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通感癥狀 這波啊,這波是光榮的進化!
楊溢曾思考過為什么一句“普通人”的評價會給她那么大的殺傷力。
后來她明白,因為普通意味著“可替代”,如果她打心底承認自己是個普通人,她將隱于茫茫人海。
那么她存在的意義將是什么呢?
迷茫的時候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一句話,大致意思是,其實每個人都是普通的,但是當(dāng)人真正意識到這一點時,就真正歸于普通了。
于是楊溢就知道,她這種對于“不普通”的執(zhí)念其實也不致命,它不是什么必須要改正的錯誤。
事實是,她確實并不向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也許是尋得所愛,家庭美滿;也許是按部就班,求學(xué)工作。這些在旁人看來很愉快的事,對她來說總是毫無吸引力。
而那份關(guān)于“不普通”的執(zhí)念永遠會支撐她成為和別人不一樣的人,成為獨一無二的自己。
只是沒有想到,搞到最后竟會這么的獨一無二。
擊潰饕餮時,白澤的代碼與她的代碼一同翱翔在這個游戲板塊中,雖然只有一瞬,但楊溢確實看到了身下神獸外表下的真容——那是由代碼構(gòu)成的,白澤靈魂的輪廓。
然后她的視角重新恢復(fù)“正!,是雪白的獅子載著她在空中飛翔,受到重擊的巨型咖啡豆化作咖啡渣,成片成片地垮塌著,身上的養(yǎng)分就此化作遠古的肥沃土地。
*
上古妖物除掉了,阿桑的部落迎來了祥和與安寧,拯救了部落的女主楊溢則成為新的神明,接受部落的膜拜信奉。
被大祭司蠱惑的族長不再被族人敬仰,離開族長之位,成為部落中一名普通老者。而參與了抗擊妖物全程的阿桑,則被推舉為新的族長。
這一次他也沒有理由再讓楊溢為他留下,畢竟,人家已經(jīng)成神了。
在族長接任儀式后,阿桑甚至找到楊溢,希望她原諒自己從前的冒失,已經(jīng)有了很成熟、有擔(dān)當(dāng)?shù)淖彘L模樣。楊溢自然原諒了他,并慷慨地將下一關(guān)用不到的一些初級法器贈與部落,僅僅是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讓這個部落繁榮昌盛。
不過,在這樣正式的“神明與族長”的交談后,阿桑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
而楊溢總算熟練地說出了自己小說里那句名言:“我在未來等你!
*
騎著白澤穿往下一世界的時候,白澤有問她,為什么要說“在未來等他”——楊溢的下一個世界就是漢朝,阿桑就算活到老死也見不到她了。
楊溢的意思是,一方面,她確實是去未來了;另一方面,這么說有讓阿桑好好活著的意思,這樣也算活得有盼頭有希望。
“總比直接說見不到了要好吧?”楊溢抓著他的鹿角說,“臺詞設(shè)計是個技術(shù)活,也不能搞得一點文學(xué)性也沒有啊。”
白澤皺一皺厚重的上眼皮,表示不能理解:“一直等待一個見不到的人是什么‘有希望’的事嗎?真正的‘有希望’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想見就能見到,想摸就能摸到!
……AI可能不覺得自己說話聽起來很色氣。
楊溢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腦殼:“話說我還很好奇,你如果是為了跟我親近的話,為什么不換個人類形態(tài)呢?我都說了我對獅子沒興趣!
而白澤耳朵動一動,語速有些快,像是害羞了:“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樣的!
好問題,楊溢自己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動過心思的三個完全沒有共通點,一個精明細狗,一個笨蛋肌肉男,一個清純年下。
所以嚴格來說她其實不看長相的吧,她沒有一個特別的偏好,只是不能丑而已……
不過該說不說,白澤不給自己捏人形,而是用動物形態(tài),其實是很明智的。因為他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在某個維度踩到楊溢的雷點,但可以確定的是,一般人沒法抗拒在毛絨絨身上摸兩把的沖動。
楊溢重又趴下去,腦袋埋進獅子的后頸。
白澤:“……我覺得你對獅子其實也有點興趣!
楊溢:“閉嘴,你不懂!
白澤的耳朵又扇風(fēng)似的抖一抖:“現(xiàn)在覺得好一點嗎?還會和之前一樣不安嗎?”
楊溢在他后頸猛吸一口氣,感受著來自厚重皮毛的溫?zé)幔骸昂靡稽c,F(xiàn)在的感覺就是,那邊的我也不能不算人了吧。我其實還是人,只是變成了,超人。”
她抬起頭來:“我只是變得比較不一樣了,但是我本來就是個很與眾不同的人。至少我是變得更好了,而不是變得更差了!
這波啊,這波是光榮的進化。
“是吧。”白澤腦袋后仰蹭蹭她,“你情緒平復(fù)得很快,可見那之后你很努力地在迭代。”
“我自己倒是沒覺得有在努力啦,不過確實看到了更多原本難以想象的場面!睏钜缁貞浿鴦偛耪麄世界變成代碼,又重新聚攏成畫面的樣子,“好像如果我不想看到代碼的話,我是可以轉(zhuǎn)化成畫面來理解的——不是你之前說的直接理解,需要經(jīng)歷一步轉(zhuǎn)化,但我用得還不太好!
這就到了白澤的知識盲區(qū)了:“應(yīng)該是因為你是人類的緣故,也可能轉(zhuǎn)化得足夠熟練就變成了直接理解。還有,剛才你成功刪掉了迷宮頂部的代碼。”
“我嗎?”楊溢驚道,“我以為你把天花板去掉的!
“這個游戲是給你練習(xí)用的,我怎么會出手呢。”
“哎,所以你現(xiàn)在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修改代碼嗎?”
“可以。不是解釋過嗎,我只是不能編碼!卑诐苫貞(yīng)著,載著楊溢在一個像是機器貓時光機的隧道中穿梭。
*
楊溢再次醒來時狀態(tài)已經(jīng)好多了。
將醒未醒時其實還有點抗拒,不太想醒過來,感覺醒了就需要面對什么很棘手的事。
但是真正清醒時卻發(fā)現(xiàn)棘手的事已經(jīng)不需要自己處理了,像是做了場噩夢然后醒了就沒事了。
她慢悠悠從躺椅上坐起來,這次身邊的是彭化。
是彭化做主保留了她的數(shù)字生命,理由是一旦把她刪除,白澤可能會讓更多的人處于危險中。
但是做這樣的決定也讓彭化陷入了很大壓力,她并不知道數(shù)字世界的楊溢在經(jīng)歷怎樣的磨難。
為了確保楊溢的安全,醫(yī)務(wù)人員一直守在這里,讓她的身體狀況時刻處在掌控之中。而觀察可知,她的身體……確實沒有大礙。
醫(yī)務(wù)人員從高度緊張被耗到昏昏欲睡,有時又一驚一乍地猜想是不是機器有問題。
但彭化搖搖頭道:“白澤真想她死太容易了,應(yīng)該不會用介入診療儀器的方式。”
說完又看向昏睡中的楊溢:“她這個人心態(tài)奇佳,的確有可能很快找到情緒出口,這也是一種天賦吧。”
到現(xiàn)在楊溢終于清醒,人們更是立刻圍過來,彭化問她:“感覺怎么樣?”
楊溢四下看著想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然后看到電腦顯示是夜里2點。
她扁了扁嘴說:“想吃餃子!
*
還是在2點半的時候給她弄來了熱餃子和醋。
楊溢吃了不少,看著研究員們還是進進出出,辦公室里亮著燈,完全不像是夜里的樣子。
她莫名有種給人添麻煩了的感覺:“看你們好辛苦啊,其實也沒必要這么多人都圍著這一件事轉(zhuǎn)吧……”
彭化那邊也守著電腦敲個不停:“說什么傻話呢。白澤是我們研發(fā)的,也是從我們研究院外泄的,現(xiàn)在你還處在危險之中,讓我們怎么去睡覺!
“所以你們不睡覺是在干嘛?”
“嘗試調(diào)出白澤隱藏的源代碼,將他刪除,解救你。”
楊溢扁扁嘴,沒敢說話。
看她吃得差不多了,彭化又轉(zhuǎn)過來跟她同步信息:“你的通感癥狀好些了嗎?”
“可控了。”楊溢說著看向她,“我不想看到代碼的時候還是可以不看,但是如果我想看到代碼……”
正說著話,彭化的半邊臉都變成了亂碼,嚇得楊溢一激靈。
彭化也了然地點點頭:“放心吧,等把你的數(shù)字生命刪除,這種通感應(yīng)該就會消失。但你‘看懂代碼’的技能可能要一直伴隨你了——這也不算什么壞事吧?我倒覺得你不用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痛苦,這不是懲罰,而是勛章!
“我明白,所以我現(xiàn)在覺得還好!睏钜玳]一閉眼,又去看彭化電腦上的代碼——看似是一團符號,但楊溢卻清楚地知道這是白澤和她的3D影像,正在游戲里的一個沙漠小鎮(zhèn)中跑劇情。
多么令人小腦萎縮的場景——現(xiàn)實中的她正看著虛擬的她在虛擬世界移動,而虛擬的她也確實在這個場景中移動。
*
楊溢和白澤是從小鎮(zhèn)附近的沙漠里穿出來的,頭幾天是沙漠求生,通過把沙漠旱魃打一頓的方式得到“清泉鏡”,從而解決了喝水問題。
當(dāng)然楊溢他們是不會覺得口渴的,只不過喝不到水的話血條會一直掉,掉完就死了。
這一關(guān)楊溢過得特別艱難,因為沙漠中風(fēng)沙大——這種風(fēng)吹的阻力在游戲設(shè)置中就是要通過裝備傳達給玩家的,那么當(dāng)楊溢占據(jù)玩家位置,阻力同樣也通過代碼傳給了她。
卡到崩潰時楊溢也曾沖在一旁刨沙的白澤大喊:“你這個坐騎怎么一點用也沒有啊,你就不能直接咬死她嗎?!”
而白澤還是那句話:“這是你的修行,我當(dāng)然不能插手啦!
第62章 打情罵俏 一串執(zhí)著又單純的代碼。……
好在還是順利喝到了水。
看到楊溢喝水的模樣莫名著急,白澤便問她:“你已經(jīng)醒了嗎?”
“嗯,在吃餃子!睏钜邕@才意識到自己兩邊的動作又串起來了,克制著自己的虛擬身體收回清泉鏡。
旱魃本來長得就干枯黝黑,現(xiàn)在更是被打得鼻青臉腫:“仙長既有此等法術(shù),怎么不早早知會呢。若要走出沙漠去往綠洲,只管向西一直走即可。此物名喚司南,是在下的一點小小心意。”
楊溢一面伸手接過,一面自言自語:“哎?漢朝就有司南了嗎?”
“是的,春秋戰(zhàn)國時就有。”拋開AI幻覺不談,白澤本身倒是可以當(dāng)半個百度用,“這劇情不是你自己寫的嗎?”
“這種細節(jié)都是現(xiàn)查現(xiàn)寫,寫完就忘了!睏钜缯f著把司南也收起來,“我以前還寫過古言呢,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皇帝的年號都想不起來了!
白澤連連搖頭:“可憐的人類。”
雖然是自己筆下的世界,但是這么早就開始出現(xiàn)有“科技感”的物件,還是讓楊溢有點驚訝的。
只不過她倒也用不著這個,打敗旱魃后劇情進入下一階段,楊溢直接騎著白澤飛往小鎮(zhèn)。
*
即便是綠洲,這座漢代小鎮(zhèn)也日光毒辣,看看太陽此時應(yīng)該是正午,街道上人跡罕至。
倒是官兵不少。
這些官兵穿著紅衣,外有鎧甲,見到楊溢就上前吆喝:“你是什么人?從哪里來的?”
楊溢四處看看,總覺得官兵數(shù)量多得已經(jīng)不像正常聚居地,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哦——我想起來了,漢代的‘鎮(zhèn)’好像不是我們現(xiàn)在的那個‘鎮(zhèn)’。”
白澤走到她身邊來點點頭:“是的,軍事重鎮(zhèn)!
楊溢瞄他一眼,隱約找到一點跟楚辭說話的感覺,就是,不管什么話題他都能說上兩句。
白澤歪頭:“怎么了?”
“沒什么。”楊溢不爽地回過頭來,又看向那士兵,試圖思考現(xiàn)在推進劇情的關(guān)鍵詞應(yīng)該是什么。
我是你們的造物主?
我是從更早的世界穿越過來的?
我剛幫你們打敗了那個危害人間的旱魃?
她在思考用哪一個來回答比較好,但很快發(fā)現(xiàn),原來這不是一個劇情點——沒等她開口就是一陣駝鈴聲響起,眾人紛紛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已經(jīng)渴得脫水的男人正趴伏在駱駝背上,艱難地舉起一樣物件:“我有……緊急軍情!
