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晉江X獨家X首發
奇犽最近多了個無法分享的秘密。
就是……
他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和天然撩直球選手小杰不同,小杰雖很容易得到他人的喜愛并也容易對他人付出真心,但不懂感情與感情之間的界定,幾乎會把所有感情都當成友情處理。
奇犽不是。
早熟的他能清楚區分友情和愛情。
所以當那一瞬莫名的悸動在原本應該是友情的土壤中破土而出時,他就知道,有什么感情好像變質了。
——他喜歡上了自己的朋友……
不。
不不不不不,這不應該,朋友就是朋友,朋友是不可以……他怎么可以喜歡上朋友呢?
尤其還是在一段三個人的友誼當中,這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也有可能是他理解錯了。
比如那悸動不是喜歡,而是見到許久未見的朋友時的喜悅。
對,沒錯,就是這樣!
“奇犽,你在干什么呢?”
“啊!我沒有喜歡她!”
當身后突然傳來他人的聲音,奇犽下意識就一蹦三后退,如一只炸毛的小貓般跳到了椅子上,看向來人。
是小杰。
發現是自己另一個朋友后奇犽那白皙的臉上不受控制地溢出淺淡的紅,耳根也染上了差不多的顏色。
他十分赧然。
眼下他們在去往卡金國的飛艇上,跨大陸飛艇因耗時長的問題,大多都是獨立包廂,方便旅客休息。
會出現在這躺國際飛艇上,主要是因為他們有些擔心失聯的酷拉皮卡,想去卡金國看看情況,不過那天尤尼亞莉在和會長尼特羅談完話后說還有一件私事要處理一下,處理完后會在卡金國和他們碰面,這就導致他們又要暫時分開。
突然又要分開小杰是有些失落的,但他沒有失落的時間,因為他發現這幾天的奇犽怪怪的,總是心不在焉,一個人坐在角落里,一會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么,一會又懊惱狀地揉搓自己那頭銀發,一會又仿佛看透了一切安詳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就,很奇怪。
這次也是,坐在結滿霧氣的窗邊用手指在水霧上畫著什么,盯著窗外發呆。
小杰對他人外放的情緒感知能力很強,一般情況下他都會根據情緒來判斷接近自己的人是好意還是惡意、身邊的人心情怎么樣,但……奇犽的好怪,像一大坨雜七雜八沒有任何章程的情緒混雜在一起,他解讀了半天也沒能解讀出所以然來。
不過他覺得自己身為奇犽的好朋友,有必要關心一下,所以才有了最開始的那句問話。
結果……
沒想到奇犽反應那么大,還莫名說什么&&
“喜歡?什么喜歡?”小杰疑惑道。
“沒、沒什么……”
奇犽想把這個話題跳過去,然而失敗了。
“啊!是尤尼嗎?”
奇犽:“!”
被發現了?!
這是怎么猜到的!
奇犽剛冒出這個想法,就見小杰湊在窗戶邊看那已經快被水痕糊的看不清原狀的字,是‘尤尼亞莉’,原來是他下意識在窗戶上寫了某人的名字。
“。”
完了。
這是奇犽第二個念頭。
“不是,我……”
奇犽想解釋什么,就聽小杰一臉開心道:“我也喜歡尤尼!”
奇犽:“……”
好吧,一急都忘了這家伙是天然呆了。
“太好了。”
“什么?”
剛松了口氣的奇犽聽到小杰這莫名一句,有些不解。
小杰也走到窗邊,在窗戶上‘尤尼亞莉’的名字后寫上自己和奇犽的,開口道:“剛見尤尼的那天我看你情緒不對,還以為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呢……”
剛見面的那天,小杰就發現奇犽不太對,不知為何總是莫名避開與尤尼亞莉的對視,也比往常安靜了很多,就坐在一旁默默地聽他們聊天,被問到話時也只是嗯嗯啊啊的敷衍回答,看著就不在心不在焉,而后又在尤尼亞莉有些擔心地靠近查探他的情況時,就跟貓被人摸了敏感點般直接跳起來跑開了,態度就好像……不喜歡和尤尼亞莉待在一起。
“……現在看來,大概是我想多了嘿嘿。”小杰解釋完后不好意思地撓撓后腦勺。
小杰的話也讓奇犽回憶起不少事情。
當時他是因為不知道怎么面對突如其來的感情,靠近尤尼亞莉就能聞到似有若無的花與青草香氣,一聞到這種味道就想起那個擁抱,一想到那個擁抱心跳聲就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知道對尤尼亞莉來說,生物賴以存活的心臟的心跳聲是她想聽就能聽見的,所以他害怕被她察覺到什么,就一直想避開。
他甚至還慶幸尤尼亞莉又要短時間離開去做其他事情,給他暫時能思考的空間,他還想著能在這段時間內想通,把這莫名其妙出現的感情壓下去,恢復到原來的關系。
但……
“我那個時候表現得……真的那么抗拒嗎?”奇犽心跳了跳,不由得緊張起來了。
小杰想了想,點頭道:“嗯。”
就和尤尼是什么怪物一樣。
聽到小杰毫不猶豫的回答,奇犽突然有些蔫了,他是不想讓對方看出他那不應該產生的感情,但更不希望對方以為他討厭她了。如果是之前可能沒什么問題,因為那時尤尼亞莉幾乎沒什么感情,你討厭她她可能都看不出來,就算看出來也不會有多余情緒,但現在……
萬一她覺得他是討厭她該怎么辦?
萬一……她傷心了怎么辦?
他們可是好朋友啊……
歸根到底,他為什么會對朋友產生這種感情?并且一切都毫無預兆。
明明……
之前一直都很正常。
最開始因為幼稚將其視為假想敵,帶著不服輸的心理想從這個看起來強大無比的‘怪物’身上找到什么弱點。
揍敵客家的人都是慕強的,哪怕他再怎么覺得自己和其他揍敵客不同,但這刻在骨子里的東西無法改變。
而當初,他痛惡作為‘揍敵客’的自己,正因如此,當時為了避開和揍敵客的共同點,他努力讓自己討厭一切似揍敵客的人與物。而那個人,她的一切都如此吸引揍敵客,仿佛理應就應該是揍敵客的一份子,尤其是她給他的感覺和他所懼怕厭惡的大哥一樣。
所以。
他討厭她。
至少他會竭力暗示自己討厭她,因為一旦松懈,一旦暗示失敗,一旦不受控制地露出‘他其實是想親近她的’這種想法,那他所想要逃離揍敵客的行為就成了個笑話。
血氣方剛好面子的少年怎會允許自己被人牽著鼻子走?
所以,他一定得討厭她。
直到——
“尤尼亞莉……我的名字。”
她慢吞吞且帶著似乎被什么外力壓制住的緊張之意,告訴他們她的名字。
她對他們所散發的一點善意給予了成倍的回報。
她不是天生的冷漠,更不似另一個伊路米。
她……好像和他一樣,也都在尋找著某種能擺脫、能掙脫原有不可名狀的束縛的方法,找回自己。
她……好像比他可憐。
是的,可憐,這是他對她的第二種情緒,明明是一個強大無比的人,卻好似任誰都能欺負,他之前一直想找的關于她的‘弱點’,好像就這么被他找到了。
但他沒有想象中的高興,只有煩躁。
就好像理應是天上月的東西落入地上可以被人隨意玩弄。
這讓他很不舒服,同時也對曾經因不曾了解也有這樣心理的自己懊惱不已。
當那層名為‘討厭’的虛假外衣脫下后,所流露出來的就是真情實感,他變得格外關注她。
會因為她送自己東西而欣喜但表面上故意保持著成熟的漫不經意。
也會因為她上當受騙而生氣,只想把騙她的人揪出來教訓一頓。
會教她各種常識、叮囑她不要輕易相信人、努力散發自己蹩腳的善意。
還會因為……她被自己的哥哥騷擾而氣憤,卻也有對幫不了忙的自己厭惡,畢竟他不敢對上那個一直支配他的人……
但后來他才意識到,所謂的‘可憐’和‘好欺負’只是他的自以為,覺得她是需要被保護的‘弱者’更是他的一廂情愿。
是她給人的感覺太具有欺騙性,才讓人感覺她是個可以被隨意拿捏的‘怪物’。
其實,那只是人類傲慢的體現,人類擅自將自以為的那一套社會規則套在她身上,而后自顧自覺得她的那些行為天真愚蠢,又自顧自地覺得她活得好憋屈。事實上,在她自己看來,一切都是學習的過程,一切都是她在慢慢豐富人性的過程,所有好意與惡意于她而言皆是‘食物’,能促使她成長、在那張無任何感情的白紙上添加顏料的食物。
那些自以為是狩獵一方的人在那張由她編織而成的蜘蛛網上,或許只是一份待采的食物。
傲慢的人類大概永遠都想不到,在她的規則下,自己才是那只獵物。
他是什么時候意識到這點的呢?
大概是他親眼看見西索將伊路米為她準備的鮮花隨意丟進垃圾桶里,注意到他后,豎起食指搭在唇邊對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臉上的笑帶著深意時。
——雄蛛在爭奪雌蛛的擇偶權。
這是他當時的感受。
為什么用蜘蛛做比喻?
因為最后獲勝的雄蛛不過也是雌蛛的食物。
那之后,他就舍棄了自以為的保護者姿態,真正視對方為平等的朋友。
不過要達到‘平等’,很難。
因為對方付出的總比他多。
她毫無保留地將自己一切展示給他們,包括她的強大,也包括她那慢慢成人的軀殼。
更是以協助的方式幫他擺脫伊路米的控制,甚至無所求地答應他的求助……
她為他做的太多了,他只能不停償還才能讓這段朋友關系平等。
對,朋友關系,他一直是這么認為的,哪怕有時有莫名多出來的妒火,他也能解釋這是朋友之間的占有欲,很正常。
他與他與她應該是最好的朋友……本應如此。
所以為什么……會有那一份不屬于友情的悸動?
奇犽煩躁地想。
煩躁在于,他知道這種感情一旦意識到其存在,那么就代表早在他還沒意識到時就已經萌芽、變質了。
所以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是他在她為他制作的最恐懼的幻象中,意識到他最害怕的噩夢是伊路米得到她的時候么?
還是在亞路嘉說他們四個是世界第一好時那一瞬的羞赧,有些緊張她的答案,卻發現她因為拿尼加的話分明覺得有悲傷痛苦之意卻依舊被禁錮在平靜之中時,他的心情也同樣低沉下來?
也可能是在看了東·富力士留下的雜記,看見那句‘珍寶’時既感激正因有他的存在,才有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尤尼亞莉,又有莫名的嫉妒之意時?
還是說將對二哥糜稽的厭惡努力歸結于揍敵客的身份,而隱藏下他其實是嫉妒糜稽敢毫無保留對她表達自己的愛意的那份大膽而炙熱的感情時?
或許還包括意識到兄長那種人在產生本不可能有的感情后沒得到半點回應時,升起的……卑劣優越感?
奇犽想了想,突然覺得,或許所存在的時間更早。
早在他幼稚地用一切反話來表達自己的感情時就有了。
在他‘討厭’她時。
在他一遍遍強調‘好朋友’時。
他好像真的……
“喜歡……”
奇犽無意識低聲呢喃,卻聽旁邊突然響起一道近乎貼在他耳邊的聲音。
那聲音說:
“哥哥,我支持你。”
【作者有話說】
昨天玩到凌晨三點今天差點起不來,來晚啦。文章篇幅估計錯誤,下一章才是昨天作話說的內容[可憐][可憐]
以及!!新年快樂!會在評論區隨機發66個新年紅包www[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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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補充,其實奇犽一開始的設定就是一見鐘情,又或者說其實揍敵客兄弟桶都是一見鐘情,就是表現出來的方式不同[墨鏡][墨鏡]
奇犽是逃避(一開始受念釘影響,后來就是……三個人的友誼他很珍惜(不知道懂不懂這種心理)
糜稽是為愛做現充(bushi,劃掉)是直接追愛。
亞路嘉是“我最愛的人都應該永遠在一起”的奇怪腦回路
科特是雙毒唯,陰濕的,沉默的,就看著你什么都不說。
至于伊路米………沒救了,有了也意識不到,還一天到晚想著算計和控制,努力嘗試各種錯誤追人行為(指一開始)
事實上,以上都是一見鐘情(不)
第142章 “飼育”
會叫奇犽哥哥的人顯然只有一個。
亞路嘉剛和糜稽選完晚餐回來,此時正抱著一只嶄新的洋娃娃站在奇犽旁邊,臉上帶著莫名的堅定。
亞路嘉會出現在這里,自然是因為奇犽不會放心亞路嘉一直在糜稽那里,同樣糜稽愿意帶亞路嘉也只因互利的交易,所以剛出NGL自治國時他們就會合了,而后又因同樣的目的出發前往卡金國。
見到來人是自己的妹妹,奇犽一愣,下意識問道:“什么?”
亞路嘉左右看看確認無人靠近后,湊到奇犽耳邊小聲重復原來的話:“哥哥,我支持你。我們找個機會把尤尼姐姐偷走吧……然后藏起來,藏到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只有我們……”
奇犽:“!”
奇犽怎么也沒想到,他甚至還沒能正視自己的內心,他妹妹就快進到一些更大膽的事了,而且還是這種……
非常揍敵客的方式。
——想要就必須搞到手。
這不對勁,很不對勁,這不像亞路嘉會琢磨的事情。
亞路嘉的奇怪變化讓奇犽都暫時忘了自己原來糾結的事情,開始思考妹妹的反常。
雖然亞路嘉的獨占欲一如每個揍敵客,都很強,但向來是很直白的討厭、喜歡和占有,只會說“哥哥是我的”、“我討厭xxx”、“喜歡xxx”。
再加上大多時候因為是被作為許愿機器而存在的容器,所以缺乏正常的人類思維,只會用‘要求/索取’來表達、滿足自己的喜惡,一方面是為了觸發許愿的機制,另一方面是沒人教導過她如何正常表達自己的想法。
正因如此,不管是拿尼加的‘滿足’還是亞路嘉的‘索取’,奇犽都會選擇以平等陪玩的方式化解,然后努力讓亞路嘉多些拋開那層‘許愿規則’之外的個人意愿。
他的努力也沒白費,出來的大半年里亞路嘉變了很多,已經很少會冷不丁向他人索要身體器官,與體內的拿尼加共存也很穩定。
正往一個天真乖巧活潑的妹妹形象方向發展。
所以……
奇犽看著亞路嘉,只見本應該乖巧的妹妹揚著一張燦爛笑臉,吐出更加‘歹毒’的話:“哥哥你可以命令我,把阻礙我們的人都殺啦。”
奇犽:“……”
所以,到底!是誰!帶壞了他妹妹!
這段時間,亞路嘉除了和他們一起外也就和某個人單獨相處過。
并且這種有了想法就立馬行動,一行動就會不擇手段的做法,明顯就是——
奇犽視線冷冷掃向點了一大堆食物回來、正坐在餐桌邊大口享用美食的糜稽。
正吃著美味蛋糕的糜稽:“?”
總感覺被什么討厭的家伙盯上了。
糜稽扭頭看向視線的來源,注意到奇犽那不友好的眼神,感覺莫名其妙:“看什么,我吃蛋糕礙著你了?”
糜稽覺得,正處青春期的小男生都奇奇怪怪的,這幾天的奇犽更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性情反常,整個人心不在焉的,若不是他知道這臭小鬼沒喜歡的人,他都要以為這家伙是不是害了相思病了,莫名其妙的,一安靜下來就發呆,時而高興時而苦惱。
剛剛他都勉強擺出友好親哥的形象喊他一起來吃他特意從餐廳點來的一桌豐富晚餐,結果理都不理他依舊坐在窗邊發呆。
既然不想吃飯,那他一個人包攬所有甜品不過分吧?
糜稽這樣想著,當著奇犽的面吃下一塊香蕉船冰淇淋。
這個行為看得奇犽一陣火大,因為他知道糜稽是故意的,他明知道香蕉船是他最愛的甜食。
別人或許很難想象,揍敵客家的這幾個兄弟之間關系可以差到何種地步。
籠統來說,大概就是相看兩厭,恨不得將對方刀了/賣掉/毒打一頓/踹下樓梯/喂下毒藥/睡夢中綁起來丟到野外/抓起來丟進野獸堆……等等等等對待仇人的關系。
如糜稽把奇犽吊起來用鞭子抽,而奇犽使用言語攻擊罵糜稽死肥豬……不,現在這個詞好像罵不了了。
奇犽上下打量許久未見的糜稽,先前他都沒注意,糜稽好像又瘦了些,而且不是伊路米念釘作用下的結果,更不是原來那種節食減肥下的虛假暴瘦,而是實打實鍛煉的結果,無論是袖子挽起露出的手臂還是襯衫下的薄肌,都不是軟趴趴的肉,而是精瘦的肌肉。
尤其是臉,哪怕被塞了很多食物進度一鼓一鼓的,也沒有原來的肥態。
不知為何,奇犽有一種莫名奇妙的危機感。
他知道很多人喜歡尤尼亞莉,盡管那份喜歡非常不純粹。
比如西索那種都不能算正常的愛欲,蜘蛛頭子充滿算計的靠近……好像他大哥伊路米也有,帶著想要征服的變態控制欲……
不過他沒在意,因為他知道,尤尼亞莉只是看起來很好騙,事實上她更愿意把好意分享給真心待她的人,所以如果那些人不愿交付真心,是注定得不到尤尼亞莉的回饋,尤其是他那個直接把算計寫在臉上的大哥。
但糜稽不同。
糜稽的喜歡很純粹,是已經表白過的那種,過了明路,并且目標明確而堅定,說干就干,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當初約定好一個努力變人一個努力變瘦,就一直朝這個目標努力。
如果是糜稽的話……
“真不吃?那最后一塊香蕉船我也吃了?”當著奇犽的面,糜稽將最后一塊香蕉船上的冰淇淋球塞進自己嘴里。
奇犽:“……”
他真的想刀了這家伙。
看著對美食依舊沒有節制的糜稽,奇犽展開反擊:“吃那么多不怕胖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哥哥,你好像是易胖體質。”
胖了好啊,胖了就‘失約’了。
“。”
吃著香蕉船的糜稽差點一噎。
這臭弟弟是真的不討喜。
不過嘛……
糜稽對奇犽揚起笑臉,笑容里帶著幾分核善:“這就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事情了。”
糜稽的反應讓奇犽有些驚訝,他還以為他二哥會破防呢,結果一點都不急,為什么?
“因為糜稽向我許愿了。”亞路嘉像是知道奇犽在想什么,主動幫自家哥哥解惑。
原本還在得意的糜稽一聽這話,惱了:“亞路嘉,不是說好了不告訴別人嗎?!”
亞路嘉眨眨大眼睛:“可是哥哥不是別人呀。”
糜稽:“……”
他都忘了這個臭弟弟最喜歡的人的是奇犽。
聽到許愿這兩個詞,奇犽臉色一變,都沒去在意許愿的內容,冷聲道:“你又利用拿尼加了?”
