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慈母多敗咪。
兩個小時后，林松雪到達(dá)H市了。
陶方然是第一個知道的。
因?yàn)榱炙裳┫冉o她報(bào)了平安，然后才是兩家的群聊。
陶方然默不作聲地退出群聊，點(diǎn)開和林松雪的聊天框。
她說她到了，現(xiàn)在準(zhǔn)備去酒店。
陶方然忽然想起中午吃飯前，林松雪向她保證以后會第一時間告訴她。
這就是林松雪的第一時間。
她說到做到。
“……”
嘁。
誰要她第一時間報(bào)備了，誰稀罕！
林松雪坐在車?yán)铮l(fā)完消息便收起手機(jī)，不抱任何期待。
她知道陶方然不會回復(fù)她。
這也沒關(guān)系，等安全到達(dá)酒店后，她依舊會繼續(xù)報(bào)平安，在第一時間。
下一秒，手機(jī)響了一聲。
[陶方然]：哦
林松雪愣了一愣，唇角輕輕上揚(yáng)。
她有在看她的消息。
[林松雪]：等我到了酒店再第一時間告訴你
[陶方然]：不必
[林松雪]：必
[陶方然]：？
[陶方然]：【無語.jpg】
[林松雪]：語
神經(jīng)啊這個人！
[陶方然]：懶得搭理你！
她放下手機(jī)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放下前順手調(diào)高聲音。
主要是怕錯過工作信息。
她如此想著。
……
陶方然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對林松雪的離開真正有實(shí)感。
她打開房門，沒有看見那個衣著色系簡單的人從屋里出來。
沒有人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和小咪道別。
霎時間，這個家空了大半。
半個月。
這是自林松雪失憶以來，她們分別的最長時間。
要是放在以前她根本不在乎，而且毫無感覺。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已經(jīng)習(xí)慣看見她了。
習(xí)慣真是非常可怕的一種東西……
陶方然晃了晃腦袋，關(guān)上房門。
想這些干嘛？林松雪又不是不回來了！
有時間想這些，不如去喂小咪。
她直接打開林松雪的房間。
小咪正團(tuán)成一團(tuán)，睡在林松雪的被子上。
它每天晚上都是這么睡的，和媽媽一起。
只是昨晚媽媽不在，它只能自己睡覺。
看得陶方然又心軟得一塌糊涂。
“小咪。”
小咪聞聲而動。
它坐起身，蹭了蹭陶方然伸過來的手，咪啊喵啊地叫著。
陶方然蹲下身，親了親它的小腦袋。
“小咪想媽媽了嗎？”
“喵～”
“噢想了呀，沒事的，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的，她出門給小咪賺錢買貓糧啦，很辛苦的，我們小咪再等等媽媽哦。”
“喵嗷～”
“乖寶寶～”
陶方然給它拍了張照，發(fā)給林松雪：[你家小孩想你。]
然后親親它的頭頂，把它抱起來：“走，咱們吃早餐去～”
手機(jī)響了。
林松雪丟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陶方然順手接了，接完之后：“……”
無語，我接它干嘛啊！
后悔也沒用了，畫面已經(jīng)跳轉(zhuǎn)出來。
林松雪正在穿大衣，又是黑色的。
穿好衣服后，她朝屏幕伸來手，拿起，畫面的重點(diǎn)瞬間落在她的臉上。
艷光四射。
陶方然忍不住想：真是很漂亮的一張臉。
“看看我家小孩。”
陶方然：“……”
她轉(zhuǎn)了一下鏡頭：“你家小孩。”
小咪一看到林松雪就開始喵喵叫，拱著身子往陶方然手機(jī)上湊。
陶方然干脆把它放到床上，再放下手機(jī)。
小咪立馬走上前去，小鼻子聳動，對著手機(jī)嗅來嗅去。
林松雪的聲音從手里傳出：“小咪。”
“喵！”
“媽媽在外面，不能摸摸你了。”
“喵——”
“媽媽在工作，工作結(jié)束就回家陪小咪，好不好？”
“喵～”
“乖，媽媽回家的時候給你買禮物。”
“也給你買。”
正坐著充當(dāng)手機(jī)支架的陶方然突然聽到這么一句，怔住了。
她眨了眨眼，反應(yīng)過來后，笑了。
“行，謝謝媽。”
林松雪：“？”
林松雪：“不準(zhǔn)喊我媽。”
“哈哈哈——”
陶方然笑得可開心。
很快她就開心不起來了。
因?yàn)樵诮酉聛淼娜兆永铮炙裳┙?jīng)常冷不丁就給她丟一個視頻通話過來。
開場白也從“看看我家小孩”逐步縮減成“看看”。
甚至只有一個看字。
陶方然不在家她也丟視頻。
是想看小孩，還是想看喜歡的人，雙方心知肚明。
而她的開場白依舊是：“看。”
“……”
陶方然一臉黑線。
她舉起手機(jī)，掃了一圈周遭，來來往往的全是工作人員。
“你看這里像有你家小孩的樣子嗎？”
林松雪說：“沒有。”
又說：“晚上再打。”
陶方然嘶了一聲：“你沒工作的嗎？到底是去出差還是去旅游了？”
林松雪：“有，去出差。”
還一個個回答了。
“那你還一直給我甩視頻！”
“有空的時候才甩。”
“有空你不去找朋友聚聚？”
“我在這邊沒有認(rèn)識的朋友。”
“……”
“我家小孩想我，你說的。”
“那都好幾天前說的了！”
“因?yàn)槲壹倚『焯煜胛摇！?br />
陶方然無法反駁這句話。
小咪確實(shí)天天都在想媽媽。
它每天晚上都獨(dú)自在林松雪的房間里睡覺，白天偶爾會跑到門口看看，如往常一般等林松雪下班回家。
它真的很愛它的人類媽媽。
“你呢？”林松雪忽然這么問。
“什么？”陶方然沒跟上她的腦回路。
“你想不想我——”
啪。
視頻被陶方然關(guān)掉了，眼疾手快。
她按下手機(jī)，心臟怦怦直跳。
眼睛小心地看向身旁，她和離得最近的助理小淳對上了目光。
“……”
小淳：“我剛剛是不是聽到有人問你想不想她了？”
陶方然：“啊……是猶青啦，我倆很久沒見，她想我呢。
“你知道的，她的性格就是這樣，直言不諱。”
“哦。”
小淳認(rèn)真點(diǎn)點(diǎn)頭。
陶方然松了口氣。
然后拿起手機(jī)，惡狠狠地回一句：[鬼才想你！]
林松雪看著這四字回復(fù)，若有所思。
這是口是心非嗎？
還是她真的一點(diǎn)也不想她？
林松雪沉默地想了很久，最終決定：要更積極地打電話。
出差時間太長了，她不能讓陶方然習(xí)慣這種沒有她的日子。
一旦習(xí)慣，她們的關(guān)系就要回到從前。
一年下來根本見不到幾次面的從前。
因此，晚上九點(diǎn)多林松雪又給陶方然打視頻通話了。
這次陶方然沒接，直接掛斷了。
“？”
下一秒她就收到陶方然的信息：[林松雪，我去洗澡你也要看嗎！]
陶方然拳頭都硬了。
這人甩視頻怎么甩得毫無章法，甚至在她準(zhǔn)備洗澡的時候打過來！
信息發(fā)出后，對面顯而易見地沉默了。
一分鐘之后才發(fā)了新的信息過來：
[可以嗎？]
“……”
[陶方然]：滾
她只是說說，怎么還有人當(dāng)真的！
最后，她給林松雪限定了時間。
一天只能打一次視頻通話看小咪。
必須提前溝通，未經(jīng)允許擅自撥打電話，她一概拒接。
[陶方然]：我沒空的時候就讓阿姨代為執(zhí)行
林松雪應(yīng)得很乖巧：[好。]
陶方然沒有再回復(fù)，洗澡去了。
林松雪站在酒店窗前看著她們的聊天記錄，眼帶笑意。
太好了，她們一天可以打一次視頻。
這個家真的不能沒有小貓。
……
她們開始保持一天一次的視頻通話，就像對方不曾離開。
陶方然逐漸習(xí)慣這樣的模式。
她每天都會自覺劃出一部分時間用來和林松雪通話。
主要是為了給小咪看媽媽。
一切都是為了可憐的小貓，沒有別的意思。
她是這么想的。
很快，她也忙起來了。
要錄節(jié)目，要出席活動，一忙就是一周。
這一周內(nèi)，讓林松雪看小貓的任務(wù)也落到阿姨身上，由阿姨來給林松雪發(fā)小咪的照片。
等陶方然再有空打電話時，林松雪在H市的工作行程也到了最后一天。
書房內(nèi)，陶方然伸了個懶腰。
午后的陽光灑在身上，曬得周身暖騰騰的。
她撈起懷里的小貓，親了親。
“你媽媽明天就回來了，高不高興？”
小咪：“喵～”
“哎喲，高興呀。”
陶方然笑著將它放下。
“乖，自己玩去吧。”
小咪直接躺下，四仰八叉地癱在陽光里，渾身的毛都在發(fā)光。
陶方然拿起手機(jī)對著它拍了一張。
就在這時，屏幕上方恰好跳出林松雪的信息。
[林松雪]：還在忙嗎？
陶方然順手點(diǎn)進(jìn)去回復(fù)了：[沒有，什么事？]
[林松雪]：能視頻？
陶方然看了一眼曬太陽的小貓。
[陶方然]：可以
界面上登時蹦出個視頻通話請求。
陶方然按了接通，將手機(jī)放在筆電上支著，再起身拉上窗簾，彎腰撈起小貓：“小咪媽媽想小咪了哦。”
小咪懶洋洋地被她抱起來，放到桌上。
看到屏幕上熟悉的臉龐，小咪又開始觀察手機(jī)，好半天沒移開目光。
到了今天，小貓還是沒能理解媽媽為什么在這個東西里頭。
林松雪：“是媽媽。”
小咪：“喵～”
陶方然雙手環(huán)胸，懶懶地靠著椅背看她們母女情深。
“我說，這都最后一天了，你還要看它啊？”
林松雪說：“最后一天也想看。”
這話是看著她說的。
“……”
陶方然躲開她的視線，撓了撓耳朵后頭。
過了會才再次看向屏幕，她這才發(fā)現(xiàn)林松雪身后的背景是一間間商鋪，一層層的樓，人來人往。
“你在商場？”
“嗯，來給你們買禮物。”
“你自己？”
“還有助理。”
“哦。”
林松雪問：“要一起挑嗎？”
陶方然搖頭：“你自己挑，我?guī)湍闾魶]有驚喜感。”
林松雪：“那一起給小咪挑？”
陶方然抬了一下下巴：“喏，孩子就在這里，干脆讓它自己挑好了，你拿起來問它，它感興趣你就買。”
林松雪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了一下頭：“有道理。”
畫面一轉(zhuǎn)。
一家寵物用品店。
小貓小狗小倉鼠，什么寵物用品都有。
一個天旋地轉(zhuǎn)，畫面朝下。
又一個天旋地轉(zhuǎn)，畫面朝上定住，清晰了。
是寵物玩具區(qū)。
那些紅的綠的小玩具被一個個拿到鏡頭前。
“喜歡嗎？小咪。”
小咪要是動了，哪怕只是伸一下爪子，這個玩具下一秒都會躺在購物籃里。
不到一會，籃子就裝了大半。
而林松雪還在繼續(xù)問小咪喜不喜歡。
陶方然：“……”
慈母多敗咪。
“買這么多，你怎么拿回來？郵寄嗎？”
“嗯，她們店支持郵寄。”
“行，您請繼續(xù)。”
終于，小咪的禮物挑完了。
整整一個箱子新玩具，林松雪還給它訂了新的貓爬架，就差把整個店都給它搬回去了。
付完款，留下地址，林松雪離開寵物店。
陶方然安靜了好一會，這會終于開口說話了：“接下來呢？”
“挑你們的禮物。”
“我就不看了，掛了啊。”
“好吧。”
陶方然朝紅色按鈕伸出手指。
“松雪，好巧啊！”
聽筒內(nèi)突然傳出一個雀躍的聲音。
指尖已觸及紅色。
屏幕切回聊天框。
“……”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第52章 明天早上一定要讓林松雪滾蛋！
陶方然保持著伸指的姿勢沒動。
腦子在動。
在想剛才聽到的聲音。
女人……
誰啊？
林松雪的助理倒都是女的，可是她們都喊林總，不會這么親密地喊林松雪。
難道是林松雪的朋友？
可林松雪不是說了在H市沒有朋友嗎？
還是……新認(rèn)識的？
這人不是社恐嗎，怎么一出門就有新朋友！
陶方然沉默了。
也不能這么想，社恐不等于交不到朋友。
所以真的是新朋友？
要問她嗎？
我憑什么問她？
好好的問這個又算什么？
陶方然更沉默了。
過了一會，手機(jī)反轉(zhuǎn)，屏幕朝下放在桌上，推遠(yuǎn)。
不管新的舊的朋友，都是林松雪的自由，和她陶方然沒有關(guān)系。
她打開桌面上的工作軟件，靜下心來工作。
一分鐘后，眼睛又不自覺瞟向倒置的手機(jī)。
明天林松雪就回來了……所以那是她的新朋友？
……
第二天晚上7：16，林松雪到家了。
風(fēng)塵仆仆，平平安安。
小咪一如既往地在門口迎接她。
十來天沒見到她，小咪今天喵得格外大聲，像在質(zhì)問、譴責(zé)，怎么可以把小貓丟在家里離開這么久？
笑意在林松雪的眉眼間輕柔化開。
她抱起小咪，摸了摸又親了親。
“這段時間在家乖嗎？
“有沒有好好吃飯？”
不管她問什么，小咪都喵喵叫。
林松雪的目光往客廳挪去，看見某個坐在沙發(fā)上彈吉他的人，不禁莞爾。
她又親了一下小貓，輕聲說：“做得好。”
小貓幫媽媽留住喜歡的人，小貓做得好。
她拿出手機(jī)，點(diǎn)開微信，給陶方然發(fā)了一個：[我到家了。]
再去群里發(fā)一個：[安全到家了。]
陶方然打開手機(jī)一看：“……”
很無語。
“我的眼睛很健康，它看得見你。”
林松雪垂眸輕笑。
她看得見她也要發(fā)。
這就是她承諾的第一時間。
阿姨從廚房里走出來。
“林總，飯都做好了，現(xiàn)在要吃嗎？”
林松雪頷首：“嗯，現(xiàn)在吃。”
阿姨轉(zhuǎn)頭去端菜。
林松雪再看向陶方然：“吃飯了嗎？”
手指撩過琴弦，陶方然頭也不抬：“吃了。”
林松雪問：“怎么不等我？”
陶方然反問：“干嘛要等你？”
“我們不是室友嗎？”
“室友也不需要一起吃飯，自己吃去。”
“……”
林松雪只好自己去吃飯了。
也不是一個人吃飯。
她還有小咪陪著。
不遠(yuǎn)處的客廳里還坐著一個抱著吉他的。
林松雪看著陶方然一動不動的背影，輕輕地笑了。
陶方然雖然沒有等她吃飯，但現(xiàn)在也算是在陪著她吃飯。
希望不是她自作多情。