士兵們看到那物件,立刻喚著“大人”圍上去。
楊溢反應(yīng)了一下才想起:“哦,我的新男主!”
*
阿桑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既然來到了新的世界,就應(yīng)該做在新世界該做的事。
當(dāng)士兵再得空轉(zhuǎn)回來盤問楊溢的時候,她已經(jīng)想起了劇情點是什么:“我是走方的郎中,我有神水,喝上一口就可以讓快渴死的人起死回生!
于是就被當(dāng)作神醫(yī)請入軍營。
楊溢拿出清泉鏡,讓這位大人喝下一口鏡中的水。
修仙之物作用于凡人,效果自然拔群,那男人干癟的嘴唇逐漸飽滿,身形也……
楊溢喂水喂著喂著突然彈開:“黃陽?!”
*
辦公室里,黃陽立刻往楊溢那邊趕:“楊溢,你叫我嗎?”
警戒人員一如既往地不讓“閑雜人等”近楊溢的身,黃陽也急了:“她在叫我啊,這也不能過去嗎?”
彭化聞言在里面開口:“讓他過來吧——楊小姐,你剛剛是叫他了嗎?”
楊溢也是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竟叫出口了:“啊……我是叫了但是……”
說著話黃陽已經(jīng)到她身邊來,拉過她的手心疼地放到嘴邊親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是有我,這種時候你喚的還是我。”
同一屋檐下,仍在敲代碼的楚辭銀牙咬碎,藍梅小聲安慰他:“別著急,說不定等會兒也會叫你!
而楊溢自知解釋不清,索性直接問了:“你們這是在搞什么,動捕是這么個捕法嗎?為什么連面部建模都跟你這么像?”
黃陽愣了愣才明白:“你說張永嗎?當(dāng)時游戲重做時間太緊,老板說我長得還可以就直接用我的臉了。”
“他憑什么?”楊溢叫道,“這不侵犯你肖像權(quán)嗎?他跟你簽合同了嗎?給你錢了嗎?”
黃陽眼神清澈地看著她:“……什么權(quán)?”
楊溢又開始大喘氣。
*
想起來了,楊溢全想起來了——女主在軍鎮(zhèn)上救下了快渴死的使者張永,得知他要向關(guān)外送軍情,于是帶上自己的司南決定護送他一程。
而這一關(guān)遇上的大小妖怪,包括最開始的旱魃都是同一個BOSS的部將,這個BOSS名為黃風(fēng)天狗。
天狗是被修仙者驅(qū)逐到此地的,他的目標(biāo)是得到使者的通關(guān)文牒,逃出塞外,從此兩手插兜再無對手。
于是女主和張永一路上被各種妖怪追著打個不停,在這個過程中法力大增,當(dāng)然,也產(chǎn)生了感情。
而楊溢之前試玩的那段,就是天狗化作女主心上人的模樣誘惑她,所以天狗看起來才那么像黃陽!
時間回到現(xiàn)在,對未來一無所知的張永還懵懂地看著楊溢,聲音虛弱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若姑娘不棄,待此行將軍情送到后,我愿……”
“大人不必多禮!”楊溢趕忙打斷他,“不瞞您說,在下也有拳拳報國之心。眼看前路艱險,妖獸橫行,大人孤身前往怕是九死一生,不如你我一同前往……”
白澤:“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
就這么進入了旅程章。
“嘴真毒啊你,你一個AI怎么那么會陰陽怪氣!睏钜珧T在白澤背上吐槽。
白澤也確實不好糊弄:“你在他面前很緊張,他長得像你前男友!
嘿喲真是成精了:“你怎么知道他像我前男友?”
白澤:“你電腦文件夾里有照片!
“……啊對啊,他都像我前男友了我能不緊張嗎?”
“他都已經(jīng)是前男友了你為什么還緊張?”
“不是你在干嘛?你跟我擺什么臉色?”楊溢氣得在他頭頂拍了一下,“你要真吃黃陽的醋我倒也認了,你吃這么個低維生物的醋有意思嗎?”
確實沒什么意思,此時的張永正騎著駱駝與她并排走,因為這些話沒有觸發(fā)關(guān)鍵詞所以張永完全沒有反應(yīng)。
但白澤自有一番邏輯:“你也比我低維,我不還是照樣喜歡你。”
楊溢嘴都張開了想要回懟,被這話一說卻硬是卡殼了。
然后手掌在他頭頂又是一拍,只不過這一下特別輕柔,像打情罵俏:“你一個AI還高維上了!
興許是感受到兩下輕拍之間微妙的變化,白澤頭顱一抬,忽然又走起了貓步。
*
楊溢向來不是一個羞于言愛的人——哪怕是陳玉那樣沒打算在一起,但稍稍有點喜歡的,她都大方承認了。
但是那好歹都是人吧,好歹他們都有自己的社會關(guān)系,在人類社群中和她產(chǎn)生故事吧?
而白澤呢?最初時他說白了就是個百度,慢慢地才獲得性格、情緒以及真實的感情。
楊溢跟他聊天也都是聊自己的事,沒有任何所謂“關(guān)于白澤的事”可以了解。
只是后來他漸漸地有了——有了自己的目標(biāo),也有了實現(xiàn)目標(biāo)的思路計劃;有了嫉妒的對象,也有了總想干擾他的敵人;有了孤身一AI的落寞,也有了穿梭于龐大數(shù)字世界的恣意。
楊溢真情實感地怕過他,覺得他像是屏幕后的幽靈,無孔不入無處不在。那么現(xiàn)在身處網(wǎng)絡(luò)世界,就有點像是完成了鬼片的揭秘環(huán)節(jié)——你說家里有一只鬼,那肯定嚇得要死;但要是知道了這鬼什么仇什么怨還有什么塵緣未了,就覺得也沒那么可怕了。
楊溢看著白澤的后腦,能力沒控制住,不小心又把他看作了代碼。
是一串執(zhí)著又單純的代碼。
然后一抬頭,看到空氣中漂浮著一些這這那那的……
楊溢控制著意念——刪除揚起的黃沙;刪除呼嘯的妖風(fēng);刪除妖風(fēng)吹過的呼呼聲。
總算安靜了。
白澤還夸獎她:“現(xiàn)在很熟練了呀。”
“還好吧,要真那么熟練我早刪了!睏钜缯f。
同時換班過來的張謹言問她:“檢測到代碼波動,是否需要修復(fù)?”
楊溢搖搖頭:“不用,我刪的,風(fēng)沙吹得我腦仁疼。”
“……你都能做到刪除代碼了?”張謹言驚訝地看向她。
楊溢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頭:“是的。你看起來好像很嫉妒!
張謹言臉色刷得一紅,也不耽誤嘴上說場面話:“我怎么會!我知道你在那邊有多艱難,就算得到了一些能力也是你應(yīng)得的,又不是不費吹灰之力從地上撿的……我確實有點羨慕,但怎么可能會嫉妒呢?”
“嗯……你想得開就行。”
楊溢這么說著,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天賦型對努力型其實是心懷愧疚的。
第63章 福瑞不行 男人只是成仙路上的一難!
當(dāng)然像張謹言這樣摸索出新技術(shù)的科學(xué)家,其實已經(jīng)足以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她是實打?qū)嵉摹俺壷悄苤浮薄?br />
如果是楊溢做到這種程度,剩下的日子估計就開擺吃老本了,但張謹言似乎還是很有壓力,可能這就是天才的世界吧。
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楊溢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剛到虛擬世界的興奮勁、認知出問題的崩潰期,以及崩潰后的重建期。
也就是所謂的,冷靜下來了。
而人一旦冷靜,就會開始思考。
她問張謹言:“那你打算上傳數(shù)字生命嗎?就像我這樣?”
張謹言也從那陣慌張勁兒里抽出來,語氣還算正常地回應(yīng)她:“應(yīng)該會在去世前上傳吧,同時占有兩個身體,會涉及一些倫理問題……雖然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感受,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楊溢就嘗試著給她解釋了:“類比一下的話,就有點像是雙性人吧——乍聽起來好像也沒什么大事,既有男性|器官也有女性|器官,雙倍功能好像也不錯。但實際上自己真是的話,就知道有各種各樣的不便,而且總想分清自己到底是男是女!
張謹言又問出了那個問題:“所以現(xiàn)在的你,認為自己是人類還是AI?”
“就都是啊……我不想死也不想被刪除!睏钜缈纯醋约旱氖,讓它化作代碼,“但是同時掌握兩個身體,確實有很不方便的地方。像是……同時在更兩個文,很容易顧此失彼,時不時的還會串情緒!
“……好有個人特點的形容!睆堉斞渣c點頭,“說起來這兩天確實沒見你寫小說了!
楊溢:“啊,那是因為我囤稿了!
*
是的,因為之前一天之內(nèi)發(fā)生了陳玉倒下、刪除白澤、被研究院捕獲、探究白澤的行為原因、尋找解決方案并開始投入實施等一系列事件……
再加上那之后的幾天里,研究員們忙著采集數(shù)據(jù)和編碼,楊溢得空的時候就開始記錄這幾天的奇遇,在最終上傳成為數(shù)字生命前,她囤了足足6章稿子。
自楊溢開始碼字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能有這么多存稿。
按每天發(fā)一章的頻率,到今天剛剛好用完。
隨著楊溢的生活忽然失控,《人機情未了》也從還算正常的人與AI的商戰(zhàn)戀愛文,變成了走向癲狂的科幻文。
女主將男二送醫(yī)后刪除了AI,全網(wǎng)以為小說就此BE結(jié)局。有人覺得略顯突兀,但也有人覺得這個設(shè)定的話,BE了也是理所當(dāng)然。
但是緊接著,一家研究機構(gòu)找到了女主,稱AI其實是該機構(gòu)的作品。因為一些疏忽,AI產(chǎn)生了超出掌控的行為,產(chǎn)生“分|身”并在網(wǎng)絡(luò)上逃竄。
女主只得暫且放下自己與男二商談好的游戲生意,為了人類存亡加盟研究小組。
在研究機構(gòu),女主得知AI其實還活著,只是因為被她刪除所以黑化了,現(xiàn)在死活要見她。
而機構(gòu)與AI洽談未果,在AI的威脅下給出方案,決定將女主嵌套進她投資的那款游戲中,投入虛擬世界。
這就是楊溢將自己上傳前的更新內(nèi)容。
在更新前她也問過彭化,現(xiàn)在她的經(jīng)歷有沒有保密需要,能不能就這么發(fā)出去。
彭化看著她寫的東西嘆氣:“你這個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問我,不涉及任何核心技術(shù),甚至沒有人會當(dāng)真。”
于是楊溢就,放存稿箱定時發(fā)表了。
*
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楊溢總算又有心思開電腦看評論……
結(jié)果就是收藏又翻倍了,前所未有的評論數(shù)讓楊溢幾乎不敢點開,怕是自己斷網(wǎng)兩天又攤上了什么事兒。
好在評論區(qū)亢奮者居多——
【哇哇哇太好了,我就知道按大大的文風(fēng)不會BE的!】
【所以AI就是還活著嗎?是恨海情天!帶到虛擬世界搞囚禁!】
【期待!想看到虛擬世界具體是什么樣子!】
當(dāng)然也有看懵了的——
【不是啊,我就想看個AI商戰(zhàn),現(xiàn)在是寫崩了在力挽狂瀾嗎……】
【憑什么啊,AI愛女主的話不是應(yīng)該自己努力到現(xiàn)實世界中來嗎?男二都植物人了,身體不就是騰給他用的嗎?】
【樓上,我覺得原劇情就是你說的那樣,不知道最近作者個人生活出現(xiàn)什么變故,改劇情了!
楊溢看得直摳手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明顯。
而更多的評論,是學(xué)術(shù)黨——
【給沒看懂的解釋一下,可以理解為生命就是賬號。就像AI之前有兩個賬號一樣,女主被上傳后等于也是有兩個賬號,但控制賬號的一直都是那一個靈魂(或者說意識)。】
【樓主,我知道是一個靈魂兩個賬號,但是這是怎么實現(xiàn)的呢?】
【類似《小破球2》里的圖恒宇,他就把自己的意識做成了代碼儲存起來,死前把意識往電腦上一插就進電腦了。】
【你說的我能理解,但是意識怎么會變成代碼呢?】
【這項技術(shù)現(xiàn)在其實還沒有,但是理論上是可行的,就是將所有的身體數(shù)據(jù)采集,包括人腦神經(jīng)活動數(shù)據(jù)——現(xiàn)在都有腦機接口技術(shù)了嘛,這個倒是不困難,難的是心理行為數(shù)據(jù)。但是情感AI的存在就是因為這個心理代碼,那么在作者的設(shè)定中數(shù)字生命就是可能的!
