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故友重逢(#安室打工中#)
降谷零把最后一個桌子清掃完后, 終于能夠下班了。他拎著壽司店店長友情贈送的店里賣完后剩下的幾卷壽司,然后關好店門,回想起之前找黑田長官的經歷。
那時候他對景的存活以及杰弗里的身份有所懷疑, 所以申請權限后前往檔案室稍微查了點資料。但卻一無所獲:無論是幼馴染的事、還是杰弗里的事。
不過那時他也做好了竹籃打水的準備。畢竟上述兩件事,無論哪一件都是牽涉著重大機密的絕密資料。即使是他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所以他對此是有心理準備的。
不過在徹底放棄之前,他還是做了最后的努力, 去找了直屬的長官, 黑田兵衛。
——當時黑田兵衛似乎剛見過什么人。原本因為抽煙而總是開著的窗戶關上了, 辦公桌上的煙灰缸里也摁著一顆只抽了一半的煙頭。
降谷零對此是記得非常清楚的。也許是那段時間發生的事對他而言太過重要, 連帶著連那段時間的記憶也格外深刻。哪怕是這種微末的小事,也記得清清楚楚。
東京傍晚的風有些涼,更遑論現在已是接近十月底的深秋。兩邊道路旁的綠化樹已經禿了大半, 枯黃的樹葉飄飄忽忽從半空中落下來, 乘著風落在行人的肩上、街邊的長椅上、還有冰涼堅硬的石磚上。
風打著旋兒吹過人們的鼻尖,也吹過降谷零身旁,惹得他鼻頭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很沒形象的噴嚏。
“快十一月份了啊。”他抬頭望望四周零落的行人, 被這陣風喚起了掩藏在記憶深處的平凡日常。還有那個多年未見的人。
他曾以為不會再見到了。但是,這么些年過來, 加之最近的一些猜測, 心底隱隱升起一些希望。
當時他是這么問的, 問, 除了景以外, 還有沒有可以照應他的人。
臥底很少是單槍匹馬的, 為了互相照應, 也為了出事后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反應給自己人, 通常以兩人為單位潛伏于敵人內部。若還有其他的人, 則是互相之間不知道的——兩人最佳,多于兩人則是危險。
然后黑田長官當時怎么回答的呢?
黑田說,No need to know。
出于保密條例,也出于對他的保護,黑田兵衛不能直說,便用了這樣一句話來應對他的疑問。
你不需要知道。在降谷零眼里,這句話其實就是最直接的肯定了。
“呼——”降谷零呼出長長一口氣,掏出手機,借著路邊漸漸亮起的路燈光,照例更新了自己作為“安室透”的動態。這是他身為臥底最基本的職業素養:把假身份過得比真身份還像真的。
#安室打工中(兼職偵探)#:【今天試作的棗泥壽司~放了超多的料?小野店長傾情推薦哦?[圖片][圖片][圖片]最近店里也正在做試吃活動,歡迎大家進店品嘗~PS:配這家店的檸檬紅茶會收獲意外驚喜![圖片][圖片]】
這些圖片是在店里的時候拍的,內容基本是各色各樣的壽司、還有干凈的店面,以及作為主角被突出的棗泥壽司和友情推薦的檸檬紅茶。動態下方的定位在米花町五丁目。附近有一條熱鬧的商業街。
降谷零握緊手機。剛剛發出的動態里隱藏著只有他們幾人知道的消息。是翻遍所有資料檔案都找不到的、只存在于記憶之中的暗號。
如果景活著的話,有余裕的話,過去這么久了,應該會回消息。他有問題要問。
降谷零把手機收起,加快腳步回到自己暫住的單身公寓。正準備熱一熱已經冷掉的壽司墊肚子,看到撒著腳丫子跑過來的哈羅,“……還是想吃燉牛肉啊。”
冷冰冰的壽司什么的,一點都讓人提不起胃口。而且,棗泥壽司,應該大概也許可能不會很好吃。不過聽起來挺養生的。
“唉。”降谷零難得地嘆了口氣,但還是認命地去給哈羅倒好狗糧,再把袋子里的壽司拿出來放到微波爐里叮一下。
“汪?”搖著尾巴的哈羅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是知道自己有飯吃了,頓時歡快地邁著小短腿把臉盆子埋到碗里吭哧吭哧地吃起來。
在等待壽司熱好的時間里,降谷零再度把手機拿出來。結果甫一打開動態,就被滿屏的回復和評論糊了一臉。
#熱愛美食和帥哥#:哇!新發現!看上去很不錯的樣子!這家店在哪里?周末和朋友聚餐的新地點get
#小野幸雄#:安室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笑
#是并木不是井木#:店長要給這家伙加工資嗎! 可惡真讓人羨慕的家伙~!
#游客65456132#:看是很好看啦,但是對它的味道還是保留一下意見
#一千日元一朵花#:安室哥哥,這種口味的壽司真的不是用來整蠱的嗎(疑惑
#是并木不是井木#:喂!樓上那位客人!不要侮辱壽司啊!
小野幸雄是壽司店的店長,認真嚴肅、一絲不茍,連昵稱都一板一眼地寫上了自己的全名。而并木悠是他在壽司店打工時的同事,為人開朗陽光,話很多,打字的時候喜歡加無數個感嘆號。問他原因,說是這樣比較能體現他隱藏在胸腔里洶涌澎湃的熱情。如果不是格式不允許,降谷零懷疑這個家伙真的會每打一句話就打一排感嘆號。
“……”并木還真是熱愛壽司。降谷零不慌不忙地繼續滑動屏幕,一目十行地瀏覽這些各色各異的信息。然后在瞥見某一條時忽然一頓——
#游客92904032#:廚藝大有長進啊……大概(笑不過棗泥壽司不如用來配燉牛肉,火腿三明治也不錯(笑
#是并木不是井木#:樓上這位說的我同意一半!壽司里的香米飯配什么都是絕配!
降谷零笑了,沒有理會在評論區上下折騰的并木,而是給那個新登錄的游客號發過去一個小窗。燉牛肉是hiro最擅長的料理,而火腿三明治則是hiro很久之前親手教他學會的料理——現在也成為了他最擅長的料理了。
那邊很快就回復了。
#游客92904032#:請問有什么事嗎?我應該沒有發很失禮的內容吧。
#安室打工中(兼職偵探)#:沒有。
#游客92904032#:那是想要我推薦給你好吃的燉牛肉嗎?
#安室打工中(兼職偵探)#:如果可以的話。
#游客92904032#:[地址]
#游客92904032#:去這家店吧。他家口碑很好,開了十多年了。
#安室打工中(兼職偵探)#:下次和同事公費去試試看[哈羅微笑.jpg]
#游客92904032#:周二晚飯去可以打折優惠哦(笑
#安室打工中(兼職偵探)#:好的收到[哈羅點頭.jpg]
長舒一口氣,降谷零再一一給那些專門給自己發評論捧場的熟人回復消息。之后便把手機一關,把剛好熱好的壽司端出來,坐在桌前認真吃飯。
降谷零一邊嚼著味道古怪的壽司,一邊抬頭望鐘。
今天周一嗎……立刻就能見面,看來景那邊情況不錯。他忍不住微微笑起來。
棗泥和檸檬紅茶,是屬于六個人的回憶。而米花町五丁目,就是他和景獨有的回憶了。他們曾在七年前的十一月,在那里,給即將過生日的朋友買了精心挑選的禮物。可惜最后禮物到了,過生日的人卻不在。
……
第二天很快就如約而至。降谷零提前一個小時去壽司店打工,晚飯的時候向壽司店店長告了早退。
“哦,安室今天有事啊。”小野店長點點頭,“多交點朋友是好事。如果是正事的話,也要注意休息。聽說你還有在兼職其他的工作。”
“真是抱歉,在店里這么忙的時候休息。”降谷零露出歉意的笑容,動作利索地換下工作服。
井木悠:“誒~真好啊~~雖然壽司是我的最愛,但果然,休息也是我的最愛。”不知道是不是那條詭異的掛著“棗泥壽司”的動態的作用,今天來店的客人特別多。
降谷零從善如流:“那下次我替一下你的班。”
“那怎么行!”井木悠一咕嚕精神起來,連連擺手,“我開玩笑的!我絕對不要和我最愛的壽司分開哪怕一秒鐘!”
降谷零失笑。連一向表情嚴肅的店長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好了,快去吧。耽誤事就不好了。”小野幸雄催促他,“井木打開話匣子還不知道要念叨多久。”
降谷零點點頭,把工作服疊好收起,和他們最后打個招呼就走了。
hiro昨天給他的地址確實是一家賣燉牛肉的,而且也正如他所說的那樣:老字號,裝潢氣派,足有四層樓。
現在正是飯點,店里人流很大。不過稍微思索一下,他就走上前,喊住一位正在招呼客人的服務員。
“請問安室訂好的包間是哪一間?”
“嗯?”被喊住的服務員快速反應過來,翻了一眼手上的冊子,“在308號房。祝您用餐愉快。”
“謝謝。”hiro會以什么方式行動、會用什么名字預訂房間,降谷對自己的幼馴染可是了如指掌。
他很快上到三樓,在即將進門時,還是警惕性地握住了藏在寬松運動服下的手木倉。
扣扣——
敲門的手法還是和從前一樣,是他們在組織里約定好的暗號。
降谷零一進房間,就感受到身側傳來的一陣勁風。他快速閃過,放棄了懷里藏著的木倉,改用拳頭招呼過去。對面也很靈活地側身避開迎面而來還帶著風的拳頭,直接下蹲,就著這個姿勢然后——緊急喊停。
“安室。”一雙總帶著笑意的上翹貓眼此時充滿無奈。
“……”降谷零順從地停止動作,順著望過去,用眼睛確認著自己看到的一切——雖然經過了一層又一層的偽裝,但人沒變。還是那個自己熟悉的人。是相識二十余年的幼馴染、是一起經歷青春的警校同期、也是在黑夜中互相支持的戰友和后背。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狠狠給了自己幼馴染一個熊抱。
兩人都沒說話,也沒有像很久之前的曾經那樣、親切地互喊昵稱。但這些都在這個懷抱中釋放出來。
“活著就好。”降谷零的聲音有些憋憋的,但是在諸伏景光耳邊響起時,卻讓對方也忍不住緊抿住嘴。
諸伏景光整理好情緒,“放心,這個房間我已經處理好了。”所以不會有任何監視監聽的東西。
“好。”降谷零自然是相信他的。hiro的實力無論從哪方面都足夠優秀。
——但也正因如此,當時猝不及防的暴露才讓他更加束手無措和一片茫然。當時踏上爛尾樓的他時隔多年感受到了如同孩童的無力感。拼命地跑、拼命地追趕,卻怎么也揮之不去的是當時震天的轟鳴和滿天的火光。無法拯救幼馴染的痛苦和絕望直到今天才終于解放。
“很抱歉讓你等了這么久。”諸伏景光率先開了這個話題,“但是現在還是無法讓zero得知全貌。”
包間不是很大,景光和零挨著坐下。前面的桌子擺著已經倒好的熱茶。
“因為我也不知道真相。”諸伏景光深吸口氣,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我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萊伊和杰弗里聯手救了我。并且在被救下后,我平安無事地回到了警視廳。”
“萊伊是FBI,這你應該知道了,”畢竟當時萊伊叛逃的事震動很大,FBI在日本境內大張旗鼓,讓警視廳上面的人有不小的火氣。
“但除此之外,我一無所知。”
降谷零眼神一動,“杰弗里呢。”
“我以為他是警方的人。但他否認了。而直到今天,我還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諸伏景光有些難捱地摩挲著茶杯。
“我倒是有個想法,不過還沒確認。先暫時保密好了。”降谷零點了下頭,然后又搖頭。
“他最近太過冒進,似乎正在做危險的事。一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降谷零笑了下,“所以我先送他去醫院冷靜一下頭腦。”
“誒……?”諸伏景光楞了一下,很快又笑了,“不愧是你。最近有人一直在向我打聽他的情況,沒想到是被你關起來了。”
“打聽他?”
“嗯,是一個叫白葉的種花企業家,這些年在這邊發展的很好。不過他打聽的是在街上賣藝的杰弗里,不是作為組織成員的杰弗里。”諸伏景光笑道,“回去告訴他,應該就會放心了吧。”
“是啊。”降谷零也久違地放松笑了。
第112章 深淵
新野制藥所, 地下6512號房。
接觸到酒廠的最終大BOSS,讓清原晟凜很興奮。他已經幾乎可以預見那個充滿光明的未來了。
然而剛一踏出冰冷的實驗室,比之更冷的東西抵上了他的額頭。
“……”
清原晟凜的目光直直對上琴酒涼薄的綠色眼瞳。
從很久以前他就覺得了, 這雙綠色的眼睛,和狼一樣。此人亦是,對盯上的獵物絕不放手。
這次是認真的, 琴酒并不是像以前那樣嚇唬人似的在威脅他, 而是真真正正的, 想要他的命。他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冷冽的殺意。
清原晟凜將微顫的右手掩藏在衣兜里, 面上依舊是云淡風輕的笑容,“琴酒。”
“我是不知自己為什么這么惹你討厭——但你拿著木倉對著我的次數是不是太多了點?”
“對于叛徒,這樣還遠遠不夠。”琴酒卻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眼神陰沉, “應該直接送下地獄。”
“不過你這個反應,還算讓人滿意。”
“……啊啦。”清原晟凜眼珠子一轉,“有人在挑事兒?”
