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就如蘇葉所想那般, 木棉尋來的三個寡婦原先的日子著實不好過,雖都是生養過的,生的還都是兒子, 但那又如何, 孫子是自家的, 可兒媳婦卻不是, 那是外人。
更何況在鄉下鮮少有獨子的,家里也不只一個兒子, 有親伯伯、親叔叔照顧著也就夠了。
再加上有那封建迷信的, 還會覺得是因為娶了命硬的兒媳婦才克死了自己的兒子, 故而對寡婦兒媳很是琢磨。
若是娘家硬氣些的, 到還好些, 否則日子過得可謂是苦不堪言, 非打即罵的, 更甚者直接代俎越庖的賤賣出去。
故而能遇到木棉,于她們來說簡直是菩薩顯靈了,雖知曉買她們回來的目的是為了傳宗接代, 但若真能給主家生個哥兒,屆時若是想回家也會給一大筆豐厚的賞銀, 若是不想也能留在莊子上養老,這輩子都是吃喝不愁的。
什么活都無需干, 每個月竟還給一兩銀的月錢, 在莊子上又哪里需花銀錢, 這一年下來就能攢下十二兩銀, 便是原先男人活著的時候,整個家里幾房積蓄加起來恐也沒有十二兩。
這般神仙的日子,哪里會不樂意。
現今知曉了主家的公子要娶妻了, 心里自是局蹐不安,生怕把她們遣走,這般可就是沒有活路了。
陳雪娘自幼長得便好,這般才攀上了里正家的小兒子,婆母總嫌棄她妖里妖氣的,故而對她很是不喜。
她原以為肚子爭氣生了兒子,也能在婆家挺起腰板了,奈何她男人一次醉酒后同她行那事時,竟吐了出來,不慎生生憋死了,這般竟怪起她來,那酒明明是因婆母過壽才多飲了幾杯。
未曾想竟這般就把她發賣了,好在老天爺憐憫讓她遇到了木棉姑娘,這般又進了福窩。
她可不能像另外兩人那般,只知曉抹眼淚珠子,坐以待斃。
陳雪娘抿了抿唇,覺得至少她得跟莊子上的少爺睡覺,如此也不好隨便就把她打發了。
她也知曉莊子上的少爺好龍陽之事,但陳雪娘毫不在意,想來是少爺涉世不深年紀小,不知曉女人的好處,才愛了男色。
但她也不敢冒失行動,思來想去便大著膽子去尋了木棉。
木棉知曉陳雪娘來意后很是詫異,不禁疑惑道“為何要同我說,而不是直接去少爺那自薦?”
“奴婢雖出身鄉野,沒什么見識,但也知曉在主家是不能擅自主張,否則被發現了恐是沒啥好下場的。但奴婢實在是不想過以前那般日子,也不想被轉賣到旁處。”
她可不想像戲文里唱的那般,被主家賤賣到那些個骯臟地方去。
“你倒是誠實,這般很好,不過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便是無需你們伺候少爺也不會隨意就打發了你們,只要日后如今日這般不擅自主張守本分,這安穩日子便可一直過下去。”
陳雪娘聽言眼眸一亮“真的?”
“我騙你做甚。”
“謝謝木棉姑娘,這般奴婢們心就安了,若是,若是有需要奴婢做的,奴婢愿聽從吩咐。”
“知曉了,回去吧。”
待陳雪娘離開后,木棉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想來主子的意思應也是有備無患,否則早就傳信回來了。
陳雪娘回到分給她們的小院里,忙把此事告訴了另外兩個寡婦,她們聽言也是面上一喜,三個人又開始有說有笑起來,只要不把她們遣走就好。
要是木棉姑娘能再送來個姐妹才好,這般她們湊齊四個人,便能日日打馬吊了……
半欲天明半未明。
蘇葉面色極為羞紅的睜開眼,她竟做了春夢,抬起手搓了搓臉頰,又使勁搖了搖頭,沒有穿鞋子便直接光腳下床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便是微涼的風,也未能讓她靜下心來。
上一世她出車禍時才過二十六歲生日,加上這一世,也確實到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紀。
美色誤人啊,誰能想到齊嬪的阿兄竟是那般如謫仙的俊男人呢。
果然到了年歲,就算沒有心理需求,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現今閉上眼竟就是他那張無與倫比的美麗臉龐,這要是放在上一世的內娛,天涯四美恐都比不上,又想到剛剛做的那個夢。
赤裸著半身,寬肩窄腰,前一秒還舉著錘子在砸大石,汗珠子順著喉結滑落到了胸前,越來越往下,經過八塊腹肌,慢慢慢慢往下。
便是現在回想,蘇葉也不禁咽了咽口水,男菩薩啊,誰能頂得住。
深呼吸幾次后,蘇葉才勉強緩了緩心神,日后待二皇子登基,她定然要出宮,屆時就照著齊公子那般模樣尋個暖床弟弟養在屋里。
蘇葉又搖了搖頭,好似這般能把這些個胡思亂想搖出來般,想想便罷了。
隨即不禁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也是個俗人,這世間誰能不愛美色呢,蘇葉想起上一世非常流行的一句話。
質疑紂王,理解紂王,
成為紂王,超越紂王。
雖今日起的早了些,但蘇葉一整日都很是精神,她不禁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中隔空吸了齊公子的陽氣。
但令蘇葉未曾想到的是,皇太后竟同圣上起了爭執,斥責圣上大不孝,怒火攻心暈了過去,恐有中風之兆,要知曉當初的榮安伯府老夫人就是這般沒了性命的。
發生如此之事,作為掌管六宮事物的程寰玥自是躲不過去,蘇葉也只得硬著頭皮跟著程寰玥去了壽安宮,未曾想竟被攔在了壽安宮門外。
程寰玥同蘇葉對上一眼后,便未多做停留。
回到瓊華宮后,程寰玥便吩咐福祿打聽消息。
蘇葉越是琢磨越是覺得其中有內情,她覺得皇太后此次回宮著實有些不合常理,回宮后只見了程寰玥幾面,只字未提德妃,便是陪同她一起回宮的榮妃也是幾乎不露面的。
她原以為皇太后回宮之后,宮中定然會再起波瀾,未曾想就像是個隱形人,著實不對勁。
要知曉婆媳關系乃自古難題,更何況還涉及管宮之權,可皇太后的態度卻很是匪夷所思。
她一開始覺得或許皇太后信佛所以不在乎俗物了,但其日常起居奢靡程度讓她很是詫異。
雖已年過半百,但每日竟還都用奶皮子敷全身,要知曉奶皮子極為難得,需用最新鮮的牛奶煮之沸騰后晾涼后取最上方一層薄皮,再搭配珍珠、人參、白芷等百余種中藥磨成細粉,做起來可謂是費時費力。
便是程寰玥也并未天天用奶皮子敷臉,不過數日一次罷了,這般重外物想來也做不成信徒。
福祿回來的很快,在聽了他的回稟后,蘇葉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皇太后竟然要圣上恢復已經被貶為庶民的宣陽王世子身份。
圣上自是不會答應,金口玉言怎可更改,更何況留著其性命已然是圣上開恩了。
這般才起了爭執,竟不顧圣上顏面怒斥其大不孝。
要知曉,大晟最為重孝,這般言辭若是被有心之人宣揚出去,恐要逼得圣上下罪己詔了。
“主子,莫不是宣陽王也是皇太后的親子吧。”
蘇葉話音剛落,程寰玥猛然抬眸瞅向她,眸中滿是不可置信,又覺得有些可笑道“你怎會如此想?宣陽王的生母是已故周太妃,更何況他比圣上還要年長,為何會覺得他是皇太后所出。”
程寰玥只覺蘇葉是無稽之談。
“主子,若非如此奴婢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皇太后會如此對圣上,按理說若宣陽王是周太妃的兒子,那皇太后對他這個謀害圣上之人定是極為厭惡的,應與圣上同仇敵愾,怎會提出讓圣上收回成命,恢復其子世子身份。”
“想來是因皇太后常年禮佛,心軟了吧,畢竟人死如燈滅。”
程寰玥心中也有疑惑,但總不能像蘇葉這般瞎琢磨。
“主子,皇太后若是心軟之人,盧采女之事為何不為她說情,畢竟她之前可是陪了皇太后不少時日,更何況奴婢有次從木棉姐姐閑聊得知榮安伯府從未有過雙胎,而皇太后本人便是雙生女。”
程寰玥聽蘇葉這般說,微微蹙眉,隨即細想一番,也察覺出了不對之處,但又太過于匪夷所思,故而她還是覺得宣陽王是皇太后親子之事是無稽之談。
思襯了會兒道“皇太后是雙生女,故而本宮能懷有雙胎也實屬正常,畢竟民間也有隔代傳的說法,何況宣陽王年長圣上,怎會是皇太后的親子。”
“可據奴婢所知,宣陽王年幼時因欽天監算出他同先皇命格沖撞,故而送到了別宮養著,若非別宮失火,恐也不能順利回盛京,宣陽王回來時,他已然是十五六歲的少年郎,但據說他在別宮過得并不如意,故而回盛京時看著很是瘦弱,最重要的是宣陽王并不記得兒時之事,說是因受了驚嚇。”
程寰玥自是聽懂了蘇葉言外之意。
如此荒唐匪夷所思的猜想,她竟有些信了。
也只有這般才能解釋的通透,否則皇太后為何要這般逼迫圣上。
是啊,送出宮多年,看著瘦弱好似跟圣上年歲相當,如此多樁巧合之事,不得不引人深思。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蘇葉雖也覺得她所猜想揣測之事, 過于不著邊際,但有時越是不可能之事就越是可能,自古以來皇家匪夷所思讓人瞠目堂舌之事還少嗎?
遠的不提, 就說當今圣上, 坐擁天下的帝王竟也成了綠毛龜, 若不是宣陽王妃孤注一擲為保其子之命告發了宣陽王欲要謀反, 勾結外邦之事時說出真相,恐圣上現在還被瞞在鼓里呢。
她雖也知曉實情, 在她不留痕跡的引導暗示之下程寰玥心里也起了疑, 但撥開烏云見明月之日至少也要等到二皇子成年之時。
蘇葉覷程寰玥垂眸擰著眉, 心下便知曉她也覺得這看似荒唐至極的猜測很可能是真的。
故而便安靜候在一旁。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 程寰玥捋清了思緒才開口道“本宮未曾想, 本宮的小葉兒竟有這般奇思妙想。”
“主子也覺得奴婢猜的恐為真。”蘇葉故作一副驕傲之態。
程寰玥拿起帕子掩嘴而笑道“狹促。”
蘇葉所猜想之事雖好似荒唐至極但卻也能一一對應上。
周太妃在圣上登基后數日便染了急癥病逝了, 原是要出宮去宣陽王封地與之母子團聚的, 想來是皇太后擔憂周太妃與宣陽王獨處時間久了發現些許端倪。
宣陽王離宮時已然四歲,雖年歲不大但也應記事了的,偏偏失了幼時記憶, 行宮的宮人雖慣會踩地捧高,但對皇子哪里敢如此苛待, 讓其受罪,難不成嫌命長, 更何況行宮那場大火, 行宮中伺候宣陽王的宮婢小監均喪命, 宣陽王確毫發無損, 著實詭異。
若宣陽王與圣上是雙生子,那一切便通透了,可皇太后若懷的是雙胎, 自是瞞不過先皇的,宮中也定有老人知曉。
思及此,程寰玥吩咐蘇葉讓她去尋福祿。
蘇葉應是,躬身退了出去。
“避著些人,就只問武大監是否知曉當年皇太后之事,旁的無需多問。”只要能確定皇太后當年生的是雙生子,那她今日看似無稽之談的猜想便是真的。
怪不得,以圣上多年子嗣不豐為由去霧靈山祈福的皇太后在大皇子、二皇子相繼出生后都未曾有要回宮之意。
大皇子患有愚癥,故而不會倒也正常,但二皇子跟三公主可是被稱之為祥瑞,又是康健的皇子卻也未回宮,也未有對程寰玥有任何賞賜。
反之在其知曉祚王不是圣上親生,是宣陽王之子時卻急忙回宮,尤其是在路途中知曉祚王已被處死之事時還生了一場病。
原先覺得畢竟是當做親孫寵愛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故而傷心難過也實屬正常,現今想想,便是宣陽王的子嗣也是她親孫,哪里能不傷懷。
福祿雖心中有疑,但也知曉有些事情便是再好奇也不能隨意打聽,故而便未多做詢問……
“福中監您怎么來了,有事兒您著個人吩咐奴才一聲就行。” 武順滿臉諂媚的迎了上來。
“叫什么福中監,又不是外人喊我一聲哥哥就是。”武順是五大監新收的干兒子,還讓他隨著姓,想來也是用心培養著,這鬧
不好日后能接武大監的差事,便是不能一個中監也是跑不掉的。
都說人走茶涼,雖在武大監這兒不至于,畢竟作為干兒子之中目前混的最好的福祿,這點信心還是有的,但在外的干兒子跟每日在跟前侍奉左右的干兒子自是不同的,故而他也沒在武順跟前擺架子。
武順也想跟福祿親近,有他這話自然順著桿子就往上爬“祿哥,快進來,干爹這時候正空著。”武順很是有眼色并未提要去通報一聲,也沒有跟著福祿一塊進去,最重要的則是完全沒有在門外侯著,而是站在了廊庭外。
福祿瞅在眼里,心下不得不感嘆,怪不得干爹收了他做兒子,著實是有眼力見,日后前程差不了。
福祿并未同武大監虛與委蛇,直接便說了來意。
他余光正好瞅見武大監端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心下一緊,便知曉這是涉及到了宮中辛秘。
武大監起身打開窗戶后吩咐守在外面的武順謹醒些后才關上窗戶,面色微微下沉壓低聲音道“可是娘娘親自吩咐你來問的?”
