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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今日做飯了嗎91

    東境山壁打開了一扇小門。

    魔氣近在咫尺。

    但大家都停了下來。

    此刻他們正在等待報廢的‘水管’送別儀式。

    因為穆道人、金靈, 參與了剛才的馬達(dá)組件,木靈土靈、水靈負(fù)責(zé)鎮(zhèn)守戒備,都十分疲憊, 需要休息。

    當(dāng)即,杭婉兒站起來,肅穆開口。

    “就以此道軟管的破滅,紀(jì)念今日我們?nèi)四,共同協(xié)作, 打開了一扇通道之門。”

    “魔只要向上, 就是好魔。人,要是墮落, 也是壞人。”

    “人魔本沒有什么好壞定論, 就讓我們一起記住今日共同奮戰(zhàn)過的痕跡——”

    “軟管丹, 你去吧!焙纪駜阂髡b結(jié)束。

    眾魔都聽得心血沸騰。

    魔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雖是簽了勞契,可他們也怕這些人修并非真心接受他們。

    事成之后, 還會將他們滅殺, 或是永生囚禁。

    但現(xiàn)在, 他們?nèi)滩蛔∧瑒e過頭,擦了下有些熱的眼角。

    沒想到,人修還專門紀(jì)念與他們魔一起努力的日子?

    就連魔主都沒給他們這樣的紀(jì)念儀式呢。

    “都是我魔滅沒用!”

    魔滅狠狠捶地, 想到剛才吸食靈氣的軟管法寶, 足足六品啊, 可卻在他手持之下四五分裂, 寶光破滅, 徹底毀損。

    “若是我魔滅的魔元更強(qiáng)大一些,就能生出更粗壯的小指脈, 也不至于吸納這靈氣過慢,導(dǎo)致這通心軟管寶承受不住!

    他容納的少,給下一個魔運(yùn)送的靈氣就慢。

    這就導(dǎo)致大量靈氣淤堵在管道內(nèi),加速了軟管寶的折損。

    “我也有責(zé)任!

    站在第二順位的魔圖深深低下頭。

    “都是我急于表現(xiàn),按照新得的經(jīng)脈粗細(xì),我也輪不上第二位,都是我搶了第二位置,又沒本事!

    其余魔將一聽,都垂下肩膀。

    廢了兩條六品法寶,他們都脫不了干系。

    要是在魔城,犯這樣的錯誤,絕對會被魔主鞭抽。

    眾魔有些慌。

    結(jié)果一柄柄飛劍,端著個桃木托盤到他們面前。

    還沒打開,就涌出了香濃氣味。

    杭婉兒朝他們笑了下,“讓我們一起服用這法寶殘骸,銘記今日心得,為它默哀!

    眾魔:“!”

    ——奶油黑松露雞肉通心粉。

    “別客氣。”

    蘇漁已經(jīng)自己端著一盤,開始享用了。

    “今日量多,不夠還能加!

    兩根三丈的長管通心粉,煮了兩大鍋。

    她一招呼,眾魔也不敢磨蹭。

    當(dāng)即看向托盤上擺著石色的淺口大圓盤。

    就見這有些深灰的石色盤上,散落著一段段斷裂的鵝黃色通心水管,一根根全裹著厚厚的乳色奶油醬。

    擦出的黑松露碎末,點(diǎn)點(diǎn)布在上面。

    眾人不由望向魔圖。

    魔圖頓時挺胸。

    這是他服下水圍城-饃丹、魔元被修補(bǔ)后,配合木靈,在陰暗潮濕的魔氣下,生出的松露。

    顆顆又大又香。

    按照蘇師傅的話說,這是他勞動的產(chǎn)出。

    他應(yīng)該多吃點(diǎn)。

    魔圖忙拿出竹筷要扒拉,但蘇漁卻給他們發(fā)了銀叉。

    叉子一刺下去,就在濃稠的奶油醬中轉(zhuǎn)了一小圈,擰了三四個通心管在銀質(zhì)閃閃的叉尖上。

    為了去掉過多奶味的膩,其中還加入了黑醋。

    一口下去,綿密的奶油掛在通心粉外部的棱紋上,與黑醋的酸完美結(jié)合,奶香四溢又恰到好處的微微開胃。

    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松露碎兒,還在舌尖透出一股濕潤的森林氣息,好似露珠從松枝上滾落,帶來了草木與泥土的淡淡香氣。

    醇厚卻又清新,淡雅卻又不輕浮。

    多層次的回味,在通心粉的筋骨中完整保留。

    嚼一口,就滲出來一分。

    不僅不膩,還感受到了它的價值不菲。

    “這竟然是我用魔氣培育出來的?”

    魔圖真沒想到。

    大家服用的都十分舒暢。

    軟管破裂是因為充斥過多靈氣,如此用下,瞬間穆道人、木靈消耗一空的靈氣都得到補(bǔ)足。

    面對打開的魔界通道,眾人躍躍欲試。

    “魔城,除了魔主所在的主城外,另外七座副城全是魔帥看守。這次我們要找的統(tǒng)帥魔爾,就在暴.亂之城!

    魔滅開口。

    “暴.亂之城的魔氣,哪怕普通魔族進(jìn)入都要特別小心。”

    幾個魔將頷首。

    “一旦被魔氣附體,就很容易憤怒、狂暴,無法控制自我,想要破壞身邊的東西、同類!

    蘇漁明白了。

    看一眼芥子袋,可掐、可發(fā)泄的白饃已經(jīng)就位。

    她手一揮,“好,那就把我們的移動丹車開進(jìn)去!

    “……!”

    這次蘇師傅的戰(zhàn)略是蠶食。

    趁敵人不注意,從邊緣處吃到對方的中心。

    再配合移動早餐車,輕便上陣,一旦戰(zhàn)斗結(jié)束,就可以迅速撤退,符合快速二字。

    郁東已經(jīng)拿出算盤,開始推算丹單的價值。

    “這次我們的任務(wù)有兩個,一是捉走魔帥,讓魔主孤立無援,十萬大軍成空。”

    “二是收集魔氣,尋找新品種的丹材,向魔民們收購,多多益善。”

    “開車!”

    郁東也跟著二師姐揮手。

    魔族通道口內(nèi)仿若隔世,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渦旋已經(jīng)不在,但誰都不知道,這其中是否有什么未知的可怕東西。

    這次青玄、張長老,以及自告奮勇加入搜查梅有德小隊的閻琰,與其他門派輪流值守

    巡邏四境界,沒有一同前來。

    衛(wèi)釗、杭婉兒等其他核心師弟妹,跟著蘇漁。

    另外五靈后廚團(tuán)隊,以及風(fēng)旋馬達(dá)穆道人,法務(wù)專員蕭牧歌與碧玉龜,還有重要的點(diǎn)燈專家洪蘊(yùn)長老,也都隨行。

    “大家小心!

    通道的一片漆黑之后,似乎就是平攤大路,直接走進(jìn)去都行。

    但撲面而來,蘇漁已經(jīng)嗅到了腐朽般的腥臭,露在外面的肌膚感到了一陣不適的冰涼與潮意。

    濃得化不開的陰暗、混亂煩躁等負(fù)面情緒,都有些朝她襲來。

    魔界,連低階的普通魔卒都會覺得不適,更別提人修。

    眾人走了幾步,就都拿出芥子袋里的靈石狠狠吸了口。

    蘇漁毫不猶豫地做了個手勢,“全上車。”

    剎那,一輛經(jīng)由她烹飪煉制而成的南瓜馬車,六品法寶在通道內(nèi)出現(xiàn)——愛心早餐車。

    車廂內(nèi)是一個大約可容納十人后廚的寬敞空間。

    里面放了切配用的料理臺面、清洗水臺,外加三個灶臺空間。

    還有兩邊馬車車窗,可以出菜、擺盤的出菜口。

    甚至連郁東收錢的小板凳都安置在了出菜口邊緣。

    五臟俱全的移動早餐車,即將營業(yè)!

    上了馬車后,蘇師傅摸著灶臺,心情就有一絲小雀躍。

    南瓜馬車的車廂外部仿佛鍍了一層金,四只巨大木質(zhì)滾輪,很快就駛?cè)肓送ǖ揽凇?br />
    洪蘊(yùn)一瞬日光般點(diǎn)亮前路。

    但魔氣濃郁,他的光也僅僅只能照亮車前十來丈的距離。

    他們的神識感應(yīng),在此處也不能頻繁使用,到處都是不適的負(fù)面壓抑情緒,讓靈氣、神識消耗加倍。

    “蘇大人,我們替你撐起魔氣防御罩!”

    十二魔將守護(hù)在馬車周圍,立刻充當(dāng)起了保鏢與打手的職責(zé)。

    魔滅與魔圖一左一右,戒備望向四周。

    這暴.亂之城并不是他們的主城,他們對這里也不熟。

    “到了!”

    通過大約五丈的通道,眼前就逐漸有了光。

    一整片充滿著烏色,宛若被墨潑灑的黑白世界,在他們面前緩緩展開。

    干涸的玄色硬土,枯萎的墨色樹干,乃至偶爾經(jīng)過怪叫幾聲的三頭大鳥,在他們馬車之上展開了漆黑的寬闊羽翼。

    有光亮從天際投射下來,但很微弱。

    就好像在眼前蒙上了一層灰黑般的面紗,入眼的一切都是朦朧、且漆暗的。

    “這里就是暴.亂之城的外沿荒野,一般很少有魔會來。三品以上的魔卒都在城內(nèi)居住,或是在城外軍營!

    魔滅介紹道。

    他指了下直行方向。

    “若是魔爾大帥歸來,也會回中心的城主府。暴.亂城的看守?fù)?jù)說是七大副城中最寬松的,我們有機(jī)可乘。”

    在這暴.亂之城中,誰都可能隨時發(fā)狂、暴躁。

    守城的魔卒,看到比自己高階的魔,都不會仔細(xì)探查,免得對方突然發(fā)怒,魔卒都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最好在天際完全變黑,什么都看不見之前入城!

    他們的……南瓜金質(zhì)馬車只要涂黑,就不是很顯眼。

    就像他們額上金角暫時涂黑了一樣,隱匿在這濃霧環(huán)境中,根本不會讓這些頭腦發(fā)脹發(fā)瘋的魔發(fā)現(xiàn)。

    但魔滅剛說完,就見移動早餐車——被他們眾魔護(hù)送、隱藏,但它僅僅向著魔族領(lǐng)地,挪動了一步。

    一步,就停下了。

    十二魔將:“?”

    “我們已經(jīng)到了!焙纪駜禾嫠麄兘忉尅

    眾魔:“?”

    剛說好的行駛進(jìn)去呢?

    就滾了一圈輪子?

    他們回頭就能看見剛通過的入口。

    這里離魔城的中心還很遙遠(yuǎn)。

    但蘇漁朝他們微笑了下,“一般移動丹車,都在客流最大的地方。”

    杭婉兒自信叉腰,放光芒地補(bǔ)充說明,“我二師姐在何處,何處就是客流最大之地!

    蘇漁輕咳一聲。

    師妹又膨脹了。

    她看中的是此地的未來。

    一旦人魔建交,這里的通道口就相當(dāng)于交通樞紐,地鐵換乘站點(diǎn)。

    蘇師傅的第一輛愛心早餐車,就要放在這里。

    人流大,有前途。

    “別急,客人不來,我們就發(fā)下傳單!

    “!”

    客人,是說魔爾大帥嗎?

    *

    暴.亂之城,城主府。

    大帥魔爾回到屋內(nèi),就一拳暴躁砸向床榻上的虎頭骨。

    他在梅有德面前炫技失敗,放出的魔氣追蹤被煉制消失,灰溜溜地回了魔界。

    剛又被魔主當(dāng)著其他幾個大帥的面大罵一頓廢物,丟了大臉,一路回到自己的城內(nèi),還是惱怒難消。

    “可惡!”

    他緊握著拳,又松開。

    魔主是個屁!

    你能耐。

    怎么不自己出通道,干掉南?

    只會罵他廢物……

    但這念頭剛動,他額間魔元就跳動了下,鉆心的疼攪動他腦殼兒般,要撕裂了他。

    魔爾面色剎那沉下,握拳抵著跳痛的額間。

    只要對魔主有一絲不忠不敬的念頭,體內(nèi)魔元就不會放過他。

    哪怕他已經(jīng)是統(tǒng)帥級別,七大城之首,離魔主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也只是個傀儡。

    魔主讓他死,他就活不過明日。

    很快又會有新的魔取代他。

    “廢物……沒錯!

    魔爾咬牙,從卷著黑霧的床榻石枕下,拿出一張牛皮紙。

    當(dāng)即面無表情地誦讀,“啊偉大的魔主,你就是我的光,引領(lǐng)我前進(jìn)。”

    ——呸!

    “但凡您驅(qū)使,我魔爾都將肝腦涂地,為您沖鋒,我一定會彌補(bǔ)這次疏漏!”

    ——必須在二十七日通道打開后,找到擺脫魔元監(jiān)控的辦法!

    正要翻下一頁,手中牛皮紙疊卻突然掉出了一頁奇怪油紙。

    魔爾一怔,低頭。

    【你想得到什么?】

    【魔元、經(jīng)脈、丹田、元嬰,更強(qiáng)的體魄?】

    【權(quán)利,魔石,還是一次愜意的享受?】

    【來移動丹車吧,你的未來在這里,地址……】

    魔爾:“???”

    誰收拾他的房間,動了他的東西!

    還塞這虛假傳言給他?

    但他正要撕爛這油紙,卻皺眉瞬移到走廊。

    “爾冬,你去哪兒!”

    黑石走廊上,是個才剛到他大腿處的小男孩,六七歲樣子,穿著暴.亂之城改小的魔卒殘破盔甲,披著一條有著不少洞眼的灰鼠皮披風(fēng),披風(fēng)幾乎都拖地了。

    這小男孩跟他長相神似,只是左側(cè)面容是黑、右側(cè)面容卻是白嫩,右手拿著一把狼牙短匕,倔強(qiáng)望向他。

    齜出幾顆虎牙,“沒去哪兒!

    但話音剛落,就從他腰間落下來一塊烏木牌子。

    【主城青少魔比斗大賽!

    魔爾大怒,“我說過,你不適合入伍,安安心心在城內(nèi)玩!不準(zhǔn)去!”

    小孩偏過臉,緊握著短匕。

    他小手上有三根手指戴著玄鐵打造的指套,此刻死死看著地上。

    “哥哥自己做了魔主的大帥,就不讓我做!

    “怕我比你厲害,以后繼承你的魔元,把你比下去嗎?”

    魔爾差點(diǎn)氣了個仰頭倒。

    青少魔比斗,一旦晉級,就會被那家伙看上,未來就是魔帥、魔將的下一代繼承。

    那是什么好東西?

    他自己知道,卻不能說。

    說出來,那家伙就不會放過他。

    魔爾捂住額頭,光是想一想那坐在王座的家伙,他就頭疼欲裂。

    他不說話,小男孩更是氣憤,“哥哥剛才在房間歌頌?zāi)е鞯脑,我都聽見了。為什么我就不能像你一樣,替魔主爭輝?”

    魔爾:“!”

    “哥哥有好東西向來都是你自己的,從來不管我,還怕我搶了你。就因為我與你不是同一個母族?那你別管我!

    小男孩說完,就蹬蹬轉(zhuǎn)頭跑走。

    “可惡!”

    魔爾深深吸一口氣。

    但很快就朝隱匿在黑暗中的衛(wèi)兵,吩咐,“跟著他,不準(zhǔn)他去主城。否則打斷腿,也要給我?guī)Щ貋!?br />
    小男孩跑出去,反手就擦了把眼淚。

    但手上套著的鐵殼指套,卻把他臉都刺痛了。

    他有些倔強(qiáng)的鳳眼瞪大,努力不再流眼淚。

    但還是仍不住抽泣了下。

    轉(zhuǎn)頭,看到兩個遠(yuǎn)遠(yuǎn)跟著的衛(wèi)兵,更是哼了聲,兩條小短腿兒朝城門外跑去。

    但跑到一半,就停下。

    眼淚風(fēng)干后,他鳳眼眨了眨。

    “移動丹車……”

    魔爾剛拿著的油皮紙——是什么?

    更強(qiáng)健的體魄。

    想要的,移動丹車都有?

    他頓時調(diào)轉(zhuǎn)方向,甩掉兩個跟班,就朝城外荒野跑去。

    *

    移動丹車前。

    魔滅剛從服下的福袋隱身丹狀態(tài)中解除,露出身形。

    “傳單……發(fā)過去了。”

    “城主府、軍中都留了!

    蘇漁滿意點(diǎn)頭。

    她正在處理剛在魔族找到的一些食材,黑木耳,黑蘑菇等等。

    “可是他會來嗎?”魔圖撓了下脖子。

    別說魔爾大帥了,這荒野鬼地方連半個魔都沒見到。

    但很快,一個稚嫩的聲音就在他面前響起,“是移動丹車嗎?你們能讓我做魔主嗎?”

    魔圖:“!”

    魔滅:“!”

    ……

    整個魔界,只有一個魔主。

    從一千三百年前至今,魔主從沒有更替過。

    如今的一批魔將、魔帥,都是上次人魔大戰(zhàn)后誕生,也就是說,上一代、甚至上上代,都侍奉的同一位魔主。

    雖然,此刻在餐車的十二位魔將,捫心自問,自己多多少少,都曾經(jīng)暗想過有一日要替代魔帥,甚至肖想過魔主隕落,他們登上魔主之位,但——

    對于大量生命更短暫的魔卒、魔民來說,魔主就是魔界的永恒。

    “小孩兒,你哪兒的?”魔滅不理解,望向這還沒到他腰間的小屁孩。

    就發(fā)現(xiàn)這小孩臉孔,半黑半百。

    嗬,連魔元都只生出半邊,就想做魔主?

    “你爹娘沒教過你,要對魔主忠誠嗎?”魔滅忍不住蹲下來,直視這個穿著魔鎧、灰鼠皮披風(fēng)的半大孩子。

    若是魔元完整,越優(yōu)異,越難逃魔主掌控。

    這小孩的思想很危險啊。

    小爾冬齜牙,別過頭,“不是說,想要的在這里都能實(shí)現(xiàn)嗎?”

    他抬頭望向眼前比他哥哥還高的銅黃色馬車。

    只見馬車車廂呈現(xiàn)圓滾滾的茶壺狀,側(cè)壁上還有著荷塘月色的雕紋,車輪落在焦黑泥地上,碾壓出一條條水波細(xì)紋。

    而這馬車頂端,竟然還長著一段卷曲的瓜苗藤蔓,是墨綠色的。

    他到底是小孩心性,多看了幾眼,覺得很有趣。

    可還是很快肅然回神,黑白分明的鳳眸認(rèn)真望向面前的魔滅。

    “你們行不行?”

    “不行,我就走了!”

    魔滅:“……”

    他老子的,他倒也想做魔主啊。

    但站在車廂內(nèi)的蘇漁,卻是背著雙手,很感興趣地探出頭。

    郁東都拿出算盤,撥了撥,“魔主的價格可不低啊。沒有幾千萬上品魔石,這合理嗎?”

    小爾冬咬牙,手上的玄鐵指套摳了下匕首。

    “我沒這么多,但我大哥有錢!

    “你們別看我小,我已經(jīng)到了魔族法定,可以自由使用魔石,并且繼承我哥魔石的年齡!

    眾魔、眾人:“……”

    可能是大家的目光太過于直白。

    小爾冬頓時也有些耳熱。

    他低頭,腳尖在黑泥地上蹭了蹭。

    然后,掏出自己腰間小荷包內(nèi)的三四塊大魔石。

    “那先不做魔主了吧!

    魔滅松口氣。

    卻聽他說,“先做個暴.亂之城的城主當(dāng)當(dāng)!

    “!”

    “你是魔爾大帥的那個弟弟?”

    眾魔終于反應(yīng)過來。

    也不怪他們剛沒想到,實(shí)在是眼前這才到他們大腿的小孩,與印象里那個暴躁高大的魔爾統(tǒng)帥相差太多了。

    他們也有所耳聞,魔爾與弟弟不同母族,年紀(jì)相差了四百歲不止。

    平時在主城開會、或是出軍,他都很少帶這個幼弟出門。

    而且,他們都聽說,魔爾這弟弟是個天生殘疾。

    魔滅當(dāng)即將目光掃向小家伙身上明顯是他自己撿來的破舊披風(fēng),想象了一出家庭不和諧的長幼爭斗。

    但小爾冬卻在看‘餐車’上的牌匾。

    ——經(jīng)脈丹,一萬中品魔石/半條。

    ——魔元床榻丹,一萬中品魔石/5顆。

    ——其他丹藥,面議。

    爾冬立刻望進(jìn)馬車精致的小窗里,“我要的是第三項,其他!

    他不知道這移動丹車是哪里來的,但卻是在大哥拿著的牛皮紙上見到。

    大哥能接觸到的,一定不是一般的東西。

    但爾冬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難。

    他平時能接觸到的魔將、副將,都無法幫助他,更別提他的那些小伙伴們。

    他不知道這輛丹車行不行,但抬頭,卻看見了對他展顏微笑、一臉溫和卻又眉眼明亮的蘇漁。

    他鳳眸一怔。

    也許……她真可以。

    “姐姐,我要打敗我大哥,取代他做魔帥!

    爾冬低頭,深吸一口氣,一股腦地說出來。

    “他經(jīng)常頭疼,我能感覺到,每次他出門做事回來后,頭疼的次數(shù)與程度都越來越厲害了。”

    “我要讓我大哥在家玩,我代替他去做魔帥!

    十二魔將愣住。

    原本正盤算著把魔爾抓來、要收多少費(fèi)用的郁東也驚訝停下。

    蘇漁微笑著對這小家伙招了招手,“能具體跟姐姐說說嗎?第一單開門生意,姐姐可以給你打五折!

    爾冬當(dāng)即咧嘴,但很快嘴角下壓,忍住高興的樣子。

    黑白分明的小臉蛋,學(xué)著成熟魔的樣子,兇兇地點(diǎn)了下。

    “如果做不到,我一分錢也不會付哦!”

    “那我先說說自己的情況,我現(xiàn)在魔元只生出來一半,但我已經(jīng)能打贏隔壁貪婪城的幾個青少魔備用軍成員了。我離我大哥的距離,大概是一百來魔將的實(shí)力罷!

    魔滅扶額。

    你倒是也知道啊!

    “另外……”小爾冬垂下眼瞼,假裝不經(jīng)意地掃了自己左手的三個玄鐵指套,“你們賣手指嗎?”

    魔滅:“!”

    手指餅干,是有的。

    咳。

    蘇師傅在小孩兒期待的目光中,點(diǎn)了下頭。

    *

    【魔爾大帥,您的弟弟已于辰時,在移動丹車消費(fèi)30394中品魔石。消費(fèi)項目:三根手指丹!

    【魔爾大帥,您的弟弟已于辰時,在移動丹車消費(fèi)19495上品魔石。消費(fèi)項目:十二正經(jīng)、七大奇經(jīng)丹。】

    【……消費(fèi)14355上品魔石,消費(fèi)項目:人造魔元丹。】

    【……消費(fèi)項目:五品戰(zhàn)斧法寶(量身定制幼兒版)!

    魔爾點(diǎn)完二十七日后要去人界的大軍數(shù)量,又在校場觀摩了實(shí)戰(zhàn)演練,才回到軍中的主帥帳內(nèi)。

    結(jié)果一看不斷震動的通訊魔石,就砰地掀翻統(tǒng)帥大座,瞪眼站起來。

    【您在移動丹車的信用額度已經(jīng)刷爆!