陶方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坐在這里。
大概是因?yàn)闊o聊吧。
無聊所以把吉他拿出來彈彈。
彈吉他嘛，坐哪彈都一樣，那不得坐得舒服點(diǎn)？
林松雪家客廳的沙發(fā)就很舒服。
這個客廳還很大，就更舒服了。
所以她坐在這里。
所以這一切都跟出差回來的林松雪沒有關(guān)系。
但林松雪有新的朋友了。
陶方然莫名其妙想起這件事。
真的是朋友嗎？
她忽然有股沖動，想回頭問一問。
又及時壓制下去，風(fēng)平浪靜。
林松雪有沒有新朋友，交了多少個新朋友，都和她沒關(guān)系。
她沒資格立場去問。
問了反倒顯得她在乎了。
她才不在乎這種事！
她在乎的是別的事。
“林松雪你的電腦呢，我能不能用？”
“箱子里，我給你拿。”
“你吃你的，我自己拿——方便？”
“可以。”
陶方然將箱子放平，盯著密碼鎖。
她也沒問，隨便轉(zhuǎn)了三個數(shù)字：915。
開了。
“真的是我生日啊！”
自己打開箱子，自己震驚。
文件密碼有一半是她的生日。
行李箱密碼都是她的生日。
林松雪還嘴硬不喜歡她！
她拿出筆電，別的分毫不動，齊齊整整地合上箱子，唰一下站起身，與林松雪面面相覷。
林松雪就像是看透她的想法一般，開口道：“你的生日正好是三位數(shù)。”
又嘴硬。
就是不說愛，就是不說喜歡。
陶方然呵了一聲。
“對對對，都是因?yàn)槲疑照檬侨粩?shù)。”
林松雪不搭話了，轉(zhuǎn)頭吃自己的飯。
她們之間現(xiàn)在其實(shí)就差一句明明白白的：我喜歡你。
可是總是沒有時機(jī)說出口。
總會擔(dān)心破壞眼前的平衡。
如果永遠(yuǎn)都沒有辦法得到回應(yīng)，那一輩子保持現(xiàn)在這個微妙的平衡也很好。
她今天也累了，就暫時不和陶方然斗嘴了。
陶方然沒有抓著林松雪的嘴硬不放，反而是問：“你什么時候把箱子密碼改成我生日的？”
是出差前嗎？
還是恢復(fù)記憶之后呢？
更甚至在更早之前？
林松雪，你到底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兩個人的目光再度交匯。
林松雪問：“想知道？”
陶方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林松雪點(diǎn)了點(diǎn)身旁的位置。
陶方然立即抱著電腦過去，坐下，眼露期待。
林松雪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擦擦嘴，把小咪放下。
十分優(yōu)雅。
再優(yōu)雅地靠在陶方然耳邊。
“你自己猜。”
陶方然：“？”
被耍了。
陶方然：“跟你拼了。”
她今天必須鎖她的喉，給她點(diǎn)顏色看看！
結(jié)果她剛站起來，就被林松雪一把攬進(jìn)懷里坐著。
那叫一個方便快捷。
“？”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遲遲沒有放下。
林松雪的手在她腰上，掌心沿著她的后腰緩緩撫過。
摸得輕輕柔柔，似撩撥，似渴望已久，令她的心湖也輕輕泛起漣漪。
“……”
這人想干什么呢？
最后這手停在她的腰側(cè)，輕拍兩下。
“吃飯的時候不要打鬧。”
說完就放她下去了。
陶方然：“……”
兩只手還舉著，像在投降。
林松雪看了一眼，笑著拿起筷子：“你是在對我投降嗎？”
陶方然回神，立馬放下手：“做夢。”
再若無其事地坐下，手變得很忙。
忙著打開林松雪的電腦，忙著啟動，忙著等開機(jī)。
真慢。
怎么不是一秒轉(zhuǎn)好？
平時也沒覺得這電腦開機(jī)這么慢啊。
哦平時沒關(guān)機(jī)……都怪林松雪！
“你干嘛要關(guān)機(jī)啊！”
無辜被攻擊的林松雪：“？”
陶方然又開始猜密碼了。
注意力轉(zhuǎn)移，別扭也消失。
然后又是三分鐘冷卻時間。
“啊，還不對啊！”
她的生日加出生年份不對。
她的生日加林松雪的人生時刻也不對。
她的生日加上她人生中的重要時刻也不對——目前已經(jīng)錯了幾個。
很難猜，真的很難猜。
這個密碼為什么不能像行李箱的密碼一樣好猜？
說實(shí)在話，她都想直接要第二個密碼了。
如此想著，她緩緩回頭看向林松雪。
林松雪對她略是炙熱的眼神視而不見。
“慢慢猜，我們有的是時間。”
陶方然瞇起眼。
詭計(jì)多端的林松雪。
…
林松雪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就回房洗澡了。
洗完澡她就睡覺了。
比平時都要早，早很多。
因?yàn)樘哿恕?br />
從機(jī)場回來，她還回了一趟公司，工作了一會才回家。
累，身心俱疲。
她在床上躺下，打開被子，看著小咪鉆進(jìn)來，在自己身邊躺下。
摸摸小貓腦袋，再親一親。
“辛苦你這段時間自己睡覺了。
“晚安。”
燈光熄滅，床榻溫暖。
幾分鐘后，門外猝然傳來一陣勁爆的電吉他聲！
林松雪唰的一下睜開眼睛。
陶方然在試新買的電吉他。
聲音很不錯。
結(jié)果下一秒房門就被打開了，猝不及防。
林松雪陰測測地站在房門口。
陶方然愣在原地，保持著伸手的姿勢。
林松雪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掃過她的房間。
電吉他、音響，還有耳機(jī)。
“陶方然，你在干什么？”
“試音啊。”
“為什么不戴耳機(jī)？”
“剛準(zhǔn)備戴。”
“……”
“怎么，吵到你了？”
“吵到了，我要睡覺。”
“這么早，現(xiàn)在才九點(diǎn)多誒。”
林松雪不說話，只是看著陶方然。
陶方然想起她今天剛出差回來，明白了。
“放心睡去吧，我這就戴耳機(jī)。”
林松雪轉(zhuǎn)身走了。
走了兩步又停下，腦海中思緒萬千。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陶方然的房間，隨即回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陶方然的房門再一次被打開。
她抱著電吉他，看著林松雪抱著小咪走進(jìn)來。
林松雪把小咪放在她床上。
“？”
林松雪過來摘了她的耳機(jī)，拿走她的電吉他，放好。
“？？？”
林松雪拉著她一塊躺下。：
“你干什么？！”
“睡覺。”
“你睡覺拉上我干什么？？”
“你也一起睡。”
“憑什么！”
“我怕你擾民。”
“？？”
林松雪伸手將掙扎起身的人一把抱住。
“睡吧，早睡早起身體好。”
陶方然看一眼身上的手：“呵，我看你是想跟我一起睡！”
林松雪不說話了。
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
“林松雪你真是詭計(jì)多端……放開我。”
“不行，你會擾民。”
“我才不會擾民！”
她剛說完，林松雪就把她抱在懷里，很溫柔很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然然，乖一點(diǎn)，就這么睡吧，好不好？
“我今天很累很累……”
陶方然霎時啞然。
不知道是因?yàn)榱炙裳┑恼Z氣太溫柔，還是因?yàn)榱炙裳┱f得太過可憐，這個時候她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
“松開我。”
“然然……”
“我還沒洗漱！”
“洗漱完還回來嗎？”
“回回回！”
林松雪這才愿意放開陶方然。
陶方然掀開被子，立馬離開她的懷抱。
兩個人視線交匯。
林松雪輕聲道：“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嘁。”
陶方然別扭地發(fā)出這么一個音調(diào)，扭頭就走了。
她真的去了衛(wèi)生間。
她真的在洗漱。
刷完牙，洗完臉，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反思起來了：
我是不是太慣著她了？
憑什么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不行，我必須讓她滾回自己的房間睡！
陶方然懷著雄心壯志回到臥室。
結(jié)果林松雪已經(jīng)睡了。
兩只眼睛閉著，呼吸均勻平和，面朝門口，還在等著她回來。
陶方然剛膨脹的出息頓時萎頓下來，沉默無聲。
林松雪今天是真的累著了。
在門口站了一會，陶方然無聲嘆氣。
算了，她就大發(fā)慈悲，縱容她一回吧。
誰讓她善良呢？
陶方然輕手輕腳關(guān)上門，回床躺下，關(guān)閉房間的燈。
腦袋剛沾到枕頭，她就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都睡著了，我為什么不去別的房間睡？
好險(xiǎn)，差點(diǎn)著了林松雪的道！
她當(dāng)即起身，動作很輕，布料摩擦發(fā)出窸窣響動。
然后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
人被拉了回去。
“？？？”
林松雪將她抱在懷中：“你要去哪？”
陶方然頓感詫異：“你沒睡？”
“快睡著了，你回來后又醒了。”
“我動作哪有這么大啊！”
“是怕你騙我。”
黑暗當(dāng)中，林松雪的聲音懶懶的、輕輕的，像是很累，又像是很委屈。
“然然，你真的很討厭和我睡在一起嗎？”
委屈得陶方然都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
“也沒有很討厭……”
“那今晚就這么睡，好不好？”
“……”
“然然？”
“……”
“然然，我今天好累……”
“求我。”
陶方然終于說話了：“林松雪，你求我。”
“求你。”
沒有半點(diǎn)猶豫。
第一次。
這是陶方然人生第一次聽到林松雪求她。
感覺確實(shí)不一樣。
很神奇。
心底還有一點(diǎn)莫名的、小小的膨脹。
難怪林松雪之前喜歡聽我求她呢……
陶方然有種大仇得報(bào)的暢快感。
她松口了：“行，今天就讓你一次。”
林松雪彎起唇角，輕輕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了一點(diǎn)。
“嗯，今天就讓我一次。”
陶方然嘴里還在倔強(qiáng)：“別高興太早啊，就今晚，明天早上我就會讓你滾蛋了。”
林松雪還是笑著：“好，明天早上就讓我滾蛋。”
她說一句，她重復(fù)一句。
偏偏還重復(fù)得那么溫柔滿足。
她們就像一對在黑暗中竊竊私語的愛人。
陶方然感受到這份沒有言明卻無比清晰的愛了。
這份愛竟讓她想起一個人——那個不知道是不是林松雪朋友的女人。
既然林松雪還喜歡我，那那個女人應(yīng)該就只是普通朋友吧……林松雪新認(rèn)識的朋友？
……
哎呀，不管了，關(guān)我屁事。
我有事沒事好奇這個干什么
一定是林松雪的錯。
都是她說自己在H市沒有朋友，我才會這么好奇。
都怪林松雪！
明天早上一定要讓林松雪滾蛋！
第53章 真的不是在吃醋嗎？
陶方然醒了。
她坐起身，伸了個大懶腰。
一夜無夢，睡得很舒服。
很神奇，第二次被林松雪抱著睡了一宿，卻沒有失眠。
林松雪……哦對，讓林松雪滾蛋！
陶方然扭頭看向身邊人。
很難得，林松雪今天居然起得比她晚。
她拍拍林松雪肩膀：“醒醒，別睡了，你該滾蛋去上班了。”
林松雪動了動，沒睜開眼，眉頭先皺起來了。
她抓住她的手，呼吸沉重。
“然然……”
陶方然眉頭也皺了起來，反握住林松雪的手。
兩只手都握住著。
又去摸林松雪的額頭。
——好燙。
“林松雪你發(fā)燒了！”
林松雪的眼睛還是沒睜開。
她遲緩摸了一下額頭，手臂滑落，軟綿綿的。
“嗯……”
還有鼻音。
“生病了還這么冷靜呢？”
陶方然不自覺開始替她著急。
“要去醫(yī)院嗎？”
“家里有藥……”
陶方然當(dāng)即下床去找阿姨幫忙拿藥，再幫林松雪測量體溫、物理降溫。
緊接著調(diào)整兩人今日行程。
和工作室的人說她今天不過去了。
和林務(wù)青報(bào)備，林松雪生病，讓她來安排林松雪今天的工作。
[林務(wù)青]：發(fā)燒了？怎么樣了？
[陶方然]：您別擔(dān)心，我在這呢
[陶方然]：她已經(jīng)吃過藥了，要是還不見好，我會帶她去醫(yī)院的
[林務(wù)青]：辛苦你照顧小雪了，工作的事情我會安排，讓她好好休息，不用操心
[林務(wù)青]：我們晚點(diǎn)過去看她
[林務(wù)青]：有什么事隨時說
[陶方然]：嗯嗯
很快群里就全是關(guān)心的聲音。
林松雪不舒服，就由陶方然代為收下。
一瞬間，陶方然真感覺自己成了林松雪的女朋友——陪著她，照顧生病的她，再負(fù)責(zé)給家人們喂定心丸。
陶方然放下手機(jī)，洗干凈手，擰干溫?zé)岬拿韼土炙裳┎辽碜印?br />
林松雪微微睜開眼眸，入目就是陶方然的模樣。
陶方然坐在床沿，低著腦袋，溫柔又慢條斯理地擦著她發(fā)燙的臉。
隨意扎起的頭發(fā)散落一縷，在臉頰旁隨著動作輕晃。
眼睛亮亮的，表情認(rèn)真得不像話。
“真是漂亮，我們的大明星……”
陶方然手上動作一停。
“這時候還說這種話，你是不是燒糊涂啦？”
林松雪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
陶方然看到她這個樣子，完全沒辦法跟她計(jì)較抬杠。
她只能托起她的手，再幫她好好擦一擦。
“這樣有感覺好一點(diǎn)嗎？”
“舒服很多了……”
