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野戰守城戰同樣講究章法,會按照區域劃分防守責任,袁譚沒敢托大,主動和高級將領們反復推演作戰過程,盡量將預案制定得更加詳細。
城墻被奪取怎樣應對,城門被攻破又怎樣抵擋,如何依托內城工事發動反擊,反擊的先后順序怎樣安排,反擊到什么位置停止追擊。
誰去支援怎樣抵擋是撤退是反擊,自有軍令下達,出現危及不能擅自行動,不允許擅離職守更不能隨意支援,袁譚授權官騎督戰,對敢于亂竄者當場斬殺。
劉琰對此是一竅不通,好在郭援幾人都是軍中宿將,一條條一件件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還集中人力拓寬城池邊上的壕溝。
沒等到壕溝的拓寬工程實施多久,貪至的騎兵斥候就來報告,曹軍在白馬渡過了黃河,前鋒
騎兵距黎陽不足三十里了。
建安七年十月末,曹軍北渡黃河來到黎陽城下,三萬五千軍隊沒有急著攻城,也沒有采取包圍戰術,而是全部集中在城南空曠處設立七個營寨駐扎。
各個營寨相互交錯、互為犄角,營寨群東西兩側各挖掘幾道淺壕防御突襲,休整幾天后開始砍伐附近林木制造攻城機械。
城外曹軍按部就班,城內守軍也抓緊時間準備,這是一段難得的平靜時光,一大早劉琰照常來到城頭眺望遠處曹軍營壘。
清晨的薄霧逐漸散去,遠處曹軍排出十幾個方陣,鐵甲麟麟光影之中,十幾座上窄下寬的高樓,在步兵簇擁下正由遠及近緩慢接近城墻。
曹軍有上萬民夫推著大車走在最前面,車輛中裝滿碎石,木樁,看意圖是想填平壕溝,好給后續攻城器械車建立通道。
民夫中間夾雜著一排身披重甲手持大盾的曹軍備步兵,他們的任務是監督民夫填滿壕溝,有怯懦不前者當場處死,再一腳踢進壕溝當做填料。
后方則是一陣接一陣的曹軍主力,總共十二個千人方陣分成三層,一層橫列四個方陣護住其中高大如塔樓一般的工程器械。
郭援手搭涼棚仔細辨認一陣,轉身對著部下命令:“是敵軍鵝車!強弩準備,轉射機見旗號行動!”
轉射機屬于固定式的半自動床弩,《墨子》記載過發射原理,類似現代左輪手槍,只需要兩人就可以操作,一分鐘內可以發射四到六支一人長的弩箭。
漢代轉射機是一類普遍的城防器械,現代在居延出土過實物,黎陽要塞在每處馬面臺上都安裝有一部轉射機。
鵝車是一種類似塔樓的木質器械,內部分成數層,整體用木板遮擋箭射不進刀砍不透,在頂層安裝有帶倒勾的吊橋,放下吊橋倒勾牢牢掛在墻垛上,靠人力根本無法分離,之后鵝車內隱藏的軍士會通過吊橋直接沖上城頭。
鵝車之間混著很多云梯和井欄,云梯可不是加長的梯子,它是攻城車的一種,頂端不但有倒勾,梯子的連接處還有榫卯,搭住城頭就會被固定住,梯子加上車體的重量接近半噸,守軍想推到那是癡心妄想。
民夫剛進入距離,城頭弓弩手立刻射擊,弩箭如暴雨一般砸過去,上萬民夫相互鼓勵著直面弩箭,被射中還有活下去的可能,被督戰隊砍一刀絕對會當場斃命。
上萬民夫不敢有一絲反抗,哪怕督戰隊只有幾百人,因為民夫都抱著有僥幸心理,堅定的相信倒霉蛋是身邊的那個人,能多活一陣是一陣,誰都不愿意做出頭鳥被當先砍死。
上萬民夫頂著密集的弩箭,哭嚎著一趟一趟跨過鬼門關,破衣爛衫擋不住弩箭,中箭者像下餃子一樣跌落進壕溝。
不管傷勢輕重都沒人去救援,活著的人傾倒完碎石扭頭就跑,壕溝中的倒霉蛋不等起身,頭頂就被成片碎石砸中。
碎石一車一車倒入壕溝,石塊攪動碎肉一層一層堆疊,不到一個時辰,壕溝被填埋出幾條坑洼的碎石路。
劉琰站在城墻上確實有些害怕,那是過去一些難以釋懷的記憶片段作祟,只要不是夜間倒也不是特別恐懼,可隨著鵝車逐漸清晰,眩暈感突然無法遏制。
尤其是壕溝上的碎石路似曾相識,劉琰下意識去摸石塊,忽然神情一滯縮在女墻后不住干嘔,郭援只當是權貴公卿的正常反應,點點頭便不在理會。
孟岱正指揮向城頭運送弩矢,冷不防一道火光自頭頂砸下來,扭臉望了眼地上仍在燃燒的干草球,耳邊聽到屬下軍侯大吼:“當心投石器!”