他笑道,“組織第一的Top Killer, 是不是也應該查一查對面的人?針對我一個可不是好行為。”
“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成員,殺了就殺了, 但我可是BOSS欽定的重要人員呢~”清原晟凜似乎有恃無恐, 甚至能面帶笑容地挑釁已經處在爆發邊緣的琴酒。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緊張。冷汗已經快把后背濕透了。
他抓住的只是一個可能, 一個琴酒不會殺他的可能:只要琴酒沒有第一時間干掉他, 那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不能殺你, ”琴酒咧開嘴角, 眼神涼颼颼的, “把你關在實驗室里還是可以的。”
“怎么樣, 要反抗嗎?”像是起了興趣, 綠色的眼里閃著嗜血的光,“像以前那些四處逃竄的老鼠一樣,倉皇躲藏,最后變成一灘爛泥。”
“……不,完全不想。”白州似乎很惜命。他微微退后一步,“我自覺關小黑屋。”
“還希望負責人先生能負起責任,不要讓你信任的屬下心寒呢。”青年歪頭一笑。那胸有成竹的模樣讓人懷疑對方是不是留有后手。
“呵。”琴酒譏諷地笑了,“實驗室還是太便宜你了。”
清原晟凜:“?”
“對待背叛組織的人,拷問室才是最適合的去處。”琴酒咧嘴一笑,似乎很期待看到青年露出驚惶的表情。
可惜清原晟凜只是嘆了口氣,然后便認命道,“好好好,你想讓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坦然的態度反而讓人疑心有詐。
“好啊,不過在那之前——”琴酒抬手,再度把木倉對準他。
“砰——”子。彈破空的聲音,還有物體嵌入人體的聲音。悶悶的一聲,隨之濺起的還有溫熱的、鮮艷的紅色。
隨后又是數聲槍響。
“砰砰砰。”
“唔……呃……”剛剛還神采奕奕的青年霎時倒下,神色痛苦地半靠在墻邊。似乎是站不住了,慢慢的、慢慢的,靠著墻滑了下去。
身上泅出的黏膩鮮血也隨之擦在雪白的磚墻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殷紅色痕跡。
清原晟凜身下的紅色還在漸漸擴大。他痛苦地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息,但是四肢百骸的疼痛使得他連呼吸都帶著一片揮之不去的痛意。
下手還真狠。
不過下手不狠就不是琴酒的風格了。
“覺得如何?痛苦嗎?”琴酒冷冷將木倉收起,居高臨下地睨他一眼,“這只是警告。如果你真的背叛了組織,就不只是這樣了。”
“剛剛下手沒打要害,自己去走廊盡頭右側的房間。”
銀色長發的身影逐漸走遠,留下清原晟凜一個人在原地痛苦掙扎。礙于他此時的嫌疑人身份,來來往往的研究人員也不敢去攙扶一把,反而在經過他身邊時加快腳步,恨不得自戳雙目,裝作沒看到的樣子。
清原晟凜知道琴酒這是想殺雞儆猴。在這樣的情景下對他動手,會讓所有人都把腦袋掛在腰上,隨時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過……
“呵,什么、沒打中要害……咳咳……”清原晟凜艱難地抬手扶著墻往前挪,“真是讓人發笑。”
他知道實驗室走廊盡頭的房間。里面空無一物,是個還沒被用過的房間。把他單獨隔離在這樣的封閉空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防止他把有關組織的事泄露出去。進來時已經確認過他身上沒有電子產品,如果想要傳遞消息,除非能走出這個鬼地方,或者找人幫忙。
但顯然哪種都不可能。因為他在走出6512號實驗室的瞬間,就絕對被密切監視起來了,一舉一動都暴露在組織的眼底下。
這種情況下,任何接近他的人都會顯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清原晟凜艱難地抵達目的地,幾乎是爬進去的。進去后,眼前一片黑暗。
望著眼前的黑暗,清原晟凜反而稍微放松了些,安靜地靠坐在墻邊。寂靜的空氣中只有他凌亂的喘息聲。
——這樣就好了吧,這樣就可以作為杰弗里華麗的落幕了。無論琴酒查到了什么,他都選擇止步在這里。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不想這樣的。
清原晟凜雙眼無神地注視著眼前的黑暗,漫無邊際地回想以前。
曾經的他太天真了。懷著一腔想要拯救摯友的熱血,抱著用不完的勇氣和力氣,堅信著自己可以像救世主一樣拯救所有人。但實際上,只不過是自我滿足罷了。他一廂情愿地去拯救他的同期,卻有更多的人因他而死去——因杰弗里而死。
杰弗里的誕生就是為了死亡。他和死亡相伴。他給別人帶去了死亡,因此也應該歸于死亡。
他沒有辦法再像最開始踏上這趟旅途的自己一樣滿懷希望。已經受夠了。這趟旅途該到終點了。但值得慶幸的是,在旅途的終點,他能夠為同期們帶去最后一份禮物。
清原晟凜握了握拳。掌心里空空如也。
黑暗中時間過得格外漫長,不知過了多久,失血過多導致的體溫下降使他再也無法提起精神思考,慢慢昏睡過去。
……
另一邊,以為自己終于能大仇得報的男人發出了暢快至極的大笑。
男人不過三十出頭,胡子拉碴,不修邊幅,滄桑得像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
“終于……終于、哈哈哈哈……”大島吉太郎高興得要笑出淚來。他伸手摩挲著從家里偷拿出來的相冊,露出懷念的目光。
“幸次郎……你會開心的吧。”他摸了摸照片上長得幾乎和他一模一樣的人,指尖勾勒出對方的眉眼。雖然過去這么多年,他已經快記不清當時安寧祥和的日子,但弟弟爽朗的笑容卻一直刻在他心上。
成了他活下去的動力。
當時身為警察的他為了追擊犯人,不幸落入敵人的陷阱。對方拿弟弟威脅他,他不敢不從,于是從此墜入深淵。
后來,聽聞弟弟和他一樣成為了警察。他又高興又害怕:高興弟弟能選擇和他曾經一樣的路,也害怕被弟弟看到他如今的模樣。
但無論如何,看到弟弟平步青云、仕途坦蕩,他還是高興欣慰多于其他。雖然再不能相見,但只要對方好好的,那也就足夠了。
可是,即使是虛偽的幸福,上天也不允許他擁有。半年前,他可愛的弟弟,被不知道什么人給殘忍殺害,甚至拋尸小巷。
當時他就發誓,絕對要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于是他找啊找啊,找啊找,終于,從幸次郎的房間里找到一本小冊子。他一直知道弟弟有把想到的東西寫下來的習慣,所以去找了。
是個外表很普通的本子,里面記滿了弟弟親筆寫下的任職日志。不過,雖然念舊地保留了從前的習慣,卻因為身為警察的信念,不再像以前那樣可愛地想寫什么就寫什么。
弟弟在任職日志上總是寫到“內部人員”。很多案件的查獲都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內部人員”。弟弟寫下的字里行間都透露著對這個“內部人員”的感謝和尊敬。
但是他卻不同。他恨極了。
他終于知道了弟弟被殺的原因——不是什么見鬼的報復警視廳,而是警視廳要殺他的弟弟!他知道組織在警視廳有人。不過是弟弟的優秀,觸及了他們不能展示給大眾的骯臟的內心罷了!
當時他恨不得直接拎把槍殺上警視廳。可是他按耐住了。他繼續看下去,發現上面出現了很熟悉的東西。
熟悉的東西有很多很多。從好幾年前就開始,直到最近。讓他注意到的,是米花圖書館的館長消失事件。
弟弟的日志里不止寫到館長的消失,還提到了在那里查獲的毒。品。
他知道那里。那里是組織的一條黑色產業鏈。組織里的人把貨物藏在兒童閱覽區的書架里,借著這個掩護再轉賣出去。
——那條產業鏈被條子砍斷后,組織里有派人去清理老鼠。
可是,這只被清理的老鼠似乎并沒有對弟弟的工作造成影響。在緊接著的一個星期后,又記下了另一條“多虧內部人員”的這樣一條文字。
“哈哈、哈哈哈哈……”虧組織那么上心。結果卻是殺了一只無關痛癢的替罪羊嗎。
真是讓人發笑。
后來……再后來。
大島吉太郎注視著相框里一直笑著的少年,內心不住地涌上陰暗的想法。
后來他時刻注意著組織的動向,對于任何風吹草動都抱著陰謀論的想法。最后終于讓他抓到了對方的尾巴。
白州。
白州是唯一一個在所有事件發生時都會出現的身影。也是,對弟弟動手的人。
從那以后他就對白州動了殺心,卻迫于現狀無法動手。而今,終于得到了確鑿的證據,可以確確實實把人萬劫不復的證據。
大島吉太郎的眼睛驟然瞪大,可怖的血絲在瞳孔中擴散——
既然都是警方,那為什么要對他弟弟動手!明明是他把消息傳給警方的,為什么死的不是他而是幸次郎!甚至在弟弟死后,那個人還得意洋洋地享受著組織成員和警方對他的兩面吹捧!
可恨!可恨!!!他要那個人下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
*凜醬,不要放棄。
*為了方便閱讀:
大島幸次郎出場在93章《紅玫瑰和白百合、雨晴的天空》(這什么日式輕小說的奇妙標題)
大島吉太郎偷相冊在107章《松田陣平的秘密行動》(小可愛們有注意到里面的伏筆嗎OVO)
米花圖書館事件在100章到101章《圖書館殺人事件》
PS:本來想在零點前碼完的——高估了自己。QAQ
第113章 Kiyo的大失算
降谷零和幼馴染的重聚不過半個小時。交換過信息, 兩人很快又要面臨分別。
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店門。他們相聚的時間太短,出來時店里依舊忙得不可開交,服務生們忙忙碌碌地在店里穿來走去, 給客人們端上一份新鮮出爐的菜肴。香氣四溢的熱氣在店中氤氳,似乎連他們周身都漫上了這種生活的新鮮氣息。
擦身而過時,諸伏景光笑著道, “期待下次的見面。”
“是啊。”降谷零也期待著那個時候的到來。
到那一天, 會不會能夠六個人久違地在居酒屋瘋上一整晚、一邊嘲笑著對方這些年的憋屈、一邊交換一個溫暖的擁抱, 說上一句“歡迎回來”呢?
他很期待。相信他們也很期待。到那時, 要打要罵大家都會奉陪。
降谷零懷著隱隱的喜悅,難得悠閑地走在東京街頭,腦海里在復盤著Hiro剛剛和他說的話。
hiro奇跡般的死里逃生, 破局點無疑是杰弗里和萊伊。而這其中, 杰弗里才是關鍵。
首先,很明顯的是,是杰弗里主動策劃了這一切:決定救人、如何救人、以及最后的清掃工作。不得不說,所有的環節都堪稱完美。以至于之后幾年他回想起來, 都只能倒推出對方的計劃,而想不出自己能夠提前察覺的可能。
對方是從和他見面開始就已經在計劃這件事了。對他莫名其妙的敵意、對萊伊故意陌生的態度, 還有對hiro的挑釁。雖然他們三人的性格確實是大不相同, 但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組織里, 杰弗里的感情卻過于鮮明。
像是戲劇一樣, 把所有的細節放大, 讓所有人對他表現出來的東西先入為主。誰也不會想到, 杰弗里會聯和萊伊去救蘇格蘭。甚至, 對方知道他和Hiro的關系, 所以才會大大咧咧地將自己柔軟的肚皮展露出來——似乎是在對他說:你看, 我沒有惡意的。
行事大膽、心思細膩,在面對信任的人或事之前毫不設防。這樣雜糅的性格不多,但他恰好認識一個。又恰好,那個人和他們正好有著很深的緣分。雖然對方七年前就被宣告了死亡,但他對此抱有深切的懷疑。
既然對方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幫助Hiro逃出生天,那么在警方的幫助下,又怎么可能那樣簡單地走向死亡?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冰冷濕潤的空氣,灰藍色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遠處的虛無。
Kiyo。
黑田長官說的話他早已有所猜測,只是在這種環境下不敢確認。可是對方最近這些時日的行動透露著一種不管不顧的感覺。
讓人有一種臨到終點的燥然。
“你在做什么啊……”降谷零想到這里不免頭疼。那家伙向來不守規矩,現在看來,即使在這樣四處受限、處處危機的地方,也要來一場轟轟烈烈的狂歡。
不過在警校,失敗的結果不過是挨鬼冢教官一頓罵或者掃一個月廁所,現在要是失敗了,要面臨的可不只是死亡啊。那家伙到底有沒有認識到這一點?
叮。
放在兜里的手機震了一下。
這個手機……是琴酒的消息。
降谷零懷著嫌棄但又不得不看的心情打開了信息欄。然而上面的內容瞬間讓他嚴肅起來。
【目標:[圖片]
時限七天。找到她。下手隨意。
——Gin】
是和平時一樣的任務。不同的是照片上的人。
照片上的女孩還很小,不過三四歲的樣子,有一頭耀眼的金發和一雙漂亮的藍眼睛。
“……”降谷零狠狠閉了閉眼,心里第無數次希望能夠現在就親手送琴酒下地獄。
這張臉,他昨天才見過。是安娜,那個很喜歡吃壽司的孩子。也是數年前杰弗里救下的人。
安娜是怎么被發現的?琴酒為什么時隔多年突然想起這樣一個小孩子?為什么指定他來做這個任務?杰弗里呢?
