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鬧覺的貓 “下次再鬧人,還這么玩你。……
應軒窗深感棘手,但他要先保護自己的小隊成員,順便翻翻新抽到的書,看看有什么藥物可以解決目前的情況。
他說:“我們先用樂游部落的細密布匹做些帷幔遮住嘴巴和鼻子。我回去請教獸神,問一下這種病癥該如何緩解。”
羽應當沒有經歷過流感這種事情,他說:“這件事情很嚴重嗎?以往每年換季的時候,我們部落的小孩子們都會有些流鼻涕。”
“這不一樣。”
應軒窗深深地皺起眉毛。
“獸人們的體質一貫強悍,能在這么短時間里感染這么多獸人,這病毒一定很強,說不準毒性也很大。”
應軒窗拉著羽往回走:“不要小看任何一場流感,現在又臨近冬日,我們不能把流感帶回去!幼崽們可沒有我們的抵抗力。”
獸人小隊在聽完祭司和族長的解釋后,紛紛意識到了流感的危害性,他們掏出布匹,依照應軒窗的指揮縫紉。
這種薄薄一層的帷幔只能說聊勝于無,但是更多的是防止口水噴出感染其他人。
所以,明顯有癥狀的端和泰口罩戴的極為嚴實。
“祭司大人,我頭暈暈的。”端悶悶地說。
應軒窗湊近,伸手放在樂游鳥的額頭上,摸到了灼熱滾燙的溫度。
“你昨天都去了哪里?在哪里感染上的?”
樂游鳥歪歪腦袋,不知道應軒窗那句“感染”是什么意思,但他還是認真地解釋道:“我昨天一直跟著保護你們呢,只有回到樂游部落的時候,和飯聊了一會兒,啊!他說他帶來的部落都生病了,所以今天并沒有來交易會呢。”
“問題應該就出在那個叫做飯的樂游鳥獸人帶來的幾個隊伍中。”
說不準地球獸就在其中。
應軒窗將流感的危害和傳播跟端講清楚,端意識到了這場流感的危險性。他說:“我要去找族長說這件事,不能讓病情進一步擴散到其他部落。”
“嗯,畢竟其他部落沒有藥材,只能硬抗,如果把病毒帶回家,就會在他們的本部落中引發(fā)更大的疫情。”
“冬天到了,大家最好是健健康康的來,再健健康康地回去。”
端歪歪扭扭地回家去了,應軒窗開始對著書翻找草藥。
和端非常親近的泰已經出現了發(fā)熱癥狀,應軒窗依據他的口齒,鼻涕等等特征,篩選出了一份時疫方子,但還缺少幾味藥材。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來熟悉的聲音。
“應祭司!我是樂游部落的族長,我來邀請您們去商量一下大家生病的事情。”
應軒窗掀開簾子,看到了圓圓的懸族長,他的表情非常嚴肅。
“大家是在我的地盤上生病的,我非常抱歉。我聽端端說你會用草藥,我的姐姐晴是我們部落的巫醫(yī),我想請你和她一起商量出大家吃什么藥,你看怎么樣?”
“好!正好我這里有初級的配方,但需要進一步修改。”
應軒窗有些急切,泰的溫度上升得極快,讓他有些驚恐。
“我?guī)е悖瑧易彘L,請你在前面帶路。”羽化身白鳥,用喙碰碰應軒窗,說:“別急,我們會很快找到晴的。”
“嗯。”
應軒窗爬上羽的身體,聞著羽羽毛間清新的香味,“噗通噗通”的心跳獲得了緩解。
“我以前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應軒窗悶悶地說:“那個時候我比現在要小一點,一個人被關在大學里面,看著救護車一車車地拉人走,每天都活得無聊又害怕。”
羽沒聽懂他說的話,但他可以細膩地感知應軒窗的情緒。
“別怕。”在懸的帳篷門口,羽輕輕抱了一下應軒窗:“我陪著你一起。”
這個擁抱短暫而溫暖,應軒窗眷戀地依偎片刻,又重新鼓起勇氣,面對當下的困境。
——“快請進。”
晴依舊在獸皮堆中坐著,身邊亂糟糟地堆了許多草藥。
“這是我搭配的藥材,但缺少了幾位草藥,我記得你身邊就有。”
應軒窗單刀直入,把自己搭配好的藥材放到了晴的手邊:“你看這樣搭配如何?”
晴立刻開始了篩選,作為這個時代的巫醫(yī),她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理論。
“晴日蘭我放了太久,已經近乎失去作用了,用多蘭草作為替代如何?”
應軒窗命令著糯米糍翻書,一心二用答了個“可以”。
二人商量著,最終定好了藥方。
晴問道:“你為什么遮住臉?”
“因為流感就是通過口水傳遞的,所以大家才會傳播的那么快。”
“那我組織人縫些。”
……
燉煮的藥湯味道在樂游部落的領空飄了約一星期,大家的咳嗽聲逐漸變小,消失。
最后一日,應軒窗巡視了各個駐地,確保大家都好得差不多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應祭司!”
背著姐姐的懸想要扶一下應軒窗,左支右絀,差點摔倒。
“軒窗!”
羽立刻撐著應軒窗的腋下把人抱起,側耳一聽,發(fā)現這人正閉著眼睛碎碎念:
“大家的身體素質真不錯病很快就好了,但為什么都要住的那么遠……我每天都要走好久……我的波棱蓋我的胯骨肘子,我一定是微信朋友圈步數第一……”
又在說什么怪怪的話,沒看見懸和晴的表情都很疑惑嗎?
羽捏捏應軒窗一碰就是一大段話的嘴巴,說:“好了,你該休息了。”
應軒窗于是一個前撲,埋在羽的頸窩中,很快就睡著了。
——應軒窗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直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眼前是閉著眼睛休息的羽。
羽休息的時候呼吸聲很淺,也不會亂動,整個人的氣質包括舉動,都是沉穩(wěn)安靜的。
應軒窗看著他,伸手一點點數他尖端泛白的長睫毛,只覺得繁忙的心也安靜了下來。
這一個星期的時間里,應軒窗一直跟著他,煮藥的時候幫忙燒火的是他;晚上四處施藥的時候舉著火把的是他;和各個部落交涉的時候,站在一旁安靜守護的是他。
因為有羽一直陪著,應軒窗才能毫無后顧之憂,專心和晴一起治病救災。
“……”
應軒窗安靜地咕蛹了兩下,蹭了一下羽的嘴唇,滿意地想要睡覺,過了沒多久,翻過身又蹭了一下。
羽的嘴唇被他啃開,應軒窗伸出舌頭,結果下一秒就被咬了。
“唔”
應軒窗捂著嘴,不可置信地瞪著羽。
羽慢慢睜開眼睛,說:“大家都快睡醒了……會有聲音,你想公開嗎?”
親親的時候如果伸舌頭確實會有聲音,應軒窗捂著嘴搖搖頭,他還沒有做好離開月成家立業(yè)的準備。
但他睡不著了。
現在幾點了?天還是黑的,哇該不會接近早上了吧,我從中午一直睡到了現在?肚子餓了,想親羽但他這幾天也很累的……
應軒窗輾轉反側。
羽聽著身邊人的動靜,很快也完全清醒了,他并沒有生氣,而是緩了片刻,拍了拍應軒窗的肚子。
“走,我們出去玩玩。”
二人離開帳篷,外面溫暖的空氣依舊帶著草藥香味,融融地撲面而來。
羽說,這個時間點可以看日出,他帶著應軒窗走上了附近的山峰,沿途還給應軒窗摘下了幾枚香甜的莓果。
“哇——”
日出的光亮是任何攝像機都無法記錄的,它先是山峰邊緣淺淺的微光,泛著鴨蛋青和緞光紫,之后才是融融的圓日邊緣,橙紅鮮艷,讓清淺的一層青灰煙云成了飾物。
應軒窗瞇著眼睛看,只覺得這是值得銘記終生的美景。
“再看一會兒對眼睛就不好了。”
羽伸手遮住了應軒窗的眼睛,輕輕揉了兩下。
確實,眼睛有些酸酸的。
應軒窗狠狠擠了兩下眼睛,隨后被羽帶著,坐在了他的懷里。
二人大塊的肌膚相接,柔軟溫暖的感覺讓應軒窗放心地靠在了羽的懷中。
他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
把人鬧起來,自己反倒是犯困了,真夠磨人的。
羽無可奈何地揉揉應軒窗的耳垂,低頭,輕輕聞了兩下。
高山上干凈的風吹過,這幾日圍繞著應軒窗的藥味終于散了干凈,羽輕輕聞了下應軒窗的耳后,嗅到了一抹非常清新淡雅的香味。
“你在聞什么?”應軒窗有些癢,耳垂泛紅。
“你身上的香味。”
羽輕聲說:“獸人對喜歡的人會留下自己的費洛蒙,你對著我的時候,偶爾會無意識放出來。”
“嗯?”
應軒窗抬起手來猛吸了兩下,說:“我沒聞到誒。”
“等你再長大些,就能聞到了。”
“我是什么味道的?”
“干凈柔軟的味道,像是某種花朵。”
“花朵……有可能是蓮花或者柳樹的味道呢。”
應軒窗又打了個哈欠,給羽講了自己名字的由來,解釋了好久古詩的含義,羽沉思片刻,看著應軒窗的眼睛。
“竹竹?”
“啊啊啊啊——”
喊小名好羞恥啊——
應軒窗掙扎著想要逃跑,被含笑的羽拉著腳踝又拉倒在地,并摁在身下,很快,應軒窗就叫不出聲了。
兩個人親了一會兒,羽說:“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應軒窗紅著臉伸出蛇頭,那里依舊嫩滑細膩,沒有傷口。
但羽依舊說:“受傷了,要不要給你舔舔?”
“嗯……”
舔了一會兒,羽埋首在應軒窗懷里啃了一會兒他薄薄的胸肌,啃得應軒窗忍不住往后退。
“你不是天天啃我的嗎?”
“不一樣,好癢。你不要吸出聲音——”
……
不知過了多久,應軒窗滿足了,但羽還是沒有放過他,把人如同面團一般捏來捏去,很快,應軒窗就求饒了,他說:“我的口口都被磨腫了!我困了,我要睡覺!”
羽依舊困著他,騰出一只手掐住了應軒窗的下頜,讓他側過臉來看自己。
“晚上不好好睡覺,嗯?”
大概從凌晨三點半開始鬧了一早上的應軒窗心虛。
“現在困了,你是還在鬧覺階段的幼崽嗎?竹竹?”
羽拍拍應軒窗帶著指印的臉頰:“下次再鬧人,還這么玩你。”
……
太陽逐漸升高,翹首以盼的小隊伍終于等到了他們的首席大廚——的貓貓形態(tài)。
貓睡得很沉很放松,就是不時雙腿抖動,神色有些餮足的族長將閉著眼睛的貓裹在獸皮袋中捆在身上,說:“他昨天晚上沒睡好,現在又困了,等會兒我做飯。”
大家都接受了這個理由,采集的采集,打獵的打獵,只有南目光中帶上了幾抹鄙夷。
“?”
羽輕輕掃了南一眼,南就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哼著歌跑遠了。
“oi——”
端大步走進,高調宣布:“我來蹭飯啦!”
“請坐。”
端毫不客氣地拿出來從羽那里交換過來的陶碗,湊到鍋邊,成功獲得了一碗紫菜蛋花海鮮湯。
“嗯~”端發(fā)出一陣開心的鳥鳴:“宣!”
“這種東西都是從哪里弄來的,為什么會有這么好的味道?”
泰在一邊搶答:“這碗湯的原材基本都來自我的部落哦,都是咸水湖養(yǎng)出來的貝殼和蝦肉,那個蛋花是祭司特地帶的粉皮蛋。”
“真好啊,這奇特的風味。我去你們部落的時候沒吃上!”
端搓搓下巴:“看來我去的地方還是少了,這世界上還有許多的美食我還沒有嘗過!等冬天過了,我就出門接著旅行。”
“旅行的話,餓了怎么辦?”
“撿果子吃或者餓著。”
“哇,那不是很累很危險。”泰有些不理解。
端猛干一口,豪爽表示:“確實很累,但我們樂游鳥天生就是用翅膀丈量天空的存在。總而言之,我喜歡就好哈哈。”
“哦對了!”
端突然間想到了什么,把碗一放,大聲宣布:“大家的病都好了,我們準備召開慶祝盛典——”
此鳥的嗓子好了之后,聲音愈發(fā)氣貫山河,吵的耳朵很靈敏的風雪部落獸人都猛一閉眼。
羽捂住應軒窗的耳朵,問道:“什么時候?”
“晚上,我們召開篝火晚會!”
端額頭上的紅色羽毛因為開心而抖動,他站起來跳動:“到時候我們樂游鳥會載歌載舞,和大家一起共慶好時光!”
第52章 樂游鳥的舞蹈 樂游鳥們純粹快樂的舞蹈……
臨近中午,貓終于睡醒了。
帳篷里空無一人,他變成人形,剛準備圍個獸皮就走出去,柔軟的卷曲發(fā)絲劃過胸口,奇異的感覺讓他渾身一震。
他低頭一看,腫腫的,紅紅的,像顆紅豆。
大貓的!
羽啃的這么狠嗎?
當時應軒窗完全沉浸在快感里面了,完全沒注意到。
“你醒了。”
羽撩開帳篷門,發(fā)現應軒窗正在悶聲不吭地穿長袖衣服,他彎著腰,對自己腫得撐出弧度的胸口非常難為情。
“磨著很痛嗎?”