城墻上看的更清楚,隨著遠方那些低矮的投石器微微抖動,無數火光飛上半空,赤紅的火球掛著黑色的長長的濃煙,劃著拋物線越過城頭砸進城內。
這些大小不一的石頭,包裹厚厚的干草淋滿油脂,掉進城里繼續翻滾燃燒,它們的目的并不是殺傷,而是制造混亂干擾守軍的行動。
其實不需要事先預案,訓練有素的老兵會自發應對狀況,引燃的雜物被很快撲滅,并沒有引起新兵過多的混亂。
相比眼前孟岱更憂心青州軍的戰況,無奈身處城內低點看不到全局,又職責在身不能隨意離去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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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軍井欄接近壕溝便不再前進,這個距離足以同守軍進行對射,曹軍的井欄和投石器數量都不多,壓制力有限,倒是沒能對守軍造成多大麻煩。
井欄的作用更多的是鼓舞民夫,壕溝被碎石填滿,人可以蹣跚通行,可鵝車自重過大仍舊需要繼續填土。民夫可不會分辨是否能夠壓制對方,只要身后有支援膽氣就足,膽氣足手上才能不閑著。
現在民夫一群一群拋灑碎土,不斷有人中箭倒下,幾條過道上濕漉漉的全是血漬,民夫之后還有大車,這些大車運土效率更高,不多時碎石路就被浮土填滿。
同時無數柴堆被點燃,灰白色的濃煙遮蔽了防守一方的視線,濃煙里不時有火把拋出來,這些火把裹著動物糞便,一落地立刻冒起黑煙。
劉琰不懂這樣做的意義,風向亂轉被煙灰嗆的直咳嗦,可郭援明白接下來對方要做什么,立刻扭頭大吼一聲:“轉射機準備!”
只見城下濃煙里推出來一輛廂車,沒有輪子全靠下面的滾木移動,車后民夫一起用力撬動眨眼到了壕溝跟前。
與此同時轉射機啟動,數根手臂粗的弩矢激射過去,濃煙遮蔽中只有一根命中廂車,弩矢砸碎車板碎沙石流滿一地。
這下劉琰看明白了,大車推上甬道就會砸碎,車底的木板加上里面的沙石能起到填平縫隙的作用,之后一輛接著一輛直到地面徹底夯實。
都明白不能讓廂車推上過道,可轉射機準頭不足還容易卡住,這個時代沒有什么規范的加工工藝,很難保證每一根弩矢都是相同規格,臨戰之時更不容許挑揀,拿起來就發射誰都管不了那么許多。
不出所料幾部轉射機接連卡住,此時城下民夫爆發一陣吶喊,轟隆一聲整輛大車滑上甬道,走不多遠就被一塊碎石頂住,重力加慣性木質的廂車瞬間崩碎,整車的沙土順著木板滑落到各處。
不等民夫撤回緊跟著第二輛廂車推上,此時甬道上有木板和沙石顆粒,廂車在上面滑行非但不會有阻力,摩擦力反而會變小。打滑使第二輛廂車走的更遠,碾壓著民夫的血絲和肉泥滑到甬道中央。
為了防止壕溝被輕易填平,通常會在城墻外緊鄰壕溝建筑羊馬墻,一來可以近距離殺傷填壕的敵人,二來羊馬墻作為一道阻擋屏障,即便填滿壕溝鵝車也無法繼續前進。
黎陽要塞原本存在高一丈厚四尺的羊馬墻,官渡之戰時黎陽成了后方中轉站,羊馬墻不方便物資車通過,袁紹便下令給拆毀了,畢竟誰也沒料到官渡會失敗。
現在沒有羊馬墻就尷尬了,轉射機要將卡住的弩矢抽出來才能繼續發射,一人多長的弩矢卡在里面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抽出來。一般的弩箭無法對廂車造成有效打擊,城下濃煙滾滾視線不清,想射擊敵方人員效果也不明顯。
眼見接連幾輛廂車夯實了甬道,劉琰急的團團轉,郭援到是一臉淡定:“早著呢。”
