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親愛的九殿下(2) 一見鐘情
“喂, 你知道他是發了什么瘋嗎?不是說受了傷?”三皇子輕拍六皇子指指蕭陌。
六皇子搖搖頭,“不知道。”
兩人無奈的看著一人霸占了整座練武場的蕭陌,搖了搖頭坐去了一旁, 看著他不停揮舞著劍最后無力躺在了練武場。
兩人趕忙走了上去, “喂,累了就回帳篷里休息,別賴在這里,若是傷了碰了誰負的起責。”
蕭陌支著劍站了起來,“六皇兄。”
三皇子蕭嶺笑了, 一巴掌將原本已經站起的蕭陌又拍了下去, “呦,太子殿下怎么這么弱啊?”
蕭陌奮力站直卻仍被壓彎了腰, “蕭嶺,放開我!”
蕭嶺低頭湊近, “我就不放, 你能拿我怎樣?”
蕭陌氣的不行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蕭嶺頓時松開了他的手, “喂,蕭陌, 松口,你屬狗的嗎?”
六皇子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想上來拉, 又好似不知該拉哪里一般手足無措。
蕭陌站直了身體,也松了口, 看著蕭嶺不停吹著氣的樣子,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模樣。
“臭小子,說吧, 怎么回事,悶悶不樂的。”蕭嶺看了一眼虎口處的牙印放下了手,拉著人坐在了石桌旁。
“救了只沒心沒肺的,”蕭陌咬咬牙,“趁我不在跑了。”
“嗯?你想養?”蕭嶺不甚了解里面的含義,問他。
“才沒有,我才不養那么弱小的寵物。”不過是,好奇罷了。
“那你氣什么?走了,既然出來了,帶你去騎馬。”蕭嶺拉著人站了起來。
蕭陌被拉著向前走了幾步,氣什么?蕭陌看了看掌心的傷口,斂下了眉,罷了,終究是個沒心沒肺的。
蕭嶺上了馬,看著站在一旁的蕭陌,壞笑著一把拉過了蕭陌。
蕭陌驚嚇仰頭,“喂,你!”
“太子殿下,這馬么?要先馴服,你還小,還是我先帶你感受一番吧。”蕭嶺在他耳旁道。
蕭陌回頭看向跟著的下人,放下了心,小聲道,“蕭嶺,我告訴你,你最好是真的帶我騎馬,不然……”
“不然什么?是告訴父皇還是你母后,”蕭嶺輕敲他的頭,“乖點,坐好,靠我身上。長的這么可愛,裝什么老成。”
蕭陌板著臉看著前方,聽到他的話剛要反駁,馬兒瞬間動了起來,蕭陌瞬間握住了蕭嶺的手。
“怎么?你想控制馬兒,這可不行,把命交到你手里我可不放心。”蕭嶺的聲音伴著風吹來。
蕭陌聽著風聲看著廣闊無垠的天地,心情逐漸放松了下來,也放松的靠在了蕭嶺的胸膛。
蕭嶺笑著看了他一眼,馬兒再次提速。
這原本是件極好的事情,如果,他們沒有遭遇刺殺的話。
馬兒被逼停,蕭陌坐直了身體,蕭嶺半環住他,輕聲道:“抓緊我,我帶你沖出去。”
蕭陌點點頭,握緊了他的手臂,黑衣人蜂擁而至。
馬兒再次快跑了起來,身后黑衣人快速追趕,刀劍,暗器,險而又險從蕭嶺身旁擦過。
蕭陌回頭看到,抿緊了唇,蕭嶺的聲音傳來,“怕了?”
蕭陌搖頭,握住他的手臂快速翻轉了身體,拿起馬兒身上的弓箭,拉弓,射箭。
人影少了一道,蕭陌再次拉弓。
蕭嶺目光幽深,還真是,小看這家伙了。
“蕭嶺,去北邊駐防,周將軍帶人在那附近看守。”
馬兒頓時換了方向,蕭陌身上的傷藥不甚掉落,快速穩住身形,蕭陌拉著弓箭提防著。
好在他們行進的方向本就靠近外沿,離北邊邊防最近,行至近處,蕭陌大喊,“周將軍,有刺客!”
一隊士兵看到他們的身影頓時沖了過來,看到人時快速將兩人護在身后。
蕭陌喘了口氣,看向蕭嶺,“你怎么樣?沒受傷吧。”
蕭嶺搖頭,揉亂了他的發,“小屁孩挺厲害。”
蕭陌齜牙笑了,跑了兔子的不開心完全消散,心里滿是逃生的刺激。
周將軍率人將刺客捉拿方才過來,“太子殿下,三殿下。”
蕭陌蕭嶺拱手,“周將軍。”
“此次多虧周將軍在附近,否則只怕我二人今天難逃一劫。”
“這是臣的職責所在,只是兩位殿下,你們怎會單獨在此?”
蕭嶺摸了摸鼻子四處望天,看到蕭陌想回答輕咳,“周將軍,我只是帶太子殿下見識見識馬兒,誰料這馬兒突然發了瘋帶我們跑了這么遠還被刺客盯上了。”
蕭陌頓時睜大了眼,回首看過去,只看到蕭嶺沖他眨眨眼,蕭陌似懂非懂回了一個。
“既然如此,刺客已經解決,臣這便派人送二位殿下回去。”
兩人點點頭,突然一道士兵快速騎馬而來,“周將軍,陛下在西北十里開外被伏擊,速請救援!”
“是,快!都隨本將前去!”周將軍回頭,“二位殿下先在此躲避片刻,待臣救了陛下再來送二位殿下回去。”
“救父皇要緊,周將軍不必管我們。”
周將軍和士兵人影迅速消失,蕭陌側頭看向蕭嶺,“你覺不覺得我們遭遇刺客的位置有些不對?”
蕭嶺沉吟片刻猛地看向蕭陌,蕭陌恰巧和他對視,“聲東擊西?”
“若是如此,只怕周將軍并不能救出父皇,蕭嶺,我們快去通知離得最近的張將軍,你快上馬帶我去。”
帶了救兵,張將軍本欲送兩人回營帳,卻被蕭陌拒絕了,“張將軍,救父皇要緊,我們不會添亂的。”
士兵快速行進,張將軍率人先行,蕭陌兩人緊跟其后。
行至近途,刀劍聲入耳,蕭陌頓時緊張了起來,蕭嶺捂住了他的耳朵,“害怕就不要看。”
蕭陌搖了搖頭,“我不怕,我只是擔心。”
似是回應他在擔心什么一般,蕭陌看到了一道身影一閃而過,是他的母后,母后怎么出來了?她為什么沒躲起來?
蕭陌不受控制的上前了幾步,眼前的畫面躍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母后正在父皇懷里,身上是一把劍,他努力的張了張眼睛,眼睛逐漸酸澀無力,可眼前的畫面始終在眼前。
蕭陌快速沖了進去,“母后!”
靈清兒努力看著抱著她的男人,“你說給了我家,我信了,你說讓我等你,我等了,你說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沒做到。可你給了我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這個身份,我不怪你。我知道你……”
靈清兒悶哼一聲,黑血不停從口中流出,她活不成了,可她的孩子……
在意識昏沉時她好像聽到了陌兒的聲音,她用盡全力的睜著眼睛,眼前男人發紅的眼眶,顫抖的手都被她所察覺。
她費力伸手,“我好像聽到了陌兒的聲音。”
蕭陌連滾帶爬的跑了過去,“母后,陌兒在這,陌兒在這,你不會有事的,母后你堅持住。”
小小的少年滿臉淚水,哭著喊著母后。
蕭灼燁抱住了她,眼眶濕潤,“清兒,朕有負你。”
他馳騁沙場多年,清兒的傷正在心脈,劍上有毒,他十分清楚,她救不下來了。
蕭陌哭著拉扯著蕭灼燁,“父皇,你快讓人救救母后,母后她還有救,她沒事的,父皇。”
靈清兒牽住了蕭陌的手,“陌兒乖,要聽父皇的話,母后不能陪你了。”
蕭陌搖頭,哭的說不出話來。
靈清又看向蕭灼燁,這個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陌兒是我們的孩子,你要照顧好他。”說完這句她便閉上了眼睛。
“母后!”
蕭灼燁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一滴淚水緩緩流下,這也是他愛了十多年的人啊。
突然,身前一道力量襲來,砸在了他身上,蕭灼燁睜開了眼睛,是蕭陌。
蕭陌口中吐著血眼里還流著淚水看著他笑道,“父皇,兒臣要去陪母后了,恕兒臣,不能陪您了。”
蕭灼燁另一只手抱住了蕭陌,“陌兒,別睡。”
蕭陌睜了睜眼,還有心思想:母后是為救父皇才死的,他也是為了救父皇,皇上這個位置還真是高危啊。
那一天是怎么過去的蕭陌不知道,不過他知道父皇最終能被救是因為蕭嶺。
他去了西北邊防又帶來一隊兵,而父皇,也不是全然無傷,聽說在他昏后,父皇開始了大開殺戒,完全沒有防守。
那一戰,損失慘重,皇上太子重傷,皇后薨逝,眾邊防將士死傷無數。
狩獵大戰只能終止,一架架馬車快速向宮內行駛。
“快,太子殿下的傷……”
喪鐘響了,預示著皇后薨逝,宮內一片稿素。
“清兒,將陌兒送回來吧,他還小,還不知這世間萬物的風采,你也不想他這么結束一生吧。是我這個做父皇的沒保護好他。”
蕭灼燁也面色慘白,從狩獵場回來他沒有一刻停歇,著手調查幕后之人,陌兒的傷,還有清兒的喪禮。
親手將清兒送入皇陵,安置在未來他的身側,出了皇陵那一刻,蕭灼燁噴出一口血,身影倒了下去。
清兒,陌兒……
“陛下!”
蕭陌沒想到還有睜眼的一天,睜開眼時他看到了身旁胡子拉碴的父皇,他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身旁的人卻立刻警覺的睜開了眼,“陌兒,你醒了。太醫!”
蕭灼燁為他潤了潤喉,蕭陌輕輕拉住了他的手,“父皇,母后呢?”
蕭灼燁眼里閃過一抹疼痛,“陌兒乖,乖乖養傷,等你傷好了,父皇帶你去看你的母后。”
蕭陌點點頭,松了松手,“父皇有沒有受傷,不必擔憂兒臣,父皇應以身體為重。”
蕭灼燁看著他的這個孩子,這是他最小的孩子,卻是他最期待的孩子,是他和他最愛的人的孩子。
就是這么一個孩子,卻能為他擋劍,清兒如此,陌兒亦如此,他何德何能?
蕭灼燁顫抖著手撫摸著孩童的臉頰,“陌兒放心,父皇此生必不負你和你的母后。”
炎國九年,皇后為救陛下薨逝,陛下頒布旨意,此生不再封后納妾。太子為救陛下重傷,三月方醒,陛下感念其孝心,允其無上權力。
而幕后之人,是當今陛下因謀反卻詐死逃脫的哥哥,在刺殺不成,早已逃遁臨國。
消息一經查明,陛下率軍親征,不過一年,將之親自斬殺。而臨國,由于他們的收留以及他們的提供兵力,也被一并滅了。
至此,炎國版圖又擴大了些許。
十年后,一座小閣樓上,兩少年對立而坐,“父皇竟會讓你出宮?”
蕭陌輕笑,甩開了裘衣,“不然呢,將我關到死,再哄哄我?蕭嶺,兩年不見你怎么這么啰嗦,來,喝酒。”
蕭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用不用再叫幾個人過來?”
蕭陌手頓了一下,隨即笑意展開,“行啊,沒想到你也喜歡這個。”
蕭陌的手被緊緊握住,人已至身旁,他看著蕭嶺笑,“怎么?三皇兄不喜歡?”
“蕭陌!你現在怎么會是這副樣子!你這副樣子對得起你母后嗎?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我倒真希望你不如死在十年前。”
蕭陌聽到他的話,目光幽深,他輕輕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那還真是可惜了,不能如了三皇兄的意了,孤還真就是,沒死得了呢。”
突然,蕭陌的視線被窗外的一道人影吸引,少年身穿白色毛裘,膚如凝脂,身材纖細,滿眼都是好奇。
一瞬間,他仿佛聽到了心動的聲音,他微微捂著胸口,感受著胸膛里不正常的跳動,他笑了。
“喂,你,傷口又疼了?”蕭嶺語氣緩了下來,看著他的動作問道。
蕭陌沒有看他,手指放在了嘴唇中間,視線卻緊盯著那個少年。
突然,少年轉過頭來目光看了過來,看到他那一刻,彎著唇笑了。
那一刻,蕭陌知道他已無藥可救。
第92章 親愛的九殿下(3) 相識
“喂, 你?”蕭嶺伸著手看向下了閣樓的蕭陌。
“你回去吧,替我告訴父皇我出去散散心。”
蕭嶺憤憤咬著菜,散心?還讓他去和父皇說, 免不了一頓訓了, 唉。
蕭陌看著街道旁的人,那人正緊盯著自己,蕭陌眨眨眼向他走了過去。
阮伏栩看著來人,這人,好漂亮, 比之族里的美人都毫不遜色, 怕是只有狐族才會出現這等美人吧。
他向自己走過來了,他要做什么?
蕭陌一步步路過了他走到他身后停了下來, “要兩串糖葫蘆。”
蕭陌遞了銀錢,余光看著身邊的人, 這么看更精致了。
接過糖葫蘆, 蕭陌一手一個轉過了身, 卻是沒走直接咬了一口, 出了皇宮終于能嘗一嘗這民間的東西了。
蕭陌微微閉了閉眼,啊, 好酸。另一只手里的糖葫蘆離的阮伏栩近了許多。
阮伏栩咽了咽口水,紅彤彤的,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啊。
蕭陌輕笑著收回了手, 準備離開了,前面一家店正冒著熱氣呢。
蕭陌走到店前, 這是一家餛飩店,人很多,熱氣騰騰的, 即便是冬天在這附近好像冷氣也少了許多。
“店家,來兩碗餛飩。”蕭陌坐在了長凳上,輕輕把玩著手上的糖葫蘆。
身后不遠處響起的腳步聲讓他的心放了下來,跟上來了啊。
蕭陌看著送上來的餛飩,輕舀一勺湯送入口中,眼里涌上了一抹欣喜,“很鮮。”
“鮮?那是什么味道?”阮伏栩輕聲呢喃,“會比草葉更好吃嗎?”
