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獻身救贖 別扭吵架.
于是幾人齊聚一堂。
身為「王」的陸施居高臨下雙腿交疊面無表情地嚼著水果。
佩拉吉奧緘默不語, 旁邊的05-5也放下了手里的薯片,吮了下手指之后笑瞇瞇往前坐了坐。
……
好奇異的場景。
分明在場的幾撥人都分別交過手,現(xiàn)在卻都沉默著坐在大廳里, 作為王的下屬聽其差遣。
旁邊的黑手黨正為自己內(nèi)心這樣荒謬的想法而覺得有些忍俊不禁。
正想說話,卻被旁邊的小怪物投喂了一個橘子。
“……”
纖長骨指驀然曖昧擦過唇瓣。
伊奧維亞諾一怔后卻見對方彎起眉眼,裝無辜地含笑瞇起眼眸, 笑容里有點壞壞的味道。
哈。
搭檔不會是在想, “明明在場的人都交過手, 現(xiàn)在去找好朋友的都坐在一起”吧?
——
敏銳的觀察力!
一手握拳放在唇邊掩飾不自然的表情,被看穿的伊奧維亞諾盡量客觀地開口。
“…雖然不知道基金會的這位委員先生到底是怎么復(fù)活的, 但是既然佩拉吉奧表示有人偶師做擔(dān)保——”
陸施則是興致缺缺。
雖然05-5信誓旦旦表示, 他是來投奔自己的。
但是——
想起對方一直壞壞欠欠的,總是一肚子壞水, 走到哪算計到哪。
搭檔或許還能以成年人的云淡風(fēng)輕與對方委以虛蛇,可自己就提不起興致和這樣的人相處。
“……”
而見陸施臉上不贊同,伊奧維亞諾也很快將話鋒一轉(zhuǎn)。
“……那也不代表什么。”
畢竟陸施上岸還沒兩天,接觸到這些曾經(jīng)的同僚和上位者,情緒已經(jīng)很明顯轉(zhuǎn)得非常焦躁了。
…金發(fā)的黑手黨出于對對方的心理健康考慮, 還是決定先暫緩與這些能夠利用的對象接觸。
而此話一出, 佩拉吉奧眼前一亮!
沒錯,就算自己父親承認了也根本不代表什么!他早就看這只海膽不順眼了!
“呵, 05-5先生,請回吧。”
紅發(fā)少年趾高氣揚地站在金發(fā)黑手黨身邊,自覺擔(dān)任起小弟的角色。
“我們這里根本就不歡迎你。”
旁邊端著茶點路過的西格蒙德深以為同, 客氣疏離的笑容背后也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這幾天吃剩的茶點就不收您的費了,請05-5先生盡快離開吧。”
…而眼看墻倒眾人推,傻眼了的病弱青年放下手里的薯片, 控訴道。
“——不是,你們真覺得我一點貢獻都沒有嗎?!”
……沒有。
眾人在沉默中用眼神表達了他們的回答。
于是。
“那我走?”
05-5裝作帶著為難的微笑,卻發(fā)現(xiàn)身邊根本沒有人站在他這邊。
“……”
好吧。
青年起身舒展腰身,既然殿下這邊暫時不需要他,那么。
“您有需要的時候再呼喚我吧。”
他笑瞇瞇地一躬身。
“…我會在附近隨時待命。”
畢竟誰讓他在發(fā)現(xiàn)那致命的一點后,就毅然決然倒戈陸施了。
對于這位任性的新王,在作為手下有的是耐心。隨后05-5很快走出門外,識趣消失在視野里.
大廳又恢復(fù)了寂靜。
只一會兒功夫,桌上的水果點心就大半都都進了言靈的肚子里。
沒能和人偶師成功接上話,恐怕也只有伊奧維亞諾會略微發(fā)愁。
看對方吃得一臉香的佩拉吉奧咽了口口水,默默地伸手在桌子上拿了個蘋果。
管家下意識想接過來削,卻看見自己主人像護食一般警惕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直接開啃。
“……”
真不知道對方在深海出差到底過的是什么苦日子。
而見兩人終于吃得差不多了,旁邊的伊奧維亞諾才緩緩開口道。
“人偶師那邊…我們過兩天再去一趟。”
陸施則是氣鼓鼓地堅決搖頭。
不要!
那個老頭子看著他的眼神總是帶著莫名其妙的滿意和詭異。
仿佛不是在看著一個真真切切活著的人,而是在看著一件藝術(shù)品。
…陸施不喜歡被這樣看著。
但是出手揍對方,佩拉吉奧又不允許。
“……”
言靈幽幽注視著提出這份想法的搭檔,眼神里無疑就是在告誡對方謹言慎行。
而伊奧維亞諾見對方不吭聲明顯抵觸,卻依然搖了搖頭。
“必須去。”
這事沒得商量。
他能明顯感覺到這位老頭子的態(tài)度是松動的。
恐怕要不是因為什么在桎梏著他,以他對陸施的上心程度,恐怕早就將一些和盤托出了。
陸施的身世……還有母親最后掉入海中的命運。
所有東西都串在這條線上,甚至說不定就是前因后果。
——
他們絕不能輕易放棄搞清楚這些的機會。
而見對方如此堅持,旁邊的陸施吃東西的動作頓住,幽黑眼瞳里的情緒又開始減弱。
“……”
…像是要回歸自己內(nèi)心的寂靜一樣。
那份漠然的表情,簡直和帶回來的相框上,將天地間所有都視若無物的黑發(fā)幼童……一模一樣。
隨后他起身離去。
“……”
大廳里只留下暗覺不好的佩拉吉奧和旁邊一臉淡定的管家。
——
以及,默默從上衣口袋里取了根煙叼住,像是早就預(yù)料到對方反應(yīng)卻依舊平靜的伊奧維亞諾。
“…借個火。”
微長的金發(fā)順著他的動作滑落到肩頸,唇齒間猩紅明滅,黑手黨的臉在煙霧繚繞中顯得模糊。
就算自己再怎么縱容對方。
大是大非面前,尤其還是關(guān)系到對方的身世,自己就不可能縱容著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結(jié)果過了好幾天。
兩個人硬是一句話都沒說過。
——
佩拉吉奧和自家管家面面相覷。
言靈一改平時愛撒嬌黏著對方的姿態(tài),整日面無表情地在莊園花庭里呆著,仆人會定期過去送飯。
而伊奧維亞諾則是好像并沒有什么波動,生活一如既往的規(guī)律,只是逗留在客廳的時間變長了。
“……”
綠眸注視著那張被拋棄在沙發(fā)上的照片,黑發(fā)孩子的眼睛冷靜注視著鏡頭,像是世界的主宰。
修長手指摩挲過冰冷堅硬的相框,像是隔著時空在撫摸黑發(fā)黑眸的孩子的臉一般,他倏然垂下綠眸。
…倔脾氣.
花園后.庭。
“喜歡在這里一個人當花仙子?”
嘴里還噙著煙的男人抱肩倚靠在涼亭附近,看著坐在花壇附近一臉放空的青年。
“……”
陸施幽幽看了對方一眼。
雖然很想問搭檔為什么從深海出來還沒有把煙戒掉,不過。
——
現(xiàn)在是在冷戰(zhàn)。
他默默把目光收了回去,隨后裝作毫不在意地繼續(xù)仰望天空。
可伊奧維亞諾沒有上前的意思,又吸了兩口煙,他干脆用腳碾了碾煙蒂,然后轉(zhuǎn)身就要離去。
陸施:“……?!”
眼看忍了幾天結(jié)果劇情的走向和自己的預(yù)期完全不符,懊惱的小怪物干脆直起身準備把人抓過來親一頓,卻冷不防與對方剛好轉(zhuǎn)過來的臉撞了個滿懷。
“……”
兩人同時冷靜地摸了摸被撞紅的鼻子,伊奧維亞諾沒忍住,笑意從無奈的話語里滲出。
“…還在生氣嗎?”
陸施沒忍住,干脆兩只手環(huán)住對方勁瘦的腰,自暴自棄地在對方肩頸處埋頭。
僅僅是幾天不接觸的戒斷反應(yīng),他就好想念搭檔的氣味…高檔西裝上的淡淡古龍水味,就算混雜著煙草味也喜歡。
而被大型撒嬌怪環(huán)住,伊奧維亞諾也有點心軟。
“……”
兩個人就這樣靜謐地在花園里靜靜聽著風(fēng)的聲音,陸施幽黑眼瞳里原本的死寂也慢慢融化。
“我看到你小時候的照片了。”
搭檔清冽的聲音在風(fēng)里有點模糊,而陸施微怔后沒有說話,慢慢松開手后坐在對方身邊。
…肢體動作表示他還在心存警惕。
伊奧維亞諾看著難得安靜的陸施,對方臉上還掛著那種近乎漠然的表情。
“…我沒有了解過你的過去,”他說,“陸施。”
“但是一起出生入死過這么多次,我信你,你也信我一次。”
綠眸那樣認真注視著對方。
“基金會是一個復(fù)雜的組織,”修長的手指覆蓋上對方冰涼的手背,“被桎梏在那里很痛苦。”
“…我想找到你身世的秘密,然后帶你逃出來,離開基金會好嗎。”
——
如果說陸施作為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怪物,每吃掉一次同胞,就會變得更強。
那么基金會到底又是如何控制他的,讓他這么多年都只能安分守己待在基金會中。
——
讓人不寒而栗。
“……”
幽黑眼瞳里帶著點茫然地,陸施注視著在自己面前堅定說出這番話的搭檔,離開基金會…?去哪里?
——
“…等把這一切都處理完,你回重獲自由。而我會和你住在一起,一起去更多的地方走走看看,如何?”
…面前的金發(fā)男性已經(jīng)給了他的答案。
又像是想到什么,明知許下承諾需要花費多大的精力,他卻依然還是彎起綠眸。
“……當然,那個時候的關(guān)系恐怕就不僅僅是「搭檔」這么簡單了吧。”
——
不用再住在全封閉式的高壓艙里。
也不用再和基金會的這群委員打交道,不再聽令于任何人。
因為伊奧維亞諾說。
他會帶自己離開這里。
小怪物偏執(zhí)緊盯著對方的臉,仔仔細細地盯著。
生怕剛才所聽到的話,都是一場幻覺。
——
而手早已緊緊握住對方的指,他再也不會松開。
第72章 溫存親吻 抵押契約.
陸施體溫偏低一度的手抓住搭檔蜷縮的指, 而伊奧維亞諾沒有阻止這么孩子氣的行為,他彎著眉眼調(diào)侃道。
“不生氣了,花仙子?幾天都不肯跟我一起用餐了, 要不我陪你去采蜜,讓我也嘗嘗花仙平時愛吃的東西。”
……花仙?!
本來只是想讓搭檔來哄自己的陸施此刻卻被噎住了。
這,這又是何來一說。
沒有讀過西方童話故事的他自動將對方話語里的“花仙子”理解成了華夏民間的花妖。
小怪物有點不爽地瞇起幽黑眼瞳。
他才不是那些吸人精氣的妖怪呢。
…不過, 如果對象是搭檔的話——
陸施可疑的地咽了口口水。
然后又懊惱想起, 他們現(xiàn)在還正在為了正事忙得焦頭爛額, 平時連抽空親兩口都難,更別提——
…算了。
陸施暗戳戳地負氣想。
……現(xiàn)在是沒有機會, 要是等有機會, 他一定會把搭檔吃個干凈。
可旁邊尚且不知道對方想法的伊奧維亞諾還在想那個花仙子笑話。
不知道是不是對陸施一個人面無表情天天坐在花園里實在印象太深,金發(fā)的黑手黨笑出聲。
“我覺得沒問題。反正都住在花園里了, 你為什么不直接撲棱著翅膀唔——”
陸施看他這么壞心眼,干脆扳過他的下巴吧唧親了上去,搶走對方的呼吸及時打斷對方接下來更無恥的調(diào)侃。
而被強吻的黑手黨不惱,反而慢慢回吻了回去。
“……”
他們享受著這份互相信任的寧靜。
沒有承諾,一個吻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抵押契約。
唇瓣相印在一起的時候, 就意味著把自己抵押出去, 抵押給那位英俊的金發(fā)情人和他生澀的吻技。
就在兩人還在花園里溫存著感情時,另一座鐵銹做的城市里, 大雨如注。
“……呼。”
大波浪都在雨中變成一綹綹,濕噠噠纏繞在脖梗上,可渾身濕透的女子看著地上的血污長舒一口氣。
“終于…可以帶你回去了。”
閃電雷鳴劃過蒼穹, 慘白地照亮她面前從下水道里被拖出來的農(nóng)婦尸體,還有被她毫不留情解剖出來的那顆心臟。
——
將心臟單獨拿在手上,她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沾滿膿水的腐肉, 那團肉還在跳動,一動一動,攪亂著她敏感的神經(jīng)。
“……”
05-3搖了搖頭,將心臟裝入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塑封袋里,然后帶著憐憫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體。
“…小四,你也實在是個可憐人。”
作為曾經(jīng)一起跟對方共事過的同僚,她知道這位人偶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顆和常人無異跳動的心。
但是。
“不過你挑錯了下手的時候。”
雖然05-4自作聰明與05-7換生,然后再故意將對方派去陸施所在的那艘船上,導(dǎo)致其慘死在言靈手下。
…甚至為了讓一切顯得都不是自己做的,還慫恿人偶師手下的佩拉吉奧同樣去到那艘船上,只為掩護她趁機撤退。
——
殊不知背后掌控一切的首席放長線釣大魚,他寧愿默許這一切發(fā)生,也要將她出逃——這件人偶師唯一的污點捏在手里。
……
雨聲淅淅瀝瀝,斜吹著打濕路上行人。
女人漫無目地走著,不小心踩在積水里,濺起一褲腿的泥漿,讓她頓住,想臭罵一頓這該死的天氣。
可隨后,她無措地仰起頭,傾瀉而下的大雨把她整個人都徹底淋濕。
“……”
她要回去了。
帶著這顆被自己親手剜出的心臟。
回到基金會。
想起剛才在下水道,05-4粗重地絕望喘息著,被攥住的她很費力地陸續(xù)吐出破碎的字。
“…05…-3,算我求你…只要再給我?guī)滋欤液芸炀蜁瓦@顆心臟合二為一了。”
而農(nóng)婦渾濁的雙眼里是一個尚不知事的人偶倔強執(zhí)拗的請求。
“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么…我只是太想…太想要得到這顆心了。”
她想要得到父親的夸獎,想要像05-7一樣嬌憨地在庭院里肆意拎著裙子奔跑,她想要一顆接近于太陽溫度的心。
可05-3抿著唇,手上想要置對方于死地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放松。
于是。
潮濕的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打在05-3的手背上,像悲哀的雨。
“…你不是說,我一定會有一顆心的嗎?你說,我比她好一萬倍…可為什么……”
而腔骨破裂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直接粗暴將心掏出的動作終結(jié)了人偶的生命。
……她甚至還來不及尋找到下一個目標寄生,就被直接釘死在了墻上。
“…對不起。”
05-3看著這具已經(jīng)衰老的農(nóng)婦身體,雖然知道這里面寄住的是一個小女孩的靈魂,但她眼睛里還是濃濃的恍惚。
“……小四。”
昔日作為同僚,身高不一的他們卻在自己作為三姐的吆喝下,開始有意識互相稱兄弟姐妹。
甚至于,他們的膽子都大了,甚至敢直呼那位首席“老大”。
可冷如冰霜的男人也沒有生氣,而是無奈地抬起銀灰色的眼眸。
“你們…沒有正事做嗎?”