鵝車可不敢現在就推上去攻城,甬道雖然夯實了,然而不但狹窄上面沙石木板還打滑,只要稍不注意,或是被轉射機擊中,龐大的鵝車就有側翻的危險。
煙塵中大隊曹軍披甲弓手沖過甬道,距離城墻不遠展開射擊,不用郭援下令,防守一方立刻予以還擊。
“這是佯攻,后面民夫肯定會繼續填壕。”劉琰急的直跺腳,沒經歷過守城作戰,她是一點對策都沒有。
不僅郭援沒著急,軍士們也沒有任何緊張感,眼前這些都屬于攻城戰的正常操作,可以說目前為止這道題一點沒超綱。
為了給劉琰找點事做,省得在身邊干著急,郭援還是提出了請求:“叫你的烏桓人上來,站在我等身后向煙中拋射。”
向煙塵中拋射收效甚微,一批接一批的民夫擁擠上甬道,從中央向兩邊逐步拓寬,最終目的是將零星幾處甬道連城一片。
雙方不斷有弓手倒下,又不斷有新的戰力加入,城墻下的壕溝里全是血水,偶爾有掉落的民夫浸泡在血紅色的泥沼中。
只幾個呼吸,那些尸體就被新的泥土埋沒,緊跟著是新的血水,新的尸體和新的泥土,一層一層充塞壕溝越堆越高。
紅色的泥漿在壕溝里泛濫延伸,遠方不遠就是同樣的紅色在翻滾,想是有某種默契,接近的速度漸漸加速,血水稍一觸碰立刻焦灼在一起,緊跟著滾泥混著碎石轟隆一聲擠成一團,再也區分不出彼此。
眼看接近晌午,隨著最后一輛廂車破碎,幾條甬道連在一起形成了幾十丈寬的平地,曹軍民夫爆發連片的歡呼,再不用拿自己的生命填壕了。
歡呼過后戰場忽然靜默下來,曹軍步兵護衛著鵝車壓了上來,木質鵝車行動時嘎吱嘎吱的響聲聽著就讓人牙酸,轉射機一枚接著一枚發射,弩矢砸在鵝車上崩起陣陣塵霾。
正當前一輛鵝車被連續擊中三次,該是甬道存在坑洼,或者是車輪走在沙石上打滑,鵝車晃了幾晃,高高的車頂稍微打橫,開始還是慢悠悠的眨眼越倒越快,轟隆一聲砸到地面爆起漫天揚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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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歡呼也沒有哀嚎,戰場上的老兵對此見怪不怪,有這些老兵在身邊,那些新兵也能鎮靜許多,即便內心翻江倒海,面上依舊能淡定應對。
鵝車的吊橋后面擠滿了曹軍,距離近到能夠看清對方的面孔,那是很多黝黑粗獷的臉,猙獰著怒吼著,只等吊橋落下卡住墻垛沖殺登城。
這些曹軍分成兩排,前面舉盾防護正面,身后軍士則用盾牌遮擋兩側,近距離弓矢能夠破甲卻無法射穿盾牌的防護。
在鵝車駛過壕溝時,郭援就下了命令,所有弓弩手全部后退,大將軍五校的重甲戟士迅速占據空位,只等即將到來的短兵搏殺。
冀州有種強兵舉世聞名,喚作“大戟士強弩兵”,這其實是兩個不同的兵種,冀州特產踏張良弩,此種武器強歸強量產卻不容易,終袁紹一生冀州軍團也只裝備五百副。
倒是大戟士更加聞名,袁紹大將軍幕府五營各自有一部重甲大戟士,身披重甲盔插翎羽,或雙手長戟或短兵持盾,往往作為突擊箭頭集團沖擊突破敵陣。
這是冀州引以為傲的精銳部隊,從各郡良家子優中選優遴選出來,是真正的職業軍人,不是部曲勝似部曲,袁紹十萬野戰大軍也不過三千大戟士。
魁梧的曹軍重甲舉著木盾大踏步沖過鵝車的吊橋,迎面撞上冀州重甲步兵,一方搶登城頭一方寸步不讓,雙方盾牌推搡在一起,身后長矛不時刺出收割性命。
此時城下曹軍聚集在鵝車旁,只要城頭稍有突破,馬上就有源源不絕的曹軍占據城頭,虧的吊橋狹窄曹軍局部投入的人數不多,優勢始終掌握在冀州軍手中。
郭援卻扭頭大聲傳令:“攔截沖車!”