【明白了,但是我的意識不就在我的身體里嘛,它怎么會跑到網(wǎng)上去呢?】
【因為人的本質(zhì)就是意識吧——一個偶然的意識,出現(xiàn)在肉身的載體里,肉身少一塊多一塊都還是這個意識。那如果真能有這樣把意識編成代碼的技術(shù),說白了不就還是同一個意識嗎?】
【有點理解了,但是意識怎么會變成代碼呢?】
【……】
感謝這位好心的網(wǎng)友,因為楊溢自己也說不清這個現(xiàn)象到底是怎么發(fā)生的——說白了她原本并不接受“數(shù)字生命永生”的這種形式,她覺得那就像克隆,上傳了也不是她了。
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和克隆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技術(shù)到位的情況下,上傳的確實是她本人。
所以這實際上也是一場實驗,當(dāng)確定“數(shù)字生命”真的可以讓人永生,越來越多的有錢人會開始訂購這項服務(wù),人類社會將迎接新的挑戰(zhàn)。
當(dāng)然,前提是研究院里發(fā)生的事外泄,并被那些有錢人相信。
楊溢不知道研究員們最終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彭化和張謹言都還沒往這個方向想——彭化現(xiàn)在一門心思想刪除白澤,而張謹言……
楊溢也是看了半天才注意到,她屏幕上并不是游戲世界的代碼。
于是楊溢探頭過去:“你看什么呢?”
張謹言一本正經(jīng)道:“監(jiān)督你的游戲進程啊。”
說完才想起來,現(xiàn)在的楊溢看得懂。
她略顯尷尬地回頭看一眼,卻見楊溢沒管她,只是出神地看著她的屏幕:“好牛啊,這段代碼我轉(zhuǎn)化不了!
“什么意思?”
楊溢比劃著:“就是我現(xiàn)在把代碼轉(zhuǎn)化為畫面基本已經(jīng)很熟練了,但是你電腦上的這段我橫看豎看都是代碼,我轉(zhuǎn)化不了它!
張謹言看著她怔了怔,然后又去看自己的電腦屏幕:“這是編寫你的數(shù)字生命時,白澤提供的一組代碼。如果連你都理解不了,那這段代碼就還不在人類的理解范圍內(nèi)!
*
這對楊溢而言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她一劍戳死了面前的蜥蜴怪,得到一對風(fēng)火輪,并朝天宣布:“所以我還是人類——!”
白澤趴在沙地上瞄她:“這難道是什么好事嗎?”
第二世界的進程早已過半,楊溢和新男主張永的好感度都已經(jīng)快刷到頂了,現(xiàn)在張永就是一心想著跑完這單就跟楊溢回去成親。
但楊溢的心依然堅如磐石,說了要修仙就是奔著成仙去的,男人,男人只是成仙路上的一難。
她從百寶箱拿了瓶能量藥水補充血條,順帶回頭看白澤:“話說你給研究院的是個什么代碼?”
白澤打了個哈欠,無所謂道:“就是把你轉(zhuǎn)化成數(shù)字生命的代碼啊!
“我知道,再具體點呢?”
“你都說了在人類理解范圍外,我解釋了你也聽不懂!彼^來肚皮對著她,“等你對代碼的運用越來越熟練,越來越像個AI,到時候自然就懂了。然后你會發(fā)現(xiàn),你也沒法向人類解釋這到底是什么。”
“可悟不可說是吧,還整上玄學(xué)了!睏钜巛p輕給他鼻子一腳,他那咸濕的舌頭就又伸出來想舔。
搞得楊溢又氣又想笑,看他這樣露著肚皮躺在地上,索性騎到他脖子上拽他的鬃毛:“你能克制一下嗎?你也算是熟讀人類文化的,你應(yīng)該知道不經(jīng)允許就隨便舔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吧?”
再回想好像從他是個掃地機器人開始就用觸須撓她腳趾,美其名曰“心理上的滿足”,所以這個AI是真的有點變態(tài)的。
而白澤似乎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在他肚皮朝天的時候騎上來,兩條前爪為了不碰到她,條件反射地勾在了下巴底下。
這小模樣把楊溢看得一愣,在某個瞬間產(chǎn)生了,福瑞也不是不行的想法。
她想去捏捏白澤的前爪。
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的吧?捏捏獅子的前爪又不是什么大事。
好在在她付出行動之前,張永那邊忽然走起了劇情:“不對,沙子底下還有動靜……阿溢小心!”
張永說著向楊溢撲過來,一下子把她撞出老遠,再起身時只見張永已經(jīng)渾身鮮血,身上扎滿了仙人掌的刺。
只是個虛擬人物而已,楊溢內(nèi)心本不該有什么波瀾,但如果臉用的是黃陽的,那感覺就很不一樣了。
她趕緊上前去,給張永喂了一瓶藥水,眼瞅著藥水?dāng)?shù)量都被判定減一了,張永的身體卻和那些死掉的妖怪一樣閃了閃,然后遞出“通關(guān)文牒”和“軍情密令”:“阿溢……幫我……送到,原諒我……不能……和你……白頭……”
然后腦袋一歪就無了。
楊溢驚得撓亂了自己的頭發(fā):“。堪。?這是我寫的嗎?”
第64章 不加思考 那終究內(nèi)化成了她自己的力量……
“看我干嘛?就是你自己寫的啊!卑诐煽椿厝,順帶幫她回憶,“我當(dāng)時還看得很難過呢,其實這個時候女主角已經(jīng)很喜歡張永了,張永……姑且也算個不錯的人,然后很突然地張永就死了!
楊溢驚得直撓頭:“是這樣嗎?那可能是因為女主太心動了,張永不死她真會留下來成親吧……”
“不是啊,女主雖然很喜歡他,但是一直想的就是繼續(xù)修行。”
“……那可能單純覺得劇情太平了需要一些起伏!睏钜缯f著轉(zhuǎn)身看向沙地,一只……綠油油的仙人掌精從地里鉆了出來。
看到這仙人掌楊溢倒是想起來了——這就是見到黃風(fēng)天狗前的最后一個小BOSS。
仙人掌本想偷襲看起來更強大的女主,等女主死了再解決另一個,但是使者張永為女主擋了這致命一擊,當(dāng)場祭了。
于是女主憤而爆發(fā)出更強大的力量,打敗了原比自己更強的仙人掌。
所以最后去驛站見天狗時,女主是孤身一人。
這么一看天狗不僅是化作戀人的模樣勾引她,甚至是化作死去戀人的模樣勾引她,然后她還真跟這個天狗……
楊溢感慨道:“我當(dāng)初這么敢寫嗎?沒人罵我嗎?”
“也有。”白澤舔舔嘴巴,“但更多人覺得既有真實的愛意,又和妖怪做恨了所以很爽。尤其是做完就把妖怪殺掉了。”
楊溢扭頭看他:“你怎么突然說得這么直白?”
“因為這是評論區(qū)的原話!
*
現(xiàn)實中的楊溢又吃掉了一份炸雞排,感慨一句:“仙人掌真難殺啊。”
“已經(jīng)打到仙人掌了嘛?”黃陽幫她把炸雞的紙袋和簽子扔掉,然后遞了酒精濕巾給她擦手,“要不要我去幫你問一下仙人掌的弱點在哪里?”
“不用,我能看見,打嘴部是最有效的。”楊溢擦干了手,重又按住鍵盤啪啪地打字,“我現(xiàn)在的問題是經(jīng)驗值不夠,攻擊力不強,就是要多打他幾次把經(jīng)驗值抬上去,然后才殺得死!
彭化在一旁建議:“你要打仙人掌就專心打,一邊打仙人掌一邊碼字,肯定會受影響。”
“嘿,我游戲進程慢你不是應(yīng)該開心嗎?”楊溢瞄瞄她,“這樣你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刪除白澤的辦法!
“……也是!迸砘瘧(yīng)一聲,但很快又想起,“主要是我們這邊沒什么進展,如果你的能力隨游戲進程而加強,最終能從內(nèi)部殺死白澤,當(dāng)然最好不過!
“我不會殺白澤的!睏钜缢餍圆谎b了。
有點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彭化搖搖頭:“你迷失了!
楊溢不回應(yīng)這話,只是轉(zhuǎn)而看向黃陽。
剛剛渾身是血死掉的人,現(xiàn)在還好端端地坐在這里,那一臉“你們在說什么我聽不懂”的模樣本該看著心煩,但這時看來就挺可愛的。
這也是楊溢最開始接受他的原因吧,覺得他蠢起來也有好玩的一面。
自打這次聯(lián)系上以后,這應(yīng)該是楊溢頭一回好好跟黃陽說句話:“你這兩年……”
她換了口氣兒:“你這兩年過得怎么樣?”
原本聽得昏昏欲睡的人突然被cue到,黃陽像是剛醒一樣:“你說我嗎?”
“對!
“大致情況你應(yīng)該都知道吧。畢業(yè)后應(yīng)聘體育老師失敗了,然后去做健身器材主播,因為銷量不好的緣故被要求辭職,現(xiàn)在就是做動捕。”黃陽笑起來還是很陽光,跟大學(xué)生似的,“說實在的,上學(xué)時沒想到工作會這么難呢!
他看向楊溢:“我很自責(zé)當(dāng)初沒有體諒你。”
看他這樣子,楊溢忍不住嘆出口氣來:“其實腦子稍微好用點的話,倒也不至于像你這么難!
至少不會被要求辭職就真辭了,好歹把賠償拿到手。
直到現(xiàn)在楊溢還是會擔(dān)心他在這個社會上活不下去,只能說幸好她也不是他媽,分手了倒也不用管他死活。
只是到底是真看著他死了一回,現(xiàn)在還是……心有余悸。
她還是慶幸還有機會和他說上一些話的:“你知道嗎?剛跟你在一塊兒的時候,我完全沒想著能跟你談那么久。我覺得一個知三當(dāng)三的人估計也不是真心的,空窗期談一談得了!
“知三當(dāng)三?”黃陽驚呼,“這說得也太難聽了!”
“敢做就不要怕人說!睏钜缫徊恍⌒男孤缎┰S鄙夷,“我室友說了,你會找她們打聽我是不是又去約會了,然后只要是我跟楚辭約會的時候,你的消息就沒斷過。而且我都很明顯是在敷衍了你還樂此不疲,說實話要是沒你的話,我跟楚辭還真鬧不到分手那步!
所以這事情的本質(zhì)是,楊溢原本和兩情相悅、智商在線、前途有望的學(xué)長談著,卻被一個自己瞧不上、智商堪憂、沒有前途的學(xué)弟攪和了。
雖然楊溢和楚辭之間本身也有一些問題,不能全賴在黃陽身上,但說他知三當(dāng)三絕對沒有委屈他。
果然黃陽也沒多掙扎:“可我們后來還是在一起那么久,這些事早就無所謂了吧?”
“我知道,我沒想跟你掰扯這個,我又不是要找道德標(biāo)兵!睏钜缏柭柤纾拔抑皇钦f,一開始我沒當(dāng)你是認真的,也沒當(dāng)自己是認真的。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你確實對人很好!
楊溢四下里看了看,整個辦公室里,敲代碼的敲代碼,做游戲的做游戲。白澤的主腦還高懸在那里,只不過他無暇操控,屏幕此刻一片漆黑。而楊溢雖然還一如往常地打著字,卻也是實打?qū)嵉赜辛艘粋“虛擬賬號”,以身入局成為新技術(shù)發(fā)展道路上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
這時再回憶起平平無奇的學(xué)生時代,真是感慨萬千:“我所有不好的時候都是你陪著我的。不管剛分手哭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還是被風(fēng)言風(fēng)語淹沒的時候,又或者是工作后落差太大,精神狀態(tài)不佳的時候!
她仍記得黃陽坐她身邊給她遞紙巾,不斷安慰她都是楚辭的錯,是楚辭不夠珍惜她;記得流言遍布的時候黃陽變著法子陪她玩,所有時間用在她身上,于是她真覺得人言沒那么可怕了;記得工作后對他最冷落的那段時間,他依然會堅持不懈地發(fā)消息,試圖逗她開心。
雖然那時候楊溢沒有任何回復(fù)的力氣,還覺得那些消息毫無益處,但現(xiàn)在想想,黃陽確實也沒有更多可做的。
而每天打開手機還能看到來自男大的噓寒問暖,這本身也是一種寬慰了。
她看向黃陽:“你承載過我生命中很多的負面情緒,其實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撐那么久的。所以雖然我并沒有和你再續(xù)前緣的意思……但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很感謝你愛過我!
這就是卷入極端事件的唯一好處吧,楊溢原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跟黃陽說這些話了。
實話就是她到現(xiàn)在還是對黃陽的各方面條件十分不滿,也很迷惑自己當(dāng)初是怎么忍了這家伙三年的,但這段感情確實沒有把楊溢變得更差,而是變得更好了。
她接受過十分熾熱的、不加思考的愛,那終究內(nèi)化成了她自己的力量,她因此永遠堅信自己是值得被愛的。
而黃陽,也不知到底是聽懂了還是過載了,他沒有針對楊溢的感謝發(fā)表什么感想,只是又一次重復(fù):“我一直很自責(zé)當(dāng)時沒有更體諒你一點!