    【本日賬單總計為八十六萬上品魔石,監(jiān)測到您可能沒有足額的存款歸還。是否向其他六城的統(tǒng)帥,您的好友進(jìn)行借款?若是不及時歸還,移動丹車將子時上門收取——以你的魔城抵債!

    魔爾:“???”

    ……

    移動丹車處。

    爾冬正拿著一袋剛出爐的可可脆皮手指餅干,一小蒸籠的豉汁鳳爪、以及三串烤香腸,坐在玄鐵桌前。

    他小臉通紅,還有些慌亂,不知道從哪個開始下嘴。

    良久,才鄭重從香噴噴、表面黝黑的小餅干(最便宜)先開始。

    它兩頭圓潤,入手熱熱的,塞進(jìn)嘴中,剛含著就透出一股淡淡甜味的融化柔軟來。

    他坐在玄鐵椅子上,兩只小短腿也都踩不到地,晃晃悠悠地?fù)u著。

    抬頭,就見額上浮著個宛若小太陽般的光球——洪蘊(yùn)長老的施法。

    而耳邊是裊裊如泉水般的清澈悅耳琴音——陸一舟的現(xiàn)場彈奏。

    桌上一朵巴掌大的黑蓮,正盛開著。

    遠(yuǎn)處,是木靈與土靈在研究魔界土壤與植物。

    他們剛協(xié)同魔滅,催生了幾株魔氣、靈氣雜交的烏黑麥子,就是剛出爐的小餅干來源。

    爾冬忍不住晃了下小腳丫子。

    雖然貴,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移動丹車真有意思啊。

    爾冬都想叫小伙伴,或者……大哥來看看。

    想著想著,嘴里的可可脂就全綿密地緩緩融化了,他有些不舍得地拿出來,低頭看這黑乎乎的甜中,包裹著脆脆的長條。

    他張嘴嗷嗚一口咬下去,頓時滿口谷香。

    香濃的味道,讓他忍不住咔擦咔嚓,像小松鼠般腮幫子鼓起,不斷進(jìn)食。

    又伸出小手翻開了桌上熱氣騰騰的蒸屜,猶豫著抓起里面一根滴著赤紅豉汁、油脂滑落、充滿膠質(zhì)的虎皮爪丹。

    這威嚴(yán)名字下,爪外的虎皮卻是柔軟酥嫩,剛抓在手里,就顫巍巍地晶瑩搖曳。

    ——黑羽魔雞。

    羽、皮、骨都是墨跡般烏色。

    但滾了一圈濃油赤醬,這烏色都染得有些紅艷艷的,特別誘人。

    小爾冬正要一口塞入,就聽見一道耳熟、具有壓迫力的暴躁聲音。

    “你買了什么東西,爾冬!”

    第92章   今日做飯了嗎92

    移動丹車, 你想要什么。

    這里都有。

    只要付出等額的魔石,或者勞作。

    魔爾想不明白,這明顯是訛?zāi)У挠图堅缇捅凰麩龤А?br />
    怎么他幼弟會找到移動丹車, 又怎么會欠下八十六萬上品魔石的巨額欠款。

    “爾冬!”

    魔爾剛瞬移到這處烏金色圓肚車廂的馬車前,就雙眼一瞇。

    他雙目被那懸在車廂四周的白熾燈光刺到,魔族何時來如此亮的東西!

    但剛要閃過一個人修來襲的念頭,就見到了他幼弟爾冬坐在方桌邊大快朵頤的模樣。

    魔爾當(dāng)即心中一凜。

    而小爾冬見到他,也是嚇得手中剛拿起的豉汁鳳爪都差點(diǎn)落到桌上。

    趕緊塞到嘴里。

    這虎皮鳳爪的火候, 早就千錘百煉般融了它的皮肉。

    小小一只, 經(jīng)過數(shù)道火功。

    先在大料中焯地皮內(nèi)吸飽水分,飽滿擴(kuò)展, 而后下油鍋, 炸得平鋪舒展的外層膠質(zhì), 全一層層收縮而起。

    再拿去泡蒸,讓剛收縮的鳳爪又一層層褶皺漲開,宛若虎皮毛紋般道道波瀾。但這還不算, 再次腌制入味, 回爐進(jìn)蒸屜小火水蒸。

    這一來一去, 只把它筋肉從內(nèi)到外都燒得是軟嫩酥爛,入味到香濃醇厚。

    此刻爾冬哪怕魔還小,牙都沒其他成年魔那般堅硬, 可半只從中間劈開的虎皮鳳爪一進(jìn)嘴, 他只是閉上唇, 就將這飽滿、豐厚的筋肉全部脫骨, 一抿之下就全融開了。

    根本不費(fèi)力, 濃郁芡汁、隨著這香糯軟嫩的鳳爪,就在他牙齒碰了幾下間滑落, 不知怎么地進(jìn)了他小喉嚨。

    魔爾大驚,“吐出來!”

    別說這是不認(rèn)識魔給的東西,就說這離譜的高價——

    魔爾就沖上去提起幼弟的衣領(lǐng),將他甩了起來。

    ‘……10394中品魔石。消費(fèi)項目:三根手指丹!

    魔爾想起來這,他就甩的更厲害了!

    手指丹?

    暴.亂城都沒有販賣這種東西。

    “放開我,大哥!”爾冬瘋狂踢腿,他手上還抓著的烤香腸,就想塞進(jìn)嘴里。

    魔爾正嫌棄,就聞到一股誘人炙香。

    但他意志力不是小孩能比,不為香所動,一肘子擊向爾冬的小肚皮,就要把他吃下的東西強(qiáng)制催吐。

    爾冬忙躲,手上香腸一瞬塞到哥哥嘴里!

    魔爾:“!”

    他動作不停,小家伙哇一下被他胳膊一按就給按吐了。

    “我恨你——”

    “哼,隨你!”

    魔爾怒。

    怒地開口說話,就不由咬斷了被弟弟塞進(jìn)的香腸。

    啪地一下,香腸烤得收縮的爽脆腸衣就被繃斷,里面緊實(shí)的肉宛若炙火,彈跳到他上顎。

    他想吐出去。

    可上面撒著的迷迭香料、黑胡椒末,和香腸中肥瘦二八開、在炙熱火焰中逼出的油脂,完美混合在一起,在他舌尖上跳動。

    辛辣中泛著微甜,木香中泛著肉香,滾燙地入口,又入喉。

    “哇——”

    爾冬一下子眼淚流出來。

    兩條小腿不停踢他。

    “哥哥是壞魔!搶我手指!”

    魔爾:“!”

    他剛想說,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能服下。

    但他意識到,嘴巴里香噴噴的玩意兒已經(jīng)進(jìn)了肚子。

    簡直最差家長示范。

    “你聽哥解釋……”

    魔爾正想說,就警惕瞇眼。

    只見一個頭戴斗笠、衣袖間飄出細(xì)布的男人,從車內(nèi)走到了他面前。

    還沒等他扛著幼弟離開,禁制落下。

    而細(xì)布男人已經(jīng)變成了他魔爾的模樣。

    “你是誰!”

    魔爾一怔,轉(zhuǎn)而戾氣大起,拔出宛若彎月的墨色佩刀,一擊就以大乘巔峰之力,魔氣肆虐,宛若九頭惡龍撲向這禁制!

    但瞬息,禁制發(fā)出淡淡灰霧,竟轉(zhuǎn)瞬吞噬這九頭惡龍。

    而這變成他模樣的斗笠男人,已經(jīng)與他做了一樣的動作,“這就是你的招法嗎?”

    他拔出佩刀,也宛若黑霧噴出,九頭一模一樣的惡龍從外朝這禁制襲擊。

    魔爾錯愕。

    這人變成了他的模樣,竟然沒有絲毫漏洞。

    不僅魔氣招式,就連這威力,都與他自己使出的一樣。

    “人修?你們想做什么!”魔爾驚怒。

    很快,就見十二魔將擁著一個如春風(fēng)拂過的月色般女子走下丹車。

    “歡迎光臨!

    蘇漁微笑。

    “魔爾大帥嗎?不是你邀請我們來此處的嗎,一日前的魔氣詛咒,嗯?”

    魔爾錯愕。

    十二魔已經(jīng)迅速將他包圍了。

    “在蕭道友的禁制內(nèi),魔爾大帥,你可以暢所欲言,魔主不會追查到。”

    “另外,他也不會發(fā)現(xiàn)你的異常,因為蕭道友變成你的模樣,會代替你數(shù)日!

    魔滅迅速解說。

    還被哥哥提著衣領(lǐng)的小爾冬,不由張開了油光光的嘴,“我提的要求你們已經(jīng)做到一半了?好快,我哥已經(jīng)不是統(tǒng)帥了。”

    “那離我做魔帥,指揮我哥也不遠(yuǎn)了!

    魔爾:“……??”

    魔滅立刻將事情告訴他。

    “蘇少主看中了你的魔氣制丹。”

    “她可以讓你擺脫魔主控制,讓你更上一層樓……”

    魔爾神色變化,才記起放下提著的幼弟,讓他站好。

    不虞地望向蘇漁,“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我已經(jīng)感受不到他們體內(nèi)的魔元了!

    這話直接讓魔滅等十二魔將表情微妙。

    “因為,我們的魔元,都躺在公主床榻上!

    魔爾:“……”

    “事實(shí)上,魔爾大帥,您已經(jīng)沒有選擇,”魔滅上前一步,悲痛道,“您與您弟弟欠下蘇大師巨額魔石!

    “這邊已經(jīng)給您準(zhǔn)備了五百年的服務(wù)書契,或是另一條路,以暴.亂城為抵押的三年債務(wù)書契!

    如果可以選擇,魔爾真想把他幼弟塞進(jìn)他媽的肚子里。

    當(dāng)然,更想把自己也塞回去!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接過魔滅拋來的通訊石,就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伸出的右手小指處一癢。

    口中黑胡椒與迷迭香的熱辣還在徘徊,濃郁魔氣竟是不知何時,可能是與斗笠男子對峙時,就隨著香腸丹入口,自然而然涌進(jìn)了他軀體。

    他接近人修的大乘巔峰,但受限于魔元飽和,寸步難進(jìn)。

    更多魔氣進(jìn)入,也無法容納在軀體中,只會排出。

    魔爾這么想著,他此刻發(fā)癢的右手,就涌出一道黑霧。

    他不由冷笑,但還未說話,就見面前小弟,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愕然倒映著他此刻寬闊右掌——上的五根,不,第六根黝黑手指!

    “!”

    爾冬小短腿直接跳起來,玄鐵小手抓住他黑霧繚繞中形成的第六小指。

    “真的吃下會有手指……”

    魔爾怔愣間,蘇師傅也久久不能回神。

    半餉,她才找到一絲思維,近親移植?

    沉默。

    眾魔眾人,全都沉默。

    良久,魔爾才幽幽抬起暴戾、但此刻卻逐漸清醒的雙眼,望向蘇漁。

    “你到底是何人?”

    “為何連我魔族失傳許久,只有魔主才能施展的崇高魔技——一體多生,救治群魔秘技都會?”

    眾魔:“??”

    眾人:“……??”

    蘇漁眼角跳了下。

    魔爾已經(jīng)低頭,毫不猶豫地將第六指化作黑霧,轉(zhuǎn)到了小爾冬的左手掌心。

    小爾冬戴著的玄鐵指套,瞬息落下。

    露出中指、無名指、小指的畸形空缺。

    但此刻,黑霧縈繞在上,沒多久他猙獰的斷指處就長出了一根宛若新生的稚嫩小指。

    小爾冬瞪大黑白分明的鳳眼,小心地彎了彎。

    “能動……”

    “大哥,真的——能動!”

    大哥一直能動……

    魔爾深吸一口氣,按住常年暴躁、眉心處都有了紋路的額間,在禁制中走到了蘇漁面前。

    一手扶在右肩,一手恭敬垂下。

    “若您真如魔滅所說,能降下祝福!

    “讓我幼弟重生新指。”

    “讓他魔元完整,生出經(jīng)脈,吸食魔氣變強(qiáng)。”

    “又脫離魔主掌控!

    魔爾低下了還算英俊的頭顱,使勁露出一個不那么恐怖暴躁的僵硬表情。

    “我,魔爾,甘愿受您五百年驅(qū)使!

    魔族向來混亂、無序,誓言無用。

    但魔帥僅在魔主之下,驅(qū)使萬魔,地位崇高。

    他們只服從魔主,很少對其他者敬畏、低頭。

    至少十二位此刻在場的魔將沒見過。

    哪怕平日見到魔帥向魔主問候,也沒到如此鄭重虔誠的模樣。

    蘇漁微笑朝他點(diǎn)頭,“七層塔歡迎你。”

    隨后,她就拍了拍手。

    郁東準(zhǔn)備好了簽署畫押的書契,蕭牧歌神識蓋章。

    如果他們不遵守條例,就會被追索賠償義務(wù)。

    很快,公主丹、經(jīng)脈丹就被送到魔爾面前。

    但魔爾到底是統(tǒng)帥,在萬魔中堪稱思路清晰,他揮手,“等我完成今日的工作再服用,若是我不能表現(xiàn)足夠的價值,蘇大師也不會重用我。”

    他開始了自己的勞作。

    向來需要在黑暗中生長的韭黃等作物,配合木靈,揮手間生長,成批成批地運(yùn)送進(jìn)蘇漁的芥子袋。

    魔爾還不辭辛勞地將自己一身魔氣耗空,形成五塊上品魔石,先還了部分欠款。

    等他面色黑中帶白,透支到無力,才服了公主丹。

    十二魔將關(guān)注無比。

    蘇漁也帶著至穹峰眾人感興趣地圍過來。

    但砰一聲,魔爾雙手按著他頭顱,膝蓋跪地。

    面色蒼白,背部佝僂地顫抖。

    半只雞蛋仔落在泥地。

    “不行……”魔爾口中尖牙瞬間咬破嘴角,流出帶著黑霧的血,“我的魔元在抵抗它……”

    魔滅疑惑不解,“難道統(tǒng)帥與我們魔將級別不同,魔元更排斥外物?”

    魔爾重拳砸向自己的胸膛,他氣息頓時萎靡,才讓暴躁魔元消停下來。

    “大哥!”爾冬著急跑過去,扶著他在桌沿邊坐下。

    蘇漁關(guān)切遞上一杯清澈山泉水,“現(xiàn)在感覺如何?”

    統(tǒng)帥級別的魔元,對公主床竟然有排異表現(xiàn)。

    “這部分免單,并給予你三倍的補(bǔ)償。魔界有醫(yī)生嗎?”蘇師傅關(guān)心道。

    這魔界的魔帥,竟然是嚴(yán)重過敏體質(zhì)?

    第93章   今日做飯了嗎93

    統(tǒng)帥級別的魔元, 為什么對公主床排異?

    是因為雞蛋仔的丹藥等級只有六品?

    而大乘巔峰的魔爾相當(dāng)于七品修士,體內(nèi)魔元更是與八品、甚至九品的魔主強(qiáng)相關(guān),所以雞蛋仔等級被壓制, 甚至引起了反噬?

    蘇漁捏著下巴思索。

    而雙眼重新開始暴躁、把玄鐵桌角都掐成黑灰的魔爾,厚重喘息,勉強(qiáng)在佛子的木魚念誦中,將異動的魔元安撫了下來。

    在他們畫出的十丈禁制內(nèi),他從腰間掏出魔石開始恢復(fù)。

    “他恐怕近日都不能離開這個禁制圈內(nèi)!

    五靈望向蘇漁。

    否則, 魔元與魔主的聯(lián)系, 根本無法斷開,可能神不知鬼不覺, 就在魔主命令中自爆。

    一個大乘巔峰的瘋狂自爆, 別說移動丹車, 就連他們五靈再翻個倍都要全交代在這里,根本無法護(hù)住蘇漁。

    蘇漁輕嘆,頷了下首。

    但還是在只剩小半張的玄鐵桌旁坐下, “能具體說一下, 你魔元剛才服丹的情況嗎?”

    魔爾愣了下, 抬起猩紅的眼。

    她還沒放棄?

    不覺得他很危險嗎?

    他雙手握拳,強(qiáng)制壓下想將她纖細(xì)脖子給折斷的暴動念頭,皺眉開口。

    “我原本以為這丹對我有用!

    “它仿佛一個球, 要包裹起我顱內(nèi)的主魔元?删驮谝幌⒅g, 魔元擴(kuò)大了三倍, 將這球撕裂吞噬了, 它還像是被喚醒了, 饑餓無比,想要吃更多!”

    魔爾左右兩顆尖牙, 齜了下。

    舌尖抵在上面,戳出個血洞,又將血吃下。

    身上的鎧甲也迅速變得黑霧繚繞。

    他的身軀在隨時暴走的邊緣,只艱難地留有一分理智。

    魔爾望向擔(dān)憂望著自己的幼弟,“自從四百年前,繼承這魔元起,我就知道,難逃它的掌控!

    “可我本以為,這種掌控在我達(dá)到魔氣巔峰時就不會再繼續(xù)惡化!

    “但并不是!

    小爾冬瞪大黑白分明的眼,“所以大哥一直頭疼?”

    魔爾苦笑,“我之前以為頭疼是它對我的懲罰,可剛才服下那丹,我才知道,過去的每一次疼痛不僅是對平日失誤的懲戒,更是對我理智的吞噬!

    他舉起自己指甲尖銳的手指,戳了下自己太陽穴。

    無奈望向蘇漁。

    “我魔元無法被你的丹隱藏,因為這顆最大的魔元——它已經(jīng)跟我融合在了一起。”

    “我的頭顱就是魔元,已經(jīng)是一體,無法封閉它,無法瞞住它,除非我死!

    蘇漁瞇起眼。

    十二魔將與眾人都后頸發(fā)涼。

    這哪里是七大統(tǒng)帥,根本是被驅(qū)使的軀殼。

    遲早有一日,他們完全失去理智,只會聽從命令。

    “大哥,你怎么之前不跟我說!我要做魔主,我要救你,我要打敗它!”

    爾冬的小手握拳,小虎牙咯嘣咯嘣咬。

    魔爾暴戾的臉上閃過一絲柔情,摸摸他扎著個小辮子的腦袋。

    轉(zhuǎn)而,小爾冬身體軟了下來,陷入沉睡。

    魔爾將他放在椅子上,望向蘇漁,一雙灰霧般眼平靜無比。

    “你們將我囚禁起來罷。”

    “我不能服用的丹藥,對我幼弟可以。其他六大統(tǒng)帥想必與我一樣,也不能被你招降,只能永生囚禁!

    他說罷,就揉了下耳朵。

    “八十六萬上品魔石,我可以在牢籠里繼續(xù)出產(chǎn)綠豆芽、韭黃……”

    蘇漁嘴角抽搐。

    怎么聽著,她是剝削小白菜的楊乃武呢?

    他們對蘇師傅有很大的誤解啊。

    “嗯,我聽懂你的問題所在了。”

    蘇漁望向魔爾。

    杭婉兒與郁東都不由上前安慰他。

    “沒事的,讓二師姐想一想,也許就有辦法了!

    “魔生那么長,你還有弟弟別放棄!

    “開心點(diǎn),二師姐常說,一個人的心情會影響他種的菜水靈不水靈!

    魔爾:“……”

    蘇漁:“……”

    蘇師傅洗不干凈了。

    “咳!

    蘇漁重重清了清嗓子,打斷師弟妹們的安慰。

    “聽起來,顱中魔元無法被單獨(dú)隔離!

    她也沒本事做開顱手術(shù),畢竟術(shù)業(yè)有專攻。

    蘇師傅嘆息,望向這個已經(jīng)想要放棄的魔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只能將你整個魔塞進(jìn)公主床里了。”

    “!”

    在后廚,給客人的菜量基本有定式,屬于品控的其中一項。

    譬如一盤炒飯的多少,在每家餐廳中都各有確定。

    很多時候為了擺盤的美觀,盤內(nèi)的外圈留白,只盤中一個小碗倒扣的炒飯量,看起來不多不少,又圓滿舒服。

    但特殊時候,譬如重大慶典、或是申請吉尼斯紀(jì)錄,他們聯(lián)合廚師協(xié)會,也會做出個離譜的特大分量菜肴,有可供數(shù)千人同時食用的巨型包子等等。

    但要做到給魔帥們自由,保持隨時可以從其中走出來、工作的寬松度。

    包子并不合適。

    蘇漁抬頭望向遠(yuǎn)方,魔城的各處建筑塔尖,隱隱在一團(tuán)黑霧中浮現(xiàn)。

    蘇師傅始終保持高端人才的低流失率,秘笈之一就是給予高端人才的尊重——不輸給對方上一任領(lǐng)導(dǎo)給予的高薪待遇。

    讓高端人才,感到她的充分重視。

    “把你住的城主府畫下來吧。”

    蘇師傅如是對剛跳槽的大乘統(tǒng)帥魔爾說。

    魔城給他的,蘇師傅也能給!

    魔爾一陣茫然,但很快照做。

    在蘇漁的注視下,他用蹩腳的技法畫了一個小型城堡。

    城堡外沿是一圈玄水護(hù)城河,河上僅有一座吊橋,是唯一通往城堡的路徑。只有經(jīng)過通報,吊橋才會放下,進(jìn)入第二道防護(hù)的外堡。

    外堡呈現(xiàn)圓拱形,有兩個魔卒日常駐守。

    再朝里,就是巡邏通道,若是有外族或敵襲,都逃不過四隊魔卒的巡視。

    等經(jīng)過這層層防控,才終于進(jìn)入真正的城堡內(nèi)部城門。

    城堡內(nèi)部,筑起高高的城墻,兩座雙子般的尖頂塔樓并排矗立。

    “這是我暴.亂之城第二高之處!闭f到自己的居所,躁動的魔爾都洋溢出一絲驕傲。

    而他的住所,城堡最內(nèi)側(cè)的主樓,配有全城最高的瞭望塔。

    蘇漁費(fèi)了點(diǎn)功夫,才看懂他魔性十足的草圖。

    護(hù)城河-吊橋-外堡-內(nèi)堡雙子塔-內(nèi)堡居所以及瞭望塔。

    這結(jié)構(gòu)十分清楚,蘇師傅有信心——還原。

    翻糖蛋糕之城堡一魔爾版。

    “我試試。”

    蘇漁當(dāng)即喊了她的后廚團(tuán)隊。

    符箓大師、有高度審美(潔癖)的洪蘊(yùn)長老,負(fù)責(zé)出畫稿。

    木靈與魔滅倒騰新品種,做翻糖蛋糕不可或缺的翻糖膏與干佩斯,其中的某些成分來自動物脂肪,是翻糖凝固能捏成不同形態(tài)的基礎(chǔ)。

    而后,就由穆道人、金靈,打發(fā)蛋白,均勻攪拌面糊。

    根據(jù)洪蘊(yùn)長老的制圖尺寸,蘇漁很快開始了這一系列碩大城堡組翻糖蛋糕的制作。

    期間,佛子還用捏著染上不同色澤的干佩斯,制成了不少花卉。

    水靈負(fù)責(zé)護(hù)城河中逼真的水汽……

    各司其職。

    “這是在做……何物?”