這個時機點也太巧合了。
他確認自己沒有暴露,但琴酒絕對是發現了什么。比如說,當初是誰幫助安娜一家假死出逃的。
杰弗里……Kiyo危險了。
降谷零按捺住焦躁的心情,接下了這個任務,盤算著要怎么解決當下焦灼的情況。
不能拒絕這個任務,也不能安排警方保護。如果能接觸安娜身后的人,會有很大幫助,但目前沒有途徑。如果冒著風險直接接觸安娜,會讓她陷入極大的危險。這是個無解的結。就算和警方之外的人合作,也不能穩妥解決問題。
因為這是一個二選一的問題。
降谷零咬咬牙。
如果要救安娜,就勢必讓杰弗里陷入被進一步懷疑的境地;如果要保杰弗里,安娜就會危險。
不……情況比想象的更復雜。
降谷零驀然想起郵件末尾標注的“下手隨意”。琴酒很少下達這樣模棱兩可的任務。而在這種時候,琴酒的做法顯然不簡單。
他是想詐出除了杰弗里以外的魚。
是,確實是這樣思考才對。威士忌四人組,除了他以外,蘇格蘭和萊伊已經是確認的臥底,白州是正在被懷疑中的臥底,那么,和他們所有人有過密切接觸、甚至見證萊伊和杰弗里處理蘇格蘭的現場的他——不被懷疑才是不可能的事。
是他先入為主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和Hiro以外的臥底進行過信息交流。所以主觀意識上將自己和那兩個人分開。但實際站在琴酒的角度,波本顯然是值得懷疑的。
估計在對方眼里,會是
琴酒
白州波本萊伊
蘇格蘭
——這樣一個圖吧。
“哈啊……”降谷零頭疼欲裂。這樣結成麻花的狀況,絕對是所料不及不可預見的。安娜只是一個引子,他們徹底陷入被動的狀態了。
降谷零從床底的暗格里翻出通訊器,給負責和他對接的風間裕也發去緊急密報。雖然不抱希望,但還是希望上層能夠聯系上杰弗里那邊的人。唯有這樣,才有破局的機會。
這種情況下他束手無策,只能等待上面的決定。令人絕望的無力感。
……
在隔了半個城市的另一端,松田陣平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可以說,他這段時間心情都好極了。松田陣平呆呆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回想著半個月前的事。
“哈哈哈,終于讓我捉到你了。”黑色卷毛的青年笑得暢快,一雙明亮的眼睛難掩喜悅。他指著屏幕上的青年,對身旁的人道,“就是這家伙,讓我找了整整七年。結果這么意外地讓我在這里發現了他。”
“沒想到是在游樂園……”松田陣平忍了忍,然后又忍不住笑了,“等下次見到了,我請客讓他在游樂園玩到吐。”
“你很喜歡他呢。”臉上有一道疤的男人看到他肆意的笑容,也彎了彎嘴角,“你找了他很久了?”
“是啊,就是那個我說和千代一定會玩得來的家伙。”提到千代,松田陣平揚起的笑容淡了幾分,但很快調整過來,“看他的樣子,過得應該還挺刺激的。”
笑歸笑,但他可沒忽略這是在什么情況下出現的同期的身影。
大半年前,他在陪同弘樹找藤岡千鶴的時候,弘樹意外地拍下了這段視頻。然而不知是不是鏡頭晃動得太厲害,又或者晚上亮度太低,他總是看不清視頻上的人影。就算厚著臉皮請警視廳的朋友幫忙,大家也都束手無策。
這次正好“抓到”淺野楓前輩,便請他試試看能不能修復一下視頻——然后對方輕輕松松隨便動動鼠標按按鍵盤就解決了困擾了他大半年的問題。
還來不及夸上一句“不愧是前輩”,松田陣平就被視頻里的內容吸引住了。剛要脫口而出的夸獎頓時卡在喉嚨里,嘴巴要張不張,全神貫注地看著視頻中的人影。
然后在接下來的十分鐘,他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人生的態度中。真的有可以讓人變小的藥嗎?那個被變小的人他怎么這么眼熟呢?以及Kiyo,你又在里面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松田陣平原以為最近這段時間所見到的黑暗已經是極致,好不容易構造出的心理組織立刻又被這樣短短的一個視頻給碎的體無完膚。同時,心里涌動的感情也五味雜陳,喜悅占大多數,但其余的就是擔憂和憤怒了。
擔憂的不止那個天天裝小孩的高中生偵探,還有深度參與案件的同期摯友。
回過神來,松田陣平望著黑黢黢的天花板開始思考對策。
他當時有詢問過淺野楓的意見。畢竟在這方面,淺野是當之無愧的大前輩。
然而——
“不到最后的時刻,不要把這個視頻交給警方。”
臉上有疤的男人是這樣說的。
他不蠢,很容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贊同對方的同時,也對這樣的做法感到擔憂。擔憂的并不是知情不報這種無所謂的東西,而是,隱瞞這份情報的自己,能夠給Kiyo帶去幫助嗎?
答案也許是肯定的。他忽然想到那個小偵探。
雖然只是個狂妄自大的小孩,但一定知道些什么吧?至少他曾見過Kiyo。
正好昨天調回東京。松田陣平想,那就去看看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偵探吧。
順便教教對方什么叫“演技”。
【作者有話要說】
*零:我已經知道了(自信),但是謹慎起見,還是先保持沉默
*馬自達:原來Kiyo就在東京,害我好找。
*無(淺野):你猜猜為什么我一下就修復了視頻(對不起凜我不是故意背刺的
*洗衣機:啊啊啊你不要過來!!!
PS:大家應該猜得到是誰找到安娜的吧(笑
PPS:大綱君,從此你我一刀兩斷
第114章 世界線收束
松田陣平很容易就找到了見小偵探的借口。風戶京介的案子是最好的入手點。
乍一看這只是一件普通的心理醫生對患者動手的殺人未遂案, 可是再一琢磨案件里受害者的身份,頓時就不覺簡單。
松田陣平對之前杰弗里動手殺人的事件印象很深刻。那么反過來對他動手的風戶京介顯然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對方還算半個警方的專用醫生。
“會是陰謀嗎……”松田陣平咬著筆桿, 對著警察手冊上記錄的東西沉思。最關鍵的受害者似乎是趁著混亂自己跑了,監控里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目前能問話的只有就被班長他們制服的風戶京介。但是對方一直保持沉默,一個字也不肯說。又查了兩人的接觸, 兩人的相識時間不到三個月, 期間也沒有發生任何異常事件。
就好像風戶京介是臨時起意動手一樣。
但是對方藏在懷里的木倉支又隨即否定了這個猜想。
那么會不會有一種可能, 風戶確實是計劃準備要殺人, 只不過目標不是杰弗里?杰弗里只是個意外?
如果是這樣,那這些細節就能說通,只差最關鍵的動機了。
把筆一放, 松田陣平靠著椅子往后仰躺, 注視著掛在墻上的時鐘,掏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您好?這里是毛利事務所。”背景音里還隱隱有電視機播放賽馬的聲音。
“啊,你好。”松田陣平清清嗓子, “我是松田。有件事想委托你們。”
“爸爸、來委托了!”對面的女生捂著話筒小聲說了一句,然后很快接話道, “嗯好的, 請問是什么樣的委托呢?或者您方便見面詳談嗎?”
松田陣平沉吟一聲, 忽地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 “不, 不用。你們事務所有小孩子嗎?大概小六年級、男孩子, 戴眼鏡的。”
“誒、誒?有是有……”毛利蘭遲疑道, “請問松田先生找柯南是有什么事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 一旁正乖乖喝果汁的柯南立馬豎起耳朵偷聽。對他似乎很熟悉, 是認識的人嗎?可惡,隔著這么遠有些聽不清啊!
“那孩子是工藤新一的親戚吧?”成熟男性的聲音隱隱約約從話筒中傳來,立刻讓柯南渾身緊繃,“和他說一聲,我找到他那件案子的線索了。”
說完,對面還故作無奈道,“雖然很不想采用這種迂回的辦法,但現在找不到工藤,只能讓小孩子做傳聲筒了。”
“啊……是這樣啊。”原本聽到工藤新一而高興起來的毛利蘭有點失望,但還是勉強笑道,“多謝您對新一的關照。那個……請問您的全名是?”
“秘密。”對面似乎笑了,“你只要把話帶到就好了。委托費我會照常給的。”
嘟——嘟——嘟——
電話掛斷,毛利蘭無奈地轉身,蹲下來和柯南平視,道,“有客人想委托柯南哦。”
“啊?”對面突如其來的一頓操作直接讓柯南慌了神。
“哼,沒眼光的客人。”坐在辦公桌后面看著電視喝著冰啤的毛利偵探醉醺醺道,“應該要委托我這個沉睡的名偵探才對嘛!委托這個小鬼頭算什么。”
“爸爸,現在還是白天呢,就喝的這么醉真的好嗎?”毛利蘭看到他迷迷糊糊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那,小蘭姐姐,委托是什么呢?”柯南其實偷聽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想再確認一下,之后去博士家和灰原她們商量一下對策吧。
“其實很簡單的哦,”毛利蘭笑瞇瞇道,“只要你和新一哥哥打個電話就好啦。松田先生好像是在幫新一破案,說是要跟他說找到了什么線索之類的。”
哈啊……柯南僵硬著微笑點頭,“嗯嗯,我會的,放心交給我吧小蘭姐姐。”
“啊,對了,”毛利蘭想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但又破了功,“和新一打電話的時候順便問一下他什么時候回來吧。”
“修學旅行馬上就要到了,總不能那時候都不來吧……”毛利蘭聲音越說越低。因為她覺得,其實新一把破案放在第一位的可能性好像更高點。
“嗯,我會的。”柯南趕忙拉住她的上衣下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放心啦,新一哥哥肯定會回來的。”
“嗯。”毛利蘭情緒并不是很高。但是又對這次的修學旅行有了隱隱的期待。
柯南安撫住毛利蘭的胡思亂想,又待了十分鐘左右便找個借口偷偷溜掉了。
不行,必須盡快和灰原他們說一下這件事。可惡,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暴露了?是黑衣組織的人嗎?
如果能聯系上清原警官就好了,可是這段時間對方杳無音訊,肯定不能就這樣貿然打電話過去。
“超速了哦小偵探。”
在柯南踩著踏板飛一般地略過街道時,拐角處忽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捏著領子把他提溜了起來,于是這塊無人操控的滑板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江戶川柯南:?(爾康手)
他僵硬地轉頭,然后對上了一副莫得感情的墨鏡。
這個配置……這個聲音……良好的記憶力讓他瞬間回想起在七年前園子家宴會里的八個蛋的案件中,他好像見過這個人。
所以,剛剛打電話的就是這位松田警官嗎?不,還不能完全放松。
柯南繃著小臉努力思考,可是他現在的樣子有些滑稽,松田陣平新奇地欣賞著小偵探此時的窘迫。
“松、松田警官?”柯南終于回過神來,想著自己此時還被對方拿捏在手里,于是不斷撲騰著掙扎,“松田警官,放我下來啦!”
“你認識我?”松田陣平倒是有些好奇。他知道工藤新一只是因為對方實在太過有名,因為弘樹的緣故才認識江戶川柯南,但實際上他們兩個本身應該沒有交集才對。
“啊,不是!是……是小蘭姐姐記得你!”柯南急中生智,“她說你的聲音很耳熟,像是以前認識的一位警官。”
“那個叫毛利蘭的女生?”松田陣平對毛利蘭沒什么印象。無他,當年那次案件對他而言,唯一特別的只有和Kiyo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的白葉,其余人都只是匆匆過了一眼。這么幾年過去,誰能記得那么清楚啊!
街道上的溫度很低,一陣風吹過來直刮得人發抖。松田陣平瞥了一眼只穿著單衣就跑出門的小孩,“算了,跟我走吧,咱們好好聊聊。——當然,如果你想喝一杯熱騰騰的牛奶也不是不可以。”
本想裝一下惡人的,但是這種情況下似乎也不是很合適。
江戶川柯南:?不是,話題跳這么快的嗎。
但目前這種形勢下,他也沒有拒絕和反抗的余地。于是一邊嘴上答道“好哦”,一邊偷偷摸摸按下了追蹤眼鏡上的按鈕。
松田陣平沒有在意他的小動作,拎著人上了車,打開暖氣,駕車疾馳而去。
深秋的街景落寞冷清,沒什么可看的,柯南扭頭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景色。看上去是在保持警惕,實則是在觀察路線,爭取發生意外的時候能增加逃跑的機會。
“要吃糖嗎?”松田陣平目不斜視地看著路,另一只手抽空拉開副駕駛下的抽屜。
柯南本想趁此機會套點話,側頭看見那滿滿一抽屜的糖時頓時無語,“我現在不想吃糖,謝謝松田警官。松田警官很喜歡吃糖嗎?”
柯南想象了一下:一身黑衣戴著墨鏡的松田警官,把嘴里叼著的煙替換成棒棒糖,那副場景,也許,意外的和諧?
“是認識的人,他很喜歡吃這個牌子的糖,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生產這個牌子糖的廠家,不小心一次性囤太多了。”
“可是放這種地方很容易融化掉的吧。”柯南忍不住半月眼吐槽。
松田陣平手指點了點方向盤,“說了不小心囤多了。本來想著很快就有某個甜食愛好者把它們統統消滅,就一個沒注意買多了。況且這種天氣,其實沒那么容易融……的吧。”說到最后,他也有點不確定了。
柯南哼唧一聲,從一堆琳瑯滿目的糖果挑了一顆水果硬糖的同時丟了另一個黑不溜秋的小東西進去。展開手心,小心翼翼地剝開糖紙,毫不意外地粘了一手的黏膩。
果然還是融化了啊,柯南有些無語,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吃了下去。
“哦豁,”松田陣平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欠欠地笑了起來,“怎么,大偵探不防著我了?”