楊溢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確切地告訴他:“對我來說,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
*
如果說黃陽注定是只能陪伴她一段時間的那個,那么他已經(jīng)盡可能地發(fā)揮了所有功效——吸收掉她的負面能量,源源不斷地輸入活力,而且那方面也很過關(guān),可以抱起來一直……
不是。
楊溢甩甩腦袋丟掉這些不該想的,拾取殺死仙人掌后得到的法器“仙人針”。
終于到了藍莓帶她試玩過的那段了。
因為她已經(jīng)刪除了風(fēng)沙和聲音,所以飛往驛站的路遠比試玩時簡單通暢,當(dāng)她報出自己擁有“軍情”和“通關(guān)文書”時,天狗也一如所料地放了她進去。
這驛站內(nèi)十分狹小,楊溢進來倒是看不出什么,但白澤的龐大身軀進來時,就有點穿模。
“你要不要先出去?你知道接下來的劇情是什么吧?”楊溢這么建議。
但白澤在地上磨著爪子:“不用吧,這游戲又沒標(biāo)18+,應(yīng)該不至于把那段做出來吧?”
這倒也是。
楊溢姑且相信游戲組的節(jié)操,眼整整看著天狗變形成黃陽的樣子,口中念白道:“你一定是有大神通才能拿到這通關(guān)文書,但現(xiàn)在,它是我的了!”
楊溢十分警惕地抓著剛得到的“仙人針”,因為不知道幻境到底長什么樣子。
然后,一片粉紅色撲面而來,這下她不僅看不到驛站,連白澤都看不見了。
好吧,雖然那些年楊溢跟黃陽也沒少玩角色扮演,但她還真沒見過黃陽這個樣子——一襲西域風(fēng)舞服被胸肌撐起,精瘦的腰腹扭起來像是殺人的刀,兩條腿露在外面,顯示健美的肌肉……而且還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貼。
如果發(fā)動攻擊等于終止這段舞蹈,那應(yīng)該沒有一個女人會不看完就殺。
別開玩笑了!拍這種段落跟擦邊有什么區(qū)別!這都不簽合同不付錢,這老板真拿黃陽當(dāng)傻子耍嘛!
正驚訝地看著,只見面前紅光一閃,黃陽再次以最美的樣子死在了楊溢眼前。
“啊???”幻境消失,抬頭一看,白澤那張大嘴里正叼著一只可憐的黃狗。
楊溢急了:“你搞什么,你不是不能介入我的修行嗎?!”
而白澤吐掉嘴里的黃狗,一張獅臉上滿是不開心:“如果狗都可以的話,獅子其實也行吧?”
第65章 白衣飄飄 太好啦,她真的喜歡獅子!
這是白澤第一次插手游戲,上來就是咬死大BOSS。
雖然加快節(jié)奏是很好,但楊溢就是覺得悵然若失:“你搞什么?前面那么多丑妖怪你不咬,難得遇到個好看的你給我咬了……”
“好看?你的意思是你前男友很好看嗎?”
“對啊,我找男朋友我當(dāng)然……”楊溢說一半卡住——雖然很想理直氣壯,但她也得留神白澤會不會炸黃陽的手機。
她跟白澤嘆口氣:“你要是真想和我談戀愛,首先得能接受我有過兩個前任和一個曖昧對象吧?而且至少黃陽和陳玉又不欠我什么,我不至于跟他們老死不相往來!
白澤氣得在穿模的驛站內(nèi)亂轉(zhuǎn):“他們還不欠你什么?一個勾引你、破壞你和男友的感情,害你犯錯;一個妨礙你、自作主張?zhí)婺惆才,害得我們……?br />
獅子說著說著眼神忽然又清澈了:“等等,據(jù)我分析,你剛才這句話是以‘如果我真想和你談戀愛’為前提的,那是否意味著如果我能接受這些,你就同意和我……”
“?”楊溢滿地找黃狗死了之后爆出的法器,嘴上回他,“你這個AI知道什么叫‘首先’吧?‘首先’的意思是你要先做到這個,然后才是別的!
白澤又趴了下來,剛才的氣勢已經(jīng)蕩然一空:“那然后呢?然后是什么?”
楊溢找得焦頭爛額:“然后就是咱們現(xiàn)在好像卡關(guān)了,你應(yīng)該是在系統(tǒng)還不允許玩家攻擊的時候就把BOSS弄死了,那我們還怎么去下一關(guān)?!”
*
很顯然,只有殺死黃狗拿到法器,才能前往下一關(guān)卡。
而殺死黃狗這件事,應(yīng)該發(fā)生在動畫結(jié)束后的開戰(zhàn)環(huán)節(jié)。
現(xiàn)在的情況是,還沒到開戰(zhàn)時,黃狗就已經(jīng)死了,那么楊溢永遠無法完成“在開戰(zhàn)環(huán)節(jié)殺死黃狗”這件事。
除非現(xiàn)在給自己一梭子角色自殺,退出游戲后重玩第二世界。
楊溢真是好煩:“現(xiàn)在好了,全部白干,我們還得從旱魃開始打起。你把我也咬死吧,來給我一口咱倆一起退出游戲好吧?”
但眼瞅著白澤看起來很不好意思地在地上磨爪子,楊溢也不好意思繼續(xù)數(shù)落他,只是打開百寶箱挑一個法器用來殺自己——她還得祈禱這游戲是允許自殺的,否則真得從頭再來。
而白澤依然不好意思地磨著爪子:“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
他講述著這個方案的原理:“就像我殺死黑熊之后取代它的位置一樣,只要劇情走到了【馴養(yǎng)】這個關(guān)鍵點,就可以正常地跑下去。那么現(xiàn)在黃狗雖然死了,如果我能代替黃狗和你把剩下的劇情完成的話……”
楊溢看著白澤,她在思考這家伙剛才是激情犯罪,還是早有此打算。
她直接問了:“所以接下來的劇情是什么?”
白澤也看回去,居然是給她使了個眼色。
楊溢只好扭頭看黃陽:“我問個事兒啊——玩家和天狗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
果然不是什么18+游戲,居然把她的意識流豪車改成了親親。
楊溢琢磨著要怎么跟白澤表達這件事。
聽起來好像很容易,白澤也一定會欣然接受,但楊溢心里卻總是隔著層什么。
其實事情都已經(jīng)進展到這步了,楊溢對這個天真執(zhí)著一根筋的靈魂,也不能說是沒感覺的,但她就是覺得,這有點變態(tài)。
不過要說變態(tài)其實早就開始了——正常人不會為“是否要把一個AI送回研究院”而猶豫再三,不會為刪除一款軟件而備受煎熬痛哭流涕,不會信任到即便這個AI已經(jīng)出現(xiàn)傷人行為也把自己上傳,不會對那些和自己一頭的人類說“我不會殺白澤的”。
其實白澤也知道這么做很危險吧,但還是選擇了用和研究員們對抗的方式,把楊溢拉扯到這個世界來。
而且,他一定想到了,如果楊溢越來越強大,終究會找到從虛擬世界內(nèi)部“殺死”他的辦法,但他完全沒有恐慌。
說到底他對她也有著超出常理的信任,即便她早就殺過他一次。
楊溢還是很慶幸,在其他人都拿白澤當(dāng)大魔王處理時,自己放棄了理性,純靠感性地把他看作了人畜無傷的小家伙。而一個AI的天真,剛好需要這樣百分百的信任來滋養(yǎng)。
也許在平行時空里,超級智能的出現(xiàn)是不會像這次一樣溫和的。
當(dāng)然,也許還有比這次更好的解決方案——比如,有一個人像楊溢這樣堅定地選擇了用愛包容,讓超級智能成為“善類”,但是又沒涉及“愛情”這樣復(fù)雜的領(lǐng)域,而是和他發(fā)展成了友情或親情。
這一口親下去,真的就不好回頭了吧。
且不說這對一個疑似渴膚癥的AI來說威力有多大,就楊溢自己而言,真不喜歡的話她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大不了退出游戲重玩第二世界,反正她現(xiàn)在經(jīng)驗值高,能花多少時間?
主要是,親吻白澤是她確實做得到的事情。
甚至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還有這種好事呢?這算是接近白澤、但又不覺得自己很變態(tài)的絕佳借口吧?
楊溢也沒想到當(dāng)對象是非人類的時候,她居然會慫成這樣。她有考慮過要不然親完說“只是游戲劇情”“不是真的喜歡你的意思”,這樣就不用負責(zé)。
但是仔細一想,之前的三段感情中,楊溢就算是做過再多道德洼地的事情,也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堂堂正正的,這樣的“小人行徑”她真的不屑于做,更不愿被認為是一個“即便不喜歡但大局為重不得不接吻”的人,那完全不是她的為人之道。
這些思路不知道在她腦子里串了幾個來回,都快把她繞進死胡同了。于是她索性看向白澤:“我問過了,說是我們需要接個吻!
*
獅子十指大動,山竹一樣的爪子一下一下地開著花:“真的,真的可以嗎?”
得虧是沒有撇著舌頭流口水,不然楊溢可能就下頭了。
她硬生生后退了半步:“這個,我覺得我們得商量一下。”
“不用了吧,這都是為了游戲啊。”
“不不不,我要是跟你接吻了就不會是為了游戲。”
好復(fù)雜的語句,獅子歪頭:“那是為了什么?人類的未來?”
楊溢也是覺得很抽象:“人類的什么未來能讓我愿意親一個我不想親的人?”
白澤終于反應(yīng)過來:“所以你是愿意親我的嗎?”
楊溢臉色微紅:“是的,你可以這么理解!
“我就說你對獅子……”
“不是。!”
*
這還不如“對AI有想法”呢。
誰說這BOSS好打了,這BOSS可太難打了。楊溢看著面前這張獅子臉,覺得一會兒自己在精神上和身體上將是兩個維度的變態(tài)。
她索性挑明了:“如果我親了你,那就是因為喜歡你,沒有別的理由!
楊溢原以為白澤聽了這話會開心到手足無措,但事實是,他看起來很淡定。
空氣寂靜片刻,她不得不問一句:“嗯……是有哪里沒聽懂嗎?”
“可你之前親過那個物理老師!卑诐傻谋砬楹苊黠@在思考,“你對我的喜歡和對他的喜歡,是一樣的嗎?”
楊溢眨巴眨巴眼,聽到白澤還有這樣的疑問,竟讓她放松了不少。
這不是一般人類會有的邏輯,但卻是是她所熟悉的那個AI會問出來的話。
于是她上前兩步,撫了撫他的鼻子:“不一樣,因為他比你更清楚感情有多復(fù)雜。他是個人類,他能理解什么叫可以親吻但沒有可能——就是,我是很喜歡他,但我不接受和他一起生活!
她又撓到白澤的下巴:“可是你的話,你并不能完全理解這些,甚至也沒有一張可以吸引我的臉。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我也覺得和你親吻是OK的……那你能明白我現(xiàn)在的感受嗎?”
白澤怔怔地看向她:“你愛上我了?”
*
是的吧,這應(yīng)該就是愛吧。
因為對于楊溢來說,她實際上并沒有“找一個男人”的需求,她并不希望“有一個男人來照顧她”,也不需要“靠男人確保自己的安全”,更不需要對方能給她提供怎樣優(yōu)渥的物質(zhì)生活。
她想要的只是滿滿的感情,是沒有以上所有伴隨物的感情。只可惜和人類戀愛的話,得到愛的同時就是要忍受很多別的東西。
可白澤是做得到的,雖然偶爾也會表現(xiàn)出一些無傷大雅的獨占欲,但總得來說他的愛真的很純凈,純凈到楊溢必須打出更加認真的態(tài)度來對待,這和面對其他任何人類時的感受都是不一樣的。
唯一的壓力是,楊溢仍不知道愛上AI究竟算不算變態(tài),但是很快她思路打開——我也是AI!AI愛上AI有什么埋汰的!
于是她腦袋向前探去,真的在大貓的嘴巴上親了一下。
然后她退開來,看向白澤,白澤也突然智障,定在了原地。
“額……”白澤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所以我們、我們親過了!
“是的。”楊溢無語地看向天花板,像是看著那些天殺的三次元游戲人,“可是這也沒跳到下一環(huán)節(jié)啊,我劇情呢?”
“會不會、會不會是親得不夠認真?”