這回奇犽是真生氣了。許愿就代表利用拿尼加達成某事,然后被索要時送上陌生人完成亞路嘉的請求,讓亞路嘉無端背上無辜者的生命。
“別說的那么難聽,我們是互相幫助。”糜稽不爽奇犽的質疑。
“互相幫助?”奇犽狐疑。
糜稽點頭:“對。”
在這段時間的接觸中,糜稽發現了亞路嘉特殊的許愿機制——奇犽有特殊權利,能以命令的方式讓亞路嘉完成自己的要求,且不需要任何代價,不過這點奇犽很少用,因為不想拿自己的妹妹當工具。
糜稽倒是想用,但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這種特殊權利。
所以在一開始被要求帶著亞路嘉時他有些排斥,因為亞路嘉會不定期向人提出‘強求’,連續四次被拒絕就會死去,包括被強求人和被強求最愛的人,盡管他不覺得尤尼亞莉會被這種規則殺死,但他也不想冒險,甚至想好了一旦亞路嘉對他提出‘強求’,他就立馬把亞路嘉丟給陌生人去嚯嚯別人。
卻不曾想在獨自帶亞路嘉的時候,亞路嘉沒有提出過任何一次‘強求’,他好奇這點,便問了亞路嘉。
結果亞路嘉說:
“在和哥哥分開之前,哥哥‘命令’過我在他回來之前不可以向其他人提出‘強求’。”
那一刻糜稽心情其實挺復雜的。無論奇犽的初衷是不想讓亞路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人,還是不想傷害其他人,他都得益于這點免受不好的遭遇。
他知道奇犽會被其他人喜歡是因為他本身就對其他人好,會從他人的角度出發考慮問題,這也是他嫉妒奇犽的一點,更嫉妒他因此能得到尤尼亞莉的優先在意。
當然了,他也知道自己沒資格,畢竟他很雙標,都做不到對尤尼亞莉在意的拿尼加好,還視其為怪物。
但他不想讓這個成為影響他與尤尼亞莉關系的因素,就試著去理解亞路嘉的奇怪行為與拿尼加的存在,尤其是拿尼加。
亞路嘉總會時不時放拿尼加出來活動,一開始他還會因那張黑黢黢的三個圓圈和慘白的臉而感到不適,后來看習慣了覺得也就那樣,甚至還能從那單調的‘眼睛嘴巴’上看出不同的情緒。
他甚至發現,身為拿尼加的怪物其實沒那么可怕,跑出來也不是想害人,只是想親自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
比如——
“我想要、那個、娃娃。”
它這么說。
亞路嘉解釋說拿尼加想要,是因為曾經還在黑暗大陸時尤尼亞莉給它做過一個很像的娃娃。
“想要、玩、那個。”
理由也差不多,尤尼亞莉曾帶它玩過。
了解中,他知道了尤尼亞莉給拿尼加做過很多很多東西,不同外形的包包、小帽子、小窩、‘棒棒糖’玩具、球、捕蟲網等等等等,每一次旅行都會給它準備豐富的‘游玩裝備’,哪怕她們在逃亡路上,哪怕她們一無所有……
尤尼亞莉總會給它準備最好的。
知道那些后,糜稽不難猜到,那個時候拿尼加算是尤尼亞莉獨自一人在無比危險的黑暗大陸上努力活著的心靈寄托,因為人都會對自己所寄托之人與物給予自己所能給予的一切,就像他想對尤尼亞莉那樣。
有了這份理解后,他們的關系似乎拉進了不少,盡管他和亞路嘉還是經常拌嘴。
糜稽一直知道奇犽希望亞路嘉變成‘正常’的孩子,原來他懶得管,但有了這次接觸,他也開始有意無意教對方一些正常的人類行為。
在這個過程,如果能有‘誓約’的作用,效果可以翻倍。
亞路嘉的那套許愿機制就是‘誓約’的一種。
所以他和亞路嘉做了約定——亞路嘉向他索要‘知識’,而他……向拿尼加許愿了……咳,狂吃不胖。
“……我們只是做了約定而已。”糜稽努力讓自己的理由聽起來不那么掉價。
他是真的喜歡吃。
他能接受運動,也習慣了鍛煉,但是他拒絕不了吃啊!美食、二次元還有尤尼亞莉是他的三大支柱,他缺一不可啊!
最讓人心寒的還是他是易胖體質,隨便吃一點就會胖,以至于在鍛煉時都不敢多吃,很痛苦。
所以在和亞路嘉做約定時,他就許愿了吃不胖。
他有錯嗎!他甚至都沒想過不勞而獲說身材永遠超棒或是許愿給他一副能讓尤尼亞莉最滿意的身材……等等,等等等等,好像這個確實更好。
艸!他居然把唯一一次能不需要身體器官的代價浪費在了‘狂吃不胖’上?!
蠢哭了。
糜稽突然懊悔不已,決定化悲憤為食欲。
但有人不想如他意。
在他說出了他與亞路嘉做的約定后,奇犽炸了。
“糜稽!!”
糜稽:“?”
吼那么大聲干嘛。
“原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你教她的!!”奇犽真怒了。
他就知道以亞路嘉的性格不會有那種陰暗的想法!什么都殺了,什么藏起來只有自己可以見的,完全就是這家伙的占有欲吧!!是對尤尼亞莉那些陰暗想法外露后被亞路嘉學了去是不是!!
滋啦——
奇犽身上一陣電流閃過。
“去死吧。”
奇犽朝親哥放出了‘愛的貼貼’。
滋啦——
小白貓放電了。
滋啦——
海底囚牢第五十層的某個房間,在尤尼亞莉走到帕里斯通面前的那一刻,連接房間的所有設備和機關的電流與信號,皆被尤尼亞莉阻斷了,并且使用了空間技能將這個房間徹底與海底囚牢隔開。
而帕里斯通呢?
在打完招呼的那一瞬,整個房間就因為斷電陷入了徹底黑暗,就好像眼前被人再次蒙上黑布。
當人陷入黑暗中,其他感官就會被無限放大,所以帕里斯通雖看不見,但對尤尼亞莉的感知愈發清晰,尤其是那因為黑暗而愈發明顯的危險氣息。
被那股氣息包圍,帕里斯通身上因寒冷都未曾顫栗的寒毛因本能而倒豎。
不過帕里斯通的心里素質一向很好,哪怕是這個時候也沒露出怯意,黑暗之中嘴角依舊噙著淡笑,再次開口道:“尤尼小姐,請問找我有什么事么?”
說著又輕笑了兩下:“你應該看得出來,眼下的我只是一名階下囚,可沒辦法為你做什么。”
與帕里斯通不同,純粹的黑暗于尤尼亞莉而言和白天沒有很大的區別,所以她能清晰看見帕里斯通的樣子——淡然、從容。仿佛眼下自己并不是砧板上待宰的魚,而是依舊能掌控全局的執棋者。
尤尼亞莉不喜歡這樣,這種感覺配合這密閉而黑暗的空間,讓她不由聯想到曾經遭遇過的那被魔鬼藤寄生的異種。
一樣的狡詐,一樣的陰濕而讓人不適……莫名有些刺激她許久未有的殺意。
有實質的殺意化作的風刃不僅割破了囚服一兩處,也將帕里斯通身下的那把椅子腿不小心斬斷了兩處,椅子在晃了晃后失去了支撐,這讓帕里斯通那雙早就麻到失去知覺的雙腿一軟,雙膝直接跪地,人也吃痛發出了悶哼,而在全身都被束縛的情況下,他又動彈不得。
臉上似乎也有了溫熱之意,從傷口處流出血在冰冷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溫熱的血痕,冷熱交加的感覺極度不適。
不過他臉上依舊帶笑,喉嚨里也發出低低的輕笑聲,高昂著頭仰視尤尼亞莉:“呵呵……我可以將這理解為,我得到了小姐您的‘憎惡’么?”
他顯然也感受到了那層似有若無的殺意,并將這理解為是尤尼亞莉對他的憎惡。
只可惜,在判斷感情方面,他不算好手。
“不。”尤尼亞莉開口道,“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殺意’不算么?”帕里斯通有些好奇。
“那你會憎惡那些即將上桌成為食物的畜牲么?”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帕里斯通明顯一愣,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人類對上桌的那些獵物也帶著‘殺意’,只不過這種殺意只關溫飽生存,無關喜惡。
畢竟,你不會厭惡餐盤上的一只豬。
“看來小姐是將我視為盤中餐了。”
‘盤中餐’意味著死,帕里斯通顯然知道這點,不過依舊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尤尼亞莉沒說是與不是,這個話題于她而言沒有意義,她只是抬手搭在了帕里斯通頭上:“我這次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感受著那只帶著溫度的手掌,帕里斯通微微揚了揚眉:“您就不怕我說一些假話,或是真假參半糊弄您么?”
話落的那一刻,帕里斯通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攢著,跳動的頻率和幅度皆被那只‘手’控制著,同時,耳邊聽到尤尼亞莉的聲音。
“你說假話就會死。”
假的。
這一招是曾經在庫洛洛身上用過的那個技能。
<掌控>
她故意這么說的。
不過關于話的真與假分辨,她倒是從酷拉皮卡那里學到了‘小指審判’,只是沒必要用而已。
比起以問答的方式從對方口中得到能被主觀意志篡改的東西,她更相信直接從對方記憶中看到的答案。她還是打算用記憶窺視的方式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是怎么得到那具人形怪物的?”尤尼亞莉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拍賣會上的那個么?看來誤打誤撞找來了個對你來說很重要……呃。”
“現在是我問你答。”
帕里斯通原本還想繼續嘮嗑幾句,但握著他心臟的那只‘手’突然一緊,疼痛感順著神經無限放大,有一瞬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心臟是不是被捏爆了。
這讓帕里斯通忍不住生理性咳嗽了兩下,而后才道:“是我的問題,忘記小姐您并不喜歡和我聊天。”
說著話鋒一轉,回答道:“是我們的一支探險隊帶回的。”
因為那東西具有人形,再加上每次離開都必須帶走一樣屬于黑暗大陸的‘災難’,便被探險隊主動帶回,想要研究,就是后續因此死亡的人數有點多了。
在帕里斯通說話時,尤尼亞莉也看到了對應的記憶,內容大差不大。
于是她很快問了第二個問題:
“那——你們,和黑暗大陸的交易是什么?”
這個問題問出后,讓帕里斯通再也沒能維持住原來的淡然,露出些許錯愕,因為關于這方面的事情,知道的人不超過三個,按理說應該沒人能……
啊。
他忘了。
嚴格意義上他面前這位小姐并不是人。
意識到這點后帕里斯通再次回歸平靜,想著怎么組織語言回答,他并不打算撒謊,不過也不想主導權一直在對方手里。他還想和這位主動來監獄找他的小姐多聊聊,哪怕是死亡前的‘最后的晚餐’。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知道這個的人有多少,涉及了那些人?”
不等他的回答,對方問出了新的問題。并且問話的速度有所加快。
“目的是什么?”
“你們準備怎么做?”
“還有……”
一個個問題快速走過,帕里斯通怔愣在那里,察覺到大腦開始產生針扎的疼后,才意識到對方真正問話的手段——記憶窺探。
“噗嗤——”
帕里斯通沒忍住笑了出來。
“笑什么?”
正好尤尼亞莉得到了所有想知道的答案,不需要繼續問話,見帕里斯通笑了,有些好奇道。
“沒什么,我只是在笑自己而已。”
笑自己有些可惜。
如果他能準備得更充分,更早或者更晚時見到她就好了。
早些的時候,他有足夠的時間為他們的‘初見’盡心策劃一出好戲,更晚些的時候,他們就能站在更大的舞臺上交鋒……一切的一切一定會比眼下這種情況‘精彩’很多。
可惜了。
帕里斯通微垂著眼眸,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過了好一會后,他才開口:“我會得到怎樣的結局?”
在這點上他或許可以期待一下。
尤尼亞莉反問:“你覺得呢?”
帕里斯通淡笑開口:“金和我說過,你是嵌合蟻,對嵌合蟻這個種族擁有絕對統治權的你,應該也有攝食繁衍的能力吧?所以我會……”
“成為你的食物么?”
然后‘重生’為新的造物。
“最終作為臣服于你的子民?”
尤尼亞莉聽了,淡漠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笑意,似乎是在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后的笑。
她道:“那他有沒有和你說過,我不吃人?”
“什么?”
帕里斯通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尤尼亞莉再次開口。
“以及,他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攝食繁衍’能力不僅于此?”
“什么意思。”
尤尼亞莉沒有立刻回答帕里斯通這個問題,只是伸手微微抬起帕里斯通的下巴,緩聲道:
“你知道育人獸這種黑暗生物么?”
帕里斯通回答道:“當然,人類發現的五大災難之一的黑暗生物,被育人獸占有的生物,皆會被育人獸奴役之死,死于育人獸為其編織的美夢中。”
尤尼亞莉點點頭,道:“嗯,你懂得確實很多。”
說著話鋒突然一轉:
“我能通過攝食得到攝入的生物的能力,包括——”
一攤黑色的液體從尤尼亞莉手掌中突然裂開的一張嘴巴里流出。
她是不是忘記說了。
‘育人獸’這種生物,她也吃過,還是一族。
“包括它的能力。”
她不會吃人,也不會選擇用攝食繁衍的方式孕育出忠誠于她的新的‘帕里斯通’。
這沒必要,她不缺‘子民’。
“以及,關于育人獸的能力,你們還漏了一點。”
她對育人獸最為了解,因為亞蘭曾經遭遇過。
成為育人獸的工具后,生物都有自己原來的意識,行為舉止也都是原來的自己,不曾改變。
但——
它們不管做什么,所做的一切都會在與育人獸的‘誓約’下有益于育人獸本身。就好像當初亞蘭擁有自己的意識,但冥冥之中所做的事都遵照了育人獸的意愿,包括對她下手。
畢竟……
只是‘工具’。
帕里斯通的嘴不受控制的緩緩張開。
仿佛有生命的黑色液體從尤尼亞莉的手掌里盡數涌進他的嘴里。
喉結滾動。
咽下。
——
【重要提示】
☆
所謂的交友模式,從來都不是一次單向選擇模式,主人所能得到的,是他人給予主人的‘愛意值’,而同樣的,在與之交往過程中,主人也會對自己在意者付出自己的‘愛意值’,而對討厭之人降低‘’愛意值‘。
被主人剔除‘好友名單’者,或許會達成不可逆轉的be結局。
恭喜主人解鎖與帕里斯通單人線be結局——“飼育”
【作者有話說】
這章本來是加更二合一的!!七千字!就是沒趕上零點可惡哇啊啊啊啊啊
總之感謝小天使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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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章的標題是‘兄友弟恭’,但這只是上半部分的內容(前一章),最后還是選擇了后一章的內容“飼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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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以及,文里沒有詳細說,怕重復解釋,就是帕里斯通其實和原來一般無二,詳情可以參考亞蘭,完全不會出現任何其他問題,正常得和常人一樣,只不過行為會無意識按照飼育者所希望的來,就和亞蘭無心傷害尤尼亞莉,自以為能控制住,結果最后還是會按照育人獸想要的方式來做。
舉個例子:比如帕里斯通還是比洋德那一派的人,也依舊為其做事,且也是真心站在byd的立場,但做到最后的結果可能是利于尤尼亞莉的(這樣解釋應該能理解吧)
至于寫死或者吃掉什么的……如果有小伙伴偏向這兩個結局那就抱歉了,想了想覺得下筆有些困難,走的還是最初預期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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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就是‘飼育’的關系,原本取的be結局是“奴”,但感覺有點太那個了,就改了個隱晦一點的(思索
第143章 “特殊事件觸發”
奇多爾感到頭疼,因為人跑了。
又有一個人闖進監獄轉了一圈后輕輕松松走了。上次還能說是監獄戒備不嚴的問題,但這一次那位不速之客可以說是在他們這些專業獵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這讓他們的嚴防死守看起來像個笑話,非常影響獵人協會的信譽。
讓人感到郁悶的是,這一次的不速之客的行為和上一位如出一轍,沒有劫獄,也沒有弄壞機關,似乎就真是單純找了最下層的那位‘重刑犯’聊天。
是的,純聊天。
人依舊沒被劫走。
他們緊趕慢趕把電力和通訊設備修好,又召集人火急火燎地趕到第五十層想在人離開之前把人攔住。
結果來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唯有那位前任副會長因為囚衣的束縛沒辦法自由活動,跪坐在那里,見他們匆匆趕到,還能維持以往的風度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呀……終于來了啊。太好了,正巧我跪得有些麻了……”
“對了,能勞煩給我準備一把結實點的椅子么?”
那個模樣著實氣人。
但更讓人郁悶的是,在他們派人仔細搜查周圍的情況時,發現在上一位不速之客留下字的那塊墻壁上,被人多添了一行字。
[不用謝,我已經幫忙加強了防御系統。]
就在那句:
[警防系統差了點,希望能改進一下]
的下面。
傷害性不高,但嘲諷值拉滿,這兩句話讓人一看到就非常窩火。甚至讓人嚴重懷疑這兩個人來監獄是不是單純因為無聊,單純想找牢房里的那位嘮嗑幾句,單純覺得他們設置的防御系統好玩,單純把他們的監獄當成了play的一環。
讓人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甚至沒辦法生氣。
因為他們發現第二位不速之客說的‘幫忙加強防御系統’是真的,也不知那人做了什么,不懷好意者進到這監獄就會渾身無力,哪怕原來的本事再大、體格再強魄,也會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者,走兩步都喘氣,只有出了監獄,出了他們原先設置的結界外才會恢復原狀。
他們是怎么發現的呢?
那自然是有實例。
在那人走后沒多久,無論是巡察隊里的士兵還是他們從特殊保密渠道招攬而來的職業獵人,亦或是原來的工作人員中,皆出現了一些癥狀如出一轍的病弱者。
一開始還以為是被什么東西感染了,但奇多爾覺得不對勁,謹慎起見讓米哉斯頓將那些人都審訊了一遍,這才發現里面有不少是欲圖不軌之人,包括存在帕里斯通的人,也包括想要劫走其他囚犯的劫獄者。
有的甚至已經埋伏了好幾年,為的就是能找到一個好時機將人劫走,只不過因為監獄戒備過于森嚴一直找不到好的時機。
結果……在這一刻都揪出來了。
甚至還包括了一個他們意想不到的人——同樣前來幫忙的十二地支‘申猴’西游。
同樣也是帕里斯通的人……不,應該說是帕里斯通背后勢力的人。
不得不說,帕里斯通確實難以小覷,怪不得當初被逮捕送進來時非常淡然自若有恃無恐,畢竟他的人真的多,已經是那種見縫插針的地步,若不是有過這兩次劫獄——第一次提醒了他們加強戒備,第二次直接幫忙加強了戒備——估計帕里斯通早就被劫走了。
想到這里,奇多爾扶扶自己的眼鏡框,嚴肅問道:“帕里斯通,到現在你還是什么都不想說嗎?我想,你已經失去任何逃脫的手段了,同事一場,如果你愿意說出你背后那勢力的意圖,我會替你向會長求情。”
眼下依舊是在第五十層的這間牢房里,不過一改原先的冷清,有五六個人聚在這里。
帕里斯通看了眼同樣被五花大綁且虛弱昏迷狀的‘真同事’西游,臉上笑容依舊淡淡,不過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相比之前,似乎更暗了幾分,多了些原先所沒有的詭譎感。
他淡淡開口:“奇多爾,你確定審訊的這個工作不換成在這方面是專家的米哉斯頓么?”
