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緣續(xù)
蘇漁在南潯師徒們目視下飛升。
蕭牧歌與碧玉龜笑著迎向她。
他們共同飛入云霧之間, 蘇漁好奇地低頭朝仙界樓宇望去。
剎那,她耳邊傳來了鐘鼓聲,一座仙石碑山在他們身前騰空躍起。
【額外加賽結(jié)束。】
【天上一日, 地上百年,二仙已全部歸位,凡間浩劫消弭。】
這是什么意思?
二仙,其中之一,是在說她嗎?
蘇漁疑惑望向身邊的男子, 卻發(fā)現(xiàn)他也俊容怔然。
而他一身道袍, 正逐漸化為玄色緙金絲……頭戴玉冠,墨發(fā)飛揚……
她側(cè)頭, 也望見了他漆黑眸中倒映的自己。
她一身月華衣裙, 也逐漸變化, 袖口出現(xiàn)灶臺火紋,腰間金絲墜著兩把銀質(zhì)小刀。
以及她額間徐徐生輝的五瓣蓮葉,和此刻略微驚訝的表情。
接著, 他們就一起被云霧淹沒。
再睜眼, 她已然站在藏仙閣石碑之前。
“蘇漁仙子, 這二仙之一自然是你,你忘記了,你與天君共同參加最受歡迎之仙評選, 你與他同票, 因此加賽一場。”
不, 這不可能是她。
她蘇師傅會參加這么中二的評選?
還是與蕭牧歌一起參加?他竟然也會答應(yīng)?
這一點都不符合她蘇師傅后廚之主的身份。
蘇漁瞇眼, 側(cè)頭, 就見到面前一身彩翼羽毛般大裘袍的啼鳴星官。
他額上三根錦色羽毛,還畫著修長的輕羽眼影。
“哎呀, 蘇仙子,莫非你至今都沒有一點下凡前的記憶?”
啼鳴星官急了。
周圍幾個仙人也圍了過來,其中就有南潯派半個創(chuàng)立者,藍(lán)何仙人。
蘇漁按住眉心,“你們的意思,本來那座丹塔就是我的?”
可她是穿書。
那本修仙小說總不見得是她失憶自己編的,她蘇師傅難道是臆想癥嗎?
蘇漁挑眉,質(zhì)疑望向面前眾仙。
“欸,那本書當(dāng)然不是蘇仙子臆想的。”
啼鳴星官,從芥子袋里小心地拿出了個剔透玉盒,里面裝著根油潤完整的鴨舌丹。
旁邊還躺了一塊鴨舌丹吃完之后、里面剩下的‘骨寶’。
“蘇仙子不記得了?因為我常年嗓子有問題,你特地為我改良了金嗓子寶兩件套,鎖骨丹吃完里面就是笛子,可代替我用嗓子報時。”
“而另外的舌丹,吃完里面就是一支你說的圓珠筆。”
蘇漁:“……”
這聽著,好像是她蘇師傅能干出來的事情。
啼鳴星官不好意思地摸著頭,“我嗓子不舒服,蘇仙子就教我多用筆,用書寫表達(dá),不一定非得開口。”
到底是仙,他活了千年之久,還有點小天賦與文字積累。
“那本小說,是我寫的,”他臉紅,“寫的急,有些邏輯問題,文字也不太優(yōu)美,蘇仙子多多擔(dān)待。”
蘇漁張嘴。
“都怪我,我替你扔丹塔下來,把你給砸暈了。”藍(lán)何仙人扶額。
蘇師傅:“……”
“這一暈,大半魂魄陷入昏睡,彈指十年過去,這加賽仙子你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仙界她的支持者們,就急了。
眼看天君轉(zhuǎn)世的至穹峰大師兄,修行一日千里,揮手間就能移山碎月,但蘇漁還是一個煉氣。
她怎么在天君手下拯救蒼生,如何贏他?
把她砸暈的藍(lán)何仙人,自責(zé)不已。
日日都偷看凡間,蘇漁有沒有恢復(fù)七竅玲瓏心,找回自己的丹塔……
結(jié)果她性情大變,技藝喪失,還對外界發(fā)生什么一無所知。
“我們以為肯定要輸時,你終于醒了。可沒想到,仙子你醒過來,記憶發(fā)生了點偏差,竟然只記得自己在凡間修行廚藝的那段。”
她修行多年才煉氣,身邊師弟妹又厭惡她,對未來、甚至本來下凡的使命毫無預(yù)感。
而天君轉(zhuǎn)世、迅速修煉到了渡劫階段,知天命,對危機有所感知,這兩仙的比斗差距,實在太大了。
當(dāng)即藏仙閣石碑就卷了啼鳴星官根據(jù)人修浩劫走向,所書寫的修仙小說,將它完美地放入了蘇漁醒來的凡間記憶里,讓她也能提前知曉危機。
藏仙閣,無比努力地將她被藍(lán)何砸中腦袋,導(dǎo)致那具凡體魂魄不全的弱勢抹去,重歸比斗平衡。
“但誰想到,仙子竟然一心想做飯,也不按我寫的情節(jié)走劇情,我們在天上看得都急壞了。”
啼鳴星官額上毛都在飛舞。
不過很快,他表情古怪,“但后來,這飯做著做著,竟然就贏了天君。不愧是仙子你。”
蘇漁扶著額頭,深吸一口氣。
這信息量實在太大了,蘇師傅都要緩緩。
“那他比我先飛升回來……”
“天上一年地上百年,天君之前也僅僅是打了個小盹,魂魄才回來一半。”
蘇師傅無言以對。
好家伙。
“所以,他是我對家?”
比試題目的石碑,另一面。
一襲黑袍仙尊,隱隱出現(xiàn),半撐著額頭靠在睡塌上。
睜眼。
碧玉龜隱隱出現(xiàn)在她肩膀,“道君,原來蘇師妹是您對家啊。”
蕭天君:“……”
“您輸了。”
“…………”
*
藏仙閣石碑,揭曉勝負(fù)。
百花環(huán)繞蘇漁翻飛,石碑緩緩升起。
【本屆最受歡迎仙——】
天君代表天道。
天道自然變化,月之盈虧,潮之漲落,一陰一陽,自有定數(shù)。
浩劫來臨,天君更在意順其自然,讓人界豪杰,于亂世中涌現(xiàn)。
待到百年后,天君自會論英雄之功而行賞。
這就是天君的處事方法。
然而偏偏他遇到了仙心與眾不同的蘇漁。
路不平,她就踏破地。天不平,她就捅開天。
迎難而上,頓頓開火,讓一眾人修全吃成了亂世英雄。
七層塔,成了一個締造英雄的港灣。
時機一到,她帶著一塔的英雄,成為了百年亂世的領(lǐng)頭者。
【加賽,蘇漁仙子勝。】
【蘇漁仙子,您可以向九轉(zhuǎn)天君提出一個不影響仙界凡間的愿望。】
仙碑剎那飛起,重歸仙池云霧之間。
兩位隔著仙石而立的仙子與仙君,終于看見了彼此。
蘇漁自信的眉眼,宛若定海神針,成熟又強大,襯得額間五葉蓮明艷勝火。
蕭牧歌仿佛看到了多個轉(zhuǎn)世的她,重疊在一起。
灶臺之間,火爐之后,竭盡全力……
而蘇漁眼前也閃現(xiàn)數(shù)個畫面,三百多具分.身快遞小哥身形,最終合為一體,與那個不講仙德的天君重合。
恢復(fù)記憶剎那,她按住唇畔。
百年前,她就想贏取他,讓他為她打工百年。
這心愿,竟然早就達(dá)成。
“大師兄——噗。”
從指縫里,蘇師傅忍不住輕笑。
“……”
“天君,你剛酣睡時將議事的九轉(zhuǎn)仙塔,改造成了蘇仙子丹塔模樣,又把它扔到了凡間。所以,明日我們眾仙開會在何處啊?”
啼鳴星官臨走前,突然想起又折回來。
蕭牧歌閉眼。
碧玉龜都仰天長嘆。
蘇漁一瞬扛著大鍋,騰云駕霧,飛離藏仙閣。
輕笑聲,一路遠(yuǎn)去。
*
數(shù)日后,丹塔才重建起來。
蘇師傅恢復(fù)經(jīng)營。
“別說,下值了來小酌一口,實在很舒服啊。”
如今丹塔獲得仙界不少好評,碧玉龜也經(jīng)常來丹塔用小食了。
龜龜平日的工作壓力也很大。
為了統(tǒng)管仙界事務(wù),它也與天君一樣,總裝作面無表情,十分嚴(yán)肅。
但現(xiàn)在,完成當(dāng)日罰單的送達(dá),它就溜達(dá)出來,在丹塔吃點小食,喝口熱燙的美酒再回去。
此刻,碧玉龜就美滋滋地一爪拿著小酒杯,一爪撐著自己小腦袋,坐在專屬的龜龜專座上。
這專座是凡間的兒童椅改造而成。
可以讓它與桌面輕松平齊,兩條小腿腿還能安全地被箍住。
它很喜歡這專座,十分滿意。
但正端起一杯酒盞,就聽到塔內(nèi)一片慌亂。
塔外門口,立著不茍言笑、面容嚴(yán)肅的蕭天君,他踏著云霧,一步入內(nèi)。
食客們紛紛驚恐站起。
“天君——”
“這,我今日已經(jīng)下值了。”
被天君注視,他們都有些慌張。
只有碧玉龜,悠閑地朝他們擺手,“沒事,你們坐。”
眾仙站立不安時,就發(fā)現(xiàn)天君早已從他們餐桌邊穿行而過。
直奔后廚。
后……廚?
“天君果然遵守承諾。可……回到天上,難道繼續(xù)送外賣?”
“啊那我明日可以直接回府上,躺在榻上點單了是嗎!??”
碧玉龜:“……”
想的美。
“他是來劈柴的。”
“啊?”
*
“用柴,能讓木香融入丹藥小食之間。”
丹塔后院。
蘇漁如此對熊風(fēng)說。
邊說,邊往前走,手中拿著千里眼筒骨,二代望遠(yuǎn)鏡。
望向院中,她烹制的九個小金烏——蛋黃派暖器寶之下,強光暴曬,不得不褪了外衣的闊背蜂腰仙君。
“用手劈柴,不用法術(shù),讓柴更具有原始的氣息。”蘇師傅邊看邊講解。
熊風(fēng)直接翻白眼。
不要騙熊了。
“他怎么還不流汗?是小金烏暖器不夠熱嗎,還是他的純陽體失靈了。”
蘇師傅覺得言情小說都是騙人的。
劈柴,讓汗液從對方清晰如山脊的肌肉線條里,于日光下,晶瑩滾落。
熊風(fēng)點點她的手臂。
“哦你也覺得,讓他純陽體的仙氣流下來,入柴炙火,成丹煉器也是很天才的想法?嗯,確實,畢竟百年前我就這么想了。”
熊風(fēng):“……”
它大力拍了下她后背。
“干什么?熊風(fēng),你以為我像你,腦子里只有澀澀的東西。”
“……”
蘇漁舉著‘千里眼’,發(fā)現(xiàn)熊風(fēng)沒了。
而眼前仙君,逐漸在她眼前放大。
千里眼另一端,徹底黑暗,被一只寬闊手掌握住。
蘇漁抬頭,就見到這位純陽體仙君的薄唇一張一合。
“劈柴,并不會讓我流汗。”
“只有另一件事會。”
蘇師傅:“……”
這個不務(wù)正業(yè)的上仙,看的言情小說比她還多吧?!
