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穿越中世紀251
馬克西姆的洗禮儀式, 巴爾扎克伯爵作為瓦松最重要的諸侯之一,也是王后的父親、王子的外公,肯定是要出席的。但他也和其他賓客一樣, 呆了一段時間自然就回自己的領(lǐng)地了,路易莎對此也沒有多想。
她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快又聽到巴爾扎克伯爵的消息……按照信中所說,還有報信騎士的解釋, 巴爾扎克伯爵應(yīng)該是在回布魯多的路上受寒了,一到特魯瓦就病倒了。而巴爾扎克伯爵也已經(jīng)是年逾六十的人了, 這個年紀, 這個時代,突然生一場大病,這可是非常危險的信號。
也難怪要立刻報信給路易莎,如果這次一個不好,巴爾扎克伯爵去世了,路易莎就叫繼承布魯多, 成為布魯多女伯爵了。這種時候她當然最好出現(xiàn)在特魯瓦,不給一些有心人可乘之機——現(xiàn)在路易莎是瓦松的王后,得到了王室的絕對支持,布魯多這邊她那些堂親多數(shù)都臣服了,可不排除總有人人菜癮大,認不清形式,被野心沖昏頭腦要賭一把呢!
而且在權(quán)力交接的當口要搞事、能搞事的可不只是姓巴爾扎克的人們。這個時代是階級分明的封建貴族制,但并不是說爭權(quán)奪利只是貴族內(nèi)部的事……
也是因為明白這件事的性質(zhì), 路易莎收到消息,立刻就告知了紀堯姆,然后就準備回布魯多……說起來, 這也是她結(jié)婚后第一次正經(jīng)回娘家,而不是‘路過’了。
擔心馬克西姆不習慣舟車勞頓,而且現(xiàn)在是天寒地凍的季節(jié),小嬰兒更容易在路上受寒生病。所以路易莎沒有帶上馬克西姆,只是留下了照顧他的全班人馬,再安排了雨果夫人等心腹留下盯著,這才離開——其實也是紀堯姆不會同去,有他這個父親在,總不至于擔心有什么針對孩子的‘意外’。
瓦松和布魯多相鄰是眾所周知的,只是從瓦松到布魯多的首府特魯瓦有些距離而已,但如果真要趕路,幾天之內(nèi)也能到。路易莎早上出發(fā),晚上抵達了蘭斯(就是她的陪嫁城堡所在地),休息了一晚后,一路盡量走水路,第四天就抵達了特魯瓦!
她這一路也有接到從特魯瓦傳來的消息,所以確定巴爾扎克伯爵尚未去世。但壞消息是,他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特魯瓦最好的醫(yī)生已經(jīng)下了‘死亡通知書’了……即使說的比較委婉,路易莎也知道,這是沒有‘奇跡’,巴爾扎克伯爵就要回歸主的懷抱的意思。
而‘奇跡’之所以是‘奇跡’正是因為它不會輕易出現(xiàn),眼下根本沒人覺得奇跡還會降臨!
事實也是如此,等到路易莎抵達特魯瓦城堡時,巴爾扎克伯爵已然危在旦夕,只是強撐著要在去世前見一面繼承人而已。等到路易莎抵達城堡,出現(xiàn)在他的病榻前,他立刻就泄了氣,狀態(tài)比之前更差了!
然后幾乎是馬不停蹄的,一些重要人物也出現(xiàn)在了巴爾扎克伯爵的臥室中。這些人主要是起一個見證作用,見證巴爾扎克伯爵的遺囑——布魯多歸路易莎繼承,這是法律決定的,這沒什么可說的。但很多其他的東西要怎么分,就得看巴爾扎克伯爵的遺囑了。
巴爾扎克伯爵只有兩個女兒,長女是繼承人先不說,次女雖然也嫁人了,但到底是親生女兒,肯定是會留一些東西給她的。不過,留下遺產(chǎn)關(guān)照的人中,除了路易莎,還是伯爵夫人所得最多。
這在此時也非常符合道義,那畢竟是他的遺孀,為他生下過女兒,有辦法的話肯定要盡量保證她今后的生活。
分配財物什么的,得到了巴爾扎克伯爵的授權(quán),路易莎這個繼承人也沒有意見,其他見證人自然也不會多事——事實上,他們很多也是這份遺囑的受益人,巴爾扎克伯爵對家族成員,以及布魯多的重要人物都各有饋贈。
至于巴爾扎克伯爵夫人,她雖然早年間看不順眼路易莎,認為沒有路易莎的話,布魯多的繼承人就會是她的女兒伊娃。為此她還幾次三番找過路易莎的茬,對路易莎絕對談不上‘友善’……但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在一切已經(jīng)塵埃落定的當下,只要她不是瘋的傻的,就不會和路易莎做對!