“你說呢?都怪你。”
應軒窗都沒辦法站直身體,一時氣急,對著羽的手臂狠咬了一口。
“抱歉,我沒忍住。”
羽拿出一條有著藥香的布條,說:“纏一下,好嗎?”
“只能這樣了。”
應軒窗抬起手臂,羽的手從側面插入衣服,用一條布纏住了應軒窗的胸口。
“這條布好涼啊。”
羽單手給他捂了一會兒,應軒窗的心情變好了些,他說:“我好像聽見端在說話,他聲音超大。”
“嗯,端來邀請我們參加樂游部落舉辦的篝火晚會……”
羽給應軒窗講完了整件事情,應軒窗也變得開心了起來,他說:“我們帶著美食過去看樂游鳥表演!”
“嗯,不過現在,你要先吃午飯。”
羽輕輕摁了一下應軒窗癟下去的肚子。
夜幕降臨,天空漸漸浮現出瓦藍色,日暮時分,參見篝火晚會的部落們都走出了帳篷,在樂游鳥的帶領下前往群星閃爍之下的廣場。
“應祭司——”
一聲熟悉的呼喚,應軒窗轉頭,看見了地球鼠獸人小天。
“應祭司,我可算找到你們了。”
小天抱著一個獸皮包,圍著應軒窗和羽轉了好幾圈以示慶祝。
他頗有些不好意思:“我們本來商量好要用塊莖付藥費的,但是我們部落這一個星期吃掉了不少的塊莖,雖然每樣塊莖都留了一些,但還是非常抱歉。”
他鞠躬,把獸皮包放在地下展開,各種顏色和大小的塊莖在獸皮上擺著,每一個都洗得干干凈凈。
“作為禮物,我們準備把這個送給你。這個也是我們從地下挖出來的。”
小天在身上掏了掏,成功掏出一枚拳頭大小的綠色寶石。
那枚寶石包著一層深灰色的石皮,上端是摩擦過,漏出的深綠青翠,這仿佛滴著水的翠綠和應軒窗的眼睛顏色非常相似,羽都忍不住偏過頭看了兩眼。
我去!極品帝王綠!
應軒窗倒吸一口涼氣,急忙推阻:“這是帝王綠翡翠,非常珍貴的!”
應軒窗想把這塊石頭還給小天,但沒成想,小天直接就跪下了,還磕了三個頭。
“?”
折壽啊!
應軒窗內心慘叫一聲,膝蓋一軟,也跪在了地上,急忙把手墊在了小天的額頭下。
“謝謝你救了我們的命!如果不是你提前給了我們部落藥材,我們部落很多人就要病死過去了!這是我們部落的禮物,您要是不收,我就不起來!”
小天堅定地以頭搶地。
周圍獸人側目,應軒窗出了一身冷汗。
除了羽,他們小隊的其他獸人也悄悄跑遠了些,裝作不認識應軒窗的樣子。
大貓的!
除了羽都是壞人!
“收收收!”
應軒窗耳朵紅得跟猴屁股一樣,他低下頭側著臉看小天圓圓的,點著雀斑的臉頰:“哥們兒,求你了,快起來,大家都看著呢我不好意思!”
“好,你收下了就好。”
于是兩個又同步起身,“咚”地一聲,碰了個結結實實。
“嗚啊!”
“唧唧!”
兩個人倒在地上,羽憋著笑,一手一個拎了起來。
小天捂著額頭,又開始道歉:“對不起,祭司——”
“打住,沒事。”應軒窗揉揉自己的腦袋:“鼠鼠膝下有黃金,下次不要隨便跪下了,走,我們一起去慶祝場地。”
于是,一只地球鼠就混進了風雪部落帶領的隊伍中,然后,走著走著,各個部落也派出了代表,給應軒窗帶了許多的禮物。
漸漸地,小小的獸人們如同水珠匯入河流,很快組成了一條河流,應軒窗站在河流的正中央,只覺得自己被溫柔承托著。
羽小聲說:“我的背包要放不下了。”
“那我拿一些,怎么給了我那么多東西,我有些不好意思。”
應軒窗拿著獸皮袋自己拿了一些,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尾巴卻高興地高高翹起,輕輕打在羽的手臂上。
“你值得的,大家都很喜歡你。”
羽指著前面,說:“你看,懸族長和晴巫醫(yī)正在前面等著你呢。”
“歡迎光臨——”
端的大喇叭在樂游鳥群中非常明顯,他今天穿了黃色的衣服,人群中熠熠生輝,神氣極了。
懸在他之后開口說:“應祭司,羽族長還有來自風雪部落、花蛇部落、湖畔部落、飛鷺部落的獸人,請跟我們坐在一起。這里是最佳的觀賞位置。”
“其他部落的獸人,請跟著自己部落的樂游鳥一起坐入席中,享受美食,然后觀賞舞蹈。”
大家依次落座,應軒窗抱著胖達鴨,和羽一起坐到了石質的椅子上。
“好,馬上就是第一曲舞蹈!”
懸對著應軒窗和羽優(yōu)雅行禮:“請好好觀賞吧。”
應軒窗低頭看去。
樂游鳥的表演場地是依山而建的,行如梯田,往下看去,樂游鳥依照地勢和身上的七彩衣服,分層次站成了一朵炸開的布花。
“叮——”
應軒窗轉頭過去,看見了晴,她坐在山頂的一塊石板上,手上拿著一對削的很薄的石片,兩片石片輕輕一捏,一聲清脆柔和的聲音,如同鳥鳴的聲音響起。
隨后跟上的是鼓點,樂游鳥的腳步踏在獸皮鼓上,干凈清脆,節(jié)奏清爽,中間間或夾雜著清脆的石片鳥鳴。
“哦,哦,哦——”
懸開口了,清脆的童聲帶領,之后是樂游鳥一層層的和音,他們用著自己部落的語言歌唱,雖然只有三個字,但在組合之下,表達了獨特的意義。
樂游鳥神色輕松,腳步輕快,轉圈,扇翅,應軒窗仿佛看見了一朵花自然而然地開在自己的眼前。
“糯米糍,糯米糍,坐在這里。”
應軒窗拍拍自己的另一側,讓糯米糍坐下。
他好奇地問道:“你知道樂游鳥在唱什么嗎?”
糯米糍搓搓臉頰,說:“他們在歌頌天空和豐收,具體我也沒法翻譯的。”
“嘟,嘟,嘟——”
花朵旋轉,收縮,再綻放,肉眼可見地藍色碎滴在空氣中凝結,綴在樂游鳥的衣服上,位于花心的懸身上,漂亮的藍色碎屑更是在它的額頭上凝結成一滴寶石。
應軒窗跟著旋律搖頭,從他的眼中,他看見了更多不同凡響的東西。
四周的魔法粒子都在朝著樂游鳥們游去,像是一條條河流,其中最為快樂的,就是喜歡歌舞的水粒子和木粒子,水粒子高興地顯形,跟隨著樂游鳥一起舞蹈,木粒子則比較低調,僅僅是讓附近的花朵在秋日再次綻放。
應軒窗又想到了那本《農場實用魔法課程》。
多蘭·林有向他介紹過引動魔法粒子的方式,魔杖是其中最便捷易攜帶的形式,除此之外,還有儀式和巫儺這兩種有時候難舍難分的方式。
樂游鳥們純粹快樂的舞蹈已經稱得上是“巫儺”的力量了,他們通過歌舞或者儀式,吸引了周圍魔法粒子的目光。
他們非常可愛,哪怕如此受到眷顧,僅僅也只是將這種力量用于歌舞與快樂。
應軒窗想,也或許只有這種心性,才能吸引諸多目光吧。
歌舞仍舊在繼續(xù),應軒窗沉浸其中。
“應祭司,羽族長,和我們一起跳舞吧!”
懸下場邀請應軒窗,應軒窗開心點頭,頂著胖達鴨,拽著羽的手,在樂游鳥的簇擁下跟著一起跳舞,很快,大家都放下了食物,紛紛加入跟著樂游鳥一起舞蹈——
這是純粹的快樂。
——第二日,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起晚了,就連羽都閉著眼睛,睡到了中午。
“嘶……”
睡夢中一陣劇痛,應軒窗抱著自己的小腿縮成一團。
“怎么了?”
羽睜開眼睛,伸手一拉,把應軒窗拉近拉懷里。
“抽筋了……”
羽伸手,摁住應軒窗突出一個硬結的小腿,順著經絡按摩,很快應軒窗緊皺的臉重新松開并且長嘆一口氣。
“昨天跳舞跳太久了。”
應軒窗覺得自己的腰部以下像是八爪魚一樣裂開了八只爪子。
羽覺得還好,只是有些疲憊,他扭頭看了一圈,身邊的獸人們都在哼哼唧唧,他說:“我們休息一天再回去。午飯我做。”
羽給應軒窗按摩了一會兒腿腳,隨后迅速安靜地起身。
“你不累嗎?”
應軒窗詫異開口。
羽伸展了一下四肢,搖搖頭。
也對,這可是一個能和四腳蛇在雪山上纏斗好幾天的奇男子,只是一場篝火晚會,怎么會覺得累呢。
應軒窗躺了一會兒,閉著眼睛休息,然后站起來,和羽一起處理菜肴,吃過午飯,二人再一起整理從各個部落獲得的禮物。
“應祭司!我有事想求你幫忙!”
一聲呼喚,讓正在啃柔軟香桃的應軒窗扭頭。
那是背著晴的懸,他們站在石子路上,不知為何雙雙看起來都很緊張。
“應祭司。”
晴開口,說:“你們在吃東西嗎?不好意思,我來的不是時候。”
應軒窗又啃了一口桃子:“沒事,我們在休息。你說,順便再坐下來吃一口怎么樣?”
“不了,謝謝你。我來是有不情之請的。”
晴輕聲說:“你愿意幫我看看腿嗎?”
第53章 開春約定 回家了,當然要補覺啊!……
晴罕見地低著頭,手也不安地攥緊了手上的獸皮。
應軒窗感受到了晴的難為情,或許開口求他治療自己,已經是她鼓起勇氣的結果了。
“好啊,不過我也就是一般水平,如果沒辦法治療好,也請你不要見怪。”
應軒窗揚起笑臉回復,對面的晴明顯心情變好了許多,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當然不會。我的腿已經壞了很久了,您愿意給我看病我就很開心了。”晴擺擺手。
“我收拾一下東西。”
應軒窗把頭頂上坐著的胖達鴨放在羽的手中,認真地說:“這次我要一個人去,你幫我把東西打包好哦。”
“嗯。”
羽接過胖達鴨,目送應軒窗跟著姐弟兩個消失在層層疊疊的棕櫚葉中。
在路上,應軒窗看著端坐在眼前的姐弟兩個,感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壓力,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
怎么說,雖然有了藥典,但他也只是一個照本宣科的小醫(yī)生罷了,像晴這種重傷,他估計是沒有辦法的。
“糯米糍,糯米糍。”應軒窗詢問道:“‘高級療愈蔬果湯’可以治療晴這種傷口嗎?”
“要看情況。‘高階療愈蔬果湯’只能治療新鮮的傷勢,拖太久,作為他原材料之一的‘懸空精靈’看不到傷口在哪里。”
“嘶——”
懸空精靈不會是什么生物吧?這蔬果湯還是個肉湯?
應軒窗倒吸一口涼氣,低頭對上糯米糍那雙圓圓的眼睛。
糯米糍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比叉:“懸空精靈是一種在花地大精靈身邊的伴生靈物,有些理智,但不是生靈哦。”
“兌換界面還有什么能治療的魔方藥劑嗎?”
“還有‘治療蘋果糖’和‘天使祝福’,只不過一個要一萬積分,一個要十萬積分。”
“把我賣了都買不起!”
應軒窗嘆氣:“高階療愈蔬果湯倒也是能用……就是可能會有些痛。”
——“你是從哪里沒有感覺的?當初怎么受傷的?”
“我從山上摔下來,從腰以下斷掉了,然后腿就不能動了,身體也變得很差。”
“我看一下。”
晴聽話地背過身去,她的背部白得異常,脊椎在腰部突出了一個鼓包,里面的骨節(jié)幾乎能看到輪廓。
“為什么會摔著?”
樂游鳥是會飛的,應軒窗有些費解。
四下非常安靜,午后的陽光照過一層層的帷幔,氤氳著安全溫暖的氛圍。晴在沉默幾句之后開口:
“……那是三個月前,當時我和我的母親,也就是樂游部落的前一任族長畦一起在雨林里面找藥材。我的母親畦是我們部落的第一任巫醫(yī),她非常具有探索精神,經常自己親自試藥。那天我們找到了一種類似于霍霍香草的植物,我們都試了一下。”
“沒想到,那表面低調的香草竟然是有毒的,我們兩個的身體都有些不舒服,甚至一時沒有辦法變成獸型。”
“我母親的身體不是很好,反應比我還激烈,于是我只能背著她走往山下走,那時候又下了雨。”
晴的手逐漸抓緊了獸皮。
“我們被受驚的花皮豬撞下了山,我母親用最后的力氣護住了我,但是我還是摔傷了。”
“說實話,這么長時間里我都想著要不然死了算了,但一想到我母親在最后對我說的是‘對不起,連累到你了’,我就覺得如果我自殺了,母親也會傷心的。”
這個故事的最后有些交淺言深,晴扭頭倉皇看了一眼應軒窗,又低下頭說:“不好意思。”
“沒事,我很樂意聽你的這段話。有些話憋在心里,不如說出來。”
應軒窗對于畦族長多了幾分尊重,在這個時代愿意以身試藥承擔風險是非常勇敢無畏的舉動,但可惜最終沒能逃過神農嘗百草的結局,簡直是天妒英才。
如果她還在,或許我們可以多多探討一些藥理。
應軒窗復又將注意力集中在晴的傷口上。
他深吸一口氣,說:“我知道有一種方法可以治療,你愿意試試看嗎?會很……”
“愿意!”