不論是井欄還是鵝車都是佯攻,目的是吸引守軍的注意力,真正的殺招是沖車,廂車上豎起一根大梁,下方吊裝一根尖頭巨木,車頂用熟牛皮蒙住防御木石,推到城墻邊不管是夯土還是木門直接就撞。
城頭守軍將準備好的木料石頭一股腦朝城下砸,落在熟牛皮上彭彭直響,沖車撞擊城墻還不打緊,夯土城墻一時半刻不會垮塌,就怕正好推到城門前。
黎陽城門早就損壞一直沒有更換,只是用鐵皮簡單加固而已,沖車巨大的慣性撞擊三五下木板就碎裂了。
整個南城都歸大將軍五校尉防御,這倒不是袁譚有私心,是郭援發現袁譚屬下大部分都是郡國兵,考慮到曹軍首次攻擊必然傾盡全力,因此主動提議防御南側。
也虧了是五校強兵防御,城門甫一裂開,曹軍撬棍大斧輪番施展,片刻功夫城門即告攻破,霎時間巨大的沖車突入城內,現在沖車的目標是城內擋在面前的拒馬。
黎陽沒有甕城,城門內側用拒馬攔出幾道簡易屏障,拒馬后面占滿弩手,沖車剛出城門洞迎面就是一陣密集的弩矢,專門殺傷護衛沖車的軍士。
曹軍盾牌上密密麻麻全是弩矢,有些從防御縫隙射入釘在盾兵身上,那些盾兵只是一頓,立刻站直身形繼續前進,可見全都是雙層鐵甲防身,根本不懼弓弩。
韓猛咬了咬牙低聲念叨“先登”兩個字,他認出來這些是樂進的先登營。
一輪投石砸落,這次換成了普通的石頭,明顯是干擾守軍防御拒馬,曹軍不但要突破城防,還在為城外投石器標定目標。
下一輪投石只會更準,守方的密集隊列會遭到嚴重打擊,沖車趁機推上前拒馬就保不住了,容不得再猶豫冀州大戟士同樣密集隊列反沖上去。
該是沒想到這么順利就能破開城門,壕溝那邊后撤的民夫和曹軍擠做一團,往后跑的朝前趕的亂糟糟的,導致城門雖然被突破,可曹軍并沒有多少后續軍隊,就是百十個人而已。
郭援站在制高點對戰局了然于胸,城門碎了不算什么大事,將曹軍擠出城門洞趁機會拆毀沖車,而后用碎石木料混些泥土就能堵住缺口。
他相信韓猛能夠應付突發狀況,突然聽到身后有動靜,一回頭卻看到劉琰帶著貪至朝城下跑去。
他倆一走城頭上的烏桓人也跟著全跑下城樓,眼見如此郭援點了點頭,心中反而冒出些許安定,這才是權貴應該有的正常反應,最好跑回鄴城去省得添亂。
破門處交戰雙方都寸步不讓,都是重甲大盾第一刀往往用盡全力,不能破甲接下來的砍殺就沒有什么殺傷力了。往往需要身后的矛兵刺擊殺敵。
可城門洞里并排站不下幾個人,前排隔著盾牌相互推搡,身后的人朝前擁擠,矛手跟上來也沒用,壓根兒沒有空間施展刺殺。
韓猛身處第一排,兩層重甲已經夠難受了,又被擠的喘不上氣,正咬著牙思量該不該退,忽然聽到對面一聲喝令,身前力道驟然消失。
是曹軍先退幾步,韓猛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不過多年戰場經驗使身體下意識作出反應,弓步收勢隨機猛然沖起,身邊大戟士幾乎與韓猛同時沖出。
一聲巨響雙方再次撞在一處,就看誰沖的距離夠遠誰的力道就大,方才曹軍先后退明顯力道更大,韓猛驟然一滯身形立刻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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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一旦直起就很難再擋住對方,若是退一步就再難收住腳,少了助力身邊人也吃不住勁,只幾個呼吸冀州大戟士就被推出城門洞。
曹軍借著沖勢一步不停,舉盾牌跟著沖進城內,大戟士還想頂回去,不料沖車的橫木已經到了眼前,韓猛等人不得已閃身躲避。
沖車瞬間就到了拒馬跟前,隨著一聲悶響第一道拒馬嘩啦一聲散架,曹軍仗著重甲不顧砍殺簇擁沖車碾過碎木,第二道拒馬眼看就要被沖散。
要擋住也有辦法,拒馬后方屯有大量柴草,一把火點起來大家就不用打了,只不過韓猛不愿意成為此戰中第一個那樣做的人。
正猶豫間,只聽身后女聲尖叫:“閃開!”