站在奇多爾旁邊的米哉斯頓聽到這句話很自然地接話道:“那你愿意么?”
帕里斯通可不會回答米哉斯頓的問題,誰知道這會不會是觸發‘上庭’的第一個問題,他這么問只是習慣性挑撥離間一下。
從奇多爾不讓米哉斯頓審問這一點上,帕里斯通猜測奇多爾在短時間里經過十二地支里‘子’和‘申’的叛變,‘亥’的特立獨行后,已經很難信任周圍的其他同事了,尤其是在第一道審訊關卡中居然沒能及時發現情況不對、放任不速之客進來的‘丑’米哉斯頓,所以下意識攬過了審訊這個工作。
大家都是聰明人,所以奇多爾瞬間就讀懂了帕里斯通的意思,一時語塞。奇多爾覺得,不管自己再怎么博學聰明,也很難應付帕里斯通這種人,他太會算計人心了。
奇多爾神色不變,沒接過帕里斯通的話,直接道:“你應該知道,你現在在v5那里是頭號危險人物,如果不是會長主動攬責說會給一個交代,你現在已經被執行死刑了。但等會長把這段時間的事情處理完,就沒有理由為你爭取死緩,到時候……可就誰都救不了你了。”
帕里斯通點點頭,似乎很贊同奇多爾的話:“你說得對,我這次確實是玩過頭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
“我愿意交代一切。”
“好好交代……什么?”
奇多爾本來還想勸說幾句,甚至不抱什么希望,畢竟帕里斯通并不是那種會因為怕死而坦言的家伙,結果……
“你愿意全部交代?”奇多爾驚訝。
“當然。”帕里斯通笑道。
奇多爾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果不其然,那句‘當然’說完沒多久后,這笑面鼠就笑著吐出‘不過’。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么要求?”
“我只愿意和老爺子談。”
帕里斯通口中的老爺子自然是獵人會長尼特羅。
奇多爾皺眉:“會長最近很忙,不太可能有時間專門為你來。”
“他會來的。”帕里斯通篤定道,而后又在奇多爾一臉不解中接著補充,“你只要和他轉告一句話,他一定會來。”
“什么話?”
帕里斯通瞇瞇眼,緩緩吐出一句話:
“就說——‘你準備的‘禮物’送出去了。’”
……
“不喜歡么?我送你的禮物。”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屬于四王子切利多尼希的府宮里。
穿戴著卡金國貴族服飾的四王子邊拿著刀叉吃著面前的食物,邊和坐在他對面神情肅穆的酷拉皮卡說話。
酷拉皮卡看著面前散發著過分誘人香氣的食物,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才沒讓自己露出過于失態的表情,朝切利多尼希微微頷首,有禮道:“感謝四王子抬愛,不過我對那一類人體組織不是很感興趣,抱歉。”
切利多尼希是人體愛好收藏家,所說的‘禮物’自然是有關人體的,是一張從漂亮女人臉上完美剝下來的人皮,酷拉皮卡最先看到的時候差點把那人皮丟出去,竭力遏制住渾身的雞皮疙瘩才沒有當著來送禮物的人把王子送的東西丟掉。
至于為什么和四王子的關系突然那么‘親近’,甚至達到能收到禮物的這一步。
要從那天被四王子和成為四王子念獸的怪物盯上時說起。
被盯上的那一瞬間,酷拉皮卡包括亞蘭都以為自己暴露了,被這個渾身上下都透著不對勁的男人盯上了。
當四王子穿過人群,當著所有人的面朝他們走去時,亞蘭已經查探完逃離路線,準備拉著酷拉皮卡直接逃跑。
結果就在他準備行動的時候,那四王子走到酷拉皮卡面前,停下,帶著一絲不確定和詢問的語氣問道: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若是放在平時,估計所有人都會把這句話理解成搭訕的意思,至少那些圍觀的王子們都是這么覺得的,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這位弟弟/兄長有一個變態的愛好,那就是虐殺年輕漂亮的女子,也包括有能力、有知識淵博看起來很鮮活的年輕男子,在此之前,會以各種方式接近目標對象。
所以他們都覺得切利多尼希看上了這……呃,看起來很普通的男人?
沒錯,普通。
吃過變形草的酷拉皮卡對外的形象是相貌平平的普通人形象,按理說不應該被看出什么,結果切利多尼希那個眼神,好似透過了他的偽裝看到了他的原貌。
見過,他們自然是見過,無論是那場地下拍賣會,還是在黑暗大陸。
但為什么會覺得認識?酷拉皮卡不解。
在他看來,這人已經被尤尼亞莉混淆過意識,以‘誓約’的方式將那段記憶封鎖住了,若是感覺不對勁只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懷疑到別人。
以及……既然‘認出’了他,為什么沒有認出亞蘭?明明在黑暗大陸上也見過。
若是對亞蘭沒印象,也就是說這個熟悉感是來自于這個世界,來自于……這個世界的‘火紅眼’。
那短短的幾秒鐘里,酷拉皮卡想過很多種答案,但不管是哪種,都需要他真正接近切利多尼希后才能得知,所以當時他態度恭敬且帶著得體的笑容回答道:
“我是第十四王子的保鏢,最近經常出入王宮,可能無意間與四王子您見過,能被四王子記得,是我的榮幸。”
酷拉皮卡這一番話,既是表明自己的身份安撫十四王子的母親奧依特自己的立場,也算是對四王子的一種示好。
不管四王子本人當時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他有沒有真的認出他,酷拉皮卡算是在這一刻正式和四王子搭上了關系。
在所有王子暫時聚集在王宮的這段時間里,四王子隔三差五就會邀請酷拉皮卡聊聊天、說說話,酷拉皮卡也會為了讓奧依特安心,一方面讓亞蘭繼續留守在十四王子身邊,另一方面也會把和四王子在一起做的事回報給奧依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保護奧依特和她的孩子這段時間,他們都很盡心盡責,還是說奧依特別無選擇,她并不阻止酷拉皮卡的行為,反而更加積極主動和酷拉皮卡他們交換情報,并給足己方的籌碼,似打算以進攻作為防守,努力提高自身的價值,爭取在已經悄無聲息的王位繼承爭奪戰里活下來。
至于酷拉皮卡,他更是如履薄冰。
不僅需要抗住時刻守在切利多尼希身邊的念獸的近距離、甚至是貼臉的注視,還要時刻提防這人時不時流露出來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審視。
這人很怪異,非常怪異,怪異到完全不像人。
和曾經還在獵人考試期間遇到的尤尼亞莉完全不同,明明同樣散發著不詳和危險的氣息,尤尼亞莉的沒有攻擊性,甚至能稱得上友好。而切利多尼希的則徹徹底底相反,就和他那念獸一樣,光注視著就讓人不受控制地寒毛倒豎,渾身血液都叫囂著危險。
但酷拉皮卡還是堅持下來了,并得到了切利多尼希的‘優待’。
至少切利多尼希表面很正常,刨除依舊喜歡活體采集自己喜歡的人類奇怪外,日常行為和常人別無兩樣,大多時候舉止得體,如每一位真正的貴族那樣舉手投足符合上層人士的禮節,光看表面,任誰都看不出他其實是個披著人皮的禽獸。
從會送禮物給酷拉皮卡這一點上看,不難看出這幾天他與酷拉皮卡相處得不錯。
這是因為,這人對‘念能力’‘產生了興趣,想讓酷拉皮卡教他念能力。
說實話,酷拉皮卡是真的不想教這種人念能力,但拒絕不會是個明智的選擇,所以他答應下來了,但刻意放慢了教學進度,從很多并不怎么重要的基礎理論講起,甚至努力把話題帶到各種各樣能引起他興趣的念能力種類上,并見縫插針談論關于人體器官的事情。
這也就有了切利多尼希送酷拉皮卡人皮一事。
對于自己送的禮物被委婉拒絕這件事,切利多尼希并不生氣,只是點點頭:“是我的疏忽,沒詢問過你的意見。”
說著放下刀叉,慢條斯理地擦擦嘴,而后道:“那么,我的老師,你喜歡什么樣的人體器官?”
那一刻,酷拉皮卡的心跳聲很快,而這心跳聲就好像連接到了守在切利多尼希身旁趴在地上閉目養神的念獸上,念獸睜開自己的好幾雙眼睛,伸過長長的脖子探到酷拉皮卡面前,肆意打量。
已經習慣了這只念獸的各種貼臉的酷拉皮卡神色自若,并努力壓下那一瞬不受控制的激動,慢慢道:
“其實我對人體器官沒有多少愛好,之所以會有興趣,是因為我聽說過……”
酷拉皮卡不敢直接把話引到火紅眼上,怕引起懷疑,在接觸的這段時間里,他深知四王子絕不是個可以隨意糊弄的蠢貨。
所以他必須要不經意的、自然的把話題引過去。
不管酷拉皮卡腦海里閃過多少種想法,精神有多緊繃,表面依舊平淡。
“這世界上有些物種身上似乎有格外吸引人的特殊部位,讓人覺得格外美麗。比如人魚的尾巴,據說鱗片在太陽底下像寶石,還有阿爾斯飛鳥的心臟,是會發光的金球……人身上也有,比如……嗯,那什么窟盧塔族的……眼睛?”
酷拉皮卡呼吸放慢了幾分:“聽說是世界七大美麗之一的東西,我有些感興趣。”
說完后,壓著心跳聲,平靜地看向切利多尼希,等待著對方的回話。
切利多尼希像是一無所知,喝了半杯紅酒后緩緩放下酒杯,又擦了擦嘴,贊同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有些確實是格外的美,讓人忍不住想要收集,尤其是窟盧塔族的火紅眼……”
“剛好我有……”
來了!
酷拉皮卡心里一緊。
接著,他就看到原本非常正常的切利多尼希變得有些古怪起來,沒再說話,而是抬手搭上自己的眼睛,然后——
戳了進去。
戳進去?!
不等酷拉皮卡有時間驚駭,就見他在眼眶里攪動了下,最后從里面挖出一只眼睛,展示給酷拉皮卡看:“就像這個。”
帶著血漬與不明液體的火紅眼,在幽幽燭光下散發著詭異的紅。
月亮之下,是死寂的晚餐。
月亮之上,是飛鳥的旅途……
不,不是飛鳥,是尤尼亞莉在天上飛行。
視覺錯覺下,尤尼亞莉好似飛在月亮之上,明亮的月光灑在她身上鍍了一層帶著寒意的銀光,清冷無比。
好似無邊、黑得能將一切都吞沒的大海上,唯一有亮光的地方,就是那一輪月亮。月亮邊上就尤尼亞莉那么一個孤寂的身影。
她正在趕往卡金國,一方面是幫忙尋找火紅眼順便和同伴匯合,另一方面就是,她需要銷毀一樣不應該出現在人類世界的東西。
但就在飛行的過程中,久違的系統聲再次響起。
【特殊事件觸發】
【您的‘游戲好友’庫洛洛及其所在的幻影旅團陷入了危難之中,似乎會有人因此死亡,對此你決定——】
【A:營救】
【B:無視】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最近又是連著八天班……昨天就開始上班了qwq。
有人問大概什么時候完結,快了!大概還有十萬字左右!還有幾個我想寫的部分!
接下來大概是黑鯨號的主場(思索)我在想是不是我劇情寫得太無聊了……感覺大家都興致缺缺了qaq,快了快了,會有感情線的部分,到最后可能全是(。)
第144章 晉江X獨家X首發“獻祭之所”
有些事情,哪怕尤尼亞莉已經變成人類、很多思維方式和行事準則都偏向了人類一方,也依舊很難改變。
比如,關于‘殘忍’的定義。
究竟殺死多少人,才夠得上殺人狂魔的稱號,究竟殺害多少生命,才能算得上慘無人道。還有,究竟何種舉起屠刀的方式才算的上正義。以及,為救一人而屠殺一個不算太無辜的群體殘忍些,還是說出于私心殺死一個無辜者更殘忍。
根據殺人的數量、殺人的目的、殺人的殘忍程度等等,人類似乎有很多條不同的界限,并且每個人的衡量標準也各有不同,只有當超過自己心里的那條界限,才會覺得殘忍。
但對于尤尼亞莉來說,這條界限幾乎沒有,因為在她這里,人也是生物的一種,食物鏈上的一環,盡管自己也在往這種物種發展。
是以,在嵌合蟻筑巢大規模殘殺人類一事上,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非要說有哪里不對的話,那也要歸結到將這兩種處在不同生存法則下的生物硬放在一起的始作俑者上。
更何況,獨屬于人類社會的生存法則不見得比純粹的叢林法則仁慈多少。
就比如尤尼亞莉眼前所見之景。
凌晨一點五十三分,萬籟俱寂的海邊。
比往常大了四五倍的月亮此時已有半截落入海平線,還在海上的另一半月亮正散發著的幽幽月光,大部分落在能將一切光明吞盡的大海里不見蹤影,還有一部分穿過黑鯨號破裂的墻壁落進昏暗的房間里,在房間內橫七豎八的尸體上灑下淡淡幽光,更是將那些原本鮮紅的血漬顏色調成與黑暗一致的暗色調。
血腥味、尸體、殺戮之氣,是這里的主旋律。
眼下,尤尼亞莉所在之地是黑鯨號上數下倒數的第二層,一個很明顯的直徑有三四米長的窟窿的房間里。
在尤尼亞莉選擇A選項趕到這里時,因為看見了這個窟窿,她沒從正門進,也沒有瞬移進去,而是收了翅膀在這里降落。
剛踏進這房間,尤尼亞莉的嗅覺就被濃郁的血腥味和各種令人不適的怪味充斥。
就好像進入到了什么巨型生物的身體里,而這只巨型怪物正在消化著處于它身體里的養料(人類),因此才會散發著宛如胃部分解著食物的惡臭味。
這讓尤尼亞莉覺得這所謂的黑鯨號不是一艘巨輪,而是一只真正的黑鯨。且處在這只黑鯨身體里的,不是能馴服生物和嫻熟使用工具的高等智慧生物人類,而是被巨鯨吞進肚子里待消化的魚群。
巨鯨一次性能吞下數以萬計的游魚,而這艘黑鯨號里,同樣也存在數以萬計的人類。
只不過……
好像死得差不多了。
尤尼亞莉細細感受著將整座黑鯨號包裹住的‘圓’。
‘圓’是各種感知能力的總和。
她感知到目前這艘船上的活人不足一萬。死去已久之人的氣息會消散,很難感知,但就目前殘存的那些氣息看來,已死人數絕對超過五萬。
五萬。
可能嵌合蟻吃掉的人差不多也是這個數量。
也不知道這里是經歷了什么才會有這種……等等。
不對。
在感知過程中,尤尼亞莉不自覺蹙起眉頭,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那些已死亡之人的‘生氣’消失的方式很奇怪,不是煙消云散般成為這世界的一部分,而是如同那些在黑暗大陸上的生物死亡時一樣,慢慢向下沉淀滲透,作為養料滋養著……
這只‘黑鯨’本身。
尤尼亞莉睜開眼,抬手搭在墻壁上,一股奇怪的脈搏鼓動感透過本應無生命的造物本身傳進尤尼亞莉的身體里,帶著一種令她不適的粘膩感,讓她只一下就收回了手。
不是她的錯覺。
不管是覺得這艘巨輪像只活物,還是覺得那些死亡之人的氣息在以某種不自然的方式緩慢消失,都是事實。
且在這背后還藏了另一件讓尤尼亞莉感到棘手的事。
——這是一個祭壇。
一個能讓黑暗大陸的氣息入侵人類大陸的祭壇。
有人得到了能與黑暗大陸聯系上的契機,建造了這足以能容納20萬人類的巨型游輪作為祭壇,以獻祭人命的方式作為徹底打開黑暗大陸大門的鑰匙,而以獻祭的方式得到的‘鑰匙’,那就不僅僅包括了能無代價進出黑暗大陸的權利,也包括……成為黑暗大陸的一部分,也就是黑暗生物、黑暗大陸的原住民。
尤尼亞莉在帕里斯通的記憶里看到過這艘船,知道他們打算利用這艘船招收足夠多的人,一起前往黑暗大陸。
當時尤尼亞莉便覺奇怪,黑暗大陸可不是一個仗著數量優勢就能隨意進出的地方,更別說他們準備招收的人大多以在人類世界混不下去的普通人和一些少量愿意去的上層人士為主,這讓這艘船的功能看起來不像是想征服新世界的航海工具,而是一艘載游客游玩的度假游輪。
現在看來,造這艘船之人的目的就是想湊足夠多的祭品,以犧牲大多數人的代價獲得成為黑暗大陸‘子民’的資格。
不過關于這一點,帕里斯通和其效忠的人顯然并不知道,要不然尤尼亞莉早就通過帕里斯通的記憶得到這個答案,而不是現在才知道。
也就是說,在謀劃一起前往黑暗大陸的人中也分為兩波人。
一波是帕里斯通效忠之人,也就是會長尼特羅的兒子比揚德,他們的目的開辟、征服新世界,讓人類的腳步徹底踏進那片未知世界。
另一波則是對黑暗大陸了解頗深,知道利用什么方法能成為黑暗大陸的居民的推動者,更是一樁樁事件的參與者——卡金國。
兩者是相互利用、也是相互幫助的關系。
帕里斯通他們協助卡金國的人一步步打破V5和獵人協會簽訂的條約,而卡金國的人則給予他們各種方面的援助,包括能出行黑暗大陸的工具,也就是這艘船……
意識到這點后,尤尼亞莉再看這艘船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尤尼亞莉踩過黏膩的血泊,這種感覺和當初在NGL自治國境內踩在能促使萬物生長的土地上的感覺完全不同,是一種冰冷、黏稠、仿佛有惡心的東西順著腳底往上爬的不適感。
不過尤尼亞莉沒有過多在意,只是一步步朝黑鯨號內部走去,想要通過深入探查感知更多。
事實上,進入內部后,她感知到結果和她一開始的猜測并無區別。
——這里早就淪為了‘黑暗大陸’的一部分,成了一只被黑暗大陸賦予了生命的‘黑暗生物’‘。
這艘巨鯨號從外部看尚且還看不出什么區別,只是一座具有鯨魚外形的游輪,但內部的情況早已天翻地覆。最外層的部分尚且還是金屬、石塊、水泥等堆積建造的墻壁,而越往深處走,所謂的無生命墻壁已有了血肉的觸感。
一間間房間成了組織壁與內臟還有各種器官,走廊的過道像是供食物流通的食道……一根根由電線搭建起的線路中流過的似乎不再是電流,而是‘血液’,只不過還未徹底轉化完畢,這就有了‘血管’連接下的電燈依舊有不少亮著的畫面,有些仿佛接觸不良,處在忽明忽暗的閃爍中,等待著連同電燈也一并淪為內部器官上的一顆腫瘤……
整一副景象就是‘生’物與‘死’物的混合交織,詭異得讓人不知是一只生物正在死亡、身體退化成無機造物的消退過程,還是一只死物被慢慢注入生機,等待著復蘇。
能知道的是,尤尼亞莉的雙腳已離開了硬質的地面,踩在了略顯柔軟和潮濕的‘食道’上。
咻!