晴斬釘截鐵地說:“怎么樣我都愿意,求你了!”
“好。”
應軒窗輕輕摁一下晴的傷口,在晴抽搐的表情中,他帶著一絲不忍開口:“我的治療方法就是把你的骨頭錯開,再重新接好,但我無法保證能不能完全治好你。”
“好!”
晴答應得很快,她趴在獸皮上咬住一塊獸皮,說:“你動手吧,放心,再怎樣,也不會比現在差。”
“好,很有勇氣!但放心,不會太痛的。”
應軒窗端出一份麻藥,說:“全部喝下去。”
晴喝完,應軒窗摁住晴的后腰,用力扯開了那突出的脊椎,再小心地拼接回去。
晴的皮膚被摁到青紫碎裂,鮮血流下,脊椎骨“嘎達嘎達”地響了好幾聲,那塊鼓包終于平了下去,哪怕是有麻藥,晴也忍不住痛呼了幾聲。
門口站著的懸想要進來,但卻礙于老姐的命令,在門口輾轉。
“把這個喝下去。”
應軒窗把高階療愈蔬果湯送到晴的嘴邊,晴很快就一口悶下。
她背后的青紫很快褪去,骨節(ji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磕巴聲,應軒窗盯著哪里,伸手摸了一下
外表上是長好了,里面呢?
“稍微等一段時間。”
他并沒有說話,跟晴一起沉默著等待。
初級麻藥的效果逐漸褪去,晴掙扎著爬了起來,給自己裹上獸皮,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腳趾。
十個腳趾中,目前有五六個都在抽搐,可能是因為太久沒運動,她萎縮的腳趾一動,縫隙中就流出來鮮血。
“我感受到了,好疼。”
晴扭曲地站起來,隨后踉蹌著往外面走,她走兩步摔一步,染了一地的血腳印,但是慢慢地,她走到了帷幕旁。
“姐姐……哇啊啊啊——”
懸的聲音哭得顫抖。
“是我,我站起來了,會走路了,好了好了,不哭了!……”
晴在午后的陽光下,開心地笑著,抱住了自己哭的皺皺巴巴的弟弟。
——“應祭司,太感謝你幫我姐姐看傷了!”
懸跪著說:“你想要什么東西,我一定拼盡全力幫你!”
“我想要你站起來,哥們兒。”
應軒窗也跪在地上,嘆了口氣:“我們一定要這樣跟夫妻對拜一樣面面相覷嗎?大恩不言謝,起來吧,我當然也不是免費的。”
懸站起來,面色嚴肅。
應軒窗早已想好了想要的“報酬”,他輕輕拍一下懸的腦袋。
“你姐姐還需要康復一段時間,開春之后,你帶著你姐姐來找我。”
“我會教給晴我知道的一切醫(yī)學知識,作為這些知識和藥的代價,我需要晴成為一名赤腳醫(yī)生,在大路上穿梭,幫助更多的獸人。除此之外,我還想要需要一些其他的東西,等來年,我再告訴你們。”
“總之,等開春,歡迎你們來到風雪部落做客。”
應軒窗笑著揉揉懸的腦袋。
——樂游部落的旅程,算是告一段落了。
應軒窗的小隊伍在第二天的清晨離開,他們離開得很安靜,樂游部落的懸、晴和端站在山崗上,送別了小隊伍。
“哇,他們還站著呢,早上這么冷。”
應軒窗搓搓手臂。
“等看不到我們,他們就回去了。早上很冷,你要不要變成小貓?”
“嗯!”
應軒窗變成小貓,順著羽的羽毛,三下五除二地爬上羽的頭頂,和胖達鴨一起吹著深秋清爽微涼的風。
小隊伍沿著過往的標記,在山河間奔跑,他們這一路的速度比來時要快上很多,僅僅兩日,應軒窗就看見了長葉草巖山。
“哥哥!小弟!”
早早在風中聞到味道的松大喊大叫地跑來:“你們回來了?天哪這次怎么去了這么久?我和月都擔心死了……”
“回來了,我們在樂游部落發(fā)生了一些事情,回去跟你說。”
羽在空中輕輕挨了一下松的翅膀,作為安撫。
小隊伍獲得了巖山上下的熱烈歡迎,尤其是祭司本人,剛剛走下羽的身體,就被一舌頭舔了一個倒仰。
長腳虎月猛舔了好幾下小貓,又叼起來轉了幾圈,他說:“太好了,你沒有變瘦,看來大哥很會照顧你。大哥也是,身形也沒有變化,你們這一路吃的好不好?”
羽伸手揉揉月的腦袋。
“很好,放心,有祭司跟著,我們過得非常好。”
“我們吃得也很好!我現在已經會蒸饅頭了!”
話音剛落,羽就被喜氣洋洋的松撞了一個踉蹌。
松擼了一下祭司的頭,然后圈住大哥的肩膀:“你們帶了什么新鮮玩意兒回來?”
……
羽被松大力拽走了,應軒窗則一直黏在月的身邊。
“月哥哥,我好想你啊。”
四周無人,應軒窗放心地開始撒嬌,他在長腳虎細細長長的腿上又蹭又貼,撞了好幾下,月的心都被萌得泛濫。
他低頭給小貓洗臉:“我也很想你,我們晚上一起吃海帶湯,吃拌面條,然后晚上一起睡!怎么樣?”
“嗯!”
應軒窗開心地高翹著尾巴,跟著月一起往熟悉的山洞走。
熟悉的香味撲面而來,柔軟的爪墊挨上了鋪在稻草上的獸皮,應軒窗逡巡幾圈,隨后堅定地把頭埋進獸皮中,秒睡。
回家了,當然要補覺啊!
第54章 鱷魚皮 泰盯著死不瞑目的鱷魚皮,眼……
初回長葉草巖山的應軒窗休息了幾日,開始處理從果實季交易會上獲得的交易品。
藥材和礦石都被應軒窗一個個排好,放進了木架子中;布料則被圓和彩拿走,裁剪縫紉后做成了幼崽們的衣服;那些地球鼠和其他獸人一起贈送的塊莖等其他易保存的食物,應軒窗都一個個用麻布包好,放進了閑置洞穴里面避光保存。
最后,應軒窗將那價值連城的翡翠放在了木架子的最中間。
“唰”的一下,應軒窗感覺自己的整個山洞都變得金碧輝煌。
雖然這個時代這么值錢的東西賣不出去,但是看著很開心啊!
應軒窗滿意地看看木架子,又看看周圍,突然間對自己的家有些不滿意。
“我家好像有點太素凈了,配不上這塊寶石……”
應軒窗踢了踢腳下的黑石板,思考著或許可以在地面上鋪一些木地板?
但是木地板可不是從木頭中切割出來就能用的,它們在被獸人使用前,還需要曬干以及刷上漆。而能夠生產漆的漆樹,應軒窗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fā)現。
“算了,現在我的山洞已經很漂亮了,這床還是月哥哥給我鋪的呢!現在我要操心的是怎么帶著部落過冬。”
應軒窗翹起尾巴,摸了一下墻上掛著的,在那個深夜從湖畔部落拿回來的貝殼,又開心了起來。
“去看看我們部落的酸菜腌制的怎么樣了。”
應軒窗穿上羽贈送的衣服,走出山洞,沿著巖山一路向下。
長葉草巖山最下面的兩層現在已經堆滿了菜壇子,正在腌制新鮮酸菜的月看見應軒窗過來,笑著說:“咪咪,睡醒啦?”
“嗯!”
應軒窗湊近,低頭一看,酸菜壇子中,焯水后變得艷綠的菜被一層層規(guī)矩碼好,浸泡在飄著熱辣果和慶陽草的鹽水中。
“喏,我的手在做酸菜前都洗干凈了哦。”
月對著應軒窗展示自己干凈的手心手背。
“我知道,哥哥你特別厲害!”
應軒窗有肥皂洗干凈手,開始檢查山洞中的酸菜罐子。
他臨走之前跟月交代過,要在酸菜罐子上記錄時間。但是獸人們并不認識阿拉伯數字,為了方便獸人們記錄,應軒窗要求他們每隔一個晝夜在酸菜罐子上加一個木炭點,這下等應軒窗回來,只要看著酸菜罐子上的點數,就知道這罐酸菜是在哪年哪月封壇的。
應軒窗這一趟走,已經離開十幾天了,他估摸著自己最開始腌制的酸菜現在已經發(fā)酵好了。
他有些忐忑地和月一起拉出一個罐子,放在陽光下,打開了罐子上扣著的陶碗。
周圍幫忙腌酸菜的獸人都好奇地圍了上來,一個個目光都非常期待。
酸菜開壇,首先是傳到鼻腔的是發(fā)酵味道,隨后是非常清爽的酸澀味。
應軒窗用筷子夾了一片酸菜出來,透過光看去,現在這塊腌制芳香青菜已經呈現出了半透明的深黃綠色,每一根脈絡都變得清清楚楚。
應軒窗將一片腌制芳香青菜用水洗凈,放在嘴中輕輕咬。
熟悉的乳酸菌酸味,伴隨著芳香青菜特有的芬芳味道,然后是略微韌性的嘎吱嘎吱口感。
有些酸,但估計做成菜會很好吃。
酸到臉微皺的應軒窗把這顆芳香青菜撕開,給周圍的獸人一人遞了一片,月嘗了一口,有些震驚于酸菜的獨特味道。
“感覺怎么樣?”
“嗯……是一種很獨特的味道。”
月又嘗了一口,說:“對我來說有點太酸了,比酸酸橡樹果的味道要酸好幾倍呢。但十幾天過去,這菜還沒有壞,真的很神奇!”
“確實有些酸,不過做成菜會很好吃,這種酸菜還可以用在烤肉中解膩。”
這個冬天不用擔心沒有菜吃了!
應軒窗抱著自己歪歪扭扭的小壇子,說:“中午我給你們做酸菜豬肉湯和爆炒酸菜臘肉!然后再加上香香的小面包和黃油……”
應軒窗說著說著,簡直要流口水了,他跟周圍一圈的獸人說:“到時候你們都來我家嘗一口!我現在要去壇子肉那邊檢查一下。”
——應軒窗告別做酸菜的諸位同胞,來到了“重兵”把守的長葉草巖山二層。
南正趴在門口打哈欠,聽到了腳步聲,一個猛扭頭,在他薄薄一層的黑色毛發(fā)中,小包也警惕地探出頭來。
“祭司。”南搖搖腦袋,跟應軒窗打招呼。
“咪咪祭司!”
小包看起來是剛睡醒,一身毛亂七八糟,橙黃的眼睛一大一小,他伸了個懶腰,從南的后腿毛中鉆出來,撲到了應軒窗的懷中。
“二位,早上好啊!”
應軒窗馬步一扎,抱住跳起來的小包,掂量了兩下。
冬天來臨,幼崽們本來就要儲存脂肪度過冬日,最近營養(yǎng)又跟上來了,小包更加壯實了,肚皮鼓鼓的,原始袋幾乎要垂到小腿肚。
比起貓,作為長腳虎的小包現在的體型更加像胖胖的拉布拉多。
“咪咪祭司我好想你啊——”
小包猛舔應軒窗的臉蛋,應軒窗抱著讓他舔了一會兒,又默默放下了小包。
真的,很重。
“咪咪祭司,你來做什么?”
小包問道:“你是來玩地上的這些柔球草的嗎?”
應軒窗低頭,在地上看到了一棵棵青紫色、頂端膨脹成一顆小球的草,那些小球是如同蒲公英一般的種子,輕輕一碰,就會綻開,最后隨風飄散。
“不是哦,我是來看看壇子肉的。”應軒窗摘下一朵柔球草送到小包的嘴前,問道:“我也想問,你今天怎么不上課了?”
“噗——”
小包吹散應軒窗手中的柔球草,隨后完全被玩具剝奪了注意力,追著飄散而去的傘形種子跑著玩了。
南說:“祭司,彩前兩天摔著了。”
“怎么回事?嚴重不嚴重?”
應軒窗皺起眉毛。
“她說自己沒事,不過我還是希望祭司你去看看。獸人年紀大了,摔傷可不是一件小事。”
南坦蕩地讓開身邊的路,應軒窗跟著,進入了擺放著大小不一陶壇的山洞。
一進去,應軒窗就聞到了非常濃烈的香料味道,他有些疑惑,按理說密封的壇子不應該會有如此重的香味。
“這個山洞一直這么香嗎?”
“對,非常香,所以有很多動物都想來偷肉吃。”
南搖搖自己的尾巴:“我們巡邏隊現在上午下午都會來看一眼。今天我休假,帶著小包在這里玩。”
“多謝你們了,雖然漫漫守著洞口,但是小動物畢竟是難以防住的,還要靠你們獸人的味道驅逐。”
他說著,低頭伸手在身邊一個土灰色的壇子上摸了一把,手上一層黏膩的油脂。
油漏出來了,為什么?
應軒窗搬著陶壇研究了一會兒,發(fā)現這里的陶壇都是早期燒制的,早期燒制的時候,陶壇上沒有刷釉水,所以油滲漏了出來,幸好,這些陶壇做的是壇子肉,要是腌制酸菜,酸菜會壞掉的。
但這些陶壇用過這個冬天之后,應軒窗也不打算繼續(xù)使用了。
“將來把這些壇子用于放東西或者種菜吧。”
……
秋日里微白的太陽爬到了天空中央,剛剛看過彩的應軒窗低頭看去,圍繞著長葉草巖山的一圈山林已經逐漸變得暗黃,微白的樹皮在寒風中漸漸剝落。
馬上就是冬天了。
我竟然在這個世界度過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了。
應軒窗不知為何有些惆悵,在這個安靜的時間里,他又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人了。
——“咪咪!”
