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落,一家人吃了一頓普通的青菜肉湯配果子,松鬧著說要吃烤肉,但是月戳了一下他長出一片紅色痘痘的側臉,他也就囁嚅著捂著疼痛的臉不敢說話了。
——烤肉雖然好吃,但是是真的上火啊。
羽喝完湯,坐在石頭上默不作聲地整理頭發,他的手指很長,插入順滑的發絲中往下滑,分片理好后捏在手里面歸為一片。
應軒窗看著很有意思,覺得自己在看一只小鳥無聊地玩自己的羽毛,只不過這只小鳥很大只——
“族長,我吃完了。你要找我聊什么?”應軒窗問道。
羽將手放在膝蓋上,血紅的眼睛盯著應軒窗,雖然他依舊沒什么表情,但是應軒窗敏銳感知到,這貨的情緒下降了。
誒,怎么有點不開心?
應軒窗莫名其妙,無辜地看著羽。
“在家,叫我哥哥就好。”
羽伸手把吃得肚子滾圓的應軒窗拽起來,說:“走,我們出去逛逛。”
哈哈,他竟然計較這個!
也對,按照彩的講述,他也才二十出頭,正是清澈大學生的年紀,甚至比應軒窗還要小四歲。
應軒窗偷笑著就跟著羽一起走出去了,二人順著石山上的路,走到了長葉草巖山的背后。
羽帶著應軒窗飛下巖山,降落在森林中一處肉眼可見被砍伐過的地方。
“一個月前四腳蛇來襲擊,我們部落的霧和靜離去,他們是一對十歲的雙胞胎,是林和力的第一胎孩子。今天早上我來看他們,發現他們的尸骨上已經長出了栗木芽,看來,他們那天守衛山后的時候正在吃栗木果。”
羽站在一片密密麻麻、棕褐色的小芽面前,伸出一只手輕輕摸了一下,像是在摸獸人毛茸茸的腦袋。
“他們走得平靜,并且表情驚訝。我在他們身上聞到了獸人的味道,我猜,應該是有人欺負他們年紀小缺少經驗,誘騙之后殺死了他們。”
芽季末的風很輕,羽的憤怒很安靜,像是怕驚擾了睡在這里年輕或年邁的朋友們。
應軒窗抱住了手臂,心沉了下去,他記得林和力,和他們新生的小女兒——原來,他們家竟然還有兩個孩子們,我還沒有見過,但已經見不到了。
“你有懷疑目標嗎?”
羽搖搖頭:“味道很陌生,但我已經記住了。”
他站起,看著附近蒼翠的森林,說:“雨季即將到來,四腳蛇會在這個季節繁衍生息,所以也需要更多的獸人身體,我們部落距離四腳蛇沼澤較近了,整個雨季都會不得安眠。”
“我們部落現在總共有四十只獸人,其中有七只幼崽,十只邁入老年的獸人,正年輕的只有二十三只,其中有十只那諾,十三只那杜。”
“部落里現在分成了三隊,狩獵、巡邏和采集,年輕那諾都在采集隊中,那杜則視情況加入狩獵隊或是巡邏隊,基本確保巡邏隊有4只那杜以上。”
“而我們附近的獸人部落,部落人數基本都在五十以上,并且老年獸人極少。”
“祭司,我們要搬離這里,去往更安全的地方嗎?”
四腳蛇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一直指著風雪部落的脖子,如果后面有人不懷好意輕輕一推,那對風雪部落就是滅頂之災。
但搬離這里又要去哪里?雨季到來,風雨交加,風雪部落的獸人對于長途跋涉早已厭倦,如果有能力,留下的,穩定的生活才是風雪部落繁衍生息需要的。
假使我們一走了之,那犧牲的獸人們怎么辦?誰來幫他們報仇?走了下一個領地又在哪里?……
應軒窗搖頭,說:“我覺得我們不該搬走,反而應該查明到底是誰害了霧和靜,并且主動出擊。”
應軒窗想到了雷電球,想到了防御的紅寶石手鏈,想到了最近發現的草藥……
他認為自己有能力,可以幫助風雪部落留下。
羽溫和而平靜地看了一眼正在思索的應軒窗,眼神中帶著欣賞。
“如果發起反攻,那我們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四腳蛇,最起碼要將他們驅趕遠離,祭司,你有什么辦法嗎?”
應軒窗覺得自己被套路了,但是他又不得不入套——有點憋屈。
幸好,他是個完全不內耗的人,他生氣地直接問:“你試探我?”
“嗯,但并不完全是試探。”
羽也是有話說話的:“你擁有神奇之處,想必可以很好地帶領部落,即使你不同意我們反攻,我也會帶著那杜盡量驅趕四腳蛇,這是我們的天職。如果我不幸離世,部落就由你帶領著離開這里。”
“啊?”
應軒窗沒想到羽的想得還怪遠嘞,但這貨能不能想點好的!
“呸呸呸,一語成讖,少說喪氣話。”應軒窗一巴掌……拍在羽的大腿上,說:“我幫你,不要擔心,我可是非常厲害的祭司!”