就在這時,一道破空的聲音朝著尤尼亞莉的心臟直直而來,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很驚人,威力足以砸穿混凝土固定的橋面,只可惜……若是尤尼亞莉不想,利箭的箭頭進不了她皮膚的分毫。
尤尼亞莉抬了抬手,朝著虛空做了一個抓取動作,伴隨一聲哀嚎,一個人從不遠處的墻壁……肉壁?姑且稱為墻壁的背后一頭栽了出來,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徹底斷氣了。
還是<掌控>
尤尼亞莉把他的心臟捏爆了,這是她來到人類世界繼兩次只是威脅后,第一次真正使用這個技能。
在這里,她并不怕自己濫殺無辜會被系統懲罰。
她會被懲罰的地方只是人類世界,而這里……
尤尼亞莉抬頭看看天花板,天花板的‘墻壁’上粘著好幾具尸體,尸體正在被墻壁吸收。側頭看看房間的陳設,狼藉的像是兇殺案現場。再低頭看看腳下,自己那雙草與藤蔓編織的涼鞋已被腐蝕殆盡。
而這里,顯然已經不是人類世界。
既然不是,與人類世界的‘誓約’自然無效。
不過讓尤尼亞莉不解的是,她能感覺到這個地方已經成為黑暗大陸的一部分,只要這只‘巨鯨’蘇醒,巨鯨就是黑暗大陸給予這個世界的新災難,并且這一次,能將黑暗大陸的氣息徹底席卷這塊屬于人類的土地,讓其成為黑暗大陸的附屬品。
但是沒有,巨鯨依舊停留在死物的階段。
這很奇怪。
巨鯨的養料已經足夠了,按理說早該蘇醒了,就算現在這里還有很多人類氣息,但這些人類氣息早就全部沾上了黑暗大陸的氣息,就算離開這里,那也是作為黑暗大陸給予人類的‘災難’,也就是說,這些人就算還有自己的意識,并且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變化,但在多達五萬以上的祭品獻祭成功后,他們也成了黑暗生物。
可是,巨鯨還未蘇醒,這個地方也沒有徹底屬于黑暗大陸。
這是為什么?
想到這里,尤尼亞莉前進的腳步一頓,當以為她是可以宰割的獵物而靠近她的五個人類身體被不易察覺的細線切成了數塊碎裂在地發出咚的一聲后,她突然反應了過來。
啊,她差點忘了。
她都忘了自己會過來黑鯨號的理由。
她的人在這。
這里除了已經成為黑暗生物的人與被獻祭的人以外,還有十三個屬于她的人。
這才是黑鯨還未蘇醒的原因。
噗通、噗通、噗通。
又有三具身體被尤尼亞莉布下的蜘蛛絲切成碎塊落在地上。
這無法靠近的情況似乎讓隱藏在暗處的人意識到她不是能隨意獵殺的獵物,一個個都不敢再盲目靠近,而是虎視眈眈地藏在暗處伺機尋找偷襲的機會。
其實從進來黑鯨號的內部后,尤尼亞莉就感知到這些盯上她的人類氣息,由于她當時還在想事情,并且還不確定能不能殺人,再加上也沒人不長眼的沖上來想殺她,她就沒管。
而現在,這些都已不在考量的范疇里。
尤尼亞莉甩甩許久未放出來活動的尾巴,而后——
哐哐哐——
當劍骨尾伸長直三米刺了出去劃過半弧,僅一秒后,淌著血水的尾巴就裹挾著一個滿臉驚恐的男人回到尤尼亞莉面前。
被尤尼亞莉裹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瘦小男人,他是在這次大逃殺中活到現在的勝利者之一。
對,他明明應該是勝利者的。
他是79級的‘發病人’,殺了三十九個普通人和兩個能力者,并且得到了一個非常厲害的超能力的天選之人,只要他殺死面前這個人,或者殺一個幻影旅團的人,他就能成為‘0號患者’然后建立自己的感染集團……明明……明明就差一步了。
可是,不知為何,男人雖覺不甘心,但覺自己已無生還可能。
可能是方才他面前之人只是一個甩尾動作,就在一瞬間殺死了埋伏在四周的二十多個人并在他反應過來前將他抓到面前。
也可能是……她身上傳出來的氣息與這里完全相反,就像是……另一個主宰。
當那只纖細白皙的手朝自己緩緩伸過來時,男人認命的閉上了眼睛,等待半天,發現迎接自己的不是死亡。
那只手搭在了他的頭上,伴隨這個動作,那人緩緩開口:
“對我動手的原因?”
“啊?啊……是你的等級……”
男人有一瞬呆愣,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銀發女人是在問自己問題,下意識想回答,但話才剛說出幾個字就被女人打斷,就聽女人一連串問出了好幾個問題。
“等級有什么用?”
“什么是‘戀愛練習曲’?”
“給予你能靠殺人提高等級的人是誰?”
“目前他所在的地方是……”
尤尼亞莉通過記憶讀取的能力,問了自己一個個想問的問題,在得到所有有價值的信息后——
咔嚓。
尤尼亞莉毫不猶豫地將特意留活口審問之人的腦袋擰斷,丟在一邊。
現在,她終于知道這里的人為什么會死得那么快。
‘戀愛練習曲’這個特殊的念能力再加上這個密閉的祭壇,讓這個地方變成天然的養蠱場所。
所有人,或是想要得到強大的能力或是單純不想被殺死,在這場游戲開始那一瞬,都會主動/被動地參與這場殺戮,人在這里已不是生命,而是如同游戲里升級的經驗包,為了爭奪經驗包,殘殺與爭奪時必不可少的。
至于為什么盯上她……
不看那人的記憶不知道,原來在她進來的那一刻,她也成為這個‘戀愛練習曲’的病毒游戲的一部分,她的人頭有一百級,只要殺了她,就能立刻成為‘0號患者’。
另外,殺死幻影旅團的人有50級,殺死能力者有20級,普通人有1級。
而就她的感知看來,這里已無普通人,只有能力者的相互殘殺,沒什么繼續探索的價值了。
目前,最有效阻止黑暗大陸化的辦法就是趕在黑鯨徹底蘇醒前,將這里面的人全部殺光,連同這只黑鯨。
這很麻煩,但并不算特別難的事情,尤尼亞莉可以用大規模的空間擠壓技能,將這一整只鯨的存在徹底抹去。
不過這樣做的話幻影旅團的所有人也都會死,除非她將人一個個都找出來排出鯨魚體內。
但可惜的是,這鯨魚內部的各種氣息嚴重混亂了她的感知力,雖然她能清晰感知到每個人的存在,但因為所有人身上都已沾上黑暗大陸的氣息,她無法細分。
所以,該怎么辦?
噗呲——
再又捅穿了一個偷襲之人的身體后,看著那人頭上的‘等級’,尤尼亞莉想到了一個辦法。
雖然所有人身上都沾了黑暗大陸的氣息,但內里還是不同的,像這些‘戀愛練習曲’的玩家,從里到外都是一個氣息,并且身上都帶有‘戀愛練習曲’的念氣,都有共性。
也就是說,只要她排除這些共性,或許就能找到她的人。
想通這點,尤尼亞莉便沒有任何猶豫,仔細感受了下身邊那具剛死亡的尸體身上的所有氣息后,再次擴大并加強了‘圓’的覆蓋范圍,開始篩選。
如她所想,幾乎所有人都有這兩股氣息……有的也有三股,大概就是所謂‘0號患者’,‘0號患者’身上不僅有黑暗大陸的氣息,還有‘戀愛練習曲’本身的能力以及自己的一個附加念能力……
尤尼亞莉不停搜索與篩選,將篩除者都標上了紅點,將不確定的氣息標上綠點,然后開始二選。
大概足足半個小時之久,尤尼亞莉終于篩選完成,找到氣息完全不同、內里沒被黑暗大陸氣息滲透過的人,不多不少,剛好十三個。
不過這十三個綠點被打散了,有的地方是兩個,有的地方只有一個。
想了想,尤尼亞莉決定從最近的找。
于是——
<瞬移>
尤尼亞莉落在了最近一個‘綠點’的所在位置。
但是……
好像不太對?
尤尼亞莉看著躲在角落里、身著一身女士和服、渾身帶了不少傷的妹妹頭……小孩?
那人一雙冰冷的貓眼在感知到有陌生的氣息靠近,瞬間鎖定尤尼亞莉的位置。
看著那么一小只小孩,方才在篩選氣息時耗費了過多腦力和精力的尤尼亞莉反應慢了慢。
那個……幻影旅團里有這么一號人么?
【人類值+30】
猝不及防聽到了久違的提示音,尤尼亞莉:“?”
【人類值+20】
……啊?
【作者有話說】
我很喜歡的一句話:啊?
-----
這里有私設!!
設定來源是,原著里卡金國國王大量招收普通人進黑鯨號,是想拿那些人作為敲響黑暗大陸的敲門磚,說白了就是隨時利用的工具,需要人就送人,需要死人就送死人(大概這么個意思),
所以我私設就是黑鯨號就是一個巨大的‘祭壇’,里面的絕大部分人就是卡金國和黑暗大陸交易的祭品,死的人越多,越有利于卡金國對黑暗大陸的探索和殖民(歸順)。
這也是如果繼續按照原著走向,尤尼亞莉沒干涉,幻影旅團沒在系統的委托下干涉,卡金國國王為什么要讓王子們在黑鯨號上廝殺的關鍵,一部分在于需要選出唯一一個繼承者,另一個就是在爭奪中,死人會不計其數,剛好做祭品用。當然了,這些都是私設(高亮!)
接下來基本上都是黑鯨號篇,走完后再回到卡金國篇。
第145章 “找到你了”
在大眼瞪大眼長達足足一分鐘后,尤尼亞莉終于從記憶中翻出了一張和面前之人能對上的面孔。
“你是……揍敵客家的孩子?”尤尼亞莉有些不確定,因為那時只是匆匆一眼。
結果。
【人類值+10】
尤尼亞莉:“?”
看著那張帶著冷意和生人勿近的精致小臉,尤尼亞莉實在沒辦法把加人類值的人和面前這個冷漠的小孩聯系在一起。
但她確定數值來源面前之人。
之前她就和系統約定過,增加人類值的人若沒出現在她面前就不要提醒,另外小幅度起起伏伏的數值也不提醒,因為有一段時間無論她身邊是否有人,莫名增加的數值都不停地在她耳邊跳動,時間一長甚至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幻聽了。
自從基本上的數值提示都納入‘靜音模式’后,尤尼亞莉耳根便清凈不少,但這也讓她在突然聽到系統播報后一時間不確定人類值和好感度是否掛鉤。
她記得是掛鉤的,無論是何種感情,至少對她的感官偏正向,愿意與她交好。
但……
她面前這個小孩對她的排斥之意似乎很強烈,她每靠近一步,小孩身上的緊繃感就多一分,盯著她看的眼神也愈發警惕,仿佛只要靠近他的攻擊范圍,他就會奮力一搏。就像一只外表看起來柔弱無力實則爪牙鋒利無比的小貓,會給隨意接近他的敵人上上一課。
他腳邊的幾具尸體就能說明這一切。
所以,在距離揍敵客家的小孩還有兩米、尸體的旁邊,尤尼亞莉停了下來。
見尤尼亞莉在兩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不再往前一步,科特視線從看著尤尼亞莉的臉慢慢下移直那雙不知為何停下的腿,最后低下頭,用厚厚的劉海掩蓋了自己全部情緒,包括……失落。
是的,是失落。
他在這里呆了至少五天,具體多久他已經不得而知,只知道黑鯨號的內部不分白天黑夜,只有無休止的廝殺,一開始他還覺得輕松,畢竟敵上的大多都只是有些實力的普通人,但隨著時間愈發往后推移,幸存下來的人實力越來越強大,遇上的對手也愈發難纏。
在見識過旅團其他成員的強大和幾次因輕視而差點被人暗算的經歷,他再也沒有當初的妄自尊大。
也從一開始的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到后來只想找到脫身辦法。
只可惜,這艘黑鯨號太大了,并且在異變后整艘船的船只構造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僅將他們這些人打散逐個擊破,充斥在四周令人不適的氣息也愈發明顯,極大的影響了他的行動力。
令他不得不躲在這里,通過暗殺的方式殺死每一個想要靠近的人,才得以活到現在。
在無人靠近的短暫休息時間,他會通過剪紙小人繼續默默竊聽糜稽那邊的情況,所以他知道,那些人都在趕往卡金國,包括那個人。
但他們的目的地是卡金國都城,并不是他們這個無人在意的偏僻之地。
至于希望她能出現在這里的念頭,顯然只是一個妄想。
然而,這個妄念成了事實……她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并且……
“你是揍敵客家的孩子?”
她還記得他!
那一刻科特的內心是激動的,但揍敵客家的傳統和殺手習慣,使得他越激動時會越克制自己、表情越冷漠。
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讓他的舉止很怪異,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等待對方慢慢靠近自己,然后像對待他的任何一個哥哥那樣,露出笑容,與他說話。
結果,她停下了,并且臉上沒有對待奇犽、二哥,還有那個怪物時的笑容。
這讓他原本起伏的心情回歸平靜……最后陷入死寂。
她……為什么不愿靠近他?
是因為也覺得他是揍敵客家最弱的孩子么?
所以……討厭他么?
見面前揍敵客家的小孩終于收回警惕和排斥,身體的緊繃感也減輕不少,尤尼亞莉確定了這個小孩確實不喜歡陌生人靠得太近,雖然這很難解釋人類值的問題。
思及此,尤尼亞莉就沒有非要湊近,她非常理解有些人就是不喜陌生人靠近,她也是這樣。
更何況眼下也不是談論無關緊要之事的時候,找人和弄清事情全過程才是關鍵。
于是尤尼亞莉問道:“那個……你是后來加入旅團的……”
“科特。”
“……什么?”尤尼亞莉本來想問眼前的小孩是不是后來加入旅團的,結果就得到了這么兩個莫名其妙的發音,一時有些愣神。
“我的名字。”他聲音依舊冷淡,“科特·揍敵客。”
尤尼亞莉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自我介紹,猶猶豫豫也回應道:“科特你好……”
【人類值+10】
“?”
尤尼亞莉被再次出現的數值弄得一頭霧水,停頓了一瞬后才慢慢補充后續的話:“我叫尤尼亞莉,是你……”
尤尼亞莉本來想說是你哥哥的朋友,但話到嘴邊有些卡殼。
是哪個哥哥?還是說用‘哥哥們’?不管是說一個具體的名字還是用‘哥哥們’來指代,都感覺怪怪的。
最后索性繞過這個話題,直接道:“你是旅團的新成員嗎?”
名叫科特的揍敵客家的小孩態度依舊冷冰冰地點點頭,非常惜字如金道:“嗯。”
“介意和我說說具體發生了什么嗎?”
