠡,薛姚這才好奇的問施夷光:“我們都不認識,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施夷光抿嘴一笑,當真是美人春色藏不住,晃了薛姚的神,薛姚看呆了兩秒。

    施夷光笑意更深了:“我還是看得出來你是好人還是壞人的。”

    施夷光將薛姚帶入了她所居住的村落中,或許這里鮮少有外人來,其他人看著薛姚的眼神都有些好奇和疑惑。

    只是因看著帶她來的人是施夷光,大家都沒有開口問起她。

    不過令薛姚感到疑惑的是,他們不但沒有問起薛姚,而且對著施夷光也沒有搭話。

    西施難道與她的村人關系不好嗎?

    這看上去卻是不太的,因為若是關系不好,總能看得出來,可是他們對于西施似乎更多的是望而卻步,而非排擠。

    施夷光將薛姚帶回了家。

    她家看起來不太富裕的樣子,屋舍在這村中并不算好的那一等。

    “母親,我回來了,父親呢?”

    施夷光的母親走了出來,看見薛姚,她有些意外,但還是什么都沒有問,隨后回答著施夷光:“他去砍柴還沒回來,想來快了!

    施夷光的母親看起來是個十分普通的老婦人,長相也十分普通,實在難以相信,她竟然能生出西施這樣的大美人。

    施夷光將東西放下,拉了拉薛姚:“今日來的朋友多了一位,辛苦母親多做點飯菜!

    那老婦人點了點頭,隨后瑟縮的鉆進了灶房。

    薛姚好奇道:“你原本今日就邀請了朋友嗎?”

    施夷光點了點頭:“原本今日請了一位好友來做客!

    說著她看向薛姚:“女俠是游子罷?我那位好友也喜劍,或許和女俠會聊的來。”

    薛姚這才看向自己的身側(cè),她竟然將那柄精致輕薄的劍給帶來了,光顧著看美人,她都忘了這件事。

    她忘了的事可不止一件,都跟了人家這么久,快要蹭人家的飯了,她都還沒有告訴人家自己的名字。

    薛姚有些靦腆的自我介紹:“我叫薛姚!

    施夷光笑意盈盈:“這里是施家村,我姓施,名夷光,家中常住此地為村西,所以大家也習慣叫我西施。”

    既然是施家村,姓施的人肯定不止他們家一戶人家,住村西的也不止一戶施家人,偏偏別人只叫她西施,看來是這副容貌帶來的盛名。

    “這里甚少有外人前來,女俠可是游歷到此?”

    施夷光的問話十分尋常,似乎只是好奇隨口一問,可是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可不是一副純真無邪的模樣。

    她在打探薛姚的來路,薛姚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

    隨后她又立即想到,無論這是哪一個世界,西施出現(xiàn)的背景,應該都是吳越兩國在打仗。

    所以她懷疑我別有目的?

    薛姚忽然想到,每次穿越她都會借用所去的世界的某個人的身份,可是這個世界她是真身到來的,她該不會……沒有類似身份證的東西吧?

    薛姚沉默了半晌,隨后決定半真半假的實話實說:“我原本在山中習劍,今日只是隨意選了個方向,因為好奇,所以飛出來走一走,沒想到卻見到了你!

    薛姚臉色一紅:“你長得太美了,我一下就忘了來時的路,暫時回不去了,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這樣經(jīng)不起推敲的來路讓施夷光一愣:“如此說來……女俠乃是隱居之人嗎?飛出來是……因為隱居之所地勢較高?”

    她的意識中好似沒有輕功的概念?

    薛姚立刻察覺到了證明自己的方法,她笑著對施夷光伸出手:“飛……是字面意思,你可要試試?”

    施夷光目光一閃,很快就將手搭在了薛姚手上:“我想試試!

    傳聞隱士之世多有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技藝,因不合于普通百姓,所以選擇隱于山水之間。

    武技高強之人也不少,他們有人身法卓絕,可借力騰空,如飛鳥一般,可是真正的飛……卻是傳聞中仙人的手段。

    薛姚習武開始,第一個學的就是輕功,學得最久和最好的也是輕功,葉竹青的輕功也是舉世無雙。

    她一手握住施夷光的手掌,將她輕輕一帶,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一提氣,將她整個人帶離了地面,騰空而起。

    薛姚并未飛遠,只拉著她在這一處房頂之上掠過,隨后扶搖直上,云霧遮住她們的身影。

    薛姚帶著施夷光徹徹底底的感受了一番什么叫“浩浩乎如馮虛御風”,在察覺施夷光手指冰涼的瞬間,很快將她帶了下來。

    平飛不能給她荒誕的來路作證明,但直升入云卻可以,葉竹青當初就是靠這一手嚇唬的她。

    當腳底重新落到了地面,踩到了實處時,施夷光的手指才逐漸回暖,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女俠……竟是會騰云駕霧!