福祿自是不敢隱瞞忙回道“是蘇葉姐姐尋的二子,她是娘娘的心腹。”言外之意武大監自是明了,微微點點頭道“此事事關重大,未曾想娘娘竟如此聰慧,能想到這一點上來。”
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也罷,我既然投靠了娘娘,自是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娘娘這回可算是問對人,想來整個宮中知曉此等辛秘還活著的,除了皇太后跟前得力的,也就只剩下我了,還是當年我師父走之前與我說的。”
武大監頓了頓道“當年皇太后同娘娘一樣,懷的是雙胎。”
福祿聽言眸中滿是不可置信,皇太后當年懷的竟然是雙胎,此等辛秘之事娘娘竟然知曉了一二,心下對程寰玥自是更為佩服。
“當年我知曉時也如你這般不可置信,畢竟這是一點風聲都為曾透露出來,知曉的人恐都被捂了嘴,好在當年我師父謹慎,看出不對不顧冬日嚴寒往自己身上澆冰水,這般染了風寒,被挪出去養病,我也是那時候伺候他盡心,這般才被認了做徒弟,皇太后生產后不到月余欽天監便上了折子,那時候還是五皇子的宣陽王命格與先皇相沖,故而送出了宮。”
福祿本就是個聰敏心思細膩之人,今兒個壽安宮之事他也是知曉的,故而不禁瞪大眼眸,語氣中滿是差異“干爹,難不成皇太后當年來了一出貍貓換太子?可不對啊!宣陽王年歲對不上啊。”
此事太過于匪夷所思,簡直是荒謬至極。
“誰說不是呢,但若是宣陽王在行宮之中自幼被惡奴磋磨,導致身子虛弱故而瞅著跟比自己年歲小的圣上看似差不多呢?再加上因高熱不記得幼時之事呢,畢竟宣陽王的生母只是個出身卑微,在宮中毫無根基的宮婢罷了,先皇子嗣可并不像圣上這般艱難,當年皇子們可都是子憑母貴的,故而宣陽王被惡奴磋磨刁難也不算稀奇,畢竟在行宮之中,天高皇帝遠的。”
武大監說到這便停了下來,轉身為福祿倒了杯茶遞了過去,福祿接了過來一口便飲盡了,緩了緩心神,眸中滿是欽佩之意的瞅著武大監。
“干爹,未曾想您心中竟藏著此等辛秘之事,您說娘娘是又如何知曉的呢?”
“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奇女子,娘娘如此聰敏之人能猜到些許倒也不難理解,回去回稟娘娘,此事涉及皇家辛秘,其同祚王之事可謂是異曲同工,萬萬不可露出端倪,你小子也穩著些,否則別說是你的腦袋,就是你干爹我的也保不住。”
福祿點點頭“兒子嘴巴最是嚴謹,干爹您放心。”
武大監揮了揮手“回吧,路上避著些人。”
看來自己未曾壓錯寶,娘娘之才不容小覷……
蘇葉未曾想武大監竟知曉此等辛秘之事,并與她的猜想八九不離十。
原也不過是想同武大監確認一下,當年皇太后是否懷的雙胎。
程寰玥知曉后微微頷首,瞅向蘇葉只覺身邊有她這般聰敏膽大心細的心腹著實似如獲重寶,原先那點隔閡也消失殆盡,眸中笑意也更為深了,拉起蘇葉的手道“此事,記你一功。”
蘇葉故作疑惑不解道“主子,此事原也是奴婢胡亂揣測,未曾想竟瞎貓碰上死耗子了,何況皇太后之事又無干系。”
“自是有干系的,畢竟本宮是圣上親封的華皇貴妃,宮中后位空懸,若皇太后身子不好,本宮自是要率馬以驥親自去侍疾的,屆時若不知曉此等辛秘之事,冒然撞破恐要如溫妃那般生急癥了。”
“圣上今日都攔了您,想來不會讓您去侍疾。”
“圣上攔本宮,不過是在意顏面罷了,可皇太后呢?若她想以此事脅迫圣上呢,哪怕屆時她并未與本宮透露宣陽王之事,但以圣上生性多疑的性子,恐也是要生事端。”
“那現今如何是好。”
“自是要效仿武大監那個已故師父,如此渾水,本宮自是不能沾染的。”
蘇葉聽言不禁蹙眉,眸中滿是關切擔憂道“主子,女子不像男子那般,最是忌寒的,您小日子剛剛走干凈,若是此時臨了冷水萬一落下病根如何是好。”
“兩害取其輕,本宮一路走來何其不易自是不能陰溝里翻船,不過是一場風寒罷了,本宮何懼。”程寰玥眸中滿是堅定之色,蘇葉也知曉此等方法是最為有效的,故而只好為程寰玥準備。
雖說是效仿,但也不可能同武大監師父那般去淋冷水,如此動靜有些大了。
故而蘇葉伺候程寰玥洗頭,頭發并未擦干便扶著她坐到了窗下,開著窗戶吹著冷風。
程寰玥身上穿的也很是單薄,瞅著她顫顫發抖,蘇葉也不禁心中感嘆其不易。
到了后半夜,程寰玥便有些發熱了,蘇葉不敢耽擱忙吩咐福祿去請太醫。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就如程寰玥所想那般, 壽安宮內皇太后心中生了要華皇貴妃侍疾之意。
在皇太后跟前伺候了她半輩子的杜嬤嬤知曉后微微蹙眉,她知曉主子心中凄苦,同胞兄弟相殘哪里是一個做阿娘能承受得起的。
但事已至此, 何必要同圣上再離了心, 何況此事從頭到尾圣上最是無辜, 思襯再三開口勸慰道“主子, 您這邊做只會把圣上越推越遠,甭說圣上是坐擁天下的帝王, 便是民間尋常男子又有誰受得了被兄弟這般欺辱, 宣陽王先是與淑妃行茍且之事還生下了祚王, 又暗中下毒害的圣上多年沒有自己的親生骨肉, 還同外邦勾結, 私挖礦山制造兵器欲要謀朝篡位, 圣上如今能留世子一條命已然是開恩了。”
“你所言哀家哪里會不知曉, 但圣上如今身子已然康健,子嗣也豐盈了起來,宣陽王雖有謀反之意可也未能成事, 若是當年留下的是他,皇位本也應是他的, 到他死哀家都不能與他相認,哀家對不起他啊!”
可造成這些的并不是圣上, 而是您啊!
此話杜嬤嬤自是不敢說出口, 心中微嘆繼續勸道“可主子, 圣上何其無辜, 華皇貴妃又何其無辜,她可是為圣上生下祥瑞之人,若硬要她牽扯進來, 恐日后。”
后面的話杜嬤嬤并未說出口,但皇太后自是知曉何意,眸中滿是冷漠之色道“他已然得了皇位,是坐擁天下的帝王,哀家對得起他,哀家過得如此憋屈,她又憑甚有這般好的運道。”
同是懷了雙胎,哪怕她生的雙生子模樣并不相同,她也不得不送走一個親生兒子,最后陰差陽錯之下讓兄弟二人如同仇敵一般,她死了一個兒子啊!
可她憑甚能生出龍鳳祥瑞。
她怎能不恨,不羨。
杜嬤嬤未曾想,主子竟心存這般想法,張了張嘴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她知曉無論如何勸,主子也不會改了想法,便也不在多言。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華皇貴妃,這入了深宮的女子又有誰能順遂呢。
皇太后提出要華皇貴妃為她侍疾時,圣上心中微微松了口氣,倒也不是他有多在意華皇貴妃,解語花雖是難得,但世間女子何其多,再尋一個便是,但畢竟是為他誕下龍鳳祥瑞的女人,更何況他也還需用她牽制貞妃。
“母后,不若讓榮妃為您侍疾,她原就在霧靈山伴您左右,想來由她在您跟前侍奉更為舒心。”
“怎么,皇兒如今竟這般對哀家,舍不得華皇貴妃?若是如戲,不如讓。”
“母后慎言,朕并非要忤逆母
后,而是實則不巧,華皇貴妃昨夜染了風寒,如今恐無余力為母后侍疾。”
圣上知曉皇太后要說什么,故而打斷道,他能留一條血脈給他已然是格外開恩,恢復其王位簡直是天方夜譚,絕無可能。
便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又如何,那些個死在他登基前的兄弟難道不是兄弟嗎?