    暴躁魔爾,一開始還看不懂。

    但轉(zhuǎn)眼,從金靈與火靈形成的‘碩大烤箱’中飄出數(shù)個大小不同的金黃胚子,有些是圓形,有些是方塊……

    而后它們?nèi)w到蘇漁面前,與一片片‘高墻’、‘琉璃窗戶’、‘石板’、‘吊橋’拼接在一起。

    尖頂白墻,靈水花卉。

    一座移動的微型城堡——就在魔爾眼前,栩栩如生,拼湊而出!

    魔爾微楞間,蘇漁將一個姜餅銅包木的雙開大門,安在城墻外沿。

    吱呀一聲,古老松門的摩擦聲,就好似在魔爾耳邊響起。

    數(shù)道黑煙與靈光夾雜著,從蘇漁的早餐丹車車廂后——人魔通道口外穿透進(jìn)來,低調(diào)地落在這城堡上。

    城堡剎那變?yōu)槲逭筛摺?br />
    一瞬,銅包木的雙門打開。

    “快進(jìn)去試試!”杭婉兒都自豪地雀躍了。

    魔爾:“!”

    他踏步走進(jìn)去,焦躁的情緒,被鼻尖涌動的淡淡甜香撫平,好像是他半邊身軀卡在通道口才嗅到的人界春日芬芳。

    這處城堡法寶,進(jìn)入后,他就發(fā)現(xiàn)與他圖繪的‘草稿’基本一致,除了尺寸縮小不少。

    譬如他住的主臥兩室一廳,走廊另一端小爾冬的三室一廳,甚至他最厭惡的書房都被等比例還原。

    他只恨自己太誠實(shí)!

    而走入這城堡中,他體內(nèi)魔元的被監(jiān)視感,竟也隨著木門關(guān)起而消失。

    更精妙的是,這小城堡,可以隨他意念移動。

    譬如現(xiàn)在,他站在城堡內(nèi)的大殿門前……就順利帶著整個堡,一息飛到蘇漁面前。

    他此刻就像一個鎧甲勇士——城堡就是他身上披著的鎧甲!

    它飛地速度極快,又具有防御、隔絕魔元禁制的多功能,與他的威武簡直太相符。

    蘇師傅也暗中點(diǎn)頭,“這法寶就叫魔爾的移動城堡。”

    魔爾灰眸一亮。

    “畫地為牢的禁制,會讓你失去自由。”

    她洗了下雙手,微笑看向在城堡門口、臉色變得安寧的魔爾。

    “但這座微型的移動城堡,能讓你隨心去任何地方,可以安心做事,沒有后顧之憂!

    魔爾虔誠地?fù)嵝兀霸笧槟凇!?br />
    “等打敗那個魔主,你就不需要留在城堡法寶里了,”杭婉兒推算,“也就二十七日,忍一忍。”

    魔爾怔然。

    忍?不。

    站在萬魔之上的魔主也只是乘坐王座出行。

    哪像他坐城堡出行?

    他根本不想走出來!

    除非它損壞。

    但蘇漁很快上前,把一些翻糖墻面的多余零配件裝在玉盒中,一同遞給他。

    “要是哪邊屋頂、墻壞了,就自己修一修。”

    “!”

    第94章   今日做飯了嗎94

    住上‘移動’移動城堡的魔爾, 愉快地開始享用其他丹藥。

    期間,昏睡的小爾冬被他安置在城堡中。

    生怕有了經(jīng)脈、修煉異動,引得新城堡破碎, 魔爾把經(jīng)脈丹放了放。

    這微型城堡,相當(dāng)于防御類城堡。

    坐在其中,魔爾能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魔元像是沉睡了一般。

    趁這個機(jī)會,他反而能嘗試著將受控嚴(yán)重的魔元與自己身體剝離。

    一兩日完不成,但只要堅持, 未嘗不能獲得一份自由。

    這城堡不僅安全可靠, 還給了他這四百年來不曾有的私密空間。

    “哥哥我們怎么回家了?”

    小爾冬在微型城堡中的床榻上蘇醒,揉了揉眼睛。

    “嗯這個床有點(diǎn)香……”

    小爾冬差點(diǎn)伸手, 在自己床榻挖下一塊蛋糕基底來。

    但被魔爾立刻阻止。

    小爾冬可惜地按耐住, 但一瞬驚呼, “啊我的經(jīng)脈丹呢!”

    魔爾嘴角抽搐。

    自然是沒收了,“今日大哥就教你如何成為一個自食其力的魔!

    “……”

    蘇漁欣慰地看著兄弟二魔和諧的溝通場面。

    “那如此,我們算是拿下暴.亂城了嗎?”她禮貌地問。

    眾魔、眾人面色復(fù)雜。

    自信點(diǎn), 把嗎字去掉。

    魔爾看幼弟蘇醒, 終于又鄭重服下兩顆香腸丹, 轉(zhuǎn)化為了小爾冬新生的手指。

    在弟弟飛揚(yáng)的小臉蛋中,他站到了城堡窗口,飛至蘇漁面前。

    恭敬行禮。

    “蘇大人, 我會在這幾日打點(diǎn)好暴.亂城的兩萬魔卒, 臨到大軍沖鋒那天, ”他瞇眼, “讓他們陷入無窮無盡的暴.亂夢魘!

    “大戰(zhàn)前一晚, 我會將暴.亂之城的城門關(guān)閉。屆時,我魔爾保證, 在我的管轄區(qū)域內(nèi),無一魔會出戰(zhàn)。”

    蘇漁挑了下眉,“你誤解了!

    魔爾:“?”

    蘇漁陳懇地開口,“無需讓他們沉睡!

    郁東跟杭婉兒雙雙走向前,每人拿出十個芥子袋,“我們不是來鎮(zhèn)壓魔族的,我們是來與你們合作的。里面各有一百份勞務(wù)合作書契、債契,以及一百份公主床榻丹。愿意簽訂的,可以賒賬服丹,我們共同起步!

    魔爾萬萬沒想到,他抬頭望向這小小一個移動丹車,也就是尋常馬車般大。

    但沒想到,這丹車主人的心中竟藏著浩瀚野心,比他城堡都還要遼闊!

    與這樣的偉大心魄同行,也是他未來的保障。

    魔爾仰望向蘇漁。

    “蘇大人,那我現(xiàn)在就去分發(fā)丹藥、書契,從我城池中的魔將往下,保證讓所有魔卒知曉。若是丹藥與書契不夠,我再來您這邊補(bǔ)充!

    蘇漁點(diǎn)了下頭,“辛苦!

    魔爾正要走,卻又被蘇師傅留下了。

    “別急,我再做個電話給你!

    “……???”

    *

    人界北境,風(fēng)雪洞口。

    梅有德摩挲著手中書,很快嘔出口血,混著顆牙。

    “??”

    魔族一個兵卒都沒派來,哪里來的反噬?

    他望向面前打開了近乎一小半的通道,百思不得其解。

    但手中書頁,卻緩緩出現(xiàn)了三根手指的模樣。

    什么意思?

    梅有德抱著書,沉思起來。

    *

    “電話?”魔爾第一次聽說。

    但很快在郁東的解釋下,醒悟過來。

    “你這幾日要避開你們那魔主探查,去軍營策反眾魔,做完這些之后,還要再回來制作魔石。那你的城主府就空了,很容易引起懷疑!

    “所以我大師兄一具分.身將變成你的模樣,模仿你一身黑霧,前往暴.亂城城主府坐鎮(zhèn)!

    以此假裝魔爾從未離開過,不引起魔主以及其他魔帥的懷疑。

    蕭牧歌的修為,自從在那次無法解釋的五行秘府探險中,被蘇漁點(diǎn)破,他就對眾人公開了。

    “原來如此。”

    魔爾明白了。

    為了逼真,他還甘愿切下自己三根手指,將其中的魔元與血肉都給蕭牧歌分.身拿著,這樣隔著萬里與萬千魔民,魔主并不會察覺到他的異常。

    ——反正魔爾還能吃香腸長出十指來。

    但問題也來了。

    最近備戰(zhàn),魔主也許會遠(yuǎn)程與魔帥們溝通。

    要是問到相關(guān)暴.亂城的備戰(zhàn)問題,一問三不知,掩飾就很容易暴露。

    “嗯我房間有一顆魔晶,魔主平時會通過它投影到城主府,與我們幾個城主問答!

    魔爾本來想著,讓蕭牧歌找借口躲避。

    畢竟他剛被魔主訓(xùn)斥,短期也不會再布置任務(wù)給他。

    但沒想到——有電話丹。

    很快在一陣霸道的燒烤香氣中,他拿到了一根熱氣騰騰、被稱之為電話線的卷曲線圈。

    黑霧縈繞中,他伸手一拉,這金黃線圈竟然還能延長,竟是可以從蕭牧歌的分.身左手一直連接到他移動的微型城堡中——這就是電話線之旋風(fēng)土豆。

    “你喂一聲試試!碧K漁刀下土豆,不停翻轉(zhuǎn)。

    魔爾:“?”

    喂?

    發(fā)愣間,這電話線圈就隱入了他的左手手腕,牽動著另一端的蕭牧歌左手手腕,轉(zhuǎn)而消失不見。

    魔爾試探著清了清嗓子。

    “喂?”

    頓時,電話線圈那頭傳來了一陣隱隱波動。

    而后是一個來自蕭牧歌遲疑半刻的回答聲,仿佛從魔爾小指延伸到他耳畔,“嗯。聽見。”

    魔爾:“!”

    蘇漁點(diǎn)了下頭,手中的刀沒停。

    “我多做幾個,你們身上都戴一些,其余人魔也是。”

    旋風(fēng)土豆電話線寶。

    這是由土靈與魔□□同研發(fā)的魔靈共生土豆制成。

    使用蓑衣刀法,朝土豆切下時以刀尖點(diǎn)砧板,刀尾微微抬起,一片片薄薄土豆翻飛而出卻又彼此相連,仿佛風(fēng)琴般能在兩手間拖曳拉長。

    切得越薄,彈性越大,長度就更遠(yuǎn)。

    這樣的旋風(fēng)土豆薯塔,好似是信號傳遞的依托,連接一人一魔的靈氣魔氣,輸送彼此的神識、魔識。

    能讓蕭牧歌與魔爾立刻撥通異地電話,實(shí)現(xiàn)人魔遠(yuǎn)程溝通。

    哪怕在暫做替身的期間,被魔主召喚、或是被其他將士提問,也不再害怕。

    只要喂一聲,就能在線求助問答案。

    “竟然如此萬無一失……”

    魔爾望著手腕間只有他們知道的已消失線圈電話線,感到一陣安心。

    又不由驚艷感慨,人修,竟然領(lǐng)先魔族這么多了。

    而蕭牧歌一分為二,其中一具身體留在丹車旁,另一具朝眾人頷首后,就立即飛向城主府。

    “蘇大師,那我也先去軍區(qū)了!

    魔爾右手覆在胸口,望向蘇漁尊敬道。

    但招手就要關(guān)閉城堡大門,飛向空中時,一個小小的稚嫩身體,瞬間從大門沖出。

    已經(jīng)十指完整的小爾冬,邊沖邊回頭朝他揮手。

    “大哥,你去吧。我要留在這兒,我買的套餐還沒全部收到貨呢!”

    什么套餐?

    魔爾翻了下通訊器上的債務(wù)信息。

    【……五十萬上品魔石……超越大哥做魔主套餐(成長版)!

    魔爾:“!”

    告別魔爾,拿下一個暴.亂城,移動丹車今日就迎來了午后短暫的歇業(yè)。

    然而到了第二次服用羊肉泡饃,大家彎了彎手指,就遺憾搖頭。

    “不如上一次的加強(qiáng)感覺了。”

    郁東填寫試吃手札。

    穆道人摸著胡須,面色有些可惜,“看來此法行不通!

    以手指對抗天雷,多么美妙,可惜用魔氣培養(yǎng)身軀的方式到第二次,效果就大打折扣。

    可見這天下沒有捷徑可走。

    “也不見得,”洪蘊(yùn)倒是琢磨,“不是還有六個魔帥嗎?”

    眾魔:“……”

    小爾冬正蹲在移動丹車開辟出的兒童動物游玩區(qū),一會攤著手心,喂金絲鸚鵡吃谷米,一會拿百花蜜酒丹喂食已經(jīng)雙眼瞇起的憨憨熊風(fēng)。

    “你們要策反隔壁叔叔阿姨嗎?”

    聽到這兒,小爾冬就抬起黑白分明的臉蛋,望向丹車邊的大人們。

    學(xué)著熊風(fēng)的模樣,拍了拍自己小胸脯。

    “隔壁貪腐城的城主兒子,是我兄弟!交給我,比我大哥策反他們還快!”

    蘇師傅從丹車躺椅上支棱起來。

    小爾冬鼓起腮幫子,“真的,不信我現(xiàn)在就給他打電話!

    他抬頭,望向十二魔將,“魔滅魔圖叔叔,你們能幫我把電話線給隔壁小胖送去嗎?”

    ……

    魔與魔之間,本就有魔界聯(lián)絡(luò)石可以相互溝通。

    但對于體內(nèi)只長出一半魔元的幼年魔來說,他們每日使用聯(lián)絡(luò)石的頻次與時長,往往受到家長的管理。

    特別是當(dāng)他們沒完成訓(xùn)練任務(wù)、魔族課,別想摸到聯(lián)絡(luò)石。

    此刻,貪腐城城主府。

    “救救孩子!

    魔小胖,一個穿著絲綢墨色睡袍,寬松地掩蓋住他小肚子的奶呼呼小孩,正對著看守他念書的副將,求饒的眼神不斷。

    副將面無表情,清了下嗓子,“胖少,末將剛看過您的聯(lián)絡(luò)石,您的其他六個特別關(guān)注好友,都是請勿打擾的狀態(tài)。”

    他拿起桌上的魔族戰(zhàn)場殺戮指南,翻開。

    “大家都在學(xué)習(xí),請您也立刻開始。”

    魔小胖癟嘴,兩只藕節(jié)般的烏黑小手臂,心煩地抱住自己的頭。

    他小臉除了額頭是墨跡黑之外,其他部位都是雪白。

    看著就是三七開。

    副將點(diǎn)了點(diǎn)牛皮紙,“您已經(jīng)比其他好友落后了,就連不被魔爾大帥批準(zhǔn)入伍的爾冬少爺,都已經(jīng)生出一半魔元!

    “而您才只有三成!

    魔元越高階,受到魔主的控制就越嚴(yán)重。

    但每個魔都必須擁有完整魔元,去對抗魔界到處充斥的陰冷與負(fù)面,去抗衡前來冒犯的挑釁者。

    可以不做魔將、魔帥,被魔主控制地失去魔格。

    但必須做一個能在魔界生存下來的三品魔卒,相當(dāng)于人修的金丹修士。

    這是貪腐城城主,對于親生兒子的唯一要求。

    但魔小胖覺得不理解,“你們天天逼我學(xué),爾冬的哥哥就不會逼他!

    他雙手不開心地在胸前交叉,“你們怎么就不懂,要跟爾冬哥哥學(xué)習(xí),越是不讓爾冬學(xué),他才越想學(xué)!”

    “從今天起,副將你也不讓我看書吧~”

    “……”

    副將額角抽搐,

    “翻到第三頁。”

    魔小胖絕望地垂下肩膀,深深嘆一口氣。

    胖胖的小手在胸前做出一個禱告的姿勢。

    “無所不能的魔主啊,要是您能聽見我魔小胖的念誦,請賜我一套完整的魔元,不要太多,三品魔卒的就好!

    副將:“……”

    想的美!

    魔主日理萬機(jī),而且只管有天賦的魔!

    但轉(zhuǎn)瞬,一道由黑霧包裹的金黃線圈,從天而降。

    散著象征六品魔族法寶的六條猛龍黑霧。

    第95章   今日做飯了嗎95

    貪腐城, 在魔界戰(zhàn)力排行第五。

    這里的魔氣與暴.亂城不同,如同魔城名字,充滿著貪婪腐朽的味道。

    在此處居住超過三旬的魔民們, 很快就會忘記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他們會被無窮無盡的物欲支配,永遠(yuǎn)想要得到更多,不被滿足。

    這樣的性情,讓貪腐城每日交易的魔石、魔器不計其數(shù)。

    雖然他們戰(zhàn)力末尾, 但富裕程度卻是魔界首屈一指。

    “這是……什么?”

    然而此刻, 從天而降的六品魔器,彎彎繞繞, 還富有彈性地在空中收縮了幾下, 這東西連魔小胖這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統(tǒng)帥城主兒子, 都沒見過。

    他好奇問副將,就見到對方也驚愕茫然的表情。

    貪腐城,每日進(jìn)行的拍賣交易, 大大小小, 地下地上, 至少百個。

    運(yùn)進(jìn)運(yùn)出的魔器,在城門絡(luò)繹不絕,從不停止。

    魔小胖雖然年紀(jì)小, 但對魔器的見識, 可以說比其他幾百歲的魔都多。

    但這是什么?

    魔小胖當(dāng)即眼睛亮了, 從沒見過的魔器。

    “這……肯定是偉大的魔主向我降下的恩惠, 他聽見了我的祈禱!”

    副將:“!”

    不可能。

    魔界百萬魔, 魔魔都祈禱,魔主怎么可能聽得見?

    可這魔器降臨, 他確實(shí)沒提前察覺——對方肯定是比他更強(qiáng)大的魔。

    “敵襲——”

    他心神俱驚,正要示警時,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卻一把抓住了垂在他面前的彈性線圈。

    一瞬,線圈隱沒在小手手腕。

    副將愕然又驚喜。

    六品魔器臣服了?

    只要臣服,一般只有好處,不會反噬。

    而魔小胖已經(jīng)再次雙手做祈禱狀,閉上雙眼,“魔主啊,感謝您降下寶器。但我要如何使用它,獲得一副完整的魔元呢?”

    副將:“……”

    偏偏,又有一張油紙,像是聽見他祈禱,從天而降。

    上面一個巨大的字——【喂】

    一大魔、一小魔面面相覷。

    “什么意思,副將,你讀書多!蹦∨植焕斫。

    副將尷尬。

    魔小胖倒也沒為難他,看著油紙,茫然地?fù)狭讼潞竽X勺,“這是什么秘法嗎?喂?”

    他喂一聲,卻都陡然像是啟動了這法寶。

    頓時在他耳邊也響起一聲喂。

    這聲從遠(yuǎn)方傳來的喂聲,與他的聲音有些不同,還有點(diǎn)模糊,有著嘈雜的背景音,嗚嗚的仿佛大風(fēng)吹。

    魔小胖清秀的灰眸赫然睜圓。

    “喂,是魔主嗎?”

    他努力豎起耳朵。

    “喂喂喂,能聽到我祈禱嗎?我要一組魔元~”

    副將惶恐站起,飛快捂住他嘴巴。

    大帥有吩咐過,千萬不能讓少主被上面選中。

    這還對話上了?

    副將黝黑的臉,汗如雨下。

    但正要奪門而出找大帥時,就聽魔小胖拍開他捂嘴的手,訝異地喊了聲。

    “啊您說什么,大聲點(diǎn)!哦您確實(shí)是魔主,您偉大的名是爾冬?”

    副將:“??”

    “爾冬魔主,您聽我說我要——嗯!爾冬?”

    魔小胖反應(yīng)過來。

    嫩乎乎的手指,不敢置信地戳向腕間隱匿、只有他自己能看見的線圈。

    “爾冬怎么是你!這是什么好東西?”

    “你這能聽見我說的話?你真有魔元可以給我,就是有點(diǎn)貴?別怕我父親有魔石!”

    魔小胖拍胸,當(dāng)即跟好友聊起了電話粥。

    “我買兩套,還有一套送給你當(dāng)生辰禮物。什么,你要靠自己?別怕,我父親說了,學(xué)不會貪婪的不是好魔!

    這電話粥,一聊起來就很長。

    副將在旁邊,只能聽見魔小胖的聲音。

    他著急地徘徊,“胖少,真是爾冬少爺嗎?魔元不能買賣,我們還是盡快學(xué)習(xí),快把這六品通訊器放下。”

    魔小胖嘟嘴,“再讓我打一會!

    “?打什么?”

    “爾冬說這叫打電話!

    “!”

    但半個時辰后,這黑霧縈繞的線圈,就從他藕節(jié)般手腕再次浮現(xiàn)。

    啪地一下從中斷裂。

    黑霧一瞬消逝,從中透出金黃誘人的色澤來。

    熱氣騰騰,一股噴香孜然味,沖入魔小胖與副將的口鼻,霸道狠毒,不容他們抵抗。

    壞了——

    這個只能打半個時辰電話的法寶,損毀。

    魔小胖剛閃過這個念頭,粉嫩小臉透出一絲遺憾,胖乎乎的小手就已經(jīng)先一步捏住了這噴香金黃的線圈。

    很薄,熱熱的。

    貪腐城中,久居的魔民,向來難忍心頭欲望。

    想吃。

    就一瞬,他胖乎乎小手捏住線圈一扭,咔擦一聲脆響,扭下三圈金黃宛若波濤相連的薄片,塞入小嘴。

    咬下去剎那,可怕的熱量炸彈,就將他擊倒。

    這‘電話線’在面粉中轉(zhuǎn)一圈,扔進(jìn)熱油炸到酥脆,再撒上孜然,擠上一長條番茄醬,一口就能吃下一整根。

    酸甜的濃郁番茄味道,與內(nèi)軟外脆的熱燙土豆片溫柔糾葛,又在孜然爆破的口感中,徹底將一個隔壁的老魔與小魔擊倒。

    啪嘰啪嘰,咕咚,咔嚓,咕咚。

    魔小胖與副將的左手,在最后一段‘電話線’旋風(fēng)土豆上,狹路相逢。

    他們同時伸向它,明明嘴中還在咀嚼上一輪剛?cè)M(jìn)去的,右手還各自捏了三四圈撕扯下的旋風(fēng)土豆,卻已經(jīng)在搶奪下一塊了。

    旋風(fēng)土豆,風(fēng)一般停不下來。

    在大小魔沒反應(yīng)過來時,就已經(jīng)瓜分地一干二凈了。

    “最后一塊是我的,副將叔叔,我念書很辛苦。”

    “胖少,貪腐城只講弱肉強(qiáng)食,遵從魔心欲念。這是末將的!

    忘年交的兩魔,師生情與友情,剎那破碎。

    但他們實(shí)力懸殊,相當(dāng)于化神入門的副將,可以暴擊不足金丹的魔小胖。

    魔小胖嘆氣,無力垂下小臉,“哎,父親說的對,少時不努力,老大西北風(fēng)。我懂了!

    副將:“!”

    “這塊電話殘骸歸你,”魔小胖退出爭奪,“但副將叔叔,作為交換,你帶我去無所不能的移動丹車吧!

    副將剛?cè)胱詈笠粔K電線圈殘骸。

    脆脆的,油香都完全浸透土豆片,可卻又不膩,被番茄醬完全紓解。

    他臉上剛露出一絲愉悅,就一愣。

    “移動丹車?”

    *

    無所不能的移動丹車,位于暴.亂城的荒野區(qū)邊界。

    這里出沒的魔族稀少,因為暴.亂城的魔民向來狂躁、喜歡用一身強(qiáng)悍肌肉解決問題,平時總在城內(nèi)角斗場,或是在軍營出操。

    因此這塊泥地的大片荒蕪根本沒有魔去管,雜草重生,魔氣過重,狗都不愿去,更別提富裕的貪腐城居民了。

    但吃人嘴短,副將看魔小胖念完三頁殺戮技巧,才與統(tǒng)帥請示,帶他出門去與朋友爾冬見面。

    “爾冬,是我最好的朋友~”

    魔小胖微笑。

    “我們約好,要相互幫助對方,掰倒大哥與父親。”

    移動丹車前,眾人眾魔聽得哭笑不得。

    蘇漁也從南瓜馬車的漂亮車窗探出頭,看向這個小孩。

    就見他身著一套精致的兒童版墨色盔甲,腰間是一把鑲嵌著大塊魔石的寶劍,腳踩著擦得錚亮的厚底牛皮靴。

    小臉肥嘟嘟的,雪白中透著些紅潤,只有額上是濃密化不開的黑霧。

    “原來你就是魔小胖小朋友?”