    她的思緒似乎有些混亂,還不能好好的組織語言,以至于她原本想要說什么,但是半晌沒有說得出來。

    正在此時,一個美麗的少女的帶著一柄劍輕盈的飛奔而來,她渾身充滿著活力,像是烈日驕陽一般。

    她喚著:“夷光——”

    聲音如同百靈一般悅耳。

    施夷光忽然露出一個笑容,絕色的面龐好似云霧繚繞朦朦朧朧的撐起一抹溫柔來,她聲音低柔:“鄭旦——你來了!

    第98章

    鄭旦,有人說她是西施的姐妹,是越國送給吳王夫差的“姐妹花”。

    也有人說她是范蠡從別的人家搜羅出來的美人,為了加重她們美人計的砝碼,特意將她們兩人說成是姐妹花。

    傳言她們兩人都出生于越國句無苧蘿村。

    由此見來,她們是好朋友,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可是這真的正常嗎?

    這個苧蘿村似乎只是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貧窮村莊,算不得富裕。如此一個普普通通的村莊,怎么能夠孕育出這樣兩位絕代佳人?

    若說是地杰人靈,這地看起來也不怎么樣,這人靈怎么會只靈美女呢?而且只有這兩位美女。

    要知道,和西施浣紗總連在一起的一個故事,還有一個叫做東施效顰,所以這個村子里,說不定還有一位東施。

    若真是出美女的村莊,又怎會出如此丑陋的丑女呢?

    如果東施不存在,又怎么能襯托出西施究竟有多美呢?

    因著范蠡的出現(xiàn),和他明顯與西施相識的表現(xiàn),還有鄭旦這不輸于西施的美貌,薛姚不免陷入了陰謀論。

    搜羅美女再行教導,這說不定只是越國給吳王夫差送美女的說辭,但事實上,西施進入?yún)菄曰蠓虿顚嵭械拿廊擞嬆耸情g諜所做之事。

    傳聞中越國為了將送給吳國的美女教導歌舞,用了三年的時間,才送到吳國去討吳國夫差的歡心。

    可是短短三年的時間,真能把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家女子教導成能夠毀滅一國的間諜女子嗎?

    若吳王夫差,真是那等無比昏潰之人,用得著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嗎?

    只能說得到他寵愛的西施,一定有過人的美貌,智慧和計謀,這樣才能完成越國的復仇大計。

    看著鄭旦飛奔而來的身影,和她身上的佩劍,薛姚更確定了這對所謂的姐妹花可能只是依托于施家村身份,掩蓋真實身份的不知被哪個世家培養(yǎng)的女間諜。

    可她們又不可能真正的讓別人知道,她們乃是間諜,所以她們要找一個合適的身份常住于施家村。

    給她們在施家村找父母是一個緣由,讓她們不要被施家村的其他不明真相的男人騷擾,也是一個緣由。

    如鄭旦和西施這樣的美貌,是絕不可能輕易作為棄子的,所以培養(yǎng)她們的世家,絕不可能將她們放置于此處,便不管了,只不過是給她們一個清白的身世出現(xiàn)在人前,以待啟用的時機。

    施夷光看著鄭旦靠近,忍不住叮囑了一句:“你慢點。”

    西施溫柔似水,朦朧如月,鄭旦活力四射,艷似驕陽,是一對完全相反,又各具特色的姐妹花,吳王便是再不好色,恐怕也會忍不住在她們身上停留目光。

    范蠡今日的出現(xiàn),是否意味著,啟用她們的時間到了?

    薛姚不能肯定。

    用過飯,鄭旦看著薛姚身上的佩劍,好奇的問道:“薛女俠是劍客嗎?”

    薛姚道:“……算是吧!

    鄭旦說:“我也喜歡劍,只是不得章法,可否請女俠指點一番。”

    薛姚自是不會拒絕,道:“請——”

    二人拔劍對立,施夷光看了眼,卻是回了屋內(nèi)。

    “母親,父親今日午時未歸,可是擔憂?”