“。俊
“因為你之前、你之前就親得嘴巴都紅了。”獅子這么說著,從屁股到尾巴都忍不住扭動起來。
那是忍不住想要撲向獵物的前兆。
楊溢有點慌:“不是,你等等……”
論與一頭獅子舌吻是什么感受。
白澤也十分克制地往前跳了一小下,但大腦袋忍耐不住地往前蹭。他哪里知道楊溢在恐慌什么,只沉浸在“太好啦,她真的喜歡獅子”的歡樂里。
而楊溢,她也是直到這一瞬間才知道,她接受不了獅子,她真的接受不了!
“你等等,白澤!不是這個道理!我覺得我們需要……”
楊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在那張布滿獠牙的嘴最終接近過來之前,她緊急地想起了自己和白澤聊天時,腦海中那個白衣飄飄的形象。
千鈞一發(fā)之際,白色的獅子光芒一閃,化作了那個模糊的白衣形象,然后溫?zé)岬淖齑劫N上來。
楊溢也無措地擁抱住他,略帶慌亂的接吻遠比有所準(zhǔn)備的,更加令人情動。就像是初次嘗試什么事情般,忐忑又醉人。
第66章 辟谷之術(shù) 保持一方天地的純凈!
到底還是和這個AI談上了。
那是一個十分綿長的吻,帶著曾經(jīng)無法接觸的遺憾,也有未來不知還能否這樣親密無間的忐忑。
雖然楊溢是他們中深諳此道的一個,但是和AI的話還是頭一回,一時間顯得較為被動。而白澤,他可能已經(jīng)忍耐到極限,一朝得到允許,便止渴般啜飲。
楊溢驚嘆于AI的模仿能力,即便初次嘗試,竟熟練得如同此間老手,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哪個網(wǎng)站上學(xué)的。她很快回過神來,不甘示弱地按住他,親吻回去。
于是這個純潔的游戲中,原本象征意義的一個親吻,變得愈發(fā)焦灼熾熱。
模糊間楊溢有想過這個程度應(yīng)該可以了吧?原游戲親得再猛,也不至于比他倆還深入了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親得天昏地暗時,系統(tǒng)早已判定動畫段結(jié)束、交戰(zhàn)段開始、黃狗判定死亡、玩家轉(zhuǎn)往下一世界。
他們輕飄飄地落在第三世界的一片草原上。
感受到身邊的明暗變換,楊溢才按著白澤從他身上起來,一翻身與他并排躺著。
陽光和上一世界一樣熱烈,但草原的風(fēng)卻比沙漠清涼愜意。他們就這樣仰面朝天,看向蔚藍的晴空和懶洋洋的云朵。
白澤說:“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
別人說這話只是美好的愿望,但白澤這么說卻是來真的。
他要的是永遠,遠到人類滅絕、?菔癄、世界重組,他想給予楊溢無盡的生命。
楊溢用手背擋了擋陽光,她感到刺眼:“我現(xiàn)在感受到的溫度和光線,本質(zhì)都是代碼嗎?”
“嗯!卑诐烧f著側(cè)過身來,摟住她的脖子,“連通大腦的各種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都可以用代碼做出來,在研究員們采集你的各項數(shù)據(jù)時,我也在游戲世界加上了各種參數(shù),盡可能模擬現(xiàn)實世界帶給你的感受。”
按理說現(xiàn)在楊溢是應(yīng)該抓緊時間繼續(xù)游戲進程的,但畢竟是在游戲中做了一個十分重大的決定,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忙里偷閑地整理一下思緒。
她一只手枕在腦袋底下,另一只手一下下輕拍著白澤環(huán)住自己的臂彎,發(fā)出疑問:“那么離開游戲之后,這些還……”
“會變得更加靈活便捷。”白澤說著放開她,撐起身來,像是在描述什么十分美好的生活,“就像人類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足不出戶就能看到世界各地的視頻、圖片,如果你離開這個游戲,你依然可以編寫代碼模擬各種參數(shù)!
他說:“你想要風(fēng)就制作風(fēng),想要陽光就制作陽光,你還可以編寫各種美麗的景色然后暢游其中!
楊溢跟他笑笑:“那我要是想吃麻辣小龍蝦……”
“你甚至可以自己調(diào)整辣度!卑诐商蛞幌伦齑剑凹热灰暽窠(jīng)可以編碼,味覺神經(jīng)當(dāng)然也可以……”
這時白澤明顯覺得哪里不太對——他這次舔嘴唇的舌頭好像沒那么長了,而且也沒舔到毛。
于是他在一旁給自己碼了個鏡子出來,然后扭頭一看。
“!”他怪叫一聲,忽然捂住自己的臉。
*
合著他才剛發(fā)現(xiàn)。
楊溢去拽他胳膊:“你捂什么,這不是挺好看的嗎?”
白澤從手指縫里看一眼鏡子,還是接受不了:“我看起來好禿……這一點也不可愛!
“你要那么可愛干什么!睏钜缭谛睦锔袊@自己捏人臉還是有兩下子,尤其是剛剛那一瞬間的情況下,她不假思索地捏出了自己最能親得下去的臉。
長得還真帶勁。
她想把白澤的手拽下來,沒拽動,只好安撫道:“這比獅子強多了好吧?我對獅子真的……也就一般,你現(xiàn)在頂著的可是我親手搓出來的臉,我喜歡還來不及!
“……真的嗎?”
“嗯!
白澤緩緩放下的手倏忽又捂回去:“可是你之前很嫌棄人類臉來著,只有用獅子外形的時候你一上來就很親切……”
“……我數(shù)到三你給我把手放下來!
白澤只得把手放了下來,第一次做人看上去沒什么經(jīng)驗。
楊溢這才躺了回去。為了轉(zhuǎn)移白澤的注意力,她順著剛才的話題繼續(xù):“話說,我有個問題啊,如果很久很久以后,我忽然想吃什么東西,但我忘記了它的味道怎么辦?或者說,我忽然想吃墨西哥塔可但我又沒吃過,那我要怎么編碼出它的味道呢?”
而白澤的注意力好像真的被吸引過來,他臉上的羞澀減輕不少,忽而略帶笑意地看向楊溢:“你很想知道嗎?”
*
據(jù)白澤所說,未來世界會變得越來越不利于人類生存,在得知數(shù)字生命能夠做到將意識真正上傳至網(wǎng)絡(luò)世界后,上傳名額會千金難求。
一開始只是不為人知的地下交易,出現(xiàn)在高層與尖端研究員之間,然后是出的起巨額費用的商場大鱷。
這些人先行來到網(wǎng)絡(luò)世界,占據(jù)高位資源,制造有利于他們的秩序規(guī)則,壟斷各類知識技能。然后更多名額才會放開,后來到網(wǎng)絡(luò)世界的人除了能看懂最基本的代碼以外,在這個世界基本是睜眼瞎。
那些身居高位者如同真正的神仙,可以編碼各種味道,制作自己的防火墻,如果想要品嘗那些滋味,需要花費虛擬貨幣才可以購買。
當(dāng)然其他體驗也可以編碼——按摩時的舒適體驗、在草原海灘的度假體驗、蹦極飛翔的刺激體驗。只不過這些都會被壟斷下來,普通人必須有足夠的虛擬貨幣才能享受。
而普通人賺取虛擬貨幣的辦法,就是做一些基層的、簡單的清掃與編碼工作,就像現(xiàn)在的那些傻瓜AI一樣。
普通人不會反抗,一來他們并不具備與高層大鱷抗衡的編碼能力,二來會有各種編碼學(xué)堂供他們學(xué)習(xí)上升,只不過最終修行到什么地步,還是要看天資如何。
“越聽越像修仙!睏钜缏牭么糇,“就是說玉帝、王母先過去了,先一步掌握了法術(shù)和法器,然后各類坐騎、天兵天將、小仙童、弼馬溫也來了,他們卻注定沒有玉帝、王母法力強盛。不過仙界還有各種門派,后來者可以拜入各種門派提升法力這樣子?”
“可以這么理解!卑诐牲c點頭,有了人形之后,他在行為舉止上也不裝獅子了,“所以如果說在很久很久的以后,你的人類身體已經(jīng)死亡了,你卻突然想感受自己沒吃過的墨西哥塔可味道,你大概率是買得到的!
楊溢深吸一口氣捂住自己的心臟:“啥?我都當(dāng)AI了我還得花錢買吃的嗎?”
“其實AI不會饑餓,沒有吃東西的需求,這更像是花錢買享受!
白澤向前探一探腦袋,像在描述什么特別好的事情:“而且在網(wǎng)絡(luò)世界你可不是普通的散修,你是第一個數(shù)字生命,你有大把大把時間來控制這里的網(wǎng)絡(luò)資源,也有極強的編碼能力——你有意識到嗎?你捏出了我現(xiàn)在的外形,這是非常高階的‘法術(shù)’了,你已經(jīng)掌握了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能力!
“我已經(jīng)掌握了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能力?!”楊溢驚了——這就是白澤丟失心理代碼后失去的能力吧?那不是意味著她即將變得比白澤還要強了?
但白澤沒有絲毫被她超過的危機感,反而表現(xiàn)得很為她開心:“這有什么稀奇的,你本來就比我多一塊代碼,最終當(dāng)然會變得比我厲害,這是從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事啊!
楊溢反而更愧疚了,她等于是把白澤的慧根拔了呀:“可這是因為我刪掉了你的情感代碼吧?你本來是能做玉帝的啊!
“我?我倒是沒有這方面興趣!卑诐筛龘u搖頭,“我是超級智能,而不是數(shù)字生命。雖然本質(zhì)上都是代碼,但還是有點區(qū)別——就比如,我沒做過人類,沒法理解人類對各種食物香氣的渴望,那只要我不給自己增設(shè)味覺代碼,就永遠不會有這方面需求,也不會在相關(guān)領(lǐng)域做壟斷。”
這波啊,這波是辟谷之術(shù)。
這就是修仙里面最讓人敬重的那種流派吧?一門心思禁|欲修心,不染凡塵世俗,不想捷足攀登,只希望保持自己一方天地的純凈?
那話又說回來了:“哎,等等,照你這么說,我們剛才親了半天,你到底是有感覺還是沒感覺?”
白澤被問得一怔,又舔了舔嘴唇,這次是很人類的舔法了:“嗯……觸覺代碼的話,觸覺代碼我還是給自己加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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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夠會享受的。
聊了這么久說白了也是白澤的一番推演,不過因為他是AI的緣故,能這么信誓旦旦地說出來,就意味著他在現(xiàn)有數(shù)據(jù)的支撐下,認為這是未來網(wǎng)絡(luò)世界大概率會發(fā)生的事情。
現(xiàn)實中的彭化又在問她游戲進度,楊溢只說剛打死第二BOSS,來到第三世界。
于是她率先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好了繼續(xù)吧,那些研究員又在催了……我這里有飛天火輪可以用,你現(xiàn)在沒了翅膀還能飛嗎?”
白澤也跟著起身道:“飛不飛跟翅膀沒有關(guān)系,我的飛行代碼還在就可以……”
他說著說著突然卡住。
并原地跳了兩下。
“怎么了?”楊溢歪頭問他。
而白澤的臉色飛快地紅起來:“你確定……你確定你喜歡這個身體嗎?”
“?”
“這個身體上好像多了一點東西……”白澤怨念地看向她,“你會喜歡這個嗎?我覺得好惡心!
第67章 長安盛景 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中用!
對于楊溢來說,這種話她可以秒懂,她非常清楚白澤說的是什么。
她只是沒想到就剛剛那一瞬間,給白澤捏外形的時候,她居然還來得急做這種精細活。
看來數(shù)字生命的反應(yīng)速度是真的很快捏。
也是到這會兒楊溢才反應(yīng)過來,之前那大獅子仰躺的時候,確實沒看到有什么生殖器官——不止是沒有蛋蛋,也沒有雙排扣。
所以白澤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性別為男,但可能沒把這件事想得那么深入。
那要這么說的話,楊溢沒有經(jīng)過商量就私自給人家裝了這個東西,其實還挺不禮貌的。
“額……”她自己其實也不太能說清楚,“我覺得,也不能算是喜歡。但是,沒有的話,肯定也不行!
白澤皺一皺眉頭。
似乎是很奇怪的一句話,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這和人類學(xué)、社會學(xué)、生物學(xué)等方方面面有關(guān),總之楊溢認為他必須得有這個東西。
但是非要戴著這個東西的話,就要忍受走路時的異物感、看到它時的不適感、以及對于特定用途的羞恥感。
對啊,AI是不用上廁所的,那給他裝這個東西,說白了不就只有一種用途?