——
這就是說,他同意了。
而才過了多久。
幾十年?一百年?
對于怪物來說短得就像彈指一揮間,她愛著基金會這個大家庭,哪怕知道首席是個沒有情感的政治機器。
他只是在操控他們,和為他們提供相應(yīng)的報酬。
這很公平。
…可05-3總是心存幻想。
就算是怪物,他們也是有心的同胞,在互相慰藉的。
直到自己終于也被走投無路的首席搬上棋盤。
她的錯覺才終于被打醒。
而在她身后打著一把傘的青年喟嘆出聲,05-5漠然注視著走在雨里都搖搖欲墜的高挑御姐。
“……”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總有一天他會將三姐也救出來的。
——
就像他醒來后,拖著瀕臨死亡的軀體敲響了人偶師的門一樣。
青年握著傘的手指有著獨屬于人偶的關(guān)節(jié)。
…他的軀體已經(jīng)并非原來的海膽,而是在精密構(gòu)造下,被蒸汽朋克的齒輪嚴絲合縫推出來的人偶。
“我已經(jīng)自由了,你也很快了,姐姐。”
——
隨后他轉(zhuǎn)身,任憑衣服的一角洇濕在雨里.
西歐某莊園。
“哈?創(chuàng)造生命?老夫才沒有那種能力。”
陸施他們一行人又來拜訪了。
在佩拉吉奧頗為緊張地表示自己老爹有時候確實很惹人厭,并再次懇請陸施不管怎么樣再三忍耐,要是老爹說錯話他一定會當場回懟的情況下。
老工匠這次倒是很客氣地招待了他們。
“只是說著好玩罷了。其實,萬物有靈啊,”老頭子用悠遠回憶的腔調(diào)開始嘖嘖稱奇,“說不準那些造物的靈魂,原本就是附著在上面的天地精華呢。”
…這番話有點道教的味道了。
由人偶師這樣一個長著外國面孔的老登說出來,真是有種小籠包蘸草莓醬的荒謬感。
陸施面無表情注視著對方,他雙手抱肩,呈現(xiàn)警惕的防御姿態(tài)。
旁邊的伊奧維亞諾客氣一笑,正準備接話,可老頭子就直接笑著跟他們攤牌了。
“老實說,其實我是不打算見你們的。”
畢竟他最大的金主還是基金會,而之所以選擇見——
“但是首席這邊給我下了命令,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接待你們。”
一臉和藹的老頭笑起來連臉上的皺紋都在抖,如果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恐怕會真的誤解他就是個尋常慈祥的老爺爺。
“畢竟嘛,聽說你們最后一次任務(wù)的地點就在華夏,稷城——也就是陸施的老家。”
人偶師把旁邊一臉焦急的紅發(fā)少年按了下去,語氣意味深長。
“出任務(wù)就在幾天后。所以在此之前,你們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不管問什么我都會回答的。”
…畢竟那位首席已經(jīng)發(fā)令了。
自己也不可能違抗他的意思。
而伊奧維亞諾眼神一凝。
……
這還是他第一次間接在與首席交鋒。
…而行事向來狠辣的黑手黨已經(jīng)感覺到了對方的威壓。
就算陸施在深海取得了王的力量,甚至戴上了桂冠,這位首席都可以做到毫不在乎。
可他卻快刀斬亂麻,明示之前的過往他都不在乎,但兩個人已經(jīng)不能再接觸了。
“……”
該說是對方擁有絕對的實力而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還是說——
而就在此時,陸施面無表情交疊起雙腿,他居高臨下看向坐在旁邊安然無事的人偶師。
“…想問為什么?”
明明一直嚴防死守,自己的身世是絕對的秘密,就連不小心暴露關(guān)鍵線索的佩拉吉奧都差點被首席弄死在海里。
……現(xiàn)在卻又擺出這副寬仁的態(tài)度。
這里面一定有詐。
像是能讀懂他臉上的表情,老頭子搖搖頭,唇邊啜了口茶。
“就當是交換吧,首席說。”
隨后他的一字一句,都與對方曾經(jīng)在電話中的叮囑分毫不差。
“——等任務(wù)回來后,陸施,你將直面「首席」,與他一較高下。”
老頭子帶著玩味的表情,看著這位同樣被不少人簇擁的新王。
“…勝者為王,將擁有的是整座基金會和對所有怪物絕對的統(tǒng)治權(quán)。”
而另外一種結(jié)局則是。
“敗者,會被吃掉,連骨頭都不剩地溶解在對方的胃里。”
于是,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他們都徹徹底底地期待著。
第73章 帶妻返鄉(xiāng) 華夏稷城.
幾天后。
華夏x省, 省城機場。
“……”
一身高定西裝的金發(fā)精英注視著身邊面無表情的黑發(fā)青年,對方像是沒睡醒,連頭頂?shù)拇裘及荡链撂顺鰜怼?br />
……他無奈地伸手幫陸施理了理。
經(jīng)歷了幾十個小時的航班顛簸, 他們才終于隱秘來到了這里。
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長期的緣故,總覺得對方這段時間個子又稍微長高了一點。
原本和自己齊高的小怪物已經(jīng)猝不及防比自己略微高了半個頭,伊奧維亞諾還真是有點不適應(yīng)。
不過。
“這就算是回你家了嗎?”
伊奧維亞諾有點好奇地看著這國際化的大機場, 人潮熙攘不說, 光是機場外能夠明顯注意到的車水馬龍就已經(jīng)打破了他來時對未知東方國家落后的疑慮。
——
華夏很發(fā)達。
他也是沒有機會, 所以很少來這邊。
所以帶著歐洲人的偏見,下意識就將大范圍的整塊省城都誤會成了陸施的故鄉(xiāng)。
而陸施雖然倒時差困得沒精神, 卻還是在搖了搖頭。
這才哪里到哪里。
當初他和收養(yǎng)他的人類父母來的時候, 去稷城要倒好幾班大巴,最后還要坐上鄉(xiāng)村特有的中巴車——
在讓人惡心的汽油味, 和車子發(fā)動機引擎震動的轟鳴聲中暈眩好幾個小時才能到達灰蒙蒙的稷城。
——
不過這些他還不能表達,只是簡單地示意搭檔跟著自己走,等他聽到帶有濃重口音的方言時就知道該坐什么車了.
于是。
又高又帥的金發(fā)外國人,還帶著同樣一個比他稍微更高挺的俊美青年,二人就這樣在路上邊走邊交談都有無數(shù)回頭側(cè)目。
伊奧維亞諾看著許多陌生的華夏面孔, 那上面倒沒有惡意, 只是純粹好奇。
于是他很友好地笑了笑,看他們的陌生人反而不好意思了, 主動撤回視線匆匆略過。
“……?”
金發(fā)黑手黨大腦宕機地轉(zhuǎn)頭看向陸施。
“你們?nèi)A夏人,其實很容易害羞嗎。”
他還以為對方是想跟他打招呼,就像出門遛彎的時候遇到的熱心人一樣, 會互相笑著打招呼匆匆說幾句天氣真好之類的。
而陸施則是對這樣的問題直接仰頭看天。
雖然也是華夏人,作為怪物的自己也沒有什么羞恥心。
但從小到大,聽人類父母說的最多的就是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
搭檔畢竟是外國人, 不懂這個道理。
又想起對方似乎和自己同樣有持械歷史的陸施突然有點不放心了。
暴力犯罪那一套在國外無所謂,可要是放在華夏,搭檔不是分分鐘會被抓起來。
……
為了確保對方的安全,他義正言辭地用食指比了個噓,放在唇邊示意對方不要再隨便搭話了。
而所謂客隨主便,伊奧維亞諾也就乖乖跟著對方走。
看著原本在國外死氣沉沉的陸施,此刻回到了自己家鄉(xiāng),聽著格外親切的鄉(xiāng)音,他眼睛里都放出了別樣的光彩。
“……”
綠眸微怔后就又柔和下來。
雖然他們此行是為了出任務(wù),但是看著陸施仿佛如魚得水一般樂在其中,他也覺得很高興。
而這份高興的心情持續(xù)到陸施熟練跟隨著吆喝聲找到中巴車后就停止了。
“…我們要坐這輛車,是嗎?”
伊奧維亞諾聲音有點艱澀,他簡直有點不敢置信,他一直以為寬闊明亮的機場才是華夏的側(cè)寫,可是——
面前這輛連車窗都滿是黃沙和泥巴的破舊中巴車就在他眼前,以不容置喙的傲氣“騰騰騰”發(fā)出著轟鳴聲。
而大嗓門的售票員眼尖,見有兩位旅客站在車面前打量著,趕緊笑瞇瞇提高了聲音。
“咱們這車是從機場直達稷城的嗷!兩位是回家探親是吧?來來來趕緊上車,姨給你們安排個好位置。”
完全能聽懂家鄉(xiāng)人說話的陸施從善如流扛起行李,隨后不顧搭檔的遲疑將其拉上車,并且在謹慎的審視過后最終選擇了靠后排的位置。
“…不用先付車費嗎。”
直接被對方大手一揮安排坐在里面的伊奧維亞諾弱弱道。
而陸施卻一臉“你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地歪頭,他疑惑注視著一身高定西裝在中巴車仿佛有點局促的搭檔。
——
難道搭檔還怕沒給錢良心不安嗎。
一會兒那個大姨就會來收錢了。
……
而伊奧維亞諾真正的噩夢還沒開始。
完全封閉的車里空氣根本就不流通,向來都是坐豪華轎車的他哪里吃得了這種苦,簡直眼前一黑。
可旁邊的陸施卻仿佛很適應(yīng),甚至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佩拉吉奧臨走前熱情給他送的進口零食開始嚼嚼嚼。
旁邊有眼尖的乘客看見了,中年男人還熱情地上來跟他搭話。
“喲,小兄弟,你這是從國外回來?”
陸施雖然礙于言靈身份不便說話,但還是點了點頭,沒想到這一點頭就像是打開了這位乘客的話匣子。
他咧嘴一笑,操著濃重的鄉(xiāng)音開始跟陌生人攀談起來。
“要咱也要到外國去就好咧,這外國工資多高啊,聽說在那洗碗的洗一個月都比咱們這白領(lǐng)強。”
“……”
洗碗?
白領(lǐng)?
一時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吐槽的陸施又冷靜地裝了把零食嚼嚼嚼。
別問他,他在基金會都是當殺手的,沒上過正常的班,而且數(shù)學(xué)只有小學(xué)水平,不會換算匯率。
而中年男人的眼神愈發(fā)熱切。
“恁既然也是回稷城的,咱們就是老鄉(xiāng)!兄弟在國外發(fā)財,肯定有什么門道,要是不介意……”
他又摸了摸鼻子,羞澀笑道。
“不妨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啥的。我跟那村子都熟,要是你回國外,家里老人不方便照顧的我上門也行啊。”
畢竟都是從村子里出來的,雖然他沒見過陸施,但就憑對方周遭的氣派,他就能判斷對方肯定是個大款的兒子。
要是自己再在這些大款面前一孝敬——
而陸施緩緩回頭,以一種難以言表的呆滯表情看著對方。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他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都在饑荒年間被吃掉了,這位叔到底是想回去照顧誰。
陸施:…有時候感覺還是太荒謬了。
——
而見自己一直說,這位小少爺從始至終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
中年男人還以為是對方根本瞧不上自己,悻悻摸了摸鼻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嘴里還咕咕滴滴“裝什么洋鬼子”,“出個國了不得你了”。
而這時,一直在大巴車的行駛顛簸中感覺渾身難受的伊奧維亞諾迷迷糊糊睜開眼。
玉白的下巴從狹小的空間里抬起,他聽到幾句近乎咒罵的陌生語言,還沒睡醒就下意識蹙眉看向聲源處。
“……”
吵死了。
而像是被突然出現(xiàn)的綠眼睛老外嚇了一跳,中年男人猛地叫了一聲,引得身后的正義大姐開口罵道。
“你叫啥?!從剛才就一路碎嘴子,就人家孩子不愿意跟你說話,你這蛐蛐一路了還沒完。”
被說中的中年男人惱羞成怒,干脆跳起來想指著大姐鼻子罵,而原本看戲看得津津有味陸施嘆了口氣。
“……”
稷城果然還是沒變啊。
一切都跟自己臨走前差不多。
就連愛吵架這一點也是。
——
隨后,骨指清脆一打。
大叔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嘴唇像是被膠水粘住一樣,拼盡全力也無法將其打開,愣愣跌坐在自己的座椅上。
有,有鬼……!
怎么剛才都沒事,突然有什么東西想動之后自己就再也沒辦法說話了?!
