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正文完 郡夫人(づ′▽‘)……
“朕想效仿高祖, 封蘇姑姑為郡夫人。”
程令芩聽言不禁怔愣了一下,眸中滿是不可置信,她知曉圣上很是敬重蘇葉, 甚至對其有孺慕之情, 也是因此姑母才容不下蘇葉, 但在她心中是覺得姑母過于在意了。
蘇葉能得圣上敬重不過是因圣上移情罷了, 她可是知曉在圣上幼年時,姑母對圣上是如何嚴(yán)厲管教的, 那時她也是懼怕姑母的, 再加上靖王與圣上自幼便親近, 時長湊到一起, 齊太妃同靖王可謂是母慈子孝, 圣上瞅在眼里自是歆慕。
蘇葉不僅對圣上溫柔所待, 極為照顧, 還會做各種美味吃食,別說是圣上了,就是她, 也曾同阿娘說過,想讓蘇葉出宮來家中。
這般便填補(bǔ)了圣上心中對阿娘的期盼, 實則不足為懼。
畢竟姑母與圣上之間有隔閡嫌隙實則與蘇葉無關(guān),是因權(quán)勢作祟, 如今姑母還政于圣上, 自是不會再有爭執(zhí), 蘇葉又出了宮, 不日日在圣上跟前,時日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畢竟人走茶涼, 更何況圣上是坐擁天下的帝王,日理萬機(jī),時日久了,哪里還有閑工夫想起蘇葉。
只是可惜,姑母至今未能想透徹,也不愿低頭。
但現(xiàn)今,圣上竟要效仿晟高祖封蘇葉為郡夫人,她在圣上心中竟這般重要,她不過是是個出身卑微的家生子啊,怪不得,怪不得姑母會這般容不下蘇葉,若是換做她,怕也會如此。
“圣上,三思。”
程令芩思襯再三還是覺得此事不應(yīng)順著圣上。
“怎么?皇后是覺得朕沖動了嗎?”
圣上神色淡然,好似尋常詢問般,但無形的壓迫感讓程令芩覺得膽寒,忙道“圣上,臣妾自是知曉蘇姑姑在您心中很是重要,但封她為郡夫人,恐要惹姑母傷心,更何況那些言官恐也會上折子反對,如今您剛剛親政,不若等等,待日后。”
“皇后所言便是朕所想,只是朕現(xiàn)今就想告訴皇后,蘇姑姑于朕不亞于母后,朝堂上政務(wù)繁忙,朕恐有顧及不到得地方,還需皇后多上心。”
“臣妾知曉,請圣上放心。”程令芩只覺心中膽寒,圣上剛剛雖然是在警告她,她與姑母所言想來圣上都知曉了。
還好,還好她不過是搪塞姑母罷了,從未真的想為姑母出頭。
“朕對皇后自是放心的,皇后也無需擔(dān)憂,在朕的嫡長子未出生前,朕不會讓旁的妃嬪有孕。”
程令芩聽言自是驚喜若狂,眸中泛著光瞅向圣上“圣上,此話當(dāng)真?”