    施母正愁眉不展,施父以砍柴為生,做的是體力活,今日午時卻沒有回來,他不可能不吃這頓飯,不然怎么有力氣砍柴背柴火呢?

    施母擔憂不已,此時聽到施夷光的問話,連忙道:“夷光這么說,可是知道些什么?”

    施夷光垂眸解釋道:“今日遇到了范公子,想來,是他將父親找去說話了。”

    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施母險些反應不過來,隨后呆愣的“哦——”了一聲。

    施母看著施夷光,如此貌美的女兒,自然不是他們夫妻親生的。

    原先他們夫妻在城中過活,擺著小攤,勉強能為生,有一日不幸被路過的公子哥掀翻了攤子,賴以為生的伙計被砸掉了,正愁眉苦臉之時,遇到了一位姓范的公子。

    他將施夷光帶到他們面前,讓他們夫妻倆收養(yǎng)她,隨后給了他們銀兩,讓他們回村生活。

    雖然他們不敢光明正大的用那些錢,但是有了這些銀子,他們也有了生活的底氣,即便如今的日子與之前的沒什么區(qū)別,丈夫砍柴她浣紗,可是藏在屋子里的銀錢叫他們過這樣的日子,也過得十分甘愿。

    做這些活計,日常能過得起來,而藏著的銀子,能叫他們?nèi)羰巧○B(yǎng)老也能無憂,只是養(yǎng)一個女兒,倒也沒什么難度。

    她與丈夫本就因早年生活困苦,導致身體不好,不能生育,有一個女兒還好堵住村中人的閑言碎語。

    只是這女兒著實太美了些,他們不敢細想他的身份,而后范公子又有幾次出現(xiàn)在村中,不少人以為是施夷光是他看中的女子,只是因身份之差,他不能將施夷光迎接回門,所以村中人即便驚艷于施夷光的美貌,但是施夷光身邊也沒有男人敢冒犯她。

    如今,施夷光已到了適婚的年紀,范公子遲遲未曾出現(xiàn),他們還道那位范公子莫不是做了大人,要成婚了,所以不會再來見施夷光了,沒想到他竟然又出現(xiàn)了。

    不知為何,施母有種預感,這一次施夷光會跟著范公子離開。

    門外的利劍聲已經(jīng)停了,施夷光告知了施母施父的下落,沒有再多說什么,又轉(zhuǎn)身出去了。

    只見鄭旦活動后的臉微紅,有些興奮的看著薛姚:“薛女俠的劍用的真好,不像我只會亂比劃!

    薛姚笑了笑,說道:“你的劍雖無章法,卻熱情剛烈,你適合舞劍!

    薛姚可以感覺到鄭旦的劍法沒有被訓練過的痕跡,可是她握劍的手勢卻又是對的,像是被人給指點過一樣,她的確是更適合舞劍。

    施夷光對著兩人喊道:“日頭大了,外面熱,兩位快進屋來喝杯水吧。”

    兩人正要進去,門外卻忽然傳來了腳步聲,回頭望去,來人十分眼熟,正是之前薛姚見過的那位范蠡。

    施夷光還未說話,鄭旦卻一皺眉頭:“我忽然想起家中還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說罷,鄭旦便抬腳離開。

    薛姚注意到,鄭旦的表情似乎是也認識范蠡,只是她似乎不如施夷光與范蠡熟稔,瞧見他的第一眼,竟是想著先避開。

    不過范蠡也沒有在意,默默地看著鄭旦離開,然后將目光落到了施夷光身上。

    施夷光微微皺了皺眉頭,施父從范蠡身后走了進來:“夷光,有客人到了!

    施夷光舒展開眉頭,輕聲回答道:“父親回來了,母親在擔憂你,快去見見母親吧,客人我來招待就好了!

    施父看了一眼院中的三人,沒有再說什么,直接往里走去。

    施夷光和范蠡對視半晌,施夷光沒有先開口,范蠡也不曾開口說話。

    薛姚覺得自己此時站在這里,好似有些像電燈泡,耽誤了他們說話,可是這屋子就這么點地方,薛姚也不知道自己該站到哪里去。

    這兩人又沒叫她走,也沒看她一眼。

    想了想,薛姚對著施夷光道:“夷光,我去外面逛逛,很快就回來!