他吃力咽了口口水,努力將目光移向旁邊身長玉立的黑發(fā)青年。
“……”
一片死寂中,他看著陸施很體貼地給搭檔擰開了瓶水,扶著身體不適的外國青年喝了下去。
…別人都在昏昏欲睡,可能沒注意到。
唯有因為心虛害怕而注意力過度集中的他察覺到,他們動作太親密了。
就連喂水的時候,頭發(fā)都親昵蹭到一起,還有幾乎要碰在一起的鼻子。
“……”
心里有個荒誕的想法正在逐漸萌生,他嘴里“嗚嗚”地拼命掙扎著,一臉驚恐地想要收回視線。
…可卻對上了一雙居高臨下的紅瞳,里面滿滿都是惡意。
俊美邪肆的青年口型是,“再吵,就殺了你”。
——
而他感覺那一刻,心都因為畏懼而停止了地深深顫抖起來。
而恐嚇完吵鬧的大叔,看見蜷縮起身體蒼白著臉的伊奧維亞諾對自己溫柔笑笑,陸施還是有點心疼地抿了抿唇。
…其實原本還是想讓佩拉吉奧直接傳送到稷城的。
只是那家伙還在幫他們跑腿,空間系的能力不能亂用,得時刻保持高度警惕待命。
“……”
陸施幽黑眼瞳里情緒接近于無,卻并非之前賭氣一般的抗拒事實,他很冷靜,是面臨生死關(guān)頭的慎重。
——
他們這次回到稷城,是為了如首席所說,來收容此處的高威脅怪物■-075。
這是一只殺傷力很強的怪物,擅長大規(guī)模殲滅和迷惑敵人。
——
所以。
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而二人還不知道的是,…從他們邁入稷城的這一刻開始,基金會就已經(jīng)開始布局了。
第74章 一親芳澤 忠實的愛.
幾天前。
在人偶師的口中, 他不光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還得知了自己養(yǎng)父母的真實身份,是實驗室里對他心存憐憫的一對科學(xué)家。
…而在得知這個消息后。
陸施突然感覺有點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受搭檔影響。
他一想到自己的監(jiān)護人——比如搭檔, 會被吃掉,原本沒有什么情感的他就開始為那對被吃掉的夫婦感到有點難過。
不過這種情緒沒有持續(xù)多久,他就又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危機上。
——首席想與他一決高下。
覺醒了深海血脈后, 陸施倒也不是覺得自己打不贏對方, 只是頗為不解。
“……”
雖然他的確是基金會造出來的人造怪物。
但被人類科學(xué)家偷偷抱走, 養(yǎng)到了快接近10歲才抱回來。
沒有經(jīng)過數(shù)以千計的高壓測試的自己,和普通怪物有什么兩樣。
…成功如首席, 何必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
從小被觀測到大, 陸施篤定自己并沒有加入基金會議員的野心,他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一塊面包一碗湯。
對他來說能填飽肚子, 再找點樂子就很好了。
——
可陸施是真的低估了自己。
就算在深海里受到詛咒都居然能夠轉(zhuǎn)化成人魚的他,具有恐怖的無法觀測上限的實力。
更何況,僅僅是在接觸到05-5所持有的讖力小刀后,陸施居然就能活生生將首席的讖力為己所用。
……他的身體機能恐怖到一種,不老也不死的程度。
比吸血鬼更抗陽光, 比普世意義上的言靈對讖力更有親和力。
畢竟。
吸收了所有優(yōu)良品種的優(yōu)點, 陸施就這么誕生了。
“……”
甚至如果說,只要接受的測試足夠長, 或許他擁有能夠同化成所有物種的「潛力」。
這才是讓首席最擔(dān)心的。
仿佛能吃掉多少種同胞,對方就能進化多少次。
所以——
他迫不及待利用一切方法地想送對方去死.
西歐莊園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們要替王回去看著亞特蘭蒂?”
在陸施走后,又繼續(xù)厚顏無恥地搬回來的05-5倚靠在柔軟的沙發(fā)上,看著一臉凝重的紅發(fā)少年打了個哈欠。
“不是亞特蘭蒂, 是亞特蘭蒂的人民!”
佩拉吉奧有點炸毛,而05-5擺手當做投降。
“好好好——人民。”
而臉上還掛著笑瞇瞇的表情,他卻話鋒一轉(zhuǎn)。
“可是這位小哥,你別忘了,我可是當場屠殺過他們的前君主,要是讓我這樣的刺客和你們這些新皇派混在一起——”
恰到好處戛然而止的話語讓佩拉吉奧陷入深思,他有點糾結(jié)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管家。
“……”
可是如果讓05-5單獨和對方在一起的話,他又不放心。
而大大咧咧的05-5看穿他心中疑慮,干脆回答道。
“你放心吧,過兩天我就去華夏幫殿下了,絕對不會與你親愛的小蛇起沖突的。”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這種根本不合理的高難度任務(wù),首席居然還依然指派一位人類和一位S級幼年怪物出席。
——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
“唉~上了這么久的班才知道前上司本性如此之低劣,真是的。”
而紅發(fā)少年見躺在沙發(fā)里哀嘆的青年故意做作,實在沒忍住嘴角一抽回懟道。
“知道他人品差還跟著,你就是賤。”
被罵了也不生氣的05-5笑瞇瞇地點頭。
“那個時候殿下還沒有進化,我也還沒有遇見明主嘛~都是混口飯吃而已,理解一下。”
一開始05-5也是堅定站在首席這邊的。
雖然他知道老大疑心重,毛病多。
但是畢竟世界上沒有第二家由怪物創(chuàng)立的基金會了,他也就只得埋頭干了起來。
——
不過后來接二連三被背刺,就算他是渾身是刺的海膽也受不了了。
比起還沉浸在基金會都是家人的幻想中的05-3,05-5明顯更世俗。
他一邊工作,一邊趁機尋找著能夠投奔的新對象。
在此期間雖然知道陸施的身世,但畢竟對方?jīng)]有系統(tǒng)性在基金會的檢測下成長,他對這只人造怪物的態(tài)度是謹慎不看好。
——
直到看見陸施吃下無數(shù)條人魚尸骨后也化作一條人魚。
05-5握著桂冠的手都開始輕微發(fā)抖了。
多么好的投奔對象!
…不過這樣的說辭顯然不能打動小少爺。
“就算你這么說,可是你實在是前科累累,我不想把時間花在被背刺上。”
…佩拉吉奧懶得再與他貧嘴斡旋,拿起外套就冷哼了一聲出門了。
而05-5懶懶長嘆一聲,癱在沙發(fā)里的青年打了個哈欠。
“被背刺啊…”
老大估計也是這么覺得的吧。
所以才會在陸施接觸到讖力的那一刻前所未有地慌了神,甚至疑心重到想要在那里當場置自己于死地。
“——”
洇墨的筆尖寫下自己名字,而伴隨著每一筆畫都愈發(fā)艱難的呼吸讓他低低笑出聲。
他是個瘋子,他在賭。
賭老大不是真的想殺他。
……
不過后來的事實至少證明,他賭對了。
不管05-1是想將他作為人質(zhì)還是什么,至少在他艱難逃生到人偶師門前時,他的命都還是活著的。
…不過后來那位首席有沒有在整張紙上都寫下他的名字,換了身體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
“有了新的身體就有了新的名字啊~”
幾乎算得上是重生的他拋棄了原本的真名。
而比起陸施強制綁定骨血要稍遜一些,05-1只能單純用紙筆描摹□□的死亡,他無法觸及真正的靈魂。
…這的確是鉆空子,還得是要充分了解05-1能力的人才能鉆出來的空子。
而青年笑瞇瞇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好了~回憶就到這里結(jié)束吧,應(yīng)該回去看看那位任性的殿下,是不是在收容的途中遇到什么困難了。”
而事實證明,他的預(yù)感沒錯.
華夏,稷城。
下了大巴車后,陸施就眼疾手快扶住搖搖欲墜的搭檔,看對方臉色蒼白似乎想吐,他在旁邊像給大型動物順毛一樣撫摸著對方的脊背。
“…我沒事。”
強撐著精神的黑手黨盡量把自己的話語放得更有力度一些。
可他就連語氣的尾音都虛浮起來。
伊奧維亞諾僅僅是坐了一次廉價巴士,所產(chǎn)生的不良反應(yīng)就仿佛讓他去了半條命。
……
陸施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嗎?
太,太堅強了。
黑手黨在對方懷里晃了晃,最后強撐著被扶住,陸施有點擔(dān)心地蹙眉。
…一會兒還得再倒兩班車才能到村子里,搭檔的身體真的受得住嗎。
還沒來得及打理的金發(fā)順著男人低頭的動作滑落肩頭,襯得那張臉有幾分陰鷙的俊美。
…而伊奧維亞諾苦中作樂地想,現(xiàn)在連長發(fā)的發(fā)型都差不多,這下他倒是真的跟陸施差不多了。
“……我沒事,去趕車吧。”
不能因為他的身體就耽誤了行程,收容的任務(wù)重時間急,而且他們還被那位首席以伊奧維亞諾父親的性命威脅。
“如果在15天之內(nèi)完不成任務(wù)的話,我會把你父親的頭顱放在你們家最近的廣場噴泉上,讓他的血飛濺到所有路人身上。”
而他毫不懷疑,作為基金會內(nèi)的頂級瘋子,首席一定干得出這種事。
但相比于搭檔連自己身體都不顧卻硬要執(zhí)著的焦慮——陸施很不贊同。
“……”
他干脆蹲下身,用下巴示意對方上來,反正附近的路他也記得,他背搭檔走回去。
而伊奧維亞諾一怔,明明自己才是年長的一方,現(xiàn)在到了華夏卻在被對方照顧。
…他有點窘迫卻硬要裝云淡風(fēng)輕。
“…真的沒事的,我——”
話音都還未落,他就被蠻橫不講理的小怪物直接反手抱在了背上,感受著搭檔溫?zé)岬谋窍娫诓鳖i,陸施帶著點狡黠的得意昂頭。
那張漂亮得仿佛鬼仙的臉在微怔的綠眸里,帶著悸動而分明發(fā)著光。
——讓人想要一親芳澤。
于是。
金發(fā)的青年干脆含笑側(cè)過臉吻在對方額頭,綠眸認真而溫柔,像親吻自己心愛的羊羔。
“陸施…謝謝你照顧我。”
這個吻不含情欲,卻比任何情欲都來得珍貴。
…這是一個成年男子對情人最忠實的愛。
而也像是察覺到了這點,陸施難得感覺臉熱。
隨后他難為情地抿了抿唇,干脆不理調(diào)戲自己的搭檔,悶聲背著對方往熟悉的村子方向走去.
另一邊,基金會。
首席好整以暇地看著被存放在自己桌上的腐爛心臟,以及面色蒼白卻依然強壯鎮(zhèn)定的大波浪御姐。
“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
明明知道對方將棘手的05-4案件解決了,可首席話語里卻聽不出任何高興的意思。
——
05-3知道對方還在為陸施威脅到他地位的事感到不滿,連忙陪笑道。
“不,說不上驚喜,只是想為首席帶來點好消息。”
…察覺到對方明顯的稱呼改變,05-1微瞇著眼眸抬頭。
“…不叫老大了?”
這是再簡單不過的試探,可05-3對上那雙無情的銀眸,只感覺脊背發(fā)冷。
……她有種預(yù)感,只要自己答錯,那么胸腔里跳動的那顆心臟就也會也在對方的辦公桌上了。
第75章 調(diào)戲愛侶 怎么有雞.
相較于基金會辦公室里的風(fēng)起云涌。
華夏稷城, 二人歷經(jīng)幾天的艱辛走山路,終于到達了偏僻的小鄉(xiāng)村。
“…這里就是你長大的地方?”
伊奧維亞諾被陸施放下來,他勉強站穩(wěn)腳跟, 幾天的奔波和飲食不調(diào)讓黑手黨略顯疲態(tài),可那雙眼睛卻依然神采奕奕。
他帶著點好奇地看著面前年久失修歪歪扭扭的路牌,厚厚的泥土下被鐫刻在木板上的紅色油漆, 寫著“團結(jié)村”。
陸施點了點頭, 小時候他從村子里走到鎮(zhèn)上過, 能認得這條路。
而容貌出挑似天之驕子的二人就這樣站在小山村前,鄉(xiāng)野清新的風(fēng)里無疑帶著點寒意, 仿佛在預(yù)告著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不會順利。
“……”
不過此話不表。
黑發(fā)黑眸的青年輕車熟路一般領(lǐng)著搭檔繞過荒廢的房屋, 一路走走停停,最終在一處偏僻的小院壩前停下。
門口的圍墻還有一扇接近1米2高的小鐵門, 沒有鎖應(yīng)該是進不去的。
而金發(fā)的黑手黨也這么想,于是他一本正經(jīng)開口問道。
“鑰匙還帶在身上嗎?”