“怎么可能。”柯南嘴里含著糖,“只是你用不著這么曲折地對付我吧。”如果真的要干什么的話,根本不用費這么大力氣,沒有立刻對他動手就說明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適當表露放松的樣子,是為了讓對方松懈——清原警官教他的。他覺得非常有道理。
“嗯~”松田陣平意義不明地哼了一聲,專心開車。
車開得非常豪邁,但又死死卡在交規的底線上,讓人直呼這人是不是“慣犯”。柯南觀察了一陣,腦子里突然就冒出這樣一個不著邊際的想法。
不過,更讓人在意的這條路的路線,怎么會這么眼熟呢?柯南瞇起了眼睛。
車停在了眼熟的院門口。
江戶川柯南:(震驚)
“怎么會是這里?”原以為對方會帶他去自己的安全屋或者是深山老林之類的地方,但萬萬沒想到會停在這里——他家門口。
門牌上“工藤”兩個字在太陽下熠熠閃光,亮的晃眼。
松田陣平把車停穩下車,姿勢瀟灑地一手靠在車門上,一邊熟練地拿出一根棒棒糖咬在嘴里,“對啊,就是這里,不覺得安心嗎?”
“……”你在這里怎么可能安心!柯南幾乎想將內心的想法大喊出來。
“安心。”他干巴巴道。
“好了,別一副小苦瓜臉的樣子,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就是單純想問你一件事而已。”松田陣平快被他生無可戀的痛苦表情給逗笑,總算大發慈悲地放過了小孩。
“我和清原是同事也是好朋友,這次真的就只是想簡單地聊聊。”他一只手放到男孩頭上,努努嘴示意,“自家的大門應該能開吧。”
“啊?嗯。”柯南沒想過這個可能。一時有些驚住。清原警官說過他是單獨行動,沒道理還有知道內情的人啊。
他慢吞吞地打開自家大門,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樓上的房間。那里被窗簾嚴嚴實實地遮住,似乎沒感覺到樓下聲音的樣子。但柯南知道,FBI的王牌探員正借住在這里。
沖矢昴。明面上是東都大學的在讀研究生,實際上卻是正在執行任務的FBI赤井秀一。
回想之前——
墨綠色眼睛且自帶眼線的男人突然找上門來,對著阿笠博士言簡意賅開門見山地表達了來意:“我想租住你們隔壁的房子。”
站在阿笠博士身邊的柯南和從貓眼里看見來人于是躲進衛生間的小哀:?
柯南僵硬地扯著微笑,“哎~?那大哥哥為什么要來找阿笠博士呀?”頂著對面男人冰冷犀利的眼神,他硬著頭皮保持小孩子天真好奇的形象。
“有人告訴我你們和他家關系很好。工藤家的鑰匙也在你們這里。”
赤井秀一站在門口,視線掠過阿笠博士的頭頂,環顧了一遍房子內的布局,最后把目光落在阿笠博士身邊的男孩身上。
“哦哦,這樣啊。”柯南松了口氣。雖然有些違和感,但對于這么光明正大找上門來的人,還是沒有太大抵觸的。
只是不知道灰原躲進廁所前急匆匆拉了下他的袖子是什么意思。
戴著針織帽的短發男人仔細端詳了一下男孩僵硬中帶著警惕的眼神,勾了勾嘴角。
“租金我會照常付的。只是希望能找個住的地方。”
阿笠博士和柯南對視一眼。
柯南:“赤井哥哥你剛剛說有人推薦你過來的,是誰呀?”眼睛布靈布靈,努力瞪到最圓。
赤井秀一:“工藤先生,工藤優作。”
柯南瞪大的眼睛更大了。
然后——然后,叫做赤井秀一的男人就這么住進了他們隔壁的工藤家。
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他轉念一想,有人住進去就可以掩飾工藤新一曾在消失后回去過的痕跡。
對方不太可能是偽裝過的組織成員。那個組織的成員大概更傾向于大半夜潛入翻箱倒柜吧。
再加上對方又是老爸老媽信任的人。雖然那對夫婦看上去很不靠譜,但是在關于寶貝兒子的安全問題上還是不會馬虎的。
于是阿笠博士和灰原就開始了和FBI王牌探員比鄰而居的日常生活。
柯南后面回想起灰原拉他袖子的動作,有些在意,然而問過之后,穿著小型白大褂的女孩只是說,“你不需要知道也可以。可以信任他,但也不能完全信任。”
柯南:?好抽象。
他絞盡腦汁去思考,甚至主動接近對方去觀察,卻全部無功而返。對此,灰原哀只是給了他一個“果然”的眼神。
柯南:……
柯南開始更加勤奮地和名為赤井秀一的男人斗智斗勇。后來終于在一次極偶然也極危險的情況下得知了對方的真實身份。整個過程累得他腦子都要轉得冒煙了。
而回到現在。
——面對不知是何來意的松田警官,就到了FBI王牌探員出場的時候了。
第115章 拯救摯友計劃,準備!
【隱藏身份, 任務繼續。】
降谷零心底揣摩著簡訊上短短的幾個字,抿抿唇。風間給過他很明顯的暗示,安娜那邊不需要他插手。
所以, 上級的意思很明確,也很堅決:放棄杰弗里。
他有所預料,卻也沒想到這個決定下得如此迅速。
降谷零低頭看著那幾個字, 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看不懂這幾個簡單的字符。公安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家, 為了這個國家的公民。他一直深信不疑。
無論接到什么樣的命令, 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未來、為了更多人的利益。降谷零也從未懷疑過。可此時, 在接到這個命令的這個時刻,他猶豫了。
身著黑衣的青年靠在窗前,微彎的的身軀透露出一絲疲憊, 紫灰色的眼瞳在隱約的月色下顯得有些冷情。他隱忍地握了握拳, 又松開。
杰弗里??蘭耶維奇??羅曼諾夫……不,應該說清原晟凜——曾經作為警校優秀畢業生的清原晟凜。
舍棄未來,遺忘過往,Kiyo是拼盡了一切才走到今天的。身為朋友, 也身為共同戰斗的伙伴,他沒能在Kiyo孤立無援的時候給予任何力量, 反而讓他一次次地陷入計謀漩渦。
夜深人靜時, Kiyo又會想些什么呢?懷念過去?還是憎恨現在?亦或者依然對未來抱有堅定希望?
分別太久, 他也猜不到昔日同期的想法。也許懷抱失望, 也許懷抱希望, 但至少, Kiyo一定是選擇了繼續走下去。
就算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Kiyo也沒有向任何人尋求幫助。
不……不是Kiyo不想求救, 而是沒辦法求救。就連本應作為堅定后盾的警方也打算放棄他, 他又能向什么人求救呢?
降谷零閉了閉眼,垂下手,握緊手機。漆黑的房間里一片寂靜。
過了半晌,他泄氣般狠狠揉了揉頭發,深呼吸幾次,終于定下某種決心。
身為公安,身為臥底,他很明白顧大局的意義,理智上也清楚最穩妥的解決方法是什么,但是要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Kiyo又一次奔赴死亡,實在是過于殘忍了。
也許夜晚最勾人心緒,一向冷靜沉穩的青年臥底難以自禁地回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
在他們期待著他收到禮物的表情時,他就在幾個街區外和死神擦肩而過。他們為他的死而難過時,他在組織的底層摸爬滾打。他們試探質疑白州時,他嘻嘻哈哈顧左右而言他。就連此時,在他們過著和往常一樣的生活時,他卻正身陷囹圄。
降谷零遺憾悲傷的不是對方遭遇的這一切,而是對方遭遇這些困難的時候孤身一人。他憤怒憋屈的是在這樣生死一線的時候沒有人能對他伸出援手。
他現在還記得,畢業的那天晚上,Kiyo曾經請他們幾人喝了一杯酒。喝的酒是什么,他也記得一清二楚。也正因為這樣,那天晚上的事才讓他在無數個晚上睡不著覺。
波本,蘇格蘭,波本和黑麥威士忌的混合酒。簡直像是未卜先知一樣,Kiyo好像什么都知道。無論是成員代號,還是成員之間心照不宣的隱晦關系。
曾經他以為是巧合,直到接觸到了貝爾摩德,或者說Kiyo提到的“味美思”。貝爾摩德外號“千面魔女”。在他見識過千面魔女的易容術后,某種離譜的猜測就開始不受控制地在心里生根發芽。
所以后來每每看到讓他恨得牙癢癢的杰弗里,他的大腦就高速運轉:世界上存在易容術這樣足以扭轉關鍵戰局的技術,如果佐以縝密的計劃,Kiyo的死亡是不是也可以有另一種可能?
只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來不及阻止摯友仿若飛蛾撲火般的作死行為,只能強行限制對方的行動自由,把人關進醫院。可是還是來不及。
降谷零深感頭疼。他不能違反上級的命令,更不可能現在沖過去和琴酒對沖。他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不會影響大局的范圍內盡自己全力。
也許這是他最無能的時刻。
深吸一口氣,降谷零撥通了手邊的電話。
“嘟嘟嘟。”那邊在第三聲鈴響前就接起電話。
雙方都沒有貿然開口,直到過了幾十秒,對面才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安室?”諸伏景光不知道幼馴染突如其來的電話是為了什么,但Zero向來認真,能在這時候冒險打電話過來,一定是相當緊急的問題。
正偽裝成白葉的奈奈就坐在諸伏景光身邊。祂原本正在伏案做三只小貓的日常工作,突然聽到這樣一個熟悉的稱呼,震驚的同時豎起了耳朵。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什么時候聯系上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祂竟然沒有得到一點風聲!
但不管怎樣,既然能聯系上降谷零……奈奈的雙眼亮了起來:能聯系上這人,說明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幾率能夠得到凜的消息!
感受到一股炙熱視線,諸伏景光偏了下頭,正對上白葉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的滑稽表情。
諸伏景光:……?
降谷零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捏緊了些,指尖不規律地敲著手機邊蓋。雜亂的輕響通過電波傳到連接的另一方,似乎也傳達著某些難以言明的思緒。
“嗯?是有什么事嗎?”諸伏景光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對面是什么情況。
“能拿到杰弗里當初的計劃書嗎?”
所謂的計劃書,指的只能是一樣東西——當初Hiro假死逃生的計劃書。之前相聚的時候諸伏景光提到過,是杰弗里專門為了他而精心制作的計劃,幾乎囊括了從假死到重回警方的所有細節。
“發生什么了。”諸伏景光也不自覺握緊手機,“……我只有自己的那份。其余的部分都在他自己手里。我沒辦法拿到。”
降谷零:“……這樣啊。”雖然已有預料,但還是不免失望。
諸伏景光回過神來細細思索,大致有了一個猜測,“你是想借鑒當時的計劃?”
“差不多吧。”降谷零含糊其辭。其實他主要是想知道杰弗里當初的計劃有沒有用到類似易容術的東西。如果有,拿到這份計劃將會成為保下對方的關鍵。
諸伏景光陷入沉默,他很想幫助幼馴染,但是被掣肘、甚至踢出局的他卻無能為力。
他張口:“抱……”
“我有哦。”
白葉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諸伏景光沒說完的話。諸伏景光猛然將訝異的目光投向他。
降谷零:“!”什么人在對面?竟然能讓Hiro默許旁聽他們的對話?
白葉——或者說奈奈,盤腿坐在辦公椅上,擱下這么一句話后反而神色自然地坐回自己柔軟寬大的座椅,平靜地直視諸伏景光投過來的目光。凜教過的,越是重要的場面越要淡定。
諸伏景光有些吃驚,他原以為白葉只是一個跟Kiyo長得有點像的、倒霉地被組織盯上的普通種花企業家。畢竟在那次刺殺任務的過程中,對方的表現與普通人無異。
但是能知道那份所謂的計劃書、甚至能拿到……這樣的人,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是哪一邊的人?
奈奈注意到諸伏景光凝重的目光,還以為對方是在擔心組織,“沒事沒事,放心,組織還沒那個實力能在我眼底下動手腳,他們不會知道我們這次談話的。”
諸伏景光謹慎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份計劃書的。”杰弗里不可能隨便將這樣的事說出去。
“啊,這個啊,很簡單。”奈奈面對諸伏景光,指了指自己,狀似無辜地笑道,“因為我就是杰弗里的下線啊。”
諸伏景光:???
隔著電話線的降谷零:???
奈奈伸手把筆記本抱過來放在腿上,似乎只是隨便按了幾下鍵盤,然后把屏幕對著諸伏景光。
“看,找到了。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年了,但當時可是做了備份的。”
“……就在這個電腦里?”諸伏景光第一時間驚異的是這個——這么重要的計劃書,就這樣簡簡單單藏在普通電腦里?正常流程不應該是單獨存放在一個U盤里,設上幾層保險、最后還要經過層層申請,通過審核以后才能拿出來?按照這個計劃的重要性和危險性,給它再加一個自毀程序都不過分。
結果這人說就放在平時工作的筆記本里。
奈奈理所當然道,“當然在這里。”本來是直接儲存在祂們三只系統共有的記憶庫里,除了祂們和凜,也沒有人能夠找到。如果那個破爛酒廠能侵入他的記憶庫,早就直接稱霸這個世界了。
諸伏景光:“……”他干脆拉了一張椅子坐過去,打算先看一眼當年杰弗里費盡心力為他制作的計劃書。
然而白葉卻突然猛地把電腦合上。
諸伏景光:?
“綠川,怎么了?”降谷零聽到對面沒了聲音,說話的時候也忍不住帶了點焦躁的情緒。
“要看計劃書可以。”奈奈沉下神色,直視諸伏景光望過來的目光,“告訴我他的位置。”
“之前不是和你說了他現在正在醫院休息嗎?”諸伏景光皺了皺眉,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安室……”他有些急切道,“需要這份計劃書的是誰?”
“抱歉,我不是故意隱瞞的。”降谷零也不打算再隱瞞了,“杰弗里,是我們這邊的。”
“什么?”諸伏景光有些驚訝。他只知道杰弗里不是FBI的人。當初問他是不是警方時,對方也明確的表示了“否”。難道只是想在赤井秀一的面前隱瞞身份?