“還有力氣說話，那有力氣吃點(diǎn)東西嗎？”
“不想吃。”
“行，那就留著力氣睡覺，睡醒了再努力吃點(diǎn)。”
“好。”
陶方然想了想，啟聲道：“等你睡醒了，要是還沒退燒，我就帶你去醫(yī)院。”
像是商量，又像是通知。
林松雪說：“沒必要去，普通的感冒發(fā)燒而已，睡睡覺就好了。”
“不行。”
陶方然的聲音和表情忽然都變得很嚴(yán)肅。
“林松雪，我有點(diǎn)擔(dān)心。”
林松雪睜開眼睛，看向她。
“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你這不是普通的感冒發(fā)燒啊。”
“那還能是什么？”
“車禍的后遺癥……”
林松雪愣了一下。
“這也不至于……”
陶方然臉上的表情又是擔(dān)心，又是嚴(yán)肅：“得嚴(yán)肅對待。”
她并不了解車禍?zhǔn)欠駮泻筮z癥，又會有哪些后遺癥，她只是想以防萬一。
她只是希望林松雪可以一直健康。
林松雪聽得只想笑。
“別怕，我只是舟車勞頓加上太累了才會生病……”
“林松雪。”
“好好好，沒退燒就去……”
她拗不過她。
拗不過那雙為自己擔(dān)憂的眼。
即使腦子發(fā)脹，四肢沉重，卻還是覺得高興。
原來她也是會這么關(guān)心我的……
陶方然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快睡吧你。
“還有啊，林姨把公司那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她們晚點(diǎn)會來看你。”
林松雪輕輕頷首，再輕輕抓住陶方然手。
“陪我……”
“陪著呢陪著呢。”
“會讓我滾蛋嗎？”
“嘖！別以為你是病人我就不打你！”
林松雪虛弱地笑了笑。
她轉(zhuǎn)頭閉上了眼。
陶方然見她閉眼便跟著閉上嘴，沒了聲音，手上的動作也更輕了。
閉上雙目后，林松雪能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的觸碰，聽到外界的聲音。
觸碰與聲音帶著溫度，是陶方然持續(xù)不斷在水中為她捧起來的溫暖。
很溫柔，像夜晚的月色一樣溫柔。
陶方然就是她身邊的月亮。
可她又忍不住心頭那點(diǎn)心疼。
“然然，不用一直擦，別把自己累著，你連早餐都還沒吃……”
陶方然抬眸，見她手背遮掩著眼睛，又垂下眼皮，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語氣：“少管，睡你的覺去，我累了自己會休息。”
林松雪又笑了：“要是我好了卻害你病倒了，怎么辦？”
“那太好了，”陶方然說，“到時候就輪到你林松雪照顧我咯。”
她說得很輕松。
林松雪聽著也很輕松，唇角笑意盈盈。
“好啊，我來照顧你……”
林松雪愿意照顧陶方然一輩子。
…
林松雪終于睡著了。
陶方然把林松雪的手放進(jìn)被子里，掖好被角。
再檢查窗簾，不讓一絲天光漏進(jìn)來打攪林松雪睡眠。
最后端著水離開，她也該洗漱吃點(diǎn)東西了。
剛往牙刷上擠好牙膏，安靜的房屋內(nèi)突然響起一道輕盈的吉他彈唱。
曲調(diào)很熟悉。
是她的歌。
陶方然頓了一下。
下一秒立馬沖進(jìn)房間找手機(jī)。
找到了。
在她房間的床頭柜上。
她匆匆瞥一眼床上的人：沒被吵醒，ok。
連忙接通，帶著手機(jī)離開房間，順手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
“喂？你好？”
“松雪！”
雀躍的女音。
陶方然拿著牙刷愣住了。
她再看一眼手機(jī)。
——哇去，林松雪的手機(jī)！
手機(jī)里的女人還在說話。
陶方然聽見她無比清晰地說：“我來A市找你了。”
陶方然：“……”
“咱們之前可說好了，我來了A市你要招待我的，所以我們林總什么時候有空帶我逛逛A市呢？
“我這段時間隨時有空～”
陶方然：“…………”
姓林的在外沾花惹草！
“松雪？”
女人的聲音變得很疑惑。
“怎么不說話？
“我沒打錯電話啊。”
“啊……”陶方然撓了撓脖子，終于開口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松雪。”
她朝緊閉的房門望*了一眼：“我們林總現(xiàn)在不方便接電話。”
對方恍然大悟：“那你是……她秘書？”
陶方然：“……對，我是她秘書。”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順著她的話瞎掰了。
不過她和這個人估計(jì)就這通電話的緣分，不介紹自己的身份也沒關(guān)系。
“是上次陪她去H市的那兩位中的一位嗎？”
“不是，我沒有陪她去H市。”
“噢～”
對面明白了。
她們沒見過面。
“好的，麻煩你等她方便了轉(zhuǎn)告一下，H市那位姓阮的小姐來A市了。”
“嗯，好的。”
“辛苦。”
“應(yīng)該的。”
通話中斷。
陶方然感覺自己真像個秘書。
她把林松雪的手機(jī)調(diào)成靜音。
感覺不放心，去房間里把自己的手機(jī)拿出來，也調(diào)成靜音。
然后站在門外，看著房門。
她已經(jīng)對林松雪什么時候把來電鈴聲換成自己的歌不感興趣了。
她現(xiàn)在就想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不會是……桃花吧？
…
林松雪一覺睡到中午才悠悠轉(zhuǎn)醒。
陶方然第一時間幫她測量體溫。
降了。
陶方然松了口氣。
林松雪坐在床上，微微歪頭看著陶方然的臉：“現(xiàn)在可以放心了，不用去醫(yī)院了？”
陶方然瞥她一眼：“不能松懈，你還沒完全退燒呢。”
林松雪輕笑：“好，不松懈。”
陶方然見她又笑了，忍不住道：“你今天一直都笑盈盈的，生病了心情還這么好嗎？”
林松雪眼中的笑意更加濃郁了。
“是啊，心情很好，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感冒發(fā)燒也不是壞事。
“至少能看見某個人關(guān)心我的樣子。”
這話是對這陶方然說的。
她的眼睛也在看著陶方然。
陶方然瞬間意會，立馬撇清：“不是啊，我這可不是在關(guān)心你啊，你可別誤會。”
林松雪：“那你這是在……？”
“……”
陶方然：“出于兩家情誼順手照顧。”
林松雪跟著裝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然后笑著望著陶方然。
“笑什么笑啊你。”
陶方然別開臉。
她不喜歡被她這么看著，好像面鏡子，將她里里外外都照得一清二楚。
陶方然趕忙換了個話題：“今天有人給你打了電話，我?guī)湍憬恿税 ?br />
“對方是個女的，她說自己是H市的阮小姐。”
林松雪問：“嗯？阮小姐給我打電話做什么？”
陶方然雙手環(huán)胸：“人家說你答應(yīng)會在A市招待她，陪她玩。”
她的語調(diào)莫名陰陽：“也不知道我們林總和這位阮小姐是什么關(guān)系？”
說完，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林松雪，等待她的反應(yīng)。
林松雪也在看陶方然。
過了一會，林松雪啟唇：
“然然，你現(xiàn)在是在吃醋嗎？”
“？”
陶方然立馬否認(rèn)三連：
“怎么可能！
“你想多了！
“我就隨便問問，說不說隨便你。”
恰好阿姨把熬好的粥端進(jìn)來。
陶方然丟下一句：“你吃飯吧。”
就走了。
林松雪安靜地目送她離開。
“……？”
真的不是在吃醋嗎？
第54章 挾恩以報(bào)。
晚上，林務(wù)青夫婦和林嘉月過來看林松雪。
林松雪這會的體溫已經(jīng)降下去了，人清醒很多。
她家里人還是很擔(dān)心，在“普通小感冒發(fā)燒”和“車禍后遺癥”之間來回跳。
和陶方然一樣的顧慮。
車禍引起的失憶讓她們草木皆兵。
林松雪為了安慰她們，表示自己明天會去醫(yī)院檢查，讓她們不要擔(dān)心。
“然然會陪我去的。”
林務(wù)青和邱林雙雙轉(zhuǎn)頭看向突然被點(diǎn)名的陶方然。
陶方然身旁的林嘉月也跟著看向她。
陶方然：“？”
陶方然：“……對，我會陪她去。”
趕鴨子上架。
算了，反正她也很想知道跟車禍有沒有關(guān)系，就陪她一次好了。
“然然明天沒工作嗎？”邱林問，“要不還是爸爸媽媽陪你去？”
陶方然再次開口：“沒事，我明天沒工作。
“邱叔你明天不是還要教你的學(xué)生嗎？公司也那邊需要林姨和月月，所以還是我陪她去吧。”
林務(wù)青點(diǎn)頭應(yīng)好：“那就辛苦你了，然然。”
“應(yīng)該的，不辛苦。”
于是，她第二天就站在醫(yī)院里，陪林松雪看醫(yī)生。
醫(yī)生說沒事。
醫(yī)生說這只是換季引起的感冒發(fā)燒，恰好林松雪太累了，就病倒了。
“吃點(diǎn)藥就好了，不用打針。
“最近很多人都感冒發(fā)燒，你們自己多注意著點(diǎn)。”
“好的，謝謝醫(yī)生。”
陶方然接過藥單。
走出診室，陶方然又是第一時間將結(jié)果匯報(bào)給林務(wù)青夫婦，讓她們可以早點(diǎn)安心。
她也安心。
只是普通的小發(fā)燒就好。
不是后遺癥就好。
要是車禍之后又失憶又經(jīng)常感冒發(fā)燒的，那林松雪也太慘了。
林松雪微微歪頭，望著她。
“放心了？”
陶方然抬眸，入目便是林松雪亮晶晶的眼。
林松雪這會戴著口罩，就露出一雙眼——一雙讓人無法忽視的漂亮眼眸。
原本被這么一雙眼睛望著，心湖蕩漾也是正常。
但陶方然現(xiàn)在的心湖泛不起一點(diǎn)波瀾，眉頭倒是皺得很緊。
“什么放心，雖然不是車禍引起的，可你人還燒著呢。
“乖乖在這等著，我去拿藥。”
親力親為。
林松雪目送陶方然離開，眼里浮現(xiàn)笑意。
…
黑色商務(wù)車在路上平穩(wěn)行駛。
陶方然和林松雪坐在其中。
隔斷升起，無人打攪她們的對話。
“回去吃飯，然后吃藥。”
陶方然把藥放進(jìn)林松雪手里。
林松雪接住，嗯了一聲。
她看了看手里的藥。
明明這么關(guān)心。
明明這么在意。
真的不是喜歡嗎？
“林松雪，我這兩天對你這么好，”陶方然忽然開口說，“你是不是應(yīng)該回報(bào)我一個提示啊？”
林松雪：“……”
原來就只是為了提示。
“我已經(jīng)給了你一個答案了。”
“剩下那個也很難猜呀！”
“是你自己要猜的。”
“嘁。”
陶方然把頭扭過去，不理她了。
過了會，林松雪又看見陶方然把臉扭回來，突然問：“你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林松雪聞言一怔。
很快她就反應(yīng)過來了。
“不用好奇，這個不是答案。”
陶方然詫異：“這還不是？！
“那你這答案也太難猜了吧！”
不是出生年月日。
不是心動的瞬間。
也不是什么520、1314的相關(guān)組合。
更不是和她陶方然有關(guān)的幾個重要時刻。
那鬼想得到答案是什么！
林松雪卻只是笑。
笑得那么淡定，那么從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陶方然一看到她的笑就知道自己一時半會猜不中。
偏偏好奇心作祟，都知道一半了，更放不下了。
“哎呀，你就再給我點(diǎn)提示吧～”
林松雪的目光一下就被她吸引過去了。
她居然在跟她撒嬌？
“真的這么想要嗎？”
“嗯，真的這么想要。”
“求我。”
“林松雪。”
“不愿意嗎？那算了。”
她轉(zhuǎn)過頭去。
陶方然立馬拉住她：“求你求你！”
林松雪藏在口罩下的嘴已經(jīng)控制不住揚(yáng)起來了。
她忍不住得寸進(jìn)尺：“叫姐姐。”
“姐姐。”
“連起來說。”
然后她就挨了陶方然一記打。
“得寸進(jìn)尺是吧！”
陶方然又給了她一下。
林松雪笑得更開心了。
人可愛，逗起來更可愛了。
陶方然瞪她：“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這么惡趣味！”
林松雪的手機(jī)響了。
她一邊拿起來，一邊笑著道：“你以前沒發(fā)現(xiàn)的事還有很多。”
手指一劃，電話接通，手機(jī)貼著耳朵。
陶方然聽見耳邊傳來一句：“你好，阮小姐。”
“……”
又是阮小姐。
“抱歉，昨天身體不舒服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秘書？”
林松雪看了一眼陶方然。
陶方然正扭頭看外面的天空，邊看邊摸耳朵。
一副干了壞事的心虛樣。
她露出了然的微笑。
“對，是我秘書接的電話，她已經(jīng)轉(zhuǎn)告我了，是我不舒服沒看手機(jī)，忘了回復(fù)。”
“已經(jīng)好很多了，謝謝關(guān)心。”
“不用來看我，把病氣過給你也不好。”
“好，等我病好了一定好好招待你，你想去哪里玩都行。”
“嗯，拜拜。”
陶方然看著天空，卻完全不知道天上那朵云究竟長什么樣。
她只知道林松雪要招待阮小姐。
阮小姐去哪里玩，林松雪都會陪著阮小姐。
……
阮小姐到底是誰啊！
她們很熟嗎？
姓林的甚至擔(dān)心把病氣過給人家誒！
林松雪剛放下手機(jī)就聽見旁邊的人陰陽怪氣地學(xué)了一句：“不用來看我，把病氣過給你也不好～”
她看過去。
陶方然也看過來。
陶方然還指責(zé)她。
“你怎么不怕把病氣過給我啊？真沒良心。”
林松雪又聞到醋味了。
只是不能確定。
問了陶方然也只會否認(rèn)，說不定還會怪她對外人更好。