伊奧維亞諾話音還未落,手里的行李就被陸施熟練提起來,隨后他靈巧一跨,竟然就這樣跳進了小院里。
他隨后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頭過來, 眉眼中有些許驕傲的味道。
看, 這樣就行了。
隨后把行李放在院子里后,他又跳了過來, 雙腳輕巧落在伊奧維亞諾面前。
漂亮的青年不容置喙伸出手,將面前俊朗的金發(fā)男人攔腰抱住,然后又借力輕輕一躍, 這下二人就都進到院子里了。
“……”
隨后陸施乖乖松手,要是按照往常的慣例,他早就低下頭順口親搭檔一口了。
不過。
幽黑眼瞳里男人的臉色依然還是很蒼白, 他知道搭檔現(xiàn)在身體不太舒服,也就不調(diào)戲?qū)Ψ搅恕?br />
而做好被親一口準備的伊奧維亞諾冷靜移開視線。
“……”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而金發(fā)的黑手黨突然又想起二人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時,陸施似乎就是這樣攔腰抱住他跳進修道院里的。
…陷入回憶中的綠眸不禁柔和下來,回過神來的時候,陸施已經(jīng)輕車熟路彎下腰從門口的一堆農(nóng)具簸箕里摸索到了大門的鑰匙。
“吱呀”一聲后,被擱置10年的宅門就向他們打開,氣流對沖中的灰塵不管不顧向二人沖來,而二人狼狽地劇烈咳嗽起來。
…半晌。
伊奧維亞諾滄桑盯著面前依然在空氣中肆意飛揚的灰塵,道。
“要想住下來,估計得先打掃衛(wèi)生了。”
…而這位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已經(jīng)深刻感受到了未來的鄉(xiāng)村生活不會順利。
畢竟他們是以此為據(jù)點,收容怪物還要聽從基金會那邊下指令。
…在基金會沒有下令之前,他們也就只能暫時住在這里等待了。
陸施沒有異議。
他在這院子里住過一段時間,好歹比搭檔對家要更熟悉。
此刻偌大的老房子里陰冷陰冷的。
陸施見屋里的被子都發(fā)潮發(fā)霉了,抿了抿唇就招呼搭檔坐在廚房的灶臺旁邊,他出門去。
沒過多久,黑發(fā)黑眸的青年就抱著一捆柴,徑自拿起鐵銹斑斑的火鉗子往火爐里搗了搗。
伊奧維亞諾倒是很上道,拿起自己抽煙的打火機就想往木材上點,卻被陸施以一種迷惑的表情擋了回去。
……直接點?
點不燃的。
搭檔在想什么。
隨后他順手接過打火機,又摘下他順手取回來的一串樹葉子點燃,先將木材往里扔了之后又扒拉了下被樹葉子帶起來一起焚燒的火堆。
…燃了。
一套動作下來輕車熟路。
而伊奧維亞諾悻悻抹了把鼻子。
好吧。
看來還是陸施比較適合過日子。
……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火堆前取暖,天色逐漸暗淡下來,火光照得兩張挺拔的臉都昏黃得發(fā)暖。
伊奧維亞諾嗅著空氣中發(fā)焦的木炭味,不知道是二氧化碳含量太高了,還是連夜奔波太累了,他頭腦有點昏沉。
“……”
而旁邊沉默寡言的黑發(fā)青年微怔后發(fā)現(xiàn)搭檔閉了上眼,大概是太累了。
…可床鋪還沒來得及收拾。
他幾乎不可察地輕微嘆了口氣。
現(xiàn)在太晚了,要去鎮(zhèn)上重新采買棉被又來不及。
陸施思忖片刻后,干脆走到內(nèi)室干脆利落地把發(fā)霉的床褥都拆下來,然后將行李箱里的換洗衣服鋪了上去。
…先將就一晚吧。
兩人相擁而眠,此話不表.
而第2天。
還在倒時差的伊奧維亞諾還睡在一堆凌亂衣服中時,陸施就睜開了幽黑眼瞳。
他看了眼一頭金發(fā)及肩睡得正熟的搭檔,隨后輕手輕腳地起身。
而半晌后。
伊奧維亞諾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金發(fā)神情困倦地坐起身,聽見隔壁家的雞悠長叫了兩聲后恍惚眨了眨眼。
“……”
他是誰,他在哪,他在干什么?
還有。
…金發(fā)男性冷靜地抱住自己的膝蓋。
這里怎么有雞叫。
就在此時。
忙了一上午的陸施眼底帶著微妙的玩味推門而入,相較于連西裝都睡得皺皺巴巴的搭檔,干完農(nóng)活回來的陸施一身黑色襯衫倒顯得很從容。
“……”
伊奧維亞諾從小一帆風(fēng)順到大的優(yōu)等生自信,此刻在對農(nóng)村生活如魚得水的陸施面前,蕩然無存!
“ OK,我起了。”
他舉起雙手投降,而陸施則是忍俊不禁地看著一米八幾的成年男性坐在狹小的小床邊笨拙穿鞋,他好整以暇地托腮看著對方。
感受到自家搭檔壞心眼的視線,伊奧維亞諾多少也有點羞恥之心。
跟著小男朋友一起回鄉(xiāng),結(jié)果身為年長者的自己沒有幫上半點忙,反而只能看著對方忙前忙后。
他十指握拳放在唇邊咳嗽兩聲掩飾尷尬。
“今天只是個意外,其實我也會干活的。”
陸施挑眉。
他嚴重懷疑對方話語里的真實性。
而伊奧維亞諾表情堅決。
“不信就給我派點活做。”
自己好歹也是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性。
年輕的時候還在黑手黨基層幫父親送貨過,干體力活不成問題。
……
可陸施直接將手邊捆好的棉被朝對方腳邊扔了過去,隨后笑瞇瞇打手勢示意對方鋪床。
不用干體力活。
他就是想單純?yōu)殡y一下搭檔,看到對方臉上窘迫的神情。
…而伊奧維亞諾的身體,可疑地僵住了。
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冷靜抬起綠眸,眨了眨眼睛。
“…這是什么?地毯?”
雪白白被捆在透明塑料袋里,一大團軟軟的棉絮就這樣被大少爺誤認成了地毯。
陸施真的沒忍住,噗一聲就笑出了聲。
金發(fā)黑手黨惱羞成怒地抿了抿唇,看著樂不可支的黑發(fā)青年,他磨了磨牙就親了上去,企圖終止對方對自己的嘲笑。
…事實證明奏效了,陸施低下頭噙住搭檔柔軟的唇,然后在親的途中又忍不住發(fā)出忍笑的顫抖。
“……”
這日子沒法過了!
伊奧維亞諾起身,紅著耳根冷臉拿起旁邊的掃帚開始掃了起來。
而站在門框邊的陸施含笑看著掃帚揮得帶著點羞窘味道的搭檔。
…說不定搭檔比自己想象的臉皮更薄。
以后可以再更多調(diào)戲一下.
幾天過去。
基金會那邊還是沒有發(fā)來任何指示,兩人將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甚至就連床架的木板都重新更換過了。
…看著面前雖然昏暗但是溫馨的小家,還有兩人從鎮(zhèn)子上買來的煤炭和鍋碗瓢盆。
以及穿得暖和,在火爐旁邊連雪白的臉上都泛起暖意的陸施。
…金發(fā)的黑手黨頗有種莫名的成就感。
“如果不是只是暫時在這里做任務(wù),其實如果要是咱們常住在這里——到時候再請人上門安個路由器,就完美了。”
分明是外國人卻莫名領(lǐng)悟了歸隱種田的美好,伊奧維亞諾感嘆道。
陸施也頗為贊同。
他們這幾天在這里的生活很規(guī)律。
雖說物資匱乏,但鄉(xiāng)村幽靜這棟老宅又是在全村最偏僻的地方,少有人打擾。
現(xiàn)在距離過年還有一個月。
團結(jié)村的年輕人都基本上外出務(wù)工了,只剩下些行動不便的老人,偶爾看到他們外出還以為是哪家的崽回來過年了,還會招呼他們來家里吃頓飯什么的。
“……”
比起那個在饑荒年代人吃人的人間煉獄,陸施看著臉上都洋溢起幸福微笑的村民們,幽黑眼瞳里有幾分恍惚。
像是發(fā)現(xiàn)他情緒有些波動,伊奧維亞諾彎下腰,俊朗的臉湊近。
“如果你真的喜歡這里的話,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就在這里常住,怎么樣?”
處理完母親的事情,至少確保對方安然無恙后,伊奧維亞諾只感覺這么多年來的擔(dān)子都輕了不少。
“到時候再把電子設(shè)備補足,養(yǎng)兩只貓…陸施,我教你打游戲怎么樣?”
越說越顯得童心勃勃的男人完全沒注意到陸施眼底的錯愕。
“……”
欸。
養(yǎng)貓?
陸施有點不滿。
作為怪物來說,他雖然能夠理解貓這種通過賣萌撒嬌來討生活的動物,但是。
言靈瞇起眼睛,搖了搖頭。
對搭檔來說,賣萌撒嬌的有自己一個就夠了。
陸施:Σ(>^<)不準跟我搶搭檔!
第76章 交頸鴛鴦 溫存占有.
養(yǎng)貓風(fēng)波后。
黑發(fā)黑眸的青年又傲嬌撲到對方懷里蹭了蹭, 被微怔的搭檔摸了好半天頭才哄好。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這連墻壁都泛出被歲月拋棄凹痕的老房子。
自己曾經(jīng)在這里長大。
幽靜的房子里,人類養(yǎng)父母總是安靜的, 他們看書,在他不認識的圖紙上涂涂抹抹,然后告訴他。
“我們很快就要搬走了。”
為了逃避基金會長期以來的監(jiān)視和追殺, 他們一路從外國逃到了華夏, 甚至就算在閉塞的鄉(xiāng)村也還是保持著高度警惕。
所以家這個概念對陸施不適用。
對他而言, 這不過是一個個住過的房子罷了。
養(yǎng)父母沒有時間教導(dǎo)他,更沒有時間給他正常小孩應(yīng)該有的關(guān)愛。
他們只是兩個從實驗室出逃的怪人, 像對待試驗品一樣每天供給他三餐外就再無話可說。
“……”
而下巴不自覺往搭檔的懷里埋得更深了些, 他幾乎依戀地把產(chǎn)生的情感都寄托在伊奧維亞諾身上地,無可救藥想起之前對方笑著對自己說。
“這是你的家嗎?”
…唔。
陸施看著跋山涉水終于到此處的搭檔, 對方臉色還發(fā)白得厲害,臉上的笑容卻那么真誠。
……他沒有說話,只是干脆抱著對方翻過了小墻,然后看著對方慢慢站穩(wěn)。
——
以前不是。
但。
有搭檔在的話。
現(xiàn)在是了。
自從對方那天在花園下,低下那張俊朗挺拔的臉對他說。
“我想, 我會和你住在一起。”
他又笑了笑。
“不過那個時候, 就不是以搭檔的身份了吧。”
…而陸施微怔著,把那一幕像拷貝膠片一樣地印刻在了自己心里。
冬天的小暖爐騰騰冒著熱氣, 被架在火上烤的饅頭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脆聲,還有陸施最愛吃的小橘子,放在鐵皮火爐上被烤得發(fā)燙。
兩個人就這樣閉上眼無言地依偎著, 共享著彼此堅定的心跳。
…他們會幸福的。
陸施想。
即使他還不懂得幸福是什么。
但在搭檔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自覺想要黏著對方親親抱抱。
……
而半晌后。
伊奧維亞諾迷迷糊糊睜開眼,房間里的爐子太暖和, 還被大型撒嬌鬼環(huán)住,他剛才不小心睡過去了。
可看到眼前被烤焦的焦炭饅頭,糊橘子,他倒抽一口涼氣。
睜開眼睛的陸施同樣倒抽一口涼氣。
“……”
沉默相顧無言,伊奧維亞諾搖了搖頭痛定思痛道。
“…下次烤東西的時候不能再睡著了。”
陸施:>^<沒錯!.
在鄉(xiāng)下住的日子里,兩人感情迅速發(fā)酵,可基金會這邊。
“……”
已經(jīng)過去幾天了。
首席搖了搖頭,長期保持清醒在辦公桌前案牘勞形,他銀灰色的眼眸里滿是血絲,頗有幾分走投無路的癲狂。
“…你說,陸施會殺了我嗎?”
平靜的自問自答,他又很快一笑就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他不會。他手上有著我的讖力,又怎么能殺了我呢。”
……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像是某種危險的信號,他思來想去還是無法理解之前種種如同蝴蝶效應(yīng)一般的事情。
首席將自己埋在手臂里,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泛出幽藍光芒的筆。
…他有點不適應(yīng)。
不僅僅是出于對自己會失去上位者身份的恐懼,更有接連送走四五七席后,基金會全體對他不寒而栗的厭憎。
“……”
手重重錘在桌上,仿佛某種崩潰的宣泄。
…從一開始他就說過,他沒有感情。
利用也是他們雙方都同意的情況下,他為執(zhí)棋者,給彼此帶來好處。
而既然是這樣,那底下的這些棋子也應(yīng)該弄懂自己的身份才對。
可是隨著05-3玩笑一般的一句“老大”,這些委員就開始對他寄予了別樣的情感。
“……螻蟻。”
咬牙切齒說出這兩個字。
就算陸施是被上天眷顧的,可是就算沉入海中都能吃下人魚蛻變成王,他到底是怎么樣的怪物?!
甚至……
越來越覺得自己心跳過速的首席艱難痛苦閉上眼,想到?jīng)Q絕選擇假死的青年在自己眼前血肉模糊的那一刻——
…他當時握著筆的手就不穩(wěn)了。
“小五…你為什么……”
一直都洋溢著燦爛笑容的青年,從來都乖乖聽話,絕對不會對他有意見的小五。
在那一天,幾乎是用死來威脅他一樣地將鋼筆故意讓給陸施,隨后那位言靈,就擁有了與自己相同的讖靈。
“…明明都是「言靈」…明明我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不斷在辦公室里喃喃自語的首席慘淡一笑,他眼神陰鷙地盯著辦公桌上的照片,死死盯住面無表情注視鏡頭的青年的臉。
“…還以為是基金會虧待了你嗎?!我們已經(jīng)把所有的一切最好的都給了你,你為什么就不能乖乖聽話做個傀儡——”
可照片上的青年依然面無表情。
…像是在挑釁一樣。
“……!”
直接憤怒到一拳將照片捶碎的首席喘了口粗氣,看著自己滿是碎渣的手心,他抿了抿唇,眸中滿是陰翳地低下頭。
“什么任務(wù)…只不過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罷了。”
那位所謂要收容的■-075。
只不過是基金會的謊言罷了。
——
真正等待在稷城的,只會有首席最信任的幾位委員。
從來沒出現(xiàn)過的05-2。
05-3。
還有…人偶師。
“…我要讓「人偶師」……把你和你的搭檔,做成人偶。”.
“阿嚏!”
被念到名字的伊奧維亞諾和陸施不約而同打了個噴嚏,難道是大晚上的著涼了?