皇太后未曾想華皇貴妃竟會這般湊巧,染了風寒,心中更覺得堵得慌難以舒暢。
“倒是巧了。”
“朕自是不會在此等事上欺瞞母后。”
“既然這般你便去替本宮看望下華皇貴妃吧。”皇太后瞅向不遠處的杜嬤嬤道。
圣上聽言自是心中不郁,瞅了一眼杜嬤嬤道“朕便不打擾母后養病了。”隨即甩袖離開。
皇太后捂著胸口,眸中滿是怒火道“你瞅見了吧,他哪里有把哀家當做母后,如此不孝,若早知今日,當初哀家便不該留下他,哀家可憐的宣兒,到死也不知曉親生阿娘是誰。”。
壽安宮竟然來人了,蘇葉知曉后忙起身相迎,杜嬤嬤瞅了一眼蘇葉,不過是剛剛及笄的小姑娘竟已然成了九品女官,這般倒是個有運道的。
說明來意后,蘇葉便很是恭敬的引杜嬤嬤進了內殿。
“華皇貴妃娘娘,皇太后憂心您身體,奴婢自幼便習藥理,這般才著奴婢來為您把脈。”
皇太后此舉自是懷疑程寰玥裝病,便派杜嬤嬤前來探探實情。
“勞煩杜嬤嬤了,都怪本宮身子不爭氣,自從本宮生產后便身子虛弱,累得母后擔憂實屬不孝。”
杜嬤嬤伸出手仔細為程寰玥把脈,她原也以為華皇貴妃染風寒不過是圣上為護她尋的借口,未曾想竟真染上了風寒。
心中不免感嘆,這人是有命數的。
此時染上風寒,可謂是逃過一劫,不愧是能生下龍鳳祥瑞之人,恐也是被老天庇佑著的。
蘇葉送走杜嬤嬤后,才有了些許后怕,如此荒謬之事,若非不是她有著上一世的記憶,看得網文狗血短劇多了,恐也不會往這方面想,這關怕是要難過了。
程寰玥躺在床榻上,雖因發熱覺得腦子渾濁,但也微微松了口氣,總算是過了這關……
壽安宮
“果真是好運道,怪不得能生下龍鳳祥瑞,也罷了,哀家這身子骨恐一時半兒也好不了,何必此時就討人嫌。”
言外之意便是她等得起。
“主子,如今宣陽王世子雖被貶為了庶民,但身邊也不缺人伺候,不若您私下貼補些,日子過得也安穩,何必要跟圣上對著干,萬一圣上。”
杜嬤嬤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皇太后打斷道“他敢,他若敢讓宣兒絕嗣,哀家便一頭撞死在滿朝文武面前。”
“是奴婢多慮了,圣上哪里會這般做。”
“哀家也知曉圣上心里委屈,可他已然得了天下,如今宣兒已經自戕,把命都賠給了他,人死如燈滅,他何必牽連無辜,更何況哀家的乖孫孫祚兒也被他狠心的要了命,最是無情帝王家,哀家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竟然要了祚兒的命,祚兒何其無辜,他懂甚,這就算是養個貓兒狗兒也養出感情來了啊,他竟說殺便殺了,哪怕是幽禁起來哀家都不說什么,如此冷心冷肺,他哪里顧了半分與哀家的母子情份。”
“主子,保重身子,萬不可如此。”杜嬤嬤忙上前為皇太后順背。
“原先他不知曉宣陽王的身世也就罷了,現今他知曉了竟還這般無情,他但凡把哀家放在心上,也不會這般。”皇太后越說越是情緒激動,整個人昏厥了過去,一時間壽安宮又是亂做了一團。
圣上也急忙趕了過去,一直在皇太后床榻前守著她,直到后半夜皇太后醒了后才離開。
乾清宮這一夜燈火通明……
齊府
齊子邵端坐在書案前,看著案上他剛剛畫好的美人背影圖,抬起手拿起毛筆寫下‘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注1]
他從未想過會對女子動心,自當年家中變故,自幼定親的表妹便與他退了親事,舅舅送銀錢打點官差卻被舅母當場攔住,這般自是得罪了官差,一路上他與阿爹險些失了性命。
流放途中他嘗遍了人間疾苦,也看透了所謂情,如此自是歇了娶妻之心,他原以為到死也離不開寧古塔。
未曾想小妹竟有了如此運道,成了圣上的妃嬪還為圣上生下了三皇子。
齊家也沉冤得雪了,舅舅舅母一家又湊了過來,竟又欲要恢復婚約,要知曉表妹在與他退親后便又說了人家。
可笑至極。
他自知他并非如外表這般謙謙君子 ,配不上蘇姑娘,但心中還是忍不住生出幾分期冀,按大晟宮規,宮婢需滿二十五歲才可出宮,屆時便是有適齡的夫家恐也是要嫁去做填房繼室的,她會愿意嗎?
若他一直等著,是否也能有幾分勝算。
若她不出宮,那他就在心里守著她,如此心中便有了安定。
他雖出身商賈之家,但也可科考,若他日后有了官身,想來勝算會更大。
思及此,齊子邵唇角微微翹起,好似有了盼頭般,聽阿妹信中提起,蘇姑娘種植了紅果,紅梅踏雪主食材便是紅果,若是與她談成此生意,是否日后與之見面的機會會多些。
齊子邵并無把握,畢竟華皇貴妃娘娘私產鋪子中用的醬料主食材也是紅果。
齊家在京郊還有個莊子,若是蘇姑娘愿意他可送與她用于種植紅果,但他不能過于冒失,若是讓蘇姑娘厭惡了他就得不償失了,此事還需慢慢圖之……
齊嬪收到了家書后,很是詫異,難不成阿兄對蘇姑娘起了念頭,她不留痕跡的瞅了一眼甜果,她是想把甜果托付給阿兄的,畢竟她如今母憑子貴,是三皇子的生母,又是從二品嬪位,日后阿兄無論娶哪家的姑娘為正妻,哪怕是貴女,她也能護得住甜果。
若阿兄想娶的是蘇姑娘,那日后甜果若受了委屈,她卻是無法左右了,更何況,她雖心中感激蘇姑娘,但是按大晟宮規,以及華皇貴妃娘娘對蘇姑娘的重視,恐很難提前出宮,阿兄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同阿兄年歲相仿的男子多已有了子嗣,如此又怎能等得起。
齊嬪眉頭緊鎖,若是先納小娘生庶子,以她對蘇姑娘的了解,恐是不愿的。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甜果歪了歪頭, 眸中滿是疑惑之色,主子收到家書時面容還很是欣喜,為何瞅了后反而面容沉重了起來, 難不成老爺身子不好了, 還是少爺出了事?隨即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若是家中出了事, 主子此時恐是會愁容滿面。
“主子,是出了什么事嗎?”甜果心中越發的好奇, 便直接詢問道。
齊嬪微微搖了搖頭, 瞅向甜果的眼神中滿是心疼之意, 甜果身上落了疤痕, 哪怕是用了華皇貴妃娘娘送來的珍貴玉露膏, 也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待日后哪個男子能不嫌她。
只有把甜果托付給阿兄, 她才能安心,阿兄便是瞅在她的面子上,也會對甜果好的, 待甜果生了孩子,若是兒子便可讓其做三皇子的伴讀, 若是姑娘也可親上加親,雖庶女不能做王妃, 但側妃之位確是可以的, 何況皇家側妃自是要比尋常官家嫡妻之位高貴。
齊嬪現只愿是她多心了。
“倒也無甚, 齊福樓不日便要重新開業了, 阿兄聽聞蘇姑娘在娘娘莊子上種了紅果,便想著與其合作。”
甜果聽言眸中一亮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若是如此更能與華貴妃娘娘拉近關系。”她雖是個宮婢, 但也知曉紅果極為珍貴,屆時自是日賺斗金的,她見識不多,但日后二皇子若是與四皇子爭儲君之位時,想來是需不少銀錢的。
“可娘娘本就有鋪子在售賣用紅果做的醬料,如此哪里夠供應齊福樓的,我阿兄之意是想與蘇姑娘私下合作,把收回來的京郊莊子轉送給蘇姑娘用于種植紅果。”
“蘇姑娘是華皇貴妃娘娘身邊最得臉的親信,與她交好日后方便之處也是不少的,大少爺還是那般聰慧。”甜果眸中閃過一抹崇拜之意。
齊嬪抿了抿唇倒“甜果,你我自幼一同長大,由一同經歷磨難,若沒有你,恐我也活不到今日,名為主仆實則是姐妹,我并不想瞞你,你也應該心中知曉,若是日后三皇子大了,便是我不爭,也怕是有別有用心之人算計,我怕保不住你就像是上次那般,無妄之災,卻險些害了你的命。”
“主子,奴婢不怕的。”
“可我怕,故而我便早做了打算,想著日后尋個機會求恩典,讓你早些出宮,屆時便把你托付給阿兄,待日后你有了
孩子,兒子便可做三皇子的伴讀,想來日后前程也是差不了的,若是姑娘咱們也能親上加親,有我在,無論阿兄娶的正妻是何等身份,你也不會受半點委屈,可若是阿兄對蘇姑娘起了心思呢,我還如何護著你,更何況,蘇姑娘怎會提前出宮,待她到了出宮的年歲,阿兄可就而立之年了啊。”
“主子,奴婢陪著您就好,您不用為難,日后奴婢定然凡事都謹慎著,萬萬不會再出事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宮中哪里是能說理的地方,何況把你托付給旁人,我怎能放心。”
甜果眸中已然蓄上了淚珠子“主子,您能這般為奴婢著想,奴婢便是死了也是知足的,士為知己者死,這話奴婢是聽過的,奴婢身上那些痕跡哪里能嫁人,奴婢便想著要賴在主子跟前一輩子,等三皇子到了年歲封王,奴婢就跟著一同去享福。”
甜果心中充滿了感動,她也許多年未見大少爺了,但大少爺自小就俊俏好看,想來如今已經是翩翩公子了吧,那般的人哪里是她能染指的。
更何況,她身上那些痕跡,便是她自己瞅了都覺得難看至極,只是大少爺配得上蘇姑娘嗎?她更擔心的是主子會因此事心中對蘇姑娘生了不滿之意。
蘇姑娘那般聰敏靈慧之人,若是被她察覺,會不會覺得主子有了旁的心思,也想著為三皇子爭一爭,思及此甜果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心下自是對大少爺生了些許埋怨。
齊嬪把書信給了甜果,甜果如今已然識字了,仔細瞅了書信上的內容,確是多次提了蘇姑娘,抿了抿唇道“主子,奴婢覺得,便是大公子對蘇姑娘起了心思,恐也是難成的。”
齊嬪聽言眸中閃過不解之色道“為何?”
“主子,蘇姑娘可是華皇貴妃跟前的人,她同華皇貴妃想來就如同奴婢與主子這般,她的婚事華皇貴妃定然會給安排,更何況,日后二皇子定然會成為儲君,蘇姑娘也很可能如同項嬤嬤那般被尊著。”
甜果話未說明,但言外之意齊嬪自是心中明了,她也是關心則亂,是啊,阿兄雖在她心中千好萬好,可對于蘇姑娘恐不過是尋常男子罷了。
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道“是我多思了,雖阿兄在我心中千好萬好,但蘇姑娘什么天之驕子未曾見過,想來也不會對阿兄動心思,是我杞人憂天了,可這般阿兄。”
“主子,蘇姑娘也是難見的美人,便是盛京中的貴女也鮮少有人能比得上蘇姑娘,大公子心生愛慕也很正常,想來日后定了親也就能淡了心思了。”
甜果一旁勸慰道。
齊嬪抿了抿唇,不在言語,情之一字她雖未能體會到,但想來也是傷人傷心的……
蘇葉未曾想到齊公子竟要把齊家京郊的莊子送與她,紅果并不難種植,想來齊家也應知曉種植之法,如此還要白送她一份好處,心下便有些生疑。
寧古塔是何等苦寒之地,蘇葉是心知的,在上一世她曾去過東省旅游,便是穿著里三層外三層在室外久了也覺得冷的很,大晟還并沒有羽絨服,只有棉衣,在這般極寒之地,他一個未曾吃過苦的富家公子能熬下來,全須全尾回到盛京哪里是簡單之人。
他此舉有何之意。
蘇葉并未直接應下,但也沒有拒絕,只說回去考量考量。
齊家之意,若是想與程寰玥之間更為緊密親近,直接獻給她便是,何必多此一舉。
蘇葉自詡是有自知之明的,哪怕她如今在旁人眼中是程寰玥最親近之人,是其心腹,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宮婢而已,是個奴才。
即便值得拉攏,也犯不著送她一個莊子來討好,并不等值。
齊家是商賈,賠本的買賣定然不會做的,故而定有所謀。
齊嬪生的是皇子,哪怕因她出身卑微毫無根基,如今成為從二品嬪位不過是子憑母貴,但三皇子畢竟是個康健的皇子,日后二皇子與貞妃所生的四皇子自是會相爭斗,齊家不會是存了,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想法吧。
思及此,蘇葉蹙起了眉,現今齊嬪定然是全心投靠程寰玥的,這一點她毋庸置疑,但人心畢竟易變。
齊公子又是讀書之人,若是日后科舉出士有了官身,再加上如今世家望族多為觀望,太原王氏已然與程寰玥結盟,那三皇子呢,想來也不缺存了撿漏的心思。
這般三皇子也不得不防。
若是如此,今日齊家送她莊子之事便是埋了隱患,恐是想挑撥她與程寰玥之間的關系,亦或者溫水煮青蛙想用銀錢慢慢蠶食她,拉攏她。
此事自然不能瞞著程寰玥。
程寰玥知曉后,微微蹙眉隨即道“這般倒也是無妨,齊家既然生了拉攏你之意,你便接著便是,你同本宮之間哪里能被隨意挑撥,如此不如順勢而為,且看日后齊家所圖是何。”
程寰玥眸中閃過一抹不屑之意,齊嬪現今自是未生旁的心思,但齊家卻是不同,想來遭此大難移了性情也屬尋常,更何況,齊家背后是否有世家望族也是不好說的。
如此最穩妥的方法便是按兵不動,齊家既然敢送好處,蘇葉收著便是。
“奴婢知曉了。”程寰玥既然點了頭,她是不嫌銀子扎手的。
白瞎了那張臉了,果然殷素素與張無忌說的是至理名言,越是好看的人,越是不可信。
心下生了些許膈應……
“主子,蘇姑娘剛剛讓春喜來傳話,她接了,不過在分成上多讓出了兩分利。”
齊嬪微微點了點頭“我這就給阿兄寫信。”
“那一會兒奴婢給蘇姑娘送去。” 華皇貴妃有皇上的恩典可與宮外有聯系,但主子卻是沒有的,故而還需要蘇姑娘著人給大公子送信。
齊嬪思襯了一會兒,輕聲‘嗯’了下,便提起筆寫了書信,信中并未多言。
寫好后裝進信封之中,并未封口就遞給了甜果。
待甜果離開后,又坐到書案前提起筆寫了封信,她總是要與阿兄說明白其中利害關系的,讓阿兄早斷了念頭也是好的,只是這封信為以防萬一自是不能托蘇姑娘著人送去,否則萬一被查了信,恐要徒生事端。
好在下個月宮婢便可在宮門口探親了,屆時家中自是會來人。
還有便是甜果之事,她也要同阿兄講明,讓阿兄知曉他也有護著甜果的責任,畢竟若非甜果當初把所有藏下的銀錢全給了她,她定然會被送進掖庭,她恐活不到今日,那齊家又怎能翻案。
這個恩情,齊家自是要還的。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齊子邵原以為蘇葉并不會輕易就收下齊家的莊子, 他此舉只為示好,未曾想竟這般順利,明日便會與齊家商談供應紅果之事, 眸中的喜意毫不掩飾。
翌日, 齊子邵未曾想見到的竟是一陌生女子, 身穿極為華麗的唐錦衣, 唐錦一寸難得,是內造之物, 別說尋常百姓之家, 便是王公貴戚也鮮少能擁有。
梳著婦人常梳的單螺髻, 上面的珠釵寶簪也不是凡品, 看似年歲不大, 心中微微詫異, 有禮拱手道“不知這位夫人是?”