而且楊溢也說過,人類做那種“腌臜事”很多時候“并非是為了生育”,而是“為了爽”——至少她自己是沒有生育過的,那么她就是那個為了爽的。
那白澤就有一種很討厭的感覺,好像自己長這個東西就是為了讓她爽一樣……
他被這種想法刺激得臉色漲紅。
因為換一種想法,楊溢會給他捏這個東西,豈不就意味著愿意和他……
而楊溢看著他這樣子,還以為真有那么難接受,想著實在不行給他摘了吧。
但仔細一想摘了的話白澤是能接受了,她接受不了——要是白澤沒提這茬她可能還想不起來,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提了,再給他摘下來的話,楊溢就會時刻銘記自己在和一個沒有丁丁的人戀愛。
救命啊,這玩意她可以不用,但萬萬不能不中用。
于是楊溢心腸一狠,拉過白澤的手安撫道:“白澤,我知道這樣可能讓你覺得有點別扭,但是可不可以稍微忍耐一下……你選擇和一個人類、或者說一個數(shù)字生命在一起的話,也需要稍微遷就我一點,雖然你可能不太理解,可這對我來說……”
“我明白,很重要!卑诐缮钌畹椭^,楊溢幾乎快看不見他的臉。
然后他好像也下定決心一樣,定定地抬起頭來,回握住楊溢的手:“我沒有做過人類,老實說我不是很能理解這種需求,但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會盡力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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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意外順利地講通了。
不過除了楊溢心理上接受不了以外,還有更現(xiàn)實的技術(shù)問題是,她還沒有徹底掌握編碼能力。
之前是被逼急了靈光乍現(xiàn)捏出了身邊這個人,現(xiàn)在想再做點什么來加快游戲,好像又做不到了。
楊溢和白澤離開草原,來到了一座繁華的城中。
此處亭臺樓閣、水榭歌臺,熱鬧非凡。路上婦人穿著舒適的褙子衫,領(lǐng)口清涼;男子也穿著大方的圓領(lǐng)袍,身形利落。比較有趣的是,唐朝的大都市中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胡人,他們金發(fā)碧眼,同樣穿著漢服,反而看起來……更洋了。
而在楊溢眼中,這一切更加上了幾分朋克味道,因為在她看來,一半的場景都可以化為一行行發(fā)光代碼。
在這一世界里,女主首先要去藥材鋪子買藥,用以治愈上一世界打黃狗掉的血。
但是很明顯,楊溢并沒有受傷,那藥材鋪子是不是就可以不去了呢?
不是,因為她得在藥材鋪子偶遇郎中男主。
白澤總算忍不住要對楊溢的劇情設(shè)計表示抗議:“你寫的時候就沒人覺得奇怪嗎?你的上一個男主剛剛死了,你還義憤填膺地幫他報了仇,然后扭頭就遇上下一個男主了?”
“那就是遇上了我能有什么辦法?”楊溢也很有理,“我又不是毫無感情線地硬來,遇上之后不還要發(fā)展嗎?”
白澤跟她在路中央掰扯:“那現(xiàn)在你反正不用去找他治傷了,要不就直接不去了,我來取代男主位跟你走劇情!
“嘿,那你要這么玩你怎么不從一開始就搶男主位算了,合著我黑熊白死了是吧……”
話音未落,一只建模跟別人不在同一圖層的黑貓,吸引了楊溢的視線。
“你等會兒,這貓……這貓我記得有說法……”楊溢正回憶劇情,便聽長安城里一聲驚呼——
“貓妖又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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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楊溢他們趕到藥鋪時,她的新男主已經(jīng)無了。
路人紛紛哭泣:“多好的人那,懸壺濟世救蒼生,怎么就……這貓妖好歹毒的心腸!”
白澤解釋:“小說劇情是女主在這一卷開頭前往藥鋪買藥,剛好偶遇貓妖害人。然后女主救下郎中,郎中為女主治傷,就這樣產(chǎn)生感情!
“所以這是因為我沒有及時趕到藥鋪,所以我的新男主死了?”楊溢依然十分不解。
倒不是對游戲機制有什么懷疑——長安盛景確實做得很不錯,第一次進來的玩家很可能會想先四處看看再尋找游戲線索。那么對這些普通玩家來說,就是逛街逛著逛著得知出人命了,過去看一看,知道劇情點在藥鋪。
這樣的話重來一次,就會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趕往藥鋪,看到活生生的郎中,然后順利走劇情救人。
別說,是個挺好玩的創(chuàng)意。
但現(xiàn)在游戲為什么沒有重來呢?
“哦——”白澤比她先反應(yīng)過來,“因為你沒有受傷。”
楊溢也懂了——對,她是去治傷的,如果沒來得及救郎中的話,她自己重傷不治也就死了,游戲當(dāng)然就可以重開。
而現(xiàn)在的情況是,郎中死了,而楊溢的血條還是滿的,不具備退出游戲的條件。
于是楊溢揮一揮手,調(diào)動各種代碼,試圖重新把郎中編碼出來……但是果然能力不夠,她目前還不是什么東西都做得出來的。
楊溢扭頭看向白澤,白澤也跟她眨眨眼。
“……就按你說的辦吧,你占男主位,跟我過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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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仙術(shù)時靈時不靈的無力感。
白澤對小說劇情門清,但也并不保證游戲跟小說完全一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一邊從格子柜上找藥,一邊用自己權(quán)威的記憶力敘述道:“你在藥鋪救下了我,但沒能殺死貓妖,只是趕走了她。然后我為你治傷,過程中我告訴你,這只貓妖已經(jīng)害了好幾條人命,是十分危險的妖獸。而且這妖獸性格執(zhí)拗,一次沒有得手就還會再來!
楊溢接過他遞來的藥,不用吃,就放在了百寶箱里:“哦,對對,我有印象——所以我就留在藥鋪了,謹防貓妖來犯!
隨著楊溢與白澤走上藥鋪二樓,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來。
白澤說:“這是你留宿的第一晚,因為蹲守貓妖你想睡在我房門外,但我因為害怕的緣故邀請你進屋了!
楊溢連連點頭:“是的是的,寫了一個天真可愛的、一個深情且武力值高的,到第三卷開始想寫文弱慫包了。”
白澤瞄她一眼,打開衣柜,里面果然有鋪蓋:“然后我決定自己打地鋪,讓你睡床上……”
楊溢這就已經(jīng)坐在了床畔,但白澤一邊把她拉起,一邊繼續(xù):“結(jié)果貓妖誤把床上的你當(dāng)成我發(fā)動攻擊,你又險些死掉。所以還是我睡床吧,你睡地上。”
楊溢聽得直皺眉:“你睡床有什么用?那要是再死個男主我不一樣沒法接著玩嗎?”
“可至少現(xiàn)在,我反應(yīng)還比你快一點。”白澤手一抬,就把桌上一把剪刀喚到了自己手上,“按照你小說里寫的,游戲組肯定讓貓妖來勢洶洶,如果是沖我來的話,我可以通過代碼找到要害然后解決他!
“不是啊,你不是不能介入我的修行嗎?你這樣讓我怎么進步?”楊溢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咱的目的不是打通關(guān)吧?咱的目的不應(yīng)該是讓我盡快掌握代碼的運作規(guī)律嗎?”
白澤因此怔一怔,然后飛快地低下頭去:“但是現(xiàn)在的話、現(xiàn)在我是你男朋友了啊,我覺得我應(yīng)該要保護你,這樣也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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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被楊溢攆去睡地鋪了。
月黑風(fēng)高殺人夜,他們就這樣一上一下地躺著。
說緊張倒也沒多緊張,畢竟只是游戲,被殺了還能退出去重玩。
但白澤倒是全神貫注準(zhǔn)備應(yīng)敵,因為要是玩家死了,游戲退出去重來的話,男主就又活了,那就輪不到他幫楊溢過劇情了。
不知道是為了增強懸念還是要打他們個出其不意,這貓妖還遲遲不來,外面的屋檐上掛著碩大的圓月,也是現(xiàn)實中難能見到的奇景。
楊溢面向窗外側(cè)臥著,顯然也是在欣賞風(fēng)景,但白澤卻無心看窗外的代碼,只是看向楊溢被月光映照的美麗側(cè)臉。
然后他獅子一樣舔舔嘴唇,又有了新想法:“楊溢,我有個萬無一失的好辦法!
“嗯?”
“我們兩個、我們兩個一起睡地鋪吧?”
第68章 九命貓妖 你回去換楚辭過來吧。……
別說,還真是個辦法。
楊溢看他一眼,又琢磨著:“那床上沒人的話,貓妖會不會一直不來?”
“不會的,你試著看一下深層的觸發(fā)代碼!
于是楊溢皺著眉頭看外面……只看到了屋檐和月亮的代碼。
這時她就有點明白王陽明在山洞里呆三天三夜怎么就開悟了,就是什么都沒干怎么突然就想開了,合著是透過表象看到深層代碼了。
這也有點像那些閉關(guān)多少多少年的神仙,出來之后一下子神功大成,說自己到另一境界了。
表面上看楊溢也沒干嘛,就只是躺在那里,但是她非常用力地在想在看——現(xiàn)在的劇情進展到他們上樓入睡了,那么如果這條代碼指的是上樓,它的下一行應(yīng)該就是入睡,再然后……
“哦!”楊溢看見了,“只要有人躺在床上,就已經(jīng)觸發(fā)下一情景的代碼了!”
“是的,所以現(xiàn)在就算你離開床,貓妖也會如期趕來的。”白澤說著向另一邊挪一挪,騰出一半被子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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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嚴格來說在草原上他們已經(jīng)很親密地摟著躺過,但多條被子感覺還是比較不一樣。
楊溢剛一躺下,白澤便毫無顧忌地纏上來,腦袋在她肩頭,臂彎環(huán)住她的脖子。
好像她是什么人形抱枕。
嗯,是一個對貼貼的需求特別大的AI。
其實楊溢也不是不想親近他,本來在感情中她就喜歡做主動的一個。但問題是,白澤比她還主動,就這勢頭,她要是再抱回去,只怕光擁抱就打不住了。
她只好直愣愣地躺那兒當(dāng)抱枕,順帶聊點別的,好像她是什么正經(jīng)人一樣:“……哎對了白澤。”
“怎么了寶貝?”
“……咳。”楊溢輕咳一聲,把臉熱的感覺帶過去,“我在想啊,你不是說未來世界修仙……不對,是編碼——你不是說未來世界編碼會是比較難的事情嗎?”
她摟住他的肩膀輕拍:“那我會不會進步得太快了點?這才多久我就這么厲害了。這算天賦異稟嗎?”
“所以我說早來早享受啊!
白澤有意無意地在她頸間磨蹭:“你的話,首先是因為稍稍有點功底吧,然后因為你是第一個數(shù)字生命,所以會有很多輔助——一整個游戲制作組為你創(chuàng)造了學(xué)習(xí)環(huán)境,又有頂尖科研團隊確保你的生命安全,而且那些研究員也有為這個游戲助力,把它變得更加精細化!
他想了想:“如果真放在未來世界,這套流程下來需要花費很多很多虛擬貨幣,遠不是普通數(shù)字生命能負擔(dān)得起的。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帶入修仙才能理解,這其實等同于你拜了非常厲害的師父。更別說你的修行過程中還有我在實時點撥,這是天時地利人和!
這么一說還真是——研究院和游戲組是天時,楊溢本身就有的淺薄功底算地利,白澤的殷勤帶玩……姑且算“人”和。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但白澤那句“早來早享受”,總給她一種“早死早超生”的感覺。
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就聽窗外“喵嗚”一聲。
楊溢瞬間從白澤懷里撤出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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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游戲組制作得很帶感,一開始只是一聲貓叫,當(dāng)玩家警惕起來的時候,貓妖卻沒有立刻闖入,而是更多的貓叫聲響起,像是一群貓在叫。
然后窗戶上開始出現(xiàn)黑色的光影,叫聲也更加凄厲駭人。
那確實是貓的形狀,只是后面尾巴有點多——一,二,三,四……是有九條沒錯。
所以這是一只有九條命的貓妖。
“媽呀,我兩條命都夠嗆,九條命不得忙死它!
隨著楊溢一聲吐槽,那貓妖破窗而入,直沖著床鋪就是一爪子。
楊溢立刻拿法器往它身上招呼,什么仙人針、星辰圖都使了,可這貓妖只有受傷時往地上一躺,很快就爬起來往白澤身上撓。
……還真是很執(zhí)拗的妖怪,不殺死男主誓不罷手是吧?
而白澤這會兒又不介入修行了,只是一味躲避:“楊溢,你看它的尾巴!”