*
七夕之日。
蘇漁收到了碧玉龜拖來的三大車‘迎仙禮’。
年年都有,今年格外多。
碧玉龜看看左右,輕咳一聲,“蘇仙子,我報一遍清單,大雁、清酒……”
是迎仙禮,也是聘禮。
蘇漁收了好多年,終于明白過來。
“今年——”碧玉龜搓手手。
蘇漁眼角彎起,“等著。”
她領(lǐng)著熊風(fēng),進(jìn)了丹塔后廚。
很快,在她使用多年的雙耳鐵鑄大鍋上澆入剛榨出的百年花生油。
熱鍋冷油,磕下軟滑飽滿蛋液。
蛋底微微焦化,香香脆脆,蛋面顫顫巍巍,軟嫩流黃。
火候一到,滑鏟出鍋,入了玉盤。
交給碧玉龜。
碧玉龜眨眼,迅速馱著回去。
“天君來了來了!快趁熱用!”
打開蓋子,剎那外白內(nèi)金的蔥燒荷包蛋,熱氣騰騰飛出,溢出寶光。
飛入蕭牧歌掌心。
熠熠生輝。
荷包繡鴛鴦,寄君作香囊。
*
若干年后。
“天君,您的荷包已經(jīng)破損了,不如讓我用了吧?”
“……”
“已經(jīng)縫補不了啦,灌入仙氣也無用,我把醬油瓶拿來了~”
蕭天君低頭,看著荷包重歸熱氣騰騰,又名為太陽蛋之物。
勉強頷首,“滴兩滴。”
“成雙成對。”
碧玉龜:“……”
行叭。
單面荷包蛋,蛋邊如荷葉裙邊般婀娜。
中間蛋黃又大又圓,赤色鮮醇醬油滴在上面,讓其間的流心嫩黃都輕顫著搖了搖。
蕭天君執(zhí)筷,很快又放下。
“可以吃了,都佩戴七十多年了。”碧玉龜急。
就連蘇漁從丹塔打烊歸來,聞言都震驚回頭,“啊第一個荷包還沒吃掉嗎?那還有后來的七十多個呢?”
蕭天君輕咳一聲。
當(dāng)然都在珍寶閣儲存著,日日擦拭。
他趁著碧玉龜不注意,筷子小心夾起香嫩的單面煎蛋,送入口中。
一咬,柔軟與香脆就從兩側(cè)襲擊向他。
溫暖的蛋液,迫不及待地從齒間迸發(fā)而出。
襯著那一點醬香,舌尖生鮮。
最簡單的味道,卻也最滿足。
“蘇漁仙子,天君,南潯又有修士飛升上來了!”
“!”
啼鳴星官一道喊聲,頓時讓蘇漁二仙站起,并肩飛向仙界入口。
這次是誰呢?
第112章 番外緣續(xù)2
蘇漁與蕭牧歌二仙, 帶著碧玉龜、熊風(fēng),飛快趕往凡界升至仙界的入口。
這七十余年,他們年年等候。
但至穹峰的師徒, 都沒有一個上來。
蘇漁當(dāng)年飛升時,羽化成仙,她鑄造的通天之樓、烹制的蛟三件也具備了仙格,無法繼續(xù)留在凡界原地。
天梯在被她腳踩著上天時,蛟三件也完成了最后一次通訊, 讓至穹峰師徒目睹著她一步步等位飛升。
但沒多久, 它們就與被她再次扔下凡間的丹塔一般,不知飛射到地上何處, 陷入沉睡。
也許是百年, 也許是千年, 等候下一任有緣人尋到它,將它喚醒。
而天梯、電話的消失,讓人仙兩界的通訊又被再次切斷。
可雖然如此, 蘇漁也經(jīng)常聽到至穹峰師徒的音訊。
金霸門、冰凌宗, ……各門各派, 乃至魔帥們,陸續(xù)有精英、長老飛升。
他們次次都會帶來至穹峰的消息。
“你飛了之后,他們發(fā)現(xiàn)天梯消失, 本想去拿出你的二代天梯重鑄, 結(jié)果回了峰頭才發(fā)現(xiàn)它們也早已化為團團仙氣, 在原地消失不見了。”
“你師弟衛(wèi)釗消沉了半日, 就打算接替你, 再次重鑄通天之樓。他覺得,你做的這些, 不應(yīng)該隨著飛升而消失。”
“如果老天不允許凡人通天,那他就鑄造一條凡間路,能有多高就多高,讓這條修仙路冠你的名,被后代知曉銘記。”
蘇漁路?
救命。
蘇師傅第一次聽見,就想拒絕接受。
“陸一舟消沉了會,也找你師父說,想要延遲飛升。他要閉關(guān)編寫曲調(diào),大多仙人傳說、大乘之后的修煉法則都在典籍中流失、模糊,他想要編詞傳唱,讓你與他們的這段故事,讓人修能飛升的事跡,盡可能地流傳下去。”
“你師妹杭婉兒,讓我?guī)派蟻恚尪䦷熃阍俣嗟人恍⿻r日。她失言了,不能馬上來仙界與二師姐團聚。”
“因為她看見二師姐完成自己的仙路歷練,才意識到自己的還沒去做。”
“她要帶上隱形丹,去幫助世間受苦女孩。若有一日,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與她一樣,加入這項幫助女孩的隊伍中。到那時,才是她飛升之日。”
此刻,蘇漁站在仙界飛升口,對這些過往口信,都?xì)v歷在目,仿佛還在昨日。
她的副手們,師弟師妹們,終于獨當(dāng)一面了。
她站在通道口,往凡界張望,心里既期待又怕再次遺憾。
“也許,這次也不是他們飛上來。”蘇漁嘆息。
蕭天君將她肩膀攏住,“不急,到了時日,自然就會飛來。”
蘇漁點頭。
她不急,只是思念罷了。
她知道,他們都在凡間做著各自的事情。
郁東與朱鶯延續(xù)她的事業(yè),在修仙界,聯(lián)手開連鎖移動丹車。
不僅掙錢,還資助了許多因缺靈石而無法修煉的修士,繼續(xù)追求飛升。
閻琰則是被她從仙界扔下丹塔的傳承點醒。
張長老飛升后,南潯問心劍陣的看守長老一職缺失,閻琰思考之后接替了張長老的位置。
待到有了新的南潯弟子成長,足以接替他,他再迎接天雷飛升。
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與事業(yè)。
蘇漁很欣慰,看了眼身邊表面平靜的蕭上仙側(cè)臉,“師父當(dāng)時就說,要等弟子們都飛升了,他最后才走。”
“聽說他后來的七十年里都致力于徒步,要再撿幾個天才弟子。”
“……”
這都怨他們,當(dāng)初怎么就抱著一起下凡,一起落在南潯,就差幾步路摔在穆道人前呢?
說穆道人氣運不好,他們二仙自己都不信。
事實上,是整個仙界都不信。
當(dāng)穆道人終于拖家?guī)Э冢瑤еH傳弟子們,一起飛向仙界。
最后一段路,受到了仙仙的矚目。
“師父,好像大家都在看我們。”
衛(wèi)釗保持著握刀的姿勢,但事實上,他的大刀不到仙階,無法帶入仙界,被他轉(zhuǎn)贈給南潯別的刀修弟子了。
“別慌,三徒兒,我們多人齊齊飛升是比較張揚。”
穆道人覺得沒什么,反而大大方方地四個風(fēng)扇旋轉(zhuǎn)在身側(cè),邊往上飛,邊朝往下看的眾仙揮手。
興致勃勃,還十分自信。
杭婉兒也是點頭,閻琰與郁東望向仙界入口,面帶微笑與期待。
他們終于來了。
天梯消失,二師姐煉制之物的庫存也大多消失不見,這讓他們意識到,他們成仙后恐怕也會如此。
他們不能就此離開。
為了讓二師姐的事業(yè)在凡間持續(xù),為了讓至穹峰后繼有人,他們花了整整七十年,在凡間繼續(xù)奮斗,終于完成各自使命。
思念、以及失信于二師姐的遲到內(nèi)疚,日日糾纏。
每次有飛升的人修魔修,他們都會拜托對方帶話給她。
今日,他們終于上來了!
“這都是值得的。如果不做萬全準(zhǔn)備,飛升上來我們也只是個小仙,怎么保護(hù)二師姐呢?”杭婉兒叉腰。
沒錯。
閻琰也認(rèn)可地點頭,“待會立刻去找?guī)熃銕熜帧!?br />
穆道人師徒,在通道的最后一段路,望見了仙界的云霧繚繞,仙山于縹緲間若隱若現(xiàn),仙鶴與仙雀時不時經(jīng)過,恣意又灑脫。
陌生的環(huán)境,讓他們深吸一口氣。
但又充滿向往。
“不知南潯人仙的大本營在何方,二師姐怎么樣了,有沒有被欺負(fù),工作量大不大。”
郁東邊說,邊掐指一算。
算無遺漏。
仙界應(yīng)該也有復(fù)雜的背景關(guān)系。
之前大師兄雖通過十蛟視頻電話與他們通信,但對于仙界的信息,大師兄卻從未透露過很多。
天機不可泄露。
如今他們上來了,近鄉(xiāng)情更怯,也很怕大師兄是報喜不報憂。
“欸快看!”
杭婉兒眼尖,迅速見到云霧通道間紅綢漂浮,大字金光閃閃。
【百年最受歡迎仙——七層塔蘇仙子,仙美心善,出品全優(yōu)。去她塔中消費,夸夸她就可以打折哦~】
至穹峰師徒,飛到一半都停下了。
“厲害,這就是二師姐說的廣告吧?”
郁東大開眼界,收靈石、收仙石的手頓時蠢蠢欲動。
仿佛一扇新世界大門在他眼前打開了。
“這仙子的廣告竟然都鋪到飛升之路來了,這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新晉仙人啊!太有商業(yè)頭腦了,佩服。”
杭婉兒都滿目震撼。
“仙界果然也有閃閃發(fā)光的女仙~這蘇仙子也有七層塔?”
“她與二師姐千年前怕是同宗吧,也是蘇氏大姓。”
她二師姐飛升不到百年,應(yīng)該還無法參與這項百年評選。
“看來這評比的獎勵十分豐厚。”
郁東已經(jīng)垂涎上了。
光是這不停漂浮的廣告,就很有價值。
【下一屆藏仙閣百年評比即將開始,歡迎仙仙踴躍報名。】
郁東當(dāng)即記下這報名方式。
陸一舟都掐指算著,“下一屆,二師姐、大師兄都能參選了罷。”
“好,我們師徒同心協(xié)力,助他們一臂之力。”
穆道人撫須。
至穹峰全員團結(jié),沒有拿不下的評比。
移動丹車開起來,讓愛灑滿每一個角落。
但他們師徒壯志酬籌時,就見面前駐守通道、檢查他們飛升資格的仙將們,看他們都仿佛在看一個個有大病似的。
“你們助誰?”仙將咧嘴笑了。
穆道人正要開口,就聽他繼續(xù)說。
“上一屆,您老的大徒兒天君,與您老的二徒兒蘇仙子打得不可開交,票數(shù)咬得死死的。”
穆道人:“……?”