蕭陌喝了兩口湯,似是有些為難的看著手中的糖葫蘆,此時阮伏栩已經走的很近了。
他還記得蕭陌拿出的銀錢的樣子,雖說離開時師傅不讓他用法術,可他根本沒告訴自己這人間是要用錢的,他一窮二白!
難怪師傅讓他走山路,餓了吃草,真可惡!他不管,他要變錢出來!
一支糖葫蘆突然伸到面前,阮伏栩驚訝的抬頭,是那個漂亮美人,他這是給自己的嗎?
阮伏栩伸出了手。
“你好,請問你可以幫我拿一下嗎?”蕭陌笑著問道。
阮伏栩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他看了一眼笑的開心的人,幽怨的接了過來,“好。”算了,不能吃聞聞味也是好的。
蕭陌笑著看了他一眼,拉過了旁邊的長凳,“坐,在這等我一會兒,很快就好。”
阮伏栩聽話的坐了下來,目光始終徘徊在糖葫蘆和餛飩之間,舔了舔唇,他餓了,不想吃草。
蕭陌看著他的動作,輕推過去另一碗餛飩,“吃吧,這是報酬。”
阮伏栩眼睛兀地亮了起來,“真的嗎?”
蕭陌點點頭,“當然。”
阮伏栩學著他的樣子終于嘗到了他口中的鮮,他幸福的閉上了眼睛,這比草葉要好吃多了,師傅你真坑徒弟啊。
蕭陌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糖葫蘆,輕笑,吃吧,吃了就是他的人了。
阮伏栩輕輕抖了一下,睜開了眼睛,疑惑的看向蕭陌,怎么剛才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盯著他。
蕭陌咽下口中的餛飩,“怎么了?”
阮伏栩搖搖頭,“沒什么。”錯覺吧。
很快,蕭陌結了賬,離開了餛飩店,蕭陌看著他伸手,“謝謝你幫我拿著,可以還給我了。”
阮伏栩一臉不自然,“那個,你能不能再自己買一個啊,我,我……”
蕭陌不是很理解看著他,“為什么?”
阮伏栩抿緊了唇看向手中,剛才那家店蠻熱的,這上面流了什么東西下來,把他的手和這東西黏到一起了,他怎么還啊……
蕭陌收回了手,“吃了我的餛飩,拿了我的糖葫蘆就想走了?”
阮伏栩另一只手忙擺手,“沒有沒有,我不想的,我沒錢,該怎么還?”
蕭陌輕哼,“沒錢,沒錢也行啊,家在哪里,收留我幾日我便不追究了。”
阮伏栩尷尬極了,他今天剛到的京都,還沒有安身之處。
蕭陌眼神驚異的看向他,“那你這么多年都住哪里?”
阮伏栩:山洞啊,他有自己的洞的。不過肯定不能這么和這個人類說就是了。
“我剛來到這里,以前不在京都,沒有家。”阮伏栩低下了頭,他真的很窮啊!
蕭陌看到他的表情卻誤會了,沒有家,他有卻和沒有也沒什么區別了。
蕭陌心里頓時柔軟了幾分,“算了,沒想到你這么……那你跟我走好了,我有住的地方。”
阮伏栩很奇怪跟上了他,“你有住的地方為什么要讓我收留你?”
“不想回去,冷冰冰的毫無人氣。”
阮伏栩疑惑,有住的地方不就比無家可歸好嗎?這天寒地凍,多少人死在這個季節,他們族亦是如此。
“你要知足,有住的地方就很好了啊,外面多冷啊。”
蕭陌停住腳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阮伏栩,是一只……”阮伏栩猛地頓住話,壞了,介紹慣了,他怎么把這句說出來了。
“嗯?是一只什么?”蕭陌好奇,他想說什么?
阮伏栩嘿嘿笑,“是一直這么愛幫助人的呀。”
蕭陌笑了起來,“幫倒忙嗎?”
阮伏栩尷尬笑,“意外,意外。”
蕭陌看了他一眼,“我叫蕭陌。”
阮伏栩點頭,“好,我記住了。”
蕭陌看著他有些傻乎乎的樣子,有些不自然,“你就這么跟著我,不怕我騙你?”
阮伏栩笑,“不怕呀,是我沒看好你的糖葫蘆嘛,你還請我吃了餛飩,你是好人。”
蕭陌低下了頭,真傻啊。
阮伏栩心道,就算你真是壞人,他還可以變為原形逃跑啊,他可聰明著呢。
進了宮外的府邸,蕭陌拉開了裘衣,瞬間一邊的下人便接了過去,蕭陌回頭,“去洗漱一下吧,東西就扔了吧,洗漱后到我房里。”
阮伏栩點點頭。
待人走后,蕭陌吩咐著人,“不要告訴他我的身份,你們說話要注意。時刻看著他做什么,臥房不用。”
母后,孩兒不像父皇,沒那么多情。但該兒也不像您,孩兒想要的,要自己親自拿到手。
他曾以為自己無情,可沒想到遇到了這么個人,他很美好,人有些傻傻的,傻的可愛,還把他當好人。
蕭陌從地池里走出,擦拭著身上的水珠,撫拭著胸前的傷疤,斂下了眉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許久,蕭陌站在池中一動不動,直到屏風后的輕喚,“蕭陌,你好了嗎?”
蕭陌穿好衣衫走至門前和突然探進的小腦袋撞了個正著,蕭陌捂著胸口后退了兩步。
“你在做什么?”
阮伏栩走了進來,“我看看你好沒好嘛,你怎么洗那么久。”
蕭陌輕咳一聲走了出去,“怎么不在臥房等著。”
阮伏栩讓開了身體,“很多人在等你啊,我就來看看你怎么還沒出來。”
蕭陌看著眼前的兩男兩女頓住了腳步,阮伏栩一個沒收穩腳步撞了過去,“哎呦,你干嘛停下?”
阮伏栩揉著額頭走了過來卻被蕭陌擋住了視線,“別看。”
“我都看過了,你干嘛攔著我。”阮伏栩拉下他的手臂,“他們很好看啊,為什么不能看。”不過比他的族人還是差了些許,阮伏栩自信點頭。
蕭陌冷冷的目光直射幾人,“你們幾個,有什么事?”
兩位美女笑著走了過來,輕點著蕭陌的胸膛,“蕭公子,你也知道,我們之間是有些合作在的,每年你支付給我們的銀錢對于我們來說是足夠的,可最近啊,樓里進了不少人,花銷便一下大了起來,這不是想著……您就看在我們在一條船的份上,幫幫我們。”
蕭陌側過身躲開了她的手,“怎么?你是在威脅我?”
“奴家怎么敢呢,只是卻有燃眉之急,才迫不得已……”
蕭陌擺了擺手,“回去吧,自有人送去。”
女人喜上眉梢,“多謝蕭公子。”蕭陌擺手,兩人很快便離開了。
男人剛欲行禮,蕭陌便扶住了他的手,“發生何事了?你怎么回來了?可是事情有了什么進展?”
“我去清風郡調查過了,零星的痕跡雖有,但時間太長了,多數證據已被損毀,能帶回來的我都帶回來了,回來便馬不停蹄的來見您了。”男人從另一人手中拿出了一個包裹。
蕭陌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此番舟車勞頓,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只需交給我即可。”
男人點點頭退了下去,室內再次一片安靜。
阮伏栩走上前來,“你看起來好厲害,你是做什么的呀?”
蕭陌搖頭,“不過是做些生意罷了,這些只是為了找到自己的殺母仇人罷了,談不上厲害。”
阮伏栩臉色頓時糾結了起來,“對不起,我不知道。”
蕭陌搖頭,“沒關系,已經很久了,我只是一直不能忘記,也不能讓我的母親白白死去。”
阮伏栩輕拍他的背,“那我們還挺像的,你要找殺母仇人,我要找救命恩人,”
“是嗎?”
“嗯嗯。”
“那你可以抱抱我嗎?我好難過,就當安慰安慰我,好不好?”
溫熱的懷抱,席卷了他全身,后來,他也不知道了。
再次睜眼時,是阮伏栩精致的臉,“哇,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
蕭陌被他扶著坐起身,“我怎么了?”
“你發熱了,大夫說是風寒。你乖乖躺著,我去給你拿藥。”
蕭陌奇怪的看著他忙前忙后的身影,這之間發生了什么事嗎?他怎么這么貼心?
蕭陌晃了晃頭,想起了自己倒下時說的話,“你別走,陪陪我,想吃什么,我都給你買。”
所以,這是被他留下了?蕭陌挑挑眉看著拿著藥飛奔而來的人。
第93章 親愛的九殿下(4) 不喜歡兔子……
“再過幾天便是冬至了, 這幾日便先帶你去吃些小食,換幾身衣裳,去看看京都的風景。”
“你可以嗎?風寒剛好就出去, 不太好吧。”
蕭陌笑, “是誰前幾日總在我耳旁念叨著糖葫蘆的,派了下人給你買你又說不好看不吃。”
阮伏栩吐吐舌頭,“你那日咳的那樣厲害,我不好意思在你旁邊吃嘛。”
“算你有良心,穿好衣裳我帶你出去吃。”蕭陌為他整理著披風。
阮伏栩微微仰頭看著近在眼前的眉眼, 放輕了呼吸, 他睫毛好長,忽閃忽閃的像蝴蝶一樣, 阮伏栩放輕了呼吸生怕驚擾他。
目光下移,看到他蒼白微微干裂的唇, 那一瞬間, 阮伏栩很想打濕它, 讓它變得濕潤起來, 它該如自己初見時那般紅潤才對。
蕭陌微微抬眼,一眼便看到了他的眼底, 順著他的目光,蕭陌輕笑,不甚明顯的微微舔濕了自己的唇。
“好了, 走吧。”蕭陌拍拍他的衣領。
阮伏栩呆愣的回過了神,跟上了他的腳步。
“那先帶你去吃你念念不忘的糖葫蘆?”
“好, 我還想吃那天的餛飩。”阮伏栩開心不已。
蕭陌笑,“怎么?這幾天我是短了你吃不成。”
阮伏栩搖頭,這幾天他吃的都很好, 可他就是有些念念不忘嘛,冰天雪地里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迷蒙的視線里是……
阮伏栩抬頭看了他一眼,畢竟,秀色可餐啊。
一只手突然按上了他的腹部,他瞬間一陣緊繃,兔子的肚子不能摸,會,會,阮伏栩面色瞬間紅潤了起來。
“早上剛吃了不少還在這里呢,一會兒再帶你去吃餛飩,先消化消化。”蕭陌的手離開了他的身體,帶著人去了成衣鋪子。
“挑挑自己喜歡的顏色,讓他們做幾件冬衣。”蕭陌看著布衣料子,拿了件白紅色,“這個試一試,感覺很適合你。”
阮伏栩一路紅著臉聽話點點頭,挑選了幾件熟悉的顏色,便站在了一旁被量著身長。
蕭陌付了錢就在一旁看著,直到他小跑過來,蕭陌牽住了他的手,又快速松開,轉而圍緊了他的毛肩。
“好了,外面風大,我們再去買點東西逛一逛就帶你去吃餛飩。”
阮伏栩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蕭陌本來還很開心被他握住手,聽到他的話立刻收回了手,“抱歉,我……”
“是不是病還沒好的原因,不該讓你陪我出來的。”
阮伏栩十分自責,重新拉過他的手輕輕哈著氣,“這樣會不會好一點兒?我們這就回去吧,等你徹底好了再來。”
蕭陌不自在的動了動手指,“你不是很喜歡這里的小食嗎?怎么就……”
“我是喜歡,可你那里的吃食也很好啊,倒不是非要在外面吃嘛,你陪著我吃就好了啊。”美人嘛,誰不愛呢,坐在對面就算讓他吃草他也覺得很香啊。
蕭陌看著他點點頭,這人,在擔心他,蕭陌捂了捂胸口,他的心跳的很快,是傷口又要疼了嗎?
可等了片刻,疼痛沒有,只有眼前人不停的幫他哈氣搓手的樣子。
他們是坐了馬車回去的,一路上,阮伏栩不停拉開車簾向外張望,蕭陌靠在車廂沒有打擾。
他只是不停翻看著自己的手掌,回憶著那道溫暖的氣息。
“等,等一下。”
蕭陌看了他一眼,叫停了馬車,“怎么了?”
阮伏栩沒有理他,幾步噔噔噔的便跑了出去。
“喂,你!”蕭陌直起了身體欲拉住他。
衣角從他掌心滑落,蕭陌看了一眼便拉開了車簾,他要去哪?離開自己他能去哪?
看著他跑向賣糖葫蘆的商販蕭陌揚了揚唇角,看著他的唇形蕭陌輕敲了敲車廂,略一沉吟放下了車簾,最后的視角是商販給他拿了兩串糖葫蘆。
看著他快速鉆進車廂,帶著滿滿的風雪氣息,蕭陌輕咳了兩聲,“做什么去了這么著急。”
阮伏栩遞給他一支糖葫蘆,“我看到了,沒忍住,給你。”
蕭陌沒接,“想用這個還我,就不欠我的了?想離開?”
阮伏栩輕輕晃動著手,“沒有沒有,怎么會,在你那里住挺好的,又有住的地方還有吃的,你還給我買新衣服,”越說,阮伏栩愈發不好意思起來,臉色漸漸紅潤,“你不嫌棄我我就很感激了。”
“不會離開?”
阮伏栩猛搖頭,“我住的很開心,除非你趕我走,不然……”
阮伏栩咬了咬唇,他是不是不太矜持,剛認識沒幾天就想一直住這里了,是不是不太好。
蕭陌捂著唇咳了幾聲,“讓你一直住在這里,你愿意嗎?你可還有別的親人?”
阮伏栩眼睛瞬間亮晶晶的,趕忙搖頭,“沒有,我愿意。”這可以是兔子的另一個家。
“那你是不是該付一點報酬?”蕭陌還說著話嘴里瞬間被塞入了一個糖葫蘆。
眼前是阮伏栩賣乖的笑容,“甜嗎?”
蕭陌看了他一眼,咬下一顆,不甜,很酸,可看到他笑的眉眼,好像也沒那么酸了。
阮伏栩看到他吃了松了口氣,“拜托拜托,那個,幫幫忙,我剛去拿了糖葫蘆還沒給錢,我說上來取錢去付他才給我的,他還在下面等著我呢。”
看著蕭陌不為所動的表情,阮伏栩快速補充,“你也吃了的,不能抵賴,”他小小聲低下頭又道,“我沒錢的。”
蕭陌敲了敲馬車,“回去。”馬車瞬間行駛了起來。
阮伏栩立馬拉住他,“蕭陌,還沒給錢呢。”
蕭陌帶著笑意看了他一眼,“又不是我沒給錢,關我什么事?”