“琴酒對他產生了懷疑,現在我沒有辦法聯系上他。可能是被監禁了,甚至更糟。”降谷零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
諸伏景光在聽到無法聯系上人的一瞬間就想到了很多不好的可能,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降谷零深吸口氣,望著窗外漸明的天色,“我想救他。”
他沒有說明自己對杰弗里身份的猜想。
如果能夠把人救下來,在未來,在所有人都能相聚的時候再說吧。如果現在戳破真相,在這個過程中,有任何失誤,最難過的一定是Hiro。
七年前,親眼看到Kiyo尸體的是Hiro;三年前,被杰弗里拼死救下的也是Hiro。失而復得后再失去,這樣的打擊一定是致命的。對他們來說也是難以接受的結局。
如果能盡力避免這樣的情況就好了。
監禁……
奈奈面色慘白,低下頭自言自語,“果然是出事了。但是凜的話,是不是故意設局呢……不然他……”這么多年都過來了,怎么就突然出事了呢?
“他是不是不需要我們幫忙了,覺得我們沒用?”奈奈有些失神。
聽到祂的話,諸伏景光把注意力轉回來,勉強地笑笑。無論現在說什么,也沒什么信服力,更安慰不了人。
一時間,電話兩頭彌漫著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還是降谷零率先振作精神,“好了,我們先看一下計劃書吧。先思考對策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位置?”奈奈執拗道。
凜這次是下足了決心的,行動起來快準狠,在祂們反應過來之前就收回了絕大部分的權限,留下的微末只夠祂們最低限度的存活。對時管局出品的系統而言,轉移權限,就是削弱祂們的能力。權限為零時,就像人被砍斷了四肢一樣,這個系統可以說是報廢了。
曾經他們共有所有權限,他們分享一切,甚至最高等級的權限掌握在凜手里。
這是祂們的選擇,是祂們的信任,也是祂們和凜之間緊緊維系的紐帶。
過去二十幾年,祂們從未后悔讓渡權限。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祂們卻有了幾分悔意——不是因為被剝奪了能力,而是因為被剝奪了在凜身邊來去自如的權利。
現在的祂們,除了作為系統天生具備的能力,已經不再擁有比人類更多的優勢。
即使凜現在正面臨險境,祂們也被掣肘,毫無辦法。可是如果能有具體的位置,祂們就還有希望。
降谷零有些頭疼,“暫時還不知道,需要再探探。”
以琴酒的性格,如果遇到潛在的“老鼠”,有很大概率讓波本去摻一腳。這時候波本和杰弗里之間水火不容的關系反而成了最靈通的消息渠道。
“這樣。”奈奈垂眼。雖然沒得到確切的消息,但還是把屏幕上的計劃書發了過去,“放心,我的技術很好。他們查不到的。”
“多謝。”降谷零沒浪費一分一秒,立刻打開文件瀏覽。
諸伏景光立在一邊,卻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么。尷尬的身份使他既不能在組織面前現身,也不能違抗警方的命令貿然出動。
“不如我直接扛把狙去滅了琴酒吧。”琢磨半天,他仰天長嘆。
奈奈:?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性子。”
“不,只是無能者的感嘆罷了。”諸伏景光苦笑。
“……其實你已經很厲害了。”奈奈沉默。如果諸伏景光都叫無能,那祂們就是無能中的無能了。明明是凜身邊最親近的保護者,卻一直窩在被保護者的保護下。
“杰弗里那邊能聯系的人只有你一個嗎?”諸伏景光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什么?”
“我是指,知道杰弗里的人除了你還有誰嗎?或者說,現在能夠出一份力的。”諸伏景光敲了敲桌面,一手摸著下巴上重新長出來的胡茬,“只靠我們三個還是不夠。我和安室是搭檔,那么按理說杰弗里那邊也應該有一個和他配合的人。如果能聯系上的話,雙方配合,成功的幾率會大很多,也會更安全。”
這次行動太危險了。他想盡可能減少Zero的風險。
“……確實是有的。”奈奈本來要一口否認,但但電光火石間,祂還真想到了很多也許能出一份力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凜醬,好人會有好報。你努力的一切都不會白費。
二編:稍微有些小改動,不影響閱讀。
第116章 審訊室內
清原晟凜一醒來, 眼前刺眼的白光就差點又讓他陷入黑暗。慢慢眨了眨眼,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熟悉的白色墻壁,冰冷的燈光, 還有鼻尖難聞的消毒水味和藥味兒。
……這是又回到之前那種被人拿去做實驗的生活了。只不過區別是,這次可是有進無出,組織不會讓他活著出去。
他努力想偏頭, 脖子上箍著的東西卻勒得他死死的, 讓人難以動彈。張張嘴想說話, 干裂的嘴唇開開合合, 只能發出干啞微弱的一絲氣音。
好吧,區別不只是不放他出去,這是想徹底剝奪他做人的權利啊。
“怎么樣, 這樣的日子是不是更合你心意?”琴酒坐在邊上, 眼見著人醒了,依舊慢條斯理地擦著他的**。
清原晟凜有心想回懟,卻苦于說不出話,只能繃著臉一副冷漠的神色。
“你可以慶幸。”琴酒今天似乎沒有任務, 又或者,這位組織的Top Killer覺得, 清原晟凜的問題比起那些更有吸引力。
銀發的男人站起身, 慢慢靠近躺在手術臺上的人。隨著距離的不斷縮短, 冷冽的眼神直逼清原晟凜。清原不得不瞪大了眼睛直視對方。
“呵。”琴酒毫不留情地嘲笑一聲, “你該慶幸你作為實驗品的身份, 不然不可能四肢健全地躺在這。”言下之意似乎不打算要他的命, 但清原晟凜余光瞥見琴酒離他越來越近的手, 心中警鈴大作。
沒給他躲閃的余地, 那只帶著黑色手套的手用力往下一按。
肩膀驟然傳來劇痛, 本來已經麻木的痛感瞬間復蘇。清原晟凜疼得直想齜牙咧嘴卻沒有力氣,只有額頭上密布的冷汗和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球才表現出他此時的痛苦。
琴酒扒開被血糊住的衣服,瞄著中了彈的地方,殘忍地用食指中指將血洞撐開。
沒有消毒,沒有麻醉,也不用手術刀?這是想直接用手給他把子彈挖出來?絕對會感染的吧?清原晟凜疼得呼吸顫抖,苦中作樂地胡思亂想,分散疼痛的注意力。琴酒卻像找樂子一樣,對著他身上的血洞一個一個地又挖又攪,把子彈硬生生地從血肉中摳出來。每一顆子彈被取出來時,都沾滿了血絲。到最后,整個手術臺上都是血水和汗水。
琴酒滿意地扯下已經被血浸濕的手套,在旁邊的臺子上拿出幾管試劑,又拿起一個針筒。一管一管地,給他注射進去。推動注射器時,還優哉游哉在欣賞他的表情。每打一管,棕發青年的身體就震顫一下,面色就越白一分。他拼命地扭頭,卻被鐵環束縛住身體的自由,完全動彈不得,只能意識清醒地感受著一管又一管不明的液體注射進體內。
他們,給他注射了什么?
漸漸的,清原晟凜察覺自己意識越發清醒,身體卻越發疲憊,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簡直像實驗臺上任人抽皮扒筋、開膛破肚的青蛙一樣。觀賞著叛徒痛苦猙獰的模樣,琴酒咧起了嘴角,看上去心情舒暢。
“雖然很想讓大名鼎鼎的白州嘗嘗拷問的滋味,不過可惜,還得留著你這條命。”琴酒站在手術臺邊上,表情陰冷,“你是第一個在我手底下還沒死的叛徒。”
當然,這幾管藥打下去,還能活多久就是個疑問了。
棕發青年躺在手術臺上眼神渙散,艱難地呼吸著,拼命汲取著空氣中的氧氣。
奇怪……實驗室里的氧氣是不是越來越稀薄了?他迷迷糊糊想到。
琴酒也不打算在這種無聊的地方一直待著。藥已經打完,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那些瘋狂科學家吧,希望他們能有點用,可以拿出點還能看的實驗結果。
清原晟凜半闔著眼,眼皮上傳來沉重的下墜感,耳邊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然后是關門的聲音,大腦逐漸昏昏沉沉,意識模糊。在他半昏半醒之際,腳步聲又響起來。
他又冷又痛,身上使不上一點力氣,。
腳步聲又停了。整個房間再度安靜下來。
清原晟凜等了半晌都不見來人有半分動靜,一片靜謐中,累極痛極之下漸漸昏睡過去。
見人完全失去了意識,過來給琴酒“接班”的青年終于松了口氣。但同時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金色的發在白熾燈下反射著微芒,青年低著頭,紫灰色的眼瞳里滿是震驚、痛苦、難過,還有難以抑制的憤怒。
棕色發的青年虛弱地躺在手術臺上,渾身被血漬浸染,像是剛剛從血水里撈出來,發絲黏連在一起,面色慘白。如果不是胸膛因疼痛微弱而顫抖的起伏,甚至叫人看不出人到底是否還活著。即使昏睡過去,嘴里依舊發出宛如悲泣的哼鳴,絲絲縷縷,斷斷續續,像是在呼救,又像是困獸在最后一刻發出的怒號。
降谷零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緊緊攥著,極力保持身體的穩定。
此刻,孤零零只有一張手術臺的實驗室里,兩個年紀相仿的青年一躺一立。躺著的人緊閉著眼,滿面倦容、渾身血污,四肢和脖頸被冰冷的鐵環束縛著;站著的人垂著頭,眼神遮蓋在陰影下,叫監控器另頭的人看不分明。
降谷零的目光沉重落在手術臺上的人身上,很久都沒有抬頭,余光瞥見臺上被隨手放置的沾滿血液的手套。
……呼吸困難,加上失血過多導致的休克,看上去沒有骨折,但內臟的情況不明,還有六處中彈的痕跡……子彈已經取出。
可是他無法想象取出的時候有多痛。Kiyo是個多么容易受傷、多么怕痛的人,哪怕是一點小擦傷都會流很多很多血。現在這個樣子,他甚至都不敢回去和Hiro他們說他看到了什么。
原以為還來得及,原以為事情還沒到最糟的那一步,原以為還有機會和時間調整策略,可Kiyo已經等不了了。組織上面看似是留他的命,沒有第一時間擊殺,可這樣的做法,顯然也沒打算讓人活下去。
絕不能再等。降谷零這樣判斷,領口的紐扣在燈光的照射下黢黑無光。
據琴酒剛剛發的任務推斷,他們并不把Kiyo當作臥底,而是當做了叛徒。組織并沒對人采取拷問情報的措施,只是選擇放在這里當個實驗體。但是眼前這個情形,他甚至絕望地想到,也許死在暴露的那一刻,對Kiyo來說才是痛苦最少的。
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悸顫。
“以前說過很多次,”金發青年低下頭,看著緊閉著眼的人,“最好別讓我在刑訊室看見你。”他上前一步,從旁邊的臺子上隨手拿了把手術刀,再度靠近躺在手術臺。
他的臥底素質讓他選擇靠近,但他的心卻沒辦法告訴他接下來該怎么做。他應該過去再給人添上嗎?再狠狠地對著人戳一個窟窿?
降谷零捫心自問,他做不到。但他也無法停下腳步。墻角的監視器正盡職盡責地注視著這間房發生的一切。
他心亂如麻,但沒想到,隨著他的靠近,原本昏睡的人竟顫顫巍巍睜開了眼,先一步替他做出了決定。
金發青年頓時停住,有些惶然無措,手里的刀瞬間被攥得死緊。
清原晟凜是聽到熟悉的聲音才醒過來的。
青年勉力睜開的藍灰色眼睛宛如蒙了一層血霧,渙散無神,黯淡無光。他努力偏頭去看身邊的人,但發絲完全被血水濡濕,視野中始終模糊一片。他緩緩眨了眨眼睛,不斷嘗試著將眼神聚焦。
看著對方明明連眼睛都虛弱得睜不開,卻不肯放棄的樣子,對上那雙染著暗紅的灰暗的瞳孔,降谷零心中震動,眼眶幾乎要瞪出血絲來。
“你看不見了?”故作輕松的平常問句,但每一個字說出來都像在剜心刺骨。
“啊?嗯。”棕發青年好像聽懂了他的問題,又好像沒有,嘴唇張張合合,只發出幾聲無意義的音節。
是零嗎?零怎么來了?他在說什么?是想問我什么嗎?我怎么聽不清?難不成血灌進耳朵里了?
“不僅看不見,還聽不見啊?”波本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把手中的手術刀隨手一拋,雙手插回兜里,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人。紫灰色的眼瞳里卻滿是不敢置信和痛苦難過。
零?
清原晟凜再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意識到當前的情景后立刻把想說的話又壓回嗓子眼。不過……他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可能就算他想說,也說不出來了吧。
意識回籠后,他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不是被血糊了眼、灌了耳,而是真的,看不清也聽不清了。也不知道組織給他輸的什么藥,是想防著他這個叛徒呢,還是隨手拿他做個實驗。
降谷零沉默地看著他徒勞努力的樣子,心下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悲痛和怒火。
“……聽說你是叛徒。”金發青年張張嘴,似是有些不屑,“我以前說過,別讓我在刑訊室看見你。”嘴里干巴巴的,優秀如他的大腦一時之間也編不出什么新鮮的臺詞,只會照著之前說過的話復述一遍。
零的表情好像不太好。雖然看不清,但大概是對組織叛徒應該露出的深惡痛絕或者惡心鄙夷吧?
清原晟凜有些難過。雖然之前給自己做了那么多心理工作,但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他是不是其實還是希望能得到好友的一點點安慰呢?