巧玲瞅了齊子邵一眼, 可真是個俊俏的公子,不過一想到眼前這個如謫仙般的翩翩公子恐有算計蘇葉之嫌,便覺得男子也可被稱為蛇蝎美人, 淺笑道“我夫家姓徐,今日是替蘇女官與齊公子商談莊子及紅果供
應之事。”
“徐夫人好, 不知蘇女官。”
巧玲并未對齊子邵客氣,直接打斷他的話道“齊公子, 想來您也是知曉的, 蘇女官是華皇貴妃娘娘跟前的九品女官, 無娘娘首肯又怎能輕易出宮。”
“是, 是在下唐突了。”
“那就談正事吧,這是蘇女官的意思,還請齊公子過目。”巧玲把一封書信遞給了齊子邵。
齊子邵自是不會此時與代表蘇葉來的巧玲討價還價, 忙道“蘇女官之意自是未有不妥之處,便按蘇女官之意來。”
巧玲原就知曉她此次替蘇葉前來只不過走了個過場,故而便起身告辭。
蘇葉還在莊子上等她。
“如何?”
“齊家公子很是配合。”巧玲把簽好的契遞給了蘇葉。
蘇葉微微頷首“辛苦姐姐了。” 齊家私下與她好處,她親自去未免顯得有些掉價了,但若是讓木棉姐姐著人去,又擔心她所猜想之事是真,故而打草驚蛇,這般才請巧玲為她走這一趟,巧玲的身份并不難查,想來齊家知曉后也不會多做懷疑。
如此就看日后齊家如何出招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望齊嬪莫要讓她失望,若真的有了異心,以她對程寰玥的了解,自是不會讓三皇子順利長大,她還是很喜歡三皇子的,長得那般好看,就像是觀音娘娘座下的小仙童一般,若失了性命,著實可惜。
就如蘇葉所想,巧玲的身份并不難打聽,齊子邵知曉后沉默半響后,起身打開窗,蘇姑娘這般就接受了,雖是他所愿,但由此也能瞅出來在華皇貴妃身邊的她過得恐并不像旁人所想那般安穩,心中生了些擔憂,一時間思緒萬千……
瓊華宮
“如此就看齊家接下來如何做了,時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這兩日她嗓子緊的很,卻因皇太后不敢用藥,著實覺得身子乏,齊家之事現今瞅來還無需她多費心神。
蘇葉躬身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里后,患上常衣躺在床榻上心中很是煩悶,想來日后像齊家這般別有所圖之事自是不會少的。
一次、兩次程寰玥自是不會疑她,但若是次數多了呢,蘇葉只覺得如履薄冰,翻了個身把頭埋在被子里,她有些想家了,想上一世的家。
這一夜,蘇葉睡得很不安穩。
翌日睡醒后便覺得腦子有些許昏沉,好似有水在腦子里晃蕩一般,身上也有些乏力,心下一緊。
她應是染上風寒了,早知昨日在馬車上時不該閑來簾子吹風。
蘇葉抬起手為自己把脈,卻是染上了風寒,好在藥是現成的,她拖著乏力的身子從床榻上起來,穿上衣裳先去告了假,便用小泥爐熬藥。
用了藥后,又再屋里二皇子、三公主做輔食讓福祿送過去。
二皇子今兒個一整日未見到蘇葉,雖也用了輔食但嘴里一直念叨著蘇蘇,待晚上王盼兒把此事告訴蘇葉時,蘇葉的唇角微微翹起,二皇子、三公主都開始記事了,心下自是覺得欣喜,真心換真心,只要她一直對二皇子、三公主用心照顧著,待日后二皇子登基,她也便能擁有她想要的人生了。
倒是個好消息。
“一會兒回去喝一碗板藍根藥湯,預防一下,這兩日無事便無需來尋我,若過了病氣就得不償失了。”
王盼兒很是聽話的點點頭,二皇子身邊伺候的位置多少人盯著呢,她自是知曉輕重。
“姐姐您好好照顧著自己,奴婢先回了。”
“換了衣服后再去二皇子屋里。”蘇葉不放心的囑咐道。
“姐姐放心,奴婢曉得的。”
蘇葉自穿越到大晟便很是注重養身子,故而根基很好,沒兩日便康健了,未曾發熱,但她還是多告了幾日假,一是鞏固一下身子,二則趁此難得的機會偷個懶。
不同于蘇葉,程寰玥病的越發嚴重,內務府的武大監著人送來消息,讓她勿要病愈,其意不言而喻,皇太后并未打算放過程寰玥,這般只能斷了藥。
“有蘭慧她們伺候著本宮,你無需擔憂,身子可好利索了?這段日子宸瑜那邊不可掉以輕心。”
“有主子您賜給奴婢的藥跟補品哪里會好不利索,就是苦了主子您,奴婢心里實在是放心不下。”蘇葉眸中滿是擔憂之色。
程寰玥臉色蒼白,眸中滿是堅毅之色道“不過是多病幾日罷了,本宮何懼,皇太后如今跟圣上如此鬧恐以圣上的脾性也忍不了幾日了。”
皇家便是親生母子又如何,弒父奪位之事都不稀奇。
程寰玥對皇太后如今這般舉動只覺得好笑,便是她覺得愧對了宣陽王又如何,當初做選擇的是她,如何能怪圣上,也不怕因此傷了母子情份,更何況鬧到如此地步也半分不退,難不成老糊涂了?
“奴婢著實不解,皇太后這般任性行事,她雖是圣上生母,但大晟最是忌諱后宮干政,宣陽王可是干了暗中勾引圣上妃嬪還混淆皇室血脈,私藏礦產,勾結外邦起兵謀反的多項大罪,隨便拎出來一條也是要誅十族的,皇太后知曉后理應更心疼圣上才是,也不知曉當年是如何能坐穩皇后之位的。”蘇葉故作疑惑道。
程寰玥唇角微微翹起道“如何誅十族,他可是圣上的阿兄,若真按大晟律法誅十族,整個皇室怕是不復存在了,就連本宮也以逃過。至于皇太后,恐是上了年歲,畢竟她心中最為虧欠的便是宣陽王,想來去霧靈山祈福,祈的是宣陽王的福,不過是遠的親,近的臭,想來在皇太后心中,圣上得了江山便是受些委屈又如何,更何況宣陽王已然自戕,在皇太后心中,人死債消不該波及后人罷了。”
程寰玥覷蘇葉眸中還存著不解之意,莞然一笑道“你雖聰敏靈慧,但畢竟年歲還尚小,有些事兒自是難以理解,待日后你成了家有了自己孩子,便能懂了,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是永遠攥在里面的。”
蘇葉自是知曉緣由的,不過就是自私罷了,不愿承認兄弟相殘的罪魁禍首是自己罷了,但就如程寰玥所言,她雖聰敏靈慧,但年歲尚小,有些事兒是需經歷了才能懂得,她若是此時便懂了,恐程寰玥又要生疑了。
“可主子,若是皇太后就這般與您耗上如何是好,您也總不能這般病著,奴婢擔心時日久了皇太后會以您身子不好,收了您手上的鳳印,更甚者把二皇子、三公主抱到壽安宮去。”
蘇葉并不擔心程寰玥被收回鳳印,內務府的武大監如今與程寰玥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便是沒了鳳印,短時間內并不會有甚影響,她擔心的是二皇子被抱走。
程寰玥面色微微發沉,蘇葉所擔憂的何嘗不是她所憂心的,不過皇太后若是想抱走宸瑜,首先便要病愈,這般她自是不用再去侍疾,如此她也可康健了,她擔心的是皇太后會讓榮妃替她照顧宸瑜。
如何破此局,程寰玥現今并無兩全其美的解決之法,她總不能暗中對皇太后下手,皇太后即使是老糊涂了,哪怕圣上對她失了耐性,也輪不到她出手。
程寰玥揮了揮手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本宮有些乏了你下去吧,宸瑜那邊就交給你了。”
“主子您放心,奴婢定然仔細著。”
蘇葉躬身退了出去,就如程寰玥剛剛所言,此局難解,只能摸著石頭過河了……
齊子邵上了馬車后便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齊嬪給他的書信,瞅后整個人都好似落入冰窟之中,甜果所遭遇之事,他雖知曉,但并不知細節,如此心中自是沉重,阿妹所言他不能不顧。
但他對納甜果之事卻是不愿的,并非是嫌甜果,她身上的傷痕是為了他齊家所傷。
若是未曾遇到蘇姑娘,以甜果對他齊家的恩情,便是正妻之位他也許得。
便是此時,他也不知曉為何會對蘇姑娘動了心思,他自詡并非以貌取人淺薄之人,更何況蘇姑娘雖仙姿佚貌,般般入畫,但他也并非未見過柳夭桃
艷之姿容的姑娘,他只覺得好似冥冥之中受著吸引般。
只那一眼,便覺是命定之人。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づ′▽‘)づ本章下紅……
甜果這幾日眸中總能存著一抹不安之色, 那日去宮門口與大公子見面,就如她所想的那般,大公子果然還是記憶中那般, 難得的俊俏翩翩公子。
她都不太敢直視大公子的眼眸, 尤其是知曉了姑娘有意想把她托付給謫仙般的大公子, 更是不敢與之多言, 故而她原本想勸幾句,與大公子分析下利弊讓他萬萬不可生了糾纏蘇姑娘之意, 話到嘴邊, 卻是說不出來了。
若只觀模樣, 大公子與蘇姑娘可謂是郎俊女美, 很是相配, 但論起身份來, 大公子卻是遠遠不及的, 畢竟他如今還只是商賈家的公子而已,士農工商的道理就是她這個做奴婢的也是知曉的。
日后大公子若能科舉入仕,并以正妻之位求取蘇姑娘倒是能勉強配得上, 可他偏偏是三皇子的親舅舅,蘇姑娘又怎會嫁給他, 讓華皇貴妃娘娘生疑,反正若是她, 她才不會去嫁人, 女子嫁了人便要從夫家, 蘇姑娘又不是傻子, 怎會自毀前程。
更何況,等蘇姑娘到了可出宮的年歲時,二皇子也要到了舞勺之年, 正是爭奪儲君之位最要緊的時候,蘇姑娘定然不會那時出宮的,便是出宮也定會待二皇子登基之后,想來到了那時,有坐擁天下的帝王敬著的蘇姑娘,又怎是大公子能配得上的。