圣上微微頷首,他并非哄騙皇后,自從安王自戕后他便有了這個想法,他已暗自尋太醫(yī)為皇后把過脈了,其身子康健,自是可有孕的,側(cè)封太子便可避免日后皇子之間因爭奪皇位手足相殘。
“安王之事,想來皇后也知曉,朕不愿朕的子嗣未來重蹈覆轍,故而只要皇后你與朕一心,日后朕的嫡長子便會是大晟的儲君。”
“臣妾自是會與圣上同心,定然不會讓圣上您失望的。”。
露珠還未消散,落日已見余暉。
蘇葉坐在妝匣前,抬起手撫了撫發(fā)髻,她竟有了白絲,不禁感嘆歲月催人老,這人一旦閑下來便喜歡憶過往,感受著歲月變遷。
更多的則是不適,思及此蘇葉不禁有些自嘲,沒了執(zhí)念的她竟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好似一下子就沒了目標(biāo)般,她如今的狀態(tài)便像是無病呻吟。
緩了幾日后蘇葉才習(xí)慣如今這般清閑安穩(wěn)的日子,讓她意外的是,巧玲竟會登門來看她,要知曉她與程寰玥可謂是徹底撕破臉了,從木棉對她的態(tài)度就可看出,想來巧玲也該知曉的,哪怕是這些年來巧玲一直替她與齊家接洽生意,但這點利益哪里值得她得罪程寰玥的。
“你不該來的。”
巧玲抿了抿唇,她也知曉她不應(yīng)來的,但若是沒有蘇葉,她如今自是不能過這般日子,所以她來了,同樣也是告別。
巧玲把賬冊遞給蘇葉道“若是沒有你幫襯,想來娘娘也不會想起來讓我做事,世間男子皆薄幸,若不是你出面,以我哪里比得過坤南何家,徐河樟不過才中了舉人就想著娶個出身好的姑娘為平妻,若不是這些年來你幫襯我,讓我有了依仗,徐河樟又有了官身恐早就動歪心思了。”
說到這,巧玲頓了頓,隨即起身跪在了蘇葉跟前沖著她磕了頭,蘇葉想攔都沒有攔住,也知曉巧玲是何意,微微嘆口氣道“無需如此,你我都是奴籍家生子出身,自是知道這其中的身不由己,況且原先你也幫襯我許多,二十載的交情了,我難不成還會怨怪你不成。”
巧玲聽言含淚道“我知曉你不會怨怪我,但我會,若是如今的我孑然一身,我發(fā)誓我絕不會這般選,但是我得為我的孩子著想,我不敢賭,我怕娘娘,我。”巧玲已然涕不成聲。
蘇葉扶起她道“你這般選是對的,我知曉你的不易,日后你也無需擔(dān)憂徐河樟,若是他再起心思,使些銀子讓他外放便是,你在家中安心教養(yǎng)孩子,日后也無人能越得過你去,日后就不要過來了。”
送走巧玲后,蘇葉轉(zhuǎn)身看到一臉憂心之色的林娘子忙上前扶住她“阿娘怎么出來了?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時候,也不知曉披個斗篷。”
“葉兒,要不咱們還是離開盛京吧,萬一哪日娘娘不高興了,要磋磨你,這跑都來不及。”
“阿娘,您無需擔(dān)憂,我出宮前圣上便與我約好,要賞我宅院,如今宅院還在修繕,我若是離開了盛京,豈不是不給圣上臉面。”
“哎,是我老糊涂了,這般可就連圣上都得罪了,你心中有數(shù)便好。”
蘇葉何嘗不想離開盛京到處走一走呢,也瞅一瞅大晟的大好河山,但她知曉她不能,至少目前是不能的,出了盛京便是給了程寰玥機(jī)會,她可是不敢賭程寰玥會不會暗自派人對她動手 ,
畢竟屆時隨便找個緣由便能搪塞圣上,就說遇到了匪徒便可,哪怕在圣上心中視她為母,也不可能會為了她真的對程寰玥做些什么。
如今就很好,蘇葉很是知足。
她無需再自稱奴婢,也無需再卑躬屈漆,日日下跪請安了。
不過人閑下來了,便會多思,無論是她還是阿娘,阿爹,思慮多了便易生疾,故而蘇葉覺得她應(yīng)尋一些事兒來做。
這些年來她得來的賞,收的禮加起來便是她日日揮霍也能讓她揮霍幾輩子的,之前她為了讓阿娘安心提出收養(yǎng)孩子之事,現(xiàn)今想想還是有些不妥。