    蘇師傅向又一個幼齡客人露出溫和的大姐姐笑容。

    魔小胖剛與小爾東,親親熱熱地抱在一起,快樂地跳了跳。

    “對,我就是,美麗的小姐姐!

    見到蘇漁,魔小胖就停下,有禮節(jié)地做了個紳士問候禮,朝蘇漁露出缺了門牙的一口尖牙。

    “小姐姐,我想采購魔元丹,就是爾冬說的那個。”魔小胖從腰間掏魔石。

    蘇漁溫柔地微笑。

    郁東剛已經(jīng)接受了一次‘員工培訓(xùn)’,深刻認(rèn)識到剛才的操作失誤。

    他隔著移動丹車的車窗,耐心解釋,“小家伙,如果你魔石不夠,還請讓家中長輩來支付。我不能給你賒賬。”

    魔小胖皺眉,看向身后副將。

    副將卻是一步擋在在他面前,警惕望向丹車,“你們是哪里來的魔?怎么味道怪怪的?”

    但還沒說完,一個價格透明的丹單,已經(jīng)送到了他眼前。

    郁東笑瞇瞇地介紹。

    “兄弟,人造魔元,了解下!

    “可以先試吃。”

    試吃人造魔元丹?

    “你們是人修?!”副將驚懼,“你們怎么來到魔界的?”

    但正要發(fā)消息出去,就被十二魔將包圍了。

    爾冬湊到小伙伴身旁,給他看自己完好的十指。

    魔小胖與副將,差點(diǎn)被他手指亮瞎了眼。

    這不是魔主才有的——讓魔民們斷肢重生的能力嗎?

    “這是移動丹車賣我的手指,小胖,我不會騙你的,”爾冬臉紅,“我也買了人造魔元丹,但哥哥沒魔石付款,一直沒有拿到貨呢!

    魔小胖立刻雙眼一亮,“不怕,我有魔石。”

    “副將叔叔,快付定金。”

    他望向被制服的副將叔叔,聳肩。

    “如果他們是壞人修,我們早就遇害了。”

    副將默然。

    蘇漁從移動丹車走下,望向這胖乎乎、似乎很有商業(yè)思維的小孩,“小家伙,那你的魔元是什么樣的,能給姐姐看看嗎?”

    魔小胖大方點(diǎn)頭,初生牛犢不怕虎,當(dāng)即在他體內(nèi)的熒光黑鉆般魔元展露。

    大約三十顆左右,簇?fù)碓谝黄稹?br />
    副將咬牙,開口道,“未成年魔的魔元數(shù)量在一百以下,達(dá)到一百,就是魔族踏入成年的標(biāo)志!

    “除此,還有個重要的判斷,就是幼兒體的魔元柔軟具有一定彈性!

    蘇漁認(rèn)真觀察著魔小胖的黑鉆般魔元,果然他心念一動,這魔元就真在他額間彈跳了下。

    幅度不大,魔元卻自己水潤潤地震了一番。

    “每次要突破到下一階時,幼體的魔氣會暫時超過臨界而肌理沸騰,此時體內(nèi)魔元就會融為一體!

    黑鉆,預(yù)熱還融化?

    蘇師傅嘶了聲。

    這真的不是仙草凍嗎?

    第96章   今日做飯了嗎96

    移動丹車前, 眾魔將與貪糜城的副將一同陷入了回憶。

    十二魔將中,有兩個隸屬于貪糜城,也與這副將認(rèn)識, 本想勸他加入七層塔,介紹公主床丹的好處,可此刻卻被扯遠(yuǎn)了。

    他們都想起了自己幼年的時候。

    當(dāng)即望著魔小胖與蘇漁,七嘴八舌。

    “早年,聽說魔界并不是黑霧籠罩時, 體內(nèi)魔元到了成年期也會變幻成不同色澤!

    “我們七大附屬魔城的魔氣本是不同屬性。 ”

    蘇漁牽著魔小胖, 遞給他谷米,讓他跟小爾冬一起在幼兒游玩區(qū)喂‘小動物’。

    但聽到魔將們的話, 魔小胖兩個孩子就是雙眼一亮。

    “我也聽父親說過, 很久以前我們貪糜城是象征深淵的綠, 暴.亂城是沖動的紅。”

    “欲望城是高貴的紫,傲魔城是榮耀的黃……”

    小家伙掰著手指。

    副將頷首,追憶這已經(jīng)是傳說的過去, “那時初代魔主與子民, 體內(nèi)魔元都有七種色澤!

    “但后來分割成七大副城, 我們先祖的顱內(nèi)主魔元色澤,就慢慢朝魔城的魔氣特性演變,其他附屬六色魔元慢慢變少。”

    說到此, 這些大魔小魔都齊齊嘆了口氣。

    哪怕魔小胖這種根正苗黑的二代, 集萬千寵愛的少爺, 都有些遺憾地摸了摸自己額頭的黑色。

    現(xiàn)在別說七色共存的魔元, 他們?nèi)际呛诤鹾醯牧恕?br />
    “聽父親說, 他小時候見到的先祖,血統(tǒng)還算純正, 當(dāng)時還有七色魔元,但后面我們血統(tǒng)越來越稀薄,魔界環(huán)境也越來越差,我們魔元就只有無窮無盡的黑了!

    魔小胖搖頭晃腦,與同樣是肌膚黝黑、頭上小辮也漆黑的小爾冬,對視一眼。

    他們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沒事,小姐姐,就來一份你會做的人造魔元丹,別管這些顏色了!

    魔小胖十分爽快地安慰蘇漁。

    副將輕咳一聲,“我先替少主試!

    蘇漁心不在焉地頷了下首。

    這位副將的謹(jǐn)慎與懷疑,非常合理,她并不生氣。

    蘇師傅的想法,早已飛到了他們說的仙草凍與七色的糾葛上。

    他們一說,她滿腦子都是燒仙草。

    紅豆的赤。

    紫芋的紫。

    綠豆的碧。

    椰果的白。

    仙草的黑。

    芋圓的黃。

    ……

    蘇漁按住頭,她把想法一說,竟然還得到了這位貪糜城副將的認(rèn)可。

    副將精神奕奕,“您是說我們?nèi)ト∫恍┢叽蟪堑哪粒咳∑叻N不同性質(zhì)的魔氣培育魔植,煉制成七色龍珠魔丹給少爺服下?”

    蘇師傅:“……”

    這企業(yè)級理解,不愧是做到副將級別的人。

    七龍珠都出來了。

    集齊七顆,就可以召喚神龍……

    良久,蘇漁遲疑地嗯了聲,“可以嘗試一番,如果客人不趕時間。”

    副將當(dāng)然不趕時間。

    畢竟魔小胖的魔元本來就只生出十分之三,按照他自己的磨蹭進(jìn)度,至少還要十來年。

    “我這就去采集,我認(rèn)識幾個城的副將!”

    副將當(dāng)即出發(fā),魔滅給了蘇漁一個安心的眼神,立刻全副武裝姜餅屋等配備,一路跟上他。

    七色龍珠燒仙草魔丹。

    蘇漁在兩個魔族小孩期待、雀躍的眼神中,找土靈與木靈一起商量。

    待到副將花了小半日,搜集完各處魔土回來,他還不缺錢地帶來了來自七大魔城的魔石——全是純粹魔氣締結(jié)的。

    七種不同魔氣、不同魔土就位。

    木靈與土靈,也已經(jīng)明白了蘇漁的意思,當(dāng)即聯(lián)合眾魔開始栽植。

    欲望城,紫——魔土與魔石培養(yǎng)紫芋。

    傲魔城,黃……木薯。

    暴.亂城紅,貪糜城綠……紅豆與綠豆。

    ……

    沒多久,七處靈植各自收成、采摘、清洗,而后分別泡發(fā)蒸煮。

    七色魔光幾乎是在眾魔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下,在移動丹車的車廂內(nèi)綻放。

    他們愣住。

    “愣著做什么,你們還不快與我們一同聯(lián)手,遮掩住這異象?”

    張長老不在,洪蘊(yùn)急得大喊。

    “難不成想引起魔主注意?”

    墨汁般的黑中,此處七色光彩太顯眼了。

    眾魔忙反應(yīng)過來,頓時手拉手放出魔氣,十三個魔族加魔爾大帥留下的精純魔石,這才大汗淋漓地將‘七龍珠’的光芒完全遮掩。

    而他們剛要擦汗,就見蘇漁端著一只白玉小碗,從移動丹車的上丹窗口送出。

    不過巴掌大的碗,就引起了異象?

    準(zhǔn)備率先嘗試一口的副將,當(dāng)場咽了下口水。

    魔小胖與小爾冬都從熊風(fēng)、飛羽身上移開目光,火熱視線黏在了這小玉碗上。

    只見這小碗的玉色水潤剔透,淡淡映出里面的七色龍珠魔元丹,赤黃綠紫黑白橙,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盤,散落又彼此擁擠著。

    晶瑩的碎冰片兒,淺淺地飄在這碗面。

    一眼望下去,仿佛是湖底各色珍寶,輝光交映。

    眾魔齊齊走過來。

    “末將愿意替胖少試丹!”

    “讓我魔滅來,魔爾統(tǒng)帥不在,我魔氣最濃郁!”

    “我魔圖不怕死,我來——”

    “我是百事通魔,交給我!”

    貪糜城副將,忙將他們推出去,“我才是受命保護(hù)我家少主的!”

    他沖過去,就伸手搶奪車窗上的七色龍珠燒仙草。

    但一把算盤,橫空而出,攔住他的手。

    郁東笑瞇瞇地從窗口探出臉來,“客人別急!

    他端出來一個小孩巴掌大的醬料小碟子。

    七色龍珠仙草,盛了薄薄一層,每樣都只有綠豆大小,才遞給副將。

    “那一碗是正品,嘗試的是這份!

    副將:“……”

    蘇漁探頭看了眼,貼心地澆了一勺糖水到這小玉碟里。

    副將只能深吸一口氣,憋住。

    在魔小胖焦急等待的神色中,拿起碟子旁的小銀勺,就撥了口黑乎乎、浸透了糖水的仙草凍進(jìn)嘴。

    一瞬,他就瞇眼。

    冰鎮(zhèn)的涼意,直沖他顱頂。

    牙尖觸到的軟彈,晃晃顫顫,還沒咬下去,就甜滋滋地碰撞到上顎。

    還沒咬到,似乎就在口中融化,甜嫩地順著喉嚨滑下去,徒留下一番清爽恣意的淡甜牛乳味,讓他體內(nèi)魔元都舒暢輕顫不已。

    他幾乎來不及去想,小銀勺就瘋狂撥動。

    綠豆的涼意,紅豆的甜軟,紫薯的甘糯,雙色芋圓的彈勁,還有椰果的特殊清香與筋骨。

    七種圓珠玉塊,全以這冰鎮(zhèn)糖水為絲繩,首尾串聯(lián),在口中和諧碰撞,共成一體。

    如此美妙絕倫。

    副將一息就沉浸在美滋滋的回味中,等回過神就覺得牙痛。

    “咯嘣——”

    小銀勺被他一口魔牙沉浸式地咬斷,差點(diǎn)吃進(jìn)去。

    “看來很不錯,到我了是不是?”魔小胖看他這樣,完全忍不住了。

    小爾冬都舔著唇,走過來。

    副將臉紅,將折斷銀勺握在手中毀尸滅跡,“嗯……這七色龍珠燒仙草還可以。”

    兩個小孩再也秉持不住,小短腿爆發(fā)出魔族小孩的強(qiáng)大速度,虛影般沖到移動丹車前。

    朝車窗內(nèi)的蘇漁,渴望地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

    魔族軀體本就強(qiáng)壯,還不講辟谷之道。

    食量遠(yuǎn)超普通人修,冷熱葷素全不忌,哪怕是再重口味都能接受。

    正因為這樣,魔小胖低頭看這一碗五顏六色的七龍珠燒仙草,就被深深迷住了。

    他從沒吃過這么好看的東西。

    端起泛著冰氣的玉碗,他連勺子都不用,仰頭一口往嘴里倒進(jìn)去,瞬間半碗沒了。

    蘇漁都看地一愣。

    這孩子還是個深淵巨口。

    魔小胖的嘴是個無底洞,但他還記得身邊朋友,把剩下一半分給爾冬。

    自己鼓起的腮幫子就飛快嚼了起來。

    芋圓的韌性,仙草的觸到即化……

    兩個小孩都被這又好看又好吃的七色大珠小珠,徹底折服。

    “還要一碗~”

    魔小胖看爾冬都不舍得吃完,一粒粒在嘴巴里慢慢嚼,立刻講義氣地朝移動丹車的出丹窗內(nèi)望去。

    蘇漁把目光移向這孩子的‘監(jiān)護(hù)人’。

    貪糜城的副將咳了聲,確實(shí)挺好吃,別說少主,他也想再來一碗。

    正猶豫著,就見到自家少主后腦勺的黑發(fā)隱隱變綠。

    而還在跟碗中最后一粒紅豆做斗爭的小爾冬,一根小辮緩緩變成了血染般的紅。

    副將:“?”

    眾魔:“?”

    蘇漁:“……”

    染發(fā)了?

    兩個孩子的頭發(fā)一會綠,一會紅,一會銀、黑……竟是在七色中不斷輪換。

    想要第二碗七色龍珠的魔小胖都嚇了一跳。

    “我的魔元……變成七色的了!”

    爾冬都愣住,“我也是,魔元增了二十多顆,一直在變色!

    魔小胖雙眼閃爍,扯著自己細(xì)細(xì)的發(fā)尾到眼前,“好像可以按照我心意變。”

    眾人眾魔,頓時齊齊圍住他們。

    “紫。”

    兩顆紫芋般的華貴小腦袋。

    “黃!

    兩顆金燦燦的閃耀小腦袋。

    杭婉兒都不由從移動丹車內(nèi)跑下,雙目流露出一絲羨慕。

    有些渴求地望向蘇漁。

    誰能拒絕無毒無害的染發(fā)呢?

    憑借心意,可以隨時更替七色?

    漫長的修仙歲月,幾百年看自己一成不變的黑發(fā),早就無聊了啊。

    別說性格如風(fēng)一般的穆道人,就連潔癖洪蘊(yùn)都狠狠心動了。

    有千年壽元的五靈更是躍躍欲試。

    化神、大乘早就可以自由變化樣貌。

    只是他們過去從沒有往這個方向思考過……現(xiàn)在這七色龍珠頭,突然給了他們啟發(fā)。

    蘇漁捏著眉心,“別鬧,這不符合你們的仙風(fēng)道骨!

    但晚了,就見穆道人給自己搭配了一頭銀發(fā),漂染一搓七彩發(fā)絲在左額。

    五靈占據(jù)五色,而洪蘊(yùn)則是白發(fā)飄飄、只有發(fā)尾尖尖生著淡淡銀輝。

    美滋滋~

    蘇師傅嘆氣,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見一臉躍躍欲試的眾魔。

    蘇師傅沉默。

    “蘇姐姐,原來你們是要與我們合作?”

    魔小胖的白嫩嫩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黝黑,宛若仙草凍。

    他聽了好朋友爾冬的耳語,終于明白了蘇漁移動丹車到此地的原因。

    “原來我們一直被魔主控制啊!

    魔小胖吃驚地頂著一頭綠發(fā),他暫時選擇了古老手札上屬于貪腐城的顏色。

    頓時他臉色變得濃重又早熟。

    朝蘇漁禮貌地行禮。

    “我知道了,蘇姐姐,我替你叫我的父親母親來,如果魔主真的是壞魔,那他們一定也會帶領(lǐng)魔民與你們合作。”

    她的七色丹讓魔小胖全臉都黑了,只剩下鼻尖一處白。

    魔元離成年只剩下一步之遙。

    他能感到體內(nèi)七種來源不同的魔氣,色彩不一,帶著不一樣的戾氣、貪婪、欲望……

    莫名的,他有種能掌握它們的自在感覺。

    這完全折服了他。

    “魔爾叔叔是我父親魔念的好友,”魔小胖思索,小臉勝券在握,“我與魔爾叔叔一同跟我父親說,他一定會來移動丹車見你們的!

    魔念。

    蘇漁默默記下這名字。

    記住重要的食客或員工,是后廚必備。

    “我父親名字很好記,他成為貪糜城之主后,就給自己改了名。他掌控的是魔氣中的貪念,叫魔貪太難聽,他就叫自己魔念。”

    眾人都輕咳一聲。

    魔族真的很隨意。

    而魔小胖低頭就發(fā)通訊石,“再給我母親發(fā)一個消息,讓她來移動丹車接我。”

    副將默默將郁東給他的高額賬單,發(fā)送給統(tǒng)帥魔貪。

    讓老父親給兒子買丹。

    ……

    暴.亂城與貪糜城交接,兩城軍營彼此守望。

    兩城之主,魔爾與魔念的關(guān)系也很不一般,斗了幾百年的‘朋友’。

    ——幾百年同僚,幾百年的競爭關(guān)系。

    直到發(fā)現(xiàn)被魔主掌控后,兩人才開始劃水,消極怠工,懶得爭搶。

    但斗來斗去的習(xí)慣,卻一時改不掉了。

    于是從事業(yè)爭斗,變?yōu)槠赐蕖?br />
    魔爾擁有了移動城堡,不到一日,就讓魔將、副將等軍士全部簽約,然后,就忍不住駕馭著城堡到‘好友’軍區(qū),俯視地隔空用通訊石炫耀。

    “呵呵,老兄,我弟弟手指好了!”

    “呵呵呵,老兄,我兒子本來就有手指!”

    “!”

    “!”

    第一輪,竟然平局。

    “嘻,我弟出息,未成年就欠下八十六萬魔石,不愧是邪惡墮落、處于深淵里的魔娃。我回去就要揍他三百日!”

    “嘻嘻,我兒子剛敗了我一百二十八萬魔石,不愧是我貪婪之主的娃,天生的敗家惡魔。從今日起,到我隕落前,我都會一直揍他!”

    “……”

    “……”

    第二輪,以雙方家長齊齊吐血而告終。

    二魔拿著通訊石,齜牙。

    半餉才反應(yīng)過來。

    “等下魔爾,你也欠移動丹車魔石了?那丹車到底是什么?”

    “!你也?”

    二魔傻眼。

    特別是魔爾,心中對蘇大師的欽佩簡直如滔滔江水不絕。

    他才在軍區(qū)動員不到半日,覺得自己速度十分快,正要策反魔念給蘇大師一個驚喜,誰曉得她已經(jīng)跑到他前面去了。

    一百萬上品魔石的賬單!

    魔爾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當(dāng)即邀請貪婪的魔念到他移動城堡來詳談,但卻被拒絕了。

    “大哥也想來,但大哥與你不同。你是個單身魔,弟弟也不走軍區(qū)這條路?纱蟾缬衅抻凶,全家都是魔軍編制!

    背叛魔主談何容易?

    若是失敗,萬劫不復(fù)。

    “讓大哥考慮一下。”

    魔念,貪婪之魔,本身戰(zhàn)斗力在統(tǒng)帥中只是第五。

    生性更加謹(jǐn)慎,不敢隨意離開貪糜城軍區(qū)。

    魔爾無奈。

    但正要結(jié)束通訊,卻聽魔念開口,“那移動丹車真很厲害?我聽兒子說不僅能制丹,還能打造神奇法器?兄弟,能否以你的名義向他們購置一把開鎖魔鑰?如果可行,我就加入!

    魔爾一愣,半餉就露出同情表情,“小金庫又被嫂子鎖起來了?”

    “哪有!我們都分居,決裂分居了!”

    *

    【魔爾:魔念向蘇大師求購一把能開啟寶箱的鑰匙,作為合作要求!

    蘇漁看了眼小爾冬轉(zhuǎn)達(dá)的信息。

    但沒多久,就見魔小胖氣喘吁吁跑來,“蘇大師,我母親發(fā)來信息了,說她正在忙,想先求購一把別人都打不開的寶箱魔鎖!如果可以,就與移動丹車談合作!

    眾人、眾魔都愣住。

    鑰匙與鎖。

    果然是夫妻。

    讓蘇漁都有了一點(diǎn)烹飪思路。

    鑰匙與鎖,天生一對,孟不離焦。

    蘇師傅淡定望向兩個魔族小孩,沉思半餉才開口,“不單獨(dú)出售其中一樣。讓他們帶好婚姻證明,來移動丹車拿貨吧。”

    “!”

    *

    “哎!

    移動丹車前,魔小胖無數(shù)次嘆氣,撐著他黝黑后顯瘦的小臉蛋。

    小爾冬蹲在他旁邊,與他同款姿勢。

    魔小胖轉(zhuǎn)頭,落寞,“你父親母親以前會不會經(jīng)常吵架,分開兩地居?”

    小爾冬很想點(diǎn)頭,但最終還是搖了下。

    他記事起,父母就都隕落了。

    他也不知道。

    大哥也不會跟他說這些,畢竟他們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

    “可能很多人都是分開住的!毙柖参啃∨帧

    但魔小胖蹲著,小臉都深深埋入了自己的膝蓋中,“從我擁有第一顆魔元起,他們就很少在一起。母親在欲望城,頂多七日回來看我一次。”

    “父親說,母親是被魔主委任,不得不去那里做副城主。可等她繼承統(tǒng)帥之位,就徹底回不來了,為了工作,為了魔界的兩城,只能分開,沒辦法!

    魔小胖嘆氣。

    他家兩統(tǒng)帥。

    父母各自掌控一城,分隔兩地。

    所以他過去都不想努力,不想做一個優(yōu)秀的魔。

    特別優(yōu)秀,也只能跟孩子分離,又有什么用。

    但——

    魔小胖偷偷附在爾冬耳邊,“但我母親前兩年回來,我好幾次偷聽到他們在吵架,父親說她用他辛辛苦苦賺的魔石財產(chǎn),全鎖起來霸占著。我母親罵他不把魔石用在我跟她身上,只會敗家,就是要鎖起來,不給他敗……”

    “他們好像還讓魔主來主持公道,要搶我跟誰生活……”

    爾冬瞪大眼睛,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沒發(fā)出驚訝聲。

    他不知道好朋友還有這些秘密。

    “哎!

    魔小胖憂傷地抬頭看了眼移動丹車?yán)锏奶K漁。

    “肯定是母親又要鎖父親的魔石不讓他用,父親要一把□□去打開!

    “他們要是一起來,肯定會在這里打起來!

    爾冬齜牙,那婚姻證明也拿不到了,怎么辦?

    他看了眼通訊石,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了新消息,忙低頭看。

    魔小胖也是腰間一震。

    當(dāng)即二娃站起,朝丹車內(nèi)喊去。

    “蘇大師,我哥說一把魔鑰不單賣,魔念大帥決定從您這兒買一套對應(yīng)的魔鎖與鑰匙!