算了,也是,都到這個時候了。也不知道他還能活幾天,最后的時刻還是應該發揮一下自己的余熱吧。也算不辜負大家的期望了。
金發青年看到躺著的人動了動,像是想說什么。他伸手按下臺子上側邊的暗鈕,松開鉗制住清原晟凜的鐵環。
冰冷堅硬的東西驟然松開,清原晟凜覺得自己還有點不適應。他無力地嗆咳幾聲,扭頭,渙散的眼神對上降谷零的。
紫灰色的眼睛里倒映著棕發青年的影子,也倒映出他的微弱但清晰的口型。
“動手吧。”
第117章 紅方的圓桌會議
三個小時前。
正待在工藤宅圓柱形書房內的降谷零突然接到琴酒的消息, 指名要他去指定地點看一個人。這個“看”可不是字面上的看看,看上去更像是有監視意味的“看守”。
這樣的時間,這樣的任務, 很難不想到這個人是誰。
他頓時有些坐不住了。降谷零把手機里的訊息傳給在場的所有人,面色凝重。
“他有消息了。”但不是個好消息。
聚集在工藤家書房的人不少,看到這個消息均是心下一沉。
“沒有時間了, 就按剛才定下的計劃行動吧。”外表年幼的偵探最先沉不住氣, 神色嚴肅。雖說這樣倉促的行動還有很多沒有完善的地方, 但是時間不等人, 那個人可能等不了那么久了。
誰都不知道黑衣組織會做出什么喪心病狂的行動。
藍色的上挑鳳眼此時也垂了下來,溫和的嗓音有些低沉,“……以防萬一, 我已經讓醫院做好準備了。”誰都不想要這個萬一, 但多年的臥底經歷告訴他,琴酒不可能會放過組織的背叛者。
“先不要急。”即使在室內也戴著針織帽的男人開口了,“波本,雖然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有些掃興, 但是,”他抬眼銳利地直視金發男人, “不需要我說你應該也明白, 不要被感情左右了判斷。”
“……被抓住的臥底, 誰也不知道會說些什么。”扎著低馬尾的漂亮女性低聲說了一句。不需言明, 這是所有臥底心底的共識, 同時也是她父親曾經和她說過的話。
諸伏景光閉了閉眼。臥底的最后一刻子。彈要留給自己。
“他不會做這樣的事。”一個長相清秀、黑發褐眼的男生皺眉, “我的命是他救的, 你也是他救的, 難不成你現在想的不是救人出來而是殺人滅口?”
他情緒有些激動, 說出口的話也不免尖銳刻薄了些,但反應過來還是閉上了嘴,不再多言。他心里清楚的,能聚集在這的,都是希望那個人能夠得救的人。
只是聽到別人這么說,心里還是有些替那人難受。
水無憐奈壓了壓帽檐,“抱歉,我并非那個意思。”毫不夸大地說,在場所有人都受過那個人的施救。理智和情感總是很難分的開的。
所以她也知道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實在有些不合時宜,正如赤井秀一所說,有些掃興。這次的營救行動不是為了各自的利益,是為了救人,救一個救過他們所有人的人。
戴著墨鏡的男人坐在一邊,手里拿著一根煙,卻并不點燃,出聲打斷了這片刻的沉默。
他保持著冷靜,手里捏著煙,“既然要救人,就不要再磨磨蹭蹭的了。江戶川說的有道理,時間不等人。”在計劃營救行動之前,他們已經花了很多時間去互相試探了。
“對,無論有什么,都要等 Zero 見過杰弗里才能做出下一步行動。”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溫潤的眼睛堅定地看向幼馴染,“Zero,他就拜托你了。”
降谷零摸了摸領口漆黑的紐扣,回以同樣堅定的眼神,“我會把他的消息帶回來的。”
——當時是那么說好的。
可此刻,當對方以這樣的姿態和他相見時,他只覺得眼眶干澀——棕發青年的臉虛弱慘白,連眼神都無法聚焦,卻堅定地向他表達自己的意愿。
對方希望自己能履行作為臥底的職責。恪盡職守的,戴好波本的面具。
降谷零覺得自己的手都是顫抖的。他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領口的漆黑圓扣,隨后,拿起剛剛被他拋在一邊的手術刀。
慘白的房間里,手術燈的光刺得人想流淚。
清原晟凜注視著視野里模糊不清的一切,其中金屬的反光和那頭金燦燦的頭發最為耀眼。他艱難地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閉上眼,仿佛睡著了。
……
降谷零大腦有些空白。常年做臥底的生活讓他習慣了時刻保持思考,但在他推開門走出去的一瞬間,望著空蕩蕩的走廊,腦子一片空白。
手上黏膩的感覺揮之不去。那雙藍灰色的眼睛閉上時,他的心跳都差點停止。
……
“確定可以瞞過他們的檢測器嗎?”小偵探在金發男人背著大家的期望出門后,就迫不及待地回了本屬于自己的臥室。
長久沒人居住的房間卻是干干凈凈,此刻一大一小的身影擠在書桌前,旁邊的角落還蜷縮著兩只小小的貓。如果不是氣氛正凝重,倒是一副歲月靜好的圖畫。
“沒問題,這可是我和弘樹一起設計制作的,保證能瞞天過海。”奈奈抬頭,和身旁的弘樹相視一笑。
“就等著降谷的消息吧。這種觸摸的裝置只需要摸一下就能完成開關機的操作,沒有雜音,不會被信號干擾,不會被反追蹤,而且外殼材質和普通的紐扣沒有任何不同。可以說是當代最小巧強度最高的監控設備了,保證不會出任何差錯。”
“那就好,那就好。”江戶川柯南長舒一口氣,心里雖然還是非常不安,但多少有了一點底氣了。和當時與琴酒玩計謀反送水無憐奈回組織不一樣,這次可是要深入敵方腹地直接搶人。他們不得不反復確認,以防出現任何疏漏。
“樓下的那些人呢,都準備好了嗎?”奈奈也有自己的擔心。這次的行動表面上只是拯救一個叫杰弗里的臥底,大部分人愿意出這份力也是因為杰弗里幫過他們,比如水無憐奈,比如野野村陽太,又比如安妮父親。
這是一場無關利益也無論立場的臥底聯合行動。目標只有一個,救出杰弗里——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的。
但是杰弗里并不只是杰弗里。白葉,淺野楓,還有藤岡三鶴,這三個身份目前還沒有人發現實質上的關聯,最多只是懷疑。但是再加上清原晟凜和杰弗里這兩個身份的話,短暫的時間還行,長了的話,祂們三個很難瞞得住。這些臥底,一個比一個精。所以三個系統都待在工藤新一的臥室里沒有出去。
這也就導致祂們三個只能做個幕后人員,沒辦法及時直觀地參與到這次行動中,更不可能觀察到每個人的想法。
樓下的幾個人,基本上都多多少少知道一點真相,只有一個人——松田陣平,是毫無防備被拉到這次行動中來的。
一下子被灌輸這么多信息,也不知道那個喜歡戴墨鏡的家伙心里是個什么想法。祂們猜不透,也不想猜,只知道如果這次行動順利,凜回來以后可能會扒了祂們的皮。
“大部分都準備好了。他們已經在路上了。只等著這邊確認杰弗里哥哥的情況。”一直不曾開口的灰原哀終于出聲。她看上去也很緊張,還有點害怕,但剛才計劃的時候還是堅定地站出來,為這次行動出了自己的一份力。
一定要打倒黑衣組織,就算再害怕,也不能任由他們威脅到自己親近的人。穿著白大褂的女孩神色冷靜地雙手插兜,實際上放在口袋里的手已經緊握成拳,微微地顫抖。
樓下書房。
人已經七七八八走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分散著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只有少數幾個不需要行動的以及無法行動的人留在這里靜候消息。
松田陣平依舊待在之前的座位上,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別人也不能透過墨鏡去猜測他眼里的神色。諸伏景光在房間的另一側燒水泡茶,時不時隱晦地朝那邊投過去一個眼神。
偶然抬眼間,兩人的目光對上,松田陣平也很快撇開眼,似乎在認真思索什么。
諸伏景光不知道陣平為何這樣一反常態。
這次的行動從頭到尾都和陣平沒有關系——本應該是這樣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在他們商量計策的時候,赤井秀一把他帶過來了。陣平也一言不發地坐下了,沒有提出任何疑問,在計劃行動的時候還非常配合。
對所有人來說,已經是箭在弦上了。可他還是猜不透杰弗里和陣平有什么聯系。
松田陣平藏在墨鏡后,沒有回應好友疑惑探究的目光。
事實上,回想起自小偵探把他帶入工藤家后經歷的一切,松田陣平的大腦到現在還在飛快轉動仔細思考。
當時——
他跟著工藤新一見到了一個粉發的男人。那個男人似乎對他做過調查,在和工藤說了幾句話后便擺出了然的神色,邀請他坐下詳談——之后的一切就開始源源不斷地沖擊大腦了。
“我不信任你,但我信任他。你是諸伏景光同期畢業的警察,也是清原晟凜的同期。”粉發男人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向前傾,這樣說道,面色淡然。
松田陣平:“!”
沖矢昴雙手十指交叉,似在認真思索,“我不會透露太多,但你想知道的,我會酌情告訴你。”杰弗里還是小看了 FBI 的能力。雖然對方沒有說過,但工藤經常試探提起“清原”這個人,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細微線索。根據 FBI 后來查到的信息,清原晟凜此人在畢業的當年就消失無蹤,杳無音訊,再聯系到平日的很多細節,沒有被感情和慣性思維束縛,赤井秀一很快就鎖定了當年清原失蹤的真相——假死。
清原晟凜是假死進入黑衣組織臥底的。并且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不知道這件事。這是根據當時情況最具說服力的一種。現如今身為他們三人的同期找過來,除了這件事也不會有別的可能了。
既然當初杰弗里拜托他照顧人,那么此時在保密條例允許的范圍內,他不介意多透露一點東西。
第118章 松田的一些回想
松田窩在沙發里, 沉默地回想當時的對話。
他本來只是想去找變小的偵探問問情況的。畢竟在那個唯一拍到kiyo的視頻里,這個偵探是唯一一個他找得到的人。他覺得一定能從對方口里問出些什么。
什么都好。哪怕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行。他當時是這么想的。
可是那個粉發的男人給了他一個大驚喜。開口就是“你是諸伏景光同期畢業的警察,也是清原晟凜的同期”。讓他確信自己找對了方向, 也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無疑是塊誘人的蛋糕。
“我可以酌情告訴你。”對方知道他來的目的,而且手里有很多情報。
——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那我也不瞞你。”當時往沙發上一坐,翹起腿, 雙手交叉搭在膝蓋上 。自己覺得應該相當有氣勢, 現在想來還是顯得有些緊張。
但是沒辦法。忍不住啊。這么多年了。毫無音訊的人突然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從來沒有那么近。對著這么大一塊大蛋糕, 實在是忍不住。
松田陣平捂住臉,從指縫中漏出一點像是自嘲的笑音。
“我就是為了那家伙來的。先說說你是什么身份怎么樣?不方便的話,說說你為什么和kiyo有聯系也行。”他對對面那個男人的身份有所猜測。大概率是國家機關的人。日本人的話, 應該是公安警察。也就是和諸伏他們一樣。
但既然敢這么明目張膽出現在他這個現役刑警面前而不怕被懷疑, 干的不會是臥底的工作。
協助人嗎?能和kiyo有所聯系的話,很有可能。不過不能隨便下定論。這些年刑警工作上的失誤可是沒少讓他吃苦頭。
松田耐心等著對面的回答。
“我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在讀研究生而已,沒什么不能說的。不過,說起清原君, ”沖矢昴念出那個對他而言有些生疏的名字,“他對你們很關心。”
“你們?”松田敏銳地捕捉到那個字眼。
“對, 你們。你們這三個同期。”沖矢昴輕笑一聲, “除你之外, 還有萩原研二和伊達航。”
松田陣平突然覺得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kiyo那個讓人放不下心的家伙, 明明光是自己的事就很難應付了, 還特地叫人來看顧他們。
——就和當初的千代瞬輝一樣。這個男人也是被叫過來看著他們的嗎?他們三個就真的這么讓人擔心?
松田陣平捫心自問, 自己絕對比kiyo那個家伙要讓人省心的多。
沖矢昴看著對面沉默下來的警察先生, 眼底神色莫名。杰弗里君和他外在表現出來的截然不同。這么長的時間交往下來, 對方不是在擔心人就是在擔心人的路上, 似乎總有操不完的心。就連已經離得很遠的明美,杰弗里也會定期聯絡。
這是過保護了吧。
“警官先生,還有什么想問的嗎?僅限今天,我會盡可能的回答你的問題。”
松田陣平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問題都能得到回答。最想問的問題更是這樣。而且,就算對方愿意回答他也不敢聽。
kiyo現在正在進行危險且隱秘的任務。不能干擾到對方,甚至為對方帶來危險。
“那家伙現在還好嗎?有需要我們做的嗎?或者我們能做什么減輕他的負擔嗎?”松田陣平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道。
“清原君現在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上他了。”王牌探員在這方面還是很誠實的,也不打算說什么善意的謊言。
松田的眉毛狠狠皺在了一起,“喂,你……”
“松田警官以為我是清原君的協助人嗎?可實際上并不是,我和他的關系也許沒有松田警官想的那么親密,”赤井秀一鎮定自若地慢慢飲了口茶,補充道,“當然,也沒有那么疏遠。”
赤井秀一神色平靜,看不出一絲說謊的痕跡。當然,也有可能是演技高超。
這番話信息量挺大。松田陣平能夠推斷出對方大概不是公安的人。如果是公安,kiyo失去音訊的話不應該是這么淡定的態度。不說焦急,焦慮是很自然的情況。畢竟是一名強大的同伴,還有可能會影響到臥底任務的進行。
當然,他更希望那些人好歹能真心地替那家伙擔心。如果連值得交付后背的人都沒有,一定會寸步難行。
松田陣平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大概明白你的立場了。”既不親密也不疏遠,而且大概率不是公安。那么可以想象的身份就多了。不過至少不是和kiyo對立的立場。不然也沒有必要告訴他這些。
“謝謝你能幫助清原。”松田陣平的眼力向來很好,他看得出這個自稱研究生的男人很厲害。無論是強大的肌肉還是冷靜的思維,從各方面來看都相當出色。
能有這樣的人幫助,kiyo多少也能大膽一點。
“不過……如果有他的消息,可以的話還是和我說一聲吧。”松田陣平知道今天的談話到這里就該結束了,拎起擱在沙發背上的外套起身。
“好,不過我會先問過他的意見。”赤井秀一微微點頭,眼神不經意地掃過角落正在偷聽的某個小偵探。
“多謝。”松田陣平剛要抬腳,突然又被人叫住。
“等等!”柯南從角落蹦出來,急急拉住松田的衣袖,“我也有話要說。”
松田陣平腳步一頓,嘴角又勾起來,“是啊,我怎么把大偵探給忘了。”他轉過身,蹲下來直視小孩的眼睛,“他有很多顧慮,但是小孩的話,知道的應該都是些說出來也沒關系的情報吧?”