…不排除這種可能,可兩位在火爐邊暖和到下一秒就快睡著,此刻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陸施,你先回去睡吧,我稍后就來。”
伊奧維亞諾往火爐邊縮了縮,可陸施卻瞇起眼眸。
——
搭檔,好奸詐。
讓自己回去獨守空床(物理意義),想在這里獨占火爐。
……
不可能。
促狹的言靈干脆將對方壞心眼攔腰抱起,因為太暖和而大腦遲鈍到兩秒后才反應(yīng)過來的金發(fā)黑手黨正要說話,卻被堵住嘴。
“……”
他瞇起綠眸,看到對方黑眸中的笑意,黑手黨索性按住對方的肩頸加深了這個吻。
他知道自家小男友容易害羞,與其欲拒還迎地招惹這兔崽子還啃自己更兇,不如順水推舟,親到害羞的時候?qū)Ψ骄蜁吡恕?br />
——
可是在他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在抵著自己后,伊奧維亞諾僵住了。
“……”
冷靜抬頭看著面色無辜的陸施,他幾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你…”
沒什么羞恥性的小怪物彎著眉眼,直接干脆把搭檔抱到鋪滿了柔軟被褥的大床上,隨后更加低下頭,更加勾動對方的唇齒。
而伊奧維亞諾卻深吸一口氣后起身略微推開對方,他表情誠懇道。
“…陸施,你現(xiàn)在還太小了。”
他認真的。
雖然之前也被小男友勾到不能自已,但黑手黨還是有這種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及時停下了下一步的動作。
畢竟陸施現(xiàn)在才18歲,應(yīng)該好好接受教育,重新把之前沒有念過的書都補回來。
——
伊奧維亞諾自覺有這種自制力,能夠等自己的小男友念完書后再與對方發(fā)生關(guān)系。
只不過,身為年長者就理所當然將自己當成了上位的他,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目前的現(xiàn)狀。
…而聽到這話的小怪物面無表情,眼底卻居高臨下透露出幾分危險的味道。
哈?
太小了。
搭檔又沒有試過,怎么知道自己小不小的。
他干脆利落解開上衣紐帶,隨著一步步的動作露出潔白漂亮的肌肉,仿佛緊盯著獵物下一秒就會爆發(fā)的獵豹。
…而伊奧維亞諾臉上一紅,纖長的手指執(zhí)著攥緊對方手腕,努力將視線移開不去看對方。
“不…陸施,不用這么考驗我。”
雖然任何男人都不能對自己的情人寬衣解袍毫無反應(yīng),但既然自己說好了等對方念完書,就絕對不會食言。
陸施:0.o?
不是。
他好氣又好笑,一只腿支在床沿邊干脆俯下身去啄對方的唇。
…總感覺自己古板的戀人似乎從一開始就誤會了什么。
……
不過,算了。
而臉上染赧的金發(fā)黑手黨抿了抿唇,眨了眨眼昂起頭,漂亮的金發(fā)隨著二人的動作而被與陸施鴉羽的發(fā)相纏。
“……”
呼吸似乎越來越灼熱,綠眸里一片霧氣地注視著面前低下頭俯身親吻自己的小怪物。
好熱。
陸施濕嗒嗒的唇齒是熱的,因為動作有點輕微用力,就把這份原本簡單的親吻變成了充滿黏膩和啃噬意味的占有。
……就像是真的被對方吃掉了一樣。
伊奧維亞諾視線昏沉起來,臉燙得厲害。
總感覺今晚的小怪物很不一樣。
相比于之前仿佛撒嬌玩鬧一般的親親,今天對方眼眸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拆骨入腹一般。
…等等。
頭腦尚且還不清醒的金發(fā)黑手黨有點疑惑。
他為什么會說是自己被……
而還沒等他想清楚,像是不滿于在這種時候都困得走神的搭檔,陸施別扭咬了一口他的唇后,才終于給兩人拉上了被子。
看著旁邊終于得救沉沉睡過去的金發(fā)黑手黨,陸施別扭地閉上眼睛。
哼。
…這次就算了。
下一次再敢在親親的時候走神…他可就不會放過搭檔了。
——
只是二人尚且不知道,危機即將來臨。
第77章 陸氏小施(二合一) 金發(fā)哥哥.
第二天。
如期而至的雞鳴終于到了, 還在被子里的伊奧維亞諾困倦半睜開綠眸,下意識想拽住就在這個時候起床的陸施。
“…再多睡會兒吧。”
——
可手卻撲了個空,冰冷的被窩提醒他對方似乎早就離開了。
嗯?
…不應(yīng)該啊。
陸施今天起這么早嗎?
金發(fā)黑手黨一愣后頭腦清醒過來, 見外面的天色都還蒙蒙亮,蹙眉披了件大衣就起身查看。
“……”
可在將整個房子都找遍,他才終于意識到。
陸施, 不見了。
…青年額上泛起冷汗, 或許是精神太過于高度緊張, 他突然嗅到自己身上仿佛有一股霉味。
嗯?
伊奧維亞諾低下頭,四處查看了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地走回去時, 卻在站到床前時感覺渾身都被凍住了。
——床上并非他們昨晚睡的又軟又干凈的大厚被子,而是皺巴巴又泛起霉菌的破舊被褥。
……
一陣惡心涌上心頭。
伊奧維亞諾心下知道自己大概是被卷入什么奇怪的事了, 原本就白的臉色更加蒼白幾分。
他轉(zhuǎn)身向屋外走去,卻與一雙黑白眼睛分明的稚童對視。
“……”
孩子長得極靈慧,唇紅齒白的漂亮,可那張面無表情的小臉上卻臟兮兮的。
而那雙幽黑眼瞳里泛起不解。
他看著闖入自己家的陌生人,還是個身長俊朗的洋鬼子, 金色的頭發(fā), 綠色的眼睛。
身上沒有塵土,手指也很干凈。
…可能是走錯了吧。
陸施眨了眨眼睛, 隨后徑自跨過對方,熟練地將自己睡的小床理了理。
饑荒年頭,真是什么人都有, 連洋鬼子都下鄉(xiāng)了。
而伊奧維亞諾錯愕看著對方幼小的背影,雖然很荒謬,但對方的面容和自己熟悉的名字無限重合, 他叫出了聲。
“…陸施?”
而被叫到名字的孩子同樣疑惑回頭。
叫他嗎?
而金發(fā)的黑手黨只覺得語言如此艱澀,他張了張唇,卻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這位看起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朋友解釋。
于是——
“你爸爸媽媽在嗎?”
他盡量擠出友好笑容,甚至還躬下身,與陸小施對視。
尚不知道自己身處幻境之中,現(xiàn)在伊奧維亞諾頭腦都是麻的。
如果說是因為基金會所描述的“怪物”而導(dǎo)致時間錯亂,那他就得確定自己到底是穿越到了陸施的哪段童年。
…可惜警惕性很高的陸施不吃這套。
他根本看都不看這洋鬼子一眼,理好了被對方睡亂的小床就轉(zhuǎn)身離去,而伊奧維亞諾心下一急,攥住對方的手。
“你去哪?”
生怕對方會立刻被基金會收容走,青年掌心里都是汗,可被抓住手的陸小施臉上卻還是沒什么表情。
“……”
好自來熟的洋鬼子。
自己去哪還要他管。
他干脆利落松開手,力道之大讓伊奧維亞諾都趔趄了下,而他緊張注視著孩童的背影,卻見對方直接從圍欄下面彎下腰鉆過去了。
“……”
想起就算長大了也愛跳來跳去的陸施,伊奧維亞諾不自覺冷靜移開視線。
看來不走尋常路原來是從小時候就埋下的因果。
另一邊。
被奇怪的洋鬼子抓住問話并沒有被陸小施放在心上,他還是照舊跑到河邊,用小小的手去抓魚蝦。
畢竟饑荒年間,什么樣的怪事都有。
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陸小施低下頭專注捕撈著魚蝦蟹,他的手很小,卻很靈活,想用鉗子夾他的小蟹直接被他捏住要害拉了起來。
而居高臨下注視著瑟瑟發(fā)抖的小蟹,雖然是孩童就已經(jīng)有王霸之氣的陸小施肚子咕嚕一聲,他愉快決定今晚上吃蟹。
可回到家,他就發(fā)現(xiàn)洋鬼子居然還在他家里。
“……”
黑發(fā)黑眸的孩子雖然面上沒什么表情,但握著蟹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是想來搶東西吃嗎。
…呵。
陸小施眼眸一瞇。
做夢!!!
就算要和洋鬼子干架,他也不會把自己的晚餐讓出去的!
正當冷著臉抿起唇的陸小施準備為了捍衛(wèi)自己的晚餐跟金頭發(fā)的洋鬼子決一死戰(zhàn)時,對方卻仿佛一副知心哥哥的樣子笑瞇瞇低下頭。
“小施回來啦?出去找食物辛苦了。”
在發(fā)現(xiàn)后院有兩座墳?zāi)购螅呀?jīng)知道了。
現(xiàn)在恐怕就是陸施即將被基金會收容的前夕。
…自己必須盡快取得對方的信任。
不過相較于對方泰若自然的態(tài)度,捏著螃蟹的幼童卻不淡定了。
小,小施?!
陸小施眼眸微睜,耳根卻因為對方溫柔瞇起眼睛夸贊自己而不自覺泛紅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對方話語里的意思和口型不一樣,但是這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夸自己欸…!
村子里的人都叫他食人魔,忌諱他父母雙亡。
…只有面前從未見過的洋鬼子對自己如此和顏悅色。
還,還叫他的小名……
他有點猶豫地看了面前仿佛無害的洋鬼子一眼,雖然養(yǎng)父母之前有說過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但是總感覺…這洋鬼子看著怪順眼的。
陸小施抿了抿唇,努力把紅紅的臉藏在破破舊舊的衣服下面。
看著身長玉立西裝挺拔的洋鬼子,他只露出一雙眼睛,警惕把螃蟹往他前面遞了抵。
吃。
陸小施大發(fā)慈悲地把自己的口糧分給了對方。
可眨了眨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伊奧維亞諾沒有懂小朋友的心理變化。
他還以為是對方想讓自己幫他拿著螃蟹,于是伸出手卻被警惕的螃蟹冷不丁夾了一下。
青年痛得“嘶”了一聲,而陸小施眼神一凝反手就隔著螃蟹堅硬的殼把它掐死,面上卻還是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對方。
“……”
好了,可以吃了。
陸小施甚至還有點警惕對方的視線,把臉又使勁往衣服里埋了埋。
…詭異的可愛。
伊奧維亞諾感覺自己忍俊不禁的嘴角就沒下來。
總感覺比起已經(jīng)變成大型撒嬌鬼的陸施,桀驁不馴冷淡的陸小施更有初見的味道。
……讓他忍不住想戳戳.
兩個人今天吃的是清蒸螃蟹。
不怎么會做飯的幼童微怔看著面前身穿呢子大衣的金發(fā)男性挽起衣袖,然后低頭處理螃蟹。
洋鬼子漂亮的長發(fā)順著脖頸蜿蜒,比田里的小麥更像流動的金子,讓呆呆看著的陸小施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而又像是想到這樣的動作太過冒犯,他有點緊張地想要松手,卻撞上一張含笑的臉龐。
“喜歡我的頭發(fā)嗎?”
相較于和撒嬌鬼陸施說話時平和從容的語氣,伊奧維亞諾面對小朋友時語氣似乎總帶著點盎惑的誘哄。
“……”
陸小施臉紅了。
他以前從來不相信什么田螺姑娘的故事。
可是今天。
有一個長得好帥好帥的綠眼睛洋鬼子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叫他的小名,還夸他出去找食物辛苦了。
……
洋鬼子會做飯,脾氣還特別好,自己臟臟的小手觸摸他的頭發(fā)都不生氣。
從小就展現(xiàn)出顏控實力的陸小施抿了抿唇,身為怪物的他暗自決定要將這只洋鬼子保護起來,絕對不讓村里的任何人欺負他。
沒錯!
這是他的洋鬼子!
伊奧維亞諾:……不要用那種形容寶■夢一樣的語氣形容啊!
而等盤上的佳肴熱騰騰的被端上來,陸小施可疑地咽了口口水。
唔姆。
不怎么會做飯只能生啃的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聞到過這么香的氣味了。
而像是看著陸小施眼巴巴卻依然努力要維持自己的威嚴,裝作面無表情地坐在自己面前,隨后笨拙地矜持拿起筷子。
小手緊握著筷子的腰部在桌上一頓,從小就喜歡直接上手啃的幼童有點窘迫地抿了抿唇。
好想直接拿著啃。
但是萬一洋鬼子笑自己怎么辦。
…心里有點害羞的陸小施偷偷抬起頭,想看看洋鬼子是不是真的在笑他。
可旁邊的伊奧維亞諾卻沒有半分瞧不起他的意思,身高一米八幾的男人同樣手足無措地緊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筷子。
他也不會用筷子。
…前幾天他跟陸施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由于兩人提前在鎮(zhèn)上買好了勺子,倒是也都沒什么問題。
眼下的話。
“我直接用手抓,你介意嗎?”
屢次嘗試皆以失敗告終,伊奧維亞諾無奈一笑,修長干凈的手指干脆掰開瘦小螃蟹的殼,露出里面肥美的蟹肉。
他順手就把肉遞給瘦小的陸小施,對方卻一臉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嗯?
全部給自己吃嗎……
陸小施有點猶豫地看著面前僅有一個的螃蟹,早知道他就多抓點了。
唔姆算了…看洋鬼子也文縐縐的,估計平時也不是很愛吃肉,陸小施自我安慰道。
他實在餓得太厲害,在對方含笑的眼睛里干脆接過來將螃蟹一掃而空。
“小施吃飯吃得好干凈,真厲害。”
真的不是虛情假意,伊奧維亞諾還是第1次見到這么萌的陸施幼崽體,看哪都新奇,哪里都可以夸。
…而陸小施又臉紅了。
哼。
狡猾的洋鬼子。
他干脆起身往外走,伊奧維亞諾還以為是自己夸得太多對方厭煩了,連忙跟上去。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綠眸里的焦急不似作假。
這可是饑荒年間。
他一整天在這房子里好不容易才翻到兩把菜刀作為防身武器都覺得心驚,更別提尚且還是小朋友的陸施了。
而陸小施很倔強甩開他的手,他正試圖從籬笆里再次鉆過去,卻被修長的大手直接拎了起來。
“不可以亂跑,小施!”