就算那時蘇姑娘起了嫁人的心思,大公子恐也蓄起胡須來了,那在模樣上就配不上蘇姑娘了,若他同圣上那般也發了福,思及此,甜果唉聲嘆氣的搖了搖頭。
大公子原就比蘇姑娘大五歲的,她聽內務府的呂嬤嬤說起過,圣上原也是個神采英拔,面如冠玉,俊美的很,可現今呢,雖她不敢直視天顏,但絕對同面如冠玉沾不上的,反之與圣上年歲相同,同皇太后回宮的榮妃娘娘卻還是那般盛顏仙姿。
蘇姑娘那時哪里能看得上大公子,完全可以效仿大長公主尋個年歲小些的翩翩少年郎。
她若是有蘇姑娘這般好命就好了,思及此,甜果下意識把手放在了胸前,她那處有一塊極為丑陋的燒傷疤痕,密密麻麻的就是她自己也極為厭惡,華皇貴妃娘娘送來的名貴藥膏雖能撫平她身上的鞭子鞭打的痕跡,但用烙鐵燙傷的疤痕卻是無法修復的,哪里會有男子愿娶她這樣的女子。
甜果做了個深呼吸,無妨,她也有三皇子,待日后二皇子登基了,三皇子便會封王去往封地,屆時她與姑娘就可相伴一同游歷大晟的大好河山,她也還有大姐跟五姐,是有家人的。
也不知曉,五姐如今的下落。
甜果有些不敢去想,五姐是家中模樣最好的,雖稱不上柳夭桃艷,卻也是秀美的,她怕五姐流落到腌臟之地,故而她又是盼著早日能得到五姐的消息,又怕得到的不是好消息。
一抹愁容爬上甜果的臉上。
甜果用力晃了晃頭,她不能這般胡思亂想了,如今最緊要的就是不能讓姑娘因大公子之事,心中對蘇姑娘生起怨意,否則一切對日后的期盼終會化作虛影,她在掖庭被磋磨這么多年,知曉在這世間,最易變的就是人心。
她怕,怕姑娘左了性子。
想到此,又有些壓不住心底對大公子的埋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說的就是大公子這般的人吧,他怎能有閑工夫去想男女之事,姑娘為了給齊家翻案付出了一生,大公子便應該撐起齊家,努力賺銀錢才是,畢竟姑娘雖有華皇貴妃娘娘庇佑著,但在這宮中若要活得舒坦,最不能缺的便是銀錢,總不能日后連黃白之物都要指望著娘娘賞賜吧。
甜果突然覺得這天下間,最無用的便是男子……
“姚黃姑娘可是來自涼州。”
姚黃聽到涼州二字,眸中閃過一抹恨意,若是仔細瞅在這一抹恨意中還摻雜著懷念、憂心之色,她身上披著薄紗,抬起手用帕子掩著嘴淺笑道“公子如何知曉,難不成是奴家還有涼州口音不成?奴家確實來自涼州,家中貧苦,阿爹阿娘便賣了奴家,不過往事已是過眼云煙,奴家都忘了他們的模樣了。”
姚黃的手很是纖長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手心還有著一層薄薄的繭子。
“姚黃姑娘家中可是有六個姐妹。”
姚黃聽言險些未能拿穩茶盞,眸中滿是戒備之色“你是何人,與我說這些又是何意。”
“姑娘莫怕,是在下唐突了,在下是受齊女官之托,來尋您的。”
“奴家不過是個可憐女子罷了,還請公子莫要與奴家說笑,女官?奴家這等身份哪里能認識女官呢,公子莫不是尋錯人了?或許奴家也能幫公子打聽打聽。”
姚黃微微松了口氣,想來是尋錯人了,她雖家中也有六個姐妹,但哪里會認得宮中女官,她在這煙花之地也是學到了不少東西,自是知曉女官的,那都是皇宮之中主位娘娘宮里的得臉的貴人,雖品級只有九品,但便是知府大人見到也是要以禮相待,不敢得罪的。
女子有了官身,那是何等的榮耀。
“姚黃姑娘見諒,是在下未與您說清楚。齊女官原并不姓齊,她是用了主家之姓,如今是齊嬪娘娘宮中的九品女官,她在家中被喚做六丫,她大姐名為盼娣,她所要尋的五姐則名為來娣,家中并未給她娶名字,記憶中一直被喚死丫頭,是她六丫這個名字,是她五姐姐給取得。”
姚黃此時已然淚流滿面“她可好,她定然是好的。” 可真是爭氣啊,未曾想一直需她護著,只會哭鼻子的小丫頭竟然成了九品女官。
“公子您認錯人了,奴家只不過是這煙花之地的一朵殘花罷了,哪里有可能是九品女官的姐姐,若是真的該有多好,定然要讓她為奴家贖身,日后啊,過那人上人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呢。”姚黃拿起帕子掩著唇嬌笑道。
她哪里能承認,她這般已經陷進泥中之人,如此腌臟的身份哪里能是九品女官的阿姐,如此給她丟人。
林云生跟著他養父走南闖北這么多年,怎會瞅不出來姚黃是在說謊,他知曉他找到齊女官的五姐姐了,其如此說應是自知身份不想連累齊女官的名聲。
故而倒是對姚黃生了幾分欽佩。
“姚黃姑娘,您所憂心之事,再下自是能明了,您是不愿連累齊女官的名聲,您可放心,待去了盛京自是無人知曉您曾經的過往,在下定然會安排好一切。”
“還未問公子是何人?”
“在下林云生,自小便是乞兒,養父是榮安伯府的家生子,養父雖收養了我,但并未讓我入賤籍,如今我同養父為華皇貴妃娘娘做事。”
姚黃微微蹙眉,她眸中閃過疑色,不解道“剛剛公子與我說齊女官是齊嬪娘娘身邊的九品女官,您怎會是為華皇貴妃娘娘做事?”
“自是齊嬪娘娘請華皇貴妃娘娘幫忙。”
姚黃心中疑慮并未消除,又生出擔憂,這后宮之中的主位娘娘哪里有簡單之人,華皇貴妃娘娘何等身份之人,怎會為個女官尋人,恐是有內情,她離家之時六丫可是連字都不認得的,進了宮又如何能成為九品女官的,疑點重重,哪里能讓她安心。
難不成是要用她來要挾六丫做事,如此怎好,姚黃是最為識時務之人,否則以她原先黑瘦的模樣哪里能被賣進牡丹樓,恐要去那些個暗巷子了,雖都是做娼妓,但牡丹樓接待的都是有銀錢之人,伺候好了恩客也能額外得賞,待日后攢夠了贖身還有養老的銀錢,也能重新做人,至少能有個期盼,不像是暗巷子,接待的都是販夫走卒,一次只值十幾文錢。
她知曉,如今對方已然尋過來了,如今她便是案板上的魚肉,哪里能反抗,這般不如乖乖聽話,若是真如她所想那般,大不了她吊死在房梁上便是。
“那就勞煩您了。”。
蘇葉先知曉了姚黃之事,心中未免有些唏噓,這般倒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了,不過好在人還活著,畢竟這世道女子艱難,被賣無非兩個地方,一個是為奴,一個便是為娼。
后者銀錢自是多些,甜果那般不把女兒當人的阿爹阿娘想來也不會問買走姚黃的人牙子會把人送去哪里。
此等小事,自是無需同程寰玥說的,蘇葉瞅了一眼緊閉著殿門的內殿,眸中閃過憂心之色,程寰玥這般病下去,
便是有再多的名貴補品恐也補不回來,若是因此傷了根基就得不償失了。
圣上那般脾性怎么這回就忍了,任由皇太后作妖?
蘇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要有事兒發生,近幾日,除了皇太后折騰外,這后宮之中著實有些安靜了。
尤其是雪瓊宮的貞妃,圣上至今都未給四皇子賜名。
“我去一趟怡景宮,甜果的阿姐有消息了。”
蘇葉同福祿說了一聲后便去了瓊華宮后殿的小側門,這是去怡景宮最近的小路。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二皇子挨打
甜果原就想過她五姐恐會流落到煙花之地, 當初她若不是得老天爺可憐,有幸遇見了齊老爺,她恐也會同五姐那般被賣到腌臟之地, 那時她年歲雖還小, 但也是記事的, 買她的人牙子本就不是走正規門路的, 故而要比鎮子上的人牙子多給兩袋糙米,她與五姐, 還有二姐、三姐、四姐都是過了她的手。
現在想來二姐、三姐、四姐應也是那般下場, 甜果心里生了些不忍, 雖她們并未把她當做妹妹, 總是欺負她跟五姐, 但終歸也是因為吃不飽。
明知曉她們淪落風塵, 卻不管, 她心中只覺自厭,原她也是這般涼薄之人,她怕, 她怕把她們也救回來會成為她的拖累,更何況她僅憑自己的能力是尋不到她們的, 齊家恐也沒這般本事,若還求蘇葉姑娘, 未免有些得寸進尺了。
“蘇姐姐, 奴婢攢了些體己, 能不能勞煩您幫奴婢送出去, 奴婢阿姐到了盛京也需銀錢傍身才能心安。”
“舉手之勞之事,自是可以的。”這般小事兒蘇葉自是不會推脫。
她瞅甜果有些欲言又止,心下自是明了便直接開口道“你另外幾個姐姐, 我也吩咐下去了,目前只有你二姐有消息,她被涼州陳縣劉員外家買去做了小娘,膝下有個姑娘,日子過得還算是安穩。”
甜果聽言眸中滿是感激之色,她也不是沒腦子之人,三姐姐、四姐姐恐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勞煩蘇姐姐了,大恩大德奴婢不敢忘。”說著便要下跪磕頭,蘇葉忙先一步扶住她“不必如此見外,不過是順便的事兒。”
甜果心知,哪里真的如蘇葉姑娘所言的這般輕描淡寫,這份恩情她自是記在心里了,若這輩子無法還,下輩子她愿為蘇葉姐姐當牛做馬……
已被貶為庶人的宣陽王世子得了急癥病逝了的消息突然傳到了宮中,好在其身邊的一個丫鬟懷了身孕,這般也不算是絕了嗣。
皇太后知曉后一口氣險些沒喘過來,這回是真的病了。
急癥,是圣上動了手。
“他是要逼死哀家啊!”皇太后眸中滿是狠厲之色,杜嬤嬤忙道“主子,慎言,否則恐要真絕了嗣啊!”