衛(wèi)釗等師弟妹:“……?”
“最后蘇仙子把天君拖下凡,呵呵,她贏了,從此天君為她劈柴百年,現(xiàn)在還日日去七層塔徒手劈呢。”
至穹峰眾新仙:“……!”
仙將看了下左右,壓低聲音,“趁他們二仙還沒來,我先告訴你們,好讓你們都有個準(zhǔn)備。”
“一仙只有一票,多投就算棄權(quán)。”
“下一屆,你們想清楚,到底投給誰?”
只有一票,是投給大徒兒、大師兄,還是投給二徒兒、二師姐?
等下——至穹峰師徒們齊齊呆滯,現(xiàn)在是思考這問題的時候?
他們一時都不知該驚訝對方哪句話?
“我大徒兒是天君……統(tǒng)領(lǐng)眾仙?”
“我二師姐就是這個打廣告的最受歡迎仙子?她百年前就敢與天君叫板,把他拖下凡——”
至穹峰師徒,在飛升之路的最后半段,進(jìn)度卡住了。
不敢置信。
穆道人:他撿到的不是修煉天才,而是兩個上仙?
弟子們:他們大師兄跟二師姐是百年對家?
“不愧是我風(fēng)華絕代的二師姐,不畏強權(quán)。”
杭婉兒迷妹地快要醉倒了。
“不愧是我。”
穆道人四個風(fēng)扇都不夠了,飄飄然~
那他們師徒今年上來,站在哪一邊?
“如今他們兩位上仙,每七日輪換一次,七日在七層塔,七日在九轉(zhuǎn)塔。”
仙將嘿嘿嘿。
“!”
當(dāng)蘇漁與蕭牧歌,在迎仙臺,終于見到至穹峰師徒們仙風(fēng)道骨地出現(xiàn),激動迎上去時——
就見到穆道人又哭又笑又氣又喜的糾結(jié)表情。
“嗷,兩個不孝徒!”
“是仙人,也不早早告訴為師,還讓為師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們倆長大——你們仙,怎么不會自己養(yǎng)自己?”
蘇仙子:“……”
蕭天君:“……”
師弟妹們,也是嘴角紛紛上揚,又忍不住沉下。
來來回回切換。
“過分了大師兄,過分了二師姐。上仙法力無窮,可回溯時光,不管,我們想去大師兄、二師姐還沒在一起之日,觀摩下什么是望遠(yuǎn)鏡與小金烏不得不說的仙君流汗故事。”
“……”
“……”
他們怎么有這樣的師弟妹、師父?
“別鬧,你們大師兄扯面給你們吃。”
蘇師傅端出大鍋,就臉紅地飛快逃走。
七層塔內(nèi)熱熱鬧鬧。
至穹峰師徒,圍坐在一張喜慶的大圓桌邊。
某天君,站在他們桌前,指間宛若九天銀河翻飛,不費吹灰之力,翻抖拉扯之下,銀輝面條越拉越長,越拉越細(xì),根根龍須可穿針。
他手腕一震,這團輕如云、細(xì)若霧的龍須面就飛入蘇漁的雙耳鐵鑄大鍋內(nèi)。
陽春面,水沸之間,面團云霧般輕輕散開,好似波濤浪潮起伏。
火候恰好,龍須勁道又綿長,入碗澆上高湯,撒上碧綠點點的蔥花,點上香油。
湯色清澈,面條細(xì)致可見。
挑起一筷,仿佛水簾垂墜,一口連湯帶蔥,趁著熱氣未散吸入。
高湯鮮美、面滑細(xì)膩,絲絲縷縷間不失筋骨,層層滾入舌尖,噴香肆意纏繞。
一碗陽春,入喉已是仙。
至穹峰師徒,頭頂生煙,臉頰紅潤。
抬頭對視,雙眼都滿含熱淚。
“這味道……”
“終于,又吃到了啊。”
至穹峰師徒,在凡界助蘇漁仙子,感化萬魔,拯救萬千生靈,各有成就。故飛升后,位列藏仙閣,入七層丹塔。
“下下屆的最受歡迎仙評選,還要看我杭婉兒~”
“七師妹,四師兄撫琴,這次不會讓你。”
“這么說我負(fù)責(zé)收賬,肯定得不了此獎?”
蘇漁與蕭牧歌微笑入座。
喝湯嗦面,一身暖意。
熊風(fēng)與碧玉龜,雙雙坐在定制椅上,戴著專屬圍兜兜,吃一口就自己擦擦嘴巴邊飛濺出來的湯汁兒,美滋滋。
穆道人放下筷子,望向兩個徒兒,“所以,后來你們流汗了嗎?”
“咳。”
第113章 番外眾仙團建
仙界, 藏仙閣團建。
眾仙全體都有,踏春游玩兩日,值守的仙們分成兩班, 輪流出行。
在桃源仙山,祥云縹緲之間,四座瓊漿玉液池相連,中間窄窄的溪泉,從上游一直流到下游。
流觴曲水宴。
竹林間的曲水上, 一只只漆碗玉盞漂浮而過。
眾仙門可直接拿起, 一口飲盡,暢談天下, 吟唱作詩。
“郁東, 今日真憑票暢飲暢吃?”
“這一波都免費?”
眾仙如今說話都被在現(xiàn)代進(jìn)修過的蘇漁帶歪了。
郁東, 七層塔收賬人仙,與仙侶朱鶯,聞訊就瞬移到有疑問的仙前。
一個笑盈盈地拿著算珠, 一個溫和地拿著袖珍棋盤。
“是, 藍(lán)何上仙, 今日都由藏仙閣統(tǒng)一報銷了,你們不用付費。”
郁東高舉手中的玉玲瓏九柱算盤,給他們看。
算珠粒粒都刻著‘今日自助’的字樣。
“您是單數(shù)踏春券, 那便是今日。持有雙數(shù)的眾仙, 則是明日。”
藍(lán)何上仙大喜, “哈哈哈, 那可真不容易啊, 還有暢吃之說?平時去七層塔一共就五六道,還都是限定份數(shù)。”
“沒錯, ”啼鳴星官也是驚喜萬分,“平日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沒。”
朱鶯微笑,“放心,今日都有。”
說罷,曲水上,就來了第一波漂浮木碗。
開胃酸梅湯、快樂水、波霸奶綠、白梨酒、櫻桃酒……
朱鶯棋盤飛出,供仙們邊吃、邊對弈。
陸一舟、錢清秋則是撫琴,仙音裊裊。
水間流過的酸梅湯琉璃杯盞,擱在一個闊口的冰塊木桶之中。
剔透杯口還沾著一圈晶瑩糖碎,在金烏之下熠熠生輝,杯盞中瑪瑙湯色如寶玉,搖晃間就在杯口糖晶上映出綺霞。
啼鳴星官俯身撈起一盞,就大發(fā)詩意,仰頭一聲響亮啼叫。
湊在琉璃杯盞邊,輕抿上一口。
冰鎮(zhèn)的酸爽,毫無澀意,潤滑入喉,又染上杯邊清甜糖碎,整得他額上錦毛都顫動不休。
“痛快!”
一開始他還分幾口,緩慢吞下,到最后根本是仰頭飲盡,更覺仙魂饑饞。
曲水旁還有幾處小攤位。
穆道人,正瘋狂讓風(fēng)吹過棉花糖車,搖出一縷縷云般棉花,絲絲清甜。
淡粉嫩黃,仿若春日嬌蕊,清新可愛。
遇見仙人經(jīng)過,他就立刻揚起一串,隨著小風(fēng)車,一起飛入仙的手中。
隔壁洪蘊,曾經(jīng)的符箓大師,正拿著一柄小銀匙,制作栩栩如生的凡間糖畫,贈送來往仙人。
“來一個,畫成大公雞的樣子~”啼鳴星官果然很感興趣。
“嘿嘿,啼鳴,待會雞肉做的小食,你是不是都不吃?”
藍(lán)何上仙搓著手。
“不要浪費,待會但凡曲水流過,那些都?xì)w我。”
啼鳴星官:“???”
“沒事,我聽說,今日沒有雞,”啼鳴星官呵呵微笑,“只有我千年前的對家~”
藍(lán)何仙人咦了聲。
郁東拿著算盤,笑盈盈道,“今日眾仙團建,菜譜根據(jù)諸位前世真身喜好,今日無雞無豬,明日更迭菜單,無牛無羊。”
“若是想用,藍(lán)何仙人可明日再來。明日自費,價格1999仙石,暢吃暢飲。”
“是否現(xiàn)在替你下單,預(yù)約明日的最佳曲水小亭位置?”
藍(lán)何仙人:“……”
他就知道,七層塔,套路深。
不放過任何一個剝光眾仙俸祿的機會。
“本次團建,超過100位仙人,已是優(yōu)惠價格。未來單人自助,3999起。”郁東桃花眼微笑。
“……那我來一個明日的。”啼鳴星官舉手。
藍(lán)何:“!”
“我只要不吃雞即可,雞那么便宜。”啼鳴星官嘿嘿嘿,“正好吃些貴的。”
藍(lán)何當(dāng)即把手中‘便宜’的氣泡快樂水放下。
郁東眼角一震。
七層塔今日成本,上升。
賓客逐漸掌握自助餐的服用技巧。
“無妨。”
蘇漁正在曲水仙池上游,燒制第二波瑤池宴菜肴。
“我們是做正經(jīng)生意的。”
五靈協(xié)助之下,仙池上炊煙不斷。
黃金鋪滿地,香煎蒜香骨。
福運喜綿長,豆芽炒米粉。
笑口常開,蜜棗塞糯圓。
……
一道道佳肴小食,沿著仙池飄然而下。
玉碗邊緣,都閃著銀輝篆字。
“這道黃金鋪滿地,莫非就是傳說中關(guān)起門來,蘇仙子一直給天君燒的那道?”
“嗯?!”
“咦你們不知道,仙子去凡間學(xué)習(xí)過,我聽仙將們說,那里的男子跪搓板、跪鍵盤……”
“鍵盤是何物?”
“就是比搓板還狠之物。”
“……!”
眾仙當(dāng)即對著這條曲水之上,蜿蜒留下的這道‘黃金鋪滿地’,目光復(fù)雜地注視過去。
不約而同,伸手齊齊拿取一份。
蘇仙子不愧是蘇仙子。
還給這等利器,取了如此美的名字。
每份玉碗內(nèi)的珍饈之量,并不很多。
譬如這份黃金搓板蒜香骨,也就只有兩塊指寬大小的量罷了。
上面粒粒蒜丁,過油炸成金黃,鋪滿了整塊蒜骨表面,果然金光閃爍,看著華美不已。
蘇仙子真是給到了天君不一樣的排場!
“高。”
“仙子屢屢在細(xì)節(jié)取勝,天君……哎,我真是心服口服。”
“這真是我們不花錢能吃的嗎?”