通過那些人的記憶,尤尼亞莉是知道了這個地方的大致情況,但她并不清楚幻影旅團是怎么把自己陷入這個境地的。
“我想知道庫洛洛做了什么。”
聽到這句話,低垂著腦袋的科特才再次抬頭看向尤尼亞莉,然后——
盯著,一直盯著。
盯得尤尼亞莉都快以為他是不相信她才不愿說時,才突然開口道:
“他……加速了這個地方的滅亡……”
通過科特之口,尤尼亞莉終于知曉整件事的始末。
據科特所說,一開始庫洛洛帶他們來這里只是出于‘私人’目的。
原本他們應該是在卡金國的都城行動,偽裝成卡金國的內部人員,從內部引發王室上層的恐慌,從而達到盜取火紅眼以及其他王室寶庫的目的,但就在他們已順利進行到一半時,突然碰到了一群準備來黑鯨號的人,而后他們的團長庫洛洛不知怎的,竟毫不猶豫放棄在都城的一切行動,立馬帶著所有人前往黑鯨號。
在這件事上科特并不理解,在他認知里,幻影旅團只是群強盜,目標只有寶物的盜竊和盜竊時順帶的殺戮,所以他實在想不出庫洛洛放棄那些唾手可得的財寶轉而去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巨輪是想做什么。
而與最晚加入的他不同,幻影旅團的其他成員對團長庫洛洛的命令是絕對服從,無人質疑庫洛洛的決定,也無人和科特解釋什么,庫洛洛說走,所有人便毫不猶豫跟著一起來了黑鯨號。
索性科特對財寶的掠奪并不感興趣,他加入暗影旅團,只是想鍛煉并證明自己,事實上來到黑鯨號后開啟的大逃殺,更符合他的追求。
不過他還是想得太天真了。
這場‘大逃殺’,是地獄模式。
不知為何,從他們踏入黑鯨號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是闖入狼群的羔羊,是所有人的獵物——有人懸賞他們,以貪欲之人無法拒絕的報酬。
未問世的黑鯨號船上人數雖不到20萬人,但也有七萬人,各大黑//幫總人數在三萬左右、屬于皇家的人有五千不到,剩下的那些人就是些被人暗地里忽悠來的普通人,以在這個人類世界生活不下去想去另一個世界拼一把的人為主。
這樣的人員配置按理說掀不起什么大騷亂。
但隱藏在這些人里的,有一個盯上他們的‘病原體’,而這個病原體就是‘戀愛練習曲’這個病毒式念能力的真正擁有者,TA很早之前就發展了22個以殺人方式提高自身能力的‘發病人’。
而這22個‘發病人’早早就達成了新的病原體的標準,于是又從包括最初的病原體在內的23個人里又各自發展出新的22個發病人……這樣循環往復,‘發病人’就以指數爆炸式迅速增長,瞬間膨脹到1萬。
之所以沒有繼續往上飆升,是因為雖然傳播速度如同病毒,但成為新的病原體、也就是0號患者非常困難,必須得靠殺人達到100級,而當黑鯨號里發展出來的‘發病人’達到兩萬多時,就因為能提升等級的‘人頭經驗包’不足而陷入停滯,這就導致這兩萬多的人都瘋了似的想得到幻影旅團的人頭。
因為殺死一個幻影旅團的成員就能得到五十級。
至此,最初對幻影旅團小打小鬧式的追殺就發展成了圍剿,所有人都盯上了他們。
哪怕那些發病人的實力良莠不齊,哪怕他們旅團的人實力再強大,也不可能憑借13人敵上兩萬多敵人。
老實說,那一刻科特對旅團是有些失望的,因為他發現這個世界級犯罪團伙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厲害,據說是頭腦擔當的庫洛洛也只是帶著他們一味的逃。
直到后來他才發現自己才是那個一無所知的蠢貨。
在來到黑鯨號的第四天,也就是他們被大規模圍剿的第二天,事態迎來了大反轉。
原來庫洛洛帶著旅團眾人‘狼狽’地四處奔波只是個假象,是迷惑敵人的一種手段,為的就是在兩萬多‘發病人’里抓到擁有‘戀愛練習曲’念能力的0號患者們。
而后,他不知用了何種手段,成功盜取來了數名0號患者的‘戀愛練習曲’,盜取0號患者的這個附加念能力,并不是想阻止病毒傳播,也不是想自己使用,而是想改寫‘戀愛練習曲’主導下的游戲規則。
當然了,他沒有權限改寫病原體主導的游戲規則,比如取消對幻影旅團的追殺,或是直接改寫升級的方式,但擁有每一個‘發病人’在成為‘0號患者’時擁有的添加一條不會忤逆前置規則的新游戲規則的權利。
于是他在每個盜取來的念能力之下都填了一個同樣的規則。
——隨意獵殺1名不屬于己方團體的‘發病人’能升20級。
1個0號患者能創造22個發病人,形成獨立的團體勢力,也就是說,在這個規則下,每23個人就天然形成了一個內部團體,而獵殺內部團體以外的其他團體的發病人,一個便能達到20級。
顯而易見,當這個游戲規則出來的那一刻,這一場大逃殺才真正迎來高/潮——亂斗。
追殺幻影旅團的人不再是一股勢力,就像一只巨型蛞蝓瞬間分裂成了無數小蛞蝓,各自為營,是表面的合作、私底下相互殘殺的關系。
而幻影旅團對上的敵人不再是13對上兩萬多的關系,而是13對上23、23……無數個23。
在這樣的混斗下,僅僅一天,船上的三萬人就只剩下不足一萬。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當船上的敵人銳減到一定程度,勝利就會屬于最初被圍剿的幻影旅團一方。
但就在第五天,黑鯨號突然發生了異變,整艘巨輪詭異無比,仿佛活了過來般,甚至還將他們所有人打散了,也就有了眼下尤尼亞莉所見之景。
“……一開始我還能確定其他人的所在方位。”
解釋到這里時,科特從懷里取出自己剪出的紙人。他在每個旅團成員身上都放了連通剪紙小人的紙屑,用于確定方位,最初他還能鎖定所有人的方位,想著盡可能與大部隊匯合,但漸漸的,也不知那些人是死了,還是在行動中把紙屑弄掉了,有一半的人已經失聯。
“應該說死了吧。”科特這樣總結。
手里毫無生命的小紙人在風中一飄一飄,科盯了一會,就丟了。
眼下他正跟著尤尼亞莉快速行動著,他們并沒待在原地閑聊,早在科特敘說這幾天的經歷時,為節省時間,尤尼亞莉便讓對方跟著自己一起行動。
原本尤尼亞莉是想帶著科特一起瞬移的,但使用這個能力的條件是和人接觸,她不確定科特愿不愿意讓她靠近,再加上另外兩人的氣息并不遠,索性就直接跑著去了。
差不多在科特解釋完時,尤尼亞莉碰到另兩位旅團成員。
窩金和信長。
不得不說,這兩人好像每次都很倒霉,尤其是窩金,最初不自量力挑戰她,差點被打死,而后被帶到黑暗大陸之后,和信長兩人差點被黑暗生物殺死,一個斷胳膊一個斷腿,其中一個胳膊已經接不回去了。
而現在,這兩人也很慘。
斷胳膊的窩金另一條胳膊也斷了,人也半死不活,身體一半被黑鯨本身吸收,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半截入土,而信長在旁邊正上演一場好兄弟深情場,眼淚婆娑地讓窩金不要死。
在察覺到有人靠近時,眼淚汪汪的信長瞬間收起悲痛,眼神一凜抓起身側的刀一個翻身就劈了過來,整個過程只發生在瞬息。
武士刀被金屬般材質的物體擋下發出錚的一聲后,信長才發現來者是誰。
“尤、尤尼小姐?”
刀自然是被尤尼亞莉的尾巴擋下了。
不得不說,方才信長的那一擊確實是抱著必死之意劈過來的,尤尼亞莉的尾巴被微微震了下,而信長的刀也斷了。
“嗚……”
在看清來人之后,上一秒還殺意騰騰的信長嘴巴一撇,直接委屈巴巴道。
“你終于來了嗚嗚嗚……”
雖然很能理解信長這個感性之人的心情,但看著一個大老叔眼淚汪汪鼻子紅紅地盯著自己哭,多少還是有些微妙的。
“總之……讓我先救人?”尤尼亞莉試探性開口。
信長這才后知后覺讓開路:“啊,救,你救,救一下窩金吧,他快死了嗚嗚嗚……”
還沒真死的窩金忍不住開口:“閉嘴,還沒死透。”
被尤尼亞莉從黑鯨的‘血肉’里拔出來的窩金整個人非常不自在,看著給自己接斷肢的一小只尤尼亞莉,他難為情地用假肢撓撓頭,道:“不好意思哈,又麻煩了。”
據他自己不完全統計,旅團里被治療最多的好像就是他,搞得他是最弱的一樣,好不爽。
當然了,這是窩金的自我認為,事實上,窩金和信長這對搭檔合作時,實力估計是旅團最強的,但前提是他們別太倒霉。
從這片區域已經徹底血肉化、周圍堆積了不下一百多具尸體的慘狀中,不難看出,這兩人又遇上了大災難,能活下來已證明他們很強。
沒有多說廢話,救治了窩金后,尤尼亞莉就讓三人找個相對血肉化沒那么嚴重的安全地方等她,一個瞬移就走了。她沒時間一個個跑著去找人,最高效的方式就是她瞬移去把人一個個帶回來,找齊后一起送出去。
找到的第三波人是派克諾坦她們,派克諾坦和小滴,也都受了不少傷,但她們這對組合一個慣用腦子,一個單純靠體力,相互補全了短板,靠著謀算活了下來,尤尼亞莉同樣將人帶了回去,而后繼續尋找。
接著是單獨行動的飛坦、剝落列夫、富蘭克林……尤尼亞莉如法炮制把所有人都一股腦帶了回去。
最后只剩三人了。
根據尤尼亞莉的感知,這三人應該在一起行動,正因如此,尤尼亞莉才放到最后再找,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庫洛洛、俠客還有瑪奇。
既然都這么說了,那必然是出了意外。
一個瞬移,尤尼亞莉落入了三人所在的房間。
然而,她看到的不是原以為的那三人。
而是——
“西索!放開!!我要殺了你!!”這是不知道怎么被設計捆住掙脫不開的瑪奇,滿臉都是殺意。
“唔呃……”這是被掐住脖頸的俠客。
還有……
“我其實不是很想殺你的,小瑪奇~”
還有一手捆著瑪奇,一只手掐著俠客脖子的西索。
看見這一幕的尤尼亞莉:“……”
這么刺激的嗎?
余光看見來人的西索:“。”
啊……確實有一點點尷尬呢。
……
尤尼亞莉怎么也沒想到,在這里遇到的最后三人里會有一個西索。
“你怎么在這里?”尤尼亞莉不解。
最初的那一點尷尬勁過了后,西索自然還是原來那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樣子:“庫洛洛讓我來的~”
西索不提還好,一提瑪奇又暴走了:“閉嘴!你不配唔唔唔……”
西索也沒有那么受虐狂,趕在瑪奇罵人前就用‘輕薄的假面’把人嘴巴堵住了,不過也沒繼續進行自己的殺人業務,畢竟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沒辦法當著尤尼亞莉的面殺人,于是放開了俠客。
重新得到呼吸權利的俠客捂著脖子咳嗽著大口喘氣,臉依舊是不健康的紅。
看看跪倒在地的俠客,又看看怒氣騰騰的瑪奇,尤尼亞莉最后視線放回西索身上:“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
尤尼亞莉倒不會和瑪奇那樣氣急敗壞,也不是想質問西索什么,但她總歸要搞清楚事情,好讓她捋一捋思路,為什么最后一個明明應該是庫洛洛的人會變成西索?
見尤尼亞莉對自己方才的行為沒有任何不滿,甚至不偏頗站隊,西索原本煩躁的心情稍微好了不少,盡管任誰都看不出他心里有過煩躁。
微微勾起唇角,西索道:“庫洛洛想找我幫個忙,所以我來了。”
西索是在幻影旅團進到黑鯨號的第三天來的,也就是在和伊路米分開的當天,就跑來尋找新樂子了。
其實黑鯨號在開啟廝殺的第二天,整個黑鯨號就被封閉住了,外面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來,但西索還是通過庫洛洛提供的特殊方法進到了里面。
西索是一把雙刃劍,能刺向敵人,也能砍向自己,這點庫洛洛一直都知道,但他還是需要西索的幫助,因為只有西索在,他才能掀起大逃殺的高潮。
是的,庫洛洛之所以能盜取數名0號患者的‘戀愛練習曲’,是有西索打配合。
西索的輕薄假面甚至能易容,以專業的‘騙子’身份假扮成‘發病人’,潛入20個小時后,與庫洛洛里應外合抓到了數名0號患者,篡改了游戲規則,引發第四天的廝殺高潮。
當然了,西索這么幫忙自然有利可圖,他讓庫洛洛消除了他們倆原來的‘誓約’,約定好等這次事件結束后好好打一場。
然而——
“他不見了。”西索臉上依舊帶笑,但這一次的笑冰冷得厲害,眼底藏著被戲耍后的憤怒。
“所以你就找他的成員下手報復?”尤尼亞莉問。
“嗯哼。”西索輕輕哼了兩下以示回應。
已得到解脫的瑪奇聽到這句話,表情非常不好:“借口,團長怎么會不見。”
在瑪奇看來,西索的這次動手與庫洛洛根本沒有關系,只是單純想殺人而已。
“你……”
然而,就在瑪奇還想說什么的時候,突然被尤尼亞莉打斷。
“不對。”
“什么?”瑪奇下意識詢問。
這一回,尤尼亞莉臉色微微嚴肅,因為她發現了一個致命的事實。
西索說的沒錯,庫洛洛確實不在。
因為她的感知里從一開始就只有十三個人,原本她不知道西索也來了,以為那十三個人就是現階段的幻影旅團成員。但如果西索替了其中一個人的‘氣息’……
那,
屬于庫洛洛的呢?
“他不在這。”在又感知了一遍后,尤尼亞莉篤定道。
所以,庫洛洛在哪里?
……
一間狹小的房間里,頭頂吊著一盞昏暗的燈,周遭沒有特別突出的陳設,只有一些細碎的物品堆積在墻角。
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某一面墻的‘陳設’就顯得尤為奇怪。
因為墻上掛著的不是別的什么,而是一個人。
那個人雙手雙腿都被粗大的釘子釘在墻上,掛著。
汩汩鮮血順著血窟窿緩緩流出,在墻上留下明顯的血痕。
根據傷勢的情況和血痕的分布,不仔細看的情況下,那人就好像是被釘在一把血色的十字架上。
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剛蘇醒,那人發出無意識的呻吟,而后緩緩睜開眼睛,只不過額頭上的等臂十字架紋身被暴力劃去,淌下的鮮血阻礙了他睜眼的動作,好半天才適應黏稠的血帶給眼睛的刺激睜開。
而這時,房間出現了第二個人,是一個女人。
女人從陰影里走出來,這人頭上帶著一對與眼下詭異場景不符的可愛愛心頭箍,黑色的眼睛非常無神,她緩緩扯出一個笑,語氣帶著熟稔之意開口:“好久不見,庫洛洛。”
被釘在墻壁上的庫洛洛聞言,也露出了一個非常體面的笑容,但笑不達眼底。
他道:
“找到你了,希拉。”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二合一雙更!!!我很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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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比較多的廢話:
原本庫洛洛和西索的謀算部分打算詳寫,算是智斗,但是你們知道的我這段時間很忙,如果要寫這種廢腦細胞的劇情,那估計又要斷更幾天仔細思考,于是索性這部分略寫了,簡單幾段概括掉了,大家可以自己腦補,就是兩個相互算計的人的合作大逃殺反殺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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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關于希拉的設定,看過原著的人應該知道這是誰,庫洛洛曾經的伙伴,對于這個角色,有兩個解釋,一個就是她是好人,當初不想與庫洛洛為伍才離開的,還有另一種解釋是殺害薩拉薩的兇手之一(我偏向這種猜測),也就是旅團想要報復的人之一,哪種解釋其實都有依據,老賊不寫,誰也不清楚,所以這里還是按私設處理,已經不害怕老賊打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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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關于‘戀愛練習曲’這個念能力的設定,原著是茉蓮娜的念能力,不過茉蓮娜出場的那個等級數不支持她有獨立的念能力,所以很多人猜測,‘戀愛練習曲’是其他人的,她曾經是發病人,之后才成為0號患者(也是一個猜測罷了,大家不用在意)
---
最后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在寫到科特那一段自我介紹時,雖然沒有任何聯系,就莫名想到一個梗好適合尤尼和大哥。
以下:
(路過尋求幫助)
尤尼:不好意思,你好,請問一下……
大哥:喜歡我?(篤定)
尤尼:……
尤尼:我就是說……
大哥(拿出戒指):可以結婚
尤尼:……
尤尼:我不想要這個,我是想……
大哥:還想要我的全部財產?(表情冰冷)……(停頓)也不是不可以(掏出)
尤尼:……
尤尼:我不喜歡你(直白)
大哥:……
大哥:不可能!(破防)
越看越適合這個梗,但凡我會畫畫(可惡)
第146章 “與惡魔的交易”
幻影旅團是臭名昭著的世界A級犯罪團伙這一點幾乎人盡皆知,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建立旅團的契機,無關宏大的目標,只因一個死人,一個兒時死去的同伴。
旅團最初的成員皆來自流星街。
而流星街這塊三不管地區于這個人類世界的意義,充其量是個排放垃圾的廢棄垃圾場。
至于生活在流星街里的人,其存在和各國傾倒在這里的各種垃圾一樣,皆是‘廢棄品’。
得不到正常的教育,得不到能被人類社會承認的身份戶籍,更沒有最基礎的衣食保障。有的只是如同原始社會的野獸爭奪,爭奪還能再利用的垃圾地盤,爭搶食物、生存工具、能立足的武器……優勝劣汰這點在這里體現得淋漓盡致。
而死去的人在這里比垃圾更不值錢,人們只會無視并跨過倒在腳邊的尸體,撿起尸體旁邊的過期面包,將尸體充當凳子,坐在上面解決今日爭奪來的晚餐。
但就如‘垃圾’這個比喻一樣,哪怕是垃圾也分為可回收和不可回收垃圾。
不可回收的垃圾、也就是茍且在這里的弱者,若是無人庇護,最終的下場就是埋進垃圾堆里,或是永遠望著遮擋住太陽的垃圾山。
而可回收垃圾、也就是能力突出的優質品,或許會‘幸運’地被來流星街牟取人口暴力的有權有錢者如牲口般拉走,投入到器官販賣、人口販賣、雇傭兵、殺手等等命最賤的產業鏈中再利用。
這是幻影旅團還未成立之前流星街的運行模式。
而他們曾經的同伴薩拉薩,便是這種模式下的犧牲品之一。
——被來挑選‘牲口’的外來者因無聊打發時間而虐殺凌辱致死。
這件事就像一顆帶著惡念的種子種在了這些出生流星街的人心里,而后又在那個混亂環境的澆灌下開出扭曲之花。
——他們決心做比惡人更惡的人,既然無人將他們當人看待,那么除他們以外的人也皆可以是待宰的畜生,他們選擇以犯罪的方式,讓‘幻影旅團’成為人人懼怕的存在,從而讓生于他們的流星街也成為其他國家會稍以忌憚的新勢力,讓整個流星街以他們想要的方式重新搭建。
并且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也未放棄尋找殘害薩拉薩的人,并為此建立犯罪的暗網,繞過官方管轄的范圍,引來那些想要炫耀分享自己犯罪全過程的惡人們,而后篩選,最后……絞殺。
如蜘蛛鋪網、纏繞獵物、吞噬。
當初交好的所有同伴皆認可了這個理念,就在薩拉薩被分尸肢解的那個雨夜,而后又在幾年后一起成立幻影旅團。
但唯有一人……
離開了。
站在庫洛洛面前的希拉聽到那句意有所指的再見面問候語,在臉上形成的笑容弧度又慢慢收了回去,配上那雙漆黑無神的眼睛,透出與溫柔外表所不同的陰冷感。
“……找到我?”希拉語氣輕緩地重復著庫洛洛的那句話,聲音明明輕柔,卻帶著絲絲蛇吐信子般濕冷之意。
她緩緩走進庫洛洛,在一臂距離處停下后才繼續道:“這就是這么多年你們鍥而不舍找我的理由?”
“當然。”
哪怕被釘在了墻上,渾身淌著血,庫洛洛依舊能維持最體面的笑容服務,不過這笑比任何一次都要虛假。
“然后呢,在找到我之后,想做什么?”希拉繼續問道。
“有一個比較疑惑的問題想問你。”
“想問什么?”希拉下意識接話。
庫洛洛輕笑開口:“這些年你睡得好么?”
“什么?”
希拉第一反應是不解地皺眉,但僅一瞬她就猜到了庫洛洛想說的話,并且,庫洛洛確實也說了出來。
他無視額頭淌下滑過眼角又順進嘴里的血,張口吐出近乎低喃蠱惑的聲音:“是否會夢到薩拉薩抱著自己的斷肢哭著和你說好疼……嘶。”
“閉嘴!”
庫洛洛話才說到一半,就因穿過肩胛骨將他釘在墻上的長釘被希拉狠狠錘了下后,再次牽動傷口,痛得他維持不住臉上虛假的笑,不自覺倒吸一口涼氣。
但維持不住虛假體面的也不止他一個,在聽到庫洛洛的這句話后,希拉那原本柔和的臉猙獰起來,抬手又一次垂在穿骨釘上,吼道:“你懂什么!”