    “蘇姐姐,我母親說您一把鎖不單賣,那她就買一整套帶鑰匙的……”

    爾冬與魔小胖喊完,驚訝對視。

    好默契啊。

    感情不好,都這么默契嗎?

    蘇師傅從丹車窗戶里探頭,溫和朝他們頷首,“好,接受你們的訂單。對了,鎖與鑰匙上,需要刻字嗎?”

    二小魔:“!”

    半餉,他們又一陣聯(lián)絡(luò),結(jié)果沒多久就來了兩份電話線外賣訂單。

    二魔帥,魔小胖的爹娘,要求與移動丹車私聊!

    杭婉兒這個跑堂,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由魔滅服下隱身丹,前往兩城客人提供的地點(diǎn)分別投遞下電話線。

    很快杭婉兒就溫柔地與對方溝通了起來,“您好,有什么定制寶箱鎖的特別要求嗎?”

    一瞬,定制需求就送到了蘇漁的手邊。

    貪糜城魔念——鑰上刻字:致我永恒的愛人,我寶箱的鑰匙全歸你。

    欲望城魔澀——鎖上刻字:致我永恒的愛人,請用它鎖上我的心。

    “……!”

    什么分居吵架?

    移動丹車上的人修們,猝不及防,被秀了一大波恩愛。

    “我也……想訂一套。”

    郁東學(xué)到了,連夜向二師姐下單一副情人鎖。

    “好。你排在客人后面。”

    蘇師傅吃一大口狗糧,徹底飽了。

    微笑半餉,才翻看起芥子袋里的存貨。

    天生一對的情人鎖與鑰匙。

    精工細(xì)做的鎖與鑰,要具備藝術(shù)意義,通常印刻的紋理彼此呼應(yīng),用料也來源相同,譬如同是金或銅,以此保持成套的美感與和諧。

    這個時代的寶箱掛鎖,通常呈現(xiàn)長條口字型,鑰匙則是前端7字形的修長扁平條狀。

    如果要從同一種食材來得到——

    蘇漁按住跳動的眉心。

    那還真的有……那就是超級大雞翅。

    翅中的口字骨,與翅尖的扁平修長骨……天生一對。

    咳。

    那蘇師傅就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七師妹,再打個電話,追問下客人喜歡什么口味。”

    眾魔:“?”

    遠(yuǎn)程又接到電話的兩位為人父母魔帥,捏著噴香的電話線,齊齊發(fā)愣。

    什么口味。

    與這電話線一樣噴香的口味嗎?

    幸虧電話來得快,再晚一些這線圈都差點(diǎn)被他們吃掉了。

    沒多久,蘇師傅收到前臺來的備注。

    【貪糜城魔念:要美!

    欲望城,欲望橫生,乃是色/欲。魔魔喜歡美艷之物,為此不顧一切。

    包括他的妻子。

    【惡欲城魔澀:法器越大越好!

    貪糜城,本性貪婪,永不被滿足,多多益善。

    城主,她的丈夫更是頂級貪婪。

    蘇漁指間停頓。

    嗬。

    又是好大一口狗糧。

    “收到訂單。”蘇師傅點(diǎn)頭。

    ——特別大咸蛋黃炸翅之赤金情人鎖,兩份。

    第97章   今日做飯了嗎97

    移動丹車內(nèi), 蘇漁開始制作超級大黃金炸翅。

    “魔小胖父親預(yù)計先抵達(dá),不到半盞茶功夫,他就會坐上魔爾的移動城堡。小胖母親還要晚些, 正在忙碌。”

    杭婉兒再次確認(rèn)了兩位客人到來的時間。

    蘇師傅這才掐著時間點(diǎn),將其中一串雞翅先處理上了。

    以此保證,‘客人’到達(dá)他們臨時攤位時,正好能吃到剛出炸鍋的炸翅與香辣翅尖。

    炸物與燒烤,都是火功菜, 看似簡單, 卻很有嚴(yán)格的火候要求,多一分少一分, 哪怕腌料再完美都無法彌補(bǔ)這一分之差。

    而這種重火功的菜品, 一旦出鍋時間過久, 質(zhì)地就會開始變化,口感下降。哪怕再次回爐,滋味都大打折扣。

    一般后廚中, 也只有客人到了座位, 后廚才會開始炸制, 不像例湯、燉煮類,還能提前備菜。

    不過,現(xiàn)在修仙界, 眨眼功夫, 一腳踏出就是萬里之外。

    蘇師傅的后廚也與時俱進(jìn), 提前進(jìn)行烹飪, 以免對方等待太久。

    “嗯, 移動城堡的速度還是值得信賴!

    蘇師傅點(diǎn)頭,細(xì)致地將切分開的飽滿翅中, 依次滾入蛋液與面包糠。

    很快撲鼻的香味,就逐漸從移動丹車往外擴(kuò)散。

    暴.亂城的漆黑天空,緩緩露出一絲白。

    ……

    “兄弟,你身上也有移動丹車的味兒,只是一聞就沒我的貴~”

    “哎我這是第二份半價,跟隔壁帳篷的老王合買的一份經(jīng)脈丹,才長出來半條!

    “嗯,半份那確實(shí)太少,現(xiàn)在最幸福的事可不就是擁有一份全家桶經(jīng)脈丹嗎?”

    “別急,魔爾大帥說了,只要好好干,全家桶會有的,開桶再來一份也會有的!

    當(dāng)魔小胖的父親,貪糜城魔念大帥,踏入魔爾的移動城堡,被他邀請坐在城堡餐廳時,就聽到這樣的議論聲。

    從琉璃窗戶往下看,魔念都能見到暴.亂城軍營。

    這些三四品魔卒們的討論,逃不過高階統(tǒng)帥的耳朵。

    魔小胖父親越聽越是心驚。

    這些魔卒還各個精神飽滿,魔元魔氣充沛,比其他城的狀態(tài)要好不少。

    他忍著沒多問,不久,移動城堡就到了移動丹車的上方。

    遠(yuǎn)遠(yuǎn),魔念大帥就見到一顆似曾相識、卻又陌生的綠藻頭。

    而不過離開半日的魔爾,也見到了自家弟弟一顆血紅的頭。

    “自從有了移動丹車,父親再也不用擔(dān)心我的學(xué)習(xí)了。”

    “只要每天來一顆魔元仙草丹,大哥好,我也好~”

    魔小胖與小爾冬,手拉手站在丹車前,向兩位‘家長’挺胸念誦著。

    兩位家長:“……”

    赫然體會到了一種送孩子上補(bǔ)習(xí)班、又遇到靠譜老師的快樂。

    特別是魔小胖,昨日在家還只是三成學(xué)習(xí)進(jìn)度,今日一見就是九成九的學(xué)習(xí)進(jìn)度了!

    魔元都長到九成了。

    這進(jìn)步之大,差點(diǎn)連老父親都認(rèn)不出來!

    孩子爸,魔念大帥,終于先回神,將什么鎖與鑰匙都拋卻腦后,剎那從魔爾的移動城堡,一瞬自覺踏入移動丹車前設(shè)下的圈魔禁制。

    魔念大帥,曾用名,魔大胖,與兒子魔小胖如出一轍的身上有些圓。

    這并不是脂肪,而是一個貪婪魔的最佳狀態(tài)。

    他披著鎧甲的上半身一眼望去,就是一個臃腫的半圓。

    但瞬息,魔念就伸手從鎧甲縫隙伸進(jìn)去,從里面掏出一只寶箱,兩只寶箱,三只……生生把自己給掏地越來越瘦。

    直到他身形,與暴躁魔爾看著一樣勁瘦時,他才停下,黝黑卻不失精明的臉上此刻都是笑出的褶子。

    朝蘇漁憨厚地望去,完全沒有一個恐怖魔帥的陰冷。

    只有面對一個‘家庭教師’的尊敬!

    “您就是蘇大師!?”

    “我兒子魔小胖,真是多虧您照顧了。”

    魔念大帥上前就將自己雙手的魔氣驅(qū)散,朝蘇漁笨拙拱了拱。

    他只收到副將發(fā)來的賬單,沒曾想,效果如此好!

    “這移動學(xué)堂,不是,這個移動丹車,每日開到什么時辰,日日開嗎?有沒有一百年起步的幼年魔培養(yǎng)系列丹出售?”

    城堡中的魔爾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他搶先了。

    蘇漁輕咳一聲,剛要說話,卻又被小爾冬挺身而出。

    “有的,叔叔,”他露出尖牙一笑,“我就向移動丹車買了做魔主的成長套餐!

    魔小胖父親:“!”

    好家伙,好家伙啊。

    別人家的孩子,目標(biāo)是推翻統(tǒng)治自己做王。他家孩子的目標(biāo)還只是做一個三品魔卒。

    這起跑線就輸了啊。

    他怨念地橫了眼魔爾,果然大家都在偷偷培養(yǎng)自己家的孩子……

    早說有這種替孩子保駕護(hù)航的輔導(dǎo)丹,他還需要考慮,是否與人修合作嗎?

    他當(dāng)即懇切望向蘇漁,“蘇大師,是否有時間與我詳談一下?”

    蘇漁現(xiàn)在倒也沒有別的客人,大方溫和地微笑頷首。

    “請坐!

    杭婉兒立刻擺放玄鐵桌椅。

    郁東上了餐布與玄鐵餐盤。

    水靈倒上一杯茶水。

    魔小胖父親深吸一口氣,快步入座。

    看看這孩子托管組織,服務(wù)真是讓家長舒服啊。

    不愧是發(fā)展迅猛的人修。

    他讓魔小胖去與旁邊熊崽,正準(zhǔn)備開口,眼角余光卻瞄到了玄鐵桌的木牌。

    只見上面寫著。

    【按陣法一,立刻呼叫侍者!

    【按陣法二,打開桌椅禁制,形成私密空間!

    魔小胖父親雙眼大亮,立刻按了玄鐵桌上的陣法二。

    剎那一個微型的人魔兩用禁制,就在他與蘇漁所在的桌椅處形成。

    郁東還站在禁制內(nèi),負(fù)責(zé)收靈石。

    魔爾也中途擠了進(jìn)來,以應(yīng)對這看似憨厚、實(shí)則貪婪無底線的魔念,怕對方中途襲擊蘇漁。

    可他終究還是太低估移動丹車了。

    此刻,小胖父親,這位貪婪之主,哪里想攻擊蘇漁,只想把她供起來。

    “除了做魔主套餐,蘇大師,移動丹車還有沒有別的幼魔套餐?”

    魔念此刻心中只有孩子的教育問題,剛才拿出的寶箱都是他愿意給的‘學(xué)費(fèi)’。

    但他重重嘆氣,“老實(shí)說,我家小胖做魔主是有點(diǎn)難的。都怪我,我一直以為魔主是不可抵抗的,以前就教育他讓他低調(diào),告訴他只要做三品魔卒就好了!

    “哎,所以他跟我一樣,貪婪有余,勤奮不足!

    蘇漁眉角跳了下。

    蘇師傅自己還是未婚無娃。

    她保持微笑,將炸得金黃酥脆的咸蛋黃翅中與翅尖,推到這位家長面前。

    “趁熱用!

    “哎好!

    小胖父親下意識接過來。

    口鼻剎那就被這撲鼻香氣,與金光璀璨的碟子所占滿。

    貪婪之魔,對物質(zhì)有強(qiáng)烈的占有欲,順應(yīng)內(nèi)心,不顧準(zhǔn)則。

    他當(dāng)下順從欲望,抓起一根仿佛綴滿遠(yuǎn)古黃金碎塊的飽滿翅中就往嘴里塞。

    “我以前不讓孩子努力。”

    “但如果你們移動丹車,人修代表可以協(xié)助我們推翻這任魔主,我就有點(diǎn)放心了。”

    “我希望他能做個魔將、魔帥,以后再貪婪也有能力可以滿足自己的貪欲!

    說到這望子成龍?zhí),魔念就重重咬下嘴里的炸翅?br />
    外部多余的油,早在剛炸完時就順著盛裝的竹篾縫隙滾落。

    僅剩的三分重油也被油紙吸掉大半,這才呈現(xiàn)到他面前。

    因此一咬下去,松脆面包糠與細(xì)膩蛋黃綜合的金質(zhì)外皮,脆生生的并不滾燙,也不油膩,滿嘴都是恰到好處的爽脆。

    咵嚓一下,咬到底,熱燙的鮮嫩汁水與油潤,就從脆皮底下的雞肉中爆破出來,讓魔念一瞬驚醒。

    他在吃什么?

    他不由從望子成龍的話題,轉(zhuǎn)移注意力到自己手中的物件上。

    就見白嫩嫩的雞肉,隱藏在金黃脆皮下。

    隱隱透著其中的骨痕……骨是烏色的,偏偏肉又是白,靈魔雜交雞?

    移動丹車果然是來實(shí)現(xiàn)人魔合作的!

    魔念被這二者合一的美味折服。

    堅硬無味的面包糠,因為咸蛋黃而有了一絲柔軟,又多了三分鮮美濃郁的咸香,綿密地鎖住里面的軟嫩多汁。

    而津津有味地咬了幾口后,就發(fā)現(xiàn)內(nèi)部逐漸多露了幾分的烏骨上,隱隱閃著銀色刻印。

    ——致我……

    竟然露出了字。

    魔念又吃一口,看得更清晰了。

    ——致我永恒的……

    “!”

    他刷地滿面通紅站起,望向蘇漁,都忘記了兒子的事情。

    魔爾不明所以,還想去拿桌上那個翅尖也嘗一口。

    結(jié)果差點(diǎn)被魔念斬斷雙手!

    蘇漁朝他們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這就是剛才遠(yuǎn)程下單的寶箱鎖,附有刻字。”

    魔爾:“!”

    魔念:“!”

    魔念低頭,終于把口字長形的翅骨,完全吃掉最后一絲肉,還扔入桌上茶盞沖洗。

    頓時,那靈茶水就滾滾冒出黑煙。

    六道小煙般的蛟龍,盤旋著,托著一把黑曜石般低調(diào)又閃爍的寶箱掛鎖,徐徐從玉質(zhì)杯口升起。

    飛入魔念掌中。

    兩位魔將表情復(fù)雜,驚艷又佩服,望向蘇漁。

    蘇漁手掌朝上,將還剩了黃金麻辣翅尖的玄鐵小方盤,朝魔念推過去,“配對的鑰匙,在此。”

    停頓了下。

    她又補(bǔ)充,“小心些,別咬斷鑰匙。否則鎖就打不開了!

    魔念:“……”

    已經(jīng)在緊張了。

    魔爾默默翻了下桌上最新的報價丹單。

    很快翻到最新一頁。

    ——寶箱鎖 二十萬中品魔石。

    ——情人鎖 三十萬中品魔石(可以刻字)。

    魔爾倒吸一口氣。

    單身萬歲。

    單身省魔石!

    他思考間,一把同樣黑曜石般制成的低調(diào)奢華魔鑰,就徐徐從魔念口中飛出。

    一息,變?yōu)榘驼拼蟆?br />
    黑曜石鑰身上的另一半刻字,與鎖身刻字遙遙呼應(yīng),字字銀輝靈光纏繞,仿佛星辰閃爍。

    魔族常年身處無盡的漆黑之夜,更覺繁星之美,如同螢火璀璨。

    在場所有魔都不由移來目光,化神、大乘的實(shí)力將這小字看得一清二楚。

    ————致我永恒的愛人,我寶箱的鑰匙全歸你。

    眾魔:“!”

    魔小胖:“!”

    “父親原來你最喜歡母親嗎!”

    小胖驚呆了,小腿啪嗒啪嗒像是炮彈一樣沖過去,緊緊抓著魔念的鎧甲披風(fēng),“原來你一直都不生她的氣,是你讓她花你錢的啊……”

    說到一半,他嘴就被他爸緊緊捂住。

    “瞎說什么!”害羞的老父親拒絕承認(rèn)。

    但說到一半,一個曼妙愉悅、占上風(fēng)的性感聲音,就在空中傳來。

    “大胖,我看見了~這是送給我的嗎?”

    孩子爸臉紅,僵硬轉(zhuǎn)身,“咳這么多魔在,別叫我真名。”

    眾魔瞬息低頭,肩膀抖動。

    很快,一位腳踩黑云,一頭烏發(fā)飄逸如同黑霧的精致紅唇女人,就出現(xiàn)在蘇師傅面前。

    “移動丹車?”

    “我來取貨,外賣單號:零零二。”

    蘇漁微笑,“稍等!

    她進(jìn)去沒多久,里面就傳出了滋啦一聲油鍋聲。

    噴香傳來。

    精致紅唇的女魔頭舔了下唇間,這才將愛慕的露骨目光纏繞在身邊的俊朗男人身上,“親愛的,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魔念臉色一變,立刻對天發(fā)誓,“我沒亂花魔石,我瘦了是因為剛在交孩子學(xué)費(fèi),給你買禮物!”

    精致女魔:“!”

    她這才注意到孩子的進(jìn)步!

    半柱香后,魔小胖被父親母親來回看了個遍。

    父母雙方,終于都知道七龍珠燒仙草的故事。

    “為了孩子的未來,我愿意與移動丹車合作!焙⒆幽赣H鄭重地向蘇漁行禮。

    順便,吃起自己的咸蛋黃炸翅,吐出骨頭送給丈夫。

    一共兩套情人鎖。

    他們各自交換,拿了一鎖一鑰。

    “我們二魔夫妻,走的是貪婪與色.欲之路,”小胖母親,魔澀,欲望之城的領(lǐng)頭者嘆了聲,“并非易怒、殘暴個性,但是——”

    兩夫妻對視一眼。

    “魔界七位統(tǒng)帥,我們夫妻占二,聯(lián)手之下可敵任何一城。隨著我們管轄雙城的時間越來越長,我們逐漸感到魔主的忌憚與不喜!

    蘇漁拿了杯仙草奶綠,三分糖,邊喝邊傾聽。

    聽到這兒,她就也明白了。

    不滿他們夫妻統(tǒng)領(lǐng)兩城,至少要換掉一個。

    可替換魔帥的唯一辦法,就是殺死他。

    這對夫妻并不想任何一人被魔主殺害,只能假裝水火不合,大吵之后不相往來,分居兩地。

    “咳,”小胖母親,絕美的女魔,耳后也微紅,“也不全是假的。”

    “吵著吵著,有時候就真的動了氣,最近小半年我都沒理他。”

    小胖父親,立刻牽住她的手,“是我的錯,我怎么可以罵你呢?這就問蘇大師買十根電話線,以后我每天給你打電話!

    “討厭~”

    蘇漁摸了下鼻子。

    談戀愛,促進(jìn)消費(fèi),果然如此。

    “蘇大師,只要移動丹車能讓我們擺脫魔元的禁錮,保障我們兩城魔族的未來生活,我們愿意帶領(lǐng)兩城,加入移動丹車!

    兩位夫妻統(tǒng)帥,真心誠意地低下頭,雙手牽著魔小胖。

    沒多久,他們就愉快地在蘇漁丹車處購買了‘幼年魔健康成長套餐’、‘讓孩子有第二條修仙路:人造金丹、元嬰丹餐’。

    又采購了眾魔卒需要的公主床丹、經(jīng)脈丹,還有移動城堡之夫妻玫瑰莊園版,這才心滿意足地去自己軍區(qū)簽訂更多人魔合作書契。

    走前,他們還與蕭牧歌第二具、第三具分.身建立了電話線,隨時求助的系統(tǒng)。

    他這兩具分.身也將替代他們?nèi)勺侵鞲?zhèn)。

    離開時,杭婉兒望向蕭牧歌遠(yuǎn)去的那兩道背影,嘖嘖了聲。

    “大師兄,都是我大師兄!

    “可憐的魔主,還以為自己擁有很多大將,結(jié)果……”

    都是她大師兄!

    眾魔齜牙。

    眾人也服下了夫妻二魔魔氣,制成的羊肉泡饃丹。

    沒多久,穆道人就沖著天際伸出自己的手指。

    “強(qiáng)了兩成。”

    十分之三。

    三個魔將了。

    搓搓手,眾人都將期盼的目光轉(zhuǎn)向了小爾冬的身上。

    穆道人嘿嘿道,“小朋友,你還有幾個好朋友?”

    眾魔:“……”

    *

    梅有德守著打開三分之二的通道口,掐指一算,只需十二日就能全打開了。

    他難得露出一個笑容。

    可沒多久,就見到無字書上,落下一道道黑發(fā)。

    他掉發(fā)了。

    “反噬——”

    他張嘴,才吐出兩個字,兩顆門牙也隨著滾落。

    梅有德頓時捂住劇痛胸口,面色慘白。

    怎么會!

    “梅有德,你可聽見了?十二日后,我們將直接在南潯派上空降落!”

    通道內(nèi),王座上烏爪露出。

    這巨大爪中,有一顆魔晶球。

    梅有德抬頭,就見到其中映照出的七個隱藏在黑霧中的大帥身影,代表著七大魔城的極端邪惡。

    他吐出一顆牙,“那就選在至穹峰降落,那蘇漁在的地方!”

    “好!”魔主愉悅拍了拍烏爪。

    梅有德呵呵笑著。

    但魔晶球中七大統(tǒng)帥之三,隱匿在黑暗中的眼,卻突然齊齊轉(zhuǎn)向他。

    梅有德:“?”

    這三位什么情況,為什么看向他?

    詭異的,讓他感到一絲心悸。

    梅有德抓住無字天書,直到魔主退去,才翻開到空白一頁。

    “反噬還在增強(qiáng)……必須要一個新容器承擔(dān)我的反噬!

    “我最后一個女兒,你在哪里?”

    空白天書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至穹峰、乃至南潯弟子都十分熟悉的法寶——五仙繩。

    *

    拿著五仙繩的杭婉兒,每日都忙著在移動丹車接電話。

    源源不斷的訂單,從她這里轉(zhuǎn)到郁東處,然而分散交給后廚各大崗位。

    采買/種植部(土靈、木靈、魔滅)、水臺(金靈、水靈)、打荷(材料按菜單分配,供給到灶臺,由整潔的洪蘊(yùn)長老負(fù)責(zé)),爐頭(火靈),面點(diǎn)(穆道人風(fēng)系、蕭牧歌分.身扯面)……

    一切都完美運(yùn)作。

    特別是當(dāng)看到天選拉面的美手,終于能做上扯面的活,蘇師傅感到一陣欣慰。

    不僅如此,蕭牧歌還擔(dān)任法務(wù)工作,因為分.身多,又配合外賣魔們,做起了多地配送工作。

    【道君,沒想到你要飛升被雷劈的問題,竟然是這樣被解決的!

    碧玉龜呵呵道。

    所有分.身,都被使喚地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有的是化神、有的是金丹,做跑腿取貨、送貨工作。

    外賣小哥真辛苦。

    跑來跑去,他幾十具分.身不斷在魔界消耗靈氣、神識。

    為了完成不同路線的配送,每個分.身都具有獨(dú)立思想,消耗加倍。

    蕭牧歌這具分.身,也是微笑頷首。

    但很快,他就在空中一僵。

    “有一個金丹分.身撞到魔帥了!

    碧玉龜:“!”

    ……

    “不好啦,二師姐,大師兄第六十七號在外送貨,出飛劍連環(huán)撞的事故了!”

    拿著五仙繩,數(shù)十支毛筆在空中記錄訂單的杭婉兒,接到其中一個電話,立刻沖到蘇漁面前著急匯報。

    蘇漁剛洗完手,正查看火靈制作的燒仙草——馬上給三個魔城孩子們送去。

    聞言,她就愣住了。

    當(dāng)即快步走到電話邊,“怎么樣,人沒事吧?”