林松雪干脆順著陶方然的話說：“是啊，我沒有良心，我還等著把病氣過給你，讓你也生病。”
陶方然皺眉。
“等你生病了，我就可以照顧你，讓你依賴我了。”
“……”
陶方然眉頭一展。
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急忙轉(zhuǎn)移視線，又用后腦勺對著林松雪。
“誰稀罕你的照顧……”
“然然，”林松雪忽然說，“或許應(yīng)該你去幫我招待阮小姐。”
陶方然：“？”
她眼神古怪地看向林松雪。
“你是不是瘋——”
“阮小姐的表妹是你喜歡的那位后輩。”
陶方然：“……了。”
陶方然：“啊？”
“誰？？”
“你說的那個，聲音很好，人很有意思，有機(jī)會想認(rèn)識的后輩。”
陶方然沒想起來。
眼珠子在轉(zhuǎn)。
對不起，她知道的“人有意思，聲音不錯”的后輩不止一個……
林松雪幫她提取關(guān)鍵詞：“醫(yī)院復(fù)查，商場，海報(bào)上。”
“哦！”
她想起來了。
“什么，桃心是阮小姐的表妹？”
林松雪頷首。
陶方然更驚訝了：“你跟阮小姐當(dāng)朋友不會是因?yàn)樗砻冒桑俊?br />
林松雪說：“算是吧。”
陶方然眨了眨眼，心里的滋味有點(diǎn)怪怪的。
不知道該說是開心還是別扭。
“是你主動去認(rèn)識人家的？”
林松雪搖了搖頭：“是她主動認(rèn)識我。
“我們認(rèn)識之前，我還不知道她表妹是你那位后輩。
“原本只想當(dāng)做萍水相逢，但既然那是她表妹，我為什么不能當(dāng)一次你的機(jī)會？”
她看向陶方然：“你認(rèn)識后輩的機(jī)會。”
“……”
陶方然又成啞巴了。
原來是為了我……
社恐林松雪為了我去和人家交朋友了……
“你……”
你了個半天沒下文。
她心情變得好復(fù)雜，說不出來什么感受。
只知道有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的高興。
可能是因?yàn)榱炙裳┑暮靡狻?br />
也可能是因?yàn)橛袡C(jī)會認(rèn)識桃心。
林松雪問：“我怎么了？”
陶方然縮回座位里，隨口說：“你、你帶著目的去認(rèn)識人家，你挺壞的。”
林松雪竟也認(rèn)可了：“我也覺得。”
陶方然轉(zhuǎn)頭看向她。
林松雪的表情很認(rèn)真：“所以我才要好好地和人家當(dāng)朋友，好好招待她，她想去哪里我都陪著。
“到時候也好幫你要她表妹的聯(lián)系方式。”
“哦……”
陶方然的唇角揚(yáng)起自己也未察覺到的弧度。
社恐林松雪主動幫她要聯(lián)系方式。
林松雪還是很有良心的嘛。
“你們能交朋友，阮小姐應(yīng)該挺開心吧，我感覺她挺喜歡你的。”
昨天那通電話，她對阮小姐的熱情印象深刻。
誰會對不喜歡的人這么熱情？
“嗯。”
林松雪點(diǎn)頭了。
“她說過她很喜歡我。”
陶方然上揚(yáng)的唇角頓時垮了下去。
此時此刻的滋味更是難以言說。
“哦，那你們好好相處。”
“嗯，會的。”
“……”
陶方然又別開臉看著外頭的天空不說話。
奇怪，明明是我提起來的話題，怎么我還有點(diǎn)不爽了呢？
……
在陶方然的悉心照料下，林松雪終于恢復(fù)健康。
她又要去上班了。
一大清早的，陶方然就跑來找她，挾恩以報(bào)：“我照顧你這么多天，你也該給我個提示了吧？”
林松雪淡定道：“我去幫你要后輩的聯(lián)系方式，我們不應(yīng)該是扯平了嗎？”
平賬大師又上線了。
陶方然哼笑一聲：“什么扯平，這是你自愿的，而且就算你不幫我，我也能要到人家的聯(lián)系方式好嗎？”
“是嗎。”
“是啊。”
林松雪從容地整理黑色外套，啟唇道：“那你也得用條件來換提示。”
陶方然懵了一下。
她還沒想好呢。
本想挾恩以報(bào)，結(jié)果林松雪完全不吃這套！
真煩啊。
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
“你給我個提示，我就不搬走。”
林松雪手上的動作一停。
“你要搬走？”
“是哦～
“你不給我，我可就要搬走咯～”
陶方然轉(zhuǎn)身向外，原地踏步。
“我走咯～”
“陶方然，你收了入住費(fèi)。”
“再退給你咯。”
“……”
陶方然歪頭看林松雪的表情：“不想給啊？”
她往前邁出一步：“那我回家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人也被拉回去。
林松雪看見她轉(zhuǎn)過來的臉上帶著明晃晃的笑意。
一副得逞的得意樣。
“陶方然，你故意的。”
陶方然一點(diǎn)都不藏著：“是啊，我故意的。”
之前都是林松雪拿捏她，也該她拿捏林松雪一回了。
她笑得十足燦爛：“所以林總給不給呢？”
林松雪將她看了又看。
無奈嘆氣。
“好，林總給。”
陶方然高興地前蹦了一步：“快說快說。”
偏偏這樣也可愛。
溫柔在林松雪的眉眼間化開。
她握緊陶方然的手，與陶方然四目相對：“第二個答案是一個和你有關(guān)的……好日子。”
陶方然眨了眨眼。
“沒了？”
“沒了。”
“就這啊！”
她忿忿地甩開林松雪的手：“你知道我猜了多少個和我有關(guān)的好日子了嗎！”
林松雪非常淡定地笑了笑。
“你可以換個角度繼續(xù)猜，直到猜中為止。”
“？”
林松雪笑著摸了摸陶方然的臉：“我出門了。”
她走了。
衣角生風(fēng)。
陶方然被留在原地，腦子里還在回放她的話。
換個角度？
換什么角度啊？
不是，這人怎么這么會打啞謎啊！
第55章 這就是第二個答案，對不對？
陶方然的解密依舊毫無進(jìn)展。
林松雪的交友進(jìn)展卻很不錯。
為了盡地主之誼，她和阮小姐出門的次數(shù)都變多了。
陶方然看在眼里。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不是個滋味。
一股讓她覺得很不妙的滋味。
每當(dāng)她要往下思索，腦海中便有個聲音會制止她。
不要往下想，就停在這里吧。
她在抗拒。
一邊抗拒，一邊又為林松雪和阮小姐出門而悶悶不樂。
她變得很奇怪。
別扭到了極致的奇怪。
兩天后，她收到林松雪發(fā)來的聯(lián)系方式。
桃心的。
那位她曾經(jīng)夸贊過的后輩。
“……”
她加了，算是不辜負(fù)林松雪的努力。
如果不加，林松雪在阮小姐那也不好做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替林松雪著想。
她表明身份添加好友。
桃心通過了，很快速，還很激動。
[桃心]：我天！原來是您！
[桃心]：我姐朋友說是個很厲害的前輩想加我好友，原來是您！沒想到有一天能加到你好友，嗚嗚我今天好幸運(yùn)！
[桃心]：陶老師我很喜歡聽你的歌！
[桃心]：尤其是你的吉他彈唱，太美了！
熱情洋溢的小孩。
陶方然終于笑了一下。
[陶方然]：是的是我
[陶方然]：一直想找機(jī)會認(rèn)識你，今天終于加上你好友了
[桃心]：什么，老師原來想認(rèn)識我！
[桃心]：我也太幸福了吧！！
[陶方然]：你好可愛啊
[桃心]：老師夸我可愛，更幸福了！
情緒價(jià)值一流。
[桃心]：金音獎快到了，期待陶老師！
[桃心]：陶老師再拿一次最佳女歌手吧！
[陶方然]：好了好了，不要再吹了，受不住了
桃心就改發(fā)可愛的小表情。
陶方然笑著收起手機(jī)。
是啊，金音獎要到了。
她得專注自己的事業(yè)，不要老是把注意力放林松雪身上。
林松雪那個有惡趣味的女人只會讓她寫出青春傷痛數(shù)學(xué)之歌！
專注事業(yè)陶方然。
專注！
……
金音獎如期而至。
不止陶方然在關(guān)注，她的家人、林家的人都在關(guān)注。
因?yàn)樘辗饺皇墙衲曜罴雅枋知劦挠辛Ω偁幷摺?br />
但她落選了。
惜敗。
林松雪回到家就看到陶方然躺在客廳沙發(fā)里，出神地看著天花板，身上還穿著白色禮裙。
小咪躺在她身邊。
空氣很沉默。
“不高興嗎？”
林松雪打破寂靜，問得有些小心。
陶方然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林松雪回來了，跟著反應(yīng)過來她指的什么。
“沒有啊，我還拿了最佳作曲人呢。”
她不是什么都沒有。
她只是沒拿到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最佳女歌手。
“……只是會有點(diǎn)不甘心罷了。”
任何比賽，一旦投身進(jìn)入，難免會抬頭仰望最高的榮譽(yù)，產(chǎn)生出一絲向往。
贏了自然好，是外界對自己的認(rèn)可。
輸了其實(shí)也沒什么好埋怨的。
唯獨(dú)舍不下那點(diǎn)不甘心。
她不是圣人，她有七情六欲的，她也會嘆氣，也會可惜，也會渴望。
林松雪坐下，啟聲說：“不甘心是好事。
“不甘心才會再作嘗試，不甘心才會繼續(xù)往前走。”
萬事萬物，皆可化為動力。
陶方然笑了：“是啊，下次繼續(xù)努力就行了。”
她還有未來，還有機(jī)會。
林松雪看她笑了也就放心了。
“嗯，保持這樣的心態(tài)就對了。
“你曾贏得最佳女歌手獎杯，以后一定也可以再次拿到。”
陶方然坐起身：“是這個道理。”
沒人會嫌棄獎杯多。
再看向她：“你怎么這個點(diǎn)才回來？”
“和朋友出門了，知道金音獎結(jié)束就回來了。”
知道結(jié)果后她就立馬回來了。
她怕她不高興，想陪陪她。
“哪個朋友？”
“阮小姐。”
“……”
她又不高興了。
連帶著最佳女歌手獎的不甘心一起，越滾越痛。
“你倆……關(guān)系不錯啊。”
“嗯。”
林松雪沒否認(rèn)。
她真的有在好好交朋友。
陶方然：“……”
更煩了。
想喝酒。
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會因?yàn)榱炙裳┑娜詢烧Z而心口發(fā)堵，就像和最佳女歌手失之交臂一樣難受。
她必須快點(diǎn)調(diào)整過來。
喝醉不失為一種辦法。
喝個酩酊大醉睡過去，痛痛快快地把今晚的不快與遺憾一并忘卻。
“你要去哪？”林松雪問。
“拿酒。”
陶方然的長裙劃過地面，翩躚如蝶。
“心情不好。”
林松雪眨動眼眸，抱著小咪起身：“我陪你喝吧。”
陶方然停下腳步，又繼續(xù)往前走。
“隨便你。”
酒是林松雪的，主人自己要喝，她沒有阻止的道理。
…
二樓，落地窗前。
她們坐在白色的地毯上，靠著沙發(fā)，無人叨擾。
陶方然往兩個高腳杯里添酒。
“喝醉了就直接回房睡覺，還省得爬樓梯了。”
林松雪笑著拿起其中一杯：“謝謝。”
陶方然拿起自己的，笑道：“你的東西，應(yīng)該是我跟你說謝謝。
“謝謝林總。”
林松雪與她碰杯：“不客氣，陶秘書。”
陶方然：“嘿，你這人！”
林松雪笑著移開目光。
她們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坐著。
月亮掛在身后的窗上，像一盞明亮溫柔的夜燈。
陶方然不作聲地喝著酒。
一杯接著一杯，想把模糊不清的煩悶往下咽。
吃掉了，就不煩了。
可酒越喝越清醒，無濟(jì)于事。
為什么呢？
因?yàn)榱炙裳﹩幔?br />
因?yàn)樗拇嬖冢?br />
還是她和阮小姐關(guān)系很好？
我這又算什么？
我明明說了不喜歡她，我這又算什么呢……
我怎么可以這樣……
這時，身旁傳來林松雪的聲音：“我們從來沒有像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
陶方然注意力被她吸引過去，啟聲道：“胡說八道，我們以前坐一塊的時候明明最安靜了。”
林松雪問：“你不知道怎么和我相處，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相處的安靜嗎？”
陶方然嗯嗯點(diǎn)頭。
林松雪不禁輕笑一聲。
陶方然看著她的笑，又覺得她好漂亮。
只是從前悶。
從前不像現(xiàn)在這么惡趣味。
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好玩。
“你啊，以前老是冷冰冰的，很沒意思。
“我每次看到你的時候，你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看書，好像這輩子都不會有別的興趣愛好，也不會愛上任何人。”
“你不是嗎？
“從大學(xué)開始就一直在忙你的愛好和事業(yè)，樂知都說你沒談過戀愛。”
林松雪看向她。
“我以前真不知道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談了就談了，不談也罷。
喜歡男的女的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不需要特別去問。
當(dāng)父母的這么想，做孩子的也會想。
而她和陶方然的關(guān)系，又讓她問不出口。
怕陶方然是，但不喜歡自己。
又怕陶方然不是，一輩子都沒可能。
糾結(jié)又謹(jǐn)慎的過去。
陶方然好像終于醉了，懶懶地貼著自己的手臂，調(diào)笑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啊。”
“現(xiàn)在知道了。”林松雪說。
“你也知道了。”陶方然說。
她們看著對方笑，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溫柔安靜。