尖銳的女聲在這狹小卻空闊的房間里回蕩開來,而當回音也消失的那一刻,無人說話的房間便立刻陷入了死寂,細聽還能聽到滴滴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那是庫洛洛的血滴落之聲。
滴答、滴答、滴答——
在十幾下的血滴聲后,希拉似乎恢復了情緒,表情重新平和,帶著有些啞澀的聲音開口道:“不好意思,我剛剛情緒激動了。我想這之中應該有什么誤會……”
對于希拉突然暴起后的平靜,以及沒意義的道歉,庫洛洛并沒有接話,只是平靜地看著面前這位許久未見的故友,想聽聽她口中的‘誤會’為何。
“我知道你們這些年一直找我是因為什么……”希拉低垂著頭,漆黑無神的眼睛望著淌在庫洛洛腳邊的那攤小血泊,“你們大概是懷疑是我殺死了……薩拉薩。”
在說出那個名字之前,希拉停頓了好久,似乎也悲痛道難以說出那個埋藏在心底的名字。
“畢竟在她出事的那天我沒在她身邊……以往我總和她在一起,但唯獨那天沒有……”希拉斷斷續續揭開埋在過去的往事,“明明那段時間兒童誘拐和失蹤事件頻發,我還讓她以一個人回去……”
那段在流星街生活的日子,對誰來說都艱難無比,說到最后希拉抿抿唇,結束回憶,回到現實:“所以你們覺得我是害死薩拉的兇手之一無可厚非,我也很愧疚……所以這些年我也在找當初害死薩拉薩的人。”
說到這里,希拉抬頭看向庫洛洛,扯出笑臉:“如果你們需要相關情報,我可以共享給你們,這些年我已經搜集到了很多信息……不管怎么說,我們都是從那個地方走出來的……朋友,對么?”
希拉仰著頭看著庫洛洛,等待回應,但哪怕是脖子已有酸澀之意,她也沒能等到庫洛洛的回答。
一動不動的樣子,配上那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像是死了一樣,唯有那雙黑眸依舊深邃,讓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覺自己好似被看穿了般。
而就在希拉準備活動下僵硬的脖子,就聽庫洛洛冷不丁吐出與她方才的問話毫不相干的話:
“當初,那片區域兒童頻繁被誘拐和失蹤事件,與你有關吧。”
“什么?”
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話,希拉沒反應過來。
“呵……”庫洛洛輕笑了聲后開口,“關于那段時間的兒童誘拐失蹤事件,我們后續調查過,發現那些人販子的活動路徑和得手概率不像是外來者那么簡單,更像是……”
庫洛洛瞇了瞇眼,眸色又深了幾分,補充最后幾個字:
“有內鬼。”
屬于流星街的人在兒童時期能得到的待遇算是最好的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那些決策者希望流星街能供給的‘牲口’有可持續性、不被扼殺在幼兒時期,還是說出于聽起來有些可笑的人道主義,流星街的小孩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庇護。所有孩子都會被各個區域的教堂收養,直至十三歲,雖說在這期間,他們的生存環境還是爭奪與垃圾堆,但至少不會太早被明碼標價。
不過這只是相對而言,在人口販賣這條黑色產業里,小孩和女人永遠都是最優質的交易品,在那些法律完善、人身安全程度較高的地方尚且還有拐賣事件的發生,更何況是他們這灰色地帶呢?
兒童依舊是這個地方的主要犧牲品。
拐賣事件時有發生,只不過那段時間尤其多,多得就好像那些外來者一開始就十分熟知周圍的環境構造,要知道,流星街的大部分地方都堆積成堆成堆的垃圾,宛如迷宮般,不是原住民根本就沒辦法輕松辨別方向。
外來者能如此熟悉他們的地盤,只有兩種解釋。
第一種就是他們的人里有擅長辨別方向等能力的人。
還有一種解釋就——
“你是他們的倀鬼。”
在希拉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庫洛洛緩緩吐出這句話。
說起來,庫洛洛并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畢竟不管他再怎么聰明,當時的他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考慮總有欠缺的時候。是靠著后來深夜里一次又一次回想,將曾經的經歷、人物、場景,特定場景下的人物情緒和表情、那一處處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一遍又一遍或是站在第一視角或是站在第三視角反復觀看,再加上之后的行動佐證,才得到答案的。
包括從一開始就選擇離開他們這個團體的希拉,當時他只當她不愿與決心成為惡人的他們為伍,所以才會離開。
現在想來……
“是知道如果繼續和我們待在一起,我早晚有一天會把你揪出來才選擇離開的么?希拉。”庫洛洛嘴角依舊帶笑,語音語調也和曾經少年時的一樣,仿佛真的只是在和昔日朋友閑談。
相對庫洛洛的平靜,情緒已經處在爆發邊緣的希拉在聽到那一如曾經的稱呼,徹底失控了:“閉嘴!!”
她再次大力敲打穿過庫洛洛身體的釘子,一遍又一遍,表情猙獰無比:“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過薩拉薩會死!!她是你們朋友的同時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嗚嗚嗚……”
話說到最后,竟帶出了哭腔:“我也沒想到她會走那條路啊……”
所以,希拉并沒有否認‘內鬼’一事。
庫洛洛終于得到了這個困惑已久的答案。
是的,其實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畢竟沒有任何手段和證據能證明希拉參與過那起事件,只能說很多線索都指向了希拉而已。
“所以你為什么要那么做?”
疼痛到一定程度后,庫洛洛已經麻木了,只是冷漠地看著情緒失控的希拉,不帶任何感情地詢問。
“我只是……想從那個地方走出來啊……”希拉雙手無力地搭在庫洛洛的胸膛上,雙手沾滿黏稠的血,不知是庫洛洛的,還是在捶打釘子時弄破的。
“我只是……想成為一個獵人……”然后徹底走出那個差點會埋葬她一生的地方。
希拉很喜歡看書,從小書就不離手,因為通過書,她能看見垃圾山以外的世界,包括同樣是人卻能得到更好生活的真正人類、包括那些在流星街完全看不見的風景。
通過書,她也知道了‘獵人’這種職業的存在,職業獵人不問出身不問年齡,能成為獵人,就能享受到全世界百分之一的資源,就能過上與流星街難民截然相反的生活。
她一直都很渴望。
但她身體各方面素質一般,不可能作為幸運兒被選走,自己更沒能力走出去,當獵人什么的只是妄想。
而就在某天,她在去往教堂時碰到了外來者。
那個時候,外來者對他們來說就是惡魔般的存在,因為他們這里的人沒有人權,是可以隨意虐殺也不用負法律責任的存在,所以外來者的出現大多都是表面他們想來體驗虐殺的快樂。
那一刻她以為自己死定了,但就在即將被拐的時候,她聽到了那些人的談論,說最近拐人的工作困難不少,老半天才能抓到一個,這樣下去要完不成上面交給的任務……
……
顯而易見,她為自己的‘生’,與‘魔鬼’做了一筆交易——她告訴那些人他們經常活動的范圍,報酬是放過她。
交易達成了,她活下來了,那些人也超額達標了。只不過在達標時,恰好又碰見了一個倒霉蛋。
飯飽思淫欲是人之常情,在沒有需要面對工作的壓力下,流星街于他們而言的存在便是可以發泄工作壓力的地方,而薩拉薩就成了那個玩具。
“……我真不知道薩拉薩會走那條路……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
“如果一開始知道你會怎樣?”
庫洛洛的突然打斷讓希拉一愣,怔在了那里。
見狀,庫洛洛笑道:“你還是會那么做。”
“我……”
“你知道你的做法會殺了她。”庫洛洛繼續道。
“不,我不知道。”希拉否認。
庫洛洛嘴角翹起譏諷的弧度:“不,你知道,從你選擇當倀鬼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了答案。你知道除你以外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會死。”
說著又在希拉張口想辯駁什么的時候再次出聲:“別說你想不到,希拉,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姑娘。”
希拉當然是個聰明的人,從當初她在絕大多數沒接受過教育的孩子大字不識一個時,就能靠著自學讀懂很多書籍里的不同文字,就能看出她的聰明。
聽到庫洛洛這么說,希拉沉默了會才開口道:“所以我也為她報仇了。我把那些人都殺了。”
說這話的時候,希拉眼底閃過殺意和快感:“既然你們也一直在追查當初殺死薩拉薩的人,應該知道,那些人都已經死了。”
這點庫洛洛不置與否,當他們順著線索揪出曾經參與了那場虐殺的人時,發現那些人都死了,以同樣被虐殺的方式,也是因為這個,他們才發現了早就不知去向的希拉的存在。
“我也贖罪了,向薩拉薩。”希拉凄慘一笑。
庫洛洛點點頭,似乎不否認希拉所做的事情,不過他冷不丁說出的話和他做的動作所表達的意思完全不同。
他道:“你還是說謊了。”
這句話讓希拉的表情一僵:“什么意思。”
“你無法解釋你如何靠著自己的能力獨自搭上外面的實力,無法解釋你眼下擁有的東西,更無法解釋——
為什么想殺我們。”
【作者有話說】
這部分是根據原著旅團的過去篇改編的,更具體的解釋在下一章,還沒寫完。
第147章 “我有主人了”
庫洛洛這話一出,希拉的回應只有沉默,臉上原本的痛苦悔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一開始的面無表情,睜著那雙空洞的眼睛盯著庫洛洛,未說一句。
庫洛洛無所謂希拉的態度,繼續道:“窟盧塔族滅族一事也有你的手筆吧?”
對于這個問題,希拉下意識道:“窟盧塔人不都是你們殺死的么。”
庫洛洛眉尾微動,輕笑:“聽你的語氣……是親眼見過么?”
聞言,希拉再次沉默了,因為她意識到自己上了套,已經自動向庫洛洛承認了那事確實與她有關。
“你當初去窟盧塔族的聚集地,真的只是一場意外么?”庫洛洛一錯不錯地盯著希拉,不放過希拉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當初,他們會接下‘火紅眼’這個任務,是因為對方許諾了對流星街的扶持,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不過也不是必須接受,畢竟重建流星街的方法有很多種,靠他人的施舍充其量是一條暫時能利用下的選擇。
真正讓他們決定去的原因是,他們發現了他們一直追查的希拉在那里。在利益一加一大于二之后,他們自然非常樂意接下這個工作。更別說,他們要做的只是負責將所有窟盧塔族人控制住交給真正想要他們眼睛之人,剩下的時間都可以用來尋找那個躲起來的家伙。
只可惜依舊沒找到,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直到后來,有人假借他們的名義,在現場留下了只有流星街、也就是他們幻影旅團最初對世界宣戰時的宣言“我們來者不拒,所以不要從我們這里奪取分毫”的字跡。
那一刻,庫洛洛就知道,他們被利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的一切已經被庫洛洛看透了,還是說懶得裝了,希拉輕笑了聲,低喃道:“庫洛洛……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聰明……”
隨后話鋒一轉,點頭承認:“對,不是意外。”
說著又道:“不過在此之前還有個前提,那就是當初流星街的兒童拐賣事件的主謀、給予我社會身份證明的人、我所聽命行事之人、窟盧塔族人紅眼睛的所求者……都是同一個人。”
“切利多尼希?”庫洛洛問。
希拉臉上再次換上虛假的笑容,點頭:“對。”
“他是人體收藏家,無論是當初的兒童拐賣事件還是窟盧塔族人的火紅眼,皆是在他的人體器官交易暗網下進行的。我在兒童拐賣事件后,擁有了正規的身份信息,成了他們的一員……”
雖說站穩腳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當初參與拐賣事件的人都殺了,也是因為這個,她在眾人中脫穎而出,成了四王子私下黑//幫組織的干部之一。
“而后火紅眼是我又一個任務。”
她的任務就是弄清窟盧塔族的內部情況,因為窟盧塔族隱居在深山里很難被找到,想要對他們下手,必須弄清很多細節,所以她以穿越森林而不小心受傷的迷路者的身份獨自去尋找窟盧塔族的蹤跡,給準備對窟盧塔族動手的黑//幫成員提供信息,卻沒想到那些人不知怎么竟然找來了‘外援’——幻影旅團,而她本人也是被利用的一個環節……
“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只是個聽從命令行事的人。”希拉低垂著頭,盯著自己沾滿血漬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活動著手指,感受著血液的粘膩。
希拉沒說的一點是,之后又在窟盧塔族群聚地留下‘特殊信息’一事,是她個人所為。
窟盧塔被滅族之后她曾回去過一次,說是想減輕自己的罪惡感也好,還是說彌補窟盧塔族的那兩位少年曾好心對待過自己也罷。
在徹底甩開幻影旅團的追查后,她重新回到那里,準備幫忙收尸、安葬,但令她意外的是,她并沒有在那些尸體中看見那個幫助過她的少年,她不覺得黑//幫里的那些爛人會放過小孩,就如最初薩拉薩一事上,所以極有可能是因為不在逃過一劫。
想到那個少年透露出來的不平凡性,她便改了原來的決定,沒有收尸,而是留下了指向幻影旅團的線索,并且通過新聞把這件事傳播了出去,目的是——
“如你所想,我確實是想殺你們。”
希拉最終還是承認了自己的意圖。
她是‘戀愛練習曲’這個念能力的真正擁有者,她所發展的第一梯隊的發病人里就有依附于四王子勢力的黑//幫的干部之一,卡金國現任國王的私生女墨蓮娜,在多方面努力下,她把墨蓮娜推上了愛依依家族的新掌權者之位,并利用其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想在前往新世界前,殺死想殺死的人,并控制住黑鯨號。
這是她一開始的目標。
結果,她又碰到了幻影旅團。
幻影旅團不知為何一直在卡金國境內活動,是依舊在追查當年真相?還是說瞄準了王室的藏品?希拉不確定他們的真實意圖,但不想被再次妨礙,于是,她就設計讓他們來到黑鯨號,來到她的勢力范圍,然后——絞殺。
“其實我也不想殺你們的。”希拉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
“但你所做的每一步似乎都想殺了……咳。”
這一次,庫洛洛沒能說出完整的話,因為希拉再次撥動穿透了他身體的釘子,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是你們逼我的。”希拉聲音里帶著冷意,情緒再次來到快失控的邊緣,“是你們死咬著我不放的!”
如庫洛洛所說的那樣,她心里有愧,噩夢里都是薩拉薩抱著自己的肢體對她哭,她飽受這噩夢的折磨,總會想起那一堆被肢解的尸體。她現在的情緒失常極不穩定,很大一部分便來源于此,待殺死那些曾參與虐殺薩拉薩的人后,這種情況才稍微好受些。
但!
就在這時幻影旅團出現了!
他們就像一群甩不掉的陰溝里的老鼠!躲在陰暗里盯著她、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死死粘著她!時刻提醒著她她曾經所做的事情!死死糾纏她,猜到了她是當年的知情者、從犯,滿世界的找她!
想殺她。
正因如此,她當初才在窟盧塔族群聚地留下那串信息,為的是替他們也找個同等緊咬不放的獵狗,讓他們也嘗嘗被不停追殺、死咬著不放的痛苦。
她不想死。
她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做了倀鬼,為的不就是不再當任人宰割的牲口嗎!為什么還要緊追著她不放?明明她已經幫忙報仇了!用同等的方式報復了回去,將那些爛人也都肢解、剁爛,然后喂狗……
不,還差一個爛人沒死。
想到這里,希拉松開了繼續折磨庫洛洛的釘子,抬起沾滿血污的手,輕輕擦拭掉庫洛洛臉上的血痕,盡管越擦越臟,直至將那張原本失血過多慘白的臉染滿顯眼的紅,她的動作依舊沒停下,只是仰著頭道:
“庫洛洛,其實還有一個真正的兇手還沒被殺死。”
這個時候的庫洛洛已經因失血過多而導致意識有些渙散了,只是強大的精神支撐他一直正常和希拉對話的。
“呵……說說。”
希拉開口:“切利多尼希。”
“如果沒有這個人,沒有他那些變態的愛好,當初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什么地方最適合人體器官的交易?無非是無人管轄的流星街,抓流星街里的人就如同在地里擇菜一樣簡單,所以很多人都會選擇在流星街建立暗網、發展黑色勢力,包括當初在一干王子里初次嶄露頭角的四王子切利多尼希,他在愛好之余,利用了這個組織和完整的交易鏈發展出了自己的勢力——表面是人體收藏家,背地里是人口販賣交易組織的掌權者。
這個人也在希拉的死亡名單上,只不過之前一直沒足夠的能力動手。
但現在不一樣,她已經策反了墨蓮娜,等這艘黑鯨號起航徹底離開陸地進入封閉的大海之上時,就是她與擁有同等目標的墨蓮娜反殺切利多尼希之刻。
只可惜……這個計劃夭折了,在幻影旅團這里。
因為情緒的突然失控,將原本準備對付切利多尼希的計劃用在了幻影旅團身上。
“我們可以合作的。”希拉雙手捧著庫洛洛的臉,黑黢黢的眼睛望著那視線已經有些渙散的黑眸,“現在還不晚,只要我們聯合殺死那個人,就能徹底為薩拉薩報仇了。”
現在庫洛洛維持清醒已是非常艱難,就連希拉的聲音傳入他耳朵之后也開始模糊不清,不過他的思維依舊清晰,理智也尚在。
他沒回應希拉的‘合作邀請’,而是道:“不過我……還是有個疑問,窟盧塔族一事上真的只是……那人的、一己私欲么?”
如果沒有切身與另一個世界的窟盧塔族相處過,或許他真會覺得這一切只是恰到好處的意外,所有的起源皆是那個人體收藏家的一己私欲。
但真相顯然不是,無論是當初來委托他們的人的那番言論,還是眼下事態的發展,比起一己私欲只想要好看的收藏品,更像是所圖甚大。
庫洛洛的話讓希拉愣了愣,而后她臉上再次浮起宛如笑臉面具的標準假笑,輕嘆了聲:“雖然已經感嘆過了,但我還是想說……你真的很聰明。”
‘贊嘆’完后,希拉才繼續說:“沒錯,這里面還藏著另一個真相。這也是我后來調查才知道的。”
“你對黑暗大陸了解多少?”在解釋前,希拉決定問問。
庫洛洛沒說話,希拉只當他了解不深,便繼續道:
“你知道的,我從以前就愛看書,尤其是D獵人寫的那些關于新世界的冒險故事。”
所謂的D獵人,其實也是東·富力士,在他長達幾百年的人生里,所著書籍自然不會只有幾本,只不過一個時代換一個筆名罷了,除了最初的紀行用了真名外,其他的都以各種英文縮寫代替。
而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看過他所有書籍的尤尼亞莉、金等人知道。
“D獵人寫的那些書里涉及很多連人類世界都沒有的生物。有一本是關于遺跡調查的,他說他在那個世界發現的神秘圖騰,和我們這里的窟盧塔族的族騰很相似,以此推斷出窟盧塔族的人最初可能是那個世界的人……”
說起來也很諷刺,當初她會被選為去探查窟盧塔族群聚地的人,原因便在于此,那些人似乎知道她對這些了解頗多。
卻不知道,正因為她了解頗多,才讓她順著這條線索查到了更多。
“對于切利多尼希而言,火紅眼確實只是藏品。
不過縱容切利多尼希屠族收集眼睛并幫忙出了不少力的,是卡金國現任國王。
他的黑暗大陸探索隊從那個世界查到了另一支窟盧塔族人的生活跡象,并把窟盧塔族人會威脅到人類世界的真假參半的消息以某種方式讓V5和獵人協會知道了,所以……”
希拉頓了頓才道:“你懂的,人類面對未知危險,總會應激地想快速扼殺在搖籃里……是以,消滅窟盧塔族人一事是過了明路的。”
“為什么……要那么做呢?”庫洛洛問。
庫洛洛是問為什么要繞這么一大個彎子把窟盧塔族人弄死。
對此,希拉虛假的笑容里多了幾分深意:“為了掩蓋真實目的。”
說著,希拉后撤了幾步遠離庫洛洛,緩慢地在房間里走動,手指指尖隨著走動的狀態在墻壁上輕輕劃過,細看之下,甚至能發現本應是墻壁的死物甚至有在小幅度的跳動,宛如心臟。
希拉邊撫摸著‘墻壁’邊說:“就像這艘船是通往那世界的‘祭壇’……原本就屬于黑暗大陸的窟盧塔族的眼睛,也是通行證,并且是毫無副作用的通行證,能得到黑暗大陸的優待。”
“咳咳……你知道的、還挺多。”庫洛洛笑笑,不知是嘲諷還是贊服。
希拉只當聽不懂他的暗諷:“當然,畢竟……”
她在是四王子的人之前,首先是卡金國國王的人……也是比楊德的人。
正因為她是多方勢力的核心人物,才能了解甚多。
希拉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后,她抬眼看向被釘在墻上的庫洛洛,話題突然一轉,道:“所以,庫洛洛,愿意成為我的人嗎?”