    施夷光正要叫住她,薛姚就直接飛身而起,輕功飛走了,卻沒有注意身后范蠡投來的驚訝的目光。

    薛姚也沒有往別處飛去,而是飛往了她剛剛遇到施夷光的地方,那處小溪,畢竟別的地方她可不認識路,要是迷路了,找不回去了,可就好笑了。

    落地之后,薛姚才有心情關心自己的情況,她渾身摸了摸,很好,除了這柄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的劍,她身上并沒有出現(xiàn)多余的東西,也就是說,她沒有什么戶籍證明、路引之類的東西。

    薛姚不清楚這個世界究竟是個什么樣的情況,沒有這種東西,她能順利在此處行走嗎?

    按常理來說,一般她到一個世界,只要收集了足夠價值的交易品,就可以離開了,可是這里不是萬界交易屋送她來的,而是這柄奇怪的劍導致她過來的,這里真的會有足夠價值的交易品嗎?

    薛姚倒是沒有擔心出問題,有可能有回不去的情況,畢竟她現(xiàn)在雖然無法召喚萬界交易屋,可是葉竹青還在呢。

    當交易屋的主人出現(xiàn)狀況不在時,雇員可以暫代主人的功能權限,若是發(fā)現(xiàn)薛姚和這柄劍同時不在了,以葉竹青的聰明才智,他一定能夠想到是發(fā)生了什么狀況。

    就是不知道葉竹青究竟什么時候才能來接她,要是時間久了,她又不能在這地方到處走,那她要怎么生活?

    她的身體還沒有達到能不進食的程度,她依舊是個普通凡人的身體,需要吃喝拉撒,需要洗漱換衣服。

    今日午時,在施夷光家中用的午飯雖然粗糙,但也不是不能下咽,可是這里的社會生產(chǎn)力與她之前所待著的世界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她覺得她恐怕不能在這樣的貧困小山村呆很久,得找到一個大戶靠著吃飯才行。

    何況看今日這模樣,她的猜測多半是對的,那這樣的話,施夷光和鄭旦應該很快就會被范蠡帶走了。

    她們倆都不在了,薛姚還能怎么待在苧蘿村呢?

    最好的辦法就是跟著范蠡走,跟著他好歹可以混個飯吃。

    只是她已經(jīng)在施夷光面前顯露了武功,跟著范蠡也有風險,若是范蠡將她舉薦給越王勾踐,那可怎么辦?

    薛姚可不想和這類王權之人打交道。

    身后突然傳來鄭旦的聲音:“薛女俠,你怎么走的這么快?”

    第99章

    鄭旦雖然先行離開,可是她用的是腳。

    若不是薛姚離開,辨認了一下方向,在路上繞了幾下,可能還會更早就到這里。

    薛姚轉(zhuǎn)頭看見鄭旦手里的紗,心想原來鄭旦也是來浣紗的。

    鄭旦看見薛姚看著她手里的紗,解釋道道:“我們這村叫苧蘿村,也叫浣紗村,村里人都是來這條溪里浣紗的,只是她們喜在更上游的地方,我和西施倒喜歡在這地方,更安靜些!

    薛姚好奇的問道:“你和西施住的似乎不算近。”

    鄭旦點點頭:“苧蘿村其實不小,西施住的這塊兒叫施家村,我住的那一塊叫鄭家村,合起來才是苧蘿村!

    “我們倆也是在浣紗時碰到才認識的!

    見鄭旦這么好說話,薛姚忍不住八卦:“方才去找夷光的那個男人,你也認識嗎?”

    鄭旦放下了手里的活,頓了頓,隨后道:“薛女俠可知,前幾年吳越征戰(zhàn),越王戰(zhàn)敗之事?”

    薛姚一愣,她雖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一想就該知道是什么事,正是那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的那個故事。

    于是薛姚點了點頭,鄭旦見她知道,便繼續(xù)道:“幾年前,越王不聽大臣勸告,一意孤行率軍攻吳,結果卻吃了大敗仗,被吳王的軍隊圍困于會稽山,不得已屈膝請和!

    “吳王作為被圍攻卻戰(zhàn)勝了的一方,自然不可能就將此事輕描淡寫的揭過,于是命越王攜夫人一同入?yún)侨,想必越王吃了許多苦頭!