    “沒事,大師兄這第六十七號金丹分.身,已經(jīng)被那位大乘巔峰的魔族大帥,撞得煙消云散了!

    蘇漁:“……!”

    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那……這分.身還能不能粘起來?”

    杭婉兒猶豫了片刻,“大師兄說人沒事,神念已經(jīng)收回去了,那靈氣化作的肉身只要盞茶功夫就能重新凝聚。”

    “但那六十七號送的貨,一個欲望城魔將定制的魔鏡,就二師姐特制的那個——魔鏡魔鏡,這世上誰最美的鏡面寶,恐怕要重新做一份……”

    “大師兄說,待會凝聚出一一五號分.身就立刻回來拿,讓我給魔將客人說一聲要延遲到貨了。”

    蘇漁松了口氣。

    人沒事就好。

    “讓他其余號外賣小哥,注意安全。”

    “我現(xiàn)在重做,你給客人說一聲,我們再附贈她一道能隨身攜帶的小鏡子!

    *

    “這……”

    魔帥,魔饕,惡饕城的一城之主,剛開完魔主召集的統(tǒng)帥會議。

    正覺得腹中饑餓,準(zhǔn)備去他惡饕城特有的吞噬荒野進(jìn)食。

    結(jié)果——特老祖的,竟然撞到個不長眼的家伙!

    還被他撞得粉粉碎了,不,奇怪地連碎片都找不到了。

    簡直……魔饕干嘔了聲。

    “救命,吃飯前惡心我——”

    他貪吃成性,肚子永遠(yuǎn)喂不飽,瘋狂起來,連自己的城池守望塔都能掰下來吃進(jìn)肚子。

    可他卻有個秘密,他不愛殺戮,甚至厭惡。

    因為影響食欲。

    魔饕難過,望著面前被他撞得只剩下一個扁乎乎包裹的奇怪東西,他不由蹲下來。

    翻了翻。

    “你死的冤枉,我餓的頭暈眼花,根本沒看路。”

    “這條路百年前就已經(jīng)被我標(biāo)記,乃是我的進(jìn)餐路徑,魔將都不敢走,算你倒霉,也算我倒霉,哎,今日我是沒胃口了!

    他打開這奇怪布包。

    “要是你留下什么身份證明,我也好將你家屬接到我惡饕城。你放心地去吧,這輩子你家屬跟著我貪吃魔,是不愁吃的了,下輩子你做個聰明魔——”

    但翻開布包看到一面魔鏡,他話就停住。

    就見這銅黃鏡面,是魔界少有的。

    上面還有一行黑霧字跡隱隱浮現(xiàn)——

    【客人,使用此法寶的規(guī)則如下:】

    【1.對我念誦:魔鏡魔鏡,告訴我,誰是世界上最美的魔……即可啟動!

    【2.功能:可以照影,也可用于防御!

    【3.本法寶可防御魔將襲擊十次!

    魔饕一目十行,很快被最后一行吸引。

    【十次后,鏡面毀損,就可以直接吃掉。祝您用餐愉快!

    魔饕:“!”

    第98章   今日做飯了嗎98

    蘇漁做出第二份魔鏡寶的時候, 正巧蕭牧歌分.身一一五號——一個新上任的外賣員來了。

    “抱歉,剛才六十七號那份毀損的成本,我來承擔(dān)。”

    蕭牧歌分.身在碧玉龜與穆道人指導(dǎo)下, 每一具都變成了不同的模樣。

    這具蘇漁抬頭看,就沒認(rèn)出來。

    是個魔卒形象。

    她把新的魔鏡寶裝在杭婉兒做的外賣荷葉盒中,立刻交給他。

    正規(guī)老板,必須要考慮到員工的方方面面啊。

    “沒事,按理, 我也應(yīng)該給你買交通意外險!

    蕭牧歌一一五號, 愣了下,很快開口, “我先把這份送過去, 稍晚分.身一號會去回收那份失落的魔鏡外賣!

    移動丹車的丹寶, 人魔之氣混雜,流失在外,很容易引發(fā)不必要的麻煩。

    但撞到的是魔帥級別, 除了分.身一到三號外, 目前其他都是元嬰、金丹級別, 無法與魔帥抗衡。

    蘇漁聽了,手就一頓。

    旁邊正在雜交培育植物的魔滅,走到丹車邊, “其他魔帥, 大部分時間都在城主府, 蕭道君難道是遇到了魔圖所在的惡饕城那位?”

    他很快向蘇漁解釋, “惡饕城是七城中最貧瘠的, 從上到下都好吃,那位大帥更是將城中魔食都快吃盡了, 這幾年每到他的用餐時刻,他都會去特定的荒野覓食,免得在城內(nèi)他控制不住搶魔民的食物,甚至……。”

    蘇漁挑眉。

    魔滅壓低聲音,面色也有些凝重,“我們甚至懷疑,他臨近大限,體內(nèi)魔氣逐漸壓制不住,食欲沖破一切時,可能會將身邊的魔卒魔民也吞噬!

    說到這個,移動丹車眾人都停下手,表情不太好看。

    “所以,十年前他就圈定了一塊惡饕城的領(lǐng)域,作為他進(jìn)食地。其他魔民、魔卒都不能進(jìn)入。

    離惡饕城最近的兩個魔城,家家戶戶也都知道那是禁地,不能去!

    魔滅說著,就望向蕭牧歌一一五號。

    一一五號當(dāng)即摸了下鼻子,“是我的問題。因為我的本尊強(qiáng)大,一時之間那個六十七號忘記自己只是金丹!

    魔滅:“……”

    蘇漁:“……”

    這就是大佬的煩惱。

    太強(qiáng)大了。

    難免輕敵。

    “魔鏡落入這被吃欲淹沒的魔手——”一一五號意識這是重大問題。

    蘇漁卻制止了他,“沒事,七師妹在外賣盒中放入了移動丹車的名片!??

    他們是怕這個嗎?

    一一五號沉默。

    魔滅沉默。

    又一個強(qiáng)者,蘇師傅。

    她也有弱點(diǎn)。

    不怕食客貪吃,只怕食客不會再來。

    又怕食客想來,卻找不到地方。

    蘇漁思考了下,“應(yīng)該沒事,我們丹車的地址都用靈氣、魔氣特別加粗了!

    “……”

    轉(zhuǎn)身,蘇師傅抬頭就跟負(fù)責(zé)前臺收靈石的郁東,提醒道,“注意一下,要是有新客人到,推薦下我們的拳頭產(chǎn)品——魔帥套餐。”

    “…………”

    那就沒問題了。

    一一五號,帶著數(shù)十個外賣盒,上路派發(fā)。

    *

    “魔鏡魔鏡,快告訴我……”

    堂堂大帥,高挑陽剛男子,一城之主的魔饕,咬牙念誦。

    他手中捏著這枚暗銅色圓鏡。

    它鑲嵌在漆黑的圓瓷之中,鏡面邊緣的暗銅色與圓瓷交界處,仿佛用銀絲細(xì)細(xì)勾勒出水草紋的雕飾。

    這玩意兒做工十分精致。

    魔饕也感覺到了隱藏在其中的絲絲魔氣。

    可這到底是誰設(shè)計的法器啟動方式!

    為什么要念誦如此沒有意義、又羞恥的咒語?

    感覺這東西與那群色魔脫不了干系。

    魔饕面色僵硬,按了下自己后頸雞皮疙瘩。

    “告訴我——誰是這世上……最美的魔?”

    剎那,就在他齜牙咧嘴的尷尬表情中,這暗銅色魔鏡溢出一絲淡色波紋,周圍一圈暗紫水草隨波浪而舞動。

    很快,鏡面水波停止,逐漸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瘦高身影。

    ——這身影穿著顯得有些寬松的鎧甲,兩條胳膊是不管吃多少東西、都顯得有些不滿足的干瘦模樣,他正流露著饑餓到無法自控的表情,看起來就兇神惡煞,有些瘋狂。

    【世上最美的魔,是你是你,就是你呀~主人!

    魔饕:“!”

    他蹭蹭倒退三步,險些吃不下飯。

    肉麻到魔了。

    他可不是那群色魔,整日想要求偶,想要配偶夸自己美美美。

    他受不了這些!

    尤其看到自己不怎么好看的饑餓表情,一點(diǎn)檔次都沒有的出現(xiàn)在這面黑瓷鑲邊、外沿全是雕花的精美銅鏡上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丑。

    想覓食的魔饕,頓時被這法器激怒了。

    他怎么可能這么丑?

    肯定是鏡子的問題。

    【魔鏡功能:可以照影,也可用于防御!

    【……本法寶可防御魔將襲擊十次!

    【十次后,鏡面毀損,就可以直接吃掉!

    魔饕毫不猶豫抬手,對著鏡面正中央,轟出三只濃郁魔氣幻化的漆黑大嘴。

    它們一口就咬在魔鏡中央、側(cè)面雕花上!

    啪嗒——

    暗銅色的光滑魔鏡鏡面,頓時龜裂。

    連帶著他的倒影。

    “嗬!

    魔饕剛才那一擊經(jīng)過精確計算,恰巧相當(dāng)于魔將十次攻擊。

    沒錯,他就是如此小氣。

    多年來隨時處在沒吃飽的狀態(tài)下,他只能節(jié)省力氣,免得下次連覓食的行動力都沒了。

    “那說明,倒是沒瞎說。”

    正好十次,就全部毀損。

    魔饕看了眼已經(jīng)被他扔到地上的荷葉打包盒。

    發(fā)現(xiàn)里面還掉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大湯勺。

    他正思考要不要撿起。

    腦海中已經(jīng)延遲地想起一件——早該在剛才就發(fā)現(xiàn)的事情。

    “靈氣外溢?這不是魔族法寶?!人修?”

    他常年饑餓而思考緩慢的腦袋,終于想起。

    可太遲了。

    啪嗒啪嗒——

    暗銅色魔鏡,徹底四分五裂。

    剎那,魔饕就看清,這銅鏡表面竟是個赤銅蓋子,此刻破碎,就露出了下面裝著的一個白玉瓷盤,里面竟是裝著顫顫巍巍的柔嫩玉脂,一碰就仿佛要碎了。

    瓷盤下的靈火陣法,一瞬被激活,頓時加熱起來。

    而銅鏡表面原有的暗紫水草紋,立刻從破碎殘骸的縫隙里落出來,竟是一條條紫菜,四散掉落在這玉脂內(nèi)。

    本來兩側(cè)的雕花,也是露出真面目,里面竟是切得碎碎的香荽。

    臨到最后,原本鏡面兩側(cè)的烏盤內(nèi),也掉出來了兩團(tuán)赤紅醬料。

    從內(nèi)暈出來,魔氣加粗的兩行小字。

    ——辣椒油、醬汁兒,按各魔口味,請自行加入豆花鏡面寶殘骸內(nèi)部。

    ——本品為咸-魔鏡版,若喜甜,請下單甜-魔鏡版,謝謝惠顧。

    魔饕:“!”

    “咕咚。”

    他還沒細(xì)想,已經(jīng)將料包都澆進(jìn)去,一口吸入!

    軟嫩、顫抖的豆花兒,早在鏡面碎裂時,也從一整塊完玉,變成了恰好入味的小小玉塊兒。

    后加的紫菜宛若玉帶,在內(nèi)含的風(fēng)旋微型陣作用下,飛快翻了三翻,與醬汁兒、紅油均勻地滲入豆花兒中。

    魔饕只感到口中一陣鮮辣柔嫩,淡淡豆脂兒味的鮮美與熱燙,從他齒縫中、舌尖上,毫無阻礙地滑過。

    簡直像是古老殘壁上繪著的仙女水袖,那上好絲緞,柔和又清透,輕盈沒負(fù)擔(dān)地,墜到他喉嚨口兒,絲潤地墜到他永遠(yuǎn)饑餓的胃,將他的無底洞輕柔包裹。

    瞬息,他整個身體都被這滾燙豆花兒逼出一層薄汗,舒爽至極。

    閉上嘴,都能哈出一口回味的香氣。

    而后,就沒了。

    魔饕:“!”

    沒了?

    這東西本來是哪個小喉嚨家伙的?

    連他飯后點(diǎn)心的三分之一量都不到。

    他使勁砸吧了下嘴,從盤底摳出幾片殘余的碎碎香荽葉,一片不剩地塞進(jìn)齒間,真是連牙縫都填不滿。

    可望向旁邊泥地鉆過去的一條烏骨九頭蟲,他平日的最愛——但今日,他回味了下嘴里的鮮美味道,再看這烏漆嘛黑的丑陋九頭蟲,他就凝固了。

    竟然完全下不去嘴。

    饑腸轆轆,卻沒胃口了。

    是啊,見過那華麗之景,誰還貪戀泥地之色?

    半晌,他看見了地上的荷葉包裝盒——

    【移動丹車,地址如下:暴.亂城荒野……】

    魔饕拿著包裝盒,問也不問,一步踏出。

    “中午我在咱軍營領(lǐng)了兩個魔果。吃第一口,我就吐了。我以前不知道這玩意兒這么難吃。”

    “我也是,兄弟,我好像突然長了舌頭似的,吃兩口魔果,我就感覺自己要沒了!

    “可不是——咱軍營的餐是喂狗的吧?”

    魔饕一步踏到移動丹車處,見到丹車前排成長龍的烏泱泱隊伍,就是一愣。

    而他還一步,踏在了丹車前的大范圍禁制中。

    一身魔氣赫然與外界隔絕,體內(nèi)魔元都無法與其他魔建立聯(lián)系。

    拿出通訊石一看,竟然也沒有信號。

    魔饕臉色一變,正要防御戒備,卻聽到耳邊幾個暴.亂城、貪糜城魔卒的討論。

    聽著聽著,就不由跟著一起點(diǎn)頭。

    “我準(zhǔn)備把魔主發(fā)的魔石,跟我自己生出來的,全存下來,跟移動丹車換一口吃的!

    “哎我也是,自從吃了移動丹車的東西,那就不知道飽那回事了,吃了還想吃,吃了還餓……”

    “沒錯,簡直懷疑當(dāng)初分錯了,我其實(shí)是惡饕城的魔啊!

    魔饕眼角跳了下,望向這說話的肥碩貪糜城魔卒。

    很快,排在他前面的這位魔卒就感到背后一陣發(fā)涼。

    一回頭,他就身形一抖,“您、您是……”

    三品魔卒感到了排山倒海的可怕魔力,朝他當(dāng)頭拍下。

    魔饕瞇眼,“嗯?不認(rèn)識我?你剛不還說,你是我惡饕城的魔嗎?”

    魔卒:“……”

    魔饕咧嘴,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不錯。我等你來。”

    魔卒:“…………”

    魔饕給他一個涼涼眼神,深深瞇起。

    眼紋都快夾出來了,結(jié)果這三品魔卒還不懂事,動也不動,都不知道給他這個魔帥讓位置。

    魔卒雙手顫抖了下,“蘇大師說的,只有老弱病殘可以插隊。”

    魔饕眼角狠狠瞇起。

    “好,很好。希望魔主來,你也這么勇敢。”

    剛說完,就聽前面喊聲,“來一個做魔帥套餐!”

    “我要個二分之一做魔主套餐~”

    “前面的,今日做魔主嗎套餐,買一送一,我們拼單嗎?”

    魔饕:“……??”

    隊伍移動地很快。

    沒多久,魔饕就看到了眼前移動丹車的模樣——它圓肚車廂,竟然都散發(fā)著一股誘人的甜香。

    而他咽了下口水,努力遏制,抬頭就見車窗上還放著幾個香噴噴的城堡模型。

    好像可以吃……

    【今日做魔帥套餐

    1移動城堡之魔爾大帥版五十萬中品魔石

    2玫瑰莊園之夫妻大帥版八十萬中品魔石】

    【備注:屋頂、墻壁損耗,可維修一次。再次損耗后,建議當(dāng)場吃掉。】

    魔饕:“!”

    再往旁邊看。

    【今日做魔主了嗎套餐

    1 魔主烏爪小型 一萬下品魔石

    2 魔主王座小型 兩萬下品魔石】

    【備注:可以抵抗三次三品魔卒的攻擊。損耗后,建議當(dāng)場吃掉!

    吃掉魔主的爪子,再吃掉他的王座?

    怎么能這樣呢?

    想一想,魔饕就覺得氣憤。

    走到移動丹車前,魔饕就嚴(yán)肅地咳了聲。

    “你們這些糟糕的家伙,竟敢藐視我魔界魔主!”

    “怎么把我魔主的王座做得只有巴掌大,它明明有一個馬車那么大~差評,我建議你們重做!”

    郁東:“……”

    眾魔:“……”

    魔饕很快補(bǔ)充,“嗯,勉強(qiáng)先來一打十倍大的魔主王座,魔主烏爪!加……雙倍醬料,全要,這是我對偉大魔主的敬重!

    他多有原則。

    他說罷,就忍不住望向收費(fèi)窗口的郁東,又添了句,“對了,你們怎么沒有魔饕大帥版本的貪吃之城賣呢?”

    “需要我提供什么?魔饕大帥本帥,還是貪吃之城的重要出入口圖紙?”

    蘇漁與后廚眾人都停下,看向這位迫不及待要自投羅網(wǎng)的魔帥。

    她朝收費(fèi)窗口的郁東點(diǎn)了下頭。

    轉(zhuǎn)而,就扯過杭婉兒耳邊的電話線。

    “喂?外賣一一五號。”

    落網(wǎng)之城+1。

    “嗯你快些回來,沒大事,只是需要你再分裂出一個新的分.身,新大帥的模板已經(jīng)到了!

    但說完,蘇漁就拍了下額頭。

    “哦,還要加一百多分.身,我們新的市場很快就要打開了——惡饕城外賣!

    蕭牧歌諸多分.身,同時在半空中停住身形。

    同時轉(zhuǎn)頭,望向丹車的那道月華衣裙女修。

    業(yè)務(wù)繁忙啊。

    【道君,快點(diǎn)~有26份外賣要遲到了!】

    “!”

    *

    “五仙繩,南潯,她在哪兒……”

    梅有德注視這無字天書,很快仿佛聲音被掐住。

    他看見了這女子手中拿著一根奇怪的金黃線圈,面前是一群……充斥著黑霧的魔?

    “。俊

    怎么可能?

    梅有德望向自己面前的人魔通道。

    自從那日起,一個魔都沒有從通道出來。

    可如今這杭婉兒面前,至少擠了二三十個魔!

    她在哪里?

    他額頭滴汗,迅速翻動八品寶書。

    哪怕指間被它劃破都不在意,很快,他就見到書頁上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霧。

    他失色,“魔主,敵襲——”

    通道口不耐的烏爪出現(xiàn),“敵襲在十二日后!

    梅有德瞪眼。

    不!

    魔主,是你的家被偷了!

    *

    魔饕大快朵頤,甚至把自己的移動貪吃之城給吃掉了。

    快樂。

    無所不吃的惡魔成就達(dá)成。

    床榻吃掉,窗戶吃掉,墻壁也吃掉,花花草草更是不放過。

    甜滋滋的罪惡感,徹底滿足。

    正要與其他三位統(tǒng)帥愉快碰杯,他們就一震,不由拿起身邊電話線。

    轉(zhuǎn)而倏地站起,紛紛沖到正悠閑在躺椅上看眾人忙碌的蘇漁身前。

    “蘇大師不好了!”

    蘇師傅懶洋洋地睜眼。

    “魔主發(fā)現(xiàn)有人修入侵了!”

    魔爾急道,“要求每個城池派出十位魔將,組成十個小隊,在魔界不間斷巡邏!

    “所有魔民必須回到居住地,魔卒沒有軍令不得離開軍營。在外者,一律關(guān)押,徹查潛入者!”

    四位魔帥著急望向蘇漁。

    他們剛與蕭牧歌在線電話,把魔主應(yīng)付過去。

    “怎么辦,蘇大師,我們要被發(fā)現(xiàn)了!”魔爾怕了。

    蘇師傅慢悠悠地坐起來,放下手中洪蘊(yùn)長老繪制的魔界版妖獸手冊。

    悠然道,“哦,終于被發(fā)現(xiàn)了啊!

    “……”

    四魔帥焦急的臉,抽了下。

    是啊,終于被發(fā)現(xiàn)了啊。

    七大魔城,七大統(tǒng)帥,七分之四背叛,魔主終于發(fā)現(xiàn)了!

    真是太快了呢。

    蘇漁都提不起半點(diǎn)精神,支著額頭。

    這個競爭對手太弱了。

    蘇師傅都覺得很無趣。

    “那現(xiàn)在怎么辦?”蘇師傅問這四魔。

    四魔帥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最后還是魔爾咬牙,“把移動丹車開到我城主府去,暴.亂城戰(zhàn)力還算前列。蘇大師,我會盡力護(hù)住你!

    “最后一刻,我就算拼了命也會將你平安送出魔界。如果我有什么不測,我只求你帶我幼弟去人界生存!

    蘇漁終于支棱起來,訝異地看向他,又望向身側(cè)的杭婉兒、郁東。

    “我沒跟他們說過,我們隨時都能把丹車開回去嗎?”

    來的入口,多日沒去管,靈氣早已重新匯聚,與魔氣糾葛,再次形成了可怕渦旋。

    但如果要離開,他們隨時都能再拿出‘吸塵器’,開個洞,就立刻回家~

    四魔帥面面相覷。

    原來如此,她偷了七分之四家,還能說走就走?

    他們到底在跟什么樣的存在為敵!

    “蘇大師,盡快撤退吧。”

    魔小胖的母親魔澀,美艷誘惑的嬌媚面容上充滿著凝重。

    她剛捏著電話線,又隔空聽見了蕭牧歌分.身三號在城主府中發(fā)來的魔主命令。

    “你們那個人修,梅有德剛進(jìn)入了魔界,他說有辦法找到你們。他凝聚了七具分.身,要協(xié)同我們七大魔城,尋找你們!

    移動丹車,從穆道人到五靈,全都大罵。

    “又是這叛徒!”

    “靠那本天書?”

    杭婉兒叉腰也想大罵,但一瞬感到身體里泛出奇怪的惡心感,面色難看。

    好久沒有的男修厭惡感,又來了。

    她異常的安靜,讓蘇漁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蘇師傅舉起的手,果斷停住。

    “嗯,回家。但——回去前,還有點(diǎn)收尾工作!

    “??”

    *

    七具梅有德分.身,全手持一頁天書,朝七大附城飛去。

    他對新容器志在必得。

    “魔主……”

    他七具分.身只是化神實(shí)力,身后各自跟了七條生著兩只巨大烏爪的烏黑九頭魔蟲。

    梅有德回頭看一眼,就覺得心悸。

    這是魔主賜給他的七道威能,各相當(dāng)于大乘。

    其實(shí)與他本尊實(shí)力相差不多,梅有德也絲毫不怕它們?蛇@九頭兩爪的猙獰模樣,實(shí)在是他從未在典籍中讀到過的,與其他魔族也完全不同。

    而剛才他到了主城,也并未見到這魔主的真身,對方只隔著簾子,分出這七道深厚魔氣護(hù)他前去尋找人修。

    梅有德?lián)碛邪似诽鞎环痔烀,感覺到某種不合常理的異樣,但現(xiàn)在不是思考的時候。

    七具分.身,很快分頭行動,前去與魔帥們匯合。

    可沒多久,其中四具分.身,就見到無字天書上出現(xiàn)了相同的提示——五仙繩。

    “?”

    四個魔城,那容器都去過了?