一聲高呼,應軒窗抬頭。
松抓著一條龐大的魚飛過來,應軒窗以為自己看錯了,瞇起眼睛又看了一眼,發(fā)現松真的捉了一條奇長無比的“魚”。
等一下,這“魚”長的有些奇怪。
隨著松的靠近,應軒窗逐漸看清楚了這東西是什么玩意兒——那是一條大鱷魚。
應軒窗急忙左看右看,確保四周沒有萊昂鱷獸人之后,大喊:“你捉了個什么東西?——”
“不知道,長的好像泰,我就捉回來了——”
松和應軒窗蹲在地上,看著肥胖的大鱷魚,面面相覷。
應軒窗下意識拍了張照片,照片上顯示,這種鱷魚叫做“科隆多鱷魚”,是普通的動物。
應軒窗長舒一口氣,唯恐松是把什么幼崽帶回來了。
“能吃嗎?”松問道。
“你不覺得你在吃泰嗎!”
應軒窗指著那張完全是泰縮小版的長相:“你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心嗎?!”
“那一整個池子里面全部都是這個長相的東西!”
松說:“你要是開口能做,我能捉一堆回來,而且這種魚冬天就睡在那個池子里面,很方便捉的。”
“……”
應軒窗陷入了沉默,看著松那雙真誠的淺綠色眼睛。
“能做,很好吃,可以捉,但是!”
應軒窗緊張地拉著松:“一定要躲著萊昂鱷啊!”
“明白!”
松精神奕奕地走了,留下應軒窗對著眼前的鱷魚。
應軒窗摸摸鼻子,開始用打制石刀分割鱷魚肉。鱷魚的皮很堅硬,應軒窗只能像是脫衣服一般從腹部劃開一個大口子把鱷魚皮剝下,然后掛在附近的樹枝上。
正當他分割鱷魚肉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咪咪祭司,你在——”
來人的聲音猛地一擠,擠成了一聲戛然而止的奇異尾音。
應軒窗一寸寸地轉頭過去,眼前是被剝下來的鱷魚皮,再往前是,泰,然后是跟在他后面的沉。
泰盯著死不瞑目的鱷魚皮,眼神呆滯、恐懼、不可思議。
“乖。”沉上前一步,蒙住了泰的眼睛:“別看了。”
第55章 誰生幼崽? 誰跟誰說讓誰生?
“你們在吃什么?”
“它怎么跟我長得這么像!”
“太可怕了!”
泰憤怒地轉圈,大粗尾巴狂抽地面,激起一片塵土。
“不好意思……”
應軒窗放下屠刀,嘴角抽搐。
他看著慍怒的泰和眼前的鱷魚皮,雖然很抱歉,但還是忍不住低頭,怕自己的笑臉被看到,也怕跟后面呲著個大牙樂的沉對上視線。
怎么能這么像啊?就連背上的紋路都一模一樣。
應軒窗伸手捂臉,唯恐自己笑出聲。
萊昂鱷和長腳虎一樣,每一只個體都有相似的地方,但是也有獨特的變化。
在長腳虎身上,這種變化體現在是不同的毛色、毛長和花紋,而在萊昂鱷身上,變化則體現在不同的背甲和體型上。
泰和科隆多鱷魚幾乎一模一樣,尤其是身上負著的那一層背甲,顏色都是深綠色,帶著一些青紫的花紋。
“太壞了!”泰斥責道:“你們竟然吃萊昂鱷幼崽!”
應軒窗雙手合十,急忙申辯:“這不是萊昂鱷這是科隆多鱷魚!總之只是一種動物而已。”
“不信你聞一聞味道,這真不是獸人幼崽。”
泰很相信應軒窗的為人,他上前幾步聞了一下眼前的鱷魚皮。
那種與他們的味道截然不同的水腥味提醒著他們,這并不是一條萊昂鱷獸人。
泰松了一口氣,大尾巴還是有些悻悻然。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什么時候生了個幼崽被你掛在樹枝上了。”
泰隨后遷怒沉:“都管你!最近老說讓我生幼崽的事情,害的我睡不好覺腦子都不清楚了。”
沉被打了一巴掌,但一點都沒生氣,尾巴非常好心情地搖晃著。
“?”
誰生幼崽?
誰跟誰說讓誰生?
抬起頭的那一刻,疑惑的應軒窗手中的打制石器哐當一下落了地。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泰身上的情欲痕跡,從他脖頸間的深紅吮吸痕跡再到腰腹間滿滿的手指紋路和青紫痕跡,他心想我們幾天前不是還在一個小隊伍里面爬樹摘果子看星星嗎?
怎么今天你就被睡了!
還被睡得這么慘烈!
應軒窗眼睛比較尖,他甚至看見了泰胸口的抓痕,深淺不一,一看在幾日前就被抓傷了。
幾日前……也就是說我剛把泰送回湖畔部落,他就被某只漆黑大鱷魚壓住了?
大貓的!
千言萬語,最后只化為了一句對沉的感嘆。
“沉,你丫的什么禽獸!你你你!你連傷口都不給人家處理一下!”
應軒窗顫抖著手憤怒質問。
“不好意思,你們帶著他走太久了。”
沉笑著圈住泰結實有力的腰肢:“我很害怕失去他,所以先占有了。”
“……”
應軒窗瞠目結舌于沉這個陰慘慘的笑容,他一直以為沉是個溫和敦厚的老實人,沒想到,陰暗批死變態(tài)竟在我身邊。
“傷口?還好吧?”
猶在狀況外的泰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肌:“也不算疼。”
“你……我……誒!西八!”
應軒窗覺得自己天塌了,他猛然地嘆了幾口氣,隨后頹然說道:“算了,你自己有數就好。對了,你們來干什么來了?”
“我們馬上就要雪眠了,今天過來是來跟你們商量今年冬天的事情。”沉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很快,第一場雪就會降下了。”
“這么快嗎?”
應軒窗算算日子,發(fā)現距離雪季確實也就是十幾天的事情了。
馬上就要一個冬天看不到這些溫吞慢性子的大個子鱷魚們了!對,還有花蛇部落,他們也會冬眠來著。應軒窗有些舍不得。
他臉上的神情被泰敏銳地感知到,泰說:“明年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嗯。”應軒窗撓撓臉,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說:“晚上一起吃肉吧。”
泰掙脫開沉的懷抱,走近,和應軒窗一起開始處理科隆多鱷魚肉。
隆科多鱷魚身上的皮很厚,但在沉和泰的力氣下,也被一張張撕了下來。
“你要這些皮做什么?”泰好奇地問道。
“這種皮很柔韌堅固,可以做衣服也可以做鞋子,完全也可以視為一種獸皮使用。”應軒窗展開一張鱷魚皮洗凈:“其實我也沒有想好,不過,存著未來總會有用武之地的。”
“那你可以跟花蛇部落要一些皮呢。”
泰一邊用爪子切割鮮紅的鱷魚肉,一邊說:“他們每年冬天休眠的時候都會蛻皮,蛻下來的皮也很有韌性。”
也對,蛇是會蛻皮的,五彩蛇的體型那么大,想必蛇蛻也是好大一張。
應軒窗說:“五彩蛇獸人竟然會蛻皮?我第一次聽說。改天我去要一張蛇皮試試看,說不定可以用作做弓箭?”
“或許可以。”沉適時插嘴:“我和汀打過,他的皮很堅韌。”
“那這樣他們就不用發(fā)愁訂單的事情了。”
應軒窗記住了這個好提議。
在樂游部落的秋日交易會上,花蛇部落的代表西和飛鷺部落的代表安在應軒窗的指導下,用了“定金-交付-收款”的交易方式收獲了許多的弓箭訂單,估摸著這一整年都會在繁忙的制作中度過。
獲得大量的訂單確實是好事,但是弓箭這種手工產品需求量大,就會面臨原材料緊缺的情況,血紅木的情況還好,飛鷺部落的周圍就有很多,但是制作弓弦的材料柔韌魚皮,是需要經過長時間的晾曬和反復的浸泡才能做成的。
如果蛇蛻可以作為替代,或許這兩個部落能趕上明年的交易會現場交貨。
——“好了,肉都分割好了。”
應軒窗和泰把血紅的肉全部切好,放進了木盆中,這時,羽也帶著在平原上捕捉的獵物回來了。
“羽哥!”應軒窗大喊:“過來幫我端一下肉!”
羽落在地上和客人們打了招呼,隨后幫著應軒窗端了一盆肉往山上走。
應軒窗把肉全部塞進羽和沉之后,跟泰走在最前面。
他急切問道:“你喜歡沉嗎?”
“……”泰沉默片刻,說:“喜歡是什么?”
“啊?那你該跟他睡覺?”
“主要是沒打過,并且做完之后挺爽的。”
泰晃動了一下脖子,表情有些食髓知味:“反正我也撓回去了,不虧。”
什么不虧?應軒窗內心尖叫,你撓他撓的是后背,他*你*的是屁股!
“喜歡就是你想要和他生幼崽。”應軒窗問道:“你想生嗎?”
泰安靜片刻,陷入沉思。
他真誠詢問說:“我自己不太想生,有沒有辦法讓他生?如果他生,我愿意養(yǎng)。”
——真是純天然大呆貨!
好吧,看來你們兩個的故事情節(jié)應該是什么偽強制AA戀……怎么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聽到的戀愛故事沒一個純愛,全都是睡完再談?
我還是太純愛了!
應軒窗紅著耳朵捂著臉,回答了泰的問題:“暫時沒有這個辦法呢親。除非是你*他,并且把**留到沉的**里……”
泰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沉結實挺翹的臀部,他沉思片刻:“打不過啊……”
這兩位在聊天的時候,顯得后面兩個人沉默得非常異常。
“羽,今天的捕獵成果怎么樣?”
沉不知為何開始尬聊。
“還不錯。”
正在盯著肉思考這是什么動物肉的羽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了一圈,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泰有著幾個手印的后背,他挑了下眉毛,明白了沉的用意。
“恭喜。”
沉欣慰地“嗯”了一聲。
隨后他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呢?”
“早著呢。”
……
應軒窗的戀愛觀遭到狂轟濫炸,最后成了一片祥和的廢墟。
他越發(fā)覺得羽是個好人,他們純愛自然也有純愛的好處,懂不懂小情侶貼貼擦擦邊有多開心?這群獸人真的是太俗了。
但看到沉親密地咬泰耳朵留下費洛蒙的時候,他還是狠狠地剁下了鱷魚肉。
可惡,當著我的面秀恩愛,我要吃鱷魚肉!
“不急。”
燒火的羽輕輕握了一下應軒窗的手心。
應軒窗撇撇嘴巴,悄沒聲地把手掌放在鼻下聞。
羽給他留了一點費洛蒙的味道,他的味道很清新,讓應軒窗想到鼠尾草、水仙和鳶尾花……總之香的很復雜,又很好聞。
“嗯!”
應軒窗開始專心做飯了,他準備鹵煮一下鱷魚肉試試看。
鱷魚肉鮮紅,筋膜很多,為了口感,應軒窗剔除了大半的筋膜并且加入了很多的嫩肉草料腌制再放入水中燉煮,肉眼可見,這個燉煮需要很長時間。
幸好,羽和沉還有好多事情要聊,包括確定巡邏人員,湖畔部落要維持幾人蘇醒,來年該從誰開始喚醒……
他們聊的時候,應軒窗頗感無聊,于是拽著泰玩起了翻花繩。
泰的手不算靈活,對翻花繩不太感興趣,于是應軒窗又教他玩起了抓石子。
“做得好!”
抓起了五個石子的泰驕傲挺胸。
應軒窗則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麻將和紙牌都做出來,要不然這漫長的冬季該多無聊啊!
“大哥,咪咪,我們回來啦!”
月和松撩開漫漫的藤蔓,一個帶了些新鮮的青菜,一個拿了一袋子粉皮蛋。
“主人!”
坐在松頭頂的胖達鴨一個飛撲,撲到了應軒窗的懷里。
“都回來啦!”應軒窗摸摸胖達鴨毛茸茸的小腦袋:“我們吃飯!”
第56章 初雪與滑梯 附近雪白一片,如同蘇俄畫……
應軒窗足足在火上燉煮了一個半小時的鱷魚肉,掀開鍋蓋的時候,香味撲面而來。
應軒窗夾了一塊帶有微黃筋膜的鱷魚肉放入嘴中,細細品味。
燉煮熟軟的鱷魚肉出乎意料地嫩滑,細膩,甚至隱約帶有一絲類似甲魚的香味,應軒窗滿意地點頭。
“可以吃了!”