    按理來說,如鄭旦這樣的尋常百姓不該知道的這么詳細,所以她將此戰(zhàn)爭之事也沒有描繪的太詳細。

    可是那句越王吃了許多苦頭,說的簡略,看上去像她不知道一般,可是聽她的語氣,她又好似對越王在吳國的遭遇十分清楚。

    也不知是她從別的渠道知道,還是吳王刻意羞辱越王,特意宣揚給越國的百姓聽。

    鄭旦繼續(xù)道:“受此大辱,越王必會計謀復仇之計,我聽我……”

    鄭旦頓了頓,沒有說自己這樣隱蔽的消息是從何聽來的:“我聽聞,越王回國之后,采納范蠡、文仲九術之策,欲在全國遴選美女,以美人計滅吳復國!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便知道,我和西施遲早會迎來這一天!

    “我們將會被選中,隨后進行秘密訓練,然后送往吳王身邊!

    說完了這一串話,鄭旦才回答薛姚最初的問題:“我認識他,他是替越王選美人的大夫范蠡!

    “我和西施想來應該要被帶走了!

    薛姚后知后覺,鄭旦是在跟她告別嗎?

    薛姚忍不住問道:“那你們……我是說,有沒有可能不去……”

    但話一說出口,薛姚就知道自己說出了蠢話。

    越王雖敗,雖被吳王羞辱,當牛做馬,可他仍舊是越人心中的王。

    王有令,敢不從?

    鄭旦果然只是笑了笑:“我只盼望……這個時間能短一些!

    薛姚依稀想起,鄭旦好似在吳王宮中病亡,有人說她是真病了,有人說她是因“妒西施之寵”心病而亡。

    薛姚想,病是真的,心病也應該是真的,但不會是妒忌西施的寵愛,很有可能的是,她是失去了自由抑郁而終。

    鄭旦和西施不一樣,西施嬌柔,看似柔弱溫柔,令人憐惜,可是她的內(nèi)心一定十分強大,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鄭旦卻熱情剛烈,即便做好了為國忍辱負重的準備,可是去了吳王宮中,卻如同飛鳥折斷了翅膀,她很難不抑郁。

    可是薛姚沒辦法救她,因為這里不一樣,若是她阻止了西施和鄭旦被選中,她能帶她們兩人去哪里呢?

    她連自己的身份都解決不了,何況她遲早要離開,她帶不走西施和鄭旦,又怎么能庇護她們。

    更重要的是,就算她救得了西施和鄭旦,卻也救不了別的被選中的女子,被送往吳王宮中的美人可是足足有八位。

    但除了西施和與西施有關的鄭旦,其他六人都藉藉無名,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萬界交易屋的規(guī)則曾經(jīng)告誡過薛姚,她去的諸如紅樓、陸小鳳、李尋歡他們這樣的沒有涉及到她的主世界真實歷史的世界,需要關注的只有主角。

    而進入到擁有真實的歷史線的世界,卻不能妄動,因為你不知道自己的一個舉動,能引起整個小世界多大的改變。

    可能會救人,可是也可能會毀滅一個小世界,所以萬界交易屋告誡薛姚要慎重。

    薛姚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她們的命運,所以插手不一定會有更好的結果,她只能期盼這個進程至少能夠快一些。

    好讓她們早日脫離吳王宮中,不至于將余生都付出在那里。

    “鄭旦——”

    是施夷光找了過來,薛姚還說回去找她,沒想到她卻先來找她們了。

    鄭旦回頭:“你與范大夫說好了?”

    施夷光腳步一頓,隨后點了點頭,她看向薛姚:“原本還想與薛女俠交個朋友……沒想到這么快就要道別了!

    她走近來,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包裹,隨后塞給了薛姚:“薛女俠是隱士之人,若是想在路上游歷,恐怕少不了這東西,我向范大夫求來的,薛女俠盡可放心使用!

    薛姚忍不住道:“你們現(xiàn)在就要走?”

    范蠡才到,她們這就要走了嗎?