    “沒關(guān)系,看你往哪里躲!

    梅有德呵呵自信地笑。

    但卻聽一聲高喝。

    “看招,可包一切之包袱寶!”

    梅有德:“??”

    剎那,七片還帶著餃子皮般清香的圓布□□,就朝他七具分.身當(dāng)頭罩下。

    他身體在包袱皮中被翻了身,立刻感到自己被提了起來,頂部還打了個漂亮的褶子結(jié)。

    梅有德:“!”

    “蘇大師的電話線果然好用,剛有魔卒看見他,我們就得到消息了!

    “速度!

    梅有德:“!”

    “哎,師姐小心,還有高階魔氣!”

    “好丑,這是什么?”

    “是魔主的七道攻擊,具有強(qiáng)腐蝕性!退后,不要被它碰到!”

    梅有德瘋狂掙扎,從包袱皮中艱難露頭,剛想冷笑一聲。

    就見一個明媚女修,手持一把大鍋勺,將白如雪的谷米,啪地拍在攤著曬干紫菜的竹木書簡上,攤平后,就迎著這丑陋九頭蟲沖去。

    她一個翻身,就從側(cè)邊避開它的九頭鼻息攻擊,手中竹木書簡,從左到右把這冒著黑氣的九頭蟲卷了進(jìn)去。

    她還不忘用鍋勺把它時不時想轉(zhuǎn)頭咬她的九只頭都給整整齊齊塞好,兩只不老實(shí)的魔氣烏爪也被她用勺拍地左右均勻各朝向一邊。

    這九頭身之外飄出的毒物具有強(qiáng)烈腐蝕性,頓時朝她飄去。

    可觸到她雙手上奇怪的黃色手套袖套,就滑落下去。

    她把它服帖地卷得緊緊實(shí)實(shí),才一臉棒棒地避開它大量魔氣噴發(fā)的口鼻,將這書簡推給身邊的三百多個不同圍觀男子。

    這些男子頓時三百合一,氣息拔高,一瞬抽掉書簡,對著面前緊實(shí)的紫菜卷飯團(tuán),伸手為刀,啪啪,切成等份十段。

    裝盤。

    蘇師傅這才脫下‘三不沾’金黃手套。

    看到手套上出現(xiàn)的裂縫也有點(diǎn)心疼。

    “魔主還是很強(qiáng)的。這一道攻擊之力,我已經(jīng)盡力避開,可它還是毀了我疊穿的五幅手套!

    眾魔:“……”

    梅有德:“……”

    蘇漁當(dāng)即接過杭婉兒遞過來的餐盤,把五副手套放在上面,讓它慢慢化為三不沾的一盤金黃桂花蛋端給了魔饕。

    三不沾,制作中不停攪拌,制成后不沾盤子、不沾筷子,不沾牙。①

    金黃柔軟,卻又形狀不散,滑潤又有嚼勁。

    ——塑膠手套。

    “嗯,這魔王卷壽司跟桂花味手套你們分一下!

    蘇漁淡淡道。

    魔饕:“!”

    梅有德的分.身,眼角跳了跳。

    下一秒,他探出的頭就被又一張包袱皮密密裹了起來。

    “沒事,不慌。皮管夠!

    “走吧,回家~”

    第99章   今日做飯了嗎99

    蘇漁帶著眾人, 沖回移動丹車。

    趁著吸塵器重新吸取通道口靈氣時,她就將梅有德分.身弄壞的餃子皮,清洗了下, 切成寬條,做成了餃子皮版麻醬涼皮,加入濃濃的麻醬跟辣椒油,堆上黃瓜絲。

    讓魔饕服用。

    魔饕因此對梅有德的觀感直線上升。

    他們四個魔帥隨同移動丹車一同去人界,蕭牧歌四個分.身留下處理后續(xù)。

    魔饕邊吸塵邊塞入一口結(jié)實(shí)的麻醬餃子皮, 微酸微辣, 厚厚的花生醬綿密包裹著他的嘴巴,勁道的面皮又薄又寬, 過癮的同時又輕薄入味。

    他享受之余, 踢了梅有德數(shù)腳。

    “你怎么這么弱?包袱皮都只能弄壞三張?”

    “再用點(diǎn)力, 掙扎!快使勁掙扎!”

    梅有德:“……”

    被捕還不夠,還要被羞辱。

    “你竟然背叛你們魔主——”

    魔饕瞇眼,“大聲點(diǎn), 把頭伸出包袱皮, 把包袱皮弄破了再喊, 否則魔主怎么聽得見?”

    他扼腕,麻醬餃子皮快吃完了呢。

    梅有德閉嘴,不想再跟這魔說垃圾話。

    現(xiàn)在他的分.身, 與本尊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被這層層疊疊的包袱、在他身上落下的各個禁制隔斷, 他也無法傳消息出去。

    但每次掙破包袱皮, 他探出頭的剎那, 就能見到面前嗚呼著拿了長長管道的眾魔, 隱隱讓人魔兩界通道口的可怕風(fēng)旋靜止。

    “快了快了,再換根長管~”

    “還是蘇大師英明, 剛讓魔滅他們在這里吸著,小半日就已經(jīng)完成大半了!”

    通道逐漸化為漆黑,丹車從中間安然通過。

    魔饕跳在丹車上,走進(jìn)他的微型貪吃之城,里面還裝著三個早已背叛的魔帥,他們正準(zhǔn)備享用魔主的一道攻擊九頭龍魔氣壽司。

    還沒張嘴,丹車就已經(jīng)開到了人界。

    梅有德怔住,一種心塞與疼痛從心口傳來。

    這么容易?

    八品書給的打開通道陣法,耗費(fèi)他整整三十日的心頭血,才能完全打開,而對方只用半日功夫就行……

    他潛心研究八品寶書多年,手指日日被割破,結(jié)果就這兒??

    移動丹車已在他怔愣間,駛出了通道。

    漆黑之后,耀眼陽光照射到梅有德驚怒又覺得被騙的想吐血臉上。

    他這二十多日,都在折騰什么?

    無用功!

    而三四層包袱皮朝他重新遮蓋下的時候,他已經(jīng)看見了南潯、金霸門、青榕門等幾個高階長老與核心弟子在通道口的熱烈歡迎。

    “蘇師妹,你終于回來了,魔族好玩嗎?”

    “怎么樣,里面什么模樣?你們怎么去了那么多日。”

    “好家伙,你們怎么各個都突破邊緣,在魔界又領(lǐng)悟了?”

    眾人七嘴八舌。

    穆道人當(dāng)即得意地哈哈大笑,“當(dāng)然,每日為人魔兩界服務(wù),境界飛升啊!

    “可惡早知道我也進(jìn)去了!”

    “哎,還是我思想境界低,當(dāng)初沒跟上你們?nèi)ツЫ绲牟椒。?br />
    “……”

    魔族變成練級場。

    梅有德聽得心情復(fù)雜。

    而他被包袱皮再次掩蓋之際,察覺到一個恨意滔天的眼神襲來,只是還沒細(xì)看,就被包袱擋住了視線。

    但蘇漁卻留意到了金昊天身后,一聲不吭站在角落的閻琰。

    剛他正要上前與她說話,視線就觸到了她身后的包袱皮,臉上笑意頓時消失,只留下了恨。

    蘇師傅掃了他兩眼,見他咯咯地捏著拳頭,腰側(cè)的劍都蠢蠢欲動。

    “二師姐……”閻琰雙眼逐漸猩紅,欲言又止。

    蘇漁朝他頷了下首,示意稍等。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吸塵器運(yùn)轉(zhuǎn)之下,魔界門大開,暢通無阻。

    蘇漁轉(zhuǎn)身,掏出芥子袋里早就準(zhǔn)備多日的無糖加酸版溜溜梅小球,扔進(jìn)了魔界通道內(nèi)。

    又扔出了九種魔鬼辣椒的罐頭,苦瓜、肝臟破碎的殘渣混合成的苦球?qū),在魔饕心疼的眼神中,還將一些涂在了她剛制成的魔主刺身壽司上,滾進(jìn)通道……埋完了數(shù)排‘地雷’在這交界口,她才轉(zhuǎn)頭,揮手。

    “走,回南!有話回去說!

    她話音剛落,靈氣就開始往通道內(nèi)涌入,龍吸水般的渦旋重新緩緩生成,土靈也將石壁重新封上。

    *

    南潯至穹峰。

    各大門派都聚集在這座曾經(jīng)默默無聞的山峰上,而如今他們在峰頭的圓桌邊入座,面前是靈火消毒過的餐盤與碗筷,靈茶。

    桌上是一些瓜子小食。

    梅有德被當(dāng)眾審問。

    “十二日后,魔族會派出多少大軍來?他們選擇哪幾處先行進(jìn)攻?具體的時間,說!”

    金霸門金昊天,拿火球比劃在他臉上。

    張長老的小金劍霍霍威脅。

    杭婉兒七情六欲功法,負(fù)責(zé)辨認(rèn)供詞真?zhèn)巍?br />
    然而,梅有德望著她,古怪地微笑,“孩子,你不記得我了?”

    他嘆口氣,儒雅面容竟露出一絲慈愛,“我以為你一直在等我來接你,小婉……”

    眾人面色一變。

    杭婉兒抓緊手中五仙繩,體內(nèi)元嬰瞪向他,當(dāng)場干嘔了聲。

    梅有德被捉的只是分.身,其中一道慢慢站起,在眾人目光中變成一襲黑袍,手中書頁化為長劍。

    杭婉兒體內(nèi)元嬰一怔,左手腕七根金絲僵直。

    梅有德幽幽長嘆,“你們殺不死我的,我的本尊有魔主保護(hù)。你們殺死我分.身也無用。而且這三百年間,我留下了許多容器!

    他望向她,儒雅又溫和,充滿了關(guān)切。

    杭婉兒的面色頓時蒼白。

    想到某種可能,捂住了更加翻滾惡心的胸口。

    梅有德輕笑,根本不怕眼前張道人的金劍威脅,伸手推開,“這些容器,替我承載因果,我本人將永遠(yuǎn)立于不傷不敗不死之地!

    他朝杭婉兒親和招了下手,“來,我的孩子,到父親這里來!

    杭婉兒身軀一抖。

    竟然好像有條看不見的繩索,拖著她向他前進(jìn)。

    眾人變色。

    站在旁邊,一直強(qiáng)忍恨意的閻琰,瞬息拔出飛劍。

    穆道人更是朝杭婉兒大喝一聲,“七徒兒,封閉神識,別聽他讒言!他百年前就是大乘,輕易抹去幼童記憶,給幼童種下他的氣運(yùn)承受陣,輕而易舉!他很可能是你仇人!”

    杭婉兒卻好像聽不見一樣,朝他一步步走去。

    梅有德哈哈大笑,但剎那笑聲終止。

    一顆極酸極酸的溜溜梅,扔進(jìn)他口中,讓他一息儒雅面容扭曲。

    他剛抬頭,就覺得胸口鉆心的酸中,溢出劇痛,低頭就見杭婉兒握著一根金簪插入他胸膛。

    杭婉兒忍著惡心,咬破嘴中的十倍程度溜溜梅。

    朝他面色蒼白地咧嘴,“怎么樣,我二師姐的百倍強(qiáng)度溜溜梅球!”

    十倍足以讓她臉色慘白,百倍就足以讓敵人酸到痛不欲生,后悔到想要流淚。

    這是一個攻擊類毒丹!

    梅有德眼角溢出痛苦扭曲的眼淚,只覺得神識跟牙齒一樣被酸倒了,每一根經(jīng)脈都在極酸中顫抖。

    從頭到腳,都出現(xiàn)了僵直。

    他想吐出來,卻只能吐出血水。

    杭婉兒將金簪拔出,把十倍溜溜梅咽下,蒼白面色勉強(qiáng)有了點(diǎn)紅暈。

    “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怎么懲罰那人!

    “我從沒把他當(dāng)做血親,不管你是或不是,我都早就打定主意——見面,就送他走!”

    杭婉兒手中五仙繩一瞬飛出,將梅有德這具拿劍的軀體綁。

    她眼角也不自覺地流下了被溜溜梅后勁酸的淚水,“我,杭婉兒,終于今日為女修報仇了!”

    一息之間,她竟然元神隱隱凝結(jié)。

    多年心結(jié)去除,踏入化神。

    她轉(zhuǎn)頭,就朝眾人歉意地笑了下。

    “還有六具分.身,你們繼續(xù)審。這一個就交給我了!

    說罷,她看向閻琰。

    蘇漁也望向閻琰。

    她們同時開口,“還有多余的百倍溜溜梅,要嗎?”

    閻琰緊緊握著的雙手,輕顫了下。

    “你們……早就知道了?”

    杭婉兒交給他一顆溜溜梅,“去吧,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也很累!

    七情六欲功法之下,閻琰根本瞞不住她。

    蘇漁也很支持,“嗯,他交給你了。反正魔主從哪里進(jìn)攻,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內(nèi)線,他沒有價值。”

    梅.還以為自己有價值的.有德:“!”

    閻.不敢報仇怕破壞逼問.琰:“!”

    著急逼供的眾人:“!”

    杭婉兒喝了杯四季春烏龍奶茶,才把嘴中酸味沖淡,“是的呢,大師兄在那邊,有情況會給我們打電話的。”

    眾人:“……?”

    閻琰猩紅著眼,歸一劍,頓時七十六把劍全扎入梅有德這具分.身的身上。

    梅有德這具分.身徹底僵直。

    死前他還高喊一聲,“閻家,呵呵呵……你殺我報仇也沒用……閻家威望十足,早就化為了我的氣運(yùn)!”

    說完這具分.身才斷了氣。

    閻琰渾身怒意沖天,閉眼。

    原來是這樣,又是氣運(yùn)。

    他猩紅的眼,水光閃爍,最終將飛劍從梅有德身上透體而出!

    *

    “魔主,這些人修已經(jīng)逃走了,但留下了一些古怪的東西!”

    “我們無法追上去,也無法從那邊通道經(jīng)過。一上前,就全都受了這些球的埋伏!”

    魔界主城之中。

    濃郁的黑霧籠罩在寬約十丈的王座之上。

    僅有一只魔爪露出來,按在王座上。

    沒有魔敢靠近一步。

    就連此刻站在大殿之中的梅有德,都不敢目視他。

    “魔主,我的七具分身全部隕落了!

    此刻望向這位領(lǐng)頭魔將,端著的幾個烏色托盤,上面放著的一顆顆好似白瓜般大小的圓球。

    “可能就是被這些東西攻擊致死,小心!

    半晌,王座上的烏爪才動了動,抬起一根爪尖,發(fā)出憤怒的嘶吼,將這圓球間幾個混著他魔氣攻擊的九頭蟲殘骸剎那吸入體內(nèi)。

    梅有德眼角抽了抽。

    魔主確實(shí)有問題。

    連這些殘余的一次攻擊之力,都想要重新收回體內(nèi)。

    他已經(jīng)無法自我恢復(fù)了?

    梅有德腦海中不由閃過這些念頭。

    可剎那,王座上的黑霧就翻滾起來。

    融入了蘇漁指導(dǎo)木靈、土靈、魔□□同研制的千萬級史高維爾魔鬼椒十種,又讓他們精益求精,往億級史高維爾研究,把堪稱死神級別的辣度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可怕的辣醬。

    這九頭蟲刺身壽司完全浸入這魔鬼椒醬汁里,厚厚滾上一圈。

    辣,酸甜苦辣咸的五味中,極其特殊的一項。

    它調(diào)動的其實(shí)是痛感,而非味覺,作用在末梢神經(jīng),激活‘傷害性感受器’。

    一旦辣度超過耐受度,就將引起強(qiáng)烈的溫燙灼痛感。這種灼痛還不僅僅作用于入口的口腔、喉嚨,還將一路持續(xù)到胃部、腸道,就連用手觸碰過的肌膚、只是微微碰觸到的唇間,都將可能體會到被高度灼燒的痛苦。

    它無視此肉.體本身的防御度、剛強(qiáng)度,而取決于疼痛‘傷害性感受器’。

    這種痛苦一旦激活,就不是稍縱即逝。

    它將持續(xù)性地作用于……很長一段時間。

    “吼——”

    剎那,王座上黑霧發(fā)出一道驚天吼聲,仿佛受到了什么傷害。

    它一瞬僵直,卻很快劇烈翻滾起來。

    黑霧痛不欲生般,在王座上掙扎,喘息聲越來越厚重,烏爪也在地面不斷拍出深坑。

    它剛才一口氣將所有九頭蟲殘骸吸入體內(nèi)!

    此時,魔氣瘋狂攪動,竟然隱隱失控了。

    而這黑霧仿佛燃燒般,熱氣騰騰,逐漸出現(xiàn)孔洞,似乎是被灼穿了!

    大量的魔氣蒸騰,伴隨著它的痛呼,被他排出體內(nèi),圍繞在王座上的黑霧竟是稀疏了起來。

    “人修,竟然傷我!”

    遠(yuǎn)處端著‘蘇漁所埋地雷’的魔將,頓時顫抖跪下,“魔主……”

    然而一息之間,他就被烏爪捏爆,拖進(jìn)了黑霧中,連一個聲響都沒發(fā)出。

    黑霧翻滾,頃刻恢復(fù)了幾分。

    梅有德一僵,頓時后退數(shù)步。

    它受傷了,要找大量魔族補(bǔ)充。

    但他警惕盯著的巨大烏爪沒動,被灼穿出數(shù)個孔洞的魔氣中,竟赫然伸出一只黑面頭顱朝他撲來!

    梅有德驚懼間,已經(jīng)被這頭張開的嘴一口咬下。

    “!”

    “不——我是氣運(yùn)之主!我沒有魔氣,你吞噬我有何用……”

    但黑霧將他吞沒前,赫然讓他見到了王座上的軀體。

    一只仿佛東拼西湊起來的怪物——九只頭顱上的面孔,分明是不同魔族。

    其中八張臉,梅有德還心驚肉跳地覺得似曾見過,似乎是古老的卷宗上,瞄了一眼當(dāng)年進(jìn)攻人界的那七名魔帥、魔主模樣。

    梅有德眼前歸于一片黑暗時,終于想起了那只鎖住他數(shù)道兒女魂魄的灰霧珠串、氣運(yùn)之法——全來自那個只剩下識海的魔女。

    “不!”

    他吞噬他人氣運(yùn),提高自身。

    可最終,他也只是飼料,又被吞噬。

    ……

    “大師兄說他在魔界聽到了痛苦的嘶吼聲。”

    “他感覺到那個大魔頭,好像被什么傷到了,持續(xù)地魔氣下跌……整個主城都是外溢的魔氣,好像是灼傷性的傷口!

    至穹峰,人修會議上。

    杭婉兒突然接了個電話,向二師姐匯報。

    眾人聽得一愣,“他們內(nèi)訌了?”

    蘇漁很鎮(zhèn)定,“他多半是吃了我留下的魔鬼辣壽司炸彈。”

    嘖嘖,持續(xù)性掉血。

    過了會,電話又來了。

    杭婉兒接起,“它似乎得到了一定的補(bǔ)充,可沒多久又更痛苦了!

    蘇漁對后一句非常理解。

    哪怕排出,都會菊花痛。

    魔鬼死神級別的辣,需謹(jǐn)慎啊。

    沒多久,守著梅有德分.身尸體,告慰爹娘在天之靈的閻琰,就一臉肅然地持劍走到小廚房前的會議區(qū)。

    “突然化為了灰燼。”

    眾人一怔。

    果然沒一會兒,電話再次撥到杭婉兒處。

    她放下電話線,面色帶著三分快意,又三分凝重,“大師兄說,感受不到梅有德在魔界的氣息了。”

    “他好像被吞噬了,對方擁有了一部分運(yùn)用靈氣的能力!

    眾人倒吸一口氣。

    “小蘇師侄,恐怕通道很快就要……完全打開了!

    張長老嚴(yán)肅道。

    “備戰(zhàn)!”蘇漁打了個響指。

    “魔界除了大魔頭外,七大魔城——”掌門何通仗義提出,“我們南潯義無反顧,承擔(dān)其中之一,金霸門,水靈門……其他六城!

    還沒說完,就被杭婉兒舉手打斷,“只有三城了!

    何通一怔。

    蘇漁點(diǎn)頭,“我們這邊拿下了四座魔城,他們四對三,還能多出一部分力量,與我們?nèi)诵薰餐瑢鼓俏荒е鳌!?br />
    何通:“……”

    眾人:“……”

    蘇漁很快接下去說,“我們此次作戰(zhàn)計劃,只要是針對對方主廚……哦不是,針對對方首領(lǐng)。”

    魔帥不足為懼,魔卒對魔卒。

    就只有那個魔主,非常頭疼。

    普通的人修,上前恐怕就是送死。至于蕭牧歌,據(jù)他自己感應(yīng),與那大家伙,勝負(fù)在五五開。

    但若是對方不死不滅,死了還會很快重生出一樣實(shí)力,就基本沒有勝算了。

    “我們必須綜合起所有人修的力量,將它禁錮!

    “再研究是否能滅絕。”

    蘇師傅如此說。

    眾人面面相覷。

    良久還是南潯掌門何通,作為掌門代表,臉紅地問,“怎么禁錮?”

    魔界都被打開了。

    蘇漁也在思考。

    做個關(guān)白娘子的塔有用嗎?

    但她的修為不如對方,做個壽司也只關(guān)住它一道攻擊之力,還是在它吞噬梅有德之前。

    對它的真身,她制作法器也無法越階鎮(zhèn)壓。

    “那就分為兩步,先讓它修為猛降,重傷之后,再用小蘇師侄的法器關(guān)押它。”張長老明白了。

    思路清晰。

    當(dāng)魔主完全消化了梅有德,一爪就在空中拍出陣法。

    以它接近飛升的強(qiáng)橫,在梅有德生前給出的南潯至穹峰上空,瞬息拍開了人魔通道。

    “吼——”

    它嘶吼著,召集魔軍沖出通道。

    它身軀被黑霧籠罩,七大魔帥率領(lǐng)魔卒沖在最前方。

    漆黑的人界之夜,魔族降臨,魔氣如墨汁般遮天蔽日,將皎月都完全淹沒。

    可當(dāng)大軍沖入至穹峰中——

    七分之四魔界大軍,整整齊齊站到了人修之后。

    眾魔:“……”

    魔主:“……”

    而它赫然感覺到百道拉扯之力。

    嗚呼——

    百個一模一樣的頭戴斗笠男子,各個都與他類似,是即將飛升的威能。

    而他手拿奇怪的‘吸塵器’管道,戳在它身軀的黑霧邊緣。

    源源不斷的魔氣被吸走了,飛快涌入他體內(nèi),又渡給他身后早已接入經(jīng)脈的魔帥、魔卒們。

    魔主的氣息飛快降落,四大城魔帥魔卒的氣息不斷增強(qiáng)。

    魔主:“?”

    魔主:“!”

    其余三城的眾魔本要進(jìn)攻,見到魔饕一張張吃飽滿足的表情,頓時愣住。

    不斷有聲音傳來。

    “嗷,移動丹車的魔主大餐原來是這樣的,好爽!”

    “買一送一,果然劃算!”

    “艸,我升到四級了,啊,五級了,快魔將了!

    “今天做魔主了嗎?蘇大師,我要加購一份!”

    三城眾魔聽清之后,惱怒不已。

    艸!

    這種好事,怎么沒魔告訴他們?

    他們也想加入啊!