“他可真真的涼薄就如他父皇那般,冷情冷意,他是在逼哀家,若是哀家繼續與他作對,恐用不了幾日那個懷了宣兒唯一子嗣的婢女,也要得急癥了吧。”
杜嬤嬤眸中滿是擔憂之色,主子鬧了這么久,恐也傷了與圣上的母子情份,否則圣上定然也不會不顧主子身子動手,如今這般何苦呢。
“主子,奴婢陪您回霧靈山吧。”
皇太后抓住杜嬤嬤的手道“與他說,把那懷了宣兒孩子的婢女送去霧靈山。”語罷,皇太后捂著胸口呼吸便急促了起來,好在壽安宮這些日子都有御醫守著,御醫施了針后,皇太后呼吸才平穩下來。
圣上知曉后便應了下來,但他也并未去壽安宮看望皇太后。
蘇葉知曉此消息時,倒也不覺得詫異,反而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這般才是她熟悉的圣上。
自私,涼薄。
如此甚好,程寰玥也能按時用藥了。
待皇太后身子養好后,恐用不了幾日便會離宮回霧靈山。
程寰玥也如釋重負,自進宮后她還從未被逼得如此不得不自傷身子躲避危機。
做慣了提刀人,如此為魚肉的感覺自是心中不郁的,況且她如今只覺得身子乏累,恐此次傷了根基,這般自是更為重視修養,故而便把一些看似不甚重要的宮中事務交給蘇葉為她處理。
在宮中,有哪有真正無甚重要之事呢。
蘇葉未曾想她竟會因此獲利。
她雖是這瓊華宮的九品女官,宮中之人也都知曉她是華皇貴妃跟前最得臉的親信,但她所掌管的也只不過是瓊華宮內的事物罷了,但如今卻是不同了,相當于程寰玥分了一小部分管宮之權給她。
“恭喜姐姐。”福祿待蘇葉出了內殿后忙湊了過來,壓低聲音恭賀道。
“不過是替主子分憂罷了,哪里值得恭喜。”蘇葉雖這般說,但她眸中喜色自是溢于言表,同福祿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的都笑了笑。
在旁人眼中,如今的蘇葉不僅是在華皇貴妃跟前得臉,還有了實權,就像是高大監那般除了能在乾清宮一人之下外,便是這后宮之中,又有誰敢與他臉色瞅……
蘇葉自詡俗人,便是后宮之中主位娘娘恐也難得一點點管宮之權,她有幸替程寰玥分擔一二自是欣喜,如此對她好處自是不言而喻的。
誰還能不喜權利了。
“切勿焦躁不定,守好本心方能長久。”
項嬤嬤瞅了一眼蘇葉發髻上別著的琉璃金簪道。
蘇葉聽言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她發髻上的琉璃金簪,心下一緊,她確是險些得意忘形,忙拔下琉璃金簪,躬身道“奴婢謝謝項嬤嬤提點。”
瞅了眼項嬤嬤的背影,蘇葉穩了穩心神,這幾日她幫著程寰玥處理宮中事務,不同以往那般需事事與她相告,倒是讓她險些迷了心竅,好在有項嬤嬤提點。
若是她一直沉淪下去,下場自是不言而喻……
閑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注1]
皇太后病愈后便出宮回了霧靈山,圣上想來是因身子之故,兩年前便取消了大選,后宮之中看似平靜,但隱藏暗處的波濤洶涌卻蓄勢待發。
這三年來,后宮事務幾乎都是由蘇葉代為處理,程寰玥的重心則是放在了即將入御書房的二皇子身上。
“你為何如此貪玩,不過是啟蒙的《千字文》罷了,竟還不能背誦通順,把手伸出來。”
二皇子宸瑜抿著唇伸出了小手,程寰玥狠下心來‘啪啪啪’打了三下,只見二皇子眼眸中因疼痛蓄滿了淚珠子,但卻死死咬著牙,微微仰頭不肯讓淚珠子落下來。
蘇葉趕過來時,二皇子已然開始忍著痛練起了字。
程寰玥則是坐在一旁,沉著臉,王盼兒等人均跪在地上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主子息怒。”
蘇葉剛剛說出這四個字,就被程寰玥打斷道“你讓本宮如何息怒,眼瞅著就要去御書房讀書了,只堪堪背下來《三字經》,自他出生,每日本宮都讓書兒在其耳邊讀書,便是患了愚癥的大皇子日日聽,恐也都會了,他呢,整日里只知曉拿著個破樹枝做什么大俠夢,比他小了一歲的四皇子如今已然能把《千字文》倒背如流了,待日后一同進了御書房,他被比下去的難道只是學業,他若是像大皇子那般患有愚癥,是個傻子也就罷了,本宮便也不抱希望,可他明明是個靈慧的孩子,卻不把心思用到正事上來,你讓本宮如何息怒。”
蘇葉知曉程寰玥是動了真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替二皇子求情道“奴婢知曉主子您都是為了二皇子好,但二皇子畢竟年歲尚小,喜玩些實屬正常,何況那四皇子雖會背書,但整個日都有些木訥,想來書呆子便是四皇子那般,主子何需如此心憂,更何況咱們二皇子喜武也是好事,日后定然會文武雙全。”
蘇葉眸中滿是心疼之色瞅了一眼因為紅腫已然快握不住毛筆的二皇子道“主子,幾日后便要去御書房了,二皇子若是此時傷了手得不償失,何不先讓二皇子養一養,待日后再補上今日的罰抄。”
程寰玥也知曉她今日下手重了些,順著蘇葉的眼神瞅著二皇子
紅腫的小手,心中自是生出悔意,便順著蘇葉的話道“今日便不用抄寫了,再把《千字文》讀百遍方可用膳。”
語罷,起身甩袖離開。
蘇葉安撫的對著二皇子笑了笑,才起身跟上。
待回了內殿,程寰玥瞅了一眼跟著進來的蘇葉道“你便慣著他吧。”
“奴婢哪里是慣著二皇子,奴婢是心疼主子您,打在兒身,痛在娘心的道理奴婢自是知曉的,好主子,奴婢知曉您都是為了二皇子,可他年歲尚小哪里懂得這些,恐心里委屈的不得了,更何況那四皇子奴婢可未說假話哄您,整日里只知曉抱著書本子,一點都不像咱們二皇子那般惹人喜愛。”
程寰玥輕嘆了口氣,面露愁容道“你所言,本宮又怎會不知曉,可若是在讀書上比不過四皇子,一步慢,步步慢,本宮又如何能不心憂,若不是去年宸瑜染了風寒,本該去御書房讀書的,又怎會像如今這般被四皇子比下去,是本宮耽誤了他,你去給他熬一碗他最愛用的米糕糊糊,加一勺桂花蜜。”
“主子放心,奴婢提早就備上了。”
程寰玥揮了揮手,蘇葉才躬身退了出去,待出了內殿后才沉了臉,雖事出有因,但程寰玥今日下手卻是重了些,底下的人竟都不知曉勸著些。
待到了二皇子院子里,才進了屋二皇子就撲進了蘇葉懷里“蘇姑姑,宸兒好疼。”
蘇葉忙從王盼兒手中接過藥膏,很是仔細輕柔的為二皇子上藥,哄著道“奴婢給二皇子吹一吹,痛痛就飛飛了。”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蘇姑姑母妃是不是不喜歡我, 只喜歡妹妹。”
二皇子宸瑜的聲音很輕,若不是蘇葉湊的近恐是聽不清的,眸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復雜之色, 抿了抿唇, 把二皇子抱在了懷里溫柔道“二皇子怎會如此想, 您是娘娘拼著命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 哪里會不喜歡您,娘娘對您期望甚高, 故而才會嚴厲些, 全是為了您好, 如今您年歲尚小恐無法明白, 待日后您大了就知曉娘娘的一片苦心了。”
“若是對我嚴厲是因喜愛我, 為我好, 可為何不對妹妹嚴厲, 母妃不喜歡妹妹嗎?”二皇子宸瑜仰起頭,眸中滿是認真之色。
二皇子雖年歲尚小,但已然不是可隨意搪塞的了。
“因為這世間女子難為, 公主還需二皇子您護著。”
“我日后也會護著蘇姑姑的。”
蘇葉聽言莞爾而笑道“奴婢便等著日后二皇子為奴婢撐腰。”
抬起手安撫的順了順二皇子的背,蘇葉眸中滿是慈愛之色, 二皇子也很是依賴的窩在蘇葉的懷中,若是母妃能像蘇姑姑這般對他就好了, 在他心里, 蘇姑姑同王盼兒她們是不一樣的, 他不知曉為何會覺得不一樣, 但是他能感覺到蘇姑姑對他也是不同的。
“蘇姑姑,其實我是會背的,我不喜歡母妃總把我與四弟一同比較, 也不喜歡母妃說大哥是傻子,大哥一點都不傻,他就是慢一些,他對我可好了。”
蘇葉聽言不禁一怔,這般原是她期盼的,她原就是想利用程寰玥起了‘雞娃’的心思,對二皇子自然會嚴厲,如此她正好扮演安撫的角色,從而加重她在二皇子心中的位置,以圖日后的富貴安穩。
如今一切都與她設想的相同,她是應該高興的,但是不知為何,心中卻生了愧疚之意,是對二皇子的愧疚,赤子之心,但她卻并不純粹。
“二皇子,答應奴婢,若是下次便不要藏拙了,生在皇家您身上的擔子是無法想象的沉重。”
“我聽蘇姑姑的,蘇姑姑能不能哄我睡覺。”他喜歡在蘇姑姑懷里睡覺,暖暖的……
待把二皇子哄睡著后,蘇葉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到床榻上,為他掖好被子后示意王盼兒出來,蘇葉不知曉的是,待她去了外面,二皇子宸瑜睜開了眼睛,輕手輕腳的爬下床躲在屏風后面。
“跪下。”蘇葉雖壓低了聲音,但語中嚴厲讓王盼兒下意識顫了顫身子,跪在地上垂著頭“姐姐,奴婢知曉錯了。”
“你錯在哪里了?”蘇葉沉著臉。
蘇葉見她支支吾吾,輕嘆了口氣道“你要知曉你是誰的宮婢,你是二皇子的,哪怕是在娘娘跟前,你的主子也只有二皇子一人,在娘娘動手前你就該攔著娘娘,而不是跪在一旁,護著二皇子是你的責任。”
程寰玥盛怒之下用戒尺打了二皇子手板子,最后悔之人也是她,若今日王盼兒上前攔了,雖會被程寰玥斥責,但程寰玥也會因此順坡下驢放在戒尺,日后也會記王盼兒一功。
好在今日她趕來的及時,若真因此傷了手耽誤了去御書房讀書,王盼兒恐也會被遷怒,這般淺顯道理難不成還需要她與其細說不成,蘇葉正欲開口時余光瞅見不遠處的屏風露出衣邊,不禁怔愣了下,隨即心中感嘆,不愧是生在帝王家,便是小小年歲也有八百個心眼子。
這般才好,這般日后才能走的長遠,最終坐上寶座。
“奴婢知曉錯了,奴婢也未曾想到娘娘會如此大動肝火真的打了二皇子,原也是有過的,但每次都只是嚇唬嚇唬二皇子。”
“此次便罷了,若日后,我輕饒不了你。”
“是,奴婢知曉了。”
蘇葉彎下身親自扶起王盼兒道“娘娘對二皇子期盼甚高,但打在兒慎,疼在娘心的道理你也要知曉,日后伺候二皇子謹慎些,也勿要事事都順著二皇子,二皇子畢竟年歲尚小,該規勸也要規勸,莫不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要知曉,只有二皇子好了,你才能好。”
覷王盼兒聽進去了,蘇葉也不再多言。
“你回去歇著吧,今兒個夜里我留下守夜。”
“那怎行,白日里姐姐忙里忙外的已經夠勞累了,姐姐您放心,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定然會好好照顧二皇子的。”
“我自是知曉,但今個兒二皇子挨了娘娘打,我著實放心不下,便是回去也恐是睡不安穩,還不如留下守著二皇子,你是知曉我的,說句逾越的話,二皇子在我心里就好似我的孩子那般,從那么一點點到現今馬上就要進御書房讀書了,哪里放心的下他,我這輩子恐不會嫁人了,也不會有自己的親生骨肉,但人活著總是要有個念想,哪怕是咱們這般為奴為婢的,二皇子與三公主便是我的念想。”
“姐姐,日子還長著呢,待日后您到了年歲,想必娘娘定然會給您尋個極好的夫君的。”王盼兒很是不解蘇葉不愿嫁人的心思,不免關心勸慰道。
“待到了年歲,我已然二十五歲了,哪里又能遇到年歲合適未婚的公子,便是有,恐也是有內情的,若嫁人做填房繼室,雖也是正妻,但進門是要給前面的上香磕頭的,我哪里愿意,更何況若再有個繼子繼女,這日子過得恐就要雞飛狗跳了,我何必自找罪受,好了,快回去吧,明兒個早些來換我就是。”
王盼兒聽言知曉勸不動蘇葉便也不再言語,躬身退了出去。
蘇葉故意放慢了腳步往里走,給足了二皇子重新‘睡著’的時間。
蘇葉走到床榻前,彎下腰溫柔的親吻二皇子的額頭,又為他重新掖好被角,才坐在床榻旁的軟墊上,倚靠在床邊閉上眼睛淺眠。
過了會兒,蘇葉
便感覺到二皇子伸出了小手攥住了她的衣袖……
二皇子宸瑜第一日上御書房,蘇葉自是會親自陪著他一同去,在御書房外蘇葉遇見了同是陪四皇子來御書房的雙環,兩人對視一眼后均側過頭,像是未曾瞅見那般。
四皇子在滿周歲時,圣上才為其賜了名,這般壓制,其中之意自是無需多言,哪怕貞妃極力想撇清她與清河崔氏的關系又如何,無法改變她出身清河崔氏的事實,圣上本就是多疑的性子,在蘇葉看來,貞妃此舉極為愚蠢。
反而會讓圣上更對她提防,畢竟你為何要撇清與清河崔氏的關聯,要知曉你貞妃可不是旁支而是主脈嫡出的姑娘,按常理清河崔氏絕對會舉全族之力支持你的,反而你要撇清,這般自是圖謀更大。
至于圖謀什么,那便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如此圣上怎會信你,更何況即使你真的與清河崔氏決裂了又如何,這世間哪里有永遠的敵人,再說了,便是你要決裂也要瞅一瞅清河崔氏愿意與否,只要日后四皇子登基成為圣上,那清河崔氏便是圣上外家,如此榮耀傻子才會拱手相讓。
恐圣上心中覺得你們在唱雙簧也是不一定的,否則為何要等四皇子滿周歲才給名字,要知曉哪怕是出身卑微的齊嬪所出的三皇子,可也是早早就賜了名的。
除非貞妃這能壯士斷腕,清河崔氏沒落之時,四皇子才能有爭一爭的希望。
“蘇姐姐。”
蘇葉收回思緒,微微轉身對著走過來的甜果莞然一笑道“三皇子呢?”