阮伏栩瞬間睜大了眼睛,蕭陌的聲音再次傳來,“或者,你把東西給他送回去?”
蕭陌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已經被自己咬下一個的糖葫蘆輕笑,卻被眼前人的表情嚇了一跳,“喂,你哭什么?”
阮伏栩擦了擦眼睛,“誰哭了,我才沒哭,只是雪太大,進眼睛了而已。”要留因果了,他欠了錢,嗚,又要還債了。
蕭陌抿緊了唇,“放心,早在你上車時錢便已經付過了,那商販早在我們說話時便已走了。”
阮伏栩擦眼睛的手緩緩停下,看向他,“真的?”
“不然?我會差這一點兒錢?”
阮伏栩恨恨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蘆,臭蕭陌,竟然騙他。
蕭陌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糖葫蘆,眨了眨眼向后靠在了車廂上,“你還沒說付什么報酬給我?”
阮伏栩恨恨咬掉最后一顆糖葫蘆,“沒錢!”
蕭陌笑,“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么?”阮伏栩舔了舔嘴唇,好甜,還想吃,他看了一眼蕭陌手中還剩下的糖葫蘆,他只咬了一個,怎么不吃?
蕭陌輕易便捕捉到了他小心翼翼的目光,手里的糖葫蘆便遞了過去,“想吃?”
阮伏栩點點頭,“它很甜,我喜歡。”
蕭陌看了一眼,有些猶豫,“可是這已經被我咬過了。”
隨即嘆了一口氣,“算了,還是扔掉吧。”作勢欲扔到車外。
阮伏栩立馬拉住他的手,“哎,別扔,我又不會嫌棄你,你別這么浪費。”
蕭陌手中的糖葫蘆快速被人拿走,避開了他,身前清脆的咯吱聲響起,蕭陌看著他開心的模樣動了動手。
這么酸的東西,他也喜歡嗎?
阮伏栩咬著嘴里的糖葫蘆問:“你還沒說,你不要錢要什么?”
蕭陌伸出了自己的手,“手冷。”
蕭陌只感覺自己的手被一股熱源包住,是阮伏栩的手。很快,他的手便被抱在了懷里。
“那以后我就給你捂手了,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再涼到一分一豪。”
蕭陌輕笑點頭,“那就謝謝了。”
后來,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手爐時阮伏栩的目光是難以置信的。
回到府時,蕭陌的手還在他的懷里,下了馬車,涼風襲來,蕭陌看著他將自己的手揣進了衣衫里,不自然的動了動,這小傻子。
另一只手還被他緊緊的牽著,試圖用自己手的溫度來溫暖他。
蕭陌看向他,他便沖著自己笑,自己便也笑了出來。
行至中途,蕭陌松開了手,“你且去自行逛一逛熟悉熟悉環境,我還有些事未處理。”
阮伏栩手中突然變涼手無意識的抓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哦,好,那一會兒吃飯我叫你啊。”
蕭陌點點頭,去了書房。
看著包裹里零星的幾件殘缺不全的物品,蕭陌目光幽深,他摩擦著劣跡斑斑的藥瓶,腦海中開始冥想。
因為假意受傷,他要來了傷藥,然后引來了刺客,將他們逼至北部邊防附近,他們自然會去求找周將軍求救,所以救父皇的兵力被先削減了一部分。
敵強我弱,那支冷箭,不是從敵軍中射出的,也許目的是父皇的命,卻也不見得。
蕭陌看向下一個物品,半支短箭,蕭陌描摹著它的頂端,紋路一樣,長短也一樣,這種紋路似乎,在哪里見過?
蕭陌皺眉,苦苦思索著,試圖在記憶中找到與這把箭有關的記憶,學箭?練武場?比試?不對。
最后,他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孤這個太子還要繼續做下去,做到,他們忍不住為止。”
母后同他說的話還猶在耳邊,蕭陌攥緊了手,他隱藏十年,茍活于世,讓所有人相信,在母后死后他一蹶不振,即便是他的父皇,也深信不疑。
蕭陌攥緊了那支短箭,可如今,他已有線索,他必須將他們逼出來。
“殿下小心,雖已過去十年,可這箭上毒性還在,您萬不可以身試險。”
蕭陌點點頭,“將這兩件東西帶去,看一看,這藥瓶中究竟是不是傷藥?是的話,里面又多加了什么?這支箭上的毒藥,也復刻出來,將解藥研制出。”
毒啊,和他體內的應該很像吧,蕭陌捂著胸口,他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蕭陌輕推開門,門外阮伏栩正面對著門蹲在雪地,手上也不知在畫著什么,似是聽見了開門聲,他猛地抬起了頭。
“你忙完啦?”他快速站起了身,卻好似不穩似的晃了晃。
蕭陌忙拉住他的手,“小心點。”
阮伏栩緩了兩秒笑著看他,“沒事沒事,腳蹲麻了,”他快速剁了剁腳又抽回了自己的手在身上擦了擦,然后回握住蕭陌,“這樣就不涼了。”
蕭陌看著他,點點頭。
若是知道自己是太子,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對自己嗎?
蕭陌不知道,可他不想賭,所以,還是不告訴他了吧。
“在做什么?”
“等你,順便畫兔子。”
“畫兔子?很喜歡?”蕭陌想到了那只被他所救卻跑了的兔子,淡淡開口。
“嗯,喜歡。你喜歡嗎?”阮伏栩小心翼翼問,仿佛問的不是兔子,是他自己一般。
“不喜歡。”蕭陌看了他一眼,“那種動物沒心沒肺得很。”
阮伏栩抿緊了唇,“哦。”他不喜歡。
“不過,你若是很喜歡的話,我可以嘗試著喜歡一下。”
阮伏栩拉著他坐在飯桌,為他夾著菜,“那你努努力。”
傍晚,蕭陌在書房里修書一封,“交給父皇的影衛,這個年孤便不回去過了,父皇也該陪陪其他皇兄們。”
黑暗中一道影子接過書信,身影緩緩消失,蕭陌看了一眼窗外,他這個太子的身份所行之事如今已經招致了諸多大臣的不滿,只是因他過往之功不便訴說而已。
但若繼續如此,被彈劾是早晚的事。
蕭陌低眉,他的幾位皇兄們如今都各有千秋,將他取代也猶為不可,只是不知是哪位皇兄著了急?
他不希望母后的死與他們有關,可母后宮外根本沒有仇家,他的目光只能凝聚在這座深宮之中。
二皇兄文采超絕果敢機智,父皇將他帶在了身邊。
三皇兄,蕭嶺那家伙自十年前便對武藝格外鐘情,前兩年便出去打仗了,最近方才從邊外趕回來。
至于五皇兄蕭余,蕭陌凝眉,他沒表現出來的這么簡單。六皇兄,卻是沒什么主見,有些畏畏縮縮的,人有些好的過了頭?
真是各有各的特點,蕭陌斂眉。
夜深了,又一個不眠夜。
看著燭火不停跳動,他的腦海里驀然出現了那個傻乎乎的人,“你早點睡啊,不養好精神明天怎么陪我出去?”
“快點睡,不然不理你了。”
蕭陌按摩著太陽穴,一抹困意席卷而來,身軀緩緩的伏在了案上。
阮伏栩又過了一刻鐘方才收回手中的法術,“嬌貴的人類。”
陰暗的角落,書信迭起,看著里面少年的模樣,輕嗤,好奇,不解,反應截然不同。
“我倒要來看看,他究竟有何不同?”
第94章 親愛的九殿下(5) 饞嘴的小兔妖……
蕭陌迷蒙著眼揉了揉肩坐了起來, 這一覺感覺睡了好久。
猛然蕭陌抬眼看向窗外,打開了窗戶,冷風灌進, 陽光卻盛的刺眼, 他抬手遮擋,意識也瞬間清醒了許多,他一覺睡到了現在?
適應了陽光他便放下了手,阮伏栩正在橋上向他揮著手,他輕笑, 似乎從遇見他起, 自己的一切都變得好了起來。
蕭陌輕笑,扣動窗沿, 一封信便出現在了手上。
“屬下看殿下睡得香,便沒叫您。”
“嗯, 下去吧。”
蕭陌看完本欲扔進竹炭中, 卻注意到了右下角所蓋章, 思索兩秒他便收回了手。
對面的少年卻不知為何沒有過來, 而是蹲在了地上,蕭陌想了想走了出去, 湊近,“怎么了?”
一把雪卻頓時打在了他身上,“哈哈哈, 看招。”
蕭陌一愣,下意識抓起了雪反擊, “好啊你,我擔心你過來,你竟然戲耍我。”
兩人你來我往, 很快全身便沾滿了雪痕。最后阮伏栩無力躺在了雪上,卻被蕭陌一把拉起,“等等,等等,我累了,休戰,休戰。”
蕭陌卻活力滿滿,“不行,再打一下就放過你。”
阮伏栩站住不動了,閉上了眼,“那你打吧。”
蕭陌捏著雪球四處打量,看他縮著脖子視死如歸卻還怕得不行的模樣,最后輕點雪痕到他的臉上,“好了,放過你了。”
“快點回去換衣服吧,不然啊,得風寒的該是你了。”
蕭陌拉著人回房,卻突然一股暖流涌入體內,蕭陌詫異抬頭,“是內力?”
阮伏栩笑,“你猜啊。”
卻不再回他了,蕭陌目光幽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沒吃過,沒見過,卻會內力?他到底來自哪?
將風寒徹底養好后,冬至也到了,蕭陌帶著人便出了府,一出去阮伏栩便撒了歡,這里要嘗嘗那里要看看。
最后,蕭陌和他手里都拿了一堆,好在他們有馬車,也不嫌多,不過看著興致都在吃食上的阮伏栩,蕭陌無奈笑,“這些你吃的完嗎?”
“不是還有你嗎?”阮伏栩繼續興致勃勃,“再說了,還有膳房的吳大娘,門前的小李,東院的張三,還有……”
“好了好了,你買吧。”蕭陌看他掰著手指趕忙阻止。
“嗯。”阮伏栩用力點頭。
“這個也好吃,你嘗嘗。”一塊糕點便進了蕭陌的口中。
蕭陌無奈,這家伙,還真是什么都不會落下他。
又逛了一會兒蕭陌拍了拍他的小肚子,“好了,留點,一會兒帶你去吃餛飩的親戚。”
阮伏栩頓時渾身僵硬,臉色紅潤了起來,“你,你,你不要……”
“嗯?不要什么?怎么?不想吃了?”
后面,阮伏栩再沒買吃食,只非常乖的跟在他身后,時不時的紅著臉看著蕭陌。
他的手,阮伏栩摸了摸肚子,輕輕打了個顫,好奇怪的感覺。
坐在餛飩店前,蕭陌看著阮伏栩魂不守舍的樣子敲了敲桌子,“怎么了?”
阮伏栩抬起頭看著他搖了搖頭,“沒事。”
一只手卻伸了過來放在了他的額頭上,“發熱了嗎?臉怎么這么紅?”
阮伏栩輕輕的蹭了蹭他的手,好舒服。
蕭陌快速收回了手用額頭去碰,他的手涼。
阮伏栩卻一把拉過了他的手放在臉上,“我給你暖暖。”
蕭陌很快和他額頭分開,沒問題啊,臉怎么那么紅?
蕭陌看著閉著眼睛靠在他身上的人,“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阮伏栩搖頭,沒有,相反,他很舒服。
蕭陌皺眉思索,難不成是喝酒了嗎?剛才的小吃里有酒做的?
看著乖巧趴在他身上的人,蕭陌輕笑,“好了,是不是困了,先吃點餃子吧,以免凍掉耳朵哦。”
阮伏栩聽到他的話睜了睜眼,“凍掉耳朵?”
蕭陌認真點頭。
阮伏栩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還,還在,沒有凍掉。”
蕭陌笑意愈發止不住,“現在還在,可不代表晚上還在,想想若是沒了耳朵,是不是很丑啊。”
阮伏栩眼眶逐漸紅潤了起來,“不行,耳朵不能掉,怎么辦?怎么辦?”
蕭陌緩緩貼在他耳邊,“那就聽話,耳朵不會掉的。”
阮伏栩點點頭,“嗯,我聽話。”
“那先吃掉這些餃子,然后么,一會兒再告訴你。”
阮伏栩指了指碗里的,“餃子?”
蕭陌點點頭。
阮伏栩輕輕咬了一口,眼睛瞬間瞇了起來,“嗯,好吃。”
蕭陌輕笑著揉了揉他的頭,“好吃就多吃點。”
“嗯。”阮伏栩聽話的點點頭。
蕭陌只吃了一個便在旁邊看著,他被阮伏栩投喂了許多,已經吃不下了。
阮伏栩時不時抬頭看著他笑,他便也覺得,好像現在便很幸福。
吃完了阮伏栩就趴在了他的身上,拿著他的手摸自己的耳朵,“哥哥,我的耳朵還在,你摸摸,是不是很好摸。”
蕭陌輕捏著他的耳朵,笑了出來,“是,特別好摸。”
阮伏栩就傻笑了起來。
蕭陌輕撫著他紅潤的唇,目光深陷,“伏栩,喜歡哥哥嗎?”
阮伏栩點頭,“喜歡。”
“那喜歡不做點什么嗎?”蕭陌輕聲誘惑。
阮伏栩抬起了頭,看向他的唇,紅彤彤的,和那天的糖葫蘆一樣。
阮伏栩一把按住了他,蕭陌沒動只滿臉笑意的看著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哦。”
做什么都可以?阮伏栩快速湊了上去,一口便咬上了他的唇,輾轉內側良久,分開時很是疑惑,“為什么不甜呢?”
蕭陌擦了擦唇角流下的血,還挺野,卻又再次開口,“那要不要再試試?”
阮伏栩認真點點頭,再次湊了過去。
蕭陌一把抱住了他,輕吻著他,阮伏栩在他懷中逐漸癱軟。
結束時,阮伏栩氣喘吁吁,“不甜,不過好軟,就是有點咬不爛。”
蕭陌輕碰了碰唇,輕嘶一聲。爛了,哪里沒爛?!不過他這描述,是將自己當成了什么吃的?