其他人也紛紛動了筷子,然后折服在鱷魚肉的味道和口感中。
……
在萊昂鱷們沉睡之前,應軒窗又從他們那里拿了許多鹽回家,準備做吊臘肉。
湖畔部落的人很感興趣,但如果他們在冬天吊上些臘肉,怕不是還沒睡醒,就被烏鴉和藍灰鵲偷光了。
因此,應軒窗和羽一致同意借給他們一個空閑山洞讓他們儲存臘肉,作為感謝,湖畔部落幾乎是傾巢出動,跟著應軒窗一起學習如何處理和制作腌制臘肉。
臘肉是一種只能在秋冬交際之時制作的美食,應軒窗跟著家人每年都會做,然后將臘肉晾曬在陽臺上。
秋季最后溫暖的陽光一照,臘肉的香味便會充滿一整個家。
明明還沒有曬好,但是應軒窗已經饞了,他會在爸媽上班之后偷偷割下幾片,煎熟后扒著保險門和鄰居家的小胖狗一起吃。
這些對過往的美好回憶讓應軒窗對臘肉的制作流程非常熟悉。
首先是要選擇上好的五花肉,然后用高度白酒消毒,再抹上炒過香料的食鹽。
但是目前為止,應軒窗并沒有做出酒,他便只能在腌制的其他條件上下功夫。
他依靠高溫消毒了不少器具,然后降低了臘肉的腌制天數,將原本的三日降到一晚上,因而,他特地在臘肉上多抹了些食鹽。
一晚上過去,在月的陪伴下,應軒窗打開了木桶。
在濃重的香料味之下只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應軒窗切開五花肉觀察,鹽分已經滲入了深處。
“噢耶!沒有變臭!”應軒窗的尾巴興奮地搖晃:“現在可以晾曬了!”
“好。”
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干草繩,和應軒窗配合著將切成條狀的五花肉一片片吊了起來。
而在他們處理五花肉的時候,其余獸人也早已在廣場中搭建好了可以晾肉的木架子,很快,木架子上掛滿了臘肉。
“這樣就好了,曬個十天左右就可以吃!為了防止有人偷走,晚上我們可以再把架子搬進山洞中,讓漫漫看管。”
應軒窗在溫暖的秋日陽光下瞇起眼睛,想著臘肉的香味有些流口水。
——夜晚降臨,湖畔部落空閑通風的閑置山洞中,已經擺滿了衣架一般的木架子,上面掛滿了臘肉。
為了防止臘肉滴下來的油在地面上難以清理,應軒窗還帶著大家給山洞鋪了一層稻草皮,明天春天拿走最后一批臘肉的時候,把稻草順手一抽再燒掉,山洞便又干干凈凈了。
八日后,臘肉已經完全熟成,在陽光下呈現出迷人的紅褐色。
應軒窗和月跑上跑下,將制作好的臘肉、木炭、壇子肉和酸菜挨家挨戶地分好并叮囑如何制作,足足又繁忙了三四日。
在一個難得清閑的清晨,應軒窗抱著一罐獸奶走出漫漫大門的時候,一片晶瑩的結晶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他抬頭,淺灰色的天空中,星星點點的淺色雪花落下,像是一場冬天優(yōu)雅的見面禮。
下雪了。
雪季來了。
“哇——”
幼崽們是除了應軒窗之外第二快發(fā)現這件事情的人。
“下雪了,下雪了!可以玩雪了——”
幼崽們興奮地翹起尾巴。
雪花漸漸變大在幼崽們的期待中漸漸變大,應軒窗欣賞了一會兒,輕輕摸了一下漫漫光滑的外皮。
“接下來獸人們會在家里面燒碳火取暖,需要你封住他們的洞口儲存熱量。但是,完全封住會很危險,你可以通過呼吸幫忙更換氣體,對嗎?”
漫漫伸出觸須拍拍自己,表示這種事情小事一樁。
“謝謝你。如果你發(fā)現山洞中的獸人有什么不對,記得告訴我。”
在他的掌心中,魔力流轉,流入了漫漫的身體中。
漫漫被魔力澆灌,開心得搖擺觸須答應了應軒窗。
他瘋狂生長,圍繞著長葉草巖山旋轉了一圈,在每個山洞前都開心地編織著自己,組成一片片花紋各異的門簾,這也消耗了應軒窗不少魔力,他有些臉色發(fā)白。
但是看著在冬日中反倒變得翠綠、開放黃色花朵的長葉草巖山,他滿意地勾起了嘴角。
這抹溫柔的笑容被特地尋來的羽看見,他心中即驕傲于應軒窗的魔法,又有些心疼他發(fā)白的臉色。
“祭司大人,你可真厲害。”
羽搓了一下應軒窗的后頸,接過了他手中沉重的獸奶壺。
發(fā)虛的應軒窗放松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緊繃的心情放松,長舒了一口氣。
“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背對著幼崽們,羽輕輕喊了聲應軒窗的小名:“竹竹?”
“嗯。”
應軒窗安靜地變成小貓?zhí)蛇M了羽的手臂中,他扒著羽的手肘,看著雪花一點點地落下。
“這是初雪誒,哥哥。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初雪可是很值得慶祝的事情,情侶會互相親親的。”
應軒窗用小爪撐著臉,期待地看著羽。
羽明白他的意思,但他這樣非常可愛,羽想逗他。
他裝作沒聽懂的樣子:“那我們搞個篝火晚會慶祝一下初雪降臨?”
應軒窗撇嘴,心道這鳥真笨!
他說:“不要,我好累,今天不想做飯——”
羽低頭親了親貓額頭,大力之下,貓閉上了嘴,滿意地呼嚕嚕,尾巴“啪啪啪”地摔打羽的手臂。
應軒窗裝作不開心地打了個哈欠:“但我又很想吃蛋糕。”
“我給你做。”
羽輕輕揉了下小貓柔軟溫熱的腦袋:“睡覺吧,等睡醒了吃蛋糕。”
……
雪花很快變成了小貓的手掌心大小,紛紛揚揚,安靜又放肆地下了一整夜,等到應軒窗再次鉆出漫漫牌門簾,長葉草巖山的積雪已經有了小腿肚這么深。
附近雪白一片,如同蘇俄畫家的油畫做景,安靜柔和。
應軒窗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下一秒,視線被大手完全阻攔。
“不要固定地看在某一處,有時候獸人會因為雪而眼睛痛。”
羽的聲音從耳后傳來,他的手輕輕揉應軒窗的眼眶。
“嗯,我知道了。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雪,一時看的有些發(fā)呆。”
應軒窗眨眨眼睛緩了緩,發(fā)覺自己的眼眶確實有些發(fā)酸。
羽捧著他的臉,摁著他的下眼瞼檢查了一番長了些紅血絲的眼球。
還好,問題不嚴重。他松了一口氣,說:“進山洞里面休息一下。”
應軒窗又克制不住地眨眨眼睛,剛想揉,反被拉住雙手手心進入了山洞。
羽說:“雪雖然好看,但是很危險。尤其對于幼崽來說,打滑掉下山會受傷的。我準備在山下留一塊地方給他們玩,其他的積雪全部鏟除掉,你覺得怎么樣?”
“嗯。”
應軒窗閉著眼睛狂流眼淚,心里對于那厚厚一層雪有些不舍。
嗯……不如做個雪滑梯?
應軒窗吸了一下鼻子,比劃道:“我想做個滑梯,怎么樣?這樣子從山腳堆到山頂,到時候直接一屁股滑到下面去。”
“滑到最下面,怎么保證不摔到屁股呢?”
應軒窗也陷入了沉思,正在這時,登堂入室、開了滿墻黃花的漫漫伸出一根藤蔓,悄悄勾住了應軒窗的手腕。
“?”
應軒窗溫和問道:“你有什么辦法嗎?”
漫漫憋氣,使出渾身解數,長出來一個碩大的青色花苞,然后綻開一朵比應軒窗還大的黃色五瓣花。
黃色五瓣花期期艾艾地湊到了應軒窗的屁股下。
“哦!!!”
明白漫漫意思的應軒窗一屁股坐進了花瓣中,漫漫興奮地包住他,拖著他在山洞中轉了一圈。
“慢慢絕對可以接住幼崽,但是成年獸人就不知道了。”
應軒窗趴在花朵內壁上大喊。
“知道了。”
羽對上應軒窗隱隱綽綽的手掌心,說:“我會讓獸人們以人形玩耍的。”
——大抵是獸人大陸歷史上最大滑梯,在風雪部落獸人們的協(xié)同努力下耗費一上午建造完成。
這個滑梯從長葉草巖山的最高點筆直向下,中間經過幾個特意設置的緩坡,一直滑到在冬天空置的牧場中。
應軒窗先試了一下,這個滑梯非常快速,中間幾個緩沖幾乎要飛起來,像過山車一樣非常刺激!
“可以玩了!”應軒窗神清氣爽地問道:“誰下一個?”
“我!”
幼崽小包左看右看,大家都慫慫的,他自覺自己身強體壯,勇猛無比,所以自告奮勇成為了滑梯的第二個玩家。
“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小狼!”
應軒窗鼓勵道。
“嗯!”小包對漫漫非常信任,他坐在木板上,拽著繩子,大喊:“出發(fā)——”
他的親爹南嫌他吵,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小包在雪道上快速降落,飛馳,如同一枚銀灰色的炮彈!
應軒窗以為小包是害怕,有些擔心,沒想到小包這孩子膽子是真的超大,他叫了幾聲后,隨后快樂地哈哈大小。
“漫漫——接住我!”
早已在地上蓄勢待發(fā)的漫漫張開花瓣,接住了小包!
小包在花朵中大喊:“太好玩了!我還要玩!”
有了小包做示范,一圈獸人都一個接一個地跳了下去,應軒窗抱了幾個膽小的幼崽嘗試,很快,他們就能自己愉快地玩耍了。
獸人們快樂的尖叫聲在巖山上下響徹,到了午夜,反而變成了哭聲——
幼崽們實在是太貪玩了,不愿意睡覺,又被打哭一批。
“好可憐啊……”應軒窗聽著,有些憐憫。
“不可憐的,被吵到睡不著覺的你看起來更可憐一些。”
羽在獸皮下摸摸應軒窗的后背:“閉眼,先休息。”
應軒窗聞言,閉上了眼睛,熟睡中,他聽見了雪花落下的聲音,“噗嚕噗嚕”地混在羽的心跳聲中。
他勾起嘴角微笑。
——明天,想必那道滑梯會更加好玩。
第57章 紙張與字 他也是第一次經歷純粹的愛情……
幾乎每天,空中都有雪花飄下,天空似乎一直都是灰色,只有中午或者下午的時候會放晴一段時間。
現在風雪部落的所有日常活動已經基本停止了,只有羽和松兩只不怕風雪的白鳥每日外出捕捉一些新鮮獵物回來,然后給每家每戶都分一口新鮮肉食。
因而,清閑下來的不少獸人返璞歸真,每日就保持著獸形窩在山洞里,外面冷,又犯懶,一些邋遢獸人就會尿在雪堆里。
某日,幼崽小花一不小心踩到了一灘獸尿,哇哇大哭,應軒窗怒發(fā)沖冠,循著獸尿的味道找到了好幾個懶漢。
“在巖山上的雪地里!不準!尿尿!”
“要尿去后山的林子里面!”
應軒窗將眼前幾個大腦殼挨個敲過:“要尿跑遠點!”
“知道了,我錯了。”
獸人們一疊聲地懺悔。
“哼!”
穿著衣服更像只小狗的小花上前一步,狠狠踩了一下那個讓她踩到尿的獸人,然后昂首挺胸地走到應軒窗的面前:“教我堆雪人!”
“好。”
應軒窗答應完小花,對著那五只依舊蹲坐在原地滿臉沮喪的獸人說:“你們幫小花運些新鮮雪過來。”
獸人們聽話地一人拎了一獸皮袋的雪到廣場上,應軒窗和幼崽們一起滾雪球,用木炭給雪人當眼睛,很快,一只只憨態(tài)可掬,大大小小的雪人立在了廣場上。
去叢林里面放水的云走回來,背著手,在幼崽小包背后看會兒,問道:“包子,你在做什么東西?”
“我們一家!”
小包指著地面上的三坨雪堆:“這個是你,這個是父親,這個是我!”
云有些為難地瞇起眼睛辨識。
眼前的三坨雪堆,每一個都只是樸實無華的雪堆而已,唯一稱得上是獨特的,就是多了兩枚木炭眼睛。而那象征著南的雪堆,已經被爪爪全黑的小包涂黑了。
云看著那黑漆漆的雪堆,不知為何很想笑。
她夸獎道:“做的真不錯,我先回去了,中午你父親做臘肉炒酸菜,記得回來早些。”
“嗯!”
她路過正在專心創(chuàng)作的應軒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在林子里找到了這個。”
她攤開手,手心里面放著一枚微黃光滑的果子。
“這個叫做手心果,能吃的,很甜。”
手心果大抵有小貓爪子那么大,咬破后果肉沙沙的,非常甜,果肉的最深處是一枚黑色的核兒。
“嗯……味道確實不錯。”
應軒窗放下手心里面的雪:“在哪里找到的,我們一起去。”
“這點小事用不著你,我正準備叫著月一起去呢,先給你嘗嘗。”云長嘆一聲:“這冬天都快把人憋傻了。”
“確實,好無聊啊——”
應軒窗也感嘆一聲。
他低下頭,用套著麻布的手在地上搓來搓去,不一會兒,就搓出來了兩只白鳥、兩只貓和一只胖鴨子,摘完果子回來的云和月正好看到,嘖嘖稱奇。
“這個是我嗎?”
月指著那個偏大的貓說道。
“是的,這個是我!”