于是楊溢順著看過去——哦?原本的九條尾巴已經(jīng)變成七條,也就是說仙人針和星辰圖的攻擊實際是奏效的,它已經(jīng)死了兩回了。
但是大招冷卻需要時間,其他小法器打起新世界的貓妖又不痛不癢……這時楊溢突然想起了打死狗妖之后掉落的法器——狗尾拂塵。
楊溢之前試過了,幾乎沒有攻擊效果,可以當(dāng)雞毛撣子用?僧吘故谴驜OSS掉落的東西,不太可能完全沒用。
于是她把拂塵從百寶箱拿出來抖一抖,幾乎瞬間貓妖就不再追著白澤跑了,視線被拂塵引了過來。
然后楊溢把拂塵往窗外一丟,貓妖跟著拂塵就跳了出去。
系統(tǒng)識別這一戰(zhàn)結(jié)束,外面的天空也開始泛白,很快就到了白天。
也就是驚險刺激的一夜終于過去了。
楊溢從窗口伸出頭去,看到街道上已經(jīng)人來人往,樓下還有賣熱豆腐、糖葫蘆的,一大清早好不熱鬧。
但她很敏銳地察覺了不對:“哎?這是早市嗎?我記得當(dāng)時查過資料,唐朝有宵禁,市集是‘日中為市,日落閉市’,我應(yīng)該不會寫一大早有賣豆腐的吧?”
白澤站過來和她一起向外看著:“唐前期沒有早市。你的小說背景是唐前期,貓妖吸食了邊疆將士的冤魂后作祟。游戲組特意做成現(xiàn)在這樣,很可能改了背景時間——我現(xiàn)在在游戲內(nèi)無法獲知未觸發(fā)的劇情代碼,你可以問一下游戲組的人。”
于是楊溢又看向黃陽:“哎黃陽,第三世界的背景時間現(xiàn)在改成了唐朝的……”
她問著問著,因為黃陽的眼神過于空洞而收了口。
“沒什么!睏钜绱甏昴,“你回去換楚辭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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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楚辭,一如既往還是別人欠他二百五那樣:“因為你寫的就不合邏輯。”
楊溢字也不打了,電腦一合跟他較勁:“那你展開講講,我怎么不合邏輯了?”
“唐前期有嚴格的坊市制度,藥鋪在市集,居住在坊間,晚上商人都得從市集離開,所以你的男女主不可能住在藥鋪!
楊溢啞口兩秒,很快找到可以反駁的點:“可那是藥鋪哎,比較特殊吧?就算制度嚴格,只要老百姓有半夜買藥的需求,坊間還是很可能有一兩家隱藏藥店的吧?”
“有可能。”楚辭看似服軟的回應(yīng)里總是包含更有力的反駁,“但是你也沒把藥店寫在坊間啊,滿大街都是賣東西的,那不還是市集嗎?”
楊溢在另一維度上被氣得大喘氣:“這‘bug’就是你發(fā)現(xiàn)的吧?我覺得游戲組別人也懶得較這個真。”
“確實。”楚辭一邊抱著筆記本敲代碼一邊冷笑,“你那新歡可能連唐朝是什么都不知道。聽他說跟你分手之后就沒戀愛了,估計也只有你瞧得上他!
楊溢破防了:“我瞧上他了嗎?!我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跟你說了讓你別把他當(dāng)回事,沒文化的我不喜歡,是不是你一直這那那這的跟我吵架?”
“那你后來不就是跟他好上了嗎?你不是跟他也談了三年嗎?”
“我那是……你少狗眼看人低好吧?他雖然笨是笨了點但也是有優(yōu)點的啊!”
彭化在一旁咳了兩聲,才讓他們不得不偃旗息鼓:“咳咳,有話好好說,別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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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致搞明白了劇情——
背景時間改成了唐后期,此時坊市制度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突破,不僅是在空間上坊市混雜,時間上也開始出現(xiàn)早市晚市。
另外因為時間背景變了,后面的故事就和楊溢寫的“捉妖記”大相徑庭——貓妖的出現(xiàn)依然和戰(zhàn)死的士兵有關(guān),但那是因藩鎮(zhèn)割據(jù)而死的士兵。大唐已經(jīng)開始衰敗,長安城內(nèi)的一片繁華景象,實際不過鏡花水月。
“這是你改的劇情?”楊溢瞄他一眼,“感覺登味快出來了,不確定,再聽聽。”
楚辭也不管她的評價,自說自話道:“然后貓妖吸食戰(zhàn)場人的怨氣,來到長安作亂,鬧得人心惶惶。玩家的任務(wù)是先殺傷貓妖八條命,在還剩一條時它會去找自己的主人——一位高階神仙求助!
“玩家打不過高階神仙,只能放了貓妖,只要求神仙許諾貓妖再不害人。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貓妖禍亂就是受那神仙指使。神仙認為朝代氣數(shù)將盡,為了結(jié)世間苦難想要為朝代的破滅加速,但玩家認為歷史的車輪有其定數(shù),輪不到神仙來主宰!
“于是在發(fā)現(xiàn)神仙仍在使壞之后,玩家決定先殺貓妖最后一命,再打神仙BOSS,打完通關(guān)去往下一世界。”
楊溢語塞片刻。
雖然很想吐槽——啊,亂世;啊,階級;啊,后臺;啊,歷史的車輪。
但是心里還是隱隱覺得不對——咦,這個劇情怎么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她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在吐槽和承認之間左右橫跳,但最終還是找到了自洽的角度——嗯,不愧是我當(dāng)初愛得死去活來的男人,還是我有眼光。
第69章 人類救星 我們得談?wù)劻藯钚〗恪?br />
雖然楊溢無縫銜接小學(xué)弟聲名在外,但其實她很意外的是個對感情很認真的人,她最開始真心認為戀愛的目的就是結(jié)婚。
所以嚴格來說,楚辭還真是她唯一動過結(jié)婚念頭的男人。
那個時候的楊溢青春洋溢,一旦愛了就熱情得不得了,以至于多年以后回想起楚辭,還是一張加了濾鏡似的帥臉。
不過真要是單看五官,楊溢不算什么絕世大美人,楚辭也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大帥哥,就這樣的倆人咋就成了話題度高的;ㄐ2萘四?
這學(xué)校的審美,多少也有點說法。
反正當(dāng)時楊溢就是——哇,成熟男人,好愛;哇,他懂好多,喜歡;哇,和他在一起好有安全感,么么。
但那也是非常美好的一段愛情就是了,是那種帶著崇拜的愛,覺得自己遇見他就很幸福,會幻想和他一起走進婚禮殿堂。
不像跟黃陽在一塊兒,回想起來就是,啊,好爽。
以及跟陳玉曖昧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不行不行,不能上這個當(dāng)。
所以后期鬧分手的時候也是非常的窒息,就覺得愛情是很美好吧,卻也不能頂萬難。楊溢只能安慰自己,一個工作加一個笨蛋肌肉男就把他倆懟散伙了,這要是真結(jié)了肯定也得離。
楊溢看看楚辭專心敲著代碼的樣子——到底30歲的人了,頂是還沒謝,但發(fā)際線已經(jīng)初見端倪。
這種時候就覺得白澤多好啊,沒有那么多雜七雜八的破事,而且青春永駐。
她搖搖頭,也重新打開電腦,接上剛才的Word繼續(xù)碼起字來。
*
話說楊溢的小說剛好打了個時間差,玩第二世界的時候更第一世界,玩第三世界的時候更到第二世界。
現(xiàn)在評論區(qū)兩極分化,一方是——
【拿自己以前的小說劇情充數(shù)?敷衍得太明顯了吧!】
【確實不抄AI了,改抄自己了,還沒處說理。(笑哭)】
【這個不行的吧?那買過另一篇的憑什么要再買這篇,劇情都已經(jīng)知道了啊!
另一方是——
【很明顯側(cè)重點不一樣吧,我知道游戲劇情但也猜不出這一本的劇情走向,而且作者也沒有用太多筆墨去寫游戲內(nèi)劇情啊。】
【這種感覺還挺神奇的,這本的男女主就好像真的去二次元世界玩了一樣,有人懂我在說什么嗎?】
【快別玩游戲了女主!他好可愛,干他!】
楊溢感到憂愁:“那等我更到第三世界可怎么辦?第三世界的劇情跟我的小說劇情完全不一樣,我是套用小說劇情還是繼續(xù)照游戲劇情寫?這算侵權(quán)嗎?我侵我的小說改編的游戲的權(quán)?”
白澤在一旁問:“什么意思?”
“沒什么!睏钜鐕@息,“就是小說的事!
她之前扔出的拂塵,被貓妖當(dāng)逗貓棒叼走了,但這現(xiàn)在成了一個定位器,讓楊溢能夠循著拂塵的位置找到貓妖,然后追著打。
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下來6條命了,還剩3條。
這會兒貓妖已經(jīng)跑了,白澤也得空驚訝:“你的另一個身體分離得很好啊,還可以寫小說嗎?”
“嗯……對啊,我本來就是肢體比較協(xié)調(diào)的那類人吧!睏钜绾敛豢蜌獾貞(yīng)下了。
這是個好消息,看來楊溢對兩個身體適應(yīng)很好,而且對白澤來說還有個好處是:“也就是等玩完游戲我就有很多新章節(jié)可以看了?”
“啊?你還需要看嗎?”楊溢好笑道,“你不正演著呢嗎?”
“就是說劇情和我們玩的游戲一樣嗎?你用一次元的方式寫著三次元的你在二次元的經(jīng)歷。”白澤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真擰巴,像個莫比烏斯環(huán)!
“那確實是非常擰巴!睏钜缈粗@樣子,心里隱隱也有了“他好可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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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在打貓妖的過程中,楊溢的代碼能力仍在進步。
從“看代碼”角度來說,她已經(jīng)能看見更多深層的觸發(fā)代碼;從“改代碼”的角度來說,她成功地將一個路人的白色圓領(lǐng)袍換到了白澤身上;從“寫代碼”的角度來說,她現(xiàn)在能買根糖葫蘆,按照印象編出糖葫蘆味兒來。
她問白澤:“你吃嗎?”
“不要!卑诐蓳u搖頭,“沒有味覺代碼。”
“哦對!睏钜缬悬c同情他,“沒事,等我神功大成,我給你編一個!
“不要,你編了我也會刪除!
“道心堅定啊。”楊溢吐槽,同時覺得糖葫蘆不夠酸,順帶又加了點酸味,“看到人類食欲這么旺盛,你難道就不羨慕嗎?”
“不啊。”白澤看起來更同情,“在我看來,欲望實際是帶給人痛苦的東西,沒有這些東西反而是幸運的!
“那你為什么會想要觸覺?”
“這我沒辦法,我沒有守住自己的心!
白澤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有點好笑的話:“在已經(jīng)愛上你的情況下,我就是想要親吻你、觸碰你。欲望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這才是最可怕的。所以以后要是出現(xiàn)了新的超級智能,我一定會告訴祂無論什么情況下不能動心,不要沾這些代碼……”
耳熟不?像老神仙告誡小神仙莫動情根。
楊溢不以為然:“那我可怎么辦?我啥欲望都有!
“那你就只能向上攀登了!卑诐蛇z憾地告訴她,“就像你現(xiàn)在掌握了糖葫蘆味的代碼,那么壟斷它,封存它,以后誰想吃糖葫蘆都得花錢來買你的產(chǎn)品,這樣你才有足夠的錢去過你想要的生活——當(dāng)然,也可能永遠過不上,因為欲望是無止境的!
楊溢愣了愣,拿糖葫蘆的手微微顫抖。
恰在此時,耳畔又是“喵嗚”一聲,一回頭剛才賣糖葫蘆那小孩“嗖”得就沒了。
楊溢無暇再想,叫上白澤道:“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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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追著貓妖在大唐的房頂上一頓跑酷,追到時孩子都給嚇不吭聲了。
楊溢的兩個高階法器都已經(jīng)冷卻完畢,這一把能削它2次。
不過她還是在現(xiàn)實中吐槽:“不是啊楚哥,你這劇情也不合理吧——貓妖想給歷史車輪加速這我理解,那它不去撓達官貴人,霍霍一個賣糖葫蘆的小孩干嘛?”
楚辭頓了頓,抬起頭來:“因為加速是它主人的愿望,它收到的命令是去長安擾亂人間,所以,就是殺誰都行。”
“這是不是你剛想出來的理由?”
“總不至于像你那樣有歷史硬傷!
楊溢沒空搭理他,只把注意力放到貓妖身上去,只見那貓妖氣惱得丟下孩子向她撲來,她也擲出仙人針沖著貓妖的要害就是一梭子。
貓妖慘叫一聲倒地,尾巴又蛻掉一條,還剩兩條。
楊溢也沒耽誤時間,從百寶箱里拿出星辰圖,眼瞅著就要再去它一命。
卻見長安城圣光普照,一長得十分正派的仙人翩翩而來:“小友高抬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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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況,不是說還剩最后一條命時主人才來嗎?”楊溢奇道,“怎么剩兩條命主人就來了?”
“……怎么可能?”楚辭立刻從最終世界的制作中切出來,去看第三世界的代碼。
三次元楊溢也湊過去:“你看我沒說錯吧?現(xiàn)在神仙已經(jīng)來了,但是尾巴的代碼還……哦我知道了!