“鬧著不要來御書房,無法,您也是知曉的,主子哪里舍得三皇子掉眼淚珠子,只好讓奴婢來御書房告假。”
蘇葉聽言有些詫異,要知曉圣上對三個康健的皇子很是重視,故而專門讓他們來御書房讀書,也是為了能親自顧著些,三皇子竟頭一日便告假,哪怕蘇葉心知,這是齊嬪放出的信號,她與三皇子沒有爭奪儲君之意,但這般恐要讓圣上不喜。
“現在時辰還未到,怡景宮離得不算太遠,把三皇子送過來興許還能來得及,便是遲了也比不來強,要知曉今兒個是頭一日,圣上恐會親臨。”蘇葉壓低聲音對甜果道,她有些擔憂圣上萬一遷怒,雖不至于為此就丟了性命,但皮肉之苦定然是少不了的。
甜果這小姑娘受的罪不少了。
“姐姐,奴婢知曉您是擔心奴婢,但主子已然做了決定,無妨的。”甜果是知曉的,恐要被圣上斥責,挨板子,故而今兒個主子便攔著她,不讓她來,想著著個小監過來,但甜果還是選擇來了,有些苦需要她自己來承受。
這幾年與蘇姐姐接觸下來,甜果也學到不少,她也要為自己籌謀日后,固然這頓打她是要挨的。
蘇葉心下明了甜果此舉之意,未曾想,甜果竟與她是同路之人,不同的是,她有選擇的余地,而甜果沒有,她身上的傷疤,尤其是胸前,別說是在這大晟,就是放在上一世,在現代恐也難尋到真心真意能接受的。
她若是嫁人,哪怕有齊嬪,有三皇子撐著,恐在夫妻生活之事上,也是要受大委屈的。
何必呢。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正如蘇葉所想那般, 三皇子第一日便不來御書房讀書自是惹怒了圣上,甜果被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
抬回怡景宮時已然昏厥了過去,程寰玥知曉后微微蹙眉, 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茶后不緊不慢道“本宮倒是未曾想齊嬪竟做到如此, 想來原是多思了, 齊家送你京郊的莊子恐也是想多結個善緣。”
便是背后之人做的再謹慎隱秘, 也不可能三年多一絲馬腳都未曾露,雖也有世家望族私下與齊家接觸, 但都被齊家婉拒了, 再加上今日齊嬪之舉, 程寰玥便覺得或許她是杞人憂天了。
蘇葉對齊家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再開始如今宮中大部分事務瑣事都是她代程寰玥處理, 還需日日關懷照顧二皇子與三公子, 故而更是沒有旁的功夫再分給齊家。
齊家送她莊子之事在程寰玥這里早已經過了明路, 以她對程寰玥的了解自是知曉她定然會著人暗中監視齊家,便更沒放在心上,畢竟誰也不嫌銀錢扎手。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 她便未曾私下與齊家人接觸,都是托付給了巧玲。
“如今皇子們年歲都還尚小, 便是有所圖謀也是日后之事,奴婢倒是覺得還是需謹慎一些。”
程寰玥眸中閃過一抹滿意之色, 就如蘇葉所言, 謹慎些總是沒有壞處的, 她雖現今不疑齊嬪有二心, 但齊家人卻是不一定的,權利面前,親情算甚, 是這世間最為虛偽之物。
“本宮記得前些日子吐蕃上貢了雪蓮膏,給甜果送去一盒,對外傷極為有效,也是個不容易的。”
“主子心善。”蘇葉躬身退了下去,待出了內殿便去取了雪蓮膏,從后殿側門去了怡景宮。
“蘇姑娘來了。”齊嬪眼眶還泛著紅,想來剛剛哭過,蘇葉見此心中不免感嘆,哪怕已然是從二品嬪位,膝下還有一個康健的小皇子,但因其出身商賈之家,故而依舊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便是對她這個做婢女的也要笑臉相迎,著實是憋屈。
蘇葉很是恭敬的對齊嬪福身行禮道“奴婢哪里當得起齊嬪您親自相迎,娘娘知曉了今日御書房之事,忙吩咐奴婢為甜果姑娘送雪蓮膏來。”
齊嬪聽言眸中一亮“雪蓮膏,可是吐蕃送來的雪蓮膏。” 聽說是奇藥,極為難得,便是斷了骨頭用其敷上些日子也能恢復如初,這般她總算是心安了不少,御前打板子的小監哪怕提前塞了好處,在圣上跟前又哪里能做的太明顯,甜果此番沒少遭罪,險些被打斷骨頭。
尤其是剛剛太醫所言,若不仔細養著恐要留下病根,她聽言只覺后悔不已,早知曉就該讓鈺玨今日去御書房,待過幾日再為他告假才是,不該只想著讓華皇貴妃娘娘放心,就不顧及甜果。
終歸是她對不起甜果,再一次選擇了對自己有利之事。
“自是,甜果用了后定不會留下后遺癥。”蘇葉自是明了齊嬪為何如此激動,忙安撫道。
齊嬪拉起蘇葉的手道“如此我便心安了,娘娘的大恩大德我都記在心里了,待日后甜果傷好了便去給娘娘磕頭謝恩。”
“您何需這般,您與娘娘本就守望相助,您的心意娘娘自是知曉的,日后無需如此。”蘇葉點到為止,也不再多言,把雪蓮膏交給齊嬪后,又去看了眼還在昏睡中的甜果。
她心中不免慶幸,同是做婢女的,好在程寰玥是出身名門的貴女,否則若像甜果這般,她嘔也嘔死了。
待蘇葉離開,齊嬪瞅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怡景宮宮門口,心中涌現些許復雜之意。
蘇姑娘越發的明艷動人了,權勢最能養人氣度,她是知曉的,如今華皇貴妃娘娘一心教養二皇子,已經把后宮之中諸多事務交給了蘇姑娘處理,后宮之中別說小主了,就是如她這般的主位娘娘,誰見了蘇姑娘不是客客氣氣的,便是放下身份恭維幾句也算尋常。
這三年來蘇姑娘未曾單獨與阿兄接觸,她原以為阿兄應會放棄,但未曾想竟以科舉為由拒絕了親事,反之是阿爹娶了繼室,算算日子,那女人應是快生了吧,若是個兒子,阿兄若還這般不愿娶妻,恐日后齊家家產都要被搶走了。
她也知曉,蘇姑娘對阿兄并無心思,是阿兄一廂情愿罷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心中埋怨遷怒,故而她往日去華皇貴妃宮中請安時,盡可能的避著與蘇姑娘接觸,就怕蘇姑娘察覺出一二來,傷了往日情份……
甜果此次傷的嚴重,哪怕有雪蓮膏也在床榻上躺了月余才能自己起身下地,傷筋動骨一百天,恐沒個三兩月無法完全康復,三皇子原先最愛的便是從瓊華宮后門溜進來尋二皇子一起玩耍,兄弟二人感情一直很是要好。
對
此,程寰玥自是心中滿意的,故而也會給予方便,但自從甜果受傷后三皇子來的便少了,原本是個活潑愛笑的性子,如今卻是安靜了不少,日日也按時去御書房,只是整日里低垂著頭,安靜異常。
蘇葉能猜到一二,想來是齊嬪私下說了些什么,再加上甜果此次受傷嚴重,三皇子年歲尚小自是不能理解,但也知曉因他未去御書房,才害得平日里照顧他的甜姑姑受了傷遭了罪,他應也是不懂,為什么他要事事以二皇子為先。
甜果傷好利索后,又開始親自送三皇子來御書房,蘇葉見到她后相視一笑,不遠處的雙環眸中閃過一抹嘲諷,不愧是賤籍出身,便是當了主位娘娘也要再為自己尋個主子才會過日子,只是可憐了三皇子了,恐要日后當二皇子的小奴才。
蘇葉等人是在御書房旁的茶水間等小皇子們下雪,蘇葉與甜果正輕聲閑聊著,突然就聽到御膳房傳來的雜亂聲音,一個小監一臉慌張的小跑了過來,二皇子把四皇子打了。
蘇葉聽言下意識就站了起來,雙環更是險些摔了手中的茶盞,待趕到御書房蘇葉忙蹲下身仔細檢查二皇子,只是衣服有些凌亂,并未受傷,這次微微松了口氣,只聽雙環一聲尖叫“四皇子您的臉怎么了。”
蘇葉這才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四皇子,只見其哭了起來,臉上還有一道劃傷,滲出了些許血絲。
“二皇子怎能如此歹毒傷了四皇子的臉。”雙環眸中滿是憤恨狠狠瞪向二皇子。
二皇子雖貴為皇子,但也不過是個四歲孩童,自是被雙環眸中的戾氣嚇得往蘇葉懷中縮了縮,蘇葉臉色驟然沉了下來道“慎言,來人掌嘴。”蘇葉身后跟著的兩個宮婢聽言直接甩了雙環兩個巴掌。
“小皇子們之間起了沖突,也不是你一個做奴婢的能以下犯上冒犯威脅主子,若是二皇子被你嚇壞了,仔細你的命。”
隨即又彎下身安撫的順了順二皇子的后背,溫聲詢問為何會與四皇子打架。
“蘇姑姑,是他欺負三弟,說三弟是我身邊的小監,也該給他這個當皇子的磕頭請安才對,不能只給我磕頭,但我從來沒有讓三弟對我磕過頭。”
跟著過來的甜果未曾想到這里面竟還有三皇子的事兒,心下一緊,看向三皇子,三皇子抬眸看向甜果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二皇子短短幾句話,蘇葉自是能明了其緣故,想來是貞妃宮中之人瞅著三皇子事事都與二皇子為先,私下議論被四皇子聽到了,小孩子么,自是有樣學樣的,故而先發制人道“三皇子與二皇子兄友弟恭,怎么到四皇子口中就是三皇子給二皇子當奴才小監,四皇子年歲尚小自是不懂這些,想來是被一些刁奴帶壞了,此時我自是會稟告華皇貴妃娘娘徹查,宮中可是容不下嚼舌頭根,亦或者是故意為之,挑撥小皇子們兄弟關系之人,其心可誅。”
雙環聽言也顧不上捂著臉裝委屈,身子不禁控制的微微顫抖,她原想著三皇子竟然敢在御書房對四皇子動手,定然會驚擾到圣上,都說三歲看老,七歲定終身,如此喜怒不定還對弟弟下死手之人,怎配成為儲君。
她與蘇葉都是九品女官,蘇葉卻仗著主子是華皇貴妃掌摑她,這般囂張,想來圣上盛怒之下定然要賞她板子,恐屆時她就只能像甜果那般幾個月下不來床了,便是失了性命都有可能,故而她才隱忍了下來。
未曾想,四皇子竟說了這些話,若是深究她恐是要不好,便泣聲道“四皇子年幼便是說了些玩笑話,二皇子作為兄長訓斥幾句也無妨,可怎能下如此重手,四皇子若臉上落了疤,日后如何行于人前,這是要毀了四皇子的前程啊!”