應軒窗看著自己手心上的小貓雪人和小鴨雪人,說:“這是我們一家五口!我還準備再做兩個蛋,嘿嘿……”
往日平平無奇的雪,應軒窗也發(fā)明出了很多玩法。
他帶著幼崽們在巖山上做了許多雪人和雪道,玩了好幾天,幼崽們更是每天都在雪里面打滾。
但很可惜,應軒窗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他的新鮮勁很快就過去并收起玩心,開始造紙。
造紙所需要的木模抄網以及石槽,應軒窗在夏天早已準備好。如果不是為了湊齊紙的材料,他應該在秋天就已經開始寫日記了。
“讓我看看,樹皮和絲絲草夏天已經漚好了、飛云竹也陰干完成,另外再加些從樂游部落拿回來的布料作為紙漿……”
應軒窗把準備好的原材放在鍋中熬煮燉煮,用石臼搗碎,制作出了一桶深綠褐色的漿液。
他希望自己做的紙是厚實耐用、長久保存的,因而紙漿配方參照了前世看過的制造漢紙的視頻。
“這瞎胡配的原材料應該能做成紙吧?反正造紙的原理都差不多……算了,抄紙吧!”
忙碌了好幾日應軒窗有些緊張。
他將抄網放入石槽中,舀了一勺漿液倒入其中,接著用勺子將漿液震開、震均勻,很快,一層薄薄的纖維落在了抄網上。
應軒窗看著那薄薄一層的淺褐色纖維,漏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嘿嘿,成了!
從外面捕獵回來的羽看著他的動作,沒有出聲。
他能感受到,應軒窗在做一件對他很重要的事情。
應軒窗根本沒有聽到羽進來的腳步聲,他正在緊張地一張張抄紙,很快,二十個抄網全部抄好了紙漿,放在應軒窗的腳邊。
應軒窗想著外面的雪花,有些苦惱。
這個季節(jié),如果把抄網放在外面晾干,低溫反倒會破壞紙張的結構,但這山洞中的炭火總會有熄滅的一天。
要不然我睡在這里看著?
——“軒窗。”
羽輕聲呼喚,嚇得應軒窗打了個哆嗦。
“啊!”
應軒窗驚訝回頭:“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回來沒多久。”羽靠墻而站,顯得格外高挑,他笑著說:“你又做出了什么東西?”
“這叫做漢紙。我仿照著別人的配方制作的,不太標準,但是做出來應該會是很厚實、很光滑的紙張。”
應軒往前走兩步,忍不住晃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沒有動變得僵硬的頸椎。
羽伸手抱住他,順手給他捏了捏脊椎:“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對,就這里捏一下……”
應軒窗享受了一會兒羽的按摩,說出了自己關于紙張晾曬的疑問。
“這個好辦。”
羽說:“把這些抄網全部放在你的山洞中就好,我晚上多起來幾次,保持炭火不熄滅,這樣你的紙張就能全部晾好了。”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山洞中,漫漫很狗腿地接過了所有的抄網,用自己的觸手把他們固定在了墻上,羽則又往炭坑中倒入了不少新鮮的木炭,火一下子旺了起來。
應軒窗覺得有些熱,于是脫掉了上衣,只圍著一圈獸皮。
羽注視著他的背影,從他纖瘦的腰腹看到寬闊的脊背。
他心想,又長高了。
應軒窗突然感覺脊背有些灼熱,他轉頭過去,正好對上了羽的眼睛。
他挑眉:“你偷看我。”
羽笑了笑,伸手勾了勾:“可以讓我近距離偷看一下你嗎?”
“準了。”
應軒窗坐進羽的懷中,無比放松地癱軟了下來。
“帶孩子好累……”
“嗯。”
“做紙也好累……”
“嗯。”
……
羽很耐心地聽完了應軒窗喋喋不休的抱怨,然后親了親他的耳朵:“困了就睡,明天早上起來,你的紙應該就熏好了。”
“誒——問題就是不困啊!”
早上睡到太陽照屁股才起來的應軒窗爬出羽的懷抱,蹲在火塘邊拿了一根細木棍,在炭火上燒過后,低頭在腳下的灰色石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筆一畫,銀鉤鐵畫,顏筋柳骨。
應軒窗看著自己的字體,有些懷念。
“羽,我的字好不好看?”
羽沒有文字的概念,但是書畫相通,美感相似,他認真地端詳了一番,說:“很好看。”
“這是我爺爺教給我的。”
應軒窗撐著臉,給羽講故事。
——應軒窗的爺爺世代貧農,讀了些書后就不想再一輩子種田,于是自學了許多字開始寫小說投稿。
那個年代的作家都是手寫稿子后給雜志和出版社投稿,他爺爺字很丑,雜志看不懂,屢遭拒稿。
因而,爺爺被迫開始了練字,對晚輩的字要求也越發(fā)高了。
在應軒窗年紀很小的時候,爺爺天天拽著他的手要求他照著字帖一筆一畫,那時候正是應試教育最火的時候,應軒窗要寫好字,所以寫的慢,天天寫作業(yè)到半夜,哭也好,鬧也罷,爺爺都不為所動,如果他膽敢亂寫,那就是一頓手板。
應軒窗怨過,恨過,不過后來,爺爺去世,他才知道自己那些沒寫完的作業(yè)都被字跡相同的爺爺代筆了。
轉而,那種憤恨成了一種復雜的情緒。
應軒窗寫下的每一個字,他都在想,如果是爺爺寫,他會怎么處理呢?
應軒窗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默寫《答龐相家園》,寫完他看著那些字,有些惆悵。
他問道:“羽哥哥,你會想自己的家人嗎?”
“會的。”
羽輕聲說:“下雪的時候,看見弟弟們的時候,獨自一人的時候,我都會無意識地想起我離去的親人。”
“我有聽過我們部落的歷史課,羽哥哥的父親母親也是很好很勇敢的獸人。”
應軒窗坐在了羽的身邊。
他問道:“可能有些冒昧,我聽說他們早早離世了,竟是為什么?我聽彩和圓說是因為我們部落被泰坦巨象欺負了,將來我們要還手回去。”
應軒窗握緊拳頭:“我超厲害的!”
“我知道了。”
羽笑得輕瞇起眼睛一瞬間,他握住應軒窗的手,回憶道:“泰坦巨象當時比我們晚一步進入橡木森林,他們食量很大,因而和我們采集隊的獸人產生了沖突,我的父親風為了救采集隊的獸人,被踩斷了背部。”
“為了活下去,我的母親雪只能在悲傷中帶著部落遷徙,但她實在是太過悲痛,吃不下東西,一日比一日消瘦,在某天,她跟我告別之后,背著我父親的尸骨最終消失在了風雪中。”
“我當時還沒有成年,不清楚我的父母最終睡在了哪里。”
哪怕是羽,在說到這件事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從眼睛中流露出悲傷。
應軒窗握緊了他的手。
“我沒事,只是一時有些感慨,太長時間不去回憶,我?guī)缀跻呀浲浟诉@段故事。”
羽點點自己的額角,頗有些自嘲地說道:“那段時間事情太多了,等我?guī)е柯涞娜藖淼竭@里的時候,我發(fā)現自己的記性變得有些差,最近一年左右才好了些。”
“我理解的。”
應軒窗知道,羽只是因為太過心痛,所以大腦暫時屏蔽了這段往事,這是一種創(chuàng)傷的應激反應。
羽又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憐憫,這讓他覺得自己的情緒被溫柔地承托住了,他也想讓應軒窗有著同他一般的感受——被人理解,被人愛護。
“因為思念而悲傷是正常的事情,但難過之后,日子還是要過下去。我現在很幸福,因為有了你的愛,我希望你和我一樣。”
“多跟我講講你過去的故事,怎么樣?”
羽不是個很擅長談情說愛的人,說了這些話,耳朵已經紅透了。
應軒窗有些驚訝地眨眨眼睛,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是第一次經歷純粹的愛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去愛。
但愛意是本能,他輕輕親吻了羽的嘴唇,昏黃的篝火旁,二人耳鬢廝磨。
“嗯,我也愛你。”
應軒窗笑著說:“你既然記性不好,那就要跟著我好好學習啦,會寫字之后寫個日記。等你忘記了之后,我念給你聽。”
第58章 雪云果樹 真不愧是母子兩個!……
“學習什么?”羽輕聲問答。
“文字。我本來就有這樣的打算,教給大家文字。”
在一個沒有文字概念的部落傳授文字知識是件很難的事情,應軒窗一點點跟羽交流解釋,思考如何教會大家文字。
“文字是承載和傳遞信息的工具,我們必須要學會,哪怕是最簡單的阿拉伯文字。我的初步設想是每天都安排一段時間讓大家學習……”
應軒窗和羽商量著,發(fā)現就連羽都一知半解,他有些頭疼。
在另一個世界,他學習時最關鍵的竅門就是一堆科研大拿共同編輯而成的教科書。
教科書可以稱為社會的基石之一。那些精簡而系統(tǒng)化的知識可以讓一個懵懂無知的稚子在最短時間里面成為社會的一枚齒輪,成為文化的無意識傳遞者,成為家庭的倫理維系者。
在一個沒有文字概念的部落,應軒窗改從哪里開始教導呢?說的太抽象,大家是不會理解的。
“我們先從最基本的阿拉伯和漢字數字開始,之后我會根據你們的反應編寫下一部的教學任務。”
“我們學習是為了生活,所以,我們就先從數數開始!”
……
——祭司要開課教給大家如何數數,這個消息傳來,大家議論紛紛,不是很想去上課。
但是祭司說,上晚課包一餐飯后小食。
于是,傍晚時分,獸人們挨個叼著自己的小飯盆,走近了位于巖山二層的寬闊山洞中。
“都進來,先吃飯再學習。”
應軒窗端著一個陶釜放在了架子上。
他掀開鍋,一種微酸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獸人們探著頭往里面一看,那是一鍋酸菜獸肉湯,微微泛青的乳白湯汁上飄著一層明黃油脂,獸肉和骨頭微微分離,肉眼可見地柔軟多汁。
咕咚咕咚,大家都開始咽口水,對于學習的恐怖拋到了九霄云外。
“每個人一碗。”
應軒窗總共端出了三大盆,被獸人們吃了個精光。
真好吃啊!
獸人們一點點舔干凈了盆,但隨后,他們看見了拿著塊石膏石在黑板上寫字的應軒窗,雖然沒看明白應軒窗在寫什么,但是那種彎彎曲曲的符號要是要求記住——
做不到啊!
一些獸人開始思考著要不要跑路,但應軒窗早有準備。
“咳咳。”
應軒窗大聲宣布:“課程上完后,還有小零食!”
于是,蠢蠢欲動的獸人們便又坐直坐好,開始“聽天書”。
……
一個星期的課程下來,獸人們大部分能做到記住10個阿拉伯數字了,應軒窗對這個教課效果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覺得頭疼。
“大家從來沒有文字這個概念,所以學的格外慢些,還是不能著急啊。”
學習進度一騎絕塵的羽揉揉應軒窗的頸椎。
“老師,辛苦了。”
“那當然很辛苦!”
應軒窗絲毫不跟羽客氣,大大方方地訴苦,表示自己的不容易,但他也沒有放棄教導獸人,而是在紙上開始修改自己的教學計劃,將課放到了兩三天一次。
深褐色的紙張上逐漸布滿了他的字跡,字里行間有著小小自己,寫著自己的抱怨,偶爾,還有些可愛的小畫。
羽看著覺得很可愛,他問道:“這是花朵嗎?”
“嗯!這是漫漫的花朵,五瓣花瓣,是不是很像?”
應軒窗一邊“備課”,一邊說:“我還準備等紙張不那么緊張了之后開始寫日記,到時候你可不準偷看!到時候我們兩個一人一本……”
寫了一會兒未來計劃,應軒窗又另起一張紙抄藥典,一邊靜心練字,一邊背書。
——在冬天依舊天天跑酷的長腳虎云拯救了繁忙中的應老師。
“我找到了很好吃的果子!”
云拖著一棵樹,口齒不清:“我不知道能不能吃,所以挖了一棵小樹給你帶回來了。”
“哇!謝謝你。”
應軒窗對著小樹拍了個照片,照片顯示這種果樹叫做“雪云果樹”,是一種寄生植物,專門生長在雪山上一種名叫“冰溫樹”的大樹身上,果實呈現出低調的灰褐色,垂墜在空中,味道很好吃。
應軒窗咬了一口果子,入口清甜,冰冷,竟然帶著些微的冰渣,像是一杯甜果汁一般。
應軒窗被冰的一個哆嗦。
“這個能吃的,很好吃!”
應軒窗給云也塞了一口,云吃完,感嘆道:“為了這種果子爬樹也不虧,哈哈!”
她這一句話提醒了應軒窗,讓他陷入了思索。
“你一個人去雪山上爬樹摘的?”
“是啊,我可厲害了,跑得可遠了。”云驕傲地說:“我一只長腳虎能一上午從呼呼雪山跑個來回,我厲害吧!”
雪山……
大樹……
一個人……
萬一摔傷了怎么辦?
云這家伙這幾天特別安生,沒想到竟然給我整了這么大一個活!
但我說話,云也不會聽我的啊!
誒——
應軒窗微微低頭,眼睛狡猾地轉圈,隨后趁著云不注意倒退,蓄力沖刺,兩步跑出山洞。
“?”
云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問:“咪咪,你要做什么?”
應軒窗快步跑遠,對著月的山洞大喊:“月哥哥——云又在冬天爬大樹了——你說——她要是摔下去了怎么辦——”
“啊啊!”
云當即變成原形,撲倒了應軒窗狠狠壓制。
她用爪子拍應軒窗的胸口:“你這只小貓崽子好沒有良心!我好心給你帶果子,你竟然告狀!”
“沒辦法,誰叫你天天爬樹,還特別喜歡那種結冰的樹。都跟你說了,摔傷了很危險……”
應軒窗變成三花貓,妄圖從云的爪子下逃跑,但很遺憾,云身手敏捷,摁住他的尾巴不許他跑。
“壞貓!”