眾仙面面相覷。
但很快,他們就動手了。
團建的快樂,竟是今日才知曉。
啼鳴星官拿著玉筷,就夾起一塊油光潤澤的黃金蒜骨,看著窄骨兩側(cè)如飛檐般翹起的優(yōu)美弧度,就咽了下口水。
“天君,對不住了。”
“哎。”
眾仙齊齊低頭,哀嘆,仿佛舉行某種儀式。
“吃一塊,就讓我們牢記,我愛仙侶,誓死不悔。”
“不要倔強,否則對膝蓋不好~”
正拿著五仙繩經(jīng)過,收拾空碟空碗的杭婉兒,“?”
準(zhǔn)備介紹這道菜、打開未來市場的郁東:“??”
食客有自己的見解!
啼鳴星官開動了,蒜骨一靠近,就聞到了醇厚火功所逼出來的極致噴香。
蒜與肉已經(jīng)難舍難分,香脆連成一片。
有些地方,薄薄的貼著香骨,入口在齒間翻轉(zhuǎn)一圈,撕扯而下,微燙的溫度,就連筋膜都透著鮮美脂香與炸蒜清甜的濃郁味道。
啃骨褪肉,戰(zhàn)斗之間,醬汁從深層微微彈出,酥嫩香醇加倍,自有一番成就與趣味。
吃完吐出,啪嗒一下金色長條就落在玉碗之間。
數(shù)根并排,高低迭起。
放在膝蓋之下,尤其嗚呼痛哉。
眾仙齊齊低頭,不由心慌。
“今日之后,恐怕天君百年的搓板都夠了罷。”
“足夠在九轉(zhuǎn)塔鋪一整層。”
眾仙一抖,全擦了下嘴角。
不是他們吃出來的呢~
“天君今日沒來?幸好幸好。”
“……”
杭婉兒聽得兩眼暈眩,不由轉(zhuǎn)頭偷偷問踩棉花糖的師父。
穆道人思考半刻,沉重道,“別去問你大師兄,萬一是真的呢。”
杭婉兒:“!”
“那,這些金板要回收嗎?”
“……”
凡有念,必被聽見。
當(dāng)蕭天君處理完九轉(zhuǎn)塔事務(wù),來到這仙池之間,就聽見這荒謬之詞。
兩大盤‘金板’,已然高高壘起。
他望向剛離開灶臺、在最下游的竹林處小憩蘇仙子。
她正云鬢輕顫,捂著額笑得止不住。
一身紗衣因烹飪而汗?jié)瘢陆筇幊嘞忌珗F花如露珠滾落,越發(fā)鮮艷。
他低眸,墨染目光不由深邃。
“天地良心,我可沒做過這菜給你用——”
蘇漁含笑唇角,下一刻就被他吞沒。
她桃腮暈紅,宛若灶火熊熊燃燒。
他熱燙手指,摩挲著她額間五瓣蓮葉,擦去她鬢角流下的汗珠。
沿著她修長脖頸而下。
……
“這就是我今年的生辰禮?”
墨黑眼眸垂下,他就看見懷中蘇仙子,拿出一根修長的‘金手指’。
靈巧探過來,解開他衣袍帶子。
蘇漁眨眼,“嗯呢,烤蟹鉗。”
“很好。”
下一瞬,她就呼吸艱難,宛若海上小舟,狂風(fēng)駭浪間,沉沉浮浮。
舟壁都快被掀碎了。
“救——”
他熱汗滴到她額間,順著她粉腮流下。
“我拿錯了——不是這個禮物……嚶。”
“遲了。”
蘇師傅后悔莫及,呼吸聲破碎。
*
第二日團建盛宴,蕭天君隆重出席,與眾仙共享瑤池曲水宴之樂。
“天君怎么今日尤其喜歡吃蟹?”
“蟹釀橙,醉天蟹鉗,炙烤火鉗?”
某天君放下酒盞,朝前來聽取眾仙用餐意見的蘇仙子,咧唇一笑。
“因其味……甚美。”
蘇仙子兩頰飄紅。
但很快抬頭挺胸,意氣奮發(fā),毫不畏懼地望進(jìn)他黑眸。
下次,蘇師傅還敢!
*
當(dāng)日回去,九轉(zhuǎn)塔蕭天君,平安無事。
但郁東卻見到了寢室內(nèi),四塊連在一起的金板脆骨。
“……???”
“別沖動,有話好好說!我藏私房錢,已經(jīng)是凡間的事了。”
第114章 番外眾仙下凡
蘇漁站在日頭下, 一身奶白連衣裙飄飄。黑長直的秀發(fā),用一根火紅皮筋扎起。
“今天仙樂公司破產(chǎn)了嗎?”
“廢物公司,廢物藝人……”
蘇漁眼角跳了跳, 迅速就被身邊的一個頭發(fā)染成七彩的平頭小哥,帶進(jìn)了面前的居民樓。
“蘇仙子,”他壓低聲音,“是我啊,啼鳴星官。這就是我們?nèi)缃裨诜查g的工作地點。”
廢物公司?
蘇漁瞇眼。
啼鳴星官, 原身大公雞, 多年職能是報曉。
但因為嗓子日益疲憊,在得到蘇漁所贈的鴨舌寶-筆桿子之后, 就點亮了文職技能。
如今, 仙界在凡間的代言-仙樂公司, 就是啼鳴負(fù)責(zé)做宣傳工作以及運營,現(xiàn)在他負(fù)責(zé)接引蘇漁下凡指導(dǎo)凡間工作。
此刻他擦了把汗,“仙界傳說在凡間受關(guān)注度日益下降, 這幾年來自凡間的香火越來越少, 我們只能開一個娛樂公司, 想獲得更多關(guān)注。”
但仙們脫離凡間生活太久,下凡后都不適應(yīng)。
最重要的是沒有矚目技能。
別說做明星,就連做一個網(wǎng)紅up主, 許多仙都沒搞定, 粉絲數(shù)很少。
“前一個下凡的藍(lán)何上仙, 容貌出眾, 可是他脾氣火爆, 跟對家隔空喊麥,放狠話, 結(jié)果被封號了。”
蘇漁:“……”
所以說,還是要蘇師傅出馬。
“那我現(xiàn)在拿的是什么劇本?”
啼鳴星官,如今她的經(jīng)紀(jì)人,“咳,末路娛樂經(jīng)紀(jì)公司,垂死掙扎,將僅剩的七個過氣藝人送進(jìn)選秀101。最終節(jié)目成團人數(shù)是七位。”
“我過氣了?意思是我這人設(shè)曾經(jīng)紅過?”蘇漁覺得有點意思。
啼鳴呆滯了下,“抱歉,是我表達(dá)不準(zhǔn)確,您是夢里的紅。”
“……”
“網(wǎng)友看到參加名單,就說你們是七個炮灰葫蘆娃,覺得你們是節(jié)目組用來放在第一第二期淘汰的。”
“還給你們?nèi)×藞F名,叫做歌舞全廢、演戲不會。”
蘇漁:“……”
這是什么地獄級別的副本難度?
當(dāng)然,這人設(shè)很適合她,蘇師傅確實只會做飯。
“所以我們?yōu)槭裁匆獏⒓右粋選秀?我看戀綜,就比較適合我。”蘇漁企圖掙扎。
啼鳴愣了下,“仙子,蕭天君還在仙界孵蛋呢。”
蘇漁輕咳一聲。
他們的蛋蛋,準(zhǔn)確的說,是蓮中寶貝,還需要仙界十年的養(yǎng)育。
他們共同看守、哺育,等待。
但若是遇上公務(wù)繁忙時,他們就溝通好,各自輪換看守。
也是,為了不讓某仙君受刺激,帶著寶寶沖動下凡,她還是選秀吧。
每隔六個時辰,她都能與他跟寶寶神魂溝通一次。
“那我的六個技能全廢葫蘆娃隊友,在哪里?”
蘇漁很快見到了至穹峰師徒。
“別怕,二徒兒,為師可以rap,風(fēng)一般的舌頭。”穆道人戴著大長金鏈條,手拿扇子。
衛(wèi)釗面色嚴(yán)肅地仿佛門神。
陸一舟最像模樣,還能撫琴,只是看著現(xiàn)代譜曲他直皺眉,“二師姐,我先學(xué)下簡譜。”
閻琰面無表情,必須抱著兩根木根當(dāng)劍,才有安全感。
杭婉兒空缺。
“哦她去路見不平了。”
“……”
蘇師傅扶額。
這個選秀隊伍,大概率是要完的。
【我勸你們找個工廠上班!】
【對頭。】
【哥哥姐姐長得都好仙,但凡有一個動作能落在節(jié)拍上,我都會謝~】
【唱的很好,不要再唱了,仙女。】
首場表演節(jié)目,蘇師傅站在臺下觀摩至穹峰師徒努力的樣子,她都覺得害怕。
翻看了一眼網(wǎng)友評價,她覺得很對。
按住眉心。
打擾了,各位。
蘇漁一雙明媚眼眸,悲痛又歉意地望向鏡頭。
“懇請大家投票時,務(wù)必把一些沒有資格的人送走。”
“對,沒錯,說的就是我們。”
【???】
五日后,仙樂家政公司在選秀電視臺的隔壁辦公樓,飛快成立。
仙樂經(jīng)紀(jì)公司連夜注銷,選秀所得全部捐獻(xiàn)希望工程。
七個葫蘆娃,絕美的帥哥美女,再次出鏡,是通過選秀日常的直播鏡頭,作為節(jié)目組的后勤工作人員出現(xiàn)。
【?】
【我敲,他們真的聽了我話,找了個工廠上班?】
【我竟感到一絲害怕。】
【這么聽話的孩子,被我遇到了?】
【曾經(jīng),我對仙女帥哥們說話是大聲了點……】
【這經(jīng)紀(jì)公司是不是來搞笑的?】
仙樂家政公司,為你的煩惱保駕護(hù)航。
七個葫蘆娃,唱跳全廢,演戲不會,但卻能帶你解決人生難題。
“你有什么想實現(xiàn)的愿望?”
蘇漁在101選手的直播間,拿著個吸水綿拖把,正微笑詢問剛把選手弄哭、而滿面煩惱的選秀舞蹈導(dǎo)師。
蘇師傅簡單扎了個馬尾,不施粉黛,眉眼卻明媚如星辰。
清麗的音色,自信又強大,不知不覺間,就讓氣悶的導(dǎo)師抬起頭。
【姐姐,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問題是上周導(dǎo)師剛問過你的。】
【hiahia~是在報仇嗎,仙女?】
【每次都要醉死在仙女姐姐讓人安定的眼神里~哪怕我知道,她不是掃地僧,而是上周剛淘汰的歌舞全廢,狗頭。】
【導(dǎo)師:我的夢想……啊喂,搞清楚你的身份!】
【哈哈哈,其實,姐姐的節(jié)奏感黑洞就是導(dǎo)師最大的痛點叭~】
舞蹈導(dǎo)師榮悅抬起頭,果然也在看清蘇漁的長相一愣。
“我記得你,你就是那個連夜被淘汰的仙樂七人團隊長?”