韓猛就覺得耳畔罡風刮過,幾名官騎牽引一段巨木沖過身側,到了沖車跟前同時撒手,巨木飛出撞碎了沖車一側木輪。
其中一個官騎馬不停蹄,徑直沖進曹軍重甲隊列,人馬具甲鐵兜鍪上只有一條縫隙,手里一柄鏈錘管你是盾牌還是頭盔掄圓了就砸。
普通的鏈錘都是一根長手柄,用鐵鏈子和錘頭相連,而她那柄是典型的烏桓制式,在手柄處安裝短短的鐵環,甜瓜大的錘子輪起來反而很輕盈。
輕盈是有了卻沒有一點準頭,繞是如此曹軍還是被砸的七葷八素,甜瓜大的鐵錘輪起來也不需要準頭,僅這份氣勢就足以駭人了。
雖說看不到容貌,可那雙極具辨識度的蜀錦鞋,還有鞋上高高的,像是兔子耳朵一般的掐金翹頭,韓猛一眼就認出這人是誰。
現在不是打招呼的時候,韓猛第一時間沖了上去,沖車無法推動大戟士又逼迫上來,曹軍無奈只能撤出城門洞。
冀州軍正在拆毀沖車,冷不防遠處聽見一聲高喊:“烏巢鼠輩韓莒子,可記得首級仍在河南!”
當初袁紹派出一萬人支援烏巢,韓猛就在其中,到了烏巢才發現一萬守軍被分割沖散,糧草輜重都在燃燒,只剩淳于瓊千多人困在核心。
當時曹軍三萬人沒受多大損失,攻破烏巢大營后朝袁紹援兵壓了上來,袁紹軍沒有因為烏巢陷落撤退,而是選擇奮力死戰,眭元進,呂威璜,趙睿先后戰死。
韓猛受了重傷無法行走,被親兵護著逃離戰場,命撿回來頭盔卻遺落,被曹軍拾去當做首級展示嘲笑。
沒能戰死沙場還受奇恥大辱,韓猛對此一直耿耿于懷,今天被當眾抖落出來當然忍不住,當即不管不顧提刀沖出城門。
剛才喊話的正是樂進,看到韓猛孤身一人沖上來冷冷一笑,轉身退入身后軍陣。
曹軍弓弩齊發瞬間射滿了盾牌,腳步受挫剛棄了盾牌曹軍重甲就圍了上來,韓猛仗著兩層重甲也不躲避兵刃,當先撞倒一人奪過兵器,雙手持刀向前猛砍。
兵器劈砍甲葉子噼噼啪啪亂響,卻誰都奈何不得對方,曹軍依仗人多勢眾,韓猛被幾面盾牌抵住困在當中。
眼見外圍曹軍矛手正找機會刺殺,長矛能破開兩層重甲,幾根長矛一齊刺殺必死無疑,韓猛咬著牙盯著矛尖接近絲毫沒害怕。
忽然身側一面盾牌掉落,韓猛借空隙閃身躲出,回頭看到陽光下金絲云紋翹頭特別扎眼,甩起鏈錘像個風車一樣在曹軍中來回猛砸。
樂進一身金色銅甲就站在不遠處,只一瞬間兩道金燦燦的反光碰撞交匯,韓猛立刻意識到危險,撿起一張弓揚手射出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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