“我相信你。”
羽低頭,把應軒窗的手從大腿上挪下捏在手里,帶著對幼崽的寬容說:“很癢,不要亂摸。”
因為羽皮膚很滑所以偷偷揩油的應軒窗心虛地笑了笑。
——初步定下了進攻四腳蛇沼澤的戰略舉措,但應軒窗還是要計劃更多的東西。
他變成三花貓,和羽坐在一處看他拿著根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
“這里是長葉草巖山,它周圍圍著一圈樹林,在長葉草巖山的正南方,就是四腳蛇沼澤,四腳蛇沼澤是一片東西走向很長,像一片葉子一般的沼澤,在沼澤附近,總共有三個獸人部落,一個是我們。”
羽在象征著長葉草巖山的圈圈里花了一只長著圓耳朵的圈。
“四腳蛇沼澤的東南邊是‘花蛇部落’,他們的領地是香草平原,就在橡木森林的附近,他們距離四腳蛇沼澤最近,因為不算很怕蛇,最近幾年發展很快,有一百二十多只獸人。”
羽畫了條蛇。
“四腳蛇早沼澤的更南邊,是‘飛鷺部落’,他們在香草平原和呼呼雪山的縫隙中生存,部落較小,最近幾年經常被周圍的部落欺負,但因為會飛,所以還能存活下去,目前只有五十左右的獸人。”
羽用一根羽毛象征“飛鷺部落”。
“四腳蛇沼澤的西南邊,是居住在呼呼雪山山腰到山頂的‘長牙部落’,他們極其封閉,除了交換物資不與外人交流,我不清楚他們部落有多少人,但他們部落的人皮很厚,身上的味道很淡。”
羽畫了只圓圓的,長著長牙的生物。
應軒窗看向這份簡略的地圖,明白了四腳蛇為什么總是追著風雪部落:風雪部落的獸人最少,并且絕大部分獸人怕蛇怕水又不會飛,還占著一塊很顯眼的地方。
應軒窗思索著,把今天上午發現的草藥給羽講了幾句。
“……如果只是種不致命的毒素,那還有救,但如果中了致命毒,那只能喝高級苔蘚湯。”
“如果可以麻醉蛇,或者是無痛驅趕就好了……”
應軒窗記得“兌換”中好東西不少,于是悄悄打開,一頁頁找。
找尋的過程中,他自然陷入了沉默,羽耐心等待,手摸過兩月小貓的額頭毛,他心想:吃得少,長得少,咪咪獸可能以后也不會多大只,還是要多吃多睡,才能長得更大一點。
翻著兌換,應軒窗果然找到了“初級麻藥”,一份200積分,可以混在水中使用,在半噸的水中可以毒翻人類,但對于體型頗大的蛇,好像不太夠用。
“可以貸款嗎?”應軒窗問道。
糯米團子比了個“x”,它坐在應軒窗的旁邊,說:“你不好奇,為什么羽覺得自己可以帶著狩獵隊去殺蛇嗎?”
對哦。
在光滑的外置大腦糯米團子的啟發下,應軒窗扭頭,盯著羽的眼睛問道:“你覺得該怎么打蛇?”
“其實,驅趕蛇我一個人就可以,只不過我不能每天都去。”
羽在四腳蛇沼澤上畫了一條曲線,說:“兩個月前,我在部落四周巡視的時候,偶遇四腳蛇蛇王正在樹冠產蛋。”
“四腳蛇的習性很古怪,雖然是群居,但生產時,母蛇必須找地方隱藏起來,否則會有蛇趁機從生蛋處將他們撕裂分食。”
“當時蛇王正值虛弱,我認為是極好的時機,于是我就捉著它的頭飛向高空,它也纏住了我。我們打了五個日夜,最終我將它摔死在了彎彎雪山上。”
羽在四腳蛇沼澤的正東面,距離長葉草雪山很遠的地方,又畫了一座山,上面點上了幾個點象征雪花。
“雖然我贏了,但我早已力竭,撐著最后一口氣也摔在了雪山上,腹部也被冰冷鋒利的巖石劃傷。后來幸好松聞到了我血液的味道,在雪山上找到了我,把我帶回了家。”
“可能是因為我殺了蛇王,被蛇王的血浸透了羽毛的原因,四腳蛇聞到我的味道都會盡量跑遠點。”
他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和蛇王的生死周旋只是一件小事。
“怪不得你傷得那么重,不過松的嗅覺是不是不太好。”
應軒窗的心思有些沉重,嘴上依舊很輕松,他疑惑歪頭:“但你受傷的時候,四腳蛇還來襲擊了?”
“松當時還沒成年,風雪鳥在成年之后才會辨識和記住復雜的味道,他能找到我,我也很意外。”羽依舊非常真誠:“至于蛇為什么襲擊我,因為我當時快死了,一只瀕死的獸人,死亡的味道會蓋過一切。不過今天,四腳蛇聞到我的味道也跑了。”
應軒窗相信羽。
他翻著系統的“兌換”界面了,腦中開始組建簡單粗暴的計劃:把蛇困住,用雷電球和麻藥雙管齊下麻暈蛇,然后獸人和胖達鴨上線屠殺,最后皆大歡喜晚上烤蛇吃!
但這個計劃缺少一個重要環節:如何讓蛇跑不出去呢?
翻著翻著,他翻到了“兌換”界面的礦石一欄。
紅黃的礦石在系統界面上閃閃發亮。
是白素貞都怕的“雄黃”!
“這個四腳蛇怕不怕?糯米糍?”應軒窗問道。
“怕的!”系統查了四腳蛇的介紹。
興奮的應軒窗當即用五積分兌換了手掌大小的一塊,身為小貓的他艱難地舉著石塊問羽:“你見過這樣的石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