畢竟若是真的收養(yǎng)了,就要為其一生負(fù)責(zé),蘇葉覺得這個擔(dān)子有些重了,左不過她的銀錢花不完,不如開個私人的育嬰堂,做善事積些陰德,她的手也是沾滿了鮮血的,總要洗一洗。
蘇葉先是去官牙行在盛京北城買了一座宅院,雖說京郊更為便宜,但她手上畢竟不缺銀錢,故而也不想冒險出城。
請了工匠修繕加蓋房子,還專門繪畫出上一世在大學(xué)宿舍時睡過的上床下桌的床榻,請木匠打造。
她還專門在前院、后院各自修繕了教室,畢竟大晟很是重男女之大防,盛京育嬰堂的姑娘大了些便會送到官牙為奴為婢,甚至?xí)杨伾玫乃偷浇希闶且蛴龐胩檬悄信熳〉摹?br />
至于男孩,少數(shù)會被領(lǐng)養(yǎng)走,多數(shù)也是送到牙行,畢竟育嬰堂只會管那里的孩子到六歲,若是不想為奴為婢,便要離開自尋生路。
六歲的孩子,靠自己活下來是極為艱難的,故而若是無人領(lǐng)養(yǎng),為奴為婢便是他們的未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日后她收留的孤兒,至少都是要識字的,這般日后也好討生活,至少做個跑堂的伙計是無問題的,甚至賬房先生也不是不能想,如果真遇到那有天分的,她也可以繼續(xù)供著其讀書走仕途,日后也可為她所用。
大晟沒有女戶,她改變不了,所以她也只能盡可能的讓被她收養(yǎng)的女孩子有一技之長,識字會女紅的姑娘待大了后也好找家境殷實的婆家,有一技之長傍身,可賺銀錢貼補(bǔ)家用,其婆家便也會給好臉色,日子也能過得舒心些。
思及此,蘇葉微微嘆口氣,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多的就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了,屆時便是圣上也不會容下她。
蘇葉的一舉一動,圣上自是知曉,心中感嘆不愧是他的蘇姑姑,這般良善之人母后都容不下,若不是他著人護(hù)著蘇姑姑,怕是母后早就派人制造意外了。
思及此圣上心中一動,翌日早朝時圣上便在文武百官面前提出要效仿曾祖封蘇葉為郡夫人,并把承縣賦稅賜給了蘇葉,享承縣封邑。
承縣雖不大,但距離盛京三百里,又是臨海之地,尤其是還擁有珠場,自是富饒。
如此自是遭到滿朝文武反對。
“圣上,蘇姑娘雖有救駕之功但給其封邑之事事關(guān)重大,臣等懇請圣上三思啊!”
圣上端坐在龍椅之上,眉峰緊蹙,眸中是入刀鋒般凌厲之色,臉上更是掛上了寒霜,周身的氣勢皆透著與生俱來的威儀。
“怎么,朕的命不值嗎?朕心意已決,已經(jīng)著人去宣旨了,眾愛卿不會是想讓朕收回旨意吧。”圣上的語氣雖好似尋常那般,但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壓。
圣上早就知曉,此事自會被滿朝文武反對,但他既然做了決定便不會更改,故而在提及此是前便派福安去宣旨了。
聽此言,大殿上的朝臣自是面面相覷,一時間無人再出聲了,誰能想原以為圣上是與他們商量,本想著勸阻此事,但圣上竟直接派人去宣旨了,想來此時蘇葉應(yīng)該已經(jīng)接旨了吧。
這圣旨代表的可是圣上的權(quán)威,金口玉言怎可輕易收回,誰還敢開口,那可是相當(dāng)于藐視皇權(quán)……
壽安宮
內(nèi)殿內(nèi)可謂是一片狼藉。