而且現(xiàn)在從遺囑來看,巴爾扎克家族對得起她們母女,一切都符合此時大貴族遺囑的‘慣例’,她當然不會不識趣地跳出來說什么。整個遺囑確定期間,她都表現(xiàn)得非常沉默,就像任何一個得知丈夫要去世,又沒有兒子可以依靠的貴婦人一樣。
她的存在感低到什么程度呢?低到路易莎從走進房間里,到最后接觸,大家魚貫而出的時候,才看到她!
然后路易莎就發(fā)現(xiàn),這幾年伯爵夫人實在老得厲害。她還記得,自己當初從豐特羅修道院回歸特魯瓦時,第一次在特魯瓦城堡見到伯爵夫人,當時的伯爵夫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正當年華的婦女。
那時的她,就算不是頂頂美人,也沒有辜負她的家族專出美人的傳統(tǒng),是游吟詩人奉承稱頌,也不會讓人覺得名不副實的樣子。
但只是十年出頭,她就變成了一個老婦人。頭發(fā)失去了光澤,其中夾雜了不少白發(fā),皮膚也松弛得那么明顯——只能說,白種人本來就不怎么耐老,再加上中世紀的保養(yǎng)條件,四十歲出頭這個樣子也不奇怪。
其實此時也有四十歲依舊風韻猶存的婦女,但那往往是天賦異稟的。不然的話,保養(yǎng)條件是這個樣子,又基本談不到化妝修飾,四十多歲的白人女性,要怎么才能不老?
窮人不必說了,別說四十多歲了,很多三十多歲就蒼老的厲害了,貴婦的話,四十歲也是個巨大的分野……很顯然,巴爾扎克伯爵夫人并沒有中白人中少見的不顯老的基因彩票。不過這也沒什么好說的,一個已經(jīng)做外祖母的婦女,在這個時代成為‘老婦人’才是普遍情況,不是反而特殊了。
只是路易莎看到這樣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發(fā)生了這么大的變化,心中還是很悵惘的。尤其是,她這輩子的父親還正躺在病榻上,隨時會死去,剛剛還確定了一遍自己的遺囑——路易莎和巴爾扎克伯爵沒什么感情,畢竟她出生不久就被送到了豐特羅修女院,12歲后回到特魯瓦,和這個‘父親’之間也是上下級多過父女。
但人的情緒是很復(fù)雜的,一個認識這么多年,還有這特殊關(guān)系的人,這就要死了,很難不讓人胡思亂想。
路易莎甚至想起了巴爾扎克伯爵參加兒子馬克西姆洗禮儀式時的事,那時候她依舊覺得巴爾扎克伯爵和十多年前見到時沒太大區(qū)別。依舊有著肥胖強壯的身體、紅潤的臉色、濃密堅硬的胡須……但隔了不到一個月時間,居然就要油盡燈枯了?
生命真是無常,尤其是在這個生命難以被保障的時代。即使是權(quán)勢滔天、富可敵國,也可能說死就死了。
這樣的思緒在之后幾天里一直縈繞在路易莎心頭,這幾天巴爾扎克伯爵的狀態(tài)也沒有好轉(zhuǎn),大家就按部就班準備身后事了。等到了那最后的時刻,本地主教也來了,專門為巴爾扎克伯爵做臨終懺悔……
其實這也沒什么好說的,路易莎是經(jīng)歷過路易三世駕崩的人,當時也算走完了全程。現(xiàn)在巴爾扎克伯爵這里,和國王肯定不太一樣,但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很多都是國王葬禮的‘縮水版’而已。
就這樣,一場其他人挑不出毛病的葬禮,就在路易莎這個女繼承人臨時趕回后辦出來了——大家倒也不覺得奇怪,不說很多人還記得當年沒嫁人前,布魯多郡主是如何獨當一面的。就說現(xiàn)在,路易莎都是王后了,還是手握大權(quán)的王后,她在西岱的‘說一不二’,即使是不去西岱的布魯多人,大多也聽說過呢!
這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既然能做到那就不是一般人了……現(xiàn)在舉行一場葬禮而已,沒人會覺得這能難住路易莎!