蘇漁輕咳一聲。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結(jié)束,是為了下一段開始。”
導(dǎo)師榮悅生著一張不張揚、卻有著藝術(shù)氣息的臉,膚色偏白,瞳孔顏色也不深邃。
但舉手投足都有種優(yōu)美,只是現(xiàn)在,胸口卻因為剛與選手爭執(zhí)而起伏。
她看了蘇漁一眼,竟然神奇地被蘇漁鎮(zhèn)定自若、拿著拖把的模樣安撫。
氣憤漸漸消失。
但在鏡頭前,榮悅也不方便多說。
只能苦笑,“如果選手與我們導(dǎo)師之間,彼此能心平氣和地溝通。他們都能聽懂我說的,能立刻明白我的意思,溝通無障礙,就好了。”
如果一支舞蹈,他們的學(xué)習(xí)速度更快,能及時吸取她說的改進(jìn)建議,那更是最好不過。
可這些,是不可能的啊。
榮悅對蘇漁笑了下,“希望我們彼此相互理解吧。”
蘇漁也笑了下,“接受訂單。那你愿意為這份心愿,付出多少價值呢?”
榮悅:“?”
【???】
【嗯?】
榮悅不由輕笑出聲,一掃剛才氣惱,“如果真能達(dá)成,那這節(jié)目……我零薪酬都可以。”
蘇漁微妙地深深望她一眼。
榮悅不知為何,就感到后頸有陣微風(fēng)拂過。
她鬼使神差地急匆匆開口,“給我留個交社保的錢!”
【哈哈哈哈!導(dǎo)師打工人~】
【笑得我……導(dǎo)師怎么你竟然當(dāng)真了!?】
蘇漁卻在鏡頭前微笑,“稍等,最遲一個小時,定制愛的餐食就將送達(dá)。”
榮悅一怔。
直播間彈幕也一怔。
事實上,導(dǎo)師本來是沒有鏡頭的。
若不是剛才榮悅與幾個呼聲很高的練習(xí)生,在鏡頭前爭執(zhí),導(dǎo)演組也不會給她一個獨自低落、受挫的鏡頭。
可誰想,蘇漁七人廢柴組,如今的茶水間工作人員,就這么入鏡了。
當(dāng)榮悅離開,平復(fù)心情,回到練習(xí)生練舞房,也就五十來分鐘,門就被敲響了。
“你好,榮老師的訂單,貨到咯。”
打開門,出現(xiàn)在直播間里的就是七人廢柴組的杭婉兒。
她喜色滿面,朝榮悅揮手。
“建議一小時內(nèi)使用完畢,七日內(nèi)接受無理由退換貨。”
“再會咯~”
杭婉兒說完,就消失在了舞蹈房門口。
榮悅驚訝,但也正好到了休息時間。
當(dāng)即讓有些疑惑的練習(xí)生休息,自己打開了印著仙樂公司標(biāo)志的紙袋。
竟是一碗還溫?zé)嶂陌滋}卜小排湯。
湯色澄凈,一望見底。
幾塊切得工整的小排,白皙可愛,肉質(zhì)緊致。
片片蘿卜,白如冷玉,燉煮得清透無一絲雜質(zhì)。
——剔透晶瑩湯。
榮悅愣住。
【這……我萬萬沒想到。】
直播間彈幕都傻了。
【艾瑪,我懂了,蘇漁他們負(fù)責(zé)茶水間,還有選手、導(dǎo)師的餐食!】
【好家伙,前戲好足,我差點信了,結(jié)果只是送一份員工餐。】
【榮悅:終究是錯付了,我的導(dǎo)師薪酬保住了~】
彈幕紛紛留言。
榮悅也是笑了,她剛才望著對方那雙自信的星眸,怎么就真情實感地信了呢?
她當(dāng)即讓選手們都去吃飯,自己也端著這份剔透晶瑩湯,去了導(dǎo)師的休息房間。
“沒想到他們送餐的過程挺有趣,還先給你畫餅,哈哈。”
“給蘿卜湯取個這名字,也是有才。”
其他兩位導(dǎo)師也知道了前因后果,走過來看一眼,就都佩服這仙樂七人淘汰組。
他們都提前一天告訴節(jié)目組自己三餐偏好。
節(jié)目組的盒飯還是挺大方的。
榮悅想著,就拿起了小勺。
先喝一口湯。
微甜淡鮮,帶著絲絲暖意滑入喉嚨。
蘿卜潤肺,又紓解郁結(jié)。
這算是節(jié)目組對她跟選手吵架的處理方式嗎?
榮悅思索間,已然吃進(jìn)一塊煮得軟嫩至極的冷雪般白蘿卜,適當(dāng)?shù)暮穸龋屗樌豢谝У舭脒叀?br />
唇齒相觸,就自然而然地在甘甜中融化。
順著肉美味鮮的湯汁,溫柔平靜地,暖了胃部。
榮悅一瞬感到之前的氣憤、困擾,都在此刻遠(yuǎn)去。
午休后,她帶著滿血的精神,斗志十足地回到選手練舞房。
如果有什么不能煩惱,那就用一頓美食。
“這段我再演示一遍。”
榮悅深呼吸,看向一張張青春、不服輸?shù)木毩?xí)生臉蛋。
再多困難,到下一頓飯時都不是事~
但她剛擺出一個動作——
“嘶,我懂了,榮老師,原來如此。”
“哦哦是這么跳的啊,我看明白了。”
“腳抬高,懂了懂了。榮老師別念了,聽見了~”
榮悅:“!”
她說什么了?
練習(xí)生們也一陣茫然,停下來。
“好像,我突然能輕易get到老師說的東西了~”
“老師好像一顆水晶啊,我一眼看懂你給我的眼神了——你覺得我剛手沒繃直,對不對?”
榮悅:“!!”
【!!!】
*
選秀101茶水間。
蘇師傅正拿著拖把,與至穹峰師徒開會。
她注視郁東扣著現(xiàn)代計算器的利落動作。
“嗯榮老師的薪酬,能支撐多久剔透晶瑩湯的效果,不要算錯了。”
“我們是講仙德的。”
“不要缺斤少兩~”
第115章 番外大婚
仙界除了每年一次的團建、以及藏仙閣評選, 其他時候,時光飛逝也就是彈指之間,沒太多熱鬧。
但這幾日, 仙界卻是有重大盛事。
九轉(zhuǎn)塔蕭天君,與七層塔蘇仙子,喜結(jié)連理。
黃道吉日由眾仙們掐算,為此差點打起來。
多方各執(zhí)一詞,都說自己算的才準(zhǔn)。
“天君與蘇仙子, 雙塔是我們仙界的重要支撐, 他們的大喜之日尤其關(guān)鍵,若是選取得當(dāng), 不僅有利二仙, 利家室, 還利我們仙界~”
“事關(guān)重大,別說了,大家各憑本事!看誰算的準(zhǔn)!”
“我縱觀氣象, 發(fā)現(xiàn)三日后, 九轉(zhuǎn)塔議事朝會, 沐休半日。那日大喜。”
“我也卜得一卦,五日后,七層塔, 自助餐打折~上上吉!”
“八月后, 我有所感, 九轉(zhuǎn)塔沐休三日, 七層塔全線小食買一贈一, 如何?”
“哎呀,這真是雙喜臨門。”
“在下輸了, 快快把這日子報給蘇仙子跟天君。”
蘇漁:“……”
蕭牧歌:“……”
兩位拿到這占卜吉日,都額角跳了下。
我謝謝你們。
蘇漁按住眉心,“大婚之日,七層塔不打折。”
蕭牧歌唇角微揚,輕笑一聲,“大婚之日,朝會提前兩個時辰。不耽誤。”
“……”
“…………”
這是什么神仙道侶啊?
“天君,仙子,我們有沒有說過你們……真的很配。”
眾仙憂傷。
配一臉!
蘇仙子咧唇,與蕭天君相視一笑,雙手交疊。
第一局,選定良辰吉日,眾仙敗退。
第二局,眾仙勇于挑戰(zhàn),慫恿天君采用凡間流程,納采。
納采,六禮之首,男方請媒人前往提親,送上喜雁等聘禮。
“這次必須讓蕭天君,沐休半日。”
“沐休別想了,但納采之日,他肯定緊張,魂不守舍,怕提親被拒,屆時我們有什么差事做的不好,就算匯報恐怕他也心不在焉,聽不清就過去了。”
“難道不是天君壓力大,脾氣更大嗎?”
“……”
諸仙愣住。
“所以,是誰提議,讓他按照凡間去下聘的?萬一被拒絕了呢?”
蘇漁仙子,向來不怕事。
若是不樂意,大婚之日,也能把天劈開逃走。
眾仙不由擔(dān)憂。
但納采當(dāng)日,諸仙發(fā)現(xiàn)九轉(zhuǎn)塔中,天君一切照常。
甚至,脾氣還與昨日一樣,好似他永遠(yuǎn)一成不變,不為下聘結(jié)果而喜憂。
“不愧是他。”
但碧玉龜卻伏在案間,咧嘴。
你們知道什么。
這里,只是分.身二號,按照昨日行事。
魂已經(jīng)去了另一邊。
七層塔內(nèi)。
蘇漁望著眼前突然在穆道人面前出現(xiàn)的某男子。
一身玄色穿紅的袍子,面色巍峨,氣勢挺拔,數(shù)個分.身跟隨在后,抬了整整三十多臺紅綢扎起的聘禮,放在她院子里。
“師父,我作為二師妹的大師兄,來此下聘。”
穆道人:“……”
蘇漁:“……”
哪有男方自導(dǎo)自演,自己做媒人的道理。
“這是昨日之蕭大師兄,并非今日之天君。”
佛子微笑,拈花經(jīng)過。
“昨日之他,已非今日之他——”
說到一半,佛子就被穆道人卷著風(fēng)掀飛了。
“師妹,昨日大師兄替今日大師兄提親,并無不可,知根知底啊……”
佛子的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不甘心地傳來。
蘇漁按著眉心,看向某個分.身很多、還能變幻的大師兄,“你給了他什么好處?”
蕭牧歌微笑,“我們成婚后,我就把大師兄的位置讓給他一年。”
“……”
他晉位成功。
不做師兄,而做夫君。
大師兄,誰愛要,誰拿去。
這一輪納采,最終以穆道人的咆哮收場。
“沒人、也沒仙給自己做媒人,不同意,去去去!”