“工藤新一,你知道多少呢?”
江戶川柯南的冷汗一下就下來了。原以為對方只是查到了他和清原警官有所交集,但怎么也沒想到,面前的這個松田警官竟然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坐在沙發上的赤井秀一瞇了瞇眼睛,心里盤算起來。
“我……”江戶川柯南張了張嘴,正想說什么辯解一下,赤井秀一也準備說些什么挽回一下局面。突然,柯南眼睛一瞪,大聲喊,“等等!”
“哈?又等?等什么?說起來你剛剛叫住我是想說什么?”松田陣平不明所以。本來只是想嚇唬一下小偵探,順便透露出自己也掌握了很多情報的信息,其實也沒想具體怎么著。
“哈哈……”柯南不好意思地哈哈笑了一聲,掏出自己口袋里的徽章,“其實我剛剛有偷聽你們的對話。”
“我知道啊。”松田陣平一臉奇怪,“不如說,發現不了你在偷聽才是我的能力不行吧。”
“哈哈……”除了尷尬賠笑,柯南也不知道自己要擺出什么表情好了。笑了幾聲,他突然回過神來,“不是啦!我不是要說這個!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說!你們認真聽一下!”
“嗯?是什么重要的事?”赤井秀一沒想到和自己還有關。
松田陣平也端正了神色。
柯南舉了舉手里的偵探徽章,“剛剛隔壁有人傳話給我,要我帶話給你們兩個。”
兩個?隔壁的人知道松田拜訪了工藤宅?可松田陣平才剛剛來這里半個小時不到!對方一直在盯著這里?
松田陣平提起警惕,赤井秀一則是陷入沉思。
江戶川柯南倒是非常鎮定。
“是弘樹發過來的,他今天正好到阿笠博士家玩。不過偵探團其他幾個沒來。”他先理了理思路,“弘樹說有一個人想見你們兩個,同時有很重要的關于清原警官的事要說。”
弘樹?松田對這個孩子算得上非常熟悉。別的不說,還帶人出去玩過好幾回。但他想不到弘樹怎么會和kiyo扯上關系。按理說兩個人不可能見過。而且,那個想見他們的人又是什么人?
松田陣平預感到接下來會有完全意料之外的事發生。
“好,那就去看看是什么樣的家伙想見我們吧。說不定會有大收獲。”松田陣平摩挲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之后要和hagi好好復盤一下今天遇到的事。
赤井秀一也點了點頭,心里猜測有可能是波本。
然而,到了隔壁,他們才發現事實跟他們想的都不一樣。
年輕的三只小貓代社長、臉上橫貫著長疤的男人,還有一個戴著眼鏡的上班族。三個人站在大廳里等著他們。
“白葉,淺野,還有藤岡?”松田陣平震驚地看著面前站成一排的人。這三個人怎么串到一起了?還和kiyo的事有關?
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等等……松田陣平的腦子轉的很快,很快就發現這三個人的共同特點是都住在青井公寓。
“你們的據點不會是青井吧?”松田陣平有些一言難盡。她看得出來,青井公寓不是安全屋,而是正兒八經地平時生活的地方。怎么會有人把自己的家作為聯絡的據點呢?
“這種事不重要。”按照慣例扮演白葉的奈奈搶先回答了松田的問題。
一直沒來得及換下馬甲的無,頂著淺野楓的皮附和了一聲。
首次扮演藤岡三鶴的一之日則只是默默在旁圍觀。
同樣冷漠圍觀的赤井秀一不認識這三個,于是只是站在一旁觀察。他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違和感。明明沒有什么問題,但總好像有些地方不對勁。具體哪兒不對他倒也說不出來。
“確實,今天的重點不是這個。”松田陣平定了定神。他只是突然看到這三個一起出現有些驚訝。“那么,你們是想要說些什么和kiyo有關的事?”
他希望是一些好消息。
他當時是這么想的。
松田陣平躺在沙發上,難捱地一手捂住眼。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回來啦!!!!親愛的小可愛們我回來啦!!!
要是有忘記內容的小可愛建議再看看前面兩章~~!!!
祝所有考研的同學順利上岸!!!!!也祝所有小可愛新年快樂!!!!(晚了一天但是心意還是要到!!)
第119章 三只統:就是莽著來,沒關系!
白葉, 淺野楓,藤岡三鶴,三人排成一排站在松田面前, 看上去淡定非常。
實際上面對著王牌探員和精英刑警的同時注視,三只系統感覺壓力爆棚。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祂們絕不會自作主張。
“今天的重點是這個。”輕咳一聲, 還是扮演白葉的奈奈最先反應過來。三只之中, 只有祂對于扮演人類輕車熟路。
“我們有了凜的最新消息。”祂正色道, “雖然還不明確, 但可以確定現在的凜處境很危險。”
“雖然還沒有確切消息,但是我們決定先做出行動。”一之日接上話頭。
松田察覺到事情不簡單,“發生什么事了?你們既然聚到一起, 就說明發生了不得了的事吧。kiyo到底怎么樣了?”
“不知道, 但我們懷疑他可能被關起來了。根據我們的運算,短時間內可能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時間久了的話,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不能再拖。”奈奈道。
“而且, 凜的身體和心理情況都不太樂觀,如果不能盡早回歸日常生活的話, 他有可能會從內部崩潰。”無最擔心的是這個問題。如果運算沒錯的話, 琴酒不會讓凜死, 但凜自己先崩潰的話, 結果就很難說了。
松田慢慢握緊了拳頭, 目光沉沉。不論是“關起來”還是“情況不樂觀”, 都說明kiyo這些年過的絕不只他查到的那些。kiyo的經歷, 要沉重千倍百倍。
前段時間去鳥取執行潛行任務, 他見到了很多社會上不曾被大眾所知的陰暗面。那是由鮮血、死亡、欺騙、背叛和痛苦編織造就的深淵。光是見證就讓人壓抑得難受, 親身經歷的話難以想象。
不,也許只要看諸伏剛回來時的樣子就知道了。他真的很高興諸伏景光能夠平安回來,但同時,也很擔心仍深陷黑暗的降谷和清原。尤其是kiyo。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對的。kiyo自己一個人的話根本不會照顧自己。一個愛鉆牛角尖的人,在那樣的淤泥中只會越陷越深,最終被吞噬,沉入永不見光的黑暗。
無深吸口氣,目光定定地落在兩人身上,“我們知道很魯莽,也知道擅自向無關人員尋求幫助是很無謀的行為,也很不負責任。”
“但是我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們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不想讓凜死。”一之日急急地接上,被奈奈拉了一下。
這不是白葉三人的想法,而是1107號系統的想法。不應該說出來的。就算已經走到這一步,后續也不應該給凜添麻煩。
一之日自知失言,閉上嘴站在一邊。原本還和藤岡三鶴的形象有些出入,這眉眼一耷拉,頓時像了九分。
赤井秀一隱晦地投去一抹視線,若有所思。
“你們現在是打算做什么?又需要我做些什么?”松田陣平心下已有了決定。
“你們說不想讓他死,我們的目的一致。現在可不是說客氣話的時候。”他看上去想從衣兜里拿煙,手已經伸進兜了又作罷。
“提前做準備的話,說明你們心里已經有想法了吧。說說看?”
“還只是不夠成熟的想法而已。也很簡單。就是先找到凜的位置,再根據實際情況以不變應萬變。”白葉回答的比較籠統。
無的話言簡意賅,“總而言之就是,我們現在正在拉人。人越多,我們能用到的力量就越多。無論是武斗還是智取,都要先做好充分準備。找到凜的位置后就盡快發動。”
“但是人越多,行動泄露的可能性就越大。你們也不得不考慮到這一點吧。”王牌探員加入對話。
“是這樣沒錯。但是行動泄露也沒關系。只要我們的行動大到就算泄露他們也無法阻止就好了。”
“動靜這么大的話,需要的引擎動力可不小。”松田沒有否認這個想法。
“是的,但我們已經做好付出一切的準備了。在凜的問題上,我們絕不會猶豫不決。”
“有這個決心和行動力的話,就算前面是懸崖也會義無反顧飛躍過去吧。”松田凝視著面前的人。他當然會參與進這個行動,但是現在他不打算告訴hagi。
這場行動很危險。如果是他在鳥取查到的那個組織的話,他沒有把握他們能贏。畢竟那可是他花了那么多精力和時間才堪堪查出其存在的龐然大物。
“我們這邊還有兩個人,他們等會兒就會到,到時候再一起商量吧。叫你們過來,只是給你們打個預防針,讓你們好有點心理準備。”無上前一步,和松田擦肩時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無論發什什么,我們都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松田陣平感覺到什么,轉頭,看著臉上有疤的男人走進身后的地下室。
淺野楓早就離職了,雖說前段時間才剛剛見過,但總感覺這個人好像有哪里不太對。不,應該說,從上次見面就隱隱有些不對。但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喂,你們確定那是淺野嗎?”松田選擇問白葉。白葉其實也偶爾會有些不對勁,但應該是精神方面的問題,真實身份還應該不需懷疑。
應該……?松田有些遲疑,認真地盯著白葉的眼睛。
奈奈被他盯得背后直冒汗。如果不是祂有多次扮演經驗,估計早就露餡了。
“當然,我確定。你為什么這么問呢?”祂反將一軍。
“沒有什么為什么。”就是一種直覺而已。
“易容。”赤井秀一終于開口,銳利的眼神緊緊盯著奈奈。
“?”松田陣平有些疑惑也有些震驚,“真的有易容這種東西嗎?感覺像是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技術。”
“當然有。不過身為普通警察的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一般來說,只有本身學習過易容的,或是因為一些不可言說的事接觸到易容的,才會知道。”赤井秀一慢條斯理道。
“所以你現在是要攤牌了?研究生。”松田陣平早就覺得這個“研究生”不對勁。雖然演得很像,但周身散發的氣場,怎么也不像一個普通的研究生。
“沒辦法。畢竟能把我也叫到這里,說明清原君告訴過你我的身份吧。”赤井秀一雖說是攤牌了,但還是沒有明說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這話充滿了試探的意味。
“當然,FBI的王牌探員,赤井秀一先生。”奈奈點頭,絲毫沒有替赤井先生捂馬甲的意思。凜的馬甲掉了,那別人的也得掉。更何況坦誠相對是推進行動的必要不充分條件。
“FBI?”松田陣平猜測過對方的身份,自然也包括FBI那群家伙,但是真正確認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的。
這也可以說明那個組織有多龐大了。那是一個不止盤踞在日本,更是盤踞在整個世界的巨大黑影。
“竟然知道的這么清楚嗎。看樣子你們在清原君那邊分量很重。或者說,你們就是他留下的后手?”赤井秀一分析道,“他早就料到會有今天這個局面了,或者這個局面本身就是他一手策劃。”
“如果我們真的是他的后手反而好了。有凜的計劃,我們不會輸的。根本不需要像現在這樣忐忑。”一之日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
“說的有道理。不過,既然把我喊來,你們是想和誰合作呢?我,還是我背后的FBI,亦或者兩者都有。”赤井秀一關掉變聲器,恢復自己原本的聲音,“你們確實很魯莽。”
“不過,正是因為你們的無計劃,這次行動會成為一步意想不到的棋,如果用的好,也許可以給他們造成不錯的傷害。”
“如果赤井先是抱著這種期望的話也無妨,不過我們的首要目的從不是摧毀組織,而是救回凜。”
“嗯,我明白。那么這次就當做我的個人行動好了,我會配合你們。”赤井秀一點頭。
“感謝。”奈奈表示理解。
“回到剛剛那個話題吧,”一之日拉回話題,“我不希望你們對我們心生懷疑,如果不夠團結,本來勝率只有34.8%的行動就會降到2.0%。”
“很精確的數字啊,”松田陣平咋舌,“你說的話題是指易容?我確實覺得淺野不對勁。”
“不,應該說,”松田沉吟,抬眼,銳利的眼神透過鏡片仿佛要穿透祂們,“我覺得你們都有點不對勁。”
白葉的不對勁倒是能夠理解。另外兩個就從頭到腳都有些奇怪了。但是,如果不是他對這三個人還算熟悉,應該看不出來。
這種不對勁不是指相貌儀態或者聲音這種外在的東西,而是一種氣場上的問題。很抽象,但是確實存在違和感。
“我可以保證我們幾個都沒問題。但是你們察覺到的不對勁也確實是真的。只是沒想到你們這么敏銳。”奈奈苦笑。
“看樣子等會兒人多的時候我們還是不要出現為好。”一之日嘆了口氣,深感艱難。
“怎么回事?”