月亮掛在她們的頭頂，月光照在她們的身上，亮堂堂的，像是要照亮她們的心。
讓彼此看見，令彼此知曉。
陶方然的眼睛靜幽幽的，如同深海一般。
林松雪像被海妖蠱惑的水手，不自覺輕輕靠近她。
她甚至想親吻她。
為了心跳，為了這一刻的月光。
陶方然一動不動地坐著。
她將林松雪的動作盡收眼底，心底竟隱隱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期待……林松雪。
下一秒，她猛然回神。
——我一定是瘋了，一定是喝醉了！
陶方然找了個借口躲開林松雪的視線，手在耳朵后又撓又摸，變得很忙。
“穿這身喝酒不舒服，我去換個睡衣。”
“好。”
林松雪應(yīng)得還有點(diǎn)乖。
陶方然匆匆起身，提著裙擺向房間跑去。
忽然，她停了下來。
她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被施了咒語。
林松雪不解：“怎么了？”
她正欲起身，就看見陶方然緩緩回身。
她們四目相對。
陶方然目光明亮。
“林松雪，你剛剛說，你以前不知道我的性取向？”
林松雪頷首：“對。”
陶方然又說：“你之前還說過會看我微博……”
林松雪還是點(diǎn)頭：“嗯。”
陶方然話鋒一轉(zhuǎn)：“林松雪，我在微博出柜的那天是幾月幾號？”
林松雪不說話了。
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冷靜。
而后，她靜靜地移開了目光。
——就是這個！
陶方然第一次看到勝利的曙光，表情都開朗了。
她立即返身回去，來到林松雪面前，蹲下身，眼睛亮亮地看著她，期待被肯定：“這就是第二個答案，對不對？”
那是與她有關(guān)的好日子。
日子與她有關(guān)，而這個“好”可以是對別人而言。
與她有關(guān)，對林松雪來說是好日子——這也是換個角度。
“……”
林松雪終于愿意看向她了。
陶方然的目光很炙熱。
人也高興。
她的臉上已經(jīng)看不見方才的郁悶了，取而代之得是期待。
現(xiàn)在的她就像個渴望被肯定的孩子。
林松雪不禁嘆了口氣。
她原本不想讓她這么快就猜到的……可是她看著真的很開心。
“對嗎對嗎？”
眼睛還那么亮。
亮得讓人不忍心欺騙。
林松雪終于妥協(xié)了。
她說：“對，這就是第二個答案。”
某個人出柜的那天是個雨天，但是她人生中最晴朗的一天。
第56章 你又和誰出門了？
征得林松雪的同意，陶方然興致勃勃地打開林松雪的電腦，鄭重其事地輸入新鮮出爐的密碼。
成功解鎖。
《T》的內(nèi)容瞬間跳轉(zhuǎn)出來，映入眼簾。
陶方然臉上的笑意登時凝固，游戲心態(tài)消失得無影無蹤。
T是陶方然的陶。
文件里放著關(guān)于她的一切，分門別類地放著。
有她演唱會的照片和視頻。
熱火朝天。
林松雪就置身其中。
她真的去看過她的演唱會。
不止一次。
有她送的生日禮物照片。
每張照片都清楚地備注著林松雪那一年的歲數(shù)。
也有她在某個午后抱著吉他唱歌的照片。
還有一張只拍到琴頭和窗外的光。
照片帶點(diǎn)殘影，像是拍攝者因?yàn)榕卤话l(fā)現(xiàn)只能匆匆抓拍一張。
可惜沒拍到她的臉。
可是也拍得很好。
殘影好像在光里搖搖晃晃，比光還燦爛。
在這片燦爛里，拍攝者對吉他主人的愛震耳欲聾。
很多、很多。
還有一張既不在照片的分類里，也不在視頻分類里的截圖。
截圖被命名為：最好的一天。
點(diǎn)開后，是她在微博出柜懟營銷號的那條博文。
時間清晰。
文字清晰。
林松雪的愛意也無比清晰。
滔天的愛向屏幕外的陶方然涌去，令她詫異，令她失語。
原來她真的喜歡她喜歡了很久……
陶方然揉了揉忽然酸澀的眼，嘴里還在倔強(qiáng)：“什么啊，原來就這些東西啊，明明放手機(jī)里也可以的……”
林松雪很認(rèn)真地說：“電腦也要備份。”
她怕手機(jī)會丟，會把這些珍貴的記憶也一并丟失。
這可是陶方然，是她的寶貝。
“……”
陶方然揉眼睛揉得更用力了。
她更不敢看她了，只把電腦轉(zhuǎn)向她。
“林松雪，你現(xiàn)在可沒辦法嘴硬說不喜歡我了。”
其心昭昭，證據(jù)確鑿。
林松雪無處可逃了。
林松雪說：“我知道。”
她伸手握住陶方然的手，溫柔地讓她看著自己，眼神中帶著一點(diǎn)叫人可憐的期盼：“那你呢？然然。
“你真的一點(diǎn)也不喜歡我嗎？
“一點(diǎn)也沒有？”
她們會牽手，甚至還會接吻，像愛人一樣相處。
她真的就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嗎？
陶方然：“……”
林松雪的目光太過炙熱，也太過深情。
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她居然再也沒辦法像第一次一樣干脆利落地說出“不喜歡”三個字。
她現(xiàn)在的腦子也很亂。
因?yàn)榱炙裳┏聊膼坶L久得出乎意料。
因?yàn)樗K于意識到了一點(diǎn)什么。
她開始語無倫次：“我……”
“我頭有點(diǎn)疼，我先回房間了！”
丟下這么一句話，她抽回手，落荒而逃。
林松雪沉默地留在原地，看著她緊閉的房門，忽然點(diǎn)慶幸。
林松雪抱起小咪，笑著摸摸小貓的腦袋。
“起碼她這一次沒有直接拒絕。”
陶方然躲在門口，捂著心口。
這里跳得很快。
在看到林松雪藏起來的愛時，跳得更是快速。
沒有人能在見到這樣那些時不為所動，包括她。
心臟的跳動讓她忽然回到高中差點(diǎn)被籃球砸到的那一天。
那時她心跳加速，對林松雪的臉產(chǎn)生興趣
今時今日的心跳加速……是對林松雪整個人。
她把臉埋在自己大腿之間，既震驚又臉紅耳熱。
不是吧，我真的喜歡林松雪啊？！
……
陶方然徹夜難眠，因?yàn)樽约旱男膭印?br />
或者說，她終于看清了這份心動。
她看了一晚上自己在林松雪失憶時留下來的林松雪黑歷史。
她終于發(fā)現(xiàn)，那不是林松雪的黑歷史，那簡直就是林松雪的戀愛日記，每一句都能呼應(yīng)林松雪藏在《T》里的愛意。
第一次有一個人這么沉默、執(zhí)著、長久地愛著她。
她只是碰一下，心尖都會跟著發(fā)燙。
手足無措，慌亂不已。
第二天工作結(jié)束后，她立馬就去找了云猶青。
云猶青家里。
陶方然臉朝下趴在桌子上，像魚脫水一樣無助。
云猶青坐在她對面，捧著臉，表情意外。
“原來她那么喜歡你呀。
“所以她以前是因?yàn)椴淮_定你喜不喜歡女生，所以才端著，很高冷？”
陶方然的聲音悶悶地傳來：“是吧……”
云猶青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你呢？怎么這么郁悶？”
“……”
陶方然閉上嘴。
過了一會她才重新開口：“我在郁悶我怎么會喜歡她……”
她明明那么討厭林松雪。
她還對失憶的林松雪使壞，留下很多所謂的黑歷史。
她對她這么壞，怎么會喜歡她呢……
到了這一刻陶方然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個知道自己喜歡討厭的人后會驚訝崩潰的人不是林松雪，而是自己。
“喜歡她怎么啦？”
陶方然抬起頭看向云猶青，云猶青一臉認(rèn)真。
“她條件那么好，喜歡她不丟人。”
陶方然都想哭了：“還不是因?yàn)槲覀冎啊?br />
云猶青及時打住她：“往事莫提，以前是以前，以前她對你還高冷呢！
“現(xiàn)在一切都過去了，聽我的，你們兩情相悅，可以攜手展望未來，擁抱未來了！”
陶方然：“……噫。”
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怎么了？”
“感覺好別扭。”
“為什么？”
“……想象不出當(dāng)林松雪女朋友的樣子。”
“你不是當(dāng)過？”
“……”
“那不算數(shù)啊！”
不管是失憶時還是恢復(fù)記憶后，都不算數(shù)。
因?yàn)樗?dāng)時根本不喜歡林松雪，一切都是為了捉弄。
玩笑般的情侶關(guān)系，怎么能做參考呢？
“我現(xiàn)在甚至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
云猶青忽然笑了一下。
陶方然頓感不解。
云猶青伸手捧住她的臉，眼神那叫一個慈愛：“沒想到我們?nèi)蝗淮笸跤邢矚g的人時會這么別扭啊。”
不喜歡時，干什么都大膽。
喜歡了反而不敢承認(rèn)，害怕面對。
自尊心將她捏成一個無比別扭的人。
陶方然：“……”
啊啊啊啊！
都怪林松雪！
她崩潰撓頭。
撓完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fā)抬起臉問：“你老婆不在家啊？”
云猶青搖搖頭：“她出差去了。”
陶方然：“那我在你這住幾天，緩緩，整理一下，你陪陪我。”
云猶青：“沒問題！”
陶方然點(diǎn)點(diǎn)頭。
她還不忘給林松雪發(fā)消息。
突然離開，總得告知屋主人一聲。
而且她一聲不吭走人的話……林松雪會多想的。
她不想讓林松雪多想，所以才沒有搬回自己家。
也不知道為什么。
她就是不想讓林松雪多想。
[陶方然]：我到朋友家住幾天，今天就不回去了
[林松雪]：？
[林松雪]：好好的，為什么要去朋友家住？
[陶方然]：別管
林松雪看*著手機(jī)上的這兩個字，完全可以想象出陶方然說這兩字時的語氣和表情。
……應(yīng)該沒什么事？
[林松雪]：還會回來嗎？
陶方然在屏幕上打字：
[我又不會在別人家住一輩子]
感覺不對，像懟人，刪掉。
[哎呀，不要你管！]
這像撒嬌，刪掉！
[少管]
不對不對，刪掉！
陶方然又開始撓頭發(fā)了。
不斷刪減的回復(fù)里是糾結(jié)又羞于承認(rèn)的心思。
她開始變得奇怪。
怕話說得太過直白，又怕話傷到林松雪。
最后，她選擇高冷一點(diǎn)：[會。]
林松雪高懸的心終于得以安放。
[林松雪]：好，我等你回來
“……”
陶方然又開始糾結(jié)自己的回復(fù)了。
“好”，不行。
“嗯”，感覺也不行。
鍵盤上敲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和林松雪曖昧。
我怎么會和她曖昧啊！
我說話怎么變成這樣了啊！
“我怎么會喜歡林松雪啊！！！”
云猶青捧著臉看陶方然又崩潰地抓頭發(fā)。
“輕點(diǎn)抓然然，等會頭發(fā)掉光了。”
…
大晚上的，陶方然和云猶青在畫室里畫畫。
陶方然在亂畫。
云猶青說這樣可以發(fā)泄情緒，讓她別客氣。
畫到一半，手機(jī)響了，陶方然擱筆回信息。
回完信息后，手指頭不自覺點(diǎn)開林松雪的聊天框。
沒有新的消息。
“……”
退出，點(diǎn)開朋友圈看兩眼。
結(jié)果第一條就是林松雪發(fā)的。
一張夜景照。
在橋上拍的。
夜空與江面相融，黑得渾然一體。
林立的高樓在黑幕之間燈火輝煌，像一顆顆點(diǎn)綴其間的星星。
陶方然看著照片，腦子里不自覺冒出很多問題：
會有風(fēng)嗎？
風(fēng)是不是很大？
林松雪穿得夠多嗎？
之前感冒發(fā)燒才好，可別又生病了。
她又是和誰站在這座橋上？
阮小姐嗎？
想到這三個字，陶方然的心里頓時爆發(fā)出一陣洶涌的醋意。
“猶青。”
“嗯？”
“我回頭給你買新的筆。”
云猶青一頭霧水地回頭，就看到她抓起一支畫筆在畫板上猛畫，力透紙背。
“你怎么老是跟她出門，就不能找找別的朋友嗎！”
怨氣不是一般的大。
云猶青：“？”
她伸手按住陶方然：“請冷靜。
“你在說誰，林松雪嗎？
“她和誰出門了？”
“阮小姐。”
陶方然悶悶不樂地放下被摧殘的筆。
“林松雪出差認(rèn)識的新朋友，她這段時間來A市了，林松雪一直跟她出門。
“不是，林松雪什么意思啊，她跟我出門都沒這么勤快！”
云猶青挑了一下眉。
明明就很在乎嘛。
她先順了順陶方然的背：“別生氣，林松雪和阮小姐肯定只是普通朋友關(guān)系啦。”
陶方然忽然沉默了。
她知道的，但心里就是不開心，像咬了很多顆青梅，整顆心都是酸的……
云猶青見狀，換了個方式安慰：“哎呀，也不一定就是阮小姐對不對？
“說不定、說不定她就是和別的朋友出門呢！那你不就冤枉她了？”
陶方然抬起頭。
云猶青對著她的手機(jī)，抬了一下下巴：“要不你問問？”
陶方然皺眉：“萬一真是阮小姐呢？”
云猶青：“你就打電話罵林松雪。”
陶方然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好吧，她畢竟沒做什么錯……”
林松雪和阮小姐交朋友還是為了她。
林松雪從始至終都沒說過喜歡阮小姐。
是她自己在這里不是滋味，是她在亂發(fā)脾氣……
她聽見云猶青輕輕嘆了口氣，云猶青看向她的眼神可謂慈愛。
“你看你，明明就那么在乎她。”
陶方然愣了一下。
“明明很吃醋，可是又舍不得對她發(fā)脾氣，你就是喜歡她。”
“……”
陶方然無措地別開視線。
“我哪有資格跟她亂發(fā)脾氣……”
“沒有資格就去找她要啊！”
“……”
“她一直拿著愛的號碼牌，就等你去找她要呢！”
“啊啊啊你快別說了！”
陶方然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想到浪漫故事的主人公是她和林松雪，她格外別扭、不好意思。
下一秒，云猶青一臉認(rèn)真地捧起她的臉。
“陶方然，正視自己的心，喜歡曾經(jīng)討厭的人也沒什么丟臉的。
“你們曾經(jīng)只是有過一點(diǎn)小小的誤會，不重要的，都過去了。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可長著一張你從高中開始就很喜歡的臉耶！”