第二日,九轉(zhuǎn)塔內(nèi),眾仙就發(fā)現(xiàn)蕭天君的臉色暗沉。
直到又三日后,他臉色才由陰轉(zhuǎn)晴,據(jù)說,凡間冰凌宗、水靈門兩位掌門飛升成仙,聯(lián)袂替他去向穆道人提親,穆道人才勉強同意。
自此,眾仙都不敢再建議他,依循凡間流程。
但后續(xù)的問名,生辰八字問卦測吉兇。納吉,庚帖放于神像前請示,偏偏穆道人還要繼續(xù),說既然開了頭,就不能中斷。
眾仙不由著急,紛紛自告奮勇,要擔(dān)當(dāng)此推算重任。
結(jié)果,他們誰都沒有被求問。
穆道人當(dāng)天沐浴更衣,剛把庚帖拿出來,面前就出現(xiàn)了十幾道蕭天君的虛影。
“……”
“吉。”十幾道分.身全低頭。
穆道人:“……”
他都沒問呢。
大婚之事,如此就基本定了。
蘇漁也感到一些小緊張,開始為自己制作嫁衣。
蘇師傅是全能的。
杭婉兒興沖沖地來幫忙,“好懷念啊,二師姐為我們制作前往五行宮的統(tǒng)一寶衣,還好似在昨日。”
蘇漁手上不停,聞言也笑了。
大紅嫁衣,顏色艷麗,喜氣十足,與當(dāng)時寶衣還略有不同。
大片大片的軟薄豆皮,下鍋熱炸,微微酥香堅韌后,就刷上辣椒粉、芝麻熱油炒制的赤色紅潤醬料。
一張張豆皮,剎那紅紅火火。
——大辣片之喜慶嫁衣。
寶光生成,赤霞色布料波光粼粼,近看還有細(xì)細(xì)珠粉般熒澤,衣袖飄蕩間生香,裙擺舞動時生輝。
“好漂亮。”杭婉兒感慨。
蘇漁也覺得大辣片,乃是世間神物,口感輕薄,絲絲入味。
如今的嫁衣也是八品法寶,遠(yuǎn)看鮮艷,近看輕盈。
就是咱也不會縫。
杭婉兒呆滯。
幸好,蘇漁搖了下手腕間的細(xì)繩——給某位大師兄天君發(fā)去來電。
當(dāng)日下午,杭婉兒就被捉去學(xué)藝。
回來時還拿著日頭下五光十色的霞帔,嘿嘿嘿,“這塊是大師兄親手制成,其余,是我們幾個聯(lián)合完成。”
蘇漁低頭,露齒一笑,“我這兒還有多的辣片紅布,讓他去做迎親服。”
杭婉兒嘿嘿地讓閻琰去送。
到了七層塔不打折、九轉(zhuǎn)塔不沐休的良辰吉日,終于,九轉(zhuǎn)塔天君迎娶的隊伍出發(fā)。
“嗯?蕭天君這一身有味。”
“這是噴了多少七層塔出的燒烤汁香氛?”
天君神清面俊,身形挺拔,一身濃郁熱辣味,朝四周散開。
他身下的寶馬,都不停噴著響鼻,口水滴到地上。
等蘇漁帶著熊風(fēng)入了喜轎,眾仙更是聞到了他們成雙成對的罪惡味道。
那一閃而過的紅色嫁衣,風(fēng)吹間泛著珠光之色,裙擺衣袖上綴著顆顆大小不一的朱紅瑪瑙,噴香氣息與駿馬上蕭天君,遙遙呼應(yīng)。
“諸仙,鴛鴦戲水喜服一套。出自一爐,同款色香味,一一呼應(yīng),此乃良緣夙締,佳偶天成。”
“七層塔出品,你的喜慶專家。”
郁東微笑跟在喜轎之后,朝諸仙拱手。
諸仙齜牙。
不愧是蘇仙子。
不放過任何一個廣告的機會。
仙雀抬著的喜轎,一路抵達(dá)九轉(zhuǎn)塔。
杭婉兒彩帶飄飄,陸一舟撫琴奏樂。
閻琰舞劍守護(hù),穆道人吹來祥云。
好不熱鬧。
他們既是娘家人,也是婆家人。
送嫁迎娶,身份雙重,不亦樂乎。
“恭喜天君,恭喜蘇仙子,鴛鴦雙飛,恩愛白頭!”
蘇漁與蕭牧歌,手中拿著辣條綢緞牽紅。
一拜天地。
二拜師父。
夫妻對拜。
進(jìn)入洞房……
蘇漁頭戴鳳冠霞帔,滿臉櫻紅,鼻尖晶瑩,沾著細(xì)汗,“你快點。”
蕭牧歌墨染的眼眸如火。
“……咳,我的意思是,這大辣片喜服、霞帔穿戴久了,有點過火。”
霞光胭脂色,全是炒香的辣子,她從內(nèi)到外仿佛被點了一把火。
不知道是被這濃郁熱辣氣味所熏染,還是被這喜屋中點燃的兩根粗辣條喜燭而刺激,當(dāng)鳳冠霞帔被他用蟹腿秤桿挑起,她望進(jìn)他同樣波濤、難忍熱氣的黑眸,發(fā)現(xiàn)自己心口怦然跳動。
“是有些多了。”
他頷首,修長手指,就將她鳳冠解下。
扯開她多層喜服……重辣、中辣、微辣,正紅喜服外袍、胭脂中衣,桃粉細(xì)帶肚兜……
他也仿佛是用盡了天下最辣之物,墨色眼眸逐漸燃火。
喉間干澀。
指間熱度攀升,觸到她內(nèi)里白雪般覆蓋的軟玉肌膚,已然指尖發(fā)燙。
蘇漁輕顫。
眨眼間,也攀上他雙肩。
“你輕點,別把它們撕壞……”
遲了。
“你把喜服做成這樣,不是希望我如此做嗎?”
“……那待會我們先把它們吃了,再要水?”
“可。你中途饑?yán)郏梢杂貌秃笤倮^續(xù)。”
“……”
所以說,到底是為什么要做這種喜袍?
蘇師傅真乃天才。
蘇漁為自己點蠟。
看向兩根辣條火灼,煙火在她眼中晃動。
它們足足可以燒制三日。
不滅不暗。
……
“打賭嗎?天君明日上不上朝會?”
“郁東剛酒過三巡時說了,這鴛鴦喜袍,嘻嘻,可以讓仙三日不出房門。”
“!好家伙,餓了累了,撕.裂一件?原來是一衣多用!”
“這,不愧是蘇仙子。”
蘇仙子流淚。
第二日,就推了推某個在榻上十分慵懶、正等待她歇息恢復(fù)的天君,“該去上值了。我的七層塔也要開門營業(yè)。”
天君垂眸,“哦,你已有力氣營業(yè)?”
話落,就壓了上來。
“……”
*
三日后,蘇漁終于出了屋子,雙眸似水又火紅。
“來用早膳。”
蕭牧歌微笑擺膳。
沒多久,就有一道夾著木簽的至穹峰師徒祝福之膳,送上來。
魚.水相依,宋嫂魚羹。
鮮美鱖魚,去骨剔肉,與全切得細(xì)細(xì)的豆腐絲、香菇絲、竹筍絲……入雞骨高湯,一同燉煮。
口感細(xì)膩,綿軟鮮香。
一勺入嘴,魚嫩羹美,在舌尖恣意徜徉,又溫和拂過。
彼此之間,燉煮火功之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早已難舍難分。
蘇漁低頭,舀起一勺,臉頰微微泛紅。
想到昨夜她無力癱軟,一根小手指都動不了,擦汗都要他幫忙……仿若一軟漿細(xì)糊,扶也扶不起。
她望著這軟羹,黏稠延綿,從勺中滾落碗里。
“!”
蘇漁臉上通紅,望向用得頗有滋有味的男子。
大意了。
“這次我是對辣片過敏,待我休息三日,吃完人參再來與你戰(zhàn)三百回合!”
一聲輕笑,從蕭牧歌唇間溢出。
“好。”
“接受挑戰(zhàn)。”
后來,靠近九轉(zhuǎn)塔與七層丹塔的仙們,常在夜間嗅到,滋補的參味淡淡飄香。
七層塔的參雞湯銷量,因此翻番。
“認(rèn)輸嗎?”
“……不。”
蘇師傅越夜越勇。
第116章 番外孵蛋
某日, 蘇漁吃人參,戰(zhàn)斗久了,突然有感而生, 有了身孕。
為此不僅七層塔沒有打折,還推出了幼兒套餐。
只不過蘇漁自己都沒想到,這套餐不僅問津的仙十分少,就連她自己都沒能很快用上。
仙侶誕生后代,生下來就是仙軀。
她與蕭牧歌的資質(zhì)都十分高, 結(jié)果, 孩子的起點就更高了。
這就讓孩子一時半會,無法面世。
“你說, 她是像你更多, 還是像我?”
蘇漁夜里拿著兒童讀物, 給肚子的寶寶做胎教。
蕭天君正在寢殿內(nèi),制作孩子的小木床。
每根百年的松木,他都仔細(xì)打磨, 確保沒有一根木刺。
他還拒絕了蘇漁想要烹飪出小床的提議, 因為怕孩子出生, 天生仙力,把小床崩壞,半夜吃宵夜。
聽到她問, 他略做思考, 就嗯了聲, “都行。”
像誰問題都不大。
“就怕她繼承了我們兩個各自的缺點, 那就尷尬了。”
蘇漁有些擔(dān)憂, 摸摸肚子。
但她壓低了聲音,生怕寶寶能聽見, 啟發(fā)了她的思路。
蕭天君拿取木條的手,一頓。
他洗了下手,就走回床榻旁。
低頭看向葡萄紋床帳后,她一身月白色單衣、認(rèn)真抱著肚子的小憂心模樣,喉頭動了下。
“你覺得,我有缺點?”
蘇漁:“……”
這是重點嗎。
他伸手摸了下她肚皮,給寶寶下了個禁音陣。
“夫人覺得,我有什么缺點?”
“沒缺點,那你心虛捂孩子耳朵?”
“嗯我怕待會寶寶不宜聽。”
“…………”
老流氓!
蘇漁拍開他的手,倒也沒解開寶寶的禁音陣,抱著肚子苦苦思索,“其實我想了三日,也沒想出來自己的缺點。”
蕭天君輕笑出聲。
蘇漁:“……”
笑什么笑啊。
碧玉龜從他們寢殿路過,邊爬邊捂著耳朵。
可憐的娃。
日日聽這兩爹娘相互吹捧、蜜里調(diào)油,連它龜龜都承受不住。
“熊風(fēng),我看小殿下以后干脆就叫蜜蜜好了。”
碧玉龜只能跟熊風(fēng)探討下。
熊風(fēng)聽到這個字眼,就興沖沖地轉(zhuǎn)過一雙貪吃大眼,順便拔出嘴巴里的蜂蜜棒棒糖。
碧玉龜攤手,“不是你這個蜂蜜的蜜。”
熊風(fēng)唔一聲,又把大眼轉(zhuǎn)回去了。
反正,它們說的都不算。
關(guān)于寶寶的名字,蘇漁這個娘也在思索,孩子爹連續(xù)寫了好幾十夜的大字。
但青菜蘿卜更有所愛。
蘇師傅深深感受到了,天下父母,恨不能將所有美好字詞的寓意加諸于孩子身上的心。
她第一次有了選擇困難癥。
孩子出生前,她作為最受歡迎仙子,還被邀請去了兩場孩子降生的洗三禮。
一家是青鳥后代,去了之后,她只見到幾顆橢圓雪白的大蛋,發(fā)著寶石光芒。
還有一家就是啼鳴星官的孩子,抓周時候,那嫩嫩小蛋就滾來滾去,半邊蛋殼還罩著一團仙霧。
啼鳴星官哈哈大笑,“省了給他們做褲子、換尿布的步驟。”
蘇漁回來就跟自家寶寶爹感慨,“啼鳴可高興了。”
蛋殼是孩子們成長所需的養(yǎng)分,也是沒長大前的保護(hù)。
孩子從蛋殼出來,就至少是地仙級。
蕭天君頷首,但還是覺得自家的寶寶好,摸摸蘇漁的肚子,“換尿布,我已經(jīng)去學(xué)過了。”
“碧玉龜、熊風(fēng)也沒問題。”
蘇漁也點頭,“褲子的話,我多做點豆皮裁布,小孩子長得快,換了也不心疼,還能給她吃下去補充營養(yǎng)。”
她說著,小肚皮就動了動。
“寶寶也覺得這樣好。”
肚皮動地更厲害了。
兩夫妻都覺得準(zhǔn)備萬無一失。
蘇漁還抽空給自己、孩子爹,做了幾件豆皮月華色寶衣。
多年以后,她終于學(xué)會了剪裁。
“寶寶啊,母女同款、父女同款,我們的全家服,娘都準(zhǔn)備好了哦。”
當(dāng)夜,孩子就給急出來了。
蘇漁肚子痛了一下下,抓著蕭天君的手,就感慨,“快把家庭服拿出來,她喜歡。”
喜歡才怪。
寶寶沒怎么鬧騰她,就急急出生了。
過程簡直是加了八倍速的著急,生怕出來晚了,她就不能抗議。
她——不想要豆皮褲紙。
尿尿臟了之后,弄壞了褲紙,還要自己再吃下去……
哇~
傷心地都直接在肚皮里哭出來了。
寶寶拒絕。
當(dāng)蘇漁支撐著坐起來,與孩子爹一起,面色復(fù)雜地望著面前的‘蛋蛋’,她傻眼了。
“這……她以為自己也跟青鳥、啼鳴星官的后代一樣?”