庫洛洛覺得有些好笑:“為什么?”
“我能給你更多。”希拉十分篤定。
“你想重建流星街,我也想,甚至你若是想將流星街建設成新的國度,也不是做不到,只需時間、金錢還有權利。我,再加上你們,能讓這些東西不斷增升。另外……”
希拉手搭在房間里唯一的家具——一張書桌上。
書桌上放著幾本已經被翻得很破舊的書,希拉的手帶著珍惜之意在上面輕撫,眼里滿是喜愛:“我們還能一起去探索那個未知世界,以我們的能力能在那里得到更多……在這艘船的祭壇徹底搭建完成后,你我都能成為黑暗大陸的‘人’,能自由通行于那個世界……”
說到這里,希拉再次抬頭看向庫洛洛,道:“這也是你們旅團所向往的,不是嗎?”
說著,她收回撫摸書籍的手,緩緩走向庫洛洛:“除了我,沒有誰能比我給你們的更多,我們是一路人。”
最后一句話,希拉一字一頓加重了聲。
他們從來都是一路人。
都是從那個扭曲的環境里走出來的惡人,都是受利益驅動的貪婪之人。
“這就是你只是將我抓來‘閑談’卻遲遲沒殺死我的原因?”
靜默許久,希拉才聽到庫洛洛這答非所問之語。
“對。”希拉大方承認。
她是想殺他們,畢竟如果不先下手為強殺了他們,那么被殺的人只可能是自己。
但除了這一點外,他們沒有任何利益沖突。
“我們有共同利益。”
共同利益之下,他們依舊是‘朋友’,一如當初童年時期為了共同的目的組建能傳播歡樂給更多孩子的旅團。
“那你想怎么做?”
聽到庫洛洛這么說,希拉以為是說動了他,便道:“你知道的,我是‘戀愛練習曲’的真正擁有者,能發展‘發病人’。”
將庫洛洛抓來此處的,也是她的其中一個‘發病人’,現在已成為新的‘0號患者’。
“成為我的人吧。”希拉說著,抬手捧上庫洛洛的臉頰,“讓我將你、還有我們其他的朋友發展成‘發病人’吧,你們還能多獲得一個能力。”
她這個‘戀愛練習曲’真正的擁有者,發展出來的‘發病人’和其他0號患者不同,能多一層不背叛的‘誓約’。這也是她為什么相信庫洛洛如果成為她的人后,這些都能迎刃而解。
在‘誓約’的加持下,她能得到幻影旅團這擁有殺死兩萬普通‘發病人’能力的上等品,并且不會背叛她。
看著希拉那張湊近的臉,庫洛洛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當我們的、主人?”
此時,兩人靠得很近,呼吸之間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灑在臉上的潮意。
希拉依舊維持著她的無神笑容,聲音輕緩:“怎么會,和那些人不同,你們都是我的朋友,這一點不會因為其他而改變。”
‘誓約’只是增添一層保障罷了。
這一次,庫洛洛沒再說話,希拉全當他已經默認,便踮起腳尖更湊近幾分,想要吻上去。
‘戀愛練習曲’是通過接吻的唾液發展‘發病人’的,所以——
嘩啦——
伴隨吊著庫洛洛脖子上的鎖鏈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希拉的吻最終落在了庫洛洛的側臉上,傳入鼻尖的是濃濃血腥氣。
她被拒絕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希拉情緒又有些失控,看著將頭扭開的庫洛洛,冷厲道:“什么意思?”
“我想我們的關系……好像沒那么親密。”庫洛洛笑容依舊淡淡。
“你以為拒絕我,你還能活著出去么?”
希拉這么說只是想威脅,讓人認清眼下的處境,卻不曾想庫洛洛回答得很干脆:“為什么不能呢?”
意思就是他有辦法離開。
“不可能!”
這是希拉的第一反應。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無人知道,因為整個空間都被完全隔開,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是暫時從人類世界中抹去了!
這是其中一個‘發病人’的能力——“無人知曉”,以死亡做代價制造出囚籠,‘死亡’的代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這算得上是最高程度的‘誓約與詛咒’。
另外,將庫洛洛釘在墻上的釘子,也具有暫時封鎖念能力的作用,這也是她為什么敢單獨見庫洛洛的關鍵所在。
庫洛洛眼下就應該是籠中困獸,絕無可能有掙脫的能力!
更別說她在來之前確認過旅團其他人的情況,無非是在做最后的無畏掙扎,不可能有能力來救庫洛洛。
“你覺得我會被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人糊弄么。”希拉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著庫洛洛,留意他表情變化的一分一毫,想從中找到裝腔作勢的跡象,并且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撥弄著那些鑲嵌在庫洛洛身體里的釘子折磨他。
然而,她雖然能聽到庫洛洛因疼痛發出的輕輕呻吟聲,臉上也浮現出痛苦之色,但沒有慌亂,像似真有她不知道的底牌。
“如果你真有逃脫辦法,那為什么現在依舊只能被我任由擺布?”
希拉確定他身上沒有任何能擺脫眼下困境的能力。
原本因失血過多而模糊的意識,在身上數處牽連神經的傷口刺激下清醒不少,慘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輕笑道:
“呵……希拉,我說過……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所以如果、我不是在你面前露出真正……走投無路的狼狽之態……你敢、出現在我面前么?”
希拉是個非常謹慎且心思細膩的人,這點和她經常粗心大意摔得身體到處是傷的表象完全不同。
在這些年的追逐游戲中,庫洛洛知道,若不讓對方確信自己勝券在握,這只擅長躲藏的老鼠是絕不會主動現身于他們面前的。
“所以……我主動交出了自己所有籌碼。”
只身入局。
如希拉所想,他眼下確實毫無反抗之力,破爛的身體再加上已被封住的念能力,如今他就是砧板上的魚。
希拉無法理解:“你也說了你已經沒有任何……”
“但我還有一張底牌。”庫洛洛打斷道,臉上露出笑容。
與平常虛偽的笑不同,這一次,帶出了幾分真切,他道:“一張絕不會讓我輸的底牌。”
[系統小姐,時間到了。]
[好噠0v<☆~]
不知為何,當聽到庫洛洛的那句話瞬間,無名的慌張之意在希拉心里頓涌,連帶著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幾分。
“那就去死吧!”
希拉準備趕在庫洛洛真做出點什么事情的時候先一步下手。
但就在她舉起能輕松刺穿人心臟的釘子準備刺向庫洛洛的胸膛時——
噗呲。
哐當——
長釘落地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希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那雙快要被削斷的雙手。
她雙手被一圈一圈透明的銀絲纏繞,比她那釘子還要鋒利的線只是輕輕勒在她手上便已深入血肉之中,劃出道道傷痕、帶出血線。
她身體里的血液就像輸液瓶上的輸液管里的液體順著那一根根銀線快速流出,然后一滴滴滴下。
不只是她的手,在那一瞬間,她全身都被那銀線束縛住動彈不得,如同被控制住的提線木偶。
被不知何物刺穿的腹部后知后覺傳來疼痛,她緩緩低下頭,發現一條劍骨般的尾巴從她后腹穿過,在她的前腹露出了短短尾尖,混著從身體里帶出的鮮血。
這一刻,她察覺到她身后出現了一個讓她本能顫栗的怪物。
而這時,她注意到距離自己非常近的庫洛洛甚至無視穿過他骨頭將他釘在墻壁上的釘子,微微掙扎著向前,湊近她的耳邊。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聲音帶著繾綣的柔意,對她說: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主人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是二合一!感謝小天使們的營養液灌溉~~[撒花][撒花]——
這里是把原著的一些還未有明確設定的劇情二設了,包括希拉為什么會出現在窟盧塔族,很多獵人粉推測大概有兩種,第一是真的意外(有合理的解釋但感覺有些勉強),第二種就是故意為之,和幻影旅團有很直接的關聯,陣營或許是和旅團相反,或是是內應。
另外,按照富堅關于旅團過去事情的敘述,窟盧塔族的滅亡可能真的和旅團無關(有關或許也不是直接的),但以防被認為是洗白,另外旅團原本的定義也確實是‘惡’,所以目前設定還是依照‘旅團是直接殺死窟盧塔族的兇手之一,但有隱情’的推測來寫的。
比如:在酷拉皮卡追憶篇里提到的最后文字敘述內容“窟盧塔族屠族事件的新聞在六周后在世界范圍播報,播報內容:發現者是一名在森林中迷路的女性……(具體描述窟盧塔族的內容)……在尸體附近找到了被認為是兇手的留言是‘我等不拒一切,故勿從我等身邊多一分一毫’”
所以這里設定故意放出消息的是希拉。
關于希拉的黑白人設,這個說法更多。
大致分好人和壞人,好人的話就是當初不想和決心成為惡者的旅團繼續為伍,壞人的話……設定就多了,有些人甚至說希拉是帕里斯通的變性(因為神似,哈哈哈有點好笑)。
然后我私設就是希拉是戀愛練習曲的真正擁有者,在四王子手底下做事時將墨蓮娜變成了自己的人。
設定來源就是,她的神情和墨蓮娜如初一折,就是空洞無神,帶著假笑的那種。
以及原著里墨蓮娜掀起殺人狂潮的初衷是想要毀掉這個一團糟的世界,這點和希拉在流星街待著的那段時間所見所聞所想很一致,所以私設希拉也有差不多的目的,包括殺死四王子這件事。
我的很多私設都是基于對原著劇情的推測,但沒有任何參考價值,因為很容易被打臉,無需帶入原著(雙手合十)[害羞]——
寫庫洛洛的智斗好費頭發啊(癱倒,休息休息)甚至都不知道算不算智斗了[爆哭][爆哭]——
啊,忘記在文里補充了,這里補充一下。
算是解鎖與庫洛洛個人線——“主”
“主”是加了引號的[害羞]
第148章 “那就地獄再見吧”(雙更第一更)
別看尤尼亞莉出現得如此及時,事實上她找痕跡徹底消失的庫洛洛找了很久。
雖說如果造成‘消失’一事和念能力有關的話那么總有對應的反念能力來破解,但前提是需要該念能力的具體原理,否則,哪怕是尤尼亞莉也做不到無所不能。
她只能放大自己的感知能力,一遍遍細細感受船上所有生命的氣息,但無論她如何調整感知能力,也找不到關于庫洛洛的任何氣息。
按理說庫洛洛應該是最容易找到的那個人,因為他身上帶有她的氣息(交友模式的部分系統功能),這就像單獨一個特殊標記,甚至能作為她移動的地點,然而現在她失去了訪問這個地點的權利,就好像……
那人真的被抹去了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任何痕跡。
聽幻影旅團的其他人說,最初庫洛洛的單獨行動是他自己要求的,并且在和他們分開前所下達的最后的旅團命令是‘活著從這里出去,無論用何辦法’,以及‘別找他’。
光聽這兩個命令,任誰都覺得他離開前是抱著某種必死的意志,所以在尤尼亞莉和眾人說了自己感知的結果,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這個結果,并和尤尼亞莉坦言了他們出現在這黑鯨號的另一個目的——復仇。
他們認為庫洛洛選擇獨自行動應該是猜到了什么,覺得唯有同歸于盡才能完成這個目標,為了將損失降到最低,把旅團放在首要位置上的他便決定單獨完成這場復仇。
所以在庫洛洛這場單獨復仇行動上,唯有這次,不管是旅團優先者還是團長優先者,都選擇尊重庫洛洛的個人意愿(赴死),這也是當初瑪奇會生氣西索那話里話外暗示庫洛洛其實是獨自逃了的主要原因——覺得是在侮辱他們在為薩拉薩報仇一事上的決心。
不過在這點上,尤尼亞莉和旅團這些人的想法相左,她不認為那個能毫無負擔算計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男人真會被人逼到以同歸于盡的方式達成目的。
盡管幻影旅團的人對庫洛洛的熟悉程度絕對遠遠高于她,但她對此總有莫名的直覺,直覺庫洛洛這么做是想騙過什么,這是這位欺詐大師慣用的手法——以真假參半的方式讓自己的真實目的隱藏于人人信之的謊言之下。
所以,將所有人都轉移出去后,尤尼亞莉又回到了快要徹底黑暗生物化的黑鯨號上,等待著。
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等待什么。
在那十三道勉強能阻斷黑鯨號怪物化的氣息消失后,黑鯨號內部便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血肉化。
待在黑鯨號里的其他人都在黑鯨血肉化中化為它的養料,被漸漸愈發明顯的肉壁、食道、器官等等等等‘活物’吸了進去,腐蝕、消化,連帶尤尼亞莉身上的裙子也被黑鯨身體里充斥著的腐蝕氣息腐蝕得一干二凈,只得放棄這條他人為她織的裙子,轉頭又套上用蜘蛛絲織的破麻袋。
此時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在黑鯨號徹底變成真正的黑暗生物之前將這怪物抹去,阻斷黑暗大陸從此處入侵的可能性,但這么做會連帶不知藏在何處的庫洛洛一同被殺死。
是的,盡管感覺不到一絲屬于庫洛洛的氣息,尤尼亞莉依舊直覺庫洛洛還在黑鯨身體里,藏在一個連她都察覺不到的地方。
她想再等等。
這一等,就是等到所有人都化為了黑鯨的養料。
等到黑鯨‘睜開’了那原本應該是高處瞭望臺的眼睛。
等到黑鯨那本應該是密封著的二層透明觀光臺漸漸出現裂縫,似要分裂出能吞盡萬物的嘴巴。
等到……尤尼亞莉對自己的直覺產生了懷疑,或許這位欺詐大師真如旅團的人所說那樣選擇了同歸于盡……畢竟她也并不是那個最了解他的人,不是么?
她應該猜錯了。
但就在尤尼亞莉覺得自己的判斷有誤,決定趕在錯誤不可逆轉之前吞噬這只怪物的那一刻。
那個特殊標記點突然在她的感知里亮了起來,在那一汪全是‘死’物的感知海里跳動著‘生’的火焰。
幾乎是行動先于意識,還未確定具體位置前她就移動到了那個標記點,并下意識用絲線束縛住了準備用長釘刺穿庫洛洛心臟的陌生女人。
做完這一切后,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到了何處——一個獨立空間,一個時間流速和外界完全不同的‘小世界’。
應該是什么人的特質系念能力,就和她的空間背包一樣,只不過空間過于狹小,只有一間臥室大小,并且需要依附在一定的現實造物上才能成立,如果尤尼亞莉沒有感知錯的話,是在鯨魚的心臟位置。
在思考中,尤尼亞莉也沒閑下來,用銀絲纏住庫洛洛身上那一根根穿骨釘將其拔下,斬斷拴著脖頸的鎖鏈,束縛一解開,虛弱的庫洛洛就摔在了地方。
然而就在尤尼亞莉想著給這個渾身是傷失血過多快要休克的家伙治療時,他對她搖了搖頭:“先等等。”
尤尼亞莉不知道庫洛洛想做什么,但不妨礙她遵從他的意愿。
于是她看見這個手骨腿骨都被穿透留下一個血窟窿的男人還能憑借意志顫顫巍巍起身,緩慢走向那個被她一尾穿腹甩到一邊的女人。
那個人還沒死,只是腹部被貫穿,手死死按在受傷處想阻止血和腸子流出,臉上寫著不甘。
“她……就是你的底牌?”
當看見尤尼亞莉的那一瞬,希拉就明白了庫洛洛的底氣為什么那么足。顯然,這個如她一般壞事做盡該下地獄的惡人得到了他本不配擁有的‘幸運’,先她一步得到了那個世界的強大生靈的庇護。
希拉雖沒去過黑暗大陸,但和很多黑暗生物打過交道、相關資料爛熟于心的她怎會察覺不到尤尼亞莉身上那種特異的氣息?顯然是比‘火紅眼’還要強大的存在,更何況,先前留意酷拉皮卡的時候,她見過這個這個人,有點印象,但當時忙于其他事情沒有過于關注。
庫洛洛并沒回答希拉的問題,只是撿起一旁先前希拉掉落在地的長釘,緩步走到希拉的面前。
希拉知道,當牌局徹底被翻轉后,淪為砧板上的魚便是她。
看到庫洛洛打量著手里的長釘,希拉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面臨什么,不甘和震驚過后留下的是出奇平靜:“你想親手殺了我?”
“顯而易見,不是么?”
手掌也被穿了個洞的庫洛洛險些沒拿穩金屬制的長釘,看著手背上的窟窿,庫洛洛甚至無端聯想到自己的伙伴里剝落列夫。
剝落列夫渾身都是孔洞,這源于他們少數民族的傳統習俗,從幼兒時期就會被扎上孔洞,風吹過他們身上的那些孔洞還能發出各種聲音,原先庫洛洛無法理解具體的感受,而現在,他甚至能感受從孔洞中穿過的冷意,這種特別的體驗還真是……微妙。
反應過來眼下算得上是嚴肅的場合,而自己卻已經愜意到能分神思考其他無聊的瑣事,庫洛洛沒忍住輕笑了出來。
見庫洛洛笑,希拉覺得那是對自己的嘲弄,本就因失血而慘白的臉又白了幾分:“笑什么。”
希拉本以為庫洛洛會說是因為可以親手了結她,或者是干脆不回答她的問題,卻不曾想,對方張了張口,吐出一句廢話。
他說:“沒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件開心的事。”
希拉:“……”
她覺得自己是被輕視了,連帶她竭盡全力活著的一切努力都被嘲弄了。
這個認知讓她情緒再次失控:“你有什么資格嘲笑我?!”