陶方然在云猶青手里輕輕眨著眼睛，思緒順著云猶青的話開始發(fā)展。
是啊，林松雪長著一張她高中時就很喜歡的臉。
林松雪還專一，對她還認(rèn)真。
林松雪這個社恐甚至還會為了幫她拿到后輩的聯(lián)系方式，勇敢地和別人交朋友……
林松雪簡直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
她呢？
她在別扭，在醋意大發(fā)。
所以——
陶方然垂下眼眸。
……我也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
陶方然喜歡林松雪，特別喜歡。
下一秒她就抄起手機(jī)：“不管了，我必須問問她是跟誰出門！”
手機(jī)界面還停在朋友圈里。
她直接在林松雪的夜景照下面問了。
不到一分鐘林松雪就回復(fù)了。
三個字。
[和你姐。]
“？”
那沒事了。
[你們吃好喝好玩好。]
發(fā)完這句，陶方然不回復(fù)了。
好險(xiǎn)，差點(diǎn)丟人。
林松雪站在夜風(fēng)之中，發(fā)絲飄揚(yáng)。
她微微低頭，眼眸中倒映出陶方然拋來的問題：[你又和誰出門了？]
她的唇角不自覺往上揚(yáng)了揚(yáng)。
某個人就是在吃醋吧？
第57章 可能是因?yàn)榇禾斓搅税伞?br />
林松雪還在看手機(jī)。
她把陶方然的問題看了又看，想象陶方然語氣，咀嚼藏在其中似有似無的醋意。
這樣的醋意讓她歡喜。
這是陶方然第二次這樣了。
一次是誤解，兩次也是嗎？
她對她也是有一點(diǎn)在意的吧？
林松雪陷在自己的想象中，直至另一個聲音擠入她的世界：“在看什么呢？好一會不說話了。”
林松雪回神，與身旁的陶樂知四目相對。
她鎮(zhèn)定地放下手：“沒什么，在看方然的信息。”
陶樂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五指在林松雪的肩膀上按了又按，笑瞇瞇的：“你倆最近……真的有點(diǎn)什么事吧？”
林松雪從容地將手機(jī)放進(jìn)外套衣兜，從容地說：“我們能有什么事。”
陶樂知也從容地兩手環(huán)胸：“下次說這種話前，建議你先把來電鈴聲換了。
“最起碼別讓歌手的姐姐聽到。”
林松雪：“……”
陶樂知：“也別在歌手姐姐面前，看著歌手本人的信息笑得那么開心。”
林松雪：“……”
林松雪：“真是瞞不過你。”
陶樂知笑了：“你也沒藏啊。”
林松雪聞言，跟著輕笑一聲。
是啊，她也沒藏。
從更換來電鈴聲開始就不想藏了。
昨天被陶方然看到加密的愛意后就更不想藏了。
“樂知，我喜歡然然。”
她就是喜歡陶方然。
今天明天，今年明年，都是陶方然。
經(jīng)得起時間的考驗(yàn)，也不再懼怕被他人知曉。
憋了這么久，終于坦白，林松雪關(guān)注著陶樂知的反應(yīng)。
她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向陶樂知解釋自己為什么會喜歡她的妹妹了。
夜風(fēng)吹拂。
她聽見陶樂知開口說：
“人之常情。”
“我——嗯？”
準(zhǔn)備好的詞一個沒用上。
陶樂知啟唇道：“我們?nèi)蝗荒敲纯蓯郏銜矚g她也是人之常情。”
“？”
林松雪生怕她把自己的喜歡想單純了。
“我也覺得然然可愛，但你可能誤會了我說的喜歡。”
“是嗎？你說的哪種喜歡？”
“愛情。”
“人之常情。”
陶樂知還是淡定得要命。
“……”
林松雪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位朋友的接受度居然這么高。
她甚至有點(diǎn)懷疑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一開始就告訴她。
陶樂知接受度當(dāng)然高。
她對自己的家人永遠(yuǎn)有濾鏡。
她的媽媽、爸爸、妹妹都是如此的優(yōu)秀可愛，會被世人喜歡也是人之常情。
發(fā)小喜歡她妹妹更是一大喜事。
而她也是到了這一刻才明白，林松雪恢復(fù)記憶后做的一切事的意義。
這都是為了喜歡的人，她的妹妹——陶方然。
陶樂知唇角的笑又揚(yáng)起來了。
她高興地拉住林松雪的手。
“你們倆能喜歡對方，好好相處，比什么都好。”
林松雪搖了搖頭：“我還不知道然然喜不喜歡我。”
陶樂知愣了愣：“然然沒告訴你嗎？”
林松雪：“她之前說不喜歡我，現(xiàn)在……不清楚。”
僅僅是模糊的態(tài)度都足以令她欣喜若狂。
陶樂知眨了眨眼。
“原來是這么個狀況。”
她還以為她們已經(jīng)心意相通，要百年好合了呢。
“那你去追追她唄。
“去告訴她你喜歡她，很喜歡她，然后對她好。
“然然最喜歡的就是直白、看得見的愛。”
聽見最后一句話，林松雪腦海深處有個地方豁然開朗：“她喜歡別人和她表達(dá)愛嗎？”
陶樂知笑著說：“喜歡啊。
“我們小的時候，爸媽會在我們睡前親我們，告訴我們，她們愛我們，這讓我們覺得很幸福，所以然然特別喜歡聽別人說愛自己，也喜歡對別人說。
“她這個喜好你應(yīng)該有印象的吧？”
林松雪說：“有。”
林松雪又說：“她也跟我說過。”
在她年紀(jì)尚小，只想安靜看書的時候，那個吵吵鬧鬧的小女孩曾經(jīng)對她這么說過。
當(dāng)時，陶方然拉著她，跟她撒嬌：“姐姐你陪我玩吧。”
她說不要。
陶方然又說：“我愛你姐姐，你陪我玩吧！”
她還是說：“不要，我要看書。”
陶方然哼了一聲：“我不要愛你了！”
就這么走了。
林松雪看著她離開。
偏偏還有點(diǎn)可愛。
就是因?yàn)檫@樣，她覺得這個妹妹煩，又沒辦法討厭妹妹。
陶樂知笑了起來：“然然小時候真的很喜歡滿世界散播愛。”
愛爸爸媽媽愛姐姐。
愛林家的叔叔阿姨，愛林家的姐姐們。
愛太陽愛月亮，愛高高的樹和美麗的花，也愛路邊的小草。
每天兩眼一睜就忙著愛全世界。
“長大就收斂了。”林松雪說。
陶樂知點(diǎn)頭：“是啊，長大就收斂了。”
她的妹妹成熟了、穩(wěn)重了，不會再逮著誰都說愛了。
“但她依舊喜歡聽別人對她說愛，表達(dá)愛。
“她現(xiàn)在跟我們?nèi)鰦蛇�會問我們愛不愛她。”
不是因?yàn)闆]有安全感才無數(shù)次重復(fù)這個問題，是因?yàn)橹罆玫较胍拇鸢覆攀褜櫠湥粎捚錈?br />
陶樂知說完，眼睛緩緩轉(zhuǎn)向林松雪：“你以前對她來說是有點(diǎn)太悶了，現(xiàn)在既然確定自己的心意了，還是要大方表達(dá)才好。”
從前她只希望兩個人好好相處，所以她不強(qiáng)求二人改變。
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她們之間產(chǎn)生了愛，愛是需要表達(dá)的——不只在嘴上。
林松雪也是這一刻才明白過來。
原來陶方然在她失憶期間的每一步退讓，都是因?yàn)橄矚g她當(dāng)時的模樣。
陶方然喜歡那個什么都不記得，只記得自己喜歡陶方然、永遠(yuǎn)對陶方然坦誠的林松雪。
“這就是她的擇偶標(biāo)準(zhǔn)嗎？”
陶樂知笑了一下：“起碼是其中之一。”
林松雪又問：“樂樂，我有什么地方是符合她擇偶標(biāo)準(zhǔn)的嗎？”
陶樂知靠著欄桿：“你沒問過她嗎？”
林松雪：“問過，她不肯說。”
陶樂知了然地哦了一聲。
既然妹妹沒有直白地說，那她也不好戳妹妹老底。
不過作為林松雪的朋友，她還是愿意“鼓勵”一下的。
“不說就不說吧，”陶樂知拍拍林松雪的肩膀，溫聲道，“你要相信自己有一張很厲害的臉。”
林松雪：“？”
陶樂知贊許頷首：“這么漂亮的臉，會被喜歡也是人之常情。”
林松雪：“……我記得然然不是外貌協(xié)會？”
陶樂知：“不重要，你加油就是了。”
林松雪：“……？”
陶樂知將手放進(jìn)衣兜里，在風(fēng)里縮了縮肩膀，轉(zhuǎn)身。
“咱們下去吧，橋上風(fēng)大，別著涼了，回頭又生病就不好了。”
她親愛的朋友現(xiàn)在脆弱得像顆桃子。
林松雪在原地靜默了一會，而后才動身跟上陶樂知。
唇邊帶笑。
陶樂知的話讓她倍受啟發(fā)。
……
“ok！非常好！
“休息一下，先吃飯，然后準(zhǔn)備下一條拍攝。”
“辛苦了。”
陶方然禮貌地打著招呼，接過助理小淳遞過來的水杯，坐下休息。
剛坐下沒多久，身后伸來一束花。
一束粉色郁金香，清新秀氣。
陶方然看了眼花，扭身看向后頭。
——陳姐。
“？”
陳姐輕輕晃了一下手里的粉色花束：“有人送你的，拿著。”
陶方然不明所以地接住：“誰送的？粉絲嗎？”
陳姐：“你家林總。”
陶方然抱著花，腦袋里冒出了個問號。
林松雪？
“她來了？”
“沒有，”陳姐說，“她派人送來的，人剛走。”
“她送我花干嘛？”
“這我哪知道去？”
陶方然遲緩地眨動眼睛。
有工作人員路過，見到她懷中的嬌嫩的花束，還會夸她懷里的花。
“好漂亮的花呀。”
“這個粉色好好看。”
“和我們陶老師很般配耶！”
夸到陶方然心里去了。
因?yàn)樗齻儾恢故窃诳渌彩窃诳淞炙裳┑难酃狻?br />
“我知道了，謝謝你陳姐。”
“嗯。”
陳姐轉(zhuǎn)身離開，去看看方才錄制的MV內(nèi)容。
陶方然則拿起手機(jī)，靠著椅背，給林松雪發(fā)消息。
[陶方然]：好好的，干嘛給我送花？
林松雪大概是在忙，回得有點(diǎn)慢。
兩分鐘后她才有回復(fù)。
[林松雪]：想你了
字越少，內(nèi)容越震撼。
陶方然：“……”
手機(jī)啪的掉在郁金香里。
她開始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這也太肉麻了！！
陶方然重新拿起手機(jī)。
[陶方然]：怎么回事啊！你今天怎么這么直接，不演了是吧？
[林松雪]：嗯，不演了
[林松雪]：陶方然，我喜歡你
[林松雪]：特別喜歡
直擊心房的坦誠。
陶方然的心跳瞬間加快，怦怦直跳。
什么啊這個人，要么就嘴硬不說的，要么就這么直接！
而且這也太、太肉麻了吧！！
陶方然無聲尖叫，跟著又拿起手機(jī)。
再看一眼。
啊啊啊啊真的好肉麻啊！！
受不了了！！！
再來看一次。
啊啊啊——！！
最后一次……
小淳站在不遠(yuǎn)處，就這么看著她又是搓手臂又是激動跺腳。
“……？”
令人茫然。
陳姐回來了。
她也看不明白。
她走到小淳身邊，扭頭問：“方然怎么了？”
小淳搖搖頭：“不知道啊……”
陳姐再次看向陶方然。
后者正抱著花，捧著手機(jī)看了又看，表情明明有點(diǎn)嫌棄，可是嘴角又怎么都壓不下去。
這人臉都要笑爛了。
“……”
陳姐看向窗外枝頭新發(fā)的嫩芽。
“可能是因?yàn)榇禾斓搅税伞！?br />
第58章 感覺有點(diǎn)完蛋。
陶方然收工了，時間也不早了。
她看了眼手機(jī)，估摸著云猶青已經(jīng)睡了。
她不想打攪云猶青休息，于是讓陳姐送她回自己的家。
陳姐看了眼被她抱在懷里的郁金香：“不回林總家嗎？”
陶方然：“回她家干嘛，開車，回我自己的。”
陳姐：“哦。”
春天可能又走了。
陶方然到家了。
久違感撲面而來。
自元宵過后，她就一直住在林松雪家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自己家里住過了。
她也很久沒有一個人住過了。
望著空蕩蕩的家，陶方然站在門口靜默。
片刻后她才彎下腰換鞋入屋。
進(jìn)屋后的第一件事：放下包。
第二件事：找瓶子。
她從展柜里取出一個工藝不凡的漂亮玻璃瓶。
林松雪送的，生日禮物。
她們這一行最不缺的就是花了，送這種瓶子也可以說是投其所好。
即使不用來放花，就這么放在家里也是一個很好的裝飾。
只是她從來都不會這么做。
她只會將它收在柜子里，束之高閣。
她往瓶中注水，解開花束的包裝，將粉嫩可愛的花齊齊整整插在瓶中。
花瓶置于桌面，為背景的白色墻面增添一抹亮色。
很好看。
陶方然很滿意，拿出手機(jī)拍照。
萬萬沒想到，林松雪送的瓶子有一天會用來放林松雪送的花。
看著照片，陶方然不由得想：林松雪送花瓶的時候不會一直都在等這一天吧？
她挑了一下眉。
看來從今天開始，她得把林松雪送的禮物都拿出來好好用一用了。
再看向林松雪送的粉色郁金香。
她輕輕摸了摸柔軟的花瓣。
跟著開始在手機(jī)上搜粉郁金香的養(yǎng)護(hù)方法。
她要好好照顧這些郁金香，讓它們在自己身邊多留一會。
搜索欄里的問題還沒打完，屏幕上滑落林松雪的信息：
[睡了嗎？]
陶方然挑眉。
這人還沒睡啊。
不會又在看書吧？或者是處理工作？這么晚啊？
[陶方然]：沒睡，在玩手機(jī)
[陶方然]：你怎么也沒睡？一點(diǎn)多了都
[林松雪]：在看書，明天不去公司
[林松雪]：mv拍完了？
[陶方然]：拍完了，剛下班
[林松雪]：安全到家的時候說一聲
[陶方然]：聲
[林松雪]：？挺快
[陶方然]：那是
下班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下一秒，她就看見林松雪發(fā)來一句：[這個點(diǎn)回朋友家，不會打攪朋友的休息嗎？]
[陶方然]：會啊
林松雪看到了機(jī)會。
她正準(zhǔn)備問一句：怎么不來我這里？
但陶方然打字比她快——
[所以我回自己家咯。]
林松雪：“？”
怎么不是回我這？
難不成也怕打攪我嗎？
我明明那么希望被她打攪……
林松雪又開始想陶方然了。
想見她。
想繼續(xù)和她住在一起。
思念讓她打出去的字都變得很幼稚：[你為什么不回我這，你回自己家有入住費(fèi)嗎？]
[陶方然]：有