蕭陌抱著人在他懷里,“好了,下次再帶你看煙花,先回去吧,醉醺醺的小兔子。”
阮伏栩點點頭,蹭了蹭他的胸口,“嗯,是小兔子。”
蕭陌輕笑,轉身笑容卻落了下來,“五皇,”低頭看了阮伏栩一眼,正吧唧著小嘴輕哼。
蕭余看了一眼他懷里,雖無正臉,但那側臉,卻依舊看得出膚白貌美。
蕭陌攬了欖手臂,“五哥怎么在這兒?沒去過冬至?”
蕭余拱手,“太子……”
蕭陌攔住了人,“宮外不必如此,五哥叫我九弟就好。”
蕭余點點頭,“好,九弟,今年父皇給了假,沒允我們去宮內,還以為父,父親在和你一同過。”
蕭陌點點頭,“原來如此,恰逢假期,五哥便逛逛吧,這民間的風景,還不錯。”
蕭余看著他唇角的傷口和那堪稱溫柔的笑意點了點頭,“如此,也好。”
“我這便回去了,五哥請便。”
蕭陌抱著人上了馬車,身后蕭余目光始終跟隨著他,探究的目光看向他的懷里。
突然,似乎有什么東西從蕭陌的懷里露了出來,毛茸茸的,是什么?
蕭余還欲細看,可人已上了馬車,他目光緩緩收回,那一瞬間,是什么出來了?毛茸茸的,衣服嗎?
蕭陌坐在馬車露出了他的臉以免他呼吸不暢,看著乖巧人頭上的兩只,蕭陌不自覺的上手摸了摸。
溫熱的,毛茸茸的,還在動,蕭陌收回了視線閉上了眼,又睜開看過去,沒消失。
蕭陌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揪住了他的一撮毛,用力,清楚的看見他皺眉吃痛的表情,蕭陌松開了手,好,懸著的心終于是死了。
這東西竟然是真的,也就是說他喜歡的人是一只兔妖。
難怪他什么都不懂,沒錢沒家,原來是只兔子變的,還是只嘴饞的兔子妖。
蕭陌無奈搖了搖頭,猛地愣住,他的耳朵是什么時候露出來的,蕭余看到了沒有?
蕭陌的眸子瞬間陰沉了下來,若是沒看到還好,若是看到了……
馬車行駛在路面上,兩道黑影快速消失,蕭陌輕撫著睡著的人的臉頰,“你可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搞不好,你這條小命不得被人拿了去。”
兔子,蕭陌輕笑,竟是這個物種,難怪當時會問他喜不喜歡兔子,他不喜歡兔子又怎么樣,還不是喜歡上了他這個兔子變成的妖精。
輕輕戳著他的鼻子,向下滑去,竟被他一口咬在了口中,蕭陌看著他咀嚼的樣子搖了搖頭,哪里就能饞成這個樣子,睡著了還要吃。
空間一時寂靜無比,蕭陌看著他的睡顏,腦海中仿佛也產生了一抹困意,入睡前,他調整了下懷里人的姿勢,將人抱了個滿懷,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阮伏栩醒時,眼前是一張閉著眼睛的放大的臉,他眨了眨眼看向了他的睫毛,睡著了,還離自己這么近?
阮伏栩上手輕輕撥弄了一下他的睫毛,軟軟的在他手上拂過,“嘿嘿,蝴蝶也就是這感覺了吧。”
看到蕭陌顫抖了幾下的睫毛,他快速縮了回來,鉆進了他的懷里閉上了眼睛,絲毫不知顫抖的睫毛已出賣了他。
蕭陌睜開眼時便看到了,他動了動身體將人抱的更緊了,放緩呼吸,不再動了。
阮伏栩等了一陣,沒再感受到別的動作睜開了眼睛看過去,看到他閉上的眼松了口氣。
他動了動身體,嗯?動不了?他詫異的看向蕭陌,睡著了也這么大力氣?沒道理啊。
怕再把人弄醒,他輕輕揮動指尖,蕭陌的手臂便松了開來,他快速的跑了出去。
下一刻,他感覺到了不對,跑的感覺不對,摸著頭上,果然,他的耳朵出來了。
快速施法,收回了耳朵,他轉過頭,蕭陌正歪著頭看他,“你在做什么?”
阮伏栩猛地睜大了眼,他要被發現了?!
第95章 親愛的九殿下(6) 負責嗎
阮伏栩看著他的表情, 他這是看到還是沒看到啊?
他試探著開口,“你,剛才有看到什么嗎?”
蕭陌輕笑, “當然, ”看著他緊張的眼神,他補充道:“一只醒酒的忘恩負義的小兔子。”
阮伏栩笑容僵硬,“小,小兔子?在哪呢?我怎么沒看見?”
蕭陌輕瞟了他一眼,“你沒看見嗎?不是你告訴我的么, 還讓我摸了耳朵, 很可愛。”
阮伏栩面容頓時白了起來,“摸了耳朵?”
蕭陌點頭, “是啊,還撲到我的懷里拉著我的手讓我去摸, 不摸還不行。”蕭陌一副沒辦法的表情。
阮伏栩突然眼角含淚, 完了, 被發現了, 他輕輕抬手,蕭陌目光微凝, 他要做什么?
旋即蕭陌輕吐了口氣,“所以,清醒了沒有, 不認為自己是兔子了吧,還不快來扶我一把?腿都被你坐麻了。”
阮伏栩聽話的蹭了過去, 扶住了他的手臂,腦海里還在想著關于怎么抹掉他關于自己的記憶,突然反應了過來, 瞬間睜大了眼睛看向他。
“你說我認為自己是兔子?”
“不然呢,還能是真兔子嗎?雖然你的耳朵很好摸,人也很可愛。”蕭陌輕揉了揉他的耳朵,“但明明是個小饞貓啊。”
阮伏栩心瞬間松了下來,聽著他的話臉瞬間紅了下來,“那你干嘛還叫我小兔子。”還亂揉他的耳朵!
他的眼淚還掛在眉睫,蕭陌收回了視線看向車廂的角落,“不然呢,你不是喜歡這個稱呼?”
“誰,誰喜歡了。”阮伏栩小聲道。
阮伏栩紅著眼抬頭看向蕭陌,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要離現在的生活遠去了,不能再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他舍不得,舍不得眼前這個人。
蕭陌將人扳正,輕拭著他眼角殘留的淚,“與其在這里和我討論喜不喜歡這個稱呼,不如想想自己做的虧心事?”
“我才沒做虧心事!”
蕭陌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唇上,“沒做?那這是什么?”
阮伏栩的手縮了縮,“什,什么?你的嘴怎么受傷了?”
蕭陌輕笑,“那要問那個沒良心的小兔子了,在我懷里說喜歡我,占了我的便宜,然后呢?不承認?”
阮伏栩瞬間睜大了眼睛,“我,我干的?”
“不然呢?我自己咬的。”
“誰知道呢。”阮伏栩小聲,扶著人下了馬車,“天黑了?”
“嗯,喝了酒,你睡了一下午了。”
蕭陌看著他沒什么表情的臉,輕聲,“所以,不負責嗎小兔子。”
阮伏栩輕輕咬了咬唇,思考著族內會不會允許他帶回一個人類伴侶,似乎,被師傅趕出兔族的幾率更大一些。
兔族本是繁育極為旺盛的種族,可不知為何,從幾十年前,他們族內的兔子開始逐年減少,再恩愛的夫婦,最多也只能產下一只兔子,還不一定是雌兔。
他們有試過引進外來種族的兔子,可結果,沒有任何區別,
如今他族內,能修成人形的也已寥寥無幾,他還是他師傅當年撿回去費了好多靈寶才讓他得了悟性變為了人形。
他請示過師傅來報恩,報恩后就回到族內,和師傅一起想延續兔族的辦法,若長此以往,兔族必定滅絕。
若真到了那時候,他也勢必要跟隨師傅,為兔族的繁衍貢獻一份力量。
阮伏栩沒看他低下了頭,他只是一只兔子,他沒辦法負責的,蕭陌,對不起。
蕭陌握緊了他的手,又緩緩松開,“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兔子。”
蕭陌閉了閉眼,嘴角的傷口好像更加痛了,以為是甜蜜的負擔,原來自己是他的負擔。
“好了,煙花都準備好了,就等你睡醒了,走吧,伏栩。”
阮伏栩聽到他的稱呼心里顫了顫,他張張口,什么也沒說點了點頭。
蕭陌輕揉了揉他的頭,“好了,逗你的,本少爺什么美人沒見過,你雖然長的也不錯,但可還沒到要本少爺收心的地步。”
阮伏栩愣愣的跟上了他的腳步,“你見過很多美人?”
“是啊,走南闖北,看過不少。你也不要有心里負擔,本少爺只是看你可可愛愛的逗逗你,你可別當真愛上本少爺。”
阮伏栩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又很不是滋味,看著前面的人影,沒忍住朝他的身影踢了踢,又沒敢真踢到,撇了撇嘴。
最后,狠狠的踩著他的影子向前走,今晚不給你安眠了,臭蕭陌,竟然逗他,可惡!
蕭陌看著身側的影子將他的動作收入眼底,輕聲笑了笑又很快收起,月冷孤影,形單影只,可明明不是孤影,不是單影,他為何還是這么難過?
“嘭!”煙花炸響,色彩明艷,蕭陌瞇了瞇眼,身后一只手牽了過來,“我幫你捂手。”
蕭陌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個暖手的手爐。
阮伏栩看看煙花,很漂亮,又看向蕭陌,可,不及他。
從那天起,蕭陌開始了早出晚歸,阮伏栩的自由,他也沒有限制。
他想將人關在宅里,又怕他厭煩自己。索性便如此了,他若是想走,他不會攔。
這個年蕭陌是在宮里過的,秉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蕭陌躲進了宮里,“父皇,宮宴已經準備好了。”
他的父皇還是那么高大威武,只有鬢角的白發,眼角的皺紋才讓人知道他的真實年齡。
“陌兒出宮這些天,過的可還好,沒再去胡鬧吧。”
蕭陌腦海一閃而過一道人影緩緩低頭,“父皇,兒臣一切都好,宮外有很多新鮮玩意,比宮里的全多了。”
“哦?那你倒是說說,宮外都有什么?”蕭灼燁看著眼前的少年,滿眼寵溺,他的陌兒長的真像清兒,也讓他聊有慰藉。
蕭陌笑了起來,“兒臣吃了外面的糖葫蘆,餛飩,餃子,還有桃花糕,很神奇,是店主儲存起來的桃花做的,有一股濃郁的香味。”是阮伏栩塞到他嘴里的。
“還有糖畫,蜜餞,云片糕……”都是他愛吃的,蕭陌抿了抿唇,還真得感謝他,不然他哪里知道這么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兒去了宮外眼里竟都是這些,為父是短了你吃不成。”蕭灼燁佯裝板起了臉。
蕭陌笑,“怎么會,只是很好奇便都嘗了嘗,兒臣也不能白出去一趟不是。”
蕭灼燁大笑,“那不如將他們召進宮內,如此你也不必出去了。”
蕭陌收斂了笑意,召進宮內,別的不說,這么一大陣仗,他勢必又會引起一堆老臣不滿,何況,真都進了宮,他在宮外還吃的到么。
“父皇,不必了,兒臣嘗過了也便罷了,這些東西與宮內的還是比不了。”
“如此也好,時辰也不早了,和朕同去赴宴吧。”
蕭陌上前摻著他的手,一同向大殿走去。
看著下面眾人跪拜,氣勢宏大的聲音,蕭灼燁拍了拍他的手,“這些以后都是你的,”
蕭陌一驚忙要跪拜,蕭灼燁拉住了他,“朕會為你鋪好路,你只要按著這條路好好的走。”
眾人起身,蕭陌看著他的背影,為什么?這些年他也有過不少人,可再沒有人為他誕下過皇嗣。
深情?蕭陌低下了頭,還是說到了如今這個年紀,發現最喜歡的還是他的母后?
蕭陌想到昨日收到的書信,閉上了眼,他該怎么做。
蕭灼燁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懷念,像啊,太像了,讓他怎么能不懷念,怎么能,不后悔。
月色正中,宮內一片喧囂,蕭灼燁已經回了寢,這歲如今就由他們這群小輩們來守了。
蕭陌看了一眼,收回了視線,絲毫沒注意到蕭嶺叫他的手上了馬車,“回別院。”
一路上他都在想見到阮伏栩該說什么,回來陪你過年?吃餃子了嗎?希望你新年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
不妥,太不妥了。
蕭陌皺緊了眉,直到外面傳來刀劍聲,蕭陌方才抬眼,“暗影,是誰?”
“殿下,看手法,是死衛。”
“死衛啊,怎么這么急呢,被今天我站在父皇身邊刺激到了不成?”
“能看出是誰的死衛嗎?”
“抱歉殿下。”
“無妨,解決了吧。”
“是。”
“等等,”
“殿下?”
“放過來一個。”
阮伏栩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看著大門,煙花放了,餃子吃了,可他怎么還沒有回來?
算起來,已經有,阮伏栩查著手指,“已經有好多天沒有看到他了,今天是除夕,他還不回來嗎?”
希冀的目光緊盯著大門,直到一陣車轱轆聲響起,他快速站了起來,回來了。
“快,去找大夫,燒熱水。”蕭嶺快速下了車吩咐著府里的人,回身他便看到了阮伏栩。
“你……”
“你……”蕭嶺拄著下巴看著阮伏栩思考,有點眼熟,誰來著?
“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阮伏栩先開了口,這里的人竟也聽他的。
一聲咳嗽聲從馬車內響起,蕭嶺猛地回神,趕忙吩咐人拉開了車簾,蕭陌看了兩人一眼捂著傷口下了車。
“你莫不是跟來添亂的?”
蕭嶺趕忙扶住人,“沒有沒有,怎么會,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阮伏栩看到他的傷走上前來,“你受傷了?”手伸了伸又縮了回去,已經有人扶他了。
蕭陌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蕭嶺,蕭嶺沖他一笑。
蕭陌沒忍住咳了幾聲,看著跟在身后躊躇不前的人,蕭陌狠捏了蕭嶺的手一把。
“喂,混小子,你干嘛?”蕭嶺吃痛松開了他的手,“我看你是不疼是吧。”蕭嶺手空出來拍了拍他的傷口。
蕭陌吃痛悶哼一聲彎下了腰,血跡從手背流下。
蕭嶺剛要伸手,阮伏栩一把推開了他挽住了蕭陌的胳膊。
“你這人怎么這樣?蕭陌,你怎么樣?”