“冬天在雪山上爬樹的才是壞貓!”
應軒窗反抗,和比他大十倍左右的云扭打在一起。
“不聽不聽!我就要爬樹略略略!”
云搖晃腦袋,纖長柔軟的毛發(fā)在雪中打滾后顯得格外絲滑。
她摁住三花貓狠狠地舔了兩下貓腦袋宣告打架的勝利。
貓貓之間打架,都是勝利的一方舔失敗的一方,失敗的一方自動降為小弟,應軒窗深覺自己被欺負了!
云太壞了!
應軒窗狠狠地揮舞小貓爪打云的胸毛:“仗!仗著體型大欺負人!”
“沒錯我就是比你大!哼哼,我還比月大一圈呢!我要跑了,一會兒月過來我就完蛋了!”
她收拾完應軒窗,扭頭就躡手躡腳地準備跑路。
“噔!”
一枚箭矢劃過云的臉頰,直接刺進掛著雪花的石壁幾寸。
云直接被嚇得一個彈跳,炸毛了。
“又自己一個人偷偷去爬樹?嗯?”
“回來還欺負祭司,嗯?”
“咱兩個太久沒打架了,是吧?”
月手中的弓箭再次上弦,他說:“回來,跟祭司道歉,讓祭司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云僵持了片刻,背著大耳朵倒退著回來了。
“哇哦。”
應軒窗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雪,幸災樂禍。
云怒視應軒窗,下一秒被月摁在了地上。
“說過了多少次,冬天不要爬樹,不要去雪山,你毛長不怕冷,但摔傷了怎么辦?”
“先跟祭司道歉!”
月摁著云的脖子,完全壓制住了她。
“對不起。”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捂住臉不敢看俯視著自己的二人。
“沒關系的,我沒放在心上。”
應軒窗摸了摸大貓的四肢,云依舊四肢矯健,肌肉飽滿,但是身上有幾處青紫,一摁她,她就四肢僵直。
看來這一趟雪山旅行,她多半是摔倒過幾次。
應軒窗將云的癥狀和盤托出,說:“摔傷很正常,但是你只有一個人,萬一摔了個大的怎么辦?你現在年輕的時候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依靠自愈能力,老了可是要吃苦的。”
“可我就是喜歡嘛!我不一個人怎么辦?喊上月或者南,他們兩個不會讓我爬樹的。而且要不是我,你能找到這么多果子嗎?壞小貓。”
云頗有怨言地蹬了一腳應軒窗。
“抱歉,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在冬天注意身體健康,不要摔傷。”
應軒窗聳肩。
月知道自己勸不住自己的發(fā)小,他松開手,低著頭說:“那你下次喊我,我陪你一起,你爬樹,我就在下面接著。”
“啊?”
云抖抖毛發(fā),有些驚訝于月竟然松口了。
“沒辦法,誰叫你這只貓從小就這么犟,又確實身強體壯的。”
“啊?”
云把臉湊到月的胸口狠狠地蹭了兩下,眼睛亮晶晶:“你真的同意了?”
“那不然呢,我讓你一個人摔死在雪山上?”
“哦耶!”
云蹭完月,又湊過來蹭應軒窗,小聲地再次道歉。
月伸手把云推遠了些,攬住應軒窗上下檢查,確保云沒有傷害他后,說:“走,我們一起去雪山上玩玩。你還沒去過呼呼雪山,那上面風景不錯的。”
——月把胖達鴨和應軒窗帶上,云則帶上了小包和非要跟著的南,于是,這趟旅程成了拖家?guī)Э诘穆糜巍?br />
為了保護“幼崽們”,月把胖達鴨、應軒窗、小包包在了同一個獸皮袋中,系在南的脖子下面,他和云則坐在南的身上。
第一次身上帶那么多活物的南:“好重……”
話還沒說完,小包就嗷地一聲想要鉆出來,力證自己可以獨立游玩。
胖達鴨和應軒窗連忙拽住他,說:“不成,呼呼雪山上的雪能把你埋了!”
“真的嗎?”
小包聞言不鬧騰了。
應軒窗還以為他是怕了,沒成想,這小子滿懷憧憬地說:“那我不是可以從雪下面偷偷跑很遠!”
“哇——”
云夸贊:“包子你簡直是天才!”
“……”
抽象原來是會遺傳的。
應軒窗、南和月同步嘆氣。
真不愧是母子兩個!
第59章 來都來了 這具經典臺詞仿佛有什么魔力……
“雪云果就在那種樹上!”
云的聲音在寒風中被扯成了細線。
應軒窗將頭探出獸皮袋,在一片刺目的雪白中看見了生長在雪地中的灰白粗壯樹木。
這種名叫冰溫樹的大型樹木基本都要有兩三個獸人合抱那么粗,樹皮上帶著眼睛一般的蒼白紋路,葉子呈現出針狀,如同一朵朵開在雪地中的樹狀云。
應軒窗拍了張照片,上面顯示冰溫樹的根系極為發(fā)達,冬天根系會結出果子,夏天則會開出深紫色的花朵。
應軒窗有心挖掘看看,但是這會兒正是刮風的時候,他縮回獸皮袋,和小包、胖達鴨疊在一起取暖。
“這里這么冷。”在身上裹了一層樂游部落布料、但還是有些戰(zhàn)栗的月有些感慨:“這些樹是怎么長得這么大的?”
“管他呢!”
云抖抖毛發(fā),在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地接近樹木,然后伸出爪子,直接扒著樹皮“蹭蹭蹭”地竄了上去。
“小心。”
南在樹下面緊張地守護著伴侶和“幼崽們”,月則在四周逛著,確保沒有危險。
風變小了些,雪花也不再扇得臉生疼。
南低下頭,把獸皮袋中躁動不安的“幼崽們”放了出來。
“噗!噗!噗!”
三只小個子成員一踏入雪中,就完全陷了進去,哼哼唧唧的聲音都變得微弱。
地面上只留下三個小坑,只有應軒窗又花又長的大尾巴還露在外面。
“哈哈!”
南的第一反應是嘲笑,然后才動手把三小坨挖了出來,放在被自己踩結實的雪上。
“呸呸呸!”
應軒窗吐掉嘴臉的雪,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這雪好厚!”
“我被雪埋進去了!哈哈!”
小包和胖達鴨完全不怕冷,兩個小崽子主動地跳進了雪里面游泳。
月在附近踩了一圈點回來了,他說:“這一塊雪已經比較薄了,最薄的雪在那大樹之下的灌木叢里面,那邊的風也不大,走,我們去那里看看。”
“小朋友們”挨個被南叼著,放在了月的背上,月背著小朋友們走到了灌木叢中。
“你們在這里玩,我去撿果子。”
月挨個親親額頭:“不要亂跑哦。”
“好!——”
這里的雪只有薄薄一層,恰好到應軒窗的前爪那么深。
“為什么這一塊的雪都很薄?”應軒窗舔舔爪子,非常疑惑,他能感受到,就連腳底下的巖石都比雪厚的地方暖和一點。
“達達!不知道!”
“小包也不知道!”
小包很喜歡這一片的雪,又薄又新,他在雪里面打滾,一身銀灰色的毛發(fā)因為被雪洗的原因,變得格外順滑柔亮。
“這里的雪好新鮮!并且香香的!”
小包拍拍身邊的雪地:“祭司,達達,過來一起玩啊!”
達達直接一個爆沖,埋首鉆進了雪堆里面,身上柔軟的黃色毛發(fā)在滾過幾圈后也變得格外閃亮。
“這跟東北人民在冬天必須用雪洗皮草一樣誒!”
每天都要耗費大量時間梳毛的應軒窗看著非常心動,于是和小包一起在雪地里面打滾。
很快,他打結的棉花質感的毛發(fā)被解開,順滑柔亮。
“哦yeah!”
應軒窗沉浸在打滾的快感中,很快和小包胖達鴨一起把周圍的雪犁了一個遍。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很快就要出意外了。
應軒窗和小包滾著滾著開始四肢并用地打架,嗷嗚嗷嗚地抱著團在灌木叢中翻滾,在一塊空地上,他們身下傳來了樹枝碎裂的聲音。
“?”
應軒窗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和小包一起懸空,墜入,滾進了一個小洞里面。
“哇啊啊啊——”
他們的叫聲在風中顯得格外小,只有胖達鴨聽到了。
“達達!達達!”
胖達鴨發(fā)現主人不見之后,如同拉響了警報一般大聲尖叫,他一邊喊著大人,一邊循著味道,找到了那個在雪地中幾乎被掩埋的洞口。
“怎么了?”
月匆忙趕過來,發(fā)現小包和應軒窗不見之后,瞳孔一縮。
“在這里!”
“快過來,小包和應軒窗掉進洞里面了!”
云聞言,著急地從樹上跳了下來,砸在了南的身上,南也不生氣,接住伴侶之后把裝著果子的獸皮袋一丟,飛快地跑近。
“快挖!雪要變大了!”
幾只獸人俯下身子和胖達鴨一塊挖,但雪花下得太快,洞口還是小小一個,并且,洞口周圍圍著一圈石頭,根本搬不開。
“這石頭很重!”
南低頭湊近聽一聽:“這地下是個空腔,應軒窗和小包應該是摔進去了,我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胖達鴨在洞口邊快速扒著,眼見著洞口又要被雪掩埋,他怒從膽邊生,在周圍幾個人震驚的目光中,雙翅用力,直接掰斷了洞口附近的巖石。
“走,我們進去!”
胖達鴨一馬當先地跳入。
——在摔入洞口的一瞬間,應軒窗抱住了小包,和他一起組成了一個柔軟的圓球,盡最大力量降低了傷害。
但這一路摔倒最下面,還是摔的二人頭暈眼花。
“哎呦……”
小包抱著自己的屁股:“我屁股又痛了咪咪祭司!”
“我看看!”
還在頭暈的應軒窗聞言一把拉過小包,檢查他屁股的骨骼。
“好著呢。”
應軒窗用大尾巴圈著小包,警惕地看向周圍。
他們應該是在一個山洞中,周圍很黑,小包看不清楚有些瑟瑟發(fā)抖。
應軒窗可以夜視,他在陌生環(huán)境里屏住呼吸,看清楚了附近的景色。
這是一個生長著很多苔蘚和蕨類植物的山洞,空氣濕潤,溫度微冷但是還可以,很漂亮很安靜,沒有什么生物的聲音。
“小包不怕,這里沒有壞家伙。”
應軒窗松下一口氣,蹭蹭小包的臉頰。
“我怕黑……”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包,最怕的就是黑暗。此刻,他用兩只和體型不符的大爪子捂住了眼睛,正在瑟瑟發(fā)抖。
要不我抱著小包往上走?
應軒窗抬頭看去,頭頂上的隧道深不見底,甚至看不見一絲光亮。
不行,走不上去,只能等人來救——達達應該聽見我的聲音了,他會找人救我們的。
應軒窗對胖達鴨很有信心的。
“好了,不怕。我們就在這里等著。”
應軒窗帶著小包小心翼翼地縮進了洞穴的角落,他用尾巴蓋住小包的眼睛,開始觀察四周。
“我看看……”
周圍有許多獨特的植物,應軒窗圈著小包拍照,不一會兒,他發(fā)現了一種獨特的植物。
糯米糍小聲說:“這種叫做螢火花的植物受擊打之后會開花并且散發(fā)出螢火,可以照明。小包看見光應該不會害怕了。”
“好。”
應軒窗用尾巴拍拍小包,推著它扭轉十幾度,說:“小包你拍拍你眼前的這朵花。”
“哦,好。”
小包很害怕,但更信任祭祀,他伸手拍了拍眼前的花朵,然后迅速收手又捂住了眼睛。
乳白色的花朵綻開,七瓣花瓣分開,漏出里面瑩白的花心,漂亮的花粉顆粒綻開,螢火蟲一般在四周飛翔。
“小包,快睜開眼睛!”
微弱的光明透過指縫到達小包的眼睛,他聽話地睜開一支眼。
“哇——”
小包看著光點在四周游蕩,滿臉不可思議地站了起來。
這神奇的一幕就如同當初的草熒群一般,對于小孩子來說,更是極為神奇。
“花苞都可以拍拍看!”
應軒窗鼓勵道。
小包聞言不再害怕,鼓起勇氣一點點拍開了附近的花苞,很快,整個山洞變得明亮了起來。
“啊啊啊!好滑!”
“咪咪!”
……
大人們的叫聲由近及遠,很快,他們就從天而降,掉在了小包和應軒窗的面前。
“我的屁股……”云捂著自己的臀部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腰……”月僵硬地趴在地上。
“?”
南叼著鴨子矯健落地,看著自己的兩個發(fā)小:“你們就不會中途變成獸人嗎?”
“就你會!誒,那不是小包和咪咪嗎?”
云亂七八糟地往前走了幾步。
“主人主人主人!”
胖達鴨從南嘴里掙扎出來,飛快地跑到了應軒窗的身邊,抱住了他的小腿。
“主人!你嚇死我了!”
胖達鴨差點飆淚。
“我沒事,多謝你,你是這世界上最棒的鴨鴨的!”
應軒窗蹭著胖達鴨的頭,往他嘴里面塞了一顆果子。
——大人們在隧道中摔得七葷八素的時候,兩小只正湊在一起刨土,哪怕是看見大人們神奇的登場姿勢也只是抬了下頭。
應軒窗看著踉踉蹌蹌走進的大人們,招呼著說:“快來,這里地下埋著的果子可以吃!”
大人們卻完全沒這個心思,云和月一人拎起一只崽子開始檢查,從尾巴尖檢查到額頭頂。
“我們沒事的!”