俊朗的金發(fā)男性擺出一副家長的姿態(tài)注視著在自己手上像雞仔一樣的幼童。
陸小施很不喜歡被人這樣抓著,正準備打開他的手掙脫跳下來,卻在對上那雙滿是焦急的綠眸后減緩了掙扎的幅度。
“……”
洋鬼子,擔(dān)心自己?
莫名讀懂了對方想法的陸施僵硬眨了眨眼,他有點古怪地看了對方一眼。
非親非故的。
洋鬼子干嘛好像對自己這么上心似的。
…陸施有點懷疑對方的動機,可是還是乖乖任由對方把自己慢慢抱到了地上。
“你以后想去哪,我陪著你好嗎。”
就算知道陸施會成為被基金會收容的怪物,可伊奧維亞諾還是不由得為瘦弱的對方而揪心。
“聽著,我很擔(dān)心你。”
就算今天被陸小施暫時逃掉了,可讓一只幼崽單獨出門,在家里翻找到那把菜刀后他就準備出門去找對方了。
…不過好在陸小施沒跑太遠,在附近的河里抓了只螃蟹就回來了。
而聽著對方柔和話語里的安撫,陸小施抿了抿唇,內(nèi)心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破土而出地,他再次定定看了對方一眼。
……
洋鬼子還不知道自己是怪物。
所以一直把自己當小朋友來看待才會擔(dān)心自己的吧。
他倏然垂眸。
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么從自己家里面冒出來還知曉自己姓名的。
可陸小施下意識覺得,對小朋友這么好,他不是壞人。
而在飯前被對方洗過的小手緊了緊,他不知道該怎么讓對方焦慮的情緒降下來,于是猶猶豫豫地伸出骨指,然后慢慢拉住了對方的手。
很冰涼。
伊奧維亞諾微怔著被陸小施牽住,然后黑發(fā)黑眸的幼童認真地注視著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門外,示意他要出去。
……
那天晚上,他提著菜刀陪著陸小施一起摸黑在河里抓到了三條魚。
那是陸小施給洋鬼子和自己抓的。
以后家里的晚餐,就默認開始有兩人份了.
第二天。
餐桌上就有豐盛的清蒸魚了,雖然比起之前寒酸的小螃蟹來說要更好吃,但陸施看了眼吃下如此珍饈卻沒什么反應(yīng)的洋鬼子。
…他有點懊惱。
看來對方平時能吃到的美食要比這個好的多。
單純只是因為少鹽吃著沒什么味道的伊奧維亞諾:0v0
——
不管怎么說。
陸小施決心在河里抓到更多大魚。
他要讓一直照顧自己的洋鬼子刮目相看。
于是。
伊奧維亞諾天不亮就提著菜刀打哈欠陪著他去,兩個人晚上才滿載而歸。
身邊有一個面色陰鷙的一米八幾帶刀男性跟著,原本走到哪里都飽受非議的陸小施感覺耳邊突然清靜了。
“……”
他帶著點自己都不自覺的依戀看了眼目視前方的伊奧維亞諾。
如果和洋鬼子能一直這樣生活就好了。
……
陸小施心中模模糊糊地摒棄了那些娶媳婦的概念,他心里知道,沒有人再會像洋鬼子一樣對他好了。
反正他也不要什么媳婦,只要等饑荒年過了,他去鎮(zhèn)上的學(xué)校念書,洋鬼子每天來接自己就好。
等他考上大學(xué)就把洋鬼子接到大城市里去生活。
…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因為對方開始融入人類社會的陸小施緊了緊握住對方的手。
他的手太小了,整張手掌都只能握住對方的一個大拇指。
而這幼貓似的力氣讓伊奧維亞諾微怔后低下頭,他對上一雙倔強又自信的眼睛。
靈動得…仿佛就是長大后的陸施正在對著自己回眸一笑,說。
“搭檔。”
——
而兩人回家的路上,臉色蒼白的病弱青年打著哈欠躲進陰影里。注視著一大一小的背影,他撫掌低笑出聲。
“啊~真是美好的愿景啊…殿下。”
亦或者說——
處在幻境里的殿下。
而美好的光景即將被打破,真正足以讓言靈讖力暴走的畫面,正在醞釀。
第78章 真心托付 我的亡妻.
而另一邊。
“……”
看著這樣和睦的景象, 05-3臉上閃過幾絲不忍,身旁慵懶的女聲卻直接笑吟吟道。
“05-3,看來你很不忍心棒打鴛鴦啊。”
露出整張臉仿佛都是被夸張眼妝覆蓋的哥特系少女打了個哈欠, 紫黑色的口紅下貝齒輕啟。
“看不慣的話就滾回去和你那死去的義弟作伴,怎么樣?”
“……”
被如此刁難下卻沒有任何反駁的05-3頹喪低下頭,大波浪的卷發(fā)遮下了她面部漠然的表情。
“沒有, 您誤會了……「第二席」。”
如此卑躬屈膝, 少女卻并沒有放過刁難她的機會, 干脆抱肩道。
“我是不管你怎么想,曾經(jīng)在沒有任何報備的情況下就私自跑到深海與05-5接觸, 你現(xiàn)在可依然是基金會的重點觀察對象呢。”
其他人想不想繼續(xù)在首席這里干她不管。
作為實力僅次于首席的「第二席」, 她才不會給這些底下心思有異動的人好臉色。
而被連連訓(xùn)斥,05-3又道了幾句歉后才繼續(xù)回到工作崗位。
一旁的人偶師將一切都收進眼底, 老工匠養(yǎng)了搖頭,雪白的胡子也隨之一顫。
“……”
造孽。
真是造孽喲。
明明是當初親手制定「創(chuàng)生」計劃的首席,卻在發(fā)現(xiàn)無法控制傀儡后惱羞成怒想要不計一切代價將其殲滅。
甚至。
老者闔上眸。
…還是用幻境這種最容易找到人心脆弱的地方。
作為曾經(jīng)參與過陸施創(chuàng)生過程的參與者,他甚至是第1個將嬰孩的對方從濕漉漉的營養(yǎng)液基殼里抱出來的人。
“是個男孩。”
他慈愛地注視著懷里柔軟的嬰兒。
那一刻實驗室歡聲如鼓。
實驗完全成功,只要將孩子養(yǎng)大就好, 他們都以為這會是一切的終結(jié)。
——
可沒想到。
那只是一切的開始。
……
而教訓(xùn)完05-3后, 05-2冷哼一聲。
她雙腿斜靠在一起,居高臨下地懶懶吹了聲口哨, 原本因為她分心而散亂的幻境又重新合在了一起,顯露出面前由基金會一手操辦的數(shù)據(jù)流虛擬場景。
——
剛才還在暗下決定要像其他人類小朋友一樣去讀書的陸小施面無表情站在暴雨里。
…不,與其說是面無表情。
不如說是由于受到了過度沖擊而一片空白。
他是來山上打獵的。
村民們說, 山上有野豬出沒。
他想著天天吃小魚小蝦的,自己和洋鬼子都膩了,不如搞頓大的吃。
……
陸小施是個很執(zhí)著的小朋友。
找不到獵物就會一直找, 一直拼命地找。
陸小施想啊想。
他要帶著一頭大大肥肥的野豬回家,和洋鬼子一起吃呀吃,吃到過年,吃到兩個瘦瘦的人都長出肉肉。
…所以他在山上找了三天。
三天,沒有回家。
而幼童呆呆站在血泊里,然后感覺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地注視著早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的尸體。
金色的發(fā)浸在雨里,露出被刺破了的脊背,血早已經(jīng)在冰涼的雨里冷卻了。
…黑手黨是最擅長用槍械的,暴力的藝術(shù)在指尖無數(shù)次綻放,他開槍,他漠然咬著煙低垂眉眼。
“砰。”
可這樣的他,也會因為心系出門太久沒有回家的陸小施提著一把刀就直接出門,在吃人的稷城橫行,最后倒在這里。
…陸小施顫抖著伸出手,他感覺自己的眼眶似乎在極速模糊,以一種自己都難以理解的哆嗦情感觸摸對方的臉。
好冷。
為什么這么冷呢。
他神經(jīng)質(zhì)地抱住對方的脖頸,哪怕幼小的身體無法承受一個成年男人的體重,他也想要以自己的體溫捂熱尸體。
…洋鬼子一定是凍壞了。
陸小施混亂地想。
只要捂暖了,他一定就會醒來了。
對,一定是這樣的。
可反復(fù)嘗試了幾次后,對方的身體卻沒有絲毫升溫的跡象。
——
于是幻境里的幼小言靈咬了咬牙。
哪怕被養(yǎng)父母叮囑過不可以隨意開口說話。
哪怕知道自己的每句話都會有代價。
但他不計代價,不計因果地拼命想要將對方喚醒。
“醒-醒!”
一大口血從口中噴涌而出,可對方的身體卻依然那么冰冷,沒有任何脈搏。
……
陸小施這才呆呆意識到。
…洋鬼子真的死了。
溫?zé)岬难蹨I啪嗒滴在對方被雨水浸濕的襯衣上,他想起在做飯的對方溫和笑著看向自己。
“喜歡我的頭發(fā)嗎?”
提著菜刀陪自己去抓魚,綠色眼眸里全是贊許。
“小施很厲害,這么靈活的魚都能抓得到。”
甚至在某天。
在自己示意想讀書后,金發(fā)青年臉上的驚喜根本藏不住地趕忙起身。
“好,我去給你找書來讀。”
又像是意識到什么,男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過我不認識華夏的字,可能不能教……等等。”
陸施看著有點窘迫的對方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略微思索后找了一張紙,一支筆過來。
“我來教你寫你的名字吧。”
陸施沒有說話。
他很安靜地看著自己握著筆的小手在對方寬大的掌里歪歪扭扭寫下一個“陸”。
然后,伊奧維亞諾又很耐心地教他寫下一個“施”。
“陸施。”
像爬蟲一樣丑得令人忍俊不禁的字就這樣躍然紙上,他卻仿佛也被逗樂了一笑。
“我之前…學(xué)過你的名字該怎么寫,不過看來學(xué)得不好。”
雖然說是想教陸大施的,不過既然陸小施有這種學(xué)習(xí)的勁頭,提前教也不是未嘗不可。
而稚童抱住了對方,連頭發(fā)都埋進他懷里。
像一只暖和的黑色小炭球。
——
而金發(fā)的男人微怔后柔和下眉眼,想回抱住小小的孩子,卻被害羞的對方推開了。
…陸小施想。
不能讓洋鬼子覺得自己是很隨便的人。
如果自己害羞愛撒嬌的本性被發(fā)現(xiàn)的話,他一定會狠狠捉弄自己的。
——
可不想,那是他們的最后一次擁抱。
而唇邊遽然染血的言靈搖搖晃晃站起身,紅瞳帶著滔天的恨意注視著兇手掉落在地上的刀。
他認得。
…這是村長…那位屠戶的刀。
而轉(zhuǎn)過身,環(huán)境中被捏造出來的村長一臉嗤笑看著面前慢慢拿起刀的言靈。
“你說,你們倆,一個洋鬼子,一個小兔崽子,怎么都這么好騙呢?”
他搖了搖頭,得意道。
“只不過是隨口說一句山上有野豬出沒,你就巴巴地來了——這洋鬼子也是,見你久不回家就發(fā)了瘋地在山上到處找你,最后——就這么被我捅死了。”
他哈哈大笑。
“稷城人吃多了,我還沒吃過外國人呢。”
言靈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
“而現(xiàn)在,”村長毫不懼怕地對他咧開嘴巴,目光貪婪又癡迷,“再殺了你,我就有兩份口糧了。”
“…在我的胃里,相遇吧。”
第79章 暴走讖靈 厲鬼索命.
而話音剛落, 眼前幼小的稚童卻滿臉瘡痍地笑了。
明知道打不過對方,可幽深紅瞳仿佛預(yù)言里蛇叼著的禁果,依然為對方無情掀開命運的禍讖。
“你——”
一字一句, 皆為難以承受讖力過載,連骨指都開始發(fā)顫的悼亡。
他還不是十年后強到隨意使用讖力都能將一切碾為齏粉的S特級,也不是覺醒了深海靈力的亞特蘭蒂王。
被限制在幻境里的, 就只是小施而已。
是會面無表情地啃著蘋果胡亂施展讖力的幼童。
也是臉紅紅膽怯撲進洋鬼子懷里依戀的小朋友。
…金發(fā)的那人是他唯一的溫情所系。
而隨著05-2將其壓縮在微型世界里, 時間線上的所有能力皆被束縛, 他只有微弱的讖力與自己相伴。
…生命就是他唯一的底牌。
而此刻。
“給,我, 去——死……!”
每一個字, 都是咬過滿口鮮血的亡語。
他疼痛,他狠戾, 怪物為亡妻剜出血淋淋的生命。
只因為。
金色的發(fā)在昏暗的稷城里是唯一的亮色,他對他低下頭,骨架分明的大手握住幼貓骨指,幽綠的眼睛彎起。
……
那是年長者偏偏獻身的真心。
而在心臟和獵物同時停止跳動的瞬間——
幻境里,臉上都是血漬的陸施闔眸。
他倒在雨里擁抱他的妻, 眷戀閉上眼, 哪怕暴雨將他們的體溫吞噬殆盡。
可這一剎那。
溫?zé)岬难獮R開滾燙的心,骨指貼上冰冷的指, 他們永永遠遠都不會再分開。
……
就像是,他夢中的婚禮。
而在幻境中停止呼吸的一瞬間,無法綁定「骨血」的言靈軀體瞬間恢復(fù)成成年男子, 及腰的如瀑青絲在暴雨里,像蜿蜒的枝椏。
濃密的睫翼沾染著冰冷水珠,擁抱著的妻停止呼吸, 唇邊還遽然抹著血。
…就像是索命厲鬼,殉在這場暴雨里。
——
看來一切都塵埃落定。
指尖讖靈都開始脫離他的身軀,眾人都松了口氣,卻有眼尖的人尖叫了聲。
“不,不對!”