蕭陌沖他搖了搖頭,“走吧。”
阮伏栩瞪了蕭嶺一眼,扶著蕭陌進了臥室。
“哎?你們,真是,疼的是他又不是你,你眼睛紅什么?”蕭嶺無奈跟了上去。
看著里面浸濕了毛巾無從下手的人蕭嶺抱臂站在開口提醒,“先把他衣服脫了,一會兒衣服黏在傷口上,他會更疼,要快。”
阮伏栩看了蕭陌一眼,蕭陌點點頭。
“你進來,把門關上。”蕭陌看著蕭嶺開口道。
衣服一件件褪下,蕭陌看著他的頭頂,輕輕摸了摸,阮伏栩頓了一下,沒說什么繼續脫了下去。
最后一層里衣,還是黏上了,阮伏栩看了一眼蕭陌,“你怎么這么久不回家?”
蕭陌一愣與他對視,一陣疼痛從胸口傳來,他沒低頭,“我以為,你不想看到我。”
阮伏栩搖頭,“這是你的家,我本就是住在你這里,你想什么時候回來都可以的。”
蕭陌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說的什么話?!”
“本來就是啊,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去哪了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在這里等,我能做什么啊。”阮伏栩擦了擦眼睛,“我只能在這里等你回來。”
蕭陌剛要說話,蕭嶺打斷了他,“喂,擦擦血,一會兒好上藥,看這顏色,應該沒毒。”
阮伏栩擦了擦眼睛,細心的為他擦拭,蕭陌還欲開口,阮伏栩道:“你別說話。”
蕭嶺站在一旁嘖嘖兩聲,蕭陌不耐煩的看了過去,“干什么?”
“嘖,火氣真大,剛好,放放血降降火。”
“哎,我說小家伙,你知道他是誰嗎?敢這么跟他說話?”蕭嶺好奇極了,上前搭話。
阮伏栩擦拭著蕭陌的胸膛,抿緊了唇,“不知道,那又怎么樣?關你什么事?你不是也這樣?”
“那不一樣,我是他……”
“咳。”蕭陌重重一咳。
阮伏栩手微微頓了頓,下手更輕了。
蕭嶺抬頭看了蕭陌一眼,秒懂,他站起身面向窗外,“大夫來了。”
阮伏栩站起了身走到后面,看著蕭陌的后腦勺,就那樣盯著盯著,直到聽到他的痛呼。
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上藥了,阮伏栩看到了他手臂上的青筋。
“哎,不幫幫?上藥可比清理疼多了,你就忍心他自己忍著?”蕭嶺湊近輕聲道。
阮伏栩抬頭看了他一眼,一把握住了蕭陌的手。
蕭陌詫異轉頭,阮伏栩看著他額頭的冷汗輕聲,“疼就握緊我。”
蕭陌笑,“好。”
可最后他也沒舍得握緊,只虛虛握著,也沒放開。
所有人退出房門時,蕭嶺正了神色,“知道是誰刺殺你嗎?”
蕭陌還握著阮伏栩的手,搖頭,“不知道。”
“目的呢?”
“不知。”
“你打算怎么辦?”
“還沒想好。”
“什么都沒想,什么都不知道,蕭陌,你是想等死嗎?”
蕭陌手一頓,看向了他,“你覺得會是誰要我死?”
蕭嶺張了張口,沒說出什么來。
蕭陌輕笑,“你看你也不知道,所以,能怎么辦?靜觀其變吧。”
魚兒很快便要上鉤了。
第96章 親愛的九殿下(7) 入局
年關過后, 不過兩天蕭陌便接到了旨意,要他前往霞關,那里有一批流民, 要他去安置。
蕭陌收好圣旨看向蕭嶺, “你打完仗沒好好安置百姓?”
蕭嶺抱臂看他,“年關將至,仗打完了,領旨就回來了,我怎么知道有沒有安置好?”
蕭陌站起了身, “行了, 給你收尾去了,你說父皇為何要我去?”
“為何?蕭陌你在宮外待久了莫不是真忘了你的身份, 你現在在外名聲什么樣你不清楚?”
蕭陌看了他一眼,“別在他面前亂說。”
蕭嶺看他一眼, “你要瞞到什么時候?而且, 你怎么選了個男人?”
蕭陌站起了身, “好了, 出去,我該換藥了。對了, 去霞關需要什么,你去和管家說一聲。”
蕭嶺搖了搖頭,“不聽勸啊, 有你苦頭吃的時候。”
蕭陌解開了身上纏的白布,拿著金瘡藥, 門旁突然鉆出了一個腦袋,“那個,我看你三哥他走了, 你要自己一個人上藥嗎?我來幫你?”
蕭陌松了松拿著白布的手指,“你,我……”
阮伏栩走進接過了他手中的金瘡藥,蹲下了身體,“會有些疼,你抓緊我。”
蕭陌輕輕握住了他的肩膀,“你,輕些。”
阮伏栩點點頭,目光十分認真的看著他的傷口,好一點了,他的法力只能每次送出一點點,要不是怕其他人發現,他還能多輸送一點幫他恢復傷口。
蕭陌看著他的動作,抿緊了唇,“你也不必這么慢,”蕭陌抬起了頭,怎么感覺有點熱了。
阮伏栩抬頭看他,“你個沒良心的,還不是怕你疼,”悠地他停止了輸送法力,微微加了些力氣。
直到上完藥也沒聽到蕭陌呼痛,阮伏栩心虛的抬起了頭,正對上蕭陌無奈又寵溺的眼神。
“好了?”
阮伏栩點點頭。
“那幫我包上吧,沒力氣了。”蕭陌遞過去了嶄新的白布,阮伏栩接過。
看著他湊近分開湊近又分開,蕭陌深深喘了口氣閉上了眼睛,還真是折磨啊。
阮伏栩為他包扎完快速退了兩步,“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
蕭嶺正巧在外面敲門,阮伏栩打開門看了他一眼,快步便要離開。
蕭嶺復雜的看了阮伏栩一眼,對蕭陌說道:“東西都準備好了,你打算什么時候出發?”
阮伏栩頓時立在了原地,出發?他猛地轉身。
蕭陌站起了身,披上了披風,“盡快吧,畢竟這天寒地凍的,早日到達,早點解決。”
蕭嶺皺眉,“我與你同去。”
蕭陌搖頭,“不妥,你就好好待在京都,父皇,”蕭陌看到那一道身影,腦海里驀地想到了蕭嶺剛才的話,沒改口,“父皇那里或許還需要你。”
“那你呢?父皇想為你鋪平路,他們怎么可能讓你……他們不會讓你活著回來的!”
“那就是我的命了,蕭嶺,你幫我,照看些他。”
蕭嶺擺了擺手,“除非你死了,不然你這里比我那里都安全,你若是不放心,放到我府里也可,反正我一個武人,說我娶了他也沒什么。”
蕭陌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動歪腦筋。”
蕭嶺伸了個懶腰,“這么在乎你怎么不把人帶著?好了,話也說了,事也交代了,這就走了。話說,你和人道別了沒有?”
阮伏栩在后面輕輕動了動,蕭嶺向后瞥了一眼,輕笑。
“你話有點密了,趕緊走。”蕭陌握緊了拳。
“遵命,太子殿下。”蕭嶺笑著轉身,臭小子,自己解釋去吧。
蕭陌揉了揉太陽穴,不動聲色看了門外一眼,轉回了視線,“準備好了?”
“殿下,萬事俱備。”
“那就,走吧。”
蕭陌大跨步邁了出去,看了一眼假石的方向,蕭陌收回了視線,“在這里留些人手,不要讓任何人進入。”
阮伏栩咬了咬唇看著他的背影,狠狠的踢了一腳地上的雪,混蛋蕭陌,敢騙他,還不跟他道別,你等著!
蕭陌上了馬車,最后看了一眼宅院,閉上了眼,“走吧。”
黑暗的房間,一婦人擺了擺手,指甲上的丹寇鮮艷奪目,“他去了?”
“是。”
“那就好,你們也過去吧,你們知道該怎么做。”
“是,娘娘。”
人影窸窣離開,婦人動了動身體,“靈清兒,蕭陌,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蕭陌是被一陣窸窣聲吵醒的,他沒想到在這馬車上他竟也睡得著,是最近警惕性下降了嗎?
蕭陌看向發聲處,愣了半天將那只裝死的小兔子抱了起來,“兔子?”
蕭陌回過神摸了摸他的耳朵,又在他周身摸了摸,“還行,挺胖的,一會兒讓他們烤了吧。”
阮伏栩立即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混蛋,他千辛萬苦跟了來,你竟然要烤了他?!
蕭陌輕嘶一聲收回了手,“這兔子莫不是變異了,怎么還要吃肉呢?餓瘋了不成?”
阮伏栩氣壞了,可他現在只是一只小兔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著蕭陌將他放出馬車,他幾次要拉住他的手,都被無情的掰了開。
“算了,變異了的兔子可不敢吃。”蕭陌很開心能夠見到他,可此次路程實在危險,他不能讓他跟著。
蕭陌到了霞關方才清楚,父皇的圣旨在他到的前一刻已經下達,說是讓他來安置流民,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他的父皇已經將這一切都為他安排好了,他只需要等百姓安置好,他便可以回宮復命。
蕭陌看著眼前的官員,“你不必跟著我,忙去吧。”
那名官員笑了笑,拱手,“臣帶殿下四處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您盡管說。”陛下的密信已到,這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位繼承人了,此時不討好更待何時。
蕭陌點了點頭,“帶我去看看流民現在的場所吧。”
臨時支起的帳篷里,積雪已掃,里面沒有床,只淺淺的挖了兩個坑,“這是?”
“殿下有所不知,此為土炕,冬日較為寒冷,人員太多燒不起炭,只能出此下策。晚間在這里點些什么,隨便什么都好,土坑熱了,這一晚人也好過了。”
蕭陌點點頭,“原來如此,辛苦了。”
“不敢不敢,這還是軍中傳出來的法子,用在這里也是解了燃眉之急。”
軍中?蕭嶺?蕭陌抿唇點了點頭。
官員嘆了口氣跟了上去,蕭陌來到了發放食物之處,看著一個個婦孺兒童領著饅頭喝著白粥,他皺緊了眉,“也是沒錢?”
“是的殿下,他們流亡而來,有口飯吃就滿足了,倒也能接受。”
蕭陌點點頭,繼續向里走去,傷者,老者,看病,抓藥,血跡斑斑,卻仍茍延殘喘。
“沒有人會想死,他們只是病了,他們懼怕。”
蕭陌停下了腳步,“我知道了。”父皇的用意。
但不管怎么說,如今父皇的目的與他不謀而合,他沒拒絕的道理。
第二天,蕭陌便換了衣服,去監督安置所的建造,去布飯,去施粥,去為他們抓藥。
他會待在這里很久,久到他們的到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中可有婚配啊。”這是蕭陌來到這的第一個月,一位被他照顧的老者問他。
蕭陌腦海里閃過了一只醉酒的小兔子,笑容展了開來,“有的,他在家里等我。”
老者笑了笑,“有就好,有就好啊。”
三月份的天氣還是那么冷,蕭陌看著敲定最后一點的建筑松了口氣,終于搭建完成了,每個人都有家了。
蕭陌換回了自己的服飾,笑著為每個人遞上了最后一份心意,“以后每一年的冬天都不會再冷了。”
看著一片欣欣向榮的場景,蕭陌搓了搓手,他也該走了,去迎接那個屬于他的結局。
那個沒良心的小兔子竟一封信都沒寫給他,還真是無情的很啊。
“殿下,參加了宴會再走吧,臣已修了書信去往京都,相信殿下所做陛下都已經知道了。”
蕭陌愣了愣,看著站在他身后的百姓,蕭陌拱手,“不必了,孤已離京多日,該返程了,各位,告辭。”
蕭陌轉過了身,“殿下!”一道稚嫩的童聲響起,蕭陌回頭,一個孩童向他撲了過來,蕭陌忙扶穩了他,“小心。”
孩童拿出了手中的小兔子,“殿下,這個給你。”
蕭陌眼眸一縮,忙抱在了懷里,“這你在哪捉到的。”
“就在殿下您平時住的帳篷外,我蹲了好幾天了,才將他捉到。”
蕭陌摸著他的毛發,從懷里拿出了一塊玉佩,“這個給你,兔子給我,好不好?”
孩童忙擺手,“不,我不能要,兔子本就是要給殿下的,殿下幫我們建造房子,讓我有了一個家,我很感激殿下。”
蕭陌看著懷中的兔子,深吸了一口氣,“那就多謝了。”
孩童笑著擺了擺手,“殿下,再見。”
蕭陌輕笑抱著兔子上了馬車,竟然還是跟來了,還一直在他身邊,蕭陌輕摸著他的小兔子,向上向下的揉捏著。
阮伏栩終于忍不住了,一口咬住了他的手,不讓他亂摸。
蕭陌深吸了一口氣,無奈閉上了眼,是再將他扔出去一次,還是再扔出去一次呢?
蕭陌嘆息,狠狠的將他抱在了懷里,想,很想,每天忙起來的時候,好像沒那么想了,可一見到,那種想念情緒瞬間將他彌漫。
“小兔子,你說他有沒有想我呢?我走了這么久,他該不會把我忘了吧。唉,也不知道來封信,他就不擔心我嗎?他喜歡小兔子,我喜歡他,我抱抱你是不是就和抱他一樣了。”
阮伏栩松開了口,小爪子輕輕的放在了他的背上,混蛋蕭陌,我也好想你啊。
冷風呼嘯,帶來陣陣肅殺,蕭陌睜開了眼,來了。他目光看向車內的箱子,快速將兔子扔了進去,冷聲威脅,“不許出來!”
阮伏栩睜大了眼看著頭頂的板子,他被威脅了?還被扔進了這么個黑咕隆咚的地方,蕭陌!你混蛋!
兵伐聲頓起,蕭陌看著射進車內的箭羽,用力拔了下來,箭尖泛著綠光,看著箭羽的花紋,蕭陌拿著箭下了車。
“殿下!”