程寰玥立于殿中,面色如霜,周身散發(fā)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圣上進(jìn)來時,程寰玥的手中緊握著茶盞,她驟然抬手,將茶盞狠狠砸向圣上的腳下,眸中滿是憤怒,聲音更是嘶啞怒斥道“在你眼中還有沒有哀家,還有沒有把哀家當(dāng)做你的母后,哀家才是你的母后。”
“朕自是知曉,母后何出此言。”
“你封蘇葉為郡夫人,她一個出身卑微的家生子哪里配得上,更何況滿朝文武百官均反對,可你卻一意孤行,你可是大晟的帝王啊,怎可為了一己之私不顧。”
“母后也知曉朕是大晟的帝王嗎?那就不要再像以往那般與朕說教了,朕已然親政,做了這些年的傀儡帝王朕早便做夠了,難道朕的命不值嗎?蘇姑姑自幼對朕極為照顧,又有救駕之功,如今出宮后更是用自己的體己建善堂收留孤兒,如此朕封其為郡夫人有何不可,于公于私蘇姑姑都當(dāng)?shù)闷穑缃袷ブ家严拢负蟊阋矡o需再為此事操心了。”
圣上打斷程寰玥的話道。
內(nèi)殿之中伺候的宮婢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只覺得今日危矣。
“剛剛?cè)氪耗负蠡饸饩腿绱酥螅雭硎巧碜硬煌祝拮屘t(yī)為母后好好調(diào)養(yǎng)。”
“皇兒此話何意,難不成你要幽禁哀家。”程寰玥眸中怒意更甚,還摻雜著不可置信,胸膛更是劇烈起伏,聲音冰冷尖銳道。
“母后,你多慮了,朕只是覺得您這些年來為朕操勞,宮中事物又繁雜,該好好歇一歇了,您是朕的母后,自是無人能代替。”圣上微微垂眸,掩下眸中那一抹黯然之色,他又哪里愿意與母后走到如今這一步,只是母后垂簾聽政多年,朝堂上自是有不少朝臣暗自聽從母后,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鼾睡,哪怕那個人是他的母后,他也不愿。
圣上離開后,程寰玥環(huán)顧四周,不禁仰頭大笑起來,眸中蓄滿了淚珠子,她竟會落得如今這般,她所做的一切為的都是她的瑜兒啊!為的都是大晟的江山社稷,奈何,在瑜兒心中,是她要與他奪權(quán)……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朕幼承慈恩,蒙蘇氏悉心撫育,日夜操勞,恩深似海。其德行之高,勤勉之至,朕心感念,昔朕遭逢險惡,幸得蘇氏以血肉之軀護(hù)朕周全,其忠勇可嘉,恩德如山。封蘇氏為郡夫人,賜以誥命,享承縣封邑,以彰其德,以表朕心。”
蘇葉接圣旨的手都是顫抖的,呼吸更是變得急促起來,她從未敢想過,便是做夢都不曾敢做這般的美夢,她竟被封為了郡夫人,有了誥命,還可享一縣封邑。
“恭喜姐姐,圣上讓奴才跟您說,用不了幾日郡夫人府便能修繕好了,委屈您在這兒多住幾日,皇太后那邊也無需您多憂。”福安很是恭敬道,他也是打心底為蘇姐姐高興。
蘇葉回過神,瞅向福安“辛苦你跑這一趟,喝杯茶再走。”蘇葉并未給福安塞荷包,這般便見外了。
福安也未同蘇葉客氣,近二十載的交情在那兒呢……
好雨知時節(jié),當(dāng)春乃發(fā)生。
春夜細(xì)雨,蘇葉倚靠在窗前,自從她來到這個大晟,她便覺得每一日都有每一日的憋屈,哪怕她如愿出了宮,也會因擔(dān)憂程寰玥對她出手,不敢輕易離開盛京。
她雖與旁人說的大義凜然,但她建私人的育嬰堂其目的除了做些善事外,更多的則是私心,是她自保手段之一罷了。
善名傳播出去,便是在給她加籌碼。
未曾想,她出于私心的付出也能得到如此回報,她竟被封為了郡夫人,那可是一品誥命啊,所有的一切擔(dān)憂均已迎刃而解。
回想過往,蘇葉唇角微微揚(yáng)起,這場春夜細(xì)雨悄然降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