那抹可視化的讖靈帶著可怖的猩紅,一點點,一點點在掌機屏幕上,離他們越來越近。
像是滴答在屏幕里的血,怎么擦,也擦不去。
……
隨后,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情況下——
屏幕上突然開始出現(xiàn)藍碼和白字,像是正常的報錯。可而后:
更多藍底白字開始變得猩紅,像被污染了,更像是被「同化」了。
沒有任何軀體依托。
沒有任何「骨血」綁定。
言靈的讖靈本質(zhì)是一種帶有絕對侵略性的能量體。
繼承了主人滔天狠意的它隨著軀體的消散,仿佛暴君一般開始瘋狂侵略拆解數(shù)據(jù)流世界!
而更多的紅字出現(xiàn),更多的字體歪歪扭扭。
…數(shù)秒鐘之內(nèi),「同化」已經(jīng)完成了大半。
這也就意味著:微型世界嚴絲合縫的數(shù)據(jù)被讖靈直接咬開了口子。
——而很快,只要打破掌機。
…完全占據(jù)了數(shù)據(jù)流世界的厲鬼,就會居高臨下地,以骨指對準他們。
毫無代價,毫無憐憫地。
“啪嗒。”
躲在幻境背后意識到這一點根本來不及逃的基金會眾人們也瘋狂尖叫起來!!!
還來不及留給他們逃跑的時間,隔著屏幕——
所有解限的讖力紛亂在數(shù)據(jù)流的世界里,以不容置喙的暴走在數(shù)據(jù)流的世界流竄著剜下黑洞!
明知道自己使用能力會被反噬的陸施,在此時決絕選擇了與基金會賭上生命的同歸于盡。
而以賭上言靈性命的代價…
萬般因果——皆在讖力中為他傾覆!
微型的世界開始為根本不受限制發(fā)狂的讖力迅速分崩離析!
所有的數(shù)據(jù)流仿佛中了病毒一般紊亂到根本無法導(dǎo)出,而手里的掌機也燙得似乎快要爆炸…!
——陸施這是想把他們都一起拖下水進入數(shù)據(jù)流里撕碎了打包帶走!!
原先還在狂喜的05-2幾乎是尖叫著想要扣下關(guān)機的按鈕,而旁邊蒼白著臉色的05-3抿了抿唇,盡量保持著鎮(zhèn)靜迅速施咒。
“啟用緊急方案!!快!!”
兩鬢斑白的人偶師眸中淚花閃爍,他高高舉起蒼白無力的衰弱手掌卻根本沒有施咒——
老人眸色沒有任何波動。
……
孩子,逃出去吧。
不管是將他在拖進數(shù)據(jù)流的世界里一并絞殺,還是從此自由地作為一只厲鬼活著。
陸施被束縛至今的命運,也該有個終結(jié)了。
…而他闔眸收回手。
哪怕他終將會被以無數(shù)罪名被審判。
作為贖罪者。
無論如何,終于可以解脫的他,都甘之如飴。
而緊急關(guān)頭!
獨屬于首席的幽藍讖力也終于出現(xiàn)!
他死死對上發(fā)狂的讖靈,卻始終也占不到什么上風(fēng),只能是拼盡全力盡可能與對方周旋,試圖耗盡對方的體力。
而數(shù)秒之內(nèi)。
…無法戰(zhàn)勝猩紅暴走的讖力,只能勉強與其維持抵抗,而遠在辦公室卻感覺已掏空了大半實力的05-1瞇起銀灰色的眼睛。
…好強。
毋庸置疑,如果再留一點時間給陸施成長吃下幾只怪物的話。
“或許,”男人低低地笑了,“他會成為比我的王座還要穩(wěn)固的王。”
——但現(xiàn)實是,他算計了對方。
以幻境中的假死,讓那只小怪物從此陷入癲狂。
冷淡的男人雙腿交疊,他居高臨下注視著,注視著遠程遙感圖像傳來的那道以己殘軀化烈火的讖靈。
像只殘破紅蝶,似之心頭血。
帶著必死的決心狠戾壓制一切地——他整整,摧毀了一個世界的數(shù)據(jù)流。
只為了將仇敵全部抹除——
顛覆世界。
而最后。
賭上基金會前三席再饒上無數(shù)外援才勉強止住不斷瘋狂外溢的崩壞數(shù)據(jù),暴走的對方能顛覆一切的滅世能力可見一斑。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基金會全體上下只差一點就要撐不住被直接拖進數(shù)據(jù)流世界里時!
燙得仿佛快崩潰的掌機由于電量過低過載黑屏!
以一打四的讖靈終于被強制關(guān)機停留在崩壞紛亂數(shù)據(jù)流的世界里,基金會眾人的周圍由于能量波動過大而被掀起足有百米深的巨坑。
……大家都站在坑底。
此刻只剩下后怕喘氣的幾位委員和人偶師,其余近千位同僚盡數(shù)被殲滅。
“……”
陸施是怪物。
陸施是只強得毋庸置疑足以摧毀世界的怪物。
奮戰(zhàn)超過接近24小時的委員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
剛才他們這些頂級精英,離死亡近得,只要松懈一瞬間就會被那只厲鬼拖進數(shù)據(jù)流的世界里。
而幾乎耗費了全部力量,心靈被深深震撼眾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狼狽不堪的少女喘了口氣。
“好了,先暫時這樣吧……該收工了。數(shù)據(jù)等回去再拷貝處理。”
她的嗓音都嘶啞了。
05-2分明一點便宜都沒討到,卻還是帶著倨傲的意味。
“但不管你們再怎么吹噓他是一只不會死的怪物,可是作為「言靈」——”
哥特系的少女居高臨下看著面前像素風(fēng)的小掌機,代表陸施的黑色小人散發(fā)著恐怖的紅色光芒閃爍了起來。
“施咒的代價,也始終讓人無法承受呢。”
像是想到自己差點被對方也托入崩壞邊緣化作一攤數(shù)據(jù),一陣后怕的05-2又帶著高傲咬了咬牙。
“我就不相信了,都被關(guān)進掌機里了,周圍也沒有其他活物給他綁定「骨血」,陸施要還能繼續(xù)活著,那我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著寫。”
如此狷狂的一句話卻沒人敢反駁她。
畢竟能直接無視外力將任何生命拖到她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微型世界里,還能鎖定目標的任意形態(tài),這樣恐怖如斯的能力居然還堪堪在首席之下。
……十分的不科學(xué)。
要么是首席太低調(diào)不肯展露出更多能力。
更多人卻猜測是05-2與首席關(guān)系匪淺,所以才讓其掌管基金會的大權(quán),自己安心在一旁當個甩手掌柜。
…但這些冒犯的話也無人敢在他們當事人面前說起就是了。
而悠閑主動闖進幻境中的病弱青年無辜眨了眨眼。
因為原有的靈魂附著在人偶軀體上無法被數(shù)據(jù)流世界選中,他此刻悠哉悠哉在數(shù)據(jù)紊亂的破碎世界里漫步。
05-5原本一直暗中跟著殿下他們怕遇到什么事,現(xiàn)在不就派上用場了?只是,他正準備揪著王和王妃準備直接干脆利落逃離此處——
就又遇上了陸施暴走,讖靈失控。
兩口子現(xiàn)在都消失在了流竄數(shù)據(jù)流的世界里。
這下有一頓好找了。
…真是會給我找麻煩事做啊,殿下。
青年無奈地搖了搖頭,卻在遠處的幻境崩塌后赫然聽見天空中傳來少女的冷笑聲。
“…陸施要還能繼續(xù)活著,那我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著寫。”
而他幾乎是立刻就從聲音辨認出了,是那位總是一臉煙熏妝穿著恨天高的「第二席」,05-5無奈聳肩。
三姐的命怎么這么不好。
老是遇到些瘋婆子。
不過。
“這么奇怪的要求?”
…手中響指一打,正在紊亂的數(shù)據(jù)流里識別捕捉準備帶走二人靈魂的05-5,唇邊的笑意莫名帶著點詭異地低下頭。
“好吧~滿足你。”
病弱青年一邊埋頭干活一邊陰測測笑道。
“2-05,等我?guī)吩娂墴o敵的殿下回去,就立刻把名字給你刻在你的墳上。”
…上班久了看前同事都煩死了。
除了自己最喜歡的三姐,其他人全部給他去死又怎么樣呢。
而在信息庫里刨了半天,他昂起頭,注意到數(shù)據(jù)流世界里泛起的那一絲微弱讖靈,05-5松了口氣地地伸出手。
…找到了.
陸施死了。
沒有其他鋪墊,沒有任何預(yù)告。
而當俊美無儔的青年幽幽睜開眼睛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飄在空中。
……
短暫的沉默過后,陸施發(fā)現(xiàn)。
自己成了一只男鬼。
很難說好,還是不好。
他只記得上一秒,自己還在搭檔尸體前決絕一打骨指送屠戶上路。
然后自己察覺到了幻境中數(shù)據(jù)流的世界本質(zhì),賭上性命地想要用讖靈沖破桎梏,將基金會的那群死人全部拉進來鞭尸。
……
可下一秒,他卻看見本該死去的金發(fā)青年胸口帶著朵白花,在潔白墓碑前擠出一個幾乎不可查的憔悴微笑。
“…時間怎么過得這么快呢,小施。”
……而聽見這仿佛只會在黃金8點檔出現(xiàn)的臺詞,之前還喪失了理智正在瘋狂暴走的陸施陷入了沉默。
……
嘶——
等等,這是怎么回事???
數(shù)據(jù)流呢?基金會呢?幻境呢?
還有他們兩口子不是都死了嗎???
混亂的大腦思考了幾秒鐘后,陸施悟了。
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
好消息是,幻境是假的,他老婆還活著。
壞消息是——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多久了。
……
陸施嘆了口氣。
…老婆,要不就直接告訴他吧。
到底過了多長時間,讓他從之前失去愛妻的痛徹心扉里清醒過來,面對現(xiàn)實。
……
而金發(fā)黑手黨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到了腰側(cè)。
他一身黑色羊毛西裝,消瘦,憔悴。
卻沒有胡子拉碴,蒼白挺拔的臉顯得俊美憂傷。
…看起來這位年輕的先生是精心打扮過才來的。
或許是思念亡故的情人,又或許是這頭發(fā)對他來說有什么重要的含義,總而言之他留起了長發(fā)。
黑手黨略微彎下腰摟住冰冷的墓碑,親了下上面鐫刻著的名字,“陸施”,然后張唇似乎是想說些什么。
陸施也緊張地盯著對方。
然后。
伊奧維亞諾卻只是輕微嘆了口氣。
“……”
陸施沉默著屏息。
他從來沒有這么討厭過自己不能說話。
——
要是能說話的話。
他就從自己的墳頭蹦起來,一臉絕望地握住對方的肩膀趕緊把話說完,不然自己死不瞑目。
……
不過好在他老婆還算善解人意。
伊奧維亞諾稍微整理情緒過后,就開始對著墳?zāi)拐f話了。
“你死之后,我夢到過你很多次。”
男人的聲音柔和得仿佛在讀一首小詩。
詩箋很短,短到在心上留痕都不會泛起一滴漣漪。
“有時候是小小的你,我牽著你的手,你說要給我抓魚吃。”
…陸施眼神也柔和下來,雖然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境,不過被搭檔溫柔照顧的感覺真好。
到現(xiàn)在他都記得,夏天蟬鳴的夜里,搭檔牽著小版的自己,在燥熱得幾乎讓人快透不過氣來的熱浪里回家。
“今天我們吃清蒸魚?”
吃膩了。
陸小施搖頭。
“紅燒魚?”
家里沒有醬油。
陸小施搖頭。
后面接連問了幾個卻都被對方否決,伊奧維亞諾被氣笑了,干脆抱肩問道。
“你到底想吃什么。”
…而陸小施面無表情地從魚簍里拽出一只螃蟹。
言靈:不能說話別把我當啞巴.jpg
…螃蟹局促地用伸出鉗子徒勞在空氣中夾了夾,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而伊奧維亞諾一路面無表情到家,然后關(guān)上門,陸小施聽見了這輩子以來最急促的笑聲。
……
這樣的回憶還有好多。
陸施有點憂傷地在自己墳前托腮,看著邊微笑說著眼睛里卻開始逐漸泛起淚光的搭檔。
“……”
他說不下去了。
陸施想走過去抱抱對方,可是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沒有實體了后,幽黑眼瞳里閃過懊惱的情緒。
……
真討厭。
如果是平時的話,自己早就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拱到搭檔懷里撒嬌了。
不過好在用手中的手帕稍微擦拭了下眼睛,伊奧維亞諾情緒就明顯冷靜了下來。
他抿了抿唇,學(xué)著華夏人那樣在陸施的墳前上了香。
——甚至還帶來了一箱小橘子,讓人傾倒出來,然后男人幽幽點了根煙。
“本來說好要帶你回家的,一個果園的橘子都歸你。”
陸施表情恍惚了起來。
什么?
一個果園……?!
看著面前想吃又吃不到的美味小橘子,還有原本在大洋彼岸熱切伸出手等著自己來摘取的浪蕩橘子樹們。
…陸施只覺得有一種痛叫做心如刀絞。
“不過沒關(guān)系——”
又吐出一口煙圈,伊奧維亞諾眉眼恍惚,嘶啞的聲音在風(fēng)中呼嘯而過。
“我已經(jīng)帶著你的一半骨灰回家了,小施。”
陸施:0.o等等?
什么一半骨灰???