[林松雪]：？
[陶方然]：從你卡里扣
[林松雪]：……
無語了。
陶方然對著手機(jī)笑得那叫一個開朗。
逗林松雪果然很有意思！
她正樂呵呢，林松雪發(fā)來一條：[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我這里住了？]
笑容卡頓。
“嘶……”
她怎么在這句話里聞出一股哀怨味了呢？
林松雪現(xiàn)在對她果然是藏都不藏了啊。
不過她也沒有這個想法。
她還是想和她住在一起的，還有小咪。
可是她又不知道為什么，總會感到別扭，羞于對林松雪承認(rèn)自己的喜歡，不好意思直白地告訴她：我想。
不好意思說，又舍不得拒絕。
她又別扭起來了，像個糾結(jié)的麻花。
談戀愛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和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談戀愛就更不容易了。
——雖然她們還沒談。
陶方然咬著手指，來回踱步。
一分鐘后，她想到了：
[如果小咪會后空翻，我立馬回去。]
她知道小咪還沒學(xué)會這個技能。
她也不強(qiáng)求小咪會，就是這么一說，然后找個時間直接回去，借口就是：我來看看小咪學(xué)得怎么樣。
小咪要真的會了，是小咪本事大。
小咪要是不會，她還可以說：算了，別難為小咪了，我留下就是了。
完美。
太完美了。
還順便塑造了一下她的愛貓形象。
然后她就看到林松雪發(fā)來一句：[小咪會后空翻。]
[陶方然]：？
[陶方然]：少騙人了
二十分鐘后。
林松雪家客廳。
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靜默無聲。
陶方然指著在地毯上咬新玩具的小咪，對林松雪說：“它怎么不翻？”
林松雪一臉鎮(zhèn)定：“它又不想翻了。”
陶方然：“……”
這人純騙子。
比她還能騙。
林松雪還是那么鎮(zhèn)定：“時候不早了，你今天也累了，就在這里睡吧。”
陶方然沒反駁，借坡下驢：“行吧。”
她起身，熟練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很好，還省得她想理由了。
等會。
陶方然猛然想起來：
我的花還在樓下呢！
她剛剛過來的時候就順手把花帶上了，怕留在家里第二天就蔫了。
結(jié)果就這么忘在樓下。
林松雪還在樓下呢……
客廳里，林松雪坐在原地，正安靜地看著放在茶幾上的那瓶花。
花是她送的。
花瓶……也是她送的。
林松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二樓。
陶方然正好在那。
她們目光相碰，像命中注定。
然后陶方然就若無其事地拿著衣服走開了。
她去洗澡了，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反正花已經(jīng)被林松雪看到了，放那就放那吧。
林松雪過了好久才收回目光，再度看向桌上的花。
青綠的枝葉托撐著尚未綻放的粉色花苞，互相依偎。
瓶子里有一個春天。
春天的風(fēng)也吹到林松雪的唇邊，吹彎了唇角。
好像把天上的星星也吹下來了，正好掉在她的眼睛里，讓她的眼眸亮亮的。
某個人收下她的花。
某個人還一直收著她送的生日禮物。
她和某個人是不是真的有可能了？
“不可以咬媽媽的花。”
她起身把調(diào)皮的小貓抱走。
……
天光大亮。
林松雪醒了。
她一動，身邊的小貓也跟著動。
小咪伸了個大懶腰，把自己拉得很長，跟著又把自己卷成一團(tuán)。
像菊石化石，毛茸茸版。
林松雪笑著摸摸小咪，起床了。
今天不用去公司，她起得慢了點(diǎn)。
等她下樓吃早餐時，陶方然的早餐已經(jīng)吃完了。
陶方然這會正在和阿姨研究花瓶里的郁金香。
倆人站一塊，背對著樓梯，誰也沒注意到林松雪。
林松雪也不出聲，干脆就這么站著聽。
她聽見陶方然問：“阿姨，你會養(yǎng)花嗎？”
阿姨說：“會。”
阿姨問：“怎么了，陶小姐你也要養(yǎng)花嗎？林總不是有專人打理花園嗎，弄得很漂亮哩，你要不也請她們？”
陶方然擺擺手：“不至于要那么多人。”
她指了指桌上的郁金香：“我就想找個人幫我養(yǎng)這瓶花，能養(yǎng)多久就多久，我最近工作比較多，沒辦法自己照顧。”
阿姨將郁金香看了看，胸有成竹：“簡單，我會，這能養(yǎng)半個月呢。”
陶方然大喜，拉住阿姨的手：“那就交給你了姨，幫我照顧好這些花，回頭我把錢打給你，絕對不會讓你白干的！”
阿姨拍著胸脯保證。
“放心交給我！”
陶方然信任地點(diǎn)點(diǎn)頭。
“那我出門了。”
然后一轉(zhuǎn)身就看到站在樓梯上的林松雪。
視線交匯。
林松雪輕輕地挑了一下眉。
陶方然：“……”
陶方然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往前走，最后若無其事地被走下樓梯的林松雪拉回來。
林松雪給阿姨遞了個眼神，讓她去忙自己的事。
再看企圖逃跑，被自己抓回來的某個人。
“跑什么？”
“誰跑了，”陶方然理直氣壯的，“我明明是用走的。”
林松雪從善如流：“走什么？”
陶方然：“我不是閑人，我得去工作的，ok？”
行。
林松雪直切主題：“然然，為什么要讓阿姨照顧我送你的花？”
陶方然目光閃躲。
“花那么好看，我想讓它們留久一點(diǎn)，不可以嗎？”
“可以，”林松雪說，“那我呢？”
陶方然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她。
她的眼睛亮亮的，很迷人。
“我可以在你身邊留久一點(diǎn)嗎？”
又是一記直球。
陶方然的心跳瞬間加速。
怦怦、怦怦。
她好像不會說話了。
林松雪不說喜歡時，她無法無天。
林松雪坦誠以待時，她反而無計(jì)可施，語無倫次。
好半天過去，陶方然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這么想留在我身邊嗎？”
林松雪說：“是，很想。
“做夢都在想。”
陶方然：“……”
陶方然：“那、那隨便你，你想留就留，不想留就不留。”
說完她就在心里懊悔：
明明是愿意給她機(jī)會，怎么我一張嘴就是一股別扭味啊？
林松雪眼睛更亮了。
“愿意給我機(jī)會了？
“為什么呢？”
她將陶方然的手握得更緊，想聽到一個答案。
“……”
陶方然：“心情好，所以給你，不行嗎？”
林松雪挑眉。
她看到了一個嘴硬的人。
“是嗎？”
“是啊。”
陶方然又躲開林松雪的視線。
她拿起手機(jī)，點(diǎn)亮屏幕，假裝有人給自己發(fā)信息。
“陳姐催我了，我得走了。”
說完立馬就溜。
林松雪轉(zhuǎn)身看著她的背影。
“陶方然，手機(jī)又拿反了。”
“不要你管！”
林松雪笑著看她離開。
某個人的嘴也挺硬的。
再看看屋外的天，眼中笑意更深。
今天天氣真好。
陶方然一直跑到確認(rèn)林松雪看不到自己才停下。
她撩起頭發(fā)，長出一口氣。
感覺有點(diǎn)完蛋。
那個不敢說喜歡的人，好像變成她了。
第59章 又在裝睡。
陶方然忙了一天，夜幕降臨后才回到家。
回林松雪的家。
云猶青那頭已經(jīng)解釋過了，云猶青表示感動加理解，還讓她加油。
她加不了一點(diǎn)。
現(xiàn)在的她就連對林松雪說喜歡的勇氣都沒有。
喜歡果然會讓人變成膽小鬼。
到家之后，陶方然直接倒在沙發(fā)里，一動不動。
很累。
累得她現(xiàn)在都沒力氣想膽小膽大的事。
打了個哈欠。
想睡覺了。
她閉上眼睛。
等林松雪從二樓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陶方然閉著眼睛躺在沙發(fā)上的模樣。
林松雪放松了腳步。
她來到沙發(fā)旁，輕聲輕語喊著：“然然？”
陶方然沒有回應(yīng)。
小咪跳上沙發(fā)，咬陶方然的頭發(fā)。
陶方然還是沒有反應(yīng)。
……看來是真睡著了。
林松雪把小咪抱走，再把人抱起來，又回了二樓。
有了前幾次的經(jīng)驗(yàn)，林松雪現(xiàn)在很熟練自然。
熟練地幫陶方然脫去外套，將人放下，蓋好被子。
自然地坐在床沿，靜默望著。
片刻后，她伸手輕撫陶方然的臉頰。
今時不同往日。
現(xiàn)在的她不需要再小心翼翼。
她的炙熱與真摯坦蕩得恨不得把都心剖出來給陶方然看。
溫柔從眼睛流向指尖。
林松雪眉頭輕皺：“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吃晚飯……”
“還沒吃。”
好清晰的一聲應(yīng)答。
林松雪：“？”
她兩指一捏：“陶方然，又在裝睡。”
“哈哈哈哈！”
陶方然笑著扭身包住被子，再抱住剛跳上床的小咪。
“你怎么又在裝睡？”
“逗你玩玩咯～”
陶方然握著小貓的爪子，沖林松雪揮揮，笑得狡黠：“想看看某個人會不會又趁我睡著偷親我。”
“會。”林松雪突然說。
直白得陶方然都愣住了。
“所以你睡覺的時候小心點(diǎn)。”
林松雪戳了一下陶方然的臉頰。
很軟。
再戳一下。
“……”
陶方然用貓爪頂開林松雪不安分的手，再用貓爪指著她：“變態(tài)。”
然后把任人擺弄的小貓攬進(jìn)懷里：“說話注意點(diǎn)，你的貓還在我手上。”
林松雪還是很淡定：“小咪很聰明，它自己會跑回來。”
“喵～”
小咪適時叫了一嗓子，像在附和。
陶方然揉揉小咪腦袋：“你這個媽寶咪！”
再把小咪還給林松雪，自己撩開被子起身：“洗澡去。”
林松雪的目光追隨著陶方然的動作，不禁問道：“不先吃飯？”
陶方然扎起頭發(fā)：“洗完再吃。”
“想吃什么，我讓阿姨先去準(zhǔn)備。”
“隨便吧，清淡點(diǎn)的，少整點(diǎn)，吃不了太多。”
“粥？”
“行。”
林松雪輕輕點(diǎn)頭，起身出去安排。
陶方然也拿上睡衣洗澡去了。
…
作為一位明星，陶方然每天都要精致保養(yǎng)，耗時不少。
等她把一切做完，清清爽爽下樓時，阿姨的粥也熬好了。
一切都剛剛好。
陶方然優(yōu)雅入座。
林松雪就坐在她對面，面前也放著一碗——半碗粥。
熱氣騰騰。
陶方然忍不住問：“你也沒吃晚飯？”
“吃了，再陪你吃點(diǎn)，”林松雪拿起勺子，“怕你一個人吃飯無聊。”
“……？”
陶方然：“嘁。”
唇邊是帶著笑的。
對面的這個人一直都舍不得讓她孤單。
還偷偷喜歡她喜歡了很久。
陶方然將舀起來的粥吹涼，放進(jìn)嘴里，眼睛不自覺轉(zhuǎn)向林松雪。
腦海中的思緒也不受控制地向林松雪吹去。
林松雪的喜歡存在了多久呢？
她又喜歡我什么？
陶方然正想著，下一秒就對上了林松雪的眼。
原本清清冷冷的一雙眼此刻盈滿了溫柔的星辰。
里面只放著她一個人。
“怎么看著我發(fā)呆？”
被發(fā)現(xiàn)了。
陶方然不慌不忙地放下勺子：“想事情呢。”
“想什么？”
“想你為什么喜歡我。”
“嗯？”
話題已經(jīng)推進(jìn)到這，斷沒有打住的道理。
陶方然興致勃勃地問：“林松雪，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又喜歡我什么呢？”
林松雪反問：“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我之前不是告訴你了嗎？”
“？”
“不知道。”
“？？”
陶方然難以置信：“啊？這真是答案啊？
“我還以為你當(dāng)時是在嘴硬，所以不肯告訴我呢！”
林松雪聞言，不禁輕笑，無奈地?fù)u了搖頭。
“沒有騙你，我的確不知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陶方然又繼續(xù)問：“那你喜歡我什么呢？”
林松雪停下手里的動作，順著她的話思考。
喜歡什么呢？
“好像也沒辦法說出具體喜歡你什么。”
陶方然懵了一下，眨眨眼。
林松雪抬眸看向她。
“因?yàn)槟銌栁疫@個問題時，我腦子里有很多畫面和聲音。”
那些畫面里，有她們高中時，林嘉月被班上手賤的男生抓衣帶，陶方然幫林嘉月出頭的畫面。
那天下午放學(xué)她去接林嘉月一起回家時，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
上午還什么都不知道的陶方然，下午已經(jīng)直接跟對方罵起來了。
陶方然指著對方的鼻子說：“下次再手賤，老娘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特別兇。
閃閃發(fā)光的兇。
當(dāng)時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妹妹還有這么霸道兇狠的時候。
聲音里有她站在辦公室里為妹妹討公道，被校長和老師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時，耳邊傳來的第一個屬于同齡人的聲音——陶方然。
當(dāng)時的她其實(shí)也有點(diǎn)緊張。
外面還有那么多學(xué)生在看呢。
那么多雙眼睛都盯著她，怎么會不緊張呢？
但是為了妹妹，為了讓欺負(fù)妹妹的人受到懲罰，她故作鎮(zhèn)定，在大人之間充作小大人。
然后她就聽到了掌聲。
陶方然站出來了。
她在附和她、支持校長，也支持她。
她和她一起站在眾人*的目光下。
那個時候，她看著陶方然。
只覺得她如此顯眼，又如此善良。
而且明亮。
她站在人群里，好像會發(fā)光。
除此之外還有陶方然被飛來的籃球嚇到，躲在她懷里發(fā)懵的時候……