    蘇漁站在后方,遙遙朝那手握數(shù)條完美寬度、長度的通心粉男人望去。

    “我就知道,他這雙天生就是扯面的手啊~”

    做出的通心粉,都具有美感呢。

    蘇師傅覺得養(yǎng)眼無比。

    “二師姐,魔主會不會氣得自爆?”

    蘇漁:“……不會……吧?”

    竟然不是很確定。

    眾人頓時慌極了。

    “沒事,”蘇師傅很快淡定,“安全氣囊的零部件,我已經(jīng)在電話里教會你大師兄怎么組裝了!

    “???”

    第100章   今日做飯了嗎100

    至穹峰上, 天空一片漆黑。

    洪蘊(yùn)以一人之力點(diǎn)亮半邊天空,替蘇漁照亮后廚,讓光輝灑在每一個努力‘吸塵’的眾魔臉上。

    魔主的魔氣—通心粉—蕭牧歌(魔氣真空)—魔氣輸送給眾魔。

    只有魔主一魔受傷的場面, 達(dá)成了!

    魔主大軍七分之四的魔帥、魔族們,仿佛吃了頂級魔丹,又被洪蘊(yùn)暖洋洋的日光照射到,全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眼中熠熠生輝。

    是幸福的眼淚啊~

    洪蘊(yùn)看到他們?nèi)绱说谋砬? 心中一動, 向正準(zhǔn)備下一道攻擊‘菜品’的蘇漁行禮。

    “小蘇師侄,多虧你點(diǎn)醒我!

    沒有當(dāng)初那道墨汁丹, 就沒有今日點(diǎn)亮人魔兩族的洪蘊(yùn)。

    蘇漁抬頭, 就見到洪蘊(yùn)邊說, 身上邊閃現(xiàn)一道刺目光輝,一顆鉆石般閃耀的元神凝結(jié)。

    他一步,踏入化神。

    在這黑夜的人魔存亡危急關(guān)頭, 他終于理解了日之輝對于這個世界的意義。

    張長老、穆道人嘴角抽搐。

    “現(xiàn)在哪里危急了?”

    他們衣袍都沒亂, 連上場的機(jī)會都沒有。

    真是離離原上譜。

    “我去纏住那個七分之三不聽話的魔帥!”穆道人體內(nèi)四元嬰頓時亮出風(fēng)旋, 宛若一個攪拌機(jī),飛快沖向眾魔亂斗場。

    張長老也沖了進(jìn)去。

    蘇漁想叫住他們都來不及,青玄也已經(jīng)飄飄然站起, 青竹四散。

    去的快, 就有敵魔。去的慢, 敵軍都沒了。

    他們急。

    但剛沖進(jìn)去, 一塊臭豆腐就擦著張長老的臉, 飛向七分之三敵軍。

    一團(tuán)餃子皮,差點(diǎn)將穆道人包起來, 沖著敵魔而去。

    吃剩的翅中骨頭——還殘余著魔饕一絲口水,從青玄發(fā)絲邊飛過,鎖住對方的一個魔帥的小喉嚨。

    沖進(jìn)去的各派長老們,紛紛被迫止住腳步。

    金昊天、水千溪等人,浮在空中,早已有技巧地吃瓜子,邊看戰(zhàn)局,邊朝下津津有味吐出瓜子殼,“看我機(jī)關(guān)槍——呸呸呸……”

    “長老快閃,誤傷我不管啊!”

    一個六品瓜子殼,就帶走兩三個魔卒。

    眾長老:“……”

    眾魔都亂了。

    七分之三的魔們,痛不欲生。

    砸在身上的臭豆腐好香,外皮油炸到金黃,外脆里嫩,在甜醬與辣醬里翻滾一圈,能把魔饞哭。

    可一碰到,他們就宛若陷入了沼澤。

    整片地面都化作了如同豆脂般的嫩滑,他們深深陷入。

    手腳都無法在其中用力抓到什么,根本爬不上去!

    一個個被這臭豆腐的香味與熱燙淹沒口鼻。

    相比之下,被包袱皮裹住的魔們,就沒有臭豆腐沼澤這么折磨。

    包袱皮沒有這么香,一個個將他們懸空吊起,能讓他們探頭看到外面的情形,看到那些七分之四‘曾經(jīng)同伴們’大口吃進(jìn)一個香噴噴的雞翅,吐出來一塊鎖,將他們首領(lǐng)給捉住了。

    他們目瞪口呆,并且在嘴角流下羨慕的眼淚。

    “愿意歸順的,找郁東掌柜與他的道侶,有錢的交錢、沒錢的簽債契!”

    魔饕吃飽了,大喊一聲。

    郁東是誰?

    他道侶又是誰?

    全人修都沒想到,在人魔戰(zhàn)場上,郁東與朱鶯兩道侶成了最亮眼的崽。

    朱鶯拿出六品棋盤,棋盤已解鎖到第二道禁制。

    當(dāng)場就能指揮兩個魔將帶領(lǐng)魔卒,兩軍對壘——一隊負(fù)責(zé)收銀,一隊負(fù)責(zé)債契,現(xiàn)場井井有條。

    “排在右側(cè),收銀!

    “排在左側(cè),簽契約。不要插隊,隊伍里不許打架!

    郁東一邊收靈石,一邊遞出魔元公主床丹,幫助他們離開魔主禁錮。

    場面熱鬧非凡。

    眾人都看得入神。

    其他門派,特別是西境、北境,離南潯較遠(yuǎn)的九垚山等等,他們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人魔大戰(zhàn)時,會是多么激烈悲慘的情景。

    萬萬沒想到會這樣。

    就連琢磨是否多制作點(diǎn)瓜子子彈的蘇漁,都很欣慰地看向朱鶯與郁東。

    她把收銀臺交給他們小情侶,實(shí)在很放心了。

    “動作快,服下公主床、經(jīng)脈丹的魔,迅速去蕭道友身后!”

    很快各個門派協(xié)助維護(hù)現(xiàn)場秩序。

    歸順長隊從至穹峰,排到了南潯派的門口。

    想加入的魔太多了。

    吸取魔主魔氣的隊伍越來越長,一個個魔吸飽了,換下一個干癟的魔上。

    魔主身上的黑霧不斷變得稀薄。

    它怒吼著翻滾,烏爪拍動身下的山群。

    “你們竟敢背叛我,死——”

    魔氣張牙舞爪,化為一條丑陋十頭蟲,朝在隊伍末尾打去。

    但一息就被蕭牧歌攔下。

    他綁著細(xì)布的手,迅速拿出二師妹提前給他分.身們的面筋團(tuán),在空中翻飛,放入油鍋。

    瞬息變成了一顆顆滾圓、膨脹的油面筋!

    他從掌心推出,就將這個二師妹說叫安全氣囊的東西,推到了這道魔主攻擊處。

    就聽啪一聲,十頭蟲刺破這‘氣囊’油面筋,沖入了里面,蕭牧歌伸手拂過,將它封口,就變成了一個‘塞肉油面筋’——往后扔到了排隊等魔氣的眾魔中。

    隊伍末尾一個魔拿到,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蘇漁就已經(jīng)提著大鍋飛快沖過來,將這‘塞肉油面筋’浸到加了老抽、生抽與砂糖的醬汁里,加水蓋鍋。

    在魔主憤怒地翻滾大吼時,她往鍋里撒上翠綠小蔥,一碗正宗的油面筋塞肉就熱氣騰騰出鍋了,被蘇漁贈送給剛差點(diǎn)被擊中的倒霉魔手上。

    “恭喜,你幸運(yùn)地抽中了‘被魔王選中’禮包!

    蘇漁持鍋微笑。

    眾魔:“!”

    “魔主看我,我也背叛你了!”

    “就是,我也背叛了,你怎么不對我出手?是我不配嗎!”

    “看看我,我不想做魔了——什么都不如人,日日都黑夜,我還注定只能做個三品魔卒!為什么?我也想當(dāng)將軍。∧憬o我一拳吧!”

    魔主:“!”

    本來還害怕自己背叛會被魔主懲罰的魔卒,看到幸運(yùn)兒后,都被壯膽了。

    而且還有一個面帶慈悲的佛子,對著他們微笑敲打木魚。

    “各位道友,這如何是背叛?”

    佛子拈花一笑,在眾魔間開出了鋪天蓋地的花卉。

    “放下屠刀,已不是魔。你們與人,又有何區(qū)別?”

    “人就是魔,魔就是人……”

    眾魔面色恍惚。

    魔主:“!吼——”

    大怒,魔主的憤怒終于被佛子叨叨給徹底點(diǎn)燃了!

    “人修!你們要付出代價!”

    它身形暴漲十倍,吸住它黑霧的百道彎曲修長管子,一瞬被掙斷。

    蕭牧歌低喊,“退后。”

    他身后的魔與人,頓時結(jié)陣后退。

    但本在猶豫要不要背叛魔主的第七魔帥,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這暴漲的黑霧一瞬吞沒。

    魔帥一怔,發(fā)出驚懼怒喊,“我沒背叛您!”

    黑霧中涌動不止,好似激烈掙扎。

    可兩三息,就失去了動靜。

    頓時黑霧又殷實(shí)了。

    蕭牧歌身后的眾魔呆滯。

    原本在魔主身邊的觀望魔們,立刻反應(yīng)過來,驚怕四散,朝人修逃來。

    黑霧濃得化不開,但此刻宛若吞吐,一呼一吸間,慢慢收縮入那龐然大物的體內(nèi)。

    終于,霧氣中龐然大物的身軀,清晰出現(xiàn)。

    ——那是一只具有十顆頭顱、兩只烏爪,蟲般身體的怪物。

    眾魔手中的雞翅都快掉了。

    這是他們的魔主?

    不可能,他們的魔主,怎么可能這么丑!

    魔澀,代表欲望的色.魔統(tǒng)領(lǐng),看它一眼就要崩潰了。

    她服務(wù)數(shù)百年的就是這丑東西?

    “它十張臉都不一樣……”

    杭婉兒治好了嘔吐病,可現(xiàn)在看向這玩意兒還是被惡心到了。

    它的十顆頭,都接著一根長長的脖子,每張臉的樣貌不同。

    “是上一次前來攻擊人族的魔帥……模樣!”

    不知道誰喊了聲,魔與人都覺得寒毛直立。

    細(xì)看之下,它修長的十根脖子,就是一個個身軀般。

    其中七條都能看見當(dāng)年魔帥們身穿的鎧甲,而現(xiàn)在就像是那脖子的紋路,他們都沒了手,只有一張臉還能看清。

    憤怒、嫉恨、貪欲……每張臉都有著不同的罪惡。

    而這七張臉旁,還有一個更粗壯的脖子,支撐著個猙獰又威嚴(yán)的臉。

    “這是一千三百年前突然隕落的魔主?”

    魔爾大驚失色。

    竟然是被這一任魔主吞噬了。

    而第九個頭就屬于它自己,這一任魔主,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雌雄難辨,只能看見模糊的五官。

    吞噬,讓他早已忘記了自己的模樣。

    此刻第十個頭,竟然就是被這怪物吞噬的梅有德,八品天書已化作了它的一部分力量。只有這部分軀體,是白色的。

    另外,還有個肉球,在它巨大軀干的背部隱隱跳動,似乎是活的,馬上要生長出來。

    “這是剛才被他吃進(jìn)去的那個魔?又要長出一個頭了?”

    穆道人凝重。

    洪蘊(yùn)面如土色,潔癖黨已崩潰。

    魔爾窒息,“它瘋了!

    吃掉了上任魔主與魔帥,還不知道吃了多少魔卒。

    “被吞噬、卻沒死去的魔元留下了無窮的怨恨、憤怒、詛咒!蹦t唇僵硬,“這恐怕與我們無法突破也有關(guān)聯(lián)!

    魔饕也有點(diǎn)想哭,“所以,我們吃的魔氣都是臟的?”

    一千多年,他們魔主就是個半生半死的怪物。

    整個魔域的魔氣,都被它吞吐的尸體氣息污染,導(dǎo)致他們一代代魔吸收魔氣都有上限。

    這些魔氣也慢慢改變了他們的身體,經(jīng)過漫長歲月,逐漸變得跟從前記載不同。

    眾魔都沒想到。

    魔主真身暴露,十個頭竟然同時發(fā)出殘虐大笑。

    “人可以飛升,為什么魔不行?我有什么錯!”

    它十只頭的聲音竟然各不相同,此刻說話,語調(diào)高高低低、猙獰或邪惡,儒雅或暴戾,重疊在一起。

    它望向蕭牧歌,十只頭都各自舔唇。

    “他們本就不能飛升,我吃了他們,他們與我合為一體,我們就能一起突破了!

    “人修,你很強(qiáng)。我感覺到,只要吃了你,我就能立刻飛升!”

    其中梅有德的那張臉,還尤其垂涎,但又怨恨地朝蘇漁看過來。

    至穹峰眾人,頓時警惕將蘇漁圍住。

    尤其閻琰,緊緊握住劍,站在蘇漁身前。

    穆道人面色凝重,“他還留有元神,這十分之一的軀體能吸收靈氣。大徒兒,先切掉這塊身體!否則他能在人界恢復(fù)!”

    但魔主大笑中,梅有德的那部分.身軀,早已瞬息吸收天地靈氣,恢復(fù)到巔峰,甚至因為有了其他九魔之軀加成,氣息直沖渡劫威能。

    逐漸與蕭牧歌平齊,甚至超越他。

    它一瞬蟲尾掃向蕭牧歌分身,十只頭都朝他咬去。

    碧玉龜飛出,龜殼漲大,飛入蕭牧歌指間,成為一柄毫無裝飾的碧玉寬劍。

    剎那寬劍刺入十頭蟲,將兩只頭齊齊切下。

    “艾瑪,好難吃…我不想打碰它……”

    碧玉寬劍的器靈,碧玉龜痛苦萬分。

    吃過了蘇師傅的餐,誰還想吃這?

    它要吐了。

    結(jié)果嘔一聲,碧玉寬劍就抖了抖,它被切下的其中一只魔頭咬住劍刃。

    碧玉劍剎那僵直,從劍尖處爆出劍花,憤怒朝魔頭萬劍切下,片片做成薄片。

    “我讓你咬我!我讓你咬我!”

    三只頭朝它咬來。

    三只頭朝蕭牧歌當(dāng)面撲去!

    一息全被切成土豆絲。

    但就在眾人喜悅時,剎那八品寶書一瞬從梅有德口中吐出,刺入蕭牧歌肩膀。

    寶書瞬息爆開,血跡順著肩膀血肉飆出。

    裹著肩的細(xì)布與衣袍血花綻放,殘破垂下。

    源源不斷的魔氣,從傷口侵入,讓蕭牧歌無法吸納靈氣恢復(fù)。

    掉了八頭的魔主嘶吼一聲,兩只烏爪就朝傷口拍去。

    “卑鄙!”

    碧玉龜劍,憤怒在空中口吐人言。

    仿佛叉腰大罵。

    “大徒兒!”

    “大師兄!”

    眾人焦急望向半空。

    “哈哈哈,”梅有德的軀干直直立在蟲生上,“魔氣滲透,你無法從天地間吸食靈氣,恢復(fù)自身了!”

    蕭牧歌咳地吐出一口黑血,撐著碧玉劍站起,血染的右手,勾住左手細(xì)帶,解開。

    劍柄頂起斗笠一角,露出額頭與墨色雙眸。

    但細(xì)布要全都脫落時,就聽一聲清麗堅定的嗓音在他背后響起。

    “誰說他不能?”

    蘇漁站在眾人之間,說罷,她就立地突破。

    化神。

    替魔族烹飪多次,她丹田的小廚房不僅擴(kuò)大,還有了白天與黑夜。

    一個微型的煤氣灶元神凝結(jié)。

    蘇漁取出大鍋,點(diǎn)燃煤氣,頓時金箔丹、玉劍小丹、雞叫湯丹、燒烤丹、泡芙丹……在協(xié)同五靈、魔帥魔氣融入的烹飪中,遍布霞光飛出。

    ——七品丹藥。

    衛(wèi)釗、閻琰、陸一舟……金昊天、水千溪……各派長老,五靈紛紛飛到她身前,伸手拿去屬于自己的那顆。

    他們列操般齊齊站立,一行十列,飛快啃丹。

    穆道人、五靈早在突破邊緣,前者進(jìn)入化神巔峰,后者到了大乘巔峰。

    衛(wèi)釗、陸一舟更是早已歷練多次,突破到元嬰巔峰,閻琰、郁東進(jìn)入化神。

    青玄、張長老、何通也到了水漫則溢的階段,紛紛突破一階或兩階。

    眾魔早就吸取魔氣,魔帥都到了大乘巔峰。

    他們啃完丹,再次協(xié)助蘇漁。

    剎那一鍋閃著寶光與丹光的醇厚香氣羊蝎子,熱氣騰騰,脊中肉,骨中仿若穿孔,帶著鮮美骨髓,紛紛飛出。

    它們?nèi)廛浰帜,脊骨堅硬可補(bǔ)鈣,不是,可打氣。

    眾人飛快手拿一塊津津有味地脫骨,不是,拿里面的法寶——五星帶孔,裝入蘇漁又一次出鍋的袖管通心粉前端。

    一瞬就將這加固升級的管口,懟到了蕭牧歌的身上。

    “聽我口令,給大師兄打氣!”杭婉兒高喊。

    蕭牧歌一怔。

    剎那就感覺到各位道友的精純靈氣,涌入他體內(nèi)。

    二師妹煉制的法寶、丹藥向來對他無用。

    因此對付魔主的吸管,都是他自制的。

    可這一次,她踏入化神,又融入離渡劫只有一步之遙的五靈之力,以及眾人的靈氣、魔氣。

    這一次,蕭牧歌體會到了她法寶的威能!

    打氣筒與抽氣泵,只需反向操作。

    眾人一點(diǎn)就通。

    蕭牧歌無法吸收天地靈氣,那他們就給他打進(jìn)去!

    幾個呼吸間,蕭牧歌就覺得自己要炸開了,他伸手握住浮空的碧玉寬劍,劍柄上玄龜紋飾一瞬乍亮。

    照出了梅有德驚懼的表情。

    還伴著碧玉龜?shù)慕袊蹋拔矣X得我從沒有這么強(qiáng)大過!嗚呼~”

    各派掌門、長老、弟子,全一個接一個排隊,開火車般將靈氣輸送到了他們一人一劍身上!

    蕭牧歌身上魔氣,一瞬被飽滿得溢出來的靈氣淹沒。

    剎那,他握著從未如此火熱滾燙過的碧玉寬劍,上前踏出一步,朝梅有德與魔主軀干就一劍劈下。

    頓時將魔主蟲般軀體碾壓拍到地面。

    “嗝——”

    碧玉劍一聲飽嗝,就嗝出一道鋒利劍氣,斬向蟲子丑陋的兩只巨爪。

    “道君,這爪子可能可以吃!

    碧玉劍有了自己的打斗審美。

    “其他部分估計沒用,廚余垃圾,看我攪碎他們!”

    魔主:“……”

    梅有德:“……”

    能不能尊重點(diǎn)他們?!

    蕭牧歌用劍氣包圍巨爪,將烏爪推向蘇漁。

    蘇師傅輕咳一聲。

    她想要這膠原蛋白看起來特別厚實(shí)的爪子,表情這么明顯嗎?

    而梅有德在碧玉龜眼中,屬于不能吃的東西,它直接將他拍到閻琰身前,給他留下最后一劍的機(jī)會。

    碧玉龜干完,立刻從碧玉寬劍中飛出,不愿意在里面待著。

    “不是原生的,就是不舒服~這把劍,道君我不喜歡。”

    蕭牧歌瞄了它一眼。

    收起劍,走回到至穹峰眾人前。

    “多謝!彼麑⑸砩蠜]用完的油面筋還給蘇漁。

    穆道人已經(jīng)歡快地揣著四個元嬰,飄飄然地走過來,拿過他手中殘余的一絲魔主碎片,塞進(jìn)玉盒中封印。

    只要魔主不死,弱如蟲子,就不可能重生。

    “大徒兒,怎么樣?為師也快大乘了呢,你再等等,也許為師可以跟你一起飛升了!

    穆道人得意地笑。

    青玄與何通、各派長老們都笑著聚過來。

    “這次多虧南潯有兩個出色弟子,蘇師侄,與蕭……”

    長老們、乃至掌門都不敢稱呼蕭牧歌為師侄。

    就見他身上細(xì)布,不知何時全松散了開。

    黑袍右肩是血染的碎布,露出肩頭。

    這肌理已經(jīng)修復(fù)如新,仿佛初生嬰兒般,卻散著令他們覺得恐怖的氣息,看一眼就想要拜倒。

    但蕭牧歌朝他們頷首,很快接過蘇漁烹飪完善的一道油面筋塞肉。

    “諸事都已解決,可以慶功了!碧K師傅如此說。

    羊蝎子火鍋,油面筋塞肉,炒時蔬,瓜子仁玉米餅,打掃戰(zhàn)場不浪費(fèi)糧食。

    再來一打啤酒。

    “啤酒?”

    碧玉龜笑瞇瞇從識海飛出來,竟然再次融入飛劍。

    沒多久,就將自己扎入了一口琉璃高杯中。

    高杯上層,厚厚如白雪般細(xì)膩的泡沫,飽滿地堆到了杯口,卻高高凝聚,久久不落不散,下面冒著清透小泡的淡金酒液,則是泛著令人微醺的麥芽香氣。

    碧玉劍一個猛子扎在里面,飛劍激起一陣泡沫酒液飛蕩,劍身都沾著一顆顆細(xì)膩翻滾的泡沫。

    它仿佛在里面呼吸。

    微微的苦澀,在冰鎮(zhèn)中更顯清爽的醒神。

    一口下去,暑氣全消,還不上頭。

    “嗷,痛快!干杯!”

    碧玉龜駕馭著飛劍,扎著玻璃杯,與閻琰、衛(wèi)釗大力地碰了碰。

    歡快無比。

    每碰一次,它杯中啤酒也就下去了五分之一。

    響起咕咚咕咚的豪邁吞咽聲。

    閻琰紅著眼,抓著它劍柄,“多謝你讓我報仇!

    “不謝!是兄弟就干了!”碧玉劍在啤酒杯中蹦了蹦。

    閻琰咧嘴,爽快跟它碰一下,干下三杯。

    至穹峰上,流水席般開了百張圓桌,人魔都坐在一起,各自掃蕩法寶殘骸。

    剩下放不下的桌數(shù),都遙遙擺到了其他峰頭。

    “讓我們記住今日,就以這些吸塵管子、鎖、機(jī)關(guān)槍瓜子殘骸,臭豆腐沼澤……銘記今日,人魔共同的勝利!”

    杭婉兒舉杯。

    大家一起高舉手中杯子,有的是啤酒,有的是快樂水丹,有的是酸梅湯口味,快樂喝下。

    當(dāng)氣泡沖過喉嚨,在體內(nèi)泛起漣漪,嗝一聲,就爽爽快快,將過去所有郁結(jié)、辛勞、痛苦、仇恨,一同紓解而出。

    今日乃是新生!

    “嗚呼~道君,再給我拿一塊羊蝎子~”碧玉劍快樂地在啤酒杯中翻了個身,吐出一串泡泡。

    蕭牧歌站起,拿了三碟給它,將它從杯中拔出。

    剎那,轟隆一聲,南潯半邊天際響起震耳欲聾的雷鳴。

    九九八十一道,紫紅色水桶般天雷,在他們一人一劍上方凝結(jié)。

    雷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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