    施夷光點點,鄭旦看向手中的紗,笑了笑:“讓我把這東西先放回去吧。”

    施夷光拉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可是她們依舊將親人當做親人,所以無論生活是否貧困,她們也不曾抱怨。

    因為擁有這樣平靜的生活,已經(jīng)是她們的大幸,但是這樣的生活終究有結束的一天。

    薛姚嘆了口氣,只能道:“珍重。”

    兩個美人攜手離去,又一同回頭,相視一笑:“薛女俠,珍重。”

    直至兩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再也看不見了,薛姚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點點光斑。

    一開始,薛姚以為是日頭太大,將她晃花了眼,可是她又很快反應過來,以她練了武的身體,沒那么容易頭暈眼花。

    光斑越來越大,薛姚目之所及,全部被耀眼的光芒占據(jù),刺得她忍不住閉上了眼。

    只聽“嘩啦——”一陣紙張翻動的聲音,她的記憶之書竟然出現(xiàn)在了面前。

    薛姚沒功夫在意她現(xiàn)在周邊的情況,連忙翻開了她的記憶之書,在最新的一頁上,出現(xiàn)了兩個美人攜手的身影。

    薛姚輕輕一碰,一道畫卷竟然掉了出來,薛姚展開一看,上面畫的竟然是西施和鄭旦,一旁還寫了畫卷的名字,正為“浣紗雙殊”。

    這難道是被萬界交易屋評定為交易品的東西?

    薛姚來不及再仔細查探,身側(cè)的輕劍忽然抖動了起來,似乎有無形的力量在呼喚著它。

    它抖動得越來越厲害,即便薛姚將手放在劍柄上也沒什么作用,直至它發(fā)出一聲清越的劍鳴,似乎在響應誰的呼喚。

    一剎那間,光斑盡數(shù)將她吞沒。

    再次睜眼,她忽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地方有些像她剛到這個世界的叢林里,環(huán)境十分的原始,沒有人的痕跡。

    但是又和她剛到這個世界之時落地的地方有些不同,她可以辨認出這不是同一個地點。

    樹林中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薛姚握住劍,警惕的望去,卻見叢林中鉆出了一頭罕見的白猿。

    那白猿見了她,退后了一步,薛姚竟然能從中看出它有些警惕之色。

    ……真是見了鬼了。

    薛姚心里嘟囔,但是白猿沒有別的動作,只站在原地觀望了一下薛姚,隨后似乎是評估出薛姚沒什么威脅,神色輕松的走了過來。

    薛姚站著沒動,看見白猿就這樣若無其事的路過了她,隨后爬上樹摘果子。

    薛姚這才注意到,她身后有一顆不知名的果樹,樹上的果子散發(fā)著莫名的清香。

    那白猿摘了果子,極具人性化的在胸前擦了擦,隨后咔擦咔擦的啃了起來,吃得十分香甜。

    它十分克制,只吃了幾個便不吃了,然后看了眼薛姚,從樹上摘了兩個扔給了她。

    薛姚連忙接住,這果子有拳頭大小,看起來有些像香梨的模樣,薛姚嘗試著咬了一口,一股香甜可口的瓊漿瞬間涌入喉嚨。

    這竟然有些像絳珠仙草留給她的靈果!

    薛姚吃完了一顆,想了想,將另一顆留了起來。

    那白猿叫了兩聲,見薛姚看見了它,又指指果子,然后指了指一個方向,又對著薛姚指指點點。

    薛姚有些遲疑:“這是叫我……吃了果子就趕緊走?”

    白猿不耐煩的拍了拍樹干,聽見薛姚的話,它竟然點了點頭,隨后又摘了兩個果子扔給薛姚,指向剛才的方向。

    薛姚瞧著它似乎有些生氣了,連忙揣起果子就往它指的方向飛走。

    直到見到一片羊群,似乎是有人在這里牧羊,薛姚才停下來。

    不是,一只猿猴,她為什么要這么聽話???

    薛姚站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

    身后,有個少女好奇的聲音傳來:“女俠,你在這里做什么?”

    第100章

    薛姚轉(zhuǎn)身,原來這是一位牧羊女,她的手里拿著竹竿,閑著沒事在地上一戳一戳的。

    薛姚手上拿著三個果子,十分不方便,幸好施夷光給了她一個小包裹,她連忙將果子裝進包裹里。

    記憶之書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消失不見了。

    因為手中不得閑,倉促裝果子的期間,包裹里的一本小冊子掉了出來,薛姚只顧上裝果子,沒來得及去撿,想著本來也不是什么重要東西,這里又沒別人,不會丟了,便也讓它躺在地上,沒著急去拿。

    那牧羊女看薛姚手中不空,主動上前將她的東西撿了起來。

    因為那小冊子掉在地上攤開了,少女只是晃了一眼,便瞧見了上面的內(nèi)容。

    這正是施夷光向范蠡為薛姚要來的“身份證”。

    這套冊子會詳細記錄本人的信息,所以少女一眼便看見了上面為薛姚證明身份的“范蠡范大夫門客”的字眼。

    至少在越國舊地,如今的范大夫門客是可以隨意走動的,倒也不耽誤薛姚游歷。

    施夷光替她這個一面之緣的人用了心安排身份,范蠡居然也就不問直接給她用了。

    少女驚喜道:“女俠也認識范蠡!”