“速戰速決。”
這是一個信號,一個,早就約定好的信號。蕭陌拔劍,劈開了射過來的箭,到人身前,箭也就來不及射了。
蕭陌帶人解決了余下的人馬,“若是只有這點本事,孤可便要回去了。”
來人果然按耐不住,率領死衛沖了上來,“殺了他,不能讓他回去。”
蕭陌既已找到了他們,沒看到誰是主謀,他只能不斷激怒著人,“著急了?孤只是做了一件好事,就這么看不下去?”
“還是說,你不受愛戴,沒有本事,甚至,沒有存在感呢!面具?有什么必要么,也許你露著臉出來孤也不認識你。”
來人果然下手更是狠厲,蕭陌揮動著劍調動著內力,曾經的傷處一陣陣疼痛,是那毒……
“該死,你該死,蕭陌,你憑什么!就憑你那死了的母后嗎?”
蕭陌猛然睜大眼,這個聲音?
一支箭破空而來,蕭陌欲退卻被制住了身形,箭當胸而過,他猛地睜大了眼,一口污血從口中噴出。
蕭陌的身體緩緩倒下,手中的面具為掉落在了地上,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那人慌慌張張撿起面具的臉。
“蕭余,原來是你。”
雪花飄灑,一地的紅暈慢慢被覆蓋,雪地上突然出現幾點腳印,似梅花,似枝葉。
“蕭陌,你別死,你還沒親口和我說你的身份呢,你還沒同我道別,還沒同我說想念,我還沒告訴你,我喜歡你,你不可以死!”
“我不會讓你死的!”
數道霞光飛逝,最終歸為一片寂靜。
第97章 親愛的九殿下(8) 兔妖?曜屠?……
漫天雪地之下, 最后是一片白茫茫。
“殿下怎么樣?那毒是怎么進入體內的?解藥呢?”
蕭陌聽著聲音意識悠悠轉醒,他慢慢睜開了眼睛,刺眼, 有光, 他還活著。
“殿下,你醒了!”
蕭陌被慢慢扶起。
蕭陌揉了揉眉心,疑惑的看著自己的胸口,不疼?他掀開自己的衣衫,光潔一片。
記憶里那當胸一箭從他身體穿過, 鉆心的疼痛仿佛仍環繞在他身側, 可沒有傷口?這怎么可能?
“馬車呢?里面的東西呢?”蕭陌看著眼前的暗影。
“殿下,馬車已經損毀了, 里面的東西也……”
蕭陌眼前花了一瞬,“去找。”
“殿下?”
“去找!”
蕭陌紅著眼睛看向暗影, “里面的木箱, 去找, 有一只小兔子, 去找,快。”
蕭陌捂著胸口, 一口烏黑的血吐出,他看著這顏色,一滴淚緩緩流下, 伏栩,是哥哥害了你, 就應該將你扔出去的。
“殿下,我們接下來做什么?”
蕭陌擦了擦唇角的血,“他們以為已經將我殺死, 我若死在外面,父皇自然會再擇太子,他們便有機可乘。我們回去,想必見到我,他們表情一定很精彩!”
蕭余,婉妃,隱藏的真是深啊,若他不以命相博,怎能知道,這隱瞞了十年之久的真相,怎能知道他真正的仇人。
“先不急,你們找找我的兔子,回京都宅院看看伏栩可有回去?”他是妖,應該會自己逃走的吧。
最后,蕭陌是帶了破碎的箱子回了京都,他看著零碎不堪的木箱,握緊了拳。
“殿下,您體內的毒更盛了幾分,屬下無能,解藥仍未研制出。”
蕭陌透過車簾看著繁華的景色,看著一個個熱氣騰騰的鋪子從他眼前略過,眼前便是京都。
“大夫說,若是還不能解毒,您只能熬過這個冬天。”
還有一年呢,沒關系。
太子圓滿完成了陛下的旨意,口碑很快便傳至京都,不料回京途中遭遇刺殺,太子千里迢迢逃回了京都,滿身傷痕,倒在了京都外。
再次睜開眼,蕭陌看到了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的蕭灼燁,“父皇。”
蕭灼燁點點頭,眼含熱淚,“好,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快,叫太醫!”
蕭陌看著眼前的姜太醫,伸出了手,果不其然,蕭陌體內的毒沒有被診治出來,蕭陌默默收回了手,笑容帶有一抹深意,“只是皮外傷嗎?如此,那便好。”
姜太醫低頭不再看他,留下了藥方便出去了。
“陌兒,這一路是發生了什么?朕留在你身邊的暗影呢?”
蕭陌目光看向門外,猛地噴出一口黑血,“父皇,他們,為了保護兒臣,都死了。兒臣,”蕭陌握住了蕭灼燁的手,“拼死趕回來,只是想告訴父皇,宮內有……”話未說完,蕭陌便暈了過去。
蕭灼燁輕輕將蕭陌放回床上,擦拭了他嘴角的血跡,看著地上的烏血,目眥欲裂。
皮外傷修養了幾天蕭陌便請辭離了宮準備回別院,出宮殿那一天,蕭陌看到了蕭余,以及跟在他身旁的戴著面具的人。
蕭余看到他愣了一下,很快便笑了起來行禮,“太子殿下。”
蕭陌看了他一眼便看向他身旁的人,“這位是?”
帶著面具的人看了他一眼卻很快收回了視線,蕭余不動聲色擋住了蕭陌的視線,“這是臣的屬下而已。”
蕭陌瞄了一眼他的面具,看向蕭余,“見不得人?”
蕭余笑而不語。
蕭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叫什么?”
面具人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蕭余笑,“太子殿下,父皇傳召,不敢晚了,臣這便去了。”
蕭陌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正與那人對視,蕭陌眨了眨眼,那人卻很似是很慌亂的轉了回去。
蕭陌停住了腳步,輕咳了幾聲,看向那道身影。
良久,他出了宮門上了馬車,一路上,那人的眼神始終在他腦海回蕩。
“殿下,您為何還要回宮內,陛下他……”
“我在給他機會啊,他畢竟是我的親人,我怎能不把這一切剖析給他看看,讓他自己選擇。”
蕭陌閉上了眼睛,“他,有消息了嗎?”
“屬下無能。”
蕭陌擺了擺手,“下去吧。”
蕭余出宮的路上,看著坐在他斜對角的少年,“見到他你很激動?”
阮伏栩咬緊了唇,“是又怎樣?”
阮伏栩記得這張臉,從這張臉依稀還能看見他孩童時的模樣,是他,救了自己,自己要報恩的對象也是他。
可為什么是他?為什么是他殺了蕭陌,蕭陌他知不知道,是他這個哥哥要殺他?
“是我救了你。”
阮伏栩點點頭,“我知道,謝謝你。”
“沒關系。你很喜歡他?說起來我應是該見過你的,只是很可惜,你那時喝醉了,便沒有見過我。”
“是么。”阮伏栩尷尬笑,抱住了自己的腿,“那,我什么時候可以離開?”
蕭余目光癡迷的看著他,“離開?回到蕭陌身邊?不可以了,小兔子,不是你來找我的嗎?”
阮伏栩睜大了眼睛,瞬間一陣煙霧襲來,他瞬間便軟了身體倒了下去。
“喜歡他那個廢物?!我會讓你親手殺了他!”
不,不要,他只是想來找解藥的,他要回去……
蕭余輕撫著他的臉頰,腦海里仍是和大師的對話,“若是一只妖,要如何控制呢?”
“妖?”大師給了他三張符紙,一枚他喝了下去,剩下兩枚,一枚讓阮伏栩喝了下去,剩下一枚,他將它燒成了灰,混著溪流流了出去。
這輩子,他也別想擺脫他的控制。
“從今以后你就戴著這副面具,沒我的命令不許將他摘下。以后,你便叫曜屠。”兔妖,曜屠。
“是。”
兔妖,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那他便不客氣了。
夜深人靜,蕭陌從夢中驚醒,“伏栩!”
“殿下?”
“無事。”
蕭陌擦了擦額角的汗,腦海里再一次出現了那個眼神,最終,蕭陌換上了一身夜行衣,獨自進了蕭余的府邸。
蕭陌一路行走著,與夜色融為一體,走了大半個府邸,方才看到那間微亮的小屋。
蕭陌一閃身便鉆了進去,瞬間便被一陣水聲響起一把劍抵住了脖頸,“誰?”
蕭陌看著他裸露的胸膛滴下的水珠,輕咳一聲,小心的輕推了推他的劍離脖頸遠了些許,“今日見閣下有些眼熟,冒昧來訪,多有打擾。”
曜屠放下了劍,換了衣服,“怎么,太子殿下如今也做這梁上君子了不成?專門偷看男人洗澡?”
蕭陌輕笑搖頭,做到了一旁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怎么會?只是今日雖未見到閣下面容,但看這身段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啊。”
“人皆愛美,孤又怎可避免?”
曜屠冷哼,“太子殿下今日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蕭陌看著他的目光直盯著他的眼睛,“孤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曜屠一愣,摸了摸面具,金屬的冷感讓他回過了神,“太子殿下請回吧,我不以真面目示人。”
蕭陌點點頭,“這樣啊,是長的太丑不敢讓人看?”
曜屠冷冷看他,“殿下不必出言激我,我是美是丑都與殿下無關。”
蕭陌嘆了口氣,“真是不近人情,那好吧,你的名字總可以告訴我吧。”
“曜屠,你可以走了。”
“曜屠?”蕭陌輕聲呢喃著。
曜屠抱臂緊盯著他,“怎么,太子殿下還想住這兒不成?”
“可以嗎?”
曜屠滿臉黑線的將人扔了出去,“我這屋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我屋大啊,你不如同我去。”
曜屠關了門窗,聲音逐漸小了起來,另一類聲音響了起來,“有刺客,來人,抓刺客啊。”
曜屠勾起了嘴角,看著跑走的人影開了窗,“殿下,好走不送。”
蕭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回到了別院,坐在床上,喚了熱水,他輕輕舒了一口氣。
擦拭了頭發,看著微微亮起的天,他一把拉下了床簾,躺了上去,睡得格外香甜。
時至午時,他起了身,“暗影,把人都叫回來吧。”
“是。”
太子遇刺一事后,陛下的賞賜很快便到了,蕭陌接著圣旨,看著眼前的大太監,“公公辛苦了,管家。”
管家忙拿出東西將人送了出去。
蕭陌打開了箱子,看著里面的金銀珠寶皺起了眉,十幾個箱子一連打開,清一色的珠寶。
蕭陌蹲下了身,輕輕撥弄著珠寶,便看到了下面的藥材,蕭陌斂眉,父皇知道了,并且已經做出了決定。
“管家,將這些拿過去,讓他們好好研制。至于那些錢財,拿去布粥吧。”
拿去布粥,銀錢多少誰又清楚呢,只要他不死,那個位置就永遠不可能輪到他們手中。
蕭陌倒是沒想到自己想的簡單了些。
是夜,看著出現在自己房中的人,蕭陌輕笑,“你這是覺得我屋大,肯同我住了嗎?”
曜屠皺眉看他,“你這副性格怎會是太子?”
蕭陌擺了擺手,“想那做什么?怎么?你想做我的太子妃嗎?”
曜屠一臉怒意,“我來自有我的目的,殿下最好乖乖聽話,免受皮肉之苦。”
蕭陌緩緩走近,“聽話,我怎么會不聽話,你的主子想你做什么?你又殺不了我。”
蕭陌走到他身旁,拉著人坐下,“既是如此,你急什么?”
曜屠看著他,一掌敲暈了人,梁上的幾道黑影頓了頓,接受到暗示沒有動,眼睜睜看著人喂了殿下吃了什么東西。
曜屠松了口氣。
“你的任務完成了?”
曜屠點點頭,蕭陌坐起身輕笑,“那該我了。”
曜屠緩緩倒下,蕭陌抱著人躺在了床上,輕輕拆下了他的面具。
良久,蕭陌重新放了回去。
曜屠悠悠轉醒,蕭陌背對著他,“你走吧,今日之事,只當你偷襲了我,再無其他。”
第98章 親愛的九殿下(9) 遠在天邊
人離開了他的房間, 蕭陌坐在了床上,支著額頭,眉頭緊鎖。
良久, 蕭陌聲音沙啞的吩咐, “暗影,將人派出去,仔細找一找,或是去山上搜尋可有兔子洞。”
“是,殿下。”
“等一下, 若是發現兔子洞, 不要傷害里面的兔子。”蕭陌輕聲。
暗影很快離開了,蕭陌深吸了口氣, “阮伏栩,你到底去哪了?找不到家了嗎?怎么還不回來?”
曜屠回到蕭余府邸便匯報了自己的任務完成, 蕭余看了他一眼, “看到太子殿下, 你可有什么感覺?”
曜屠疑惑, “什么感覺?”
蕭余收回了視線輕笑,“沒什么。你覺得太子殿下這個人怎么樣?”
曜屠皺眉, “為人輕浮,徒有其表,奸險狡詐。”
蕭余愣了一下, 下一秒笑容加大,“是嗎?你能認清他的本質就好, 下去吧。”
“是。”
曜屠回到房間,洗漱后坐到了鏡前,看著鏡子里的面具, 手放了上去。
他長的真的很丑嗎難道?
以至于讓那個登徒子對他說出那樣一番話,再無其他?
曜屠拿下面具,看著里面那張堪稱陌生的臉皺起了眉,雖不丑,但確實稱不上好看,可,好違和,果然他不適合露臉。
面具再次扣上,曜屠躺到床上閉上了眼。
蕭陌聽著屬下的匯報,連夜秘密出了京都。
“你說的兔子洞就在不遠處的山上?”
“是的殿下。”
蕭陌徒步上山看著里面寥寥無幾的兔子,擺手,“你們在這里等孤,孤很快回來。”
阮伏栩是妖的消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走過一片竹林,一位老者攔住了他的去路,“年輕人,止步。”
蕭陌抬頭看向他,“我想過去這里,勞煩讓個路。”
老者背手踏步而來,“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蕭陌看著他的步伐皺眉,武功不低,“前輩可在這里,我為何不可?”
老者輕打他一下頭,“你一個人類,非要來這地方干什么?找死不成?”他的兔崽子們如今格外稀少,萬不能再損失了。
蕭陌抓住了他的字眼,眼一亮,“前輩可是……”蕭陌斟酌著字詞,“可是居住在這片地區?”
老者目露驚奇,這山林被冰雪覆蓋,無一戶人家,他怎生說他居住在此?