怎么火化了沒有人告訴他一聲啊。
注視著潔白的墓碑,金發(fā)黑手黨語氣里有幾分難言的苦楚。
“……原諒我。”
縱使知道對方肯定是更想回到故鄉(xiāng),他還是忍不住因為自私將愛人的一半骨灰?guī)Щ亓宋魑骼铩?br />
…今天稷城的陽光很好。
他仰頭看著這座刻滿歲月痕跡的老房子,里面住過陸施和他的養(yǎng)父母,再后來還有自己。
綠眸里浮現(xiàn)幾絲難以釋懷的愴意,他又低下頭,親昵地吻了吻墓碑的邊緣。
“下次再來看你。”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柔和下眉眼。
“…不過下次,可能就直接住進來了。”
既然說好了要和對方在一起。
等他把手里這些事情忙完,就會像之前所說的,請人上門裝個路由器后就直接拎包入住了。
…想起還沒有與基金會的糾紛還處理完,他眸里的冷意愈發(fā)深重幾分。
可卻又轉(zhuǎn)眼注視到眼前愛人的墓碑后,他微怔后很快調(diào)整好臉上的表情,輕松微笑道。
“…不過,不介意的話,我養(yǎng)兩只貓在家里怎么樣?”
一本正經(jīng)的提問。
看起來仿佛真的在詢問陸施的意見。
…而陸施眸光幽幽。
可真行啊,搭檔。
…前段時間提出養(yǎng)貓風(fēng)波后,對方被惱羞成怒的自己按著親了一頓還敢提出這種問題。
他磨了磨牙。
“……”
不行。
就算承認自己是超級陰暗只想搭檔注視著自己的撒嬌鬼,他也絕對不允許搭檔有其他萌物纏身!
“…噗。”
輕輕的笑聲打斷陸施的義憤填膺。
還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的黑發(fā)青年微怔后頓在原地,卻聽見對方以悠遠懷念的聲音喟嘆道。
“…我還在想,要是你在的話肯定會急得一頭撞進我懷里吧。”
而柔和眼光中滿是悼念,伊奧維亞諾將自己頭頂?shù)拿弊虞p輕摘下,隨后放在對方的墓碑前。
“再見了,小施。”
而陸施看著對方消瘦的背影,落寞地抿了抿唇。
…搭檔……
“不追上去嗎?殿下。”
05-5戲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
陸施冷靜地默默往后退了兩步。
都成鬼了怎么還有人能看見自己。
“…殿下,就算裝傻也沒用的,我看得見你。”
嘴角一抽的病弱青年看著面前沒有實體的言靈,隨后被點破的對方撇了撇嘴,干脆抱著警惕的表情微瞇眼眸。
“……”
有什么事。
見自己還是沒有得到對方的信任,破罐子破摔05-5一肚子委屈,他干脆開始地一本正經(jīng)胡言亂語。
“殿下,我可是幫你把尸體都火化了,你還不感謝我?”
察覺到對方陰測測的眼神,05-5繼續(xù)心虛對手指道。
“…咳咳…畢竟要不是我這位急先鋒當機立斷把你們救出來,基金會估計就會把殿下抓去當人偶了,所以……”
觀察著對方的表情,05-5的心中也開始不自覺心虛起來。
…完了,玩笑是不是開過了。
而陸施聽得頭上青筋暴起。
不是,誰問你了???
誰讓你火化了??????
惡鬼涼薄瞇起眼眸。
纖長骨指帶著絕對的狠戾一打——
第80章 犯罪預(yù)告 枯萎青松.
話音剛落, 05-5就被強大的讖靈猛然一推,他滿臉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顫抖著抬頭。
“殿下?!你推我?!!”
懶得吐槽這仿佛宮斗劇一般的對話,陸施干脆居高臨下地恣睢抱肩。
對啊。
那又怎樣?
——
不過受傷歸受傷。
觀察到對方面色如常, 05-5緩慢又呆滯地眨了眨眼,試探開口道。
“殿下…你好像不吐血了?”
陸施面無表情。
畢竟之前吐血是為了有代價束縛而不能亂用讖靈。
現(xiàn)在他都死了——尤其還被根本不明世事的對方直接送去火葬場,已經(jīng)可以說是死得透透的了。
代價?總不可能讓鬼再死一次吧。
“都成鬼了還想讓我吐血?你做海膽的時候也吃海藻的, 現(xiàn)在怎么不吃了呢?”
一開口就沒忍住自帶嘲諷的陸施一番話辛辣又譏諷, 戳得原本還想爬起來的05-5直接死魚眼往后一躺。
“……”
他就不該提那句話的。
可說起來, 他還是有正事要跟殿下商量的,05-5干脆放低了姿態(tài)心虛咳嗽兩聲。
“…殿下您別急, 是這樣……”
再次巴拉巴拉將前因后果托盤而出, 陸施此刻的臉色就要緩和不少了。
“…這么說來,你還有功了?”
青年嗤笑一聲, 涼薄地看了眼不知從何時已經(jīng)開始在自己面前變得諂媚的海膽。
“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05-5汗流浹背了。
怎么總感覺殿下成男鬼后怨氣不少啊。
不過正事要緊,他趕緊嚴肅起表情,以奸臣的諂媚語氣向?qū)Ψ竭M忠獻策。
“咳咳咳…殿下既然都成鬼了,想馬上變回來也恐怕也不太可能……身體的話一時半會兒我們也找不到合適的替代品……”
“撿重點。”
陸施冷冷甩出三個字,而諂媚的海膽往后團了一團, 立刻大膽提議道。
“不如…您現(xiàn)在就以鬼魂的身份暫時生活, 還能順手收拾了背刺過您的基金會。”
……
陸施懸停在空中的骨指又倏然頓住,他又想起設(shè)計讓自己喪命的基金會, 帶著愜意昂頭。
“……”
而低下頭來的瞬間——
言靈幽黑眼瞳中滿是惡意地一瞇。
送這些昔日的同僚全部去死?
倒也不賴。
——
鬼王降世,為世間帶來的就注定會是無窮的殺戮。
而05-5見其面色緩和,又嘿嘿一笑狗腿子道。
“還有王妃…不是拿了您的一半骨灰回去嗎?您其實也可以來場人情鬼未了……啊不是, 小別勝新婚。”
而骨指再次無情穿透海膽,尖銳厲響剎那爆鳴而出。
“滾。”
別試圖開他老婆玩笑挑戰(zhàn)他的耐性。
海膽團成一個球地麻溜滾了.
而片刻后。
飛機上。
看著疲憊闔眸睡著的金發(fā)男人,陸施倒是很誠實地伸出手觸及對方的金發(fā), 手指沒有實體,可卻依然帶來了些許柔和的氣流。
“小施…別鬧了。”
就算在睡夢之中,那股撥弄自己頭發(fā)的熟悉氣息還是讓閉著眼睛的他不自覺低聲咕噥道。
夢囈一般的話語卻讓陸施一怔,看著顯然是夢到了在幻境中生活的搭檔,他的骨指帶著點期盼和不安地頓在空中。
“……”
明知道近乎不可能。
他還是抱有那么一線希望。
搭檔,能看見自己嗎。
而困倦綠眸睜開,俊美的男人看著一切如常的機艙內(nèi),飛機的轟鳴聲還在鼓膜間隱隱作響。
…而他自嘲一笑。
“…最近太累了。”
每當有風(fēng)吹過。
他都以為是陸小施回來了。
畢竟只有那孩子會好奇地摸摸自己的頭發(fā),然后窘迫地把手藏在身后。
男人低下頭噙了根煙,瘦削的側(cè)臉比起之前更有種經(jīng)歲月打磨過后的沉穩(wěn),鋒利的高鼻薄唇讓人移不開眼,卻隱隱透露著一種頹廢的味道。
……讓他怎么能夠不想呢。
而陸施:qwq
俊美的青年抿了抿唇,雖然明知道搭檔已經(jīng)看不見自己了,可他還是低頭輕輕抱住對方的脖頸,像往常那樣撒嬌蹭了蹭。
“等我回來。”
不管怎么樣,搭檔活著,對他來說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消息了。
…他不敢想自己像那時候一樣抱著他的尸身,在雨中渾身冰冷,全身唯有眼淚是溫?zé)岬脑挘撛趺崔k。
言靈不舍地松手,眼眸中唯有那人倒影,蒼白,挺拔,憔悴得像一顆枯萎的青松。
……
他會再去基金會的。
但不是以被收容物的身份。
——
青年幽黑眼瞳中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掌控,相較于之前頗受桎梏的脆弱言靈,此刻的他是徹底解控的惡鬼。
“基金會。”
他低聲笑了起來。
“一群…死人。”
眼眸中惡意不加任何掩飾。
這會是一場犯罪的——預(yù)告.
基金會。
“……”
沉寂幾個月已久的辦公室里此刻十分熱鬧,長身玉立的05-1唇角噙著笑容倚靠在門框邊。
“最近的工作做得不錯。”
…一向不怒自威的首席居然親自下基層夸獎他們這些工作人員?
其他人的身體都抖了三抖。
而05-2有點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吃錯藥了?”
直白的抨擊卻沒有讓上位者生氣,他忍著笑聳了聳肩。
“不…只是最近有高興的事。”
……
少女分明的眼睛里卻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喜色,她就這么平靜挑眉看著對方。
“我得告訴你,就算陸施死了,他那位——可還在呢。想在d國政府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地蠶食掉一家大公司,可沒那么容易。”
而提起這件事,男人的臉色也明顯沒有那么好看了。
他頓住,空氣中仿佛有幾秒鐘的徹底凝固,隨后語氣明顯冷靜了不少。
“我會注意的。”
也真怪上次他們太大意了。
原本是設(shè)計讓兩個人雙雙赴死的幻境,可陸施在看見他們構(gòu)筑的伊奧維亞諾的死象后,居然毅然決然選擇了和里面的npc拼命。
“……”
言靈死亡,可怕的致命讖力瞬間流散在微型小世界的數(shù)據(jù)流里,而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小世界無法作為載體承受這樣的威壓,瞬間崩塌!
幻境崩塌之余,他們甚至還來不及沖進去將二人帶走,留給他們的就只是一片虛無了。
——
到現(xiàn)在,陸施下落不明。
即使知道伊奧維亞諾肯定還存活在某個地方被保護起來,可基金會也暫時沒有任何機會與他接觸了。
“…再去查查人偶師。”
思及此的05-1低下頭,手指滑過顯示屏,露出那張漠然看向前方的臉。
“這老東西啊……想退休但又不是那么真心誠意。”
偷奸耍滑,兩邊賣好。
“……”
而沉默之中,05-3默默移開了視線,卻正好與含笑注視著自己的首席對視上。
“你認識他兒子佩拉吉奧,對嗎?”
“……”
05-3只感覺渾身像泡在冰水里一樣,手腳麻木,無法動彈.
陸地上的某個海濱城市。
紅色傘撐下是潔白小圓桌,兩杯骨瓷咖啡放在桌上,騰騰的熱浪幾乎快模糊了空氣。
“…你說殿下…成鬼了?”
滾燙的陽光打在背上,佩拉吉奧臉都被曬紅了,卻依然滿臉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面前皮膚白的像發(fā)光的某海膽。
怎么可能……?
殿下可以說是不死的存在啊。
而05-5倒一點不講廢話,直接把前因后果向?qū)Ψ綌⑹隽艘槐椋S后補充道。
“對,我從小世界里把王妃救了出來。”
然后他一本正經(jīng)道。
“殿下的話,因為他在幻境里面自己尋死了,我能帶出來到的只有他的靈魂——或者說,讖力。”
那抹讖力附著在自己的人偶軀體上,以老大之前對他的讖力許可授權(quán)被帶了出來。
…在人偶師的幫助下,05-5花了相當長時間從一點點解控陸施的讖靈,最終幾個月后。
陸施又睜開了眼睛。
而說什么送進火化爐都是騙人的。
——
畢竟殿下的身體早就消失在幻境里了。
就連所謂的“骨灰”,也是05-5刻意捏造的。
為了讓失去所愛赤紅著眼睛要再次沖進幻境中的男人放棄去基金會尋死。
…伊奧維亞諾連手指都攥得發(fā)白地闔眸屏息,那樣莊重地吻過對方的氣息,溫?zé)岬臏I滴答在手背,燙得自己心尖發(fā)疼。
…一如曾經(jīng)愛人含笑在自己左右,偏頭就能吻上側(cè)臉,他卻沒能好好擁住,用唇叼住對方的唇瓣,不留遺憾。
這只海膽瞞天過海,試圖讓陰陽兩隔的兩口子好受點,而事實證明,他做得也沒沒問題。
至少事情不會比現(xiàn)在更糟了。
……
而先不管這番駭人聽聞的話是如何被對方輕描淡寫說出來的,佩拉吉奧睜圓眼瞳,幾乎不可置信道。
“靈,靈魂?”
這種沒有實體的東西也能被帶出來的嗎?!
他保持著ovo的表情,而05-5沉吟片刻。
該怎么說呢,與其說是靈魂。
更不如說是言靈身上特有的「讖靈」,讓他能夠從瞬間分崩離析的數(shù)據(jù)流世界里捕捉到了陸施的存在。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
纖長的手指在空中滑過,05-5以一種老神在在的表情注視著面前的少年。
“我們得去幫殿下找一具身體。”
…沒錯。
05-2之前說過的話,他可是現(xiàn)在都記得。
如果陸施這樣了都還活著的話,她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
那他可就有興趣了。
“2-50。”
一本正經(jīng)念出了這三個字,隨后05-5臉上不顯,卻很誠實地“噗”了一聲。
旁邊一臉懵的佩拉吉奧看著他輕輕咳嗽兩聲,隨后說道。
“不光如此,你最好先趕緊帶亞特蘭蒂的這群人魚回去。”
以他對基金會那群委員的了解,基本上潛伏幾個月確定陸施已經(jīng)徹底銷聲匿跡后,下一步的動作就是瞄準他曾經(jīng)身邊的團體了。
“……”
看著還渾然不覺的紅發(fā)少年,05-5眼神中閃過憐憫。
算了。
「人偶師」的事,還是先不告訴對方了,免得這小子頭腦一熱又沖上去跟基金會拼命.
05-2最近心情很好。
工作也順心,05-1對自己的態(tài)度既謙卑又有禮。
可以說這段時間,她才是基金會的實際掌權(quán)人。
不過,她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
居高臨下對著她伸出骨指的,是無法被看見的惡鬼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