    薛姚一怔,因她驚喜的聲音而感到困惑。

    正想著為什么一個牧羊女也會認識范蠡的時候,范蠡從山坡的另一邊走了過來。

    他一邊走,一邊說著:“你說的那位白公公究竟什么時候才能……”

    他看見了薛姚,忽然一愣,似乎是許久沒有看見她,又覺得她十分面熟一樣。

    “你是……薛女俠?”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遲疑和不能肯定。

    薛姚偏了偏頭,不是才見了面嗎?怎么忽然感覺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不對,她現(xiàn)在所出現(xiàn)的這個地方,和苧蘿村的地勢根本不像是同一塊地,她應該不在苧蘿村了才對。

    范蠡不是正要接鄭旦和西施走嗎?怎么忽然又出現(xiàn)在這里?還和一個少女在一起牧羊?

    薛姚敏銳的察覺,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倒是那牧羊女聽見范蠡不能肯定的語氣,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這位女俠不是你的門客嗎?你怎么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她忽然又轉(zhuǎn)頭看向薛姚,仔細打量,眼神中閃過一絲遲疑,隨后又有些期期艾艾道:“她就是你說的那位湘妃嗎?”

    薛姚一愣,范蠡也愣住了,隨后他搖了搖頭。

    范蠡問薛姚:“薛女俠是游歷到此處嗎?”

    薛姚不對勁的感覺更深了,皺著眉頭問道:“夷光和鄭旦,她們在哪兒?”

    范蠡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隨后又有些疑惑地回答薛姚:“她們早已在三年前便已經(jīng)去了吳王王宮,如今還沒有回來。”

    “三年前?”薛姚有些驚訝。

    不過是換了個地方,這是又跨過了三年的時光嗎?

    “原來她們已經(jīng)去了三年……”

    薛姚忽然想起鄭旦病逝之事,質(zhì)問他:“范大夫,她們?nèi)缃裨趨峭鯇m里忍辱負重,你在這里又是為何?”

    不管范蠡和施夷光之間有沒有超出常人的感情,她們在吳王宮中受苦,范蠡怎么在這里陪著一個年輕靈秀的少女牧羊呢?他這么閑嗎?

    范蠡看出了薛姚眼神的不善,但他并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問道:“薛女俠,天色不早了,不如我們先回去再說?”

    一旁的少女也跟著道:“我的羊兒也該回去了,看來今日白公公是不會來了。”

    薛姚沒有拒絕,跟著范蠡一起回了他的宅邸,沒想到,這個少女竟然和范蠡一同住著。

    許是因為施夷光臨走時對范蠡說了什么。范蠡認為薛姚是施夷光的好友,他對待薛姚的態(tài)度也十分的友好,并沒有試探薛姚的身份。

    范蠡吩咐仆人將餐食放置在涼亭之中,請她們一起用膳。

    用過飯后,見薛姚和范蠡似乎還有話要說的樣子,那位少女起身,便說先走了。

    范蠡見只剩他們兩人,這才露出一抹苦笑來:“薛女俠問我這些年在做什么……”

    “是否以為我如今享受安寧的生活,沒有著急去將她們救回?”

    沒有等薛姚回答,他自顧自的說話:“并非如此,只是時間太緊了……太緊了……”

    “我和文仲向越王諫言九術之策,當初的第四策,就是向吳王贈送八位越國美女,尤其是西施和鄭旦這對姐妹花,她們擔負了迷惑吳王,使他迷戀美色,不理朝政的重擔,而今,三年過去,我們已完成了八策,只剩下最后一策,這最后一策是鑄造武器,訓練士卒,待機攻吳!