“實不相瞞,晚輩前幾日丟了一只小兔子,實在無路可尋,便想來這大山中試試,不知他是否回了家。”蕭陌試探道。
老者皺眉,最近也沒聽說哪個兔崽子跑出去了啊,新增的更是沒有,“別白費心思了,這座山里沒有你要找的兔子。”
蕭陌聽到沒有氣餒,反而眼睛一亮,果然,“前輩,他是有名字的,他叫阮伏栩,你可否……”
老者一掌拍開他,目光瞬間警惕起來,“你剛說的小兔子,叫什么名字?”
蕭陌胸口一陣疼痛,卻還是堅持道,“阮伏栩。”
老者目光幽深,“你是怎么認識他的?他怎么被你弄丟了?!”
既已知道名字,又知伏栩是兔子,這人已然知道伏栩是妖了。
蕭陌低下了眉眼,“我是他的愛人,和他住在一起很久了,我和他相識在京都的街道上,他沒有錢,我便收留了他。”
老者輕哼,“是見色起意吧。”
蕭陌慚愧笑,“或許吧。”
“后來,因我的身份,在一次刺殺中,他失蹤了,我再也沒找到他。”
老者看著他眼角的淚,收回了目光,手指輕動,暗罵一聲,隨即抬起了頭,“太子殿下,伏栩之禍因你而起,而你,命本該絕。”
蕭陌點頭,“我知道,懇請先生明示,他到底,去了哪里?他還好嗎?”
老者一把拉住他的手,法力流竄而進蕭陌的身體,旋即松開了手,嘆了口氣,“命啊,罷了,他既然告訴了你身份救了你,你遇到我,合該如此啊。”
“回去吧,遠在天邊,跟著你的心走。”
眼前頓時白茫茫一片,回頭,他的屬下還在不遠處等著他。
蕭陌看著掌心的血,腦海里回蕩著老者的話,“前前后后無終止,三百年來看人間。按下你的掌印!”
“契約已成,太子殿下,我會幫你們的。”
蕭陌回到了府邸,夜半便發了熱,凌晨,微微退熱,宮內便傳了旨意,宣他進宮。
一路上,蕭陌看著布粥喝粥的百姓,放下了車簾。
自霞關之事傳回,他又在京都開設布粥,如今他在京都的名聲已然不同以往。
以往的風流韻事,變成了,“他是太子啊,以后的皇帝,三宮六院都是正常的啊,哪里就是什么大錯了?”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如此體恤百姓,實乃國家興盛,百姓之福啊。”
蕭陌輕咳兩聲,“父皇此次喚我不知是何事?這兩日,蕭余府上可有動靜?”
聽著暗影的回答,蕭陌想到了那日主動吃下的藥,和那熟悉又陌生的人。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蕭陌輕聲呢喃,蕭余啊蕭余,你的手真是太長了。
宮內,大殿,文武百官盡在其上,蕭陌行禮拜見,“兒臣拜見父皇。”
蕭陌看著蕭灼燁的神色,面上了然,這幾人已是逼到這地步了啊。
側頭,蕭嶺面色難看的看著他,蕭陌收回視線,他們都知道了。
“父皇急召兒臣入宮,不知所為何事?”
“太子,”蕭灼燁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朕這里有一封信,還有一些證據,說”
蕭灼燁威嚴頓顯,“說你不是朕的兒子!”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蕭陌也驚的睜大了眼,這么拙劣的誣告?
“不知父皇所說的信,是什么信?證據,又是哪些證據?”
“信,是你母后與人私,私通的信件,證據,是你母后留的那人的配飾。”
蕭陌笑了,“父皇,我母后已逝十年,信件,即便是有,也該化為塵土了才對。配飾,哪里沒有的賣的?憑此,您就不信任我母后了?母后她已經死了十年了!”
蕭陌眼中淚水緩緩流下,“父皇這些東西從何而來,為何非要誣陷我的母后,為何要與一個死人過不去!”
蕭灼燁也紅了眼眶,他狠吸了一口氣,“張大人,太子問你了,你倒是答啊!”
蕭陌目光看向這個張大人,“張大人是哪里找來的這些東西來冤枉我的母后,你以為你有幾條命!”
張大人瞬間跪倒,“陛下冤枉啊,臣,臣也是在,在俞將軍那偶然看到的,那奸夫,奸夫就是俞將軍啊!”
俞將軍聽聞,瞬間跪地,“陛下,臣與皇后娘娘清清白白,絕無此事。”
張大人以頭搶地,“陛下若不信,人皆在此,何不滴血認親?”
蕭陌余光看了一眼蕭余,果然,是他的手筆,蕭陌想到前兩日吃下的藥,抿緊了唇,麻煩了。
他既在此時發難,想必,藥效定是在此時發揮,此時若滴血,怕是真會入了他們的套。
這時,大臣們紛紛進言,“陛下,此舉雖損傷龍體,但卻極為有效啊,人皆在此,臣等建議一試,以保我朝江山穩固啊。”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言,也便聲音大了起來,蕭陌斂眉。
“如此,便一試。”蕭灼燁走下龍椅,一碗清水便端了上來。
蕭灼燁先割了手,蕭陌看著掌心,再次劃開,一抹鮮紅的血液流出。
眾人皆屏氣凝聲,看著碗里的兩滴血,久久不融,瞬間,驚詫聲頻起。
蕭陌也很是驚訝,不動聲色看了蕭余一眼,他很開心啊。
蕭陌收回了視線,面色掩飾的很好,面上全是難以置信,“這不可能,父皇!”
“來人!再拿一碗清水過來,俞將軍,你過來!”
蕭陌咬緊了唇,看著眼前滿臉堅毅的男人,男人看了蕭陌一眼點點頭,似在說,放心。
兩滴血再次匯在碗里,蕭灼燁看著蕭陌流出的烏黑的血,又緩緩收回了視線,看向碗中。
這一次,兩滴血仍未融合。
蕭余面色也閃過不可置信。
蕭灼燁松了口氣,卻很快沉下神色坐了回去。
蕭陌緩緩跪地,低下了頭,他就等著好了。
蕭灼燁看著他蒼白的臉,眼帶一抹心疼。
“好了,結果已經出來了,皇后不守禮德,與人私通,生下孽障,現廢除皇后之位,斥離皇陵,太子蕭陌非我皇室血脈,廢黜太子身份。”
“陛下,此罰是否輕了些?”張大人大聲道,“此子占我炎國太子之位十余年,廢后混淆皇室血脈,此為死罪啊陛下。”
蕭灼燁眼睛通紅的看著他,“張大人好生有本事,你既能查出蕭陌非皇室中人,定也能找出他是誰的子嗣,如此,便交給你,朕倒要看看,是誰,敢玷污朕的女人!”
張大人霎時臉色白了起來,扣頭,“是,是。”
蕭灼燁看向蕭陌,“蕭陌,你母親不貞,卻救過朕的性命,你雖非朕的子嗣,卻未有不孝。朕不會殺你,你所得的一切,朕不會收回,但朕,不想再看見你。”
蕭陌苦笑扣頭,“是,謹遵陛下旨意,謝陛下不殺之恩。”
離開皇宮的路上,蕭陌看著官道上的人,皆避他而遠之,除了……
“你且先回別院住著,這件事定有蹊蹺,我會查個明白,定還你清白!”蕭嶺小聲湊近又離開。
蕭陌苦笑,眼前一人走了過來,是蕭余,和曜屠。
“太子殿下,哦,不對,是蕭陌。可有想過會有今日啊?”
蕭陌瞄了一眼曜屠,看向蕭余,“蕭余,我沒有對不起過你。”
“是!你沒有!你和你的母后多清高,不過是一句不舒服,便能把父皇輕易叫走,可我呢,我也是他的兒子,我也等了他很久!”
蕭陌皺眉,“你……”
“蕭陌,你已經沒有和我競爭的資格了,你不過一個庶民,你沒有資格和我爭了。”
蕭陌咬緊了唇,原來,這就是他們殺害自己母后的原因嗎?
可笑啊,竟是這個原因,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一個男人的心分成了無數瓣兒,竟會有人因為那多一點兒少一點兒而去謀害性命。
曜屠看著蕭陌失魂的身影,心口微微有些不適,這個男人,似乎有一絲不同?
第99章 親愛的九殿下(10) 信我嗎?……
蕭陌看著手心中還在流淌的黑血, 用白布狠狠的綁了起來。
“暗影,去查查二十余年前婉妃是如何入宮的,她的母族又是誰在背后支持?”
“是, 殿下。”
鮮紅的血液早已干涸, 畢竟本就不多,亦不是他的。
本以為能借此度過這個危機,倒是沒想到會有這么個意外發現啊。
也難怪他們會想出這種辦法來噱奪他的太子之位,這個張大人,蕭陌皺緊了眉, 之前怎么沒聽過這號人?
蕭陌回了別院, 管家接過他的披風,“殿下, 宮內可是出了什么事?”
蕭陌搖頭,“他們無事, ”蕭陌笑了, “是我們有事, 以后我就不是皇室中人了, 管家,消息散發出去, 有些人想走就都放走吧。”
雖昭告天下,太子被廢黜,但陛下卻并未立新的太子, 皇儲之爭,無可避免。
蕭余看著日趨討好父皇開心的蕭嶺, 握緊了拳,蕭陌走了,難道要再來一個蕭嶺嗎?
不可能。
不過三日, 西北邊城戰亂,蕭嶺領旨率領將士趕往支援。
蕭陌看著桌上的五張牌,輕輕拿走兩張,“我已出局,蕭嶺趕赴邊關,如今只剩二皇兄和六皇兄了,六皇兄他唯唯諾諾,要安全許多。”
“所以,他下一個目標,”蕭陌點到第一張,“該到二皇兄了。”
朝堂之上,二皇子蕭映如往常跟隨陛下身邊,聽著大臣們的請奏,偶有幾次,父皇會詢問他的想法。
然今日,第三次被大臣否決時,他皺緊了眉,不動聲色看了否決自己的幾人,暗暗記住了他們的臉。
遂拱手,“幾位大人說的是,是映思慮不周,映還要多多向幾位大人學習才是。”
之后便無了聲音,蕭映看著兩位皇弟,將他二人表情收入眼中,心下了然。
蕭灼燁看著這個兒子,他是自己的第一個兒子,在他降生時自己也是有著期待的,只是后來,他忘了。
下朝后,一批賞賜就到了二皇子府,如今他們雖已出宮居住,然太子廢黜,誰會入主東宮還猶未可知。
曜屠看著蕭余每日忙個不停,只跟在一旁,他有自己的下屬,用不著他動手。
蕭余看向曜屠,想到了那張面具下原本的臉,大笑了起來,“萬全之策,蕭陌,你一定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曜屠皺眉,后退了兩步,瘋子,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是這人下屬。
“四月四,父皇會出宮祭祖,蕭映,輪到你了。”
蕭陌坐在門前,臺階已被清掃了出來,看著漫天雪花,蕭陌燒著手中的紙。
“母后,父皇沒有信你,下輩子不要再愛他了。”
“母后,兒臣有個愛人,可是找不到他了,您能幫幫兒臣嗎?”
“我找到了真正殺您的兇手,兒臣會為您報仇的。”
看著最后一點紙在盆中化為灰燼,最后吹向空中,蕭陌站起了身。
豎日,一隊鑾架從宮內出發,向城外行去,一路上百姓紛紛叩拜,其后跟著諸位皇子,騎兵,步兵。
蕭陌看著人走遠,斂下了眉,“暗影,小心跟隨。”
蕭余是想直接殺死蕭映?不對,那太明顯了,可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他不會放過的,且看看吧。
三天,蕭陌收到了暗影傳回的消息,二皇子蕭映刺殺陛下,已被收監,五皇子為護陛下,受傷昏迷未醒,陛下也受了傷。
蕭陌輕笑,落下一枚棋子,原來如此,一箭雙雕,就是這行為,怎么像在模仿他,還是八歲的他。
蕭陌搖頭,拿起兩枚棋子,“拙劣。”
棋局結束,蕭陌看著棋盤中間的黑子,“等陛下刺死蕭映,他便又少了個競爭對手,你知道我要什么。”
蕭陌雙手放了上去將牌局攪渾,輕輕一點,滿盤傾撒,蕭陌看了一眼出了門。
很快,陛下便下了旨意,二皇子蕭映,不忠不孝,謀逆陛下,殘害手足,賜鳩酒一杯,不入皇陵。
蕭映苦笑,喝下了毒酒,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為子剛,何況,他已滿盤皆輸,無從辯解。
蕭陌輕輕拿下一張牌,只剩六皇兄了,六皇兄應該不會成為他的阻礙了。
此事已了,在蕭余傷好,陛下便下旨將他立為了太子。
蕭余面色慘白卻笑容滿面的接過了圣旨,他等了這么久終于等到了,太子之位,終于是他的了。
曜屠看著他發瘋,轉過了身體,如今這一切,他明白都是這個人所做,太子蕭陌也未嘗不是陛下的親生兒子。
若是蕭余所做,應該與自己那日喂下蕭陌的那粒藥有關,想到那天,曜屠就想起了他的再無其他。
就算他看了自己的臉,他被貶為庶民也與自己有關,自己應當去看一看他才是。
是夜,曜屠潛進了蕭陌的別院,進入那一刻,便有消息傳遞給了蕭陌,蕭陌愣了一下,是他啊。
“你們下去吧,讓他進來。”
曜屠再次進入這里感覺愈發奇怪,為何自己對這里似乎熟悉的多,就好像,他曾住在這里一般那么熟悉。
輕車熟路找到了蕭陌的臥房,他閃身進入,看著擋在眼前的屏風躍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那人仰靠在地池邊,嘴角卻有一抹鮮血。
“喂,蕭陌,醒醒。”曜屠上手拍了拍他的臉頰,沒有反應。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衣服,快速將人抱起,用衣服裹了起來,“怎么這么瘦?”
“蕭陌,醒醒,你尋死?”曜屠不可置信,這個登徒子因為丟了太子的身份就尋死?
蕭陌在他的懷里動了動,緩緩舒了口氣,將人抱住了,“伏栩,你回來了,抱抱我,我好冷,他們都欺負我。”
曜屠感到心里一陣跳動,仿佛他的身體里有什么在呼喚他,他緊緊抱住了人,“我不是伏栩,我是曜屠。”
蕭陌沒有動,只抱著人,“好冷。”
曜屠抱著人放在了床上,轉身欲走卻被抓住了衣角,他看著熟睡的人,無奈走了回來,“等你醒了,我再同你說吧。”
手依舊未松,曜屠無奈坐在了他的床邊,看著他的臉,愈看,內心的疑惑愈重,為何他不討厭這個人?甚至看到他尋死受傷,他的心在顫抖?