而緊接著葬禮之后,就是路易莎的繼承儀式了,這就和路易三世才死,立刻就要舉行紀堯姆的即位儀式一樣——‘國不可一日無君’什么的,也算是中外共識了,權(quán)力的運行自有其共性啊!
路易莎繼承布魯多的儀式也沒什么意外發(fā)生,畢竟法理上她是無可指摘的繼承人。實力上,她還是王國王后,有王室的絕對支持!同時她本身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就在特魯瓦坐鎮(zhèn)的情況下,一些心有不滿的人能翻出花來才是奇怪了!
要說這繼承儀式上有什么出奇的,就是各種儀式細節(jié)都顯示,她是以‘女伯爵’的身份繼承布魯多的——這一點很重要,這說明她享有布魯多統(tǒng)治者完整的權(quán)力,就和普通的男性繼承人一樣,而不是要和自己的丈夫分享領(lǐng)地的權(quán)力。
說實在的,這是很多女性繼承人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她們繼承自己父親或兄弟的領(lǐng)地,但不能直接統(tǒng)治,得通過一個丈夫‘共治’才行。而且說是共治,實際多數(shù)時候她們都成了擺設(shè),丈夫才是真正的統(tǒng)治者。
路易莎之所以能夠獨立繼承,一方面是布魯多的法律,這塊土地就是長子女繼承制!這種繼承制度就規(guī)定了,現(xiàn)任領(lǐng)主沒有兒子的情況下,他女兒擁有比其他男性親戚更優(yōu)先的繼承權(quán),而且這個繼承是完整的!
另一方面,也有路易莎自己手握一手好牌,還懂得出牌的原因……不然的話,被架空的正牌繼承人多了去了,女性繼承人更容易遭遇架空,路易莎也不見得不是其中一個。
“呵呵,我們現(xiàn)在有一個女領(lǐng)主了……”繼承儀式雖然風平浪靜,但在儀式后卻有人私下陰陽怪氣了起來。這也不奇怪,面對權(quán)威一天比一天盛的路易莎,西岱那邊都多的是人不敢隨便說話,何況是布魯多這邊的小貴族!
“是這樣沒錯,但這不是很早就知道的事了嗎?”有人不以為然道。這時的貴族,沒人會喜歡自己有個女領(lǐng)主,這不是利益的角度,就是感情上很難接受。只是和突然被告知這種事,心里不能接受不同,眼下這個事都醞釀這么多年了,再不能接受也該想到有這一天了。
“我始終抱有伯爵能改變想法,甚至再生下男性繼承人的希望。實在不行,私生子呢?私生子操作成繼承人,這一直是有先例的吧?”有人還是不甘心,當然,這種不甘心也就是打打嘴炮了而已。說這話的人自己都知道這話有多荒謬,根本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性。
先說巴爾扎克伯爵的想法,他是很早就接受自己有一個女繼承人的事實了,從他接回路易莎,之后還對她進行培養(yǎng)就知道了。然后就是生下男繼承人,這件事不能說沒有希望,但也有少數(shù)人知道,巴爾扎克伯爵戰(zhàn)場上受傷后,就再也沒有生育記錄了(無論是妻子,還是各色情人)。
這意味著什么,簡直不言自明!
最后就是私生子,私生子操作成繼承人,難度可不一般!而能做成的,基本都是得到了王室支持(如果是王室自己私生子上位,那一般就是本人能力很強,兵強馬壯了)。眼下,這是可能得到王室支持的樣子嗎?王室會和布魯多聯(lián)姻,本來就是看中了布魯多這塊富饒的領(lǐng)地!
嗯,紀堯姆要和路易莎結(jié)婚倒不是為了這個,但一開始時,聯(lián)姻真就是純粹的各取所需了,聯(lián)姻對象還是路易莎和菲利普呢……
其實路易莎也知道布魯多有一些人對她真的繼承這片領(lǐng)地,很有些不滿。不過這些人再不滿又怎么樣呢?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甚至不需要紀堯姆出手幫忙,她這個正牌女伯爵就可以把那些人壓得起不來了!
‘敗犬’的狂吠,叫得再大聲也不會有人真的在意,更何況這些‘敗犬’甚至不敢大聲叫,只敢背后聽不見的地方小聲哼哼。
所以路易莎除了讓人監(jiān)視那些人的行動,真的要做什么了再報告給她,其他時候都是不管的——當然,之所以這樣,也有最近路易莎太忙了的原因。在剛剛完成繼承儀式,成為布魯多女伯爵的當下,有太多事需要她接手、做決斷了!