“四皇子如此欺辱三皇子,說三皇子是奴才小監,要三皇子給他下跪磕頭,如此不尊兄長便是被教訓也是應當,更何況,四皇子年歲尚小皮嫩受了小傷自是不會留下傷痕,你如此夸大其詞冤枉保護弟弟的二皇子又是意欲何為。”
一旁的甜果突然出聲道。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此時的雙環只覺心亂如麻, 她確實私下閑談過幾句,如今宮中只有三個康健的小皇子,三皇子生母齊嬪出身卑微, 不過是個險些就要進掖庭的低賤宮婢, 便是齊家翻案了又如何, 也不過是個商賈出身, 商賈之女慣會鉆營,投機取巧, 但齊嬪卻是個全然沒有眼光的。
華皇貴妃雖手握鳳印, 掌管后宮事務, 但只不過是暫時的, 一個武將出身, 家中連個能撐起門楣之人都沒有, 便是與太原王氏結盟了又如何, 要知曉太原王氏可是從旁支選了好幾個適齡的姑娘就等著大選呢,圣上雖取消了前年的大選,但也不能永遠不選, 屆時王家姑娘進宮,想來與華皇貴妃之間定然會起嫌隙。
她家姑娘可是清河崔氏主脈嫡女。
便是要選人巴結求靠山, 也該選四皇子才是,故而她便說了些閑話, 哪里能想到四皇子竟聽了去還當眾說了出來。
若是深究下來, 她恐是難保性命。
眸中滿是嫉恨之色瞅向甜果, 悲憤道“四皇子年幼哪里懂得這些, 你這般污蔑四皇子其心何意,更何況便是四皇子做的不對御書房先生是在的,哪里能直接就對四皇子動手, 還轉往臉上使勁,若萬一留了疤痕可如何是好,蘇女官不分青紅皂白就對我動手,你們聯起手來侮辱我與四皇子就不怕掉了腦袋嗎?”
雙環說話已然有些顛三倒四了,蘇葉見此只是冷‘呵’了一聲便未再言語,與這般急著找死之人,懶得費口舌。
未曾想一直躲在甜果身后的三皇子探出來一個腦袋,怯生生道“是他先動的手,他要打我,二哥才推了他。”
蘇葉與甜果對視一眼,甜果便嗤笑道“原來是四皇子先動的手啊。”
雙環張了張嘴正想著該如何辯解時,四皇子便沖了出來指著三皇子道“你這個妖里妖氣早晚要被收走的哄娘兒,下賤小監便是本皇子打你也是恩賜。”
“四皇子年幼,竟被你們這些個奴才給帶壞了,這般話想來不會是貞妃娘娘所言,定是你們這些個在四皇子跟前伺候之人說的,這般才讓四皇子學了去,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編排辱罵皇子,藐視皇權恐是誅九族的大罪。還愣著做甚,先把這個膽大包天有謀反之意的婢女捆起來,此事定然是要稟告圣上。”蘇葉斥責道。
甜果則是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好似因震驚不小心說出心里所想般道“天,一個做奴婢的哪里有這個膽子,不會是清河崔氏有了不臣之心了吧。”
程寰玥如今掌管宮中事務多年,自是有伶俐的小監先一步報信,故而同圣上在御書房外便碰到了,兩人攜手一同走了進來。
有圣上的示意,自是無人敢通傳。
程寰玥故作不甚清楚具體緣由般與圣上道“圣上都是臣妾教導無方,兄弟之間打鬧起來,哪里勞煩圣上您親自來,臣妾定然好好說罰瑜兒,讓他給四皇子賠禮道歉,做兄長的哪里能對弟弟動手。”
圣上雖未沉臉,但也并未接程寰玥的話,未曾想才到御
書房門口竟就聽見四皇子之言,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程寰玥掩了眸中驚喜之色,忙道“圣上息怒,想來是底下的奴才口不擇言,讓四皇子學了去,四皇子畢竟年幼,哪里懂得這些話是何意。”
圣上擺了擺手,程寰玥見此張了張嘴,故作一副想繼續勸慰又怕圣上生怒之態。
圣上走進來后,蘇葉等人忙跪下不敢再言語,只見圣上直接走到一臉不服氣這色的四皇子跟前,四皇子眸中有些茫然還有些懼怕之意,下意識就要大哭,圣上直接道“允澤,告訴朕是何人與你這般所言,說你三哥是下賤奴才的。”
一旁跪著的雙環只覺一股寒意瞬間席卷全身,控制不住身子顫抖起來。
“父皇,沒有人告訴兒臣,兒臣就是知道,宮里的下人都是這般說的。”
“澤兒勿要胡亂說話,臣妾見過圣上,還請圣上息怒,是臣妾平日里只顧著允澤讀書,未曾想他會被旁人利用,還請圣上看在允。”貞妃匆匆忙忙趕了過來,未曾想還是晚了一步。
“給朕閉嘴,朕問的是允澤,若膽敢再打斷允澤的話,就拔了舌頭。”
貞妃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再言語,心中滿是悔恨之意,若她當年狠狠心,把雙環遣走,恐也不會今日連累允澤。
四皇子年幼,見父皇如此動怒,母妃又跪在地上,平日里照顧自己的雙環姑姑好似很是害怕的模樣,哪怕母后曾與自己說,不可在父皇跟前哭鬧,但他真的很害怕,便大聲哭了起來。
他不懂,只不過罵了個奴才,為何好似他做錯事一般。
“告訴朕宮中誰人所說。”
四皇子因為害怕下意識瞅向貞妃。
貞妃只覺不好,恐這一眼圣上便會疑了她,但此時她哪里敢解釋喊冤。
“是,是雙環姑姑她們說的,父皇,澤兒害怕。”
“拉下去亂棍打死。”
雙環已然癱軟在地,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面如死灰般被拖拽了下去,她心中便是再悔恨也是無用。
“朕給四皇子取名允澤之意,貞妃你可知曉。”
“臣妾知曉,是允恭克讓,君子之澤之意。”
“四皇子不尊兄長,罰跪三日。”
罰跪三日,便是蘇葉聽言也不禁詫異,四皇子不過才三歲,若真的跪滿了三日恐要撐不過去。
“圣上,臣妾愿替澤兒領罰,他哪里受得住啊,圣上,求圣上開恩。”貞妃哭求道。
“圣上,還請圣上開恩,四皇子年幼便是不尊兄長也是因被別有用心的賤婢所蒙蔽,好好與他說便是,跪三日恐要不好,還請圣上開恩,不若改為禁足,求圣上開恩。” 程寰玥雖恨不得四皇子夭折才好,但此時也需同貞妃一起為四皇子求情。
圣上震怒之下說出的話,便是圣上自己也心有悔意,這般便也順著程寰玥的話道“罷了,便禁足三年吧,貞妃御下不嚴同懲。”
三年,三年可發生之事太多了,如此恐是要一步慢,步步慢,眼瞅著大選在即,恐屆時她無法攔著清河崔氏另送她人進宮。
此時的貞妃心中恨毒了雙環,也怨恨自己不該顧念舊情。
三年禁足,程寰玥對此自是欣喜,要知曉四皇子本就比瑜兒年歲小,再加上三年禁足在雪瓊宮,便是貞妃日日教導又如何,哪里比得上大儒。
“你可知錯。”
此話是對著二皇子所言,一旁跪著的蘇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二皇子垂著頭小聲道“兒臣知錯了,不該對四弟動手。”
“二哥沒錯,是四弟先動的手。”
誰也沒有想到,最是膽小的三皇子鈺玨竟然突然開口,便是最后敢來的齊嬪都嚇得晃了晃身子。
圣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們倒是兄友弟恭。”隨即甩袖轉身離開。
蘇葉微微松了口氣,忙起身扶起二皇子。
齊嬪拉著三皇子便與二皇子道謝,她雖來的晚,但事情經過在路上便知曉了,今日之事是二皇子保護鈺玨所致,心中自是感激。
同是圣上的皇子,但子憑母貴,鈺玨有她這個出身卑微的母妃,被旁的皇子欺負也屬尋常,未曾想二皇子會這般護著鈺玨,如此她也算是心安了,未曾選錯人,若這份在皇家難得的兄弟情義能一直下去,日后二皇子登基大寶,她的鈺玨定然也會富貴安穩一生。
這般就很好,人要知曉知足方可常樂。
“瑜兒是兄長,護著弟弟本就應當,妹妹無需這般客氣。”
圣上剛剛所言恐有一語雙關之意,程寰玥心中裝著事兒便只與齊嬪寬慰了幾句便帶著二皇子匆匆回瓊華宮了。
齊嬪跟在后面,心中并不安穩,此時圣上雖只懲罰了四皇子一人,但恐也是不喜二皇子今日動手之舉,若不是因為鈺玨,二皇子哪里會對四皇子動手,她實在是擔憂娘娘心中不郁……
“今日圣上所言,你有何看法。”
回到瓊華宮程寰玥便罰了二皇子抄書,蘇葉正欲要為二皇子求情,程寰玥此言一出頓時把求情的話咽了回去,思襯了會兒才道“奴婢拙見,說句大不敬的話,在這皇家哪怕是嫡親兄弟,恐也難做到兄友弟恭,圣上應是覺得難得,但恐也想到了日后。”
“以本宮所知,圣上未登基前與宣陽王也可謂是兄友弟恭,可如今呢,恐宣陽王已然轉世投胎了,如此并非夸獎之意,瑜兒今個兒沖動了,著實不讓本宮省心。”
“主子咱們二皇子如此護著三皇子是好事,如此您該獎賞才是。”
程寰玥微微抬眸,瞅了一眼蘇葉道“好事自是好事,但用錯了法子,他與三皇子感情深厚,本宮自是樂得其見,三皇子也可成為瑜兒的左膀右臂,但瑜兒不該對四皇子動手,攔了便是,想來是本宮常在他跟前夸贊四皇子,他啊,恐早就對四皇子心生不滿,借此機會欺負一下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