蕭天君也萬萬沒想到。
但沉吟了一會,就握住蘇漁輕顫的手,“別急,寶寶生而成仙,已有神識,我們慢慢教她,她就會懂。正好,她出來的早,仙軀也不夠完善,她喜歡在蛋中,那就讓她繼續(xù)待一陣子。”
這蛋蛋,與青鳥、啼鳴的后代蛋不同,它們都是真正的神鳥之后,禽類之蛋,蛋殼光滑堅硬,只有時日到了,孩子長成,啄破蛋殼孩子才能出來。
但蘇漁的寶寶‘蛋’,只學(xué)到了在她娘肚子里時看見的蛋外形。
橢圓,兩頭尖尖,中間肥肚,卻沒有學(xué)到蛋殼的質(zhì)地。
這‘蛋’外殼,如同粉蓮花包,由片片飄香花瓣包裹而成。
寶寶有自己的審美。
蘇漁拿著她做的豆皮嫩黃小褲衩,沉默了。
小褲衩泛著淡淡豆香,還特地學(xué)了凡間,留出換尿布的邊縫。
能把寶寶屁屁露出來,透氣又可愛。
結(jié)果,褲衩剛出來,蓮花蛋蛋就翻了個身,把蛋屁股對準(zhǔn)了她。
蘇漁:“……”
“寶啊,你這是害羞嗎?”
蘇師傅沒想到,結(jié)果是這樣的。
“在娘面前你怕什么呀?娘跟你爹都是厚臉皮,咱們乖乖不怕羞哦。”
蕭天君挑眉,當(dāng)即伸手摸了自己的臉,“讓孩子順其自然罷。”
他檢查了幾遍,確認(rèn)寶寶健康沒問題,只是仙氣稚嫩。
這蓮花‘蛋蛋’抱在懷里,還是軟軟的,骨頭還沒長好。
幾個有養(yǎng)育孩子經(jīng)驗的女仙,都來看過。
給了不少建議,最后也是與他所說一樣,不用著急,孩子具有神識,所以早早有了自己的想法。到了時間,自然就會從蓮花里出來。
他們爹娘平日多看著幾分便好。
于是,蘇仙子與蕭天君,就開始了‘孵蛋’的新手爹娘日子。
他們還去向青鳥、啼鳴夫婦學(xué)習(xí)。
“孵蛋,那要時時刻刻給予它們溫暖,但要小心,不要太大力壓著,把它們碰碎了。”
蕭天君當(dāng)即回來,給他親手制作的小搖床,加了厚厚四層絲絨軟墊。
還在軟墊中,按出了一個蛋型淺坑。
正好能讓蓮花蛋蛋,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不會滾動。
再給蛋蛋蓋一條蠶絲被,一直拉到蛋尖尖下面。
又透氣,又保暖。
穆道人也不放心地親自來了,非得打了奶泡,讓蘇漁烹飪。
做了云霧般的防震墊,放在小床周圍。
“萬一孩子動起來,你們不注意,她滾下去也摔不疼。”
“哎呀,不愧是我穆道人的徒孫,那么聰明,從小就懂得學(xué)習(xí),就連青鳥蛋的模樣都學(xué)到了。以后肯定是個天才娃娃~”
杭婉兒深表認(rèn)可,“不愧是二師姐的女鵝。”
蓮花軟瓣粉粉嫩嫩,蛋型優(yōu)雅、逼真。
“這孩子長得好。”話少的閻琰都在看望蘇漁時,不吝嗇夸獎。
郁東含笑,“是個乖的。以后肯定與大師兄、二師姐一樣能耐。”
衛(wèi)釗也稀罕地盯著看,眼神都不錯開一下,“確實像是二師姐。”
蘇漁、蕭牧歌:“……”
這蛋能看出個啥。
他們做爹娘的,都沒看出來她長相。
“那蓮寶這段孵蛋時期,大師兄、二師姐,你們準(zhǔn)備怎么做,需要我們幫忙嗎?”
至穹峰師徒們都躍躍欲試。
穆道人看到這‘乖’娃,都想立刻退休了,“我?guī)湍銈儙А!?br />
但蕭牧歌與蘇漁對視一眼,婉拒了。
蓮花蛋蛋他們要親自孵,這孩子太聰明了,只是在肚子里看了一眼青鳥后代,就學(xué)了樣子。
萬一學(xué)到穆道人九成九的模樣,要改就遲了。
于是,九轉(zhuǎn)塔與七層塔,就輪流有了幼兒班。
眾仙朝會,蕭天君時不時摸摸袖口里的蛋,看看蓮花蛋蛋的溫度,好知道孩子冷暖是否適中,再輕輕按幾下蛋身,看看有沒有變塌,好知道孩子餓不餓。
餓了,他就給寶寶輸點仙氣吃。
等到眾仙離去,他處理公務(wù),才把蓮花蛋蛋從袖口小心抱出來,放到小軟床上,拿著撥浪鼓逗她。
“乖,叫爹爹。”
蕭天君面容嚴(yán)肅,仿佛在干一件大事。
案桌上,架著的視頻電話,傳來蘇漁正在后廚揮勺的忙碌畫面。
她邊顛鍋,邊掃一眼視頻。
聽到耳邊釀海螺-藍(lán)牙耳機,傳來的孩子爹聲音。
顛鍋動作都大了幾分,“犯規(guī)啊,怎么能夾帶私貨呢?”
蕭天君:“……”
他修長手指,戳了下蓮花蛋蛋,“也叫娘親。”
結(jié)果,蛋蛋懶洋洋的動也不動。
蕭天君朝視頻壓低聲音,“孩子睡了,晚些等你回來再看她。”
“今天蓮花蛋蛋都沒動?”
蘇漁擔(dān)心了,當(dāng)即把手頭的菜裝盤。
“你今日數(shù)蛋動了嗎?”
跟數(shù)胎動一樣,每日三次,一次半個時辰,他們輪流數(shù)著蛋蛋動的次數(shù),確保寶寶的情況還很好。
如果動得少了,就該引起警惕了。
“數(shù)了,都拿玉簡記下了。我數(shù)一次,碧玉龜、熊風(fēng)各數(shù)一次。”
蘇師傅面色古怪,忙下鏟子,“是不是孩子被你們煩到了?”
蕭天君:“……”
當(dāng)日蘇師傅回去,就見到一顆立在嬰兒拔步床上的蓮花蛋蛋,被嚇了一大跳。
寶寶站起來了!
白日睡的太多,到了夜里,寶寶清醒的很。
乃至,蕭天君想把蘇師傅壓倒的時候,蓮花蛋蛋都沒有在小床上躺下去,而是靠著小床欄桿,尖尖蛋屁股立在小床軟褥上,好像朝著他們兩個只顧自己玩的爹娘看。
爹娘:“……”
蘇師傅與蕭天君,當(dāng)即翻出八仙過海、封神榜故事,給孩子講,還一人一邊守在小床邊,拍著它小屁股哄睡。”明日還是我?guī)テ邔铀D惆兹粘瘯蝗合擅苊苈槁閰R報,八成是把孩子給講困了,白日她睡個不停,夜里就走了困。”
兩夫妻思索之下,只能先如此設(shè)想。
但蕭牧歌也是不放心,怕蘇漁辛苦,“等我下值,就來丹塔幫你。”
蘇漁靠在他懷里,“蛋是我們兩個的,本來就說好了一起輪流孵。”
蕭牧歌低頭,親親她額頭蓮葉。
順勢,捂住蓮花蛋蛋的視線。
第二日,蘇漁就準(zhǔn)備齊全,帶上孩子愛聽的故事話本——聽八仙過海時、蛋動地尤其厲害,手舞足蹈。
除此,再帶上小床、撥浪鼓,防震墊,大大小小也裝了一個芥子袋。
“休息時,跟我視頻。”送她們母女到七層塔,蕭天君就親親大的,再俯身親親小的。
每次跟蛋蛋互動,只要寶醒著,她也會給面子得動一動。
但是腳丫子還是小手,推在她爹臉上,那就不知道了。
“嗯呢。”蘇漁抱著蛋蛋,回吻下他,就朝他擺手,“去吧去吧,放心~”
轉(zhuǎn)身,蘇漁就把蓮花蛋蛋摟住搖了搖。
“寶啊,叫娘親。”
蛋蛋:“……”
剛走不遠(yuǎn)的蕭牧歌:“……”
七層塔生意向來火爆,后廚灶臺間更是熱潮翻滾。
有不少大菜,只要蘇漁在,還是她親自烹制。
“聽說,蓮寶今日跟蘇仙子來七層塔了?”
“哎呀,好可愛。上次朝會結(jié)束,我走出去慢一些,就見到天君從袖子里把蓮寶抱出來。”
食客們都很關(guān)心兩位大仙的后代。
啼鳴、青鳥兩家也都很著急,天君、蘇仙子不來問他們孵蛋進(jìn)程,他們更憂慮。
“不知道蓮寶還要多久出她的蓮花殼。”
“蘇仙子在后廚忙,沒工夫看顧孩子,不如拿到前面來,我們替她看著。”
“是啊,我趁這功夫跟孩子說說破殼的要點。”啼鳴望穿秋水。
誰讓他家雞娃,把仙子的孩子給帶歪了呢?
壓力大。
“那蓮花蛋包,最近還長大了一寸。”
穆道人微笑。
“吃她爹的仙氣,估計還有一陣子才會出來。”
蛋都長大了。
啼鳴:“……”
那怎么破蛋而出,這題他也不會了。
后廚,熱火朝天的蘇漁,問杭婉兒借了條五仙繩,把蓮花蛋蛋結(jié)結(jié)實實地綁在了后背。
這樣她可以邊烹飪,邊跟寶寶聊天。
務(wù)必讓寶寶白日睡不著,晚上可以多休息一會。
她還抽空做了個桂花藕粉,裝在帶蓋的冰碗之中。
漂浮在空中,跟蓮花蛋蛋玩。
藕粉晶瑩軟糯,口感細(xì)膩滑潤,撒入點點金黃的桂花碎兒,撥動間,淡香就微微從冰碗中飄蕩而出。
就仿佛是一個搖晃間,金粉、雪片飛落的水晶球玩具。
這也是蘇師傅在母嬰書上看來的,玩具移動間,也能鍛煉孩子的動態(tài)視力呢。
收拾妥當(dāng),蘇師傅就安心處理起佛跳墻。
結(jié)果,穆道人笑瞇瞇地回來看蓮寶崽崽,就是一驚。
“蓮寶怎么濕了啊?”