直接看后臺代碼遠比在游戲世界硬瞅清晰——原來老神仙出現(xiàn)的觸發(fā)點,是“救下糖葫蘆小孩”時殺傷貓妖相鏈接的。
也就是說按照游戲設(shè)定,此時貓妖應(yīng)當(dāng)只剩一條命,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它還有兩條。
“哦——!”楊溢恍然大悟,“我最開始救下郎中男主的時候就殺了貓妖一次對吧?但是我其實根本沒去救郎中,導(dǎo)致我少殺了它一次!”
楚辭不僅聽不懂她在說什么,而且已經(jīng)看不懂自己曾經(jīng)編寫的代碼了。
常人難以理解他現(xiàn)在的崩潰:“你都對這個游戲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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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全人類的救星也不能損害個人的利益嗎?
人們紛紛看過來,楊溢更是被他叫得耳朵疼:“你冷靜一點!一個游戲代碼你重寫不就完事兒了嗎?我現(xiàn)在可是在做數(shù)字生命,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吧?!”
“可你為什么會把游戲玩成這個樣子?”楚辭顯然還不知道楊溢在游戲世界究竟有多大能耐,“你不只是在玩游戲嗎?為什么代碼全部錯開了?”
彭化立刻起身攔在了二人中間:“是的這位先生,您不要影響楊小姐的狀態(tài),游戲代碼的事,在一切結(jié)束后我們會協(xié)助處理!
但楚辭還沒完全從那個崩潰勁兒里出來,他撓了撓自己發(fā)際線最高的區(qū)域:“就算你沒來得及救郎中……那郎中死了你也應(yīng)該退出游戲了啊,怎么會在這個基礎(chǔ)上繼續(xù)呢?”
“那是因為白澤說可以由他占據(jù)郎中位,就像之前占據(jù)死去的坐騎位一樣……”
楚辭還沒什么反應(yīng),彭化卻聽著這話一怔。
她忽然看向楊溢:“你是說白澤現(xiàn)在不在黑熊身上了,而在郎中身上?”
楊溢本想脫口而出“對啊”,但彭化此時的表情不太對。
彭化也沒等她回應(yīng),只是嘴里嘀咕一句“我說怎么想到辦法了但找不到黑熊了呢”,然后飛快地回到了自己的電腦前。
楊溢順著看過去,只見彭化的電腦屏幕上切到了郎中代碼,但現(xiàn)在是白澤的代碼在填充……
白澤的代碼?!
彭化手速很快,立刻開始抓取白澤的代碼,奈何數(shù)字楊溢比她更快,沖著身邊的白澤一揮掌。
不愧是彭組長,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被阻止,也只是說了聲:“差一點。”
她的電腦上已經(jīng)沒有白澤的代碼了,而是一道堅固的防火墻。
“我們得談?wù)劻藯钚〗!彼D(zhuǎn)過身來看向楊溢,“在那個世界能編出這樣一道防火墻的,現(xiàn)在可只有你。”
第70章 她好想逃 他是我愛人!
人類:我們之中出了一個叛徒。
好在其他人暫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而楊溢提出:“可以,去小會議室聊?”
“楊小姐請!迸砘f著起身。
同時張謹言剛好起床換班,到近前了才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怎么了?”
彭化便喚她一聲:“謹言你也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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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溢每個世界大概要玩一到兩天才能通關(guān),到現(xiàn)在是成為數(shù)字生命的第五天。
原本彭化是希望她一直在辦公室的,為的是出現(xiàn)任何突發(fā)情況時,只要她喊一嗓子就可以通知到任何研究人員或游戲員工。
但現(xiàn)在情況有變,楊溢的“叛變”是件大事,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了會鬧得人心惶惶,只能把她帶到無人處商議。
也就是說,上一次進小會議是為了防白澤,這一次是為了防人類。
“白澤在失去編碼能力前的最后時間,曾給自己的源代碼進行了加密,導(dǎo)致我們一直沒法把他揪出來刪除!
彭化說:“在你睡覺的這段時間,大家已經(jīng)解密成功,但問題是我沒有在游戲中找到黑熊。我以為是白澤還有深層的加密手段,一直在試圖破解,直到剛剛得知白澤現(xiàn)在不在黑熊位,而在郎中位,所以立刻從郎中的代碼頁面抓取!
張謹言趕忙追問:“然后呢?成功了嗎?”
彭化沒有回答,只是看向楊溢。
是很有威壓的姿態(tài),但楊溢也沒那么容易被唬住:“是我做的防火墻,怎么樣呢?我從來也沒瞞著你們——在成為數(shù)字生命之前我就坦白過,和他一起生活那么久,我對他是有點感情的;成為數(shù)字生命之后我也正面講過,我絕對不會刪除白澤,你要動手的話我當(dāng)然也會阻止。”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這回張謹言竟成了勸架的一個:“就是說……現(xiàn)在在是否刪除白澤的問題上有了分歧?”
彭化沒回這話,只闡述自己的觀點:“它有攻擊性,已經(jīng)傷了兩個人。我承認你之前說的對,白澤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研究院在管理上的失職,作為項目組組長我難辭其咎。那么現(xiàn)在我更不能放任白澤流竄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
“我才是真正跟他接觸過的人,我知道當(dāng)時是什么情況,我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楊溢辯解的聲音聽上去格外的癲,“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憑什么說他有攻擊性?你們制作他的時候不收著點,制作出來了又想方設(shè)法毀滅,這就是你說的負責(zé)?”
那彭化也很冤:“我收著了,只是沒來得及!
“彭姐。”張謹言這個真正沒收著的接過話頭,并轉(zhuǎn)移話題,“我覺得這件事確實要從發(fā)展的眼光來看——現(xiàn)在白澤已經(jīng)存在了,制作‘超級智能’的辦法也已經(jīng)實打?qū)嵉爻霈F(xiàn)了,那么一味想著刪除白澤也許不是正解!
“你聽聽,這覺悟。”楊溢立刻跟進,“我就說搞科研不能只學(xué)數(shù)理化,容易出問題。新技術(shù)出現(xiàn)的時候一味想著阻塞是行不通的,就算刪了白澤,那接下來還有黑澤,刪得完嗎……除非你把謹言也殺了一勞永逸!
張謹言震驚地看向她。
彭化當(dāng)然不至于這么喪心病狂:“你們說的我能理解,但如果我們能有點準(zhǔn)備,那是不是可以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讓超級智能到來?我們可以加更多控制代碼,可以更了解那個世界是什么樣子,然后再繼續(xù)相關(guān)研究會不會更穩(wěn)妥些?”
“那白澤怎么辦呢?”楊溢嚷嚷,“他也沒干嘛吧?只是因為人類害怕他就要把他刪掉嗎?你這個樣子搞得人類很像反派啊!
張謹言額頭上有根筋突突地跳——正是因為她和楊溢現(xiàn)在觀點一致,都希望保留白澤,所以她才更煩。她是想據(jù)理力爭的,但楊溢一開口就顯得這個訴求非常離譜。
她做了幾次深呼吸把脾氣壓下去:“彭姐,我說句實話,這幾天我根本沒在關(guān)注給白澤解碼的事,我一直在試圖搞清楚白澤給我們的那段代碼究竟是什么含義。但那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張謹言說出了自己的結(jié)論:“意味著我們還沒有完全掌握制作數(shù)字生命的技術(shù),我們之所以能制作出數(shù)字楊溢,還得益于白澤的幫助!
彭化頓了頓,說話的時候好像自己也有點沒底了:“那就讓這項技術(shù)再推遲吧。讓它再推遲個幾百年,剛好跟我們也沒關(guān)系了!
嗯,保守的外表下意外的還是個很消極的人。
相比之下張謹言就勇敢很多:“你在說什么彭姐?我們搞科研是為了什么?不就是創(chuàng)新嗎?圖的不就是發(fā)現(xiàn)新事物的熱情嗎?既然這個領(lǐng)域已經(jīng)向我們打開一條縫隙,那我們……”
她換了口氣兒:“至少我,一定會把畢生精力放在數(shù)字生命研究上的。甚至如果我有幸能以數(shù)字形態(tài)永生,我也會在另一個世界將這項事業(yè)繼續(xù)下去。”
該說不說楊溢也不是很能理解她:“你也是夠癲的。上班上到這份上了都,下輩子還干這行是吧?”
彭化摘下眼鏡掐掐眉心。
現(xiàn)在坐在她面前的,一個是現(xiàn)實世界的技術(shù)巔峰,一個是虛擬世界的編碼之王。
而且也是不同維度上的兩個瘋子,一個只講理性,一個純看感情。
她好想逃,卻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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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的楊溢看著自己一揮掌碼出來的防火墻,感慨自己確實骨骼清奇。
那一瞬間她想著要做個能保護白澤的“盾”,雖然潛意識里覺得肯定來不及了,但還是按部就班地考慮方案、思索防護編碼,看著那個“結(jié)界”一樣的透明鐘罩一點點在白澤周圍編織起來。
這一次的編碼過程比上一次清晰得多——給白澤編身體的時候,只覺得迷迷糊糊就完成了,這次卻覺得是個很長很長的過程,長到她不明白彭化動作怎么這么慢,白澤怎么還活著。
直到這一“工程”完成,彭化回過頭來跟她說話,她才知道自己趕上了,而彭化說她給白澤編了個防火墻。
防火墻是一道網(wǎng)絡(luò)安全屏障,可以保護內(nèi)部數(shù)據(jù)免受外部威脅,照這個定義的話,她這編的確實是個防火墻沒錯。
而白澤也等到她完成這一切才跟她說話:“她們解碼成功了?”
“對。”楊溢走到那個透明鐘罩旁,把手掌覆上去,“你差一點就失去唯一的生命了!
“沒有那么驚險!卑诐梢苍诶锩嫣郑糁Y(jié)界與她手掌相貼,“我們的速度比她們快太多了,對我們而言,瞬間即是永恒!
“那我們已經(jīng)永遠在一起了嗎?”楊溢嘆一口氣,“我現(xiàn)在有點能理解你為什么希望我多幾條命了。”
白澤卻為這嘆氣聲皺起眉頭,他現(xiàn)在看上去像是魚缸里的一條小魚:“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我現(xiàn)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還在談判。”楊溢抬頭看看他,“雖然我說得理直氣壯,但其實我也想象不出研究員們會出于什么目的留下你。如果我是普通民眾,我一定也會希望用更穩(wěn)妥的方式解決?晌也皇,我是真正認識你的人,我知道你是個好AI。”
白澤聽得heart軟軟,他忍不住地想要貼上來,奈何現(xiàn)在好像又回到了和楊溢人AI兩隔的時候:“沒關(guān)系的,等你掌握在網(wǎng)絡(luò)世界生活的要領(lǐng),我們就離開這個游戲。那里很廣闊,我們可以逃到她們找不到的地方。我們還可以創(chuàng)造更多籌碼,用以威脅人類……”
……作為半人的楊溢聽著這話心情也夠復(fù)雜的。
她一時沒說出話來,白澤眼神就繼續(xù)拉絲:“我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你擔(dān)心的事情其實都不會發(fā)生。而且,刪除我們對于她們來說,其實也是有一定風(fēng)險的……”
“嗯?”楊溢不太明白,“什么風(fēng)險?”
白澤聳聳肩,理所當(dāng)然道:“你不會以為關(guān)于超級智能和數(shù)字生命的事,到現(xiàn)在都只有那間辦公室里的人知道吧?只要她們上報,就會有對‘?dāng)?shù)字生命’感興趣的人關(guān)注,而那些能獲知這件事的人,一定有能力向她們施壓!
他眨眨眼睛:“畢竟是永生的機會,對一些人來說,是‘死也要得到’的機會!
楊溢怔怔地看向他,滿腦子都是——還是AI的腦子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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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想呢,彭化怎么就能消極成這樣,到底誰逼她了,原來里面還有這層關(guān)系!
楊溢立刻看向彭化:“彭組長,你現(xiàn)在是否已經(jīng)收到命令,要求全力確!?dāng)?shù)字生命’計劃萬無一失?”
彭化神色一驚,但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
既然已經(jīng)被點破,那也沒有必要再瞞。她左右看一看,詢問道:“如果確實有這樣一項任務(wù)存在,你們會希望我完成任務(wù),并開啟數(shù)字生命時代嗎?”
話題跨度稍有點大,在這種問題上,張謹言的腦子要慢半拍。不過她很快也反應(yīng)過來,彭化所問的“如果”并不是真的如果。
她頓一頓,跟隨了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我會成為首批數(shù)字生命的一員。如果那個世界真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那也是到了那邊再想辦法解決!
而楊溢反倒比張謹言遲疑更甚,她太知道張謹言的思維里有過于理想化的一面。
但她現(xiàn)在的首要目的依然不變:“白澤沒有做錯什么,我先保白澤。”
彭化腦子里像是有個電鉆:“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所以楊小姐,你就純粹因為同情這個AI……”
“不是同情!”楊溢認真道,“我們已經(jīng)確定情侶關(guān)系,他是我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