陶方然被檸檬酸得滿沙發(fā)打滾，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去騙人的時候……
陶方然抱著大人的手臂撒嬌的時候……
陶方然在舞臺上肆意張揚(yáng)、唱著喜歡的歌的時候……
陶方然拿到人生中第一個最佳女歌手時，在頒獎臺上高高舉起獎杯，笑得無比燦爛的時候……
她在她的人生中越來越亮了。
陶方然聽得很安靜。
原來那些過去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記得，林松雪也記得。
她一直都在林松雪的世界里閃閃發(fā)光。
林松雪看著她的眼睛，語氣格外的溫柔：“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你已經(jīng)成為我心中光芒萬丈的太陽了。”
陶方然微微一怔。
林松雪的目光牢牢地抓著她。
“然然，人是不可以沒有太陽的。”
“……”
怦怦。
她的心臟又在表達(dá)喜歡。
她真的好喜歡聽林松雪說愛她。
喜歡但又不敢承認(rèn)。
她別扭地移開目光，只有發(fā)紅的耳朵無處可逃。
林松雪眼眸輕彎。
這樣也可愛。
陶方然撓撓鼻子：“這么喜歡我，之前干嘛對我冷冰冰的？
“哪有這么喜歡人的……”
林松雪沉默了一會。
“我太笨了。
“不知道該怎么輕松地處理人際關(guān)系，也不知道該怎么輕松地和喜歡的人相處。”
所以會端著。
總是不由自主地端著。
這樣會讓她看起來很可靠。
也能讓她那顆見到陶方然就會怦怦直跳的心藏得很好。
冷冰冰的，最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動情了。
結(jié)果被誤解成討厭對方。
很冤枉，啼笑皆非。
“這是在不知道你性取向之前，”林松雪說，“不過知道你性取向后，也沒什么改變的機(jī)會了。”
“怎么就沒改變的機(jī)會了？”
“你討厭我。”
陶方然啞然。
“我們甚至一年見不到幾次面。”
“……”
“好了，到這里就可以了，不用再往下說了。”
再說她的心就要痛起來了。
這個人怎么能心甘情愿，苦哈哈地喜歡她這么久啊！
陶方然又忍不住：“你這個人……要不是失憶，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告訴我吧。”
“不會的。”
林松雪目光堅(jiān)定而溫柔。
“既然我們能有今天，那我即使走向別的路也會遇見你，我相信我們的命中注定。”
愛不是如果。
愛是千千萬萬個可能。
用走的、用跑的，用什么方法都好，不要擔(dān)心，一定會遇見的。
陶方然更說不出話了。
好會說。
原來林松雪不只是在失憶的時候會說情話，平常也很會說啊！
這人之前也太能憋了！
“那你呢？”
陶方然突然聽見林松雪這么問，腦子沒轉(zhuǎn)過彎來：“什么？”
林松雪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你又是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我——”
陶方然猛然剎車。
大驚。
哇去，差一點(diǎn)就說出口了！
“嗯？”
“……”
陶方然又不好意思起來了。
林松雪也太會誘導(dǎo)人了吧！
“誰、誰喜歡你了！”
她捧起自己的粥。
“我回房吃去！”
說完就溜回二樓了。
林松雪目送她離開。
這次沒有戳穿她了。
沒有戳穿她現(xiàn)在的臉很紅。
想起那副別扭的傲嬌樣，林松雪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樣也可愛。
可愛得她更想聽到她親口說喜歡了。
林松雪唇口含笑，托著下巴看樓梯，神色若有所思。
第60章 陶方然，嘴這么硬嗎？
新的一天，新的工作。
陶方然和林松雪吃過早餐就要出門了。
出門前，陶方然去看了看自己的花。
就像林松雪每天出門前都會抱抱小咪一樣，看花已然成了她每日出門前的準(zhǔn)備工作。
她當(dāng)著林松雪的面看，再當(dāng)著林松雪的面走。
那叫一個坦然。
林松雪拉住她。
她立馬開口：“我只是看看花啊，沒別的意思啊。”
林松雪就笑。
明明也在乎。
“我還沒說什么？”
陶方然：“……”
她抽回手：“撒手撒手，不要大清早就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
她剛說完，林松雪又拉了她一下。
“？”
還扯了一下她的袖口。
“……”
“林松雪，你幾歲啊？”
“陶方然幾歲我?guī)讱q。”
“……幼稚。”
“今天喜歡幼稚的人嗎？”
林松雪忽然這么問。
陶方然張著嘴，卡了一下。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回神，嫌棄又傲嬌地說：“才不喜歡。”
“真的嗎？”
“你覺得呢？”
“陶方然，嘴這么硬嗎？”
“跟你學(xué)的咯。”
“怎么不跟我學(xué)點(diǎn)好的？”
“比如？”
“比如……”
林松雪忽然靠近，眼眸清澈。
“跟我說：我喜歡你。”
她們的距離變得很近。
近得就像是隨時都能吻上去。
陶方然的目光在心跳聲里飛速掠過林松雪的唇。
又匆匆抬起，若無其事。
“不好意思，我就喜歡學(xué)壞的。”
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林松雪無奈笑笑，也跟著出門上班去了。
到了辦公室，助理進(jìn)來說她今日的行程安排。
除了開會還是開會，中間插一個和林嘉月一起與合作商見面。
然后就沒別的事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助理點(diǎn)點(diǎn)頭，離開關(guān)門。
林松雪拿起手機(jī)，點(diǎn)開微信。
先問了陶方然有沒有安全到達(dá)。
然后去處理朋友圈的小紅點(diǎn)。
主要是陶樂知的小紅點(diǎn)。
陶樂知又開始批奏折了。
陶樂知這人喜歡把朋友圈堆在一塊，閑的時候翻一翻，看一看。
一邊看一邊點(diǎn)贊，偶爾加個評論。
跟皇帝看折子似的。
陛下已經(jīng)批閱到林松雪前天晚上發(fā)的夜景照了。
還有批語。
在倆人的聊天框里發(fā)的，帶圖的那種。
[陶樂知]：【截圖.jpg】
[陶樂知]：然然為什么說又？
[林松雪]：之前和你說過的那位阮小姐在A市，我最近常和她出門，陪她在A市逛逛
[陶樂知]：看來你們出門次數(shù)不少
[林松雪]：確實(shí)不少
[林松雪]：盡地主之誼
[陶樂知]：懂了
[陶樂知]：所以然然也很在乎
林松雪挑眉。
連親姐姐都看出陶方然的在乎了。
是啊，她明明就很在乎的。
但就是不說喜歡。
不過……
林松雪看到陶樂知的話，計(jì)上心來。
…
陶方然今天收工后是林松雪來接她回家。
因?yàn)楹軠惽桑裉旌土炙裳┮粋�時間下班。
陶方然坐在位置上劃著平板。
耳邊傳來林松雪的聲音：“明天什么安排？”
她頭也不動一下：“工作。”
林松雪又問：“這一周什么安排？”
陶方然的答案依舊是：“工作。”
“好，現(xiàn)在輪到你問我了。”林松雪這么說。
陶方然劃動屏幕的動作一卡。
她皺著眉頭，終于看向林松雪了。
“這是在玩什么游戲嗎？”
林松雪說：“這是交友禮貌，你來我往。”
“……”
陶方然送給她一個大白眼。
頭轉(zhuǎn)回去了。
過了好一會——
“你這周什么安排？”
嫌棄，但是配合。
林松雪輕笑一聲。
她說：“工作。”
陶方然還聽到她后面跟了一句：“以及，和阮小姐出門。”
陶方然整個人都停住了。
阮小姐。
又是阮小姐。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了一句：“阮小姐還在A市呢？”
酸不溜丟的，嘴里好像吃過檸檬。
“嗯，還在，她來這有事，會在這邊住一段時間。”
林松雪一邊說著，一邊看陶方然的表情，唇口帶著笑。
“怎么了然然，吃醋了嗎？”
“吃醋？”
陶方然笑了，笑得無比心虛，一邊心虛一邊躲開林松雪的視線。
“笑話，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林松雪還是笑著。
“真的？”
陶方然理不直，氣也壯：“當(dāng)然是真的！
“你不要太自戀了！”
“可是你反應(yīng)很大。”林松雪說。
“……我說話就這樣！”陶方然狡辯。
“聲音也變大了。”
“你、你懂什么！我這是練嗓子呢，聲音大好開嗓，開嗓明白嗎？”
“哦。”
林松雪配合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嘴真不是一般的硬。
可是這樣也可愛。
越可愛，她就越想聽到她親口說喜歡。
能被我們大明星表白，那會是件很幸福的事。
陶方然用余光偷瞄林松雪反應(yīng)。
林松雪好像在笑。
她不禁在心里犯嘀咕：
林松雪這么笑，不會是故意說這種話逗我的吧？
想看我吃醋？
開玩笑的話，她也不會真的和阮小姐出門對吧？
對嗎？
應(yīng)該吧……
沒過兩天她就不糾結(jié)這個問題了。
因?yàn)樗l(fā)現(xiàn)，林松雪說的是真的。
林松雪真的又和阮小姐出門了。
不是一次兩次，是連續(xù)一周。
連續(xù)一周。
這四個字在陶方然腦海中被加粗、標(biāo)紅、放大——放最大！
今天林松雪也要出門。
陶方然站在樓梯口看她。
沒穿西裝，不是去上班的打扮。
陶方然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開口：“你要和朋友出門？”
林松雪回她：“嗯。”
陶方然：“……”
嗯？
嗯？！
好冷漠啊姓林的！
她在心里對林松雪指指點(diǎn)點(diǎn)，面上強(qiáng)作鎮(zhèn)定：“這次又是和誰？”
林松雪這次的回答也是三個字：
“阮小姐。”
“……”
陶方然心底的酸勁開始咕嘟咕嘟往上冒了。
酸得她失去理智，甚至在心里批評自己親姐：
陶樂知，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不和你親愛的朋友林松雪出門玩，怎么能就這么放任她和別的陌生女人走呢！
“你怎么老是出門玩……”
林松雪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我沒有女朋友需要我陪，不出門留在家里做什么？”
陶方然：“……”
陶方然：“看書啊，你不是最喜歡看書了嗎？”
林松雪說：“偶爾也要讓眼睛休息休息。”
陶方然就不說話了。
她沒話說了。
林松雪見她沉默，啟唇問：“然然，怎么了？
“是不是不高興？”
“……”世界第一嘴硬說，“沒有啊。
“你和朋友出門玩，我有什么好不高興的？
“玩你的去，玩你的去。”
她擺了擺手，顯得很不在意。
林松雪挑了挑眉。
“我出門了。”
“等等！”
陶方然忽然喊住她。
林松雪回頭。
陶方然欲言又止。
現(xiàn)在只要說喜歡就能留住林松雪。
說啊陶方然。
快說啊死嘴！
林松雪似乎能感覺到什么。
她走向她，輕聲問：“然然，你想跟我說什么？”
曖昧與林松雪一同靠近。
在這個氛圍里，陶方然的聲音再次出走。
最終，她又一次落荒而逃。
“沒什么，想跟你說句路上注意安全而已。”
林松雪將她看了又看，只啟聲說了一個字：“好。”
然后就走了。
真的走了。
陶方然站在原地，好半天都說不出來話，內(nèi)心正天崩地裂。
啊啊啊！
我剛剛為什么不說啊！
說出來不就好了嗎！
說出來林松雪就會留在家里陪女朋友了啊！
陶方然給了自己嘴巴兩下。
——死嘴，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
她一頭扎進(jìn)沙發(fā)里，又開始崩潰地?fù)项^發(fā)，心里也像被針扎似的，刺刺的，微微發(fā)疼。
因?yàn)榱炙裳┳叩锰纱嗬淞恕?br />
轉(zhuǎn)身、開門，任何一個動作都沒有停滯，也沒有第二次開門回來道別。
她平時出門對小咪可不這樣！
陶方然心里持續(xù)發(fā)酸發(fā)悶。
明明她今天也休息的，林松雪怎么不約她出門呢……
姓林的嘴上說著她們從前一起出門的次數(shù)少，實(shí)際上卻約都不約她！
難道和那位阮小姐待在一起會更舒服嗎？
難道林松雪不喜歡我了嗎！
陶方然繼續(xù)開始抓頭發(fā)。
抓著抓著又冷靜了。
她覺得自己這樣不對。
林松雪把她當(dāng)太陽，還喜歡了那么久，她怎么能隨隨便便懷疑林松雪的愛呢？
人不能沒有太陽。
人也只會有一個太陽。
林松雪不會如此輕易就移情別戀的。
對。
她只是和朋友出門而已。
我沒什么好吃醋的。
安撫好自己，陶方然整理好頭發(fā)，起身去看自己花。
林松雪送的花。
花開了，開得很好看，也很可愛。
阿姨幫她照顧得很好。
她拍了幾張花開的照片，想了想，還是決定往朋友圈里發(fā)，也算是不辜負(fù)林松雪的心意。
更新朋友圈后，桃心第一時間給她點(diǎn)了贊。
桃心還來找她聊天了。
[桃心]：老師早！
[桃心]：花好漂亮呀！
陶方然笑著回復(fù)：[我也覺得很漂亮。]
林松雪的眼光果然很不錯。
[桃心]：老師，我能冒昧跟你打聽個事嗎？
[陶方然]：你說
[桃心]：我表姐的那位朋友，就是上次幫你要我聯(lián)系方式的那位姐姐
[桃心]：她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呀？
陶方然：“……？”
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