即使之前路易莎作為布魯多的繼承人,已經(jīng)在巴爾扎克伯爵的允許下代理一些事了,現(xiàn)在突然接手全部,也有些手忙腳亂呢!
就因為忙這些,路易莎暫時留在了特魯瓦這邊,對此倒也沒人覺得這有什么問題——王子馬克西姆還小,不能長期和母親分開?這太搞笑了,這年頭多的是王子公主被安排在別宮長大的!他們有專門的監(jiān)護人、老師、保姆、玩伴,滿足各種所需,從小到大沒見過自己父王、母后幾次都很正常。
國王和王后不好長期分居?這就更可笑了!這年頭大貴族夫妻的話,丈夫有巡視領(lǐng)地的職責,這種情況下,夫妻分居是他們中多數(shù)要面臨的現(xiàn)實。領(lǐng)主和領(lǐng)主夫人各據(jù)一個宮廷,這也算是一道時代‘風景線’了。
說起來,當初巴爾扎克伯爵為什么要為路易莎準備蘭斯城的陪嫁城堡?除了因為慣例如此,就是為了紀堯姆不在西岱時,路易莎不用一直呆在西岱,呆在一群對她態(tài)度不明的人中間。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回蘭斯,生活在專屬于她的宮廷中。
由此可見,大貴族夫妻兩個各過各的生活才是常態(tài)。路易莎和紀堯姆如此親密,除非紀堯姆出征,不然都是盡量在一起的狀態(tài),這是非常態(tài)的!
而讓人意外的是,對路易莎長時間呆在特魯瓦宮廷,紀堯姆首先表現(xiàn)出了坐立難安的狀態(tài)——一開始,路易莎因為巴爾扎克伯爵病危而來,這沒什么好說的。而當巴爾扎克伯爵的死訊,還有路易莎繼承布魯多,成為布魯多女伯爵的事傳回西岱,紀堯姆也還坐得住。
但當這之后,路易莎依舊停留在特魯瓦處理各種事,紀堯姆才有些沉不住氣。他開始一封一封給路易莎寫信……說實話,如果不是馬克西姆這時候不好帶著上路,交給別人又沒有真正放心的人,路易莎不懷疑紀堯姆是真能直接帶人殺到特魯瓦的。
紀堯姆那些信,表面看只是日常問好,最多暗示路易莎,如果有什么不好解決的事、不好解決的人,可以告訴他。即使他現(xiàn)在得看著馬克西姆,離不開西岱,也能派人來替她‘解決’。然而,內(nèi)里的意思又怎么瞞得過路易莎呢?
結(jié)婚也幾年了,路易莎自認為是有些了解紀堯姆了。紀堯姆這個人在感情上與其說是內(nèi)斂,不如說是思維方式和很多人不同——他有時看起來是‘拐彎抹角’了一些,但不要忘了,他是對路易莎一見鐘情后立刻就付出行動的那個人!
解除自己的婚約、破壞路易莎和自己弟弟的婚約,然后讓路易莎和自己結(jié)婚,一套可以說是一氣呵成,行動力高得嚇人了!如果這都叫‘內(nèi)斂’,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內(nèi)斂的人了。
路易莎看信就知道,這是紀堯姆在告訴自己,特魯瓦的事請快點解決,如果她不能很快解決,他就出手讓事情能快點結(jié)束……非常直白,并無多少拐彎抹角、表達隱晦的意思。
“殿下,我們還要趕回西岱過圣誕節(jié)嗎?”吉娜也大概知道國王陛下的信寫了什么,在路易莎看完新的一封信后,就有些小心地問道。
路易莎放下這封讓她想到‘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的信(言辭或許不一樣,但信的本質(zhì)是一樣的),點了點頭:“是的,早點兒做準備吧……回西岱過圣誕節(jié),這是我早就決定的事。”
路易莎其實很難說清楚內(nèi)心對紀堯姆的感覺,或許不是愛情,但她其實很感激紀堯姆,他是她在這個時代的‘依靠’。現(xiàn)實地說,在這個時代,如果不是和紀堯姆結(jié)婚,她很難有現(xiàn)在的自在與安全,紀堯姆給她帶來了很多幫助。
關(guān)于自己一定會回西岱過圣誕節(jié)的,這的確是路易莎早就決定好的事。如果不是巴爾扎克伯爵突然去世,路易莎根本不會在這個冬天離開西岱一步,更不會讓紀堯姆離開西岱一步——原書之中,紀堯姆就是這個圣誕節(jié)時在外巡視,停留在了外省一個城市,遭遇瘟疫,這才英年早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