蘇漁一愣,忙伸手摸了下蓮花瓣葉包著的蛋尖尖,干干的。
但很快,一滴晶瑩落在她手背。
“哎呀,她在流口水。”
“!”
*
“蓮寶今日如何?”午休時分,蕭天君打視頻電話來問。
結(jié)果,就見蘇漁拿著帕子,給蛋蛋擦拭她濕潤潤的蓮花花瓣,還給蛋蛋外殼系上了一條蔥花飛餅的寶帕。
“別提了,”蘇師傅對著孩子爹直嘆氣,“一早上,給你女鵝換三次圍兜兜了。”
“……”
第117章 番外完
蓮寶什么時候出殼, 成了眾仙都關(guān)注的問題。
這孩子太特別了。
在九轉(zhuǎn)塔隨著她爹時,她動也懶得動,安靜地不行。
去了七層丹塔, 隨著娘時,蓮花蛋蛋就總能戳起一個個小包,孩子在里面好像手舞足蹈。
蘇漁與蕭牧歌觀察了半天,得出結(jié)論。
“這娃想出來了。”
“但當(dāng)初她在肚子里,打定主意要變成蛋蛋, 把養(yǎng)分幻化成蓮花花瓣, 一層又一層把自己裹得太牢,現(xiàn)在……”
一時半會 , 她小胳膊小腿兒, 掙扎不出來了。
蘇漁按住眉心, “寶這是像誰啊?”
蘇師傅一世精明。
蕭天君低頭,看了孩子一眼,摸摸蓮花蛋蛋的尖尖, “像她娘。”
“……”
“與她娘一樣, 總喜歡嘗試新鮮、與眾不同的路。”
蘇漁瞪著眼, 竟然無法反駁。
這娃隨她。
但又是個有自己大主意的寶寶。
新手爹娘觀察許久,終于找到了規(guī)律,知曉了孩子的個性。
這孩子學(xué)習(xí)能力強, 但懶, 偏偏又嘴饞。
如果是她不感興趣的事情, 連爹都不理。可一旦她爹開始享用早膳午膳, 她就開始鬧了。
稍許不看, 在小床上流口水,都能把她自己淹沒。
某日蕭牧歌看公文, 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急忙朝小床看了眼,已經(jīng)是蛋蛋游泳。
“蓮寶這就學(xué)會水系仙訣了?”碧玉龜,本想做個師父,結(jié)果還沒教,娃就自己成才了。
蕭牧歌心驚動魄,把濕漉漉的蛋從湖水里撈了出來。
把它擦干,清洗一番,又把小被褥烘干,才重新放回去。
自此,他再也不敢在孩子面前用膳了。
結(jié)果第二日,輪到爹帶的蓮花蛋蛋,就十分不滿。
小蛋尖尖蹦跶,卷著小被褥,瞬移到正偷偷躲起來用午膳的親爹面前。
蛋尖尖一瞬,躍進(jìn)他的工作餐——番茄炒蛋蓋澆飯里,滾了一身番茄味。
蕭天君:“……”
他的臉都黑了。
碧玉龜還樂得鼓掌,“寶寶聰明,瞬移都學(xué)會了!”
再輪到蘇漁帶蛋蛋的日子,蕭天君就不敢再放她們娘倆去七層塔后廚。
“蓮寶瞬移到鍋里,你撈都來不及。”
蘇師傅背著蓮花蛋蛋,就是一顫。
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孩子嘴饞,循著菜香而去,在殼里吃不到就想在飯菜里滾一圈。
蓮花花瓣稍許能浸一些味道進(jìn)去。
蘇漁只能放棄,抱著孩子在小花園坐著,跟小家伙談心。
“寶啊,你快快長,只有掙破蛋殼,娘才能給你做好吃的,灌湯包、螺螄粉、咖喱飯……”
蓮花蛋蛋自此開始努力了。
爹不讓她去七層塔,跟著娘親一起在后廚工作。
她只能努力地快快長大。
她有好幾個師父、師祖——穆道人、張長老、青玄、金昊天、佛子、杭婉兒、熊風(fēng)……
每日,他們不管她聽得懂聽不懂,都給她講鑒別渣男、腳踢壞人的方法,風(fēng)系、金系仙訣,劍法、刀法。
蓮花蛋蛋,飛速成長。
仙界,到處可見一個小蛋蛋,努力學(xué)習(xí)著。
小劍小刀飛舞。
蘇漁還專門做了一條蛋蛋背帶褲,可以讓寶寶把刀劍放在背帶褲口袋的芥子袋里。
終于有一天,蓮花蛋蛋在向七師父杭婉兒學(xué)習(xí)擒拿術(shù)時,她勇猛地朝‘稻草人’敵軍沖去,啪嗒一下,響起了破裂聲。
杭婉兒嚇了一跳,“蛋蛋你破了?”
她冷汗直流,但又激動地手抖。
結(jié)果把蛋撿起來,四下檢查,才發(fā)現(xiàn)是二師姐做的背帶褲,被蛋蛋一激動,襠口掙破了。
孩子日日長一分。
衣服很容易跟不上生長速度,蛋蛋又天天舞劍沖鋒,今日褲子終于破了。
蘇漁做的這條背帶褲,為了不磨傷蛋蛋的肌膚,是很柔軟的棉布質(zhì)地,又透氣,又考量到她愛流口水的性格,用的原料是竹笙,能吸許多水分。
而兩根牽著竹笙褲子的背帶則是金針菇質(zhì)地,有韌勁,還能調(diào)節(jié)長度,這樣蓮花蛋蛋長高了,也還能繼續(xù)穿。
結(jié)果……今日就在杭婉兒教娃的日子里,背帶褲壞了。
蓮花蛋蛋都呆了,蛋尖尖往自己掉下的褲褲,低頭望去。
一看,就凝固了。
有一瞬的小驚慌。
把娘親為她親手做的小褲褲,弄壞了,怎么辦?
這條褲褲蛋蛋還是很喜歡的。
每日蘇漁要給她穿時,她都很積極,自己就會跳到背帶褲里去。
因為這條褲褲,聞起來香氣不明顯,不會讓蛋蛋流很多口水,卻又跟娘親身上的氣味很像。
而且,它很方便,褲褲前面就有個大兜,里面放著她擦口水的帕子、圍兜兜,還有各種師父師伯送她的小飛劍、小風(fēng)扇……
現(xiàn)在壞掉了,蛋蛋愣了下,就哇一下大哭。
眼淚跟口水,一起流出來了。
杭婉兒嚇?biāo)溃l(fā)現(xiàn)靈水源源不斷,要把這塊小花園都淹了。
“蓮寶,停!”
“背帶褲不是壞了,是換另一種方式陪同你。七師父這就幫你燉煮成湯,從你蓮花蛋蛋的花瓣縫隙里,給你喂進(jìn)去好不好啊?”
抽泣的蓮花蛋蛋,頓時止住顫抖。
眼淚含在花瓣縫隙里,好像露珠搖晃。
但很快她就隨著杭婉兒的動作,不再難過。
竹笙白白胖胖,好像綿密絲網(wǎng),清洗之后,略微浸泡,再放入杭婉兒的儲備高湯中,稍微沸水一滾就全熟了,一顆顆宛若白絮漂浮起來。
再搭配著金針菇-背帶、香菇-鑲邊口袋,就是一碗竹笙雜菌雞湯。
熱氣裊裊間,輕輕一吹,噴香的油珠兒就翻了個浪,將胖胖竹笙搖搖晃晃地擠做一團,軟軟地碰在一起。
嘶——
杭婉兒狠狠吸了下口水。
蓮花蛋蛋都湊過來,將蛋尖尖擠在她手邊看。
咕嘟咕嘟。
當(dāng)蘇漁看了眼時間,放下鐵鍋,去七層塔后院,準(zhǔn)備帶學(xué)藝的蓮花蛋蛋回家,剛到小花園門口,就碰上了來接她們母子的蕭天君。
正好,夫妻同行。
但他們到了花園門口,就聽見了大口吞咽的急匆匆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忙趕到杭婉兒面前,就見她將一根粗粗的吸管,從蓮花蛋蛋的花苞縫隙里戳進(jìn)去。
秀氣又急切的吞咽聲,從蓮花蛋蛋內(nèi)傳來。
杭婉兒手中的玉碗,竹笙雜菌湯的水平線,飛快下降。
蘇漁:“!”
她走過去,但蕭牧歌的速度卻更快。
玉碗菌湯一降到底,他就接過蓮花蛋蛋,豎著抱在懷里,輕輕拍打蛋背。
沒多久,嗝~~一聲響亮的飽嗝,被他拍出,從蓮花蛋蛋內(nèi)舒暢傳來。
蕭天君面露得色,朝蘇漁望去。
他學(xué)的拍奶嗝手法,果然沒有白費。
但拍著拍著,突然覺得不對。
蓮花花苞,從他掌心中間……裂開了。
孩子爹僵住。
蘇漁又驚又喜,“蛋蛋破了!她肚子吃飽,撐破了。”
孩子爹:“……”
低頭,果然就見花苞瓦解,露出一塊粉粉嫩嫩、卻很是鼓鼓的小肚皮。
一只藕粉般軟軟小手,羞澀捏住花瓣一角,輕輕翻開。
露出一張吃得兩頰通紅、嘴角還掛著油光的可愛小臉蛋,以及一雙略微害羞的葡萄大眼。
“褲褲,吃吃~”
蕭天君的手都抖了。
“她像你。”
尤其是這雙眼睛。
蘇漁心房都像被一擊打到。
屏住呼吸,才敢低頭,檢查她的小手手跟小腳腳。
看到都好才松了口氣,親親寶寶軟軟、嫩嫩的小臉蛋。
杭婉兒瞇眼笑,將一勺竹笙塞入自己嘴里。
鮮美滑嫩,一包湯水在嘴中滋開,回味無窮。
“蓮寶總算出來了。”
她閉眼享受鮮湯,還砸吧嘴給蓮寶看。
“不愧是二師姐,一褲多用,搞定小娃娃了!”
蓮寶眨眨眼,啊一聲,望著七師妹迅速吃完的竹笙,小眼淚就流出來了。
褲褲~
她的!
“哇——”
“……”
蘇漁忍不住笑倒在蕭牧歌懷中。
幸好。
她家別的不多,就飯菜最最齊全。
*
多年以后。
凡間一直有個傳說,如果有幸遇到一家名為仙樂的家政公司,務(wù)必要請這些家政替自己做一餐飯。
雖然這些家政們有些是帥哥,有些是美女,但值得信賴。
“哈嘍啊。”
穿著背帶褲、扎著丸子頭的粉衣女孩,按響門鈴,靠在墻邊,微笑擺手。
“我是仙樂二十八號,你的家政專家,蓮蓮。”
“今夜,你有什么想達(dá)成的愿望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