應軒窗伸出爪子比劃道:“這里是冰溫樹根系所在之地,地下就有冰溫樹的果子,再往里面走肯定還有更多,并且,這里的花花都會亮,我們不用擔心看不見。”
“走,我們再往里面走一點!爸爸媽媽,吃果子!我挖的!”
小包糊了一臉土,但依舊很快樂。
“沒事就好。但接著往前走,我有點擔心會有危險。”月說道。
“不接著往前也沒有辦法,我們是通過隧道進來的。”
應軒窗指指頭頂:“現在都不知道我們掉到哪里了,只能往前走走看。”
他給月也塞了果子,他說:“這是冰溫樹的根系結出的果子,很甜很脆,我們可以拿著當口糧,接著往下面走。”
月抬頭觀察了片刻,也只能點頭:“……確實如此,這石壁全是青苔,爬上去很難。”
“那就往下走!看看有沒有出路。”云叼著小包含糊不清地說道。
在場唯一的那杜獸人聳聳肩,說:“來都來了,試試唄。”
來都來了。
這具經典臺詞仿佛有什么魔力,大家很快就組成了一個菱形隊伍,保護住中間的“幼崽們”,在山洞中探索起來。
——“前面有水,不知道可不可以喝。”
站在最前面開路的南停下腳步。
應軒窗從他身邊鉆過去,在深山之中看見了一池池湖水。
這些湖水氤氳著熱氣,將周圍的空氣染成了乳白色,溫暖的觸感隨著風撲面而來。
“我早就該想到……”
為什么在這里會有如此多的植物?為什么冰溫樹能長這么大,根系埋那么深?為什么這個山洞溫度很適宜?……
“這是!”
應軒窗興奮地揚起雞毛撣子一般的尾巴。
“這是雪山溫泉啊!”
第60章 溫泉蛋 這是泰坦巨象群,一只只如同移……
“溫泉?那是什么?”
南被濕潤的水汽粘的不太舒服,他抖抖已經變成一縷縷的毛發(fā),變作人形,警惕地轉著圈圍著天然水池檢查。
應軒窗解釋道:“溫泉就是一種天然溫暖的泉水,一般是因為這附近有地熱資源,啊好難解釋——反正這溫度很舒服可以用來洗澡!還可以用來煮溫泉蛋!”
“達達,你去水中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在。”
應軒窗把小隊最高靈活度的胖達鴨莊重地像空中拋出。
“好耶!保證完成任務!”
達達在空中圈住翅膀,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后如同跳水運動員一般絲滑跳入水中,只濺起來一朵小碎花。
“十分!”
應軒窗雙手舉起,為胖達鴨的跳水技術打出了最高分。
幾分鐘后,胖達鴨從溫泉中鉆出,愜意地瞇著眼睛。
“報告,沒有危險!”
他用嫩黃小翅膀比劃道:“但就是這里的水很深,不會游泳不要下來哦。”
“水池周圍也沒有危險,但石頭斷得很干脆,沒有辦法從池子的邊緣走過去,要不然掉進去會嗆水的。”
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臉上有了一個很壞的微笑。
“說不定,要游泳了呢。”
應軒窗能感覺到,身邊的兩位長腳虎獸人肉眼可見地渾身一凜。
“貓”的天性是不愛水的,尤其是冬天,就連應軒窗都有些抗拒下水。
“好耶!游泳!”
快樂的小包后退幾步蓄力,一個飛越摔進了池水中,濺起來的水花糊了眾人一臉。
“這水好暖和。”
小包在水中狗刨,然后愜意地飄在水中。
“這個1分。”
應軒窗擦臉,嘟嘟囔囔地說:“這一分是友情分,因為他太可愛了。”
“0,必須是0,搞進老娘嘴巴里面了。”
小包的母親云反倒給出了惡評,她呸呸了幾聲,說:“味道怪怪的,這水。”
“是硫磺的味道。”應軒窗嗅聞了一下手指:“看來呼呼雪山應該以前是個火山之類的。”
“管它什么山。”月緊閉眼睛:“真的必須要游泳過去嗎?大冬天的好冷啊。”
南轉頭,好笑地看了一眼滿臉不情愿的伴侶和發(fā)小,下水,跟著小包的屁股也游了過去。
他用的是人形,怎么說,雖然四肢修長,肌肉清晰可見,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男菩薩,但由于基因問題,他選擇的游泳方式是——和小包如出一轍狗刨。
冷臉帥哥用狗刨游泳……實在是太幻滅了!
應軒窗捂住嘴巴,強逼自己不要笑出聲,等他憋了滿眼睛的生理性淚水抬起頭來,胖達鴨、南、小包已經在溫泉對面排排坐,目光炯炯地看向三只“貓”。
“還不過來嗎?等會兒天黑了,羽一著急循著味道找到我們,猜猜誰會被重點罵?”
南撐著臉,看著云笑。
云也是從小被羽壓制到大的,她肉眼可見地抖了一下。
嚇唬貓,這狗真的很壞!
“大貓的……”
雖然百般不情愿,但是四周光滑的石壁,脆弱的溫泉石讓三只“貓”別無選擇,他們跳入水中,圓瞪著眼睛狗刨著往前游去。
到了岸邊,南一手一個,先把云和月拎了上去,然后雙手掐住格外小的應軒窗,往空中一擺,左右搖晃。
“?”
應軒窗下意識用尾巴蓋住了隱私部位。
“你干嘛?你這樣很冒犯!我跟你說我成年了!”
“看著小,肚子倒是挺大。”
南看著應軒窗嫩粉色的肚皮說:“跟小包一樣,小肚子很胖啊!”
他神色戲謔,但卻毫無狎昵,就像是貓冬的時候大老遠跑過來拎著小孩轉圈稱體重的賤嗖嗖無聊老舅。
“哇啊啊啊!”
羞恥的貓一通貓貓拳,從南的手臂揍到了他的臉上。
貓追打著南:“你懂不懂!這叫原始袋!貓就是要有原始袋才叫做健康!……”
“你那是純胖。”
南輕飄飄地補刀,讓貓更加惱火了。
他們二人追打,后面的人也在看快樂中忘記被水打濕的痛苦,跟著深一腳淺一腳接著往前走。
深黑色的巖壁逐漸變成了灰白,苔蘚和蕨類逐漸完全消失,溫度逐步下降,凍得大家都變成了原形,最后,他們來到了一處明顯有著人工痕跡的洞口。
這洞口附近的巖壁上有一層黑色的灰燼,仿佛什么東西在上面燃燒殆盡。
應軒窗伸手捻了一下,突然間想到了,這是迷霧蘑菇燃燒之后留下的灰燼。
“這里以前應該是長牙部落養(yǎng)蘑菇的地方。”
“就是那個能讓人上癮的蘑菇?”
云摁住小包,不讓他接近那些灰燼。
“讓人上癮的是迷霧之神的魔法啦……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應軒窗擺擺手:“既然這里是長牙部落的山洞,想必他們肯定會有入口的。”
長牙部落的蘑菇洞很長,依著山體幾乎繞了一個圈,風雪部落的獸人循著風,轉著轉著,終于來到了入口。
這是個被樹枝和雪糊住的洞口,南變成原形,一頭撞碎了所有的樹枝。
門外正好是落日時分,恢弘的落日給雪層打上了一層金光,霞光漫天。
“總算是出來了。”
應軒窗長嘆一口氣,但他們還不能停下腳步,很快,雪山的溫度就會降低連獸人都無法忍受的程度,他們必須馬上回去。
南低下頭,讓眾人爬上他的身體,隨后他從雪山上如同一片黑色云彩一般飛速下降,迅捷,快速,雪花剛挨上他的身體,就化作了蒸騰的云霧。
擠擠挨挨的獸皮包中,小包眼神亮晶晶地說:“我將來要和爸爸一樣跑得這么快。”
“你一定可以的。”
應軒窗親親小包的額頭。
——第二天,風雪部落的獸人三五成群地登上了呼呼雪山,跟隨著祭司的指引,進入了幾乎橫穿整個呼呼雪山的隧道。
“呀吼!”
松一個跳躍飛入溫泉,隨后被濺了一臉的眾人暴打。
“……真是的,差點把我的蛋推到石壁上摔壞。”
應軒窗珍惜地纏在岸邊的麻布袋子再次浸入水中。
“這水不沸騰,煮出來的蛋能吃嗎?”
月有些疑惑。
“能的,溫泉蛋,超好吃!“”
應軒窗挑出一枚已經溫熱許久的蛋,說:“打碎它,分成兩半!”
月聽話地磕碎,漏出里面顫顫巍巍,如同云霧的蛋白,在雪白的蛋白中,隱約可以看見橙黃,依舊是液態(tài)的蛋黃。
他問道:“直接吃?”
“直接吃。”
應軒窗低頭,舔著一半的溫泉蛋吃,吃得哼哼唧唧,呼嚕呼嚕,月看著蛋漿,也一口悶了。
純粹的蛋味,沒有腥味,香甜醇厚,沒有任何調料,月卻覺得自己的味覺被美味淹沒。
“真好吃,咪咪真聰明。”
月捏捏小貓下巴。
“再煮煮還會更好吃,不過我們還有好幾兜蛋呢,我要把這些蛋分出去!溫泉蛋啊溫泉蛋,我好喜歡你……””
應軒窗此刻還是小貓形態(tài),他抱著溫泉蛋蛋兜在水中游泳,跟每個獸人分了一顆,看起來就像是一艘樂善好施的小貓游輪,在他旁邊寸步不離的胖達鴨則是小鴨子救生船。
誒呀,超可愛。
月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幕,伸手,時不時往兩艘游輪上澆水,保證他們不受凍。
——“我回來了。”
羽是沿著隧道一路走來的,他蹲在岸邊,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一下抱著粉皮蛋的應軒窗。
“我把山頂上的洞口用石頭封住了。”
他轉手摸摸應軒窗的腦袋。
“嗯,封住就好。”
應軒窗送上一顆象征著獎勵的溫泉蛋,笑瞇瞇地勾起嘴角:“這樣就不會有雪花飄進來,傷害那些在黑暗中生存的奇妙植物啦!”
“嗯。”
羽干掉溫泉蛋,抬頭,側耳傾聽了一下四周,他抬腳進入水中,在獸人們好奇的注視下伸手,一拳砸向了左側的巖壁。
“咔噠”
這塊石頭很薄,一受力完全破碎,露出來了后面的空間。
應軒窗探頭看去,那是一片漆黑,但他的貓眼睛里面,看到了不少垂墜而下的結構。
水聲裹著微涼的氣息傳來。
“我去看一下,防止有什么問題。”
羽爬上那塊地方正準備走,應軒窗和胖達鴨加速追上了他。
“帶上我!”
泡水之后細長一條的應軒窗站起,雙手伸出。
“帶上達達!”
胖達鴨也有樣學樣,伸出手來。
本來想獨自一人的羽沉默片刻,有些無奈地笑笑,一手一個把兩只崽子都抄了起來,然后找了塊干燥獸皮裹著兩只猛擦。
“主要是怕你們受涼。”
羽換了獸皮,說:“要跟著也可以,不準亂跑。”
“嗯嗯!”
應軒窗在獲得允許后,扒著羽的脖子站起來叮囑道:“月哥哥,看看好我的溫泉蛋!”
……
羽抱著崽子們,消失在了黑暗中,在應軒窗的眼中,他完全看清楚了呼呼雪山內部的結構。
呼呼雪山應該以前曾經噴發(fā)過,巖漿噴出,又恰逢雪花落下,一些巖漿結成殼,連接了兩座本來獨立的雪山,又因為地熱,不停有雪水在融化,沖擊出了一條在雪山內部流淌的地下暗河。
當然,應軒窗不是專業(yè)搞火山研究的,只是猜測一下。
“這條河正好流經橡木森林。”
羽望著水消失的方向,指著那里說:“從呼呼雪山翻過去,就是橡木森林了。”
應軒窗也跟著往西方看去,但他并沒有看河,而是在看羽,他想,羽現在是什么心情?
“羽哥哥,你想復仇嗎?”
羽低頭,輕輕揉了一下應軒窗的額頭。
“當然,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就在此時,整個地面突然顫動了一下。
應軒窗剎那間腦海一片空白,他擔心是地震,條件反射般變成人形,拉著羽就要跑。
胖達鴨也直接跳出羽的懷抱,站在地面上警惕地看向四周。
“不是地動。”
羽拉著應軒窗,用獸皮蓋住他光裸的身體,說:“是有東西登上了這座雪山,走,我們一起出去看看。你和達達都變回去,我抱著你們跑快些。”
“好!”
羽抱著兩團毛茸茸的團子跑出山洞,先安撫了族人們后,喊上了幾只那杜獸人一起跑出隧道。
他們站在荒廢的長牙部落廢墟附近,低頭看去。
幾只龐大到直入煙云的巨象正踩踏著樹木,沿著雪道往上走,他們已經登上了雪山的山腳,很快,就將到達山腰。
這是泰坦巨象群,一只只如同移動的山巒。
我擦……真大貓的大!比羽都要大一倍!
第一次看見泰坦巨象的應軒窗已經應激地炸毛了。
他們怎么了?四季如春的橡木森林里面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嗎?為什么要嘗試翻越雪山?
“不能讓他們上來!”
羽變成飛鳥,悍然飛入空中。
“他們會踩壞隧道的!南,你去帶著老人孩子先行離開!”
“松,跟著我,我們去攻擊領頭的母象!”
“其他人,騷擾他們的行動,注意安全!”
“我?guī)湍恪!?br />
應軒窗伏在羽的脊背上,法杖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