“首先請你們先對此保密,其次,希望能之后再解釋這件事。”奈奈覺得這件事之后凜絕對不會放過祂們,扒皮都是輕的。
“夠神秘。”松田陣平咧了咧嘴,“好,我可以保密。看得出你們對凜是真心的,不然也不會發起這次行動。你們有自己的理由,那我也不追問了。”
“我也不會多問。”赤井秀一同樣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心下已經有了猜測。
幾人談完正事,大廳中陷入一陣沉默。松田陣平坐在吧臺邊玩自己的墨鏡。
“已經來了?”半晌,安靜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一個女孩的聲音。松田陣平轉頭,視線穿過大廳,能看到一個小姑娘站在地下室的入口。
是一個茶發的孩子,穿著白大衣,還帶著一副眼鏡,正用一種像是審視的目光打量他們。
他不是很熟。雖然作為刑警,案件現場本應該是他最常去的地方,但實際上作為一名有特殊任務的刑警,他已經很久沒有實地去過現場了。
如果他經常出入現場,就一定會對這個女孩以及小偵探一行人非常熟悉。畢竟這幾個孩子可都是案發現場的常客。
眼神一凝,松田才注意到女孩身后正慢慢走上來的弘樹,以及那個奇怪的淺野楓。
“小孩子住地下室?”松田陣平第一反應是這個,也下意識問出來了。
“啊,不是,地下室算是兩個孩子娛樂的地方。看那孩子很喜歡計算機的樣子,就專門在地下室給他騰出一個房間了。”白胡子的阿笠博士端著茶杯從樓上下來,笑呵呵的。
“你是……”好像在哪里見過。
“哈哈,我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也是工藤君的鄰居。”阿笠博士舉了舉杯子,“不要在意我,我只是下來接個水。啊,順帶一提,地下室里還有小哀的工作室哦。”
“博士,不要說多余的話。”
雖然小孩子在地下室玩計算機以及開工作室有些奇怪,但松田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也不喜歡對別人的喜好指手畫腳。
他的不禮貌大概只對他的那些個同期好友。
不過,雖然對小孩子的喜好沒有意見——
“我有兩個問題。”松田瞟了一眼在場的幾個人。
“嗯,什么?”
“首先,你們說過不想牽扯無關的人吧,那這兩個小孩還有這個老爺子是怎么回事?”松田神色微妙,“想讓他們參與?讓他們知道沒關系嗎?”談這種秘密問題本來應該清場才對,本來就泄密風險很大,警惕工作做的這么松懈的話,行動還沒開始就已經千瘡百孔了吧?
更何況,拉他和旁邊這個FBI入伙都沒關系,但把柔弱的小孩子和老人牽扯進來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工藤新一的話還能理解,畢竟也是相關人員,而且估計是相當重要的人證。
但另外兩個孩子就完全是無關人士了吧?還有這個樂呵呵的老爺子也是。
等等……松田陣平突然腦洞大開。工藤新一能縮小成江戶川柯南的話,弘樹和這個茶發女孩是不是也有可能是縮水的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兩個孩子也是重要的人證了。
那老爺子會不會是反過來的,本來是青年或者中年,然后加速衰老成老人了?
松田懷疑的目光落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把所有人都整得一頭霧水。
【作者有話要說】
*弘樹:松田哥哥我謝謝你:D
*松田:我有些想法不知當不當講
PS:作者應該會慢慢開始修文,歡迎捉蟲!有些情節應該也會微修,但不影響閱讀!謝謝各位大可愛們的支持~~~!!!你們是我碼字的最大動力!!!!
第120章 情報交換(上)
偌大的客廳中央是一個圓形的吧臺, 松田、奈奈幾人沿著圓臺坐了小半圈,柯南也挑了個位置,赤井秀一單獨靠在門邊。
“我們承諾絕不會讓他們陷入危險。”奈奈正了神色, “但是這次行動不能沒有他們。”
“我確實不是無關人員。”灰原哀拿了咖啡杯在圓臺的一邊坐下,弘樹也拿了一杯牛奶坐在她身側。
“具體的原因我不能告訴你。”顯然,她還不知道松田陣平已經查到了他們變小的真相, “而且我們也不會沖在前面, 危險比你們小得多了。”
她握著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 完全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么平靜。松田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他以為這個叫作哀的孩子害怕得在發抖。但和對方的眼睛對上后,他才發現那雙藍色的眼睛里不止有害怕,更多的是決心。雖然害怕, 但依然有勇往直前的意志和堅定不移的決心。
“陣平, 怎么了?你還好嗎?”熟悉的聲音拉回松田漫游的思緒。他把手臂從眼前移開,正好對上諸伏景光那雙帶著擔憂的眸子。上挑的藍色貓眼極具標志性。
“我沒事。”松田陣平有些懶倦地吐出幾個字。外面的夕陽透過四面的窗戶幾乎無死角地照進來,有些刺眼。他下意識翻開手機,亮起的屏幕顯示剛過五點, 才過去了半個小時。
“就是有些擔心。”話剛出口,松田陣平一頓, “……竟然也有讓我擔心的一天。”他笑了, 不知想到什么, “除了班長, 還真沒有一個讓放心的家伙。”
“畢業的時候還以為大家都會安安穩穩地過著上班、然后升職加薪的日子。”諸伏景光退后一步, 也笑著接道, 那個笑容卻有些苦澀, “沒想到第一個離開的是kiyo。”
“明明你和降谷那家伙才是最早走的。可別想著把Kiyo搬出來就能逃過一劫。”松田陣平哼笑一聲, 露出有些懷念的表情。
“什……么?”諸伏景光睜大了眸子, 向來溫和平靜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震驚、沉痛和懷疑。
“哈,我說,等咱們六個聚起來后,挨打的順序從Kiyo開始也不錯。”松田陣平仰躺在沙發上,正好擋住了諸伏看過來的視線。他尚未意識到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發生了,只是依舊用和往常無二的聲音說著些渾話,似乎這樣說,Kiyo被救出來的未來就一定會實現。
“諸伏?”半天沒等到人接下一句,松田陣平疑惑地側過目光。
“諸伏?!”他有些震驚地看著對方的表情。
畢業以來,不,應該說自從他們再次見面以來,他就沒見過這家伙露出這樣的表情了。震驚,難過,憤怒,似乎還有悔恨和懷疑?該怎么形容那副表情。像是有一股宛如火山噴發的強烈感情被抑制在了一個叫諸伏景光的容器里,叫囂著要沖出來,吶喊著,在心中噴涌著,卻依舊被死死關著。那份強烈的感情映射在諸伏景光的臉上,使他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諸伏……?”松田陣平第三次叫了對方的名字。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陣平……”諸伏景光的聲音下意識放得很輕,“kiyo早就不在了。在七年前。”
話音剛落,他看到對面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心里的猜測確定了,那股痛苦的心緒卻更加重幾分。
他從那個組織回來后,有打算叫上陣平偷偷去給kiyo掃墓。但是當時被白葉叫出去,回來后也沒來得及跟陣平說,陣平就調任去鳥取了。所以他是自己一個人去的,連帶著陣平和zero的份一起。
他原以為就算少了三個人,Kiyo的墓前也一定不會孤單。可當他抵達那塊墓碑前時,碑前空無一物。什么都沒有。想著可能是自己來早了,可是后面諸伏景光去過很多次那塊墓碑前。沒有任何一個人給kiyo的墓前放上哪怕一朵花。
仿佛整個世界都遺忘了他的死亡。正如kiyo曾經希望的那樣。
他有一次看到了研二來到墓園。他沒有和研二見面,但心里為有人能來看kiyo而感到高興。可是,他看見研二目不斜視地路過kiyo,停在了邊上那塊寫著“千代”的墓碑前。
研二在那個叫千代的人面前沉默地站了很久,也帶去了很多供品,似乎有陣平的一份在里面。最后研二神情肅穆地在墓前拜了拜,離開了墓園。整個過程沒有在kiyo的墓前停留一秒。
從那時起他就有不好的想法。但他原以為只是警視廳為了瞞著一些重要秘密才下令禁止祭拜。
可看陣平這副吃驚的樣子,諸伏景光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們根本不知道kiyo的死訊!可這怎么可能!當初他和零偷偷從遠處看的時候明明看到了……
想到這兒,諸伏景光思緒一頓,腦海里的記憶有些模糊。好像有一只手在他的腦海里翻攪。
當初……當初什么?他和零看到了?看到了什么呢?他們真的看見有人去參加kiyo的葬禮嗎?
精神恍惚中,諸伏景光感覺自己記憶有些錯亂。
那天細雨朦朧,墓碑靜立于蒼天之下。墓碑前空無一人。
他和零沒有看到。因為沒有人去參加葬禮。可是為什么沒有人去呢?因為……kiyo沒死?
不,kiyo確實死了。死在七年前,那棟爛尾樓中。
他親眼看到的,那張滿是血污的臉。
諸伏景光心下苦笑。埋藏七年,每次看到琴酒就會想起的那張臉,現在再次在記憶里浮現。
“諸伏,你什么意思?”夕陽下,松田陣平翻身坐起。
諸伏景光回過神來,面色發白。
“我……”“你……”兩個人剛要說話。
“我回來了。”
“等一下!”
四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大門開關的聲音和慌張下樓的腳步聲。
野野村陽太剛替大家買了便當回來,關上門一轉身就看見兩人對立站著,樓上白葉正跌跌撞撞往下跑。
他望著對方慌張的表情一臉莫名,“這是怎么了?”說完,他又去看客廳另外兩人,同樣的表情難看。
野野村:“?”
“沒事。”諸伏景光率先回過神來,看向奈奈的眼神帶上一絲探究。每次,都是在他準備和松田說起kiyo的時候,白葉就會出來打岔。這真的是巧合嗎?還是說早有預謀。
“喂。”松田陣平卻不想輕易放過這個問題。諸伏這個混蛋這么說是什么意思?kiyo早就死了?開什么玩笑?這次的營救行動不就是為了kiyo嗎?
“等等等等,咱們稍后再談別的。”奈奈匆忙走下樓,勉力堆起微笑,“野野村這不是帶便當回來了嗎?咱們吃完再聊。”
為了確保安全,孩子們和另外兩個待在二樓的房間,其余的成年人全部離開,只剩下了待機的野野村、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三人。也為了避免引起注意,由最不起眼的野野村陽太負責伙食。
也就是說,剛剛留在一樓大廳的就只有諸伏和松田。
這很不妙,相當不妙。祂怎么會把這么重要的事忘了?
諸伏景光不知道今天營救的人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凜沒有死——他和降谷都沒有被修改記憶。很早之前祂就察覺到了。但是為了瞞過去,也因為不知道該怎么補救,所以就此揭過,當作不知道。
可是現在松田陣平在這里。
奈奈急得不行。
松田陣平知道行動的目標是凜,也被模糊了關于凜死亡的記憶,一心認為凜沒有死。兩人的信息完全不對等。
不,應該說,在這里的三個人,信息都不對等。
奈奈隱晦地瞄了一眼站在一邊尚還一臉茫然的野野村陽太。
——絕不能讓他們現在就交換信息!至少要拖到凜回來自己解決!
奈奈一臉肅然,已經開始盤算著把這個難搞的局面拋給自家宿主。
“你們兩個是怎么了?有什么話要說嗎?”野野村倒很會看空氣,“如果是重要的事的話你們先聊,我去把飯帶樓上去。”
“不,沒什么。”被這么一打岔,松田陣平發熱的腦袋也冷靜下來了。現在人太多,不是聊這種事的時候。不過,等下他一定要揪住諸伏那家伙,扒開他的腦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kiyo不過是和他們一樣去做了臥底,怎么到他嘴里就死了?今天不是還要去救人嗎?
松田陣平強壓煩躁,再度坐回沙發。諸伏景光也收斂心緒,笑著道,“沒什么事,我去給大家泡杯茶。”
兩人分開各做各的事,野野村也不再多話,低頭分揀便當,“這份是柯南的,這份是小哀的,還有這份……”
正揀著,灰原哀打著懶倦的哈欠慢慢下樓,“嗯?晚飯已經買好了嗎?那我幫忙帶上去吧。”她走近放著滿滿當當便當的圓臺。
各式各樣的便當盒子分成兩垛整整齊齊地摞好,其中一堆底下是三個黑色的大號便當盒,頂上是三個同樣整齊摞好的畫著卡通圖案的圓形便當盒。
拿起三份明顯小一圈的兒童便當,一手指了指底下三份大一點的,灰原哀道,“這幾份就麻煩你了。”小孩子的身體就是不太方便,沒什么力氣,也沒辦法抱著摞那么高的便當。
被點到的奈奈背后一涼。按理說,確實應該是祂去拿這三個盒子——但是他不想走啊。他走了這幾個人就這么放著沒問題嗎?
“怎么了?”已經走上樓梯的灰原哀聽見白葉遲遲沒有動靜,有些艱難地側身。
奈奈一咬牙,“馬上就來。”不管了,只要沒有火種,就算有引線也不會爆炸的。有野野村這個阻燃劑在,應該沒問題。
野野村陽太看著白葉匆匆離去的背影,低聲,“不會是不喜歡我買的便當吧。”
“沒這回事。白這個人沒什么不能吃或者不喜歡的東西。”諸伏景光端著托盤過來,在茶幾上擺好剛泡好的熱茶。
三人在沙發上坐下來。沙發不大,一張只夠坐下兩人,野野村便在松田陣平對面坐下。
松田陣平沉默著把一次性筷子掰開,剛準備扒飯,眼尖地看見野野村的動作和盒里的飯菜。
松田動作一頓,把筷子擱在飯盒上,眼神直直地盯著野野村黑色的發頂。
“千代?”
【作者有話要說】
*景光:陣平,kiyo他……
陣平:不,他沒有,你別胡說。
*奈奈:瑟瑟發抖
*即將掉馬的野野村:我也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