    范蠡說到這里,嘆了口氣:“但這一策實行何其艱難,我們都在等待良好的時機。”

    “前些日子,吾王派人向越王送寶劍,一行來了八名壯士,越王派出宮中的一流劍士與那八人對戰(zhàn),竟無一獲勝。”

    “越國的劍比不上吳國的劍是一個緣由,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當年的鑄劍大師之徒,指點我們造出了更厲害的兵器,可是對于吳國劍術高手的回擊卻也有些束手無策。”

    “劍器利而人不強,不管吳王是什么緣由,他派出八人對戰(zhàn),確實是狠狠打擊了越國士兵的信心,現(xiàn)在可不是出戰(zhàn)的好時機!

    薛姚皺了皺眉頭,問道:“那你該做的,是尋找劍術大師為越國戰(zhàn)事訓練,而你現(xiàn)在……”

    范蠡知道薛姚的未盡之言,他陪著阿青牧羊的這些時日,他自己也聽到不少別人的荒唐流言,都以為他像一個癡兒一樣,陷入了與少女的愛戀之中,就連文仲也旁敲側(cè)擊的問過他。

    范蠡搖了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聞拋到腦后,他解釋道:“那位牧羊姑娘,當日……吳國八壯士在街上與她沖突,她一人僅用竹竿便戳瞎了他們的眼睛,以一敵八,輕而易舉!

    “她的劍術很強,她說她的劍術是一位叫白公公的人指點她的,我欲與她一同等待那位白公公的現(xiàn)身,只是接連等了好幾日都未曾見到!

    雖然他的解釋十分合理,可是薛姚仍舊有些不喜他的行為:“你可知道那姑娘看起來天真爛漫,她只知道你耐心的陪她,且還將她接到家中居住,孤男寡女……”

    “薛女俠……”范蠡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復國大計未成,何談兒女私情?何況在我眼中,她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哪里懂什么。”

    縱然少女長的好看,可是他已見過施夷光那等的絕色,如何又會對旁人動心?何況這少女天真爛漫,又哪里懂得什么叫男女之情?

    薛姚搖了搖頭,正想說什么,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她問道:“那位少女叫什么?”

    范蠡回答道:“她說她叫阿青!

    阿青……越女阿青?

    難道她竟是那個一劍破三千的越女劍阿青?

    薛瑤有些驚訝。

    那那位白公公是誰?

    不會是主世界歷史上傳說的阿青,那位教導她劍術的應該是一位叫袁公公的人,若說是什么白公公,難不成這不是主世界歷史傳說中的那個世界,而是……

    想到在來之前,叢林里碰到的那個頗具靈性的白猿,薛姚忽然想通了自己究竟是來到了哪個世界!

    薛姚對著范蠡道:“那你不需要等了,她的那位白公公并不是一個人,無法教導越王宮的士兵們劍術!

    范蠡微微皺眉問道:“薛女俠難道知道那位白公公是誰?為什么說他不是人?”

    薛姚嘆了口氣:“他不是一個人,那是因為他是一只具有靈性的白猿,阿青并沒有誰教導,而是與白猿的對戰(zhàn)中自己悟出來的,她是天生的劍術大師!

    “你若要找白猿教導越王宮的士兵,那是不成了,恐怕只有叫阿青去與越王宮的士兵一一對戰(zhàn),一流的高手自然能從對戰(zhàn)中領悟高超的劍術!

    范蠡覺得薛姚的話語十分的荒誕,但是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薛姚。

    可是薛姚看得出來,范蠡并沒有相信她。本來也是,這是范蠡盼了如此久的大事,他與薛姚本也不怎么相熟,更沒有信任度可言,怎么可能因為薛姚一句話就放棄尋找白公公呢?

    薛姚擰了擰眉頭,見勸不動動,她倒也沒有再勸誡他,所幸她記憶中好似等待這位白猿出現(xiàn)的時間并沒有很長,倒也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

    只是想到鄭旦在吳王后宮中病逝一事,雖然她與鄭旦只有一面之緣,如今鄭旦該做的都已做了,她接受了越國的訓練,也去了吳王宮中,現(xiàn)在已過了三年。

    若是如她記憶中那樣,范蠡找到阿青訓練越王宮士兵之后,應該很快就能復國成功,那鄭旦應該活不到那個時候。

    薛姚立刻問范蠡:“可知道夷光和鄭旦的近況?”

    范蠡臉上又露出那等掙扎痛苦之色:“我自然關注的……她們兩個過得還算不錯,因為她們十分受吳王的寵愛!

    薛姚冷冷道:“在敵國,受到覆滅自己國家的人的寵愛,有什么過得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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