自己是喜歡他嗎?
“你喜歡他啊?”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親一口嘍,親一口看看什么感覺,不就知道了。”
耳邊突然響起幾個侍衛互相打趣時的話,他的視線驀地盯上了蕭陌的唇,親一口就知道了嗎?
他微微俯下身體,一點點靠近,相接。
蕭陌驀地睜開了眼睛,手托住了他的后腦勺,狠狠吻了上去,眼里滿是怒意,蕭陌狠狠咬住了他的唇,仔細研磨。
最后,兩人氣喘吁吁分開,蕭陌坐起了身看著捂著嘴的人,淡然開口,“你來做什么?看我的笑話?還是說,占我的便宜?”
曜屠舔了舔被他咬壞的嘴唇,輕嘶一聲,這人,屬狗的嗎?
“誰占你便宜了,你自己尋死,可是我救了你。”
“尋死?”蕭陌輕笑,“我死不死的與你有何關系?你為蕭余向我下藥,大殿之上污我清白,讓我有家不能回,有父不能認,還不讓我死了?”
曜屠繃緊了唇看著人,果然是他那天的藥,可,這人怎么這么脆弱,這就要尋死,若是自己沒來,他真的會死的。
蕭陌輕咳兩聲,“你若是來替蕭余看看我死沒死,那你大可放心,他給我下的毒深著呢,解不了,我即便沒尋死,也活不了多久。”
曜屠抿緊了唇,“我不是替他來的,是我自己來的。”
蕭陌捂著胸口,“你這是要背叛他?”
曜屠皺眉,“我也不知為何會聽命于他,他身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制約著我。”
蕭陌看著他的眼睛,低下了頭,好你個蕭余。
“那你的救命恩人可找到了?”
“還不就是那個混蛋。”
蕭陌狠咳了兩聲,曜屠突然問道,“什么救命恩人?”
他剛才說了什么?
曜屠迷茫的目光看向蕭陌,蕭陌擦了擦唇角的血,“你信我嗎?”
曜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離開別院時曜屠回頭看了一眼仍亮著的房間,摸了摸心口,堅定的向蕭余府上而去。
剛進入府內,便被蕭余帶人團團圍住,蕭余冷笑著上前,“曜屠,你去哪了?”
曜屠行禮,“殿下,我去了蕭陌的別院。”
蕭余目光驟縮,緊緊的盯著他,“你去他那做什么?”
“我只是很奇怪,明明是我親手喂他的藥,他的血怎么和俞將軍的融合不了,這一去,我便找到了原因。”
“是什么?”蕭余也很是好奇。
“是他身中劇毒,那粒藥與他體內的毒發生了些微妙的作用,導致他的毒更深了,卻未能和俞將軍的血融合。”
“我去時,他府上燈火通明,都在救他呢,就算他命大,也活不了幾天了。”
蕭余聽著他口中的笑意松了口氣,他都被自己控制了,自己在想什么,讓人收起了劍。
“如此,局勢大好。”蕭余目光幽幽的看著他,“他快死了,曜屠,這最后一程,你去送送他吧,想必看到你,他會很開心的,我希望你能帶著他的尸體回來。”
曜屠低下了頭,“是。”
“若你是我所尋之人,我將死,他定會讓你前來親自取我首級,在我死后,再以真相告知于你。他這人,這種小伎倆我還看的清,你只需那般說,來到我身邊。”
曜屠閉緊了眼,“你不怪我害你丟了太子之位?我或許不是他。”
蕭陌搖頭閉眼,“回去吧。”
棋盤之上,終于有了對立人,“你就不怕他跑了?”
蕭陌搖頭,“不說這個,我會入局親自將他拉下來,屆時他必狗急跳墻,后面就靠你們了。”
“不告訴蕭嶺嗎?他手下的兵……”
蕭陌搖頭,“等不了了。”
他的身體,伏栩的身份,都不能讓他再等。他得將伏栩送回去,這外面對他來說太危險了。
第100章 親愛的九殿下(11) 九殿下
炎國十九年, 太子更立,當街游行,氣勢宏大, 然不過半月, 廢太子怒擊鳴冤鼓,泣血面圣。
“陛下,草民今日拼死前來,是來為自己鳴冤的,月余前的滴血認親, 臣被下了藥, 血不能融于任何物,非是草民之罪!”
蕭陌滿身血痕抬下了頭, “我已找到了給我下藥之人,草民此次前來只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 也想懇請陛下再給草民一次機會。”蕭陌叩首。
蕭灼燁低下了眉眼, “把下藥之人帶上來。”
蕭余看著曜屠被帶了上來驚了一下, 他猛地看向蕭陌, 蕭陌他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這是他的愛人?
曜屠被壓跪在地, 惡狠狠的目光看向蕭陌,“你騙我,你不是說你快死了?”
蕭陌轉過視線, “我可從未這么說過。”蕭陌轉頭看向蕭灼燁,“陛下, 正是此人下藥于我。”
曜屠狠怔,突然看向蕭余,蕭余面露狠色, 上前一步,“父皇,此人看來已經供認不諱,蕭陌他到底是不是皇室中人還需驗證,兒臣是父皇的兒子,此次便用兒臣的血吧。”
“我們若是兄弟,用兒臣的血也是一樣的。”
蕭陌一愣,看向蕭余,了然點點頭,“也好,太子殿下定是陛下血脈,一樣的。”
蕭余在他面前割開了手,看著蕭陌露出了一抹笑容,蕭陌,你想回來,別做夢了,就算你是父皇的親生兒子又怎么樣,你的血注定不能與我融合。
蕭陌割開自己的手,一滴黑血流入,蕭陌靜靜的看著,良久,分毫未融。
總管正要宣布結果,一隊侍衛沖進了殿內,“陛下,俞將軍帶人殺進宮里了!”
蕭余勾了勾嘴角,看向蕭陌,你回來又如何,就和他們一起死在這里吧,太子?不,他要的是皇位!
太子也會被廢,他要這個位置有什么用?可陛下死了,他就能明證言順的繼位!
殿內頓時哄鬧了起來,侍衛都護在了陛下兩側,很快,外面兩隊人馬交鋒,蕭陌趁亂解開了阮伏栩的繩子,“多加小心。”
人心惶惶,殿內一片混亂,俞將軍率人進了大殿,“陛下,臣救駕來遲。”
蕭余怒喊,“俞將軍,你救的是什么駕?陛下這里本無事,誰允許你帶兵進宮的!”
俞將軍虎著一張臉看向蕭灼燁,“陛下,您該清楚,從你搶走清兒,將她據為己有,我又怎會為你所用?你若護她周全也就罷了,可你呢?她為了你死了!”
蕭灼燁指指俞將軍,又指指蕭陌,“所以,他真的是你的兒子?”
俞將軍泰然點頭,拔出了劍,“你傷了他們母子,如今也該到了償還的時候了。”
蕭余假意抵擋,“父皇,快走!”
蕭陌看著蕭余,輕嗤,真是好大一場戲。
俞將軍很快便控制住了場面,他緩緩走上前來,看著蕭灼燁,“為了讓你死心,我就親眼讓你看著我們的血交融。”
俞將軍分別取了一滴蕭灼燁的血和自己的血滴入那碗水中,“你就好好看著。”
下一秒碗中的四滴血兩兩交融,最后變成了兩滴略大一些的血滴。
蕭灼燁大笑了起來,俞將軍一拳迎了上去,蕭陌一把攥住了他的拳,“俞將軍,你的兒子可不在這,你不如問問你真正的兒子?”
蕭余臉一白,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是他的兒子?母妃不是說他只是忠于自己的下屬嗎?怎么會是他!他的身份怎么會這樣被揭穿!這蠢人!
俞將軍一愣看向蕭余,“怎么會是你?”
蕭陌看著這場鬧劇,扶住了蕭灼燁,“父皇,別擔心,三皇兄的軍隊應該已經在京都外了,我們很快就有救了!”
蕭灼燁看向蕭陌輕聲,“你怎么知道?”
蕭陌小聲,“騙他們的。”
蕭灼燁一噎,無語住了。
蕭余看著殿上的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了他不是陛下的親生兒子,即便陛下死了,若是傳出去,他也不能順利繼位。
“俞將軍,將他們都殺了!”
蕭陌看向從剛才起就格外激動的張大人皺了皺眉,這人,似乎很生氣?因為蕭余不是他的兒子嗎?
蕭陌笑,“父皇,你這頭頂沉的很啊,一頂又一頂的帽子。”
蕭灼燁無奈搖了搖頭,“就你貧,在后面躲好,父皇雖然老了,可還沒死呢。”
蕭陌笑著后退一步,“那就看父皇大展英姿了。”羽林衛馬上就到,他倒也不擔心。
前邊戰的正嗨,蕭陌看向了身旁無一人的蕭余,拔了身旁侍衛的劍,一劍劈了過去。
看著突然出現在他身前的曜屠,蕭陌猛地收回手,被內力反震,一口鮮血噴出,他抬眼看向曜屠。
“你……”
曜屠搖頭,“我不能控制我自己。”
蕭余大笑,“蕭陌,下手啊,怎么停了,你不是很厲害嗎?怎么不刺下去?”
蕭陌扶著劍站了起來,“你對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也沒什么啊,他是什么你不清楚?當然是能控制妖物的東西了,他喂給你的藥你不是吃了”
蕭陌抿緊了唇,“伏栩,讓開。”
阮伏栩淚緩緩流下卻搖了搖頭,“蕭陌,我不能。”
“別白費力氣了,只要我不死,他永遠都會聽我的。”
蕭陌惡狠狠的看著他,最后將人抓回了自己身邊,狠狠的綁了起來。
“你不要想著過去。”蕭陌再抬頭,蕭余周圍已圍了一圈人,機會稍從即逝。
突然,殿外一陣喊叫聲傳來,蕭陌側頭看向殿外,蕭嶺正騎著馬飛馳而來,一劍結果一個士兵。
蕭陌笑,想必十年前也是這番景象吧。
蕭灼燁點頭,“是啊,當年也是這般,他救了你和朕。”
看著要退走的蕭余,蕭陌大喊,“蕭嶺,別讓他跑了!”
蕭嶺大笑,劍瞬間甩了出去,“看著。”
感受到伏栩的掙扎,蕭陌一個翻身壓在了他身上,堵住了他的嘴,“伏栩乖,控制住自己。”
隨著身下的反抗愈小,蕭陌拉起了人,將他抱在懷里,“乖,別動。”
阮伏栩從一片怔愣中回過了神,無奈想著,他想動也動不了啊。
俞將軍替蕭余擋了那一劍,蕭余被人聯手救走,余下全部擊殺,殿里殿外一片狼藉。
蕭嶺走了過來先行了禮,然后拍了蕭陌一下,“你這是換人了?怎么當了一陣平民眼光還不行了?”
蕭嶺掃了一眼阮伏栩被綁的手,“怎么還搞強制?你不至于吧。”
蕭陌白了他一眼,“你想象力也太豐富了,一個人。”
“易容術?行,我懂了,我說呢,之前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就輕易換了,原來這是變裝,還搞這一套,會玩。”
炎國十九年,新太子立后半月攜兵造反,陛下大怒,廢其太子身份,下定捉拿,生死不論!其母族受其所累,誅九族!
婉妃,德行有損,教唆手足相殘,毒害皇后,打入冷宮,終不得出!
前廢太子蕭陌被其所累,經已證實卻為皇室子嗣,恢復其皇族身份,為我朝九殿下。
“哎,這么大事婉妃怎么就得了個冷宮啊,怎么沒刺死?”
“我聽說啊,是她逃出宮了,不然早該死了。”
“還有那廢太子,啊,不是九殿下,也夠倒霉的了,現在雖然恢復了皇族身份,可沒恢復太子身份啊,我看啊,終究還是有了隔閡啊。”
“這皇家的事啊,我們還是少議論為好,走了走了。”
蕭灼燁看著蕭陌,“當真不當這太子了?”
蕭陌搖頭,“不了,當太子太累了,兒臣沒有那個志向,也不想只困在這朝堂之上,何況,兒臣如今體內還含有劇毒,實在是分身乏術了。”
蕭灼燁皺緊了眉,“朕已派了太醫研制解藥,你萬不可再傷害自己的身體。”
蕭陌點頭,“兒臣知道。”蕭陌看著他的神情,“父皇可是想到了二皇兄?”
蕭灼燁面色一怔,“他是個好孩子,是朕冤枉了他。”
蕭陌看著他的神情,悄悄的退下了。
別院內又恢復了往日的活氣,蕭陌笑著點點頭進了自己的臥房,看著床上五花大綁的人走近。
“還掙扎?怎么?入了我的府邸,你還想跑了不成。”
“蕭陌,你混蛋,還不給我解開?”
蕭陌搖頭,“那可不行,萬一我解開了,你又跑了我怎么辦?我可沒有辦法再找到你。”
蕭陌輕點他的鼻尖,“乖,聽話。”
阮伏栩無奈趴在床上,“那我這樣怎么睡覺?”
蕭陌抱起他躺在床上,自己當他的人肉墊子,“我來當你的床。”
阮伏栩臉頓時紅了一片,“你,你,不要臉!”
蕭陌蹭著他的臉,“怎么會呢?你難道不舒服嗎?”
阮伏栩別開了視線,“這誰能舒服啊,你快起來,我會壓壞你的,你太瘦了,硌人。”
蕭陌放在他背上的手收了回來,抱著人坐起了身,“抱歉,下次不會了。”
阮伏栩抬頭看他,“你……”
蕭陌松開了他的手,“你好好休息。”
看著他走出房門,阮伏栩輕輕摩挲著臉,“他生氣了?”
他說了什么?
蕭陌一拳錘在了墻上,蕭陌,你瘋了嗎?你給不了他未來,還對他做這些干什么,你真是個混蛋!
太醫院為了他新換了一批人,看著送進來的湯藥,蕭陌抿緊了唇,又無奈的喝了下去。
不行,得進宮說說,一天這些藥,誰受得了,太補了!
坐在父皇的御書房,蕭陌咽下今天的最后一碗藥,“好了,一天最多十五碗,不能再多了。”
出了御書房,蕭陌突然感覺身體燥熱了起來,怎么回事?是補過頭了嗎?
迷蒙間,他也不知抱著誰,進了哪間房,滾上了誰的床。
一室迤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