情緒激動之下,她甚至都沒管腹部的傷,攥緊拳頭怒視著庫洛洛:“是!我承認當初為了自己能活下來出賣更多人這種事無法被原諒,哪怕我之后殺了當年參與兒童販賣的所有人也都沒辦法贖罪,但你以為你們就好到哪里去了嗎?!”
希拉知道,在那天與‘惡魔’做了交易后她就沒了上天堂的資格,之后每一次的教堂禱告她也再沒參加過。
最初她是想贖罪的,想通過報仇的方式獻祭那些‘惡魔’的靈魂還清自己的罪孽。但報仇的第一步就是得到與之對等的權利,為此她得走出那個被剝奪一切權利的廢棄之地。
為得到權利,她付出了很多努力,可當完成了最終報仇以為自己能得到救贖時,她突然發現自己手上早已沾上了更多的人血,自己也變成了‘惡魔’的一員。從那一刻起,她就意識到自己的本惡,她本來就是惡人。
但她還有來自幻影旅團的‘慰藉’。
她的‘惡’是迫不得已,被逼的,但幻影旅團不是,他們是主動選擇的。明明有機會以正確的方式復仇,但他們偏偏選擇了最惡的一條路,主動染上無辜者的鮮血。
這個對比讓她覺得自己不是那個最惡者,這些人才是。
“你以為你們打著為薩拉薩報仇的旗號就能掩下你們所做的惡事嗎?以薩拉薩的名義做盡惡事才是在羞辱她!”像是意識到自己已無活下來的可能,希拉說話更加肆無忌憚,臉上笑容惡劣無比,聲音里帶著嘲弄,“你們只是在為自己的‘惡’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見庫洛洛臉上的笑容收斂,希拉有了一絲暢快,接著道:“就算沒有薩拉薩一事,你們這幫爛人還是會走上這條路的。若你們本性不惡,做法應該和那個視你們為仇人的窟盧塔族少年一樣,只對真正的敵人下手!”
希拉有關注那個她為幻影旅團樹立起來的敵人。
會留意酷拉皮卡的情況,一方面是想知道對方能不能有殺死旅團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想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在經歷‘惡’之后都會變成‘惡’的倀鬼。
她是這樣。
幻影旅團的人也是這樣。
她原本以為那個少年也會這樣,為此曾以為自己悟到了人性——‘人性本惡’。
然而,那個少年并沒有像她想的那樣選擇‘惡’。所以人和人還是不同的,有的本惡,有的本善。
“承認吧,你們沒比我好到哪里去。”
希拉以為庫洛洛會有被揭露真面目的惱羞成怒,畢竟她記得那個銀發女人和酷拉皮卡有點關系,和‘善者’一路的人顯然會厭惡庫洛洛這類惡人,庫洛洛應該不希望在那人面前暴露自己丑陋的一面。
事實證明她猜錯了。
庫洛洛并沒有惱羞成怒,而是點點頭,坦然承認:“你說的對。我們都是沒有資格得到救贖的人。”
他一直都知道他們早就是無藥可救的爛人,并且也不需要救贖。
他不信神,一如他衣服上那褻瀆神明的‘倒十字架’所展現的那樣。
他只信自己所做之事,只祈求于自己所覺虧欠之人。
“所以如果真有一天能再次與薩拉薩見面的話,我會和她一遍又一遍道歉、下跪、懺悔。”
聞言,希拉有一瞬怔愣,然后滿臉寫著厭惡,詛咒道:“永遠都見不到的!她能去的是天堂,而你,和我一樣!只可能下地獄!”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資格上天堂。所以——”庫洛洛并不否認,說著舉起手里的長釘,臉上露出不符合眼下情形的燦爛笑容,一如兒時還未開出扭曲之花的陽光少年,“那就地獄再見吧。”
噗呲——
【作者有話說】
今天雙更!!還有一更稍微晚一點,還在修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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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倒數第二個篇幅了!!八十萬差不多能完結!!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說了,嘿嘿。
這里面關于天堂和地獄的內容,來自流星街那個四不像的教堂,信仰很雜且非常具有諷刺。
庫洛洛身上的十字架元素很有意思,涉及到宗那個教不太好細說,感興趣的人可以用去百度(粗略說一下就是,額頭上的等臂十字架代表‘我即是神’,背后的逆十字架是‘我不需要救贖’,很符合庫洛洛那美麗的精神狀態()
第149章 “覬覦”(加更第二更)
噗呲——
尖銳的長釘沒入鼓動的胸腔,滾燙的鮮血射在庫洛洛那張燦爛笑臉上,抹掉了笑容上的天真無害之意。
當希拉倒地的那一刻,庫洛洛也無力地跪坐在地上,關于這從童年時期蔓延至今的‘復仇’,也在這一刻終止了。
……
庫洛洛在原地跪坐了很久,久到察覺到四周劇烈的晃動之意才抬起那張沾滿血污的臉,臉上帶著超脫平常的平靜和冷漠。
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在抬頭看見天上的月亮時才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懵懂。
略顯迷茫地看著這本看不見的月亮,月亮高高掛在天際,灑下淡淡的月光,顯露出周圍的場景。
庫洛洛這才意識到他們不知何時已經從那個與世隔絕的空間里出來了,并且……這只巨鯨正在消亡,原本快新成的血肉與骨架正在快速被肢解,正因為在被腐蝕,所以才會因疼痛而劇烈掙扎著,使得周圍皆是劇烈的搖晃,甚至發出一聲比一聲凄厲的鯨嘯,高亢而長遠,激得海面都泛起一層又一層海波。
這個地方好像要坍塌了。
意識到這點,庫洛洛顫著身體想要起身,但沒成功,無論是碎裂的骨頭還是失血過多,都讓他無法再正常行動。在又一次嘗試中,伴隨地面劇烈的搖晃,他沒站穩差點往后倒,不過最終沒砸在地上感受那一刻的疼痛,而是被一條長尾巴圈住了。
長長的骨尾將他送到了從一開始就安靜得仿佛不存在的尤尼亞莉身邊。
“謝謝。”
在被尾巴溫柔地放到地面上后,庫洛洛朝身邊的人道了聲謝。
也是這時,他才發現一直安靜著的尤尼亞莉在做什么。
——在吞噬這只巨鯨。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腳下之地皆被一根根銀白色的絲層層覆蓋,那絲如涂色般慢慢將這只黑鯨涂成銀白色,而后……蠕動著緩緩吞噬。
此時尤尼亞莉的下半身已不復存在,似乎被埋在了層層銀絲之下,她整個人從頭發到皮膚好像都銀白化,變成與絲同等之物,白的發光……事實證明在月光的照射下也確實在發光,這讓那雙垂眸沉靜的綠眼睛愈發明顯。
細看下,銀絲在吸收了月亮的光芒后也泛著一層淡淡的銀光。
知道尤尼亞莉在忙事后,庫洛洛便沒再說話,只是靠在那里,透過頭頂被銀絲腐蝕得越來越大的洞看外面的夜空。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受到帶著些許溫熱的觸感握住了他那只破了洞的手。
低頭一看,發現是尤尼亞莉的手。
一般情況下,尤尼亞莉的體溫比正常人低很多,而眼下,大概是因為他失血過多,才造成對方的體感溫度高于他的錯覺。
庫洛洛自然是知道尤尼亞莉沒特殊情況是不可能與其他人做出過于親昵的動作。
果不其然,下一秒庫洛洛就感覺有溫熱的氣息透過那殘破的手傳入他體內。
——她在治療他。
盯著那只能被他的手掌完全包裹的手許久,庫洛洛輕笑了聲,張開手掌將其反握……嗯,接觸面積大一點治療效果或許會更好一點?
庫洛洛覺得希拉說得一點錯都沒有,他就是個爛人,爛人能毫無負擔享受著其他人的好。
于是,庫洛洛心安理得地邊享受著無條件治療,邊繼續欣賞著夜景。
過了會,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道:“其他人都安全離開了么?”
“嗯。”
尤尼亞莉集中注意力吞噬著黑鯨,以至于對庫洛洛的問話反應遲鈍,許久才出聲回應。
黑鯨幾乎算是徹底復活了,除了用耗時最久且最穩妥的‘吞噬’方法外,其他方式都有或多或少的問題。所以,在庫洛洛和希拉還在對峙時,尤尼亞莉便開始了這一項大工程。
“在來找你之前。”或許覺得一個字不能表達清楚,尤尼亞莉又補充了一句。
“謝謝。”
聽尤尼亞莉這個表達方式,庫洛洛不難猜到估計其他人也都被困住了,是尤尼亞莉的出現才得以解救,所以又補了聲謝謝。
他雖然一開始就命令旅團的人早點離開黑鯨號,但為了能更好的麻痹敵人、讓敵人覺得他已無路可走,他也沒和旅團的人多囑咐什么,以免功虧一簣……
想到這里,庫洛洛又想到了這次孤注一擲的復仇方式,抿抿唇后,他開口道:“抱歉,這次又利用了你。”
尤尼亞莉的反應顯然依舊慢了一拍,幾乎是庫洛洛話落十秒后才緩緩轉過頭看向庫洛洛,發出一個疑問的語氣詞。
“嗯?”
庫洛洛朝尤尼亞莉露出淺淡的笑,一如平時掩蓋真實情緒時虛假的笑,但似乎還帶著些許不一樣察覺的歉意:“如你所見,我這次還是利用了你。”
就像尤尼亞莉所認為的那樣,庫洛洛還沒打算慷慨赴死,雖說他并不怕死,但不怕死和不想死不是一回事,他這一次依舊下了很大一盤棋。
先把西索釣上了鉤,讓對方陪自己在這里搭建了一個巨大的舞臺,逼得那些原本想漁翁得利作壁上觀的人也不得不加入這場狂歡里。利用完西索后,他就把人甩了,以假裝‘獨自赴死’的方式主動脫離團隊行動,以自身做誘餌,引出那個躲在暗地里的人。
做戲要做全套,他們追捕那么多年都沒能把人逼出來過哪怕一次,顯然這人十分謹慎,所以他必須要毫無保留地丟掉所有自保手段,騙過自己也騙過他人,讓人確定他已是甕中之鱉。
事實證明他的決策沒錯,饒是他交付了所有手段,在被剛抓起來的那段時間里他依舊沒能等到希拉的現身。
所以他猜測希拉那邊大概有會類似預言能力的人,但不會太準確,要不然如果能預言到尤尼亞莉的存在,估計連抓都不會抓他。
于是他又和系統做了個約定,暫時封閉了尤尼亞莉對他的感知,以此來試探能不能混淆希拉那邊的人的判斷。
顯然,他再一次猜對,終于引得人出來見他了。
也正是因為有了‘如果不關閉尤尼亞莉對他的感知,希拉一方會因為預測到有潛在的危險而選擇不出現’的這個逆向推測,所以庫洛洛篤定,最后尤尼亞莉一定會出現,救下他。
“……所以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基于‘已知答案’的算計與利用。”庫洛洛解釋道。
由此可見,希拉說得沒錯,他算是爛人中的爛人,為達目的,可以把所有人都算進去。
但有一點,庫洛洛覺得自己還是不夠理性。
他原本是可以不把這除自己以外無人知曉的算計說出來的,甚至可以在尤尼亞莉問‘你怎么知道我會來救你’的時候,說什么‘我相信你一定會來的’這種能拉進關系的‘信任術語’,結果……
對方甚至什么都沒問,他就直接自爆了。
這算什么?
或許是……今天的月亮格外好看讓人心情不錯?也有可能是剛了卻一樁往事后過于放松了。
覺得自爆行為奇怪的也不止庫洛洛自己,尤尼亞莉也奇怪地看了庫洛洛一眼,道:“以前是暗著算計,現在是……明著來了?”
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庫洛洛聽了,輕快地笑出了聲:“哈哈,以前的事情也被你發現了?”
也是,以前容易被騙,是沒摸透人性,現在回想一下多少能發現不妥。
尤尼亞莉收回看庫洛洛的視線,繼續專注吞噬的工作,順便問道:“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說服我的‘系統’聽你的話的?”
尤尼亞莉是真好奇這個。
不是她盲目自信,她這個‘系統’畢竟是為服務于她而誕生的念能力,盡管有時候很奇怪,但所出現的所有功能皆是為了幫助她達到目的,更別說,這個‘系統’在最初還混入了她的一抹靈魂,并且是帶著貪婪、偏執、自私地想要得到一切有利于自己的那部分靈魂。
摻雜的人類私欲可不是一星半點,能不把除她以外的人被它寄生的人壓榨干凈,都只能說還存了一絲善念。這樣自私自利的系統怎么會聽其他人的話?
對此,庫洛洛就沒有方才那么坦誠了,彎了彎嘴角,眼里帶著深意,道:“秘密。”
尤尼亞莉:“……”
好好好,我的系統和別的男人還有秘密了。
見尤尼亞莉露出明顯的不爽表情,庫洛洛卻不擔心也被來個捅腹套餐。因為他知道,尤尼亞莉只會對相熟之人露出除‘虛假友好’表象的被歸為負面一類的情緒,更像活人一些。
這和兒時的他有一點點像。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點想分享分享關于屬于那個地方的故事了,短暫開展下‘幻影旅團’的活動——不是后來為了報仇和做惡人而建立的旅團,而是當初與同伴們約好,能在世界各地巡演各種故事表演的‘旅團’。
于是,他開口道:“想聽聽屬于流星街的故事么?”
反正吞噬黑鯨的工作一時半會完不成,發呆也是發呆,不如閑聊閑聊,或許還能從聊天中套些有用的情報。
結果——
“不用。”
慘遭拒絕。
“……嗯?”
被拒了?
就在庫洛洛以為對方并不在意旅團曾經的故事,就聽尤尼亞莉繼續道:“我早就知道了。”
說完又補充了一下:“所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多。”
庫洛洛有些好奇:“怎么知道的?”
他不認為關于旅團還在流星街的經歷其他人能知道,除非是……
“你會讀取記憶?”
除非和派克一樣有讀取記憶的能力。
尤尼亞莉還以為這個突然變得健談的奇怪版庫洛洛會降智,沒想到腦子轉得還是很快,一下就猜到關鍵。
不過嘛……
“雖然我確實會讀取記憶,但和這個無關。”
“那是什么?”
尤尼亞莉看向庫洛洛,沒有37度的嘴吐出冰冷的兩個字:“秘密。”
庫洛洛:“……”
這是報復。
見到庫洛洛吃癟了,尤尼亞莉心情終于好了點,便提示道:“我知道你讀取過我的很多段記憶……”
說著對庫洛洛揚了揚眉,補充道:“所以,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有代價的。”
“但我已經……”
庫洛洛剛想說他已經往里面貼了很多錢算是代價,剛說出幾個字,就想起尤尼亞莉方才說過她的系統很自私,會盡可能壓榨一切除她以外的寄生者的價值。
也就是說,那位系統小姐不僅拿了他的錢,連吃帶拿地把他的記憶也順走了。
庫洛洛:“。”
笑一下算了。
庫洛洛猜的沒錯,系統確實這么干了。
不過尤尼亞莉也是后來才知道——從‘自我’歸為‘0’時不得不暫時陷入沉睡的那個夢里。
那個所謂回到原來現實世界的經歷,不過是一段她各種記憶拼接起來的夢。
畢竟她的現實世界可沒有這些人物的存在,所謂的游戲也是她的潛意識‘做’出來的。
在那款游戲里,關于其他人的劇情線只有與他們認識后的劇情,但唯有關于庫洛洛的那條,有屬于過去的、她未經歷過的內容。
那段記憶不是她隨意捏造的,而是系統帶回來的屬于庫洛洛的‘記憶’填補的。
所以在她數次‘大戰’兒時小庫洛洛的時候,其實也是把他的記憶看了一遍又一遍的過程。
當然了,她是不會說的。
因為她怕庫洛洛那聰明的腦子會順著具體細節,察覺到她曾在夢里對小庫洛洛發起戰斗這種丟人的事情……
嗯,有點羞恥。
但還好,庫洛洛也不可能聰明到會想到人類的夢境可以有如此神奇的設定,所以他只當是系統的交換。
不過說起系統……
庫洛洛看著天上的星空,開口道:“既然如此,我那個‘秘密’也給個提示吧。”
“它應該回到你那里了。”
“嗯?”尤尼亞莉下意識微愣,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庫洛洛說了什么。
也就是說,那個無端跑到庫洛洛身上的‘分系統’已經……回來了?好像先前確實有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不過她當時只顧著尋找‘坐標’沒細聽。
“這有什么關聯么?”尤尼亞莉不解。
庫洛洛笑笑:“你知道解除寄生的方法后就知道了。”
又是一個啞謎。
尤尼亞莉本想詢問一下系統,但剛有這個念頭,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凝視……消失?
倏地消失?
不是出現而是消失?
也就是說在她因為注意力在其他事情上沒發現之時,那莫名的視線一直……注視著她?
到底是誰。
……
噠噠噠噠噠。
空曠的皇宮里,靴子落地的聲音格外明顯。
伊路米閉上了窺視的‘眼睛’,腳步不慢反快地走在無人的長廊上。
突然,一道很像伊路米但比伊路米那常年無起伏的聲線多了許多感情的聲音響起:“為什么不繼續看了?不想看看他們之后還會做什么嗎?”
酷似伊路米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但伊路米本人嘴巴并沒有張開。
細看之下,才看見隱藏在他那披肩長發下、位于側頸的地方,多了……
一張嘴巴。
此時那張嘴巴張張合合,蹦出與伊路米一樣的聲音。
“不覺得他們很配么?一個敢拿自己做賭注,堅信心里想的那個人會來救自己,另一個也相信那個人一定會有后招,所以遲遲沒下決斷,等到最后一刻等來對方的‘求助’,看吧,如此有默契,真……”
“閉嘴。”
大概是那張嘴巴嘰嘰喳喳很煩,這回伊路米真正的嘴巴里終于吐出了一聲冰冷的警告。
只可惜那張嘴巴一點都不怕他:“你在生氣什么?你是站在什么立場上生氣的?人家又不喜歡你,做什么事情是她的自由吧?你看,她對別人總是比對你好很多,你所做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估計知道也覺得你在沒事找……”
“閉嘴。”
“你這只是敗犬的無能狂怒罷了。”那張嘴巴依舊繼續,聽起來似乎是在嘲弄伊路米。
但接下來的話,就表明了它的目的并不純粹。
它說:“所以,你應該聽我的,這樣,她就可以變成只屬于你的東西了。”
——
☆
【特殊提示】
本系統誕生于主人,所做一切皆服務于主人,若是寄生到其他人身上,只會替主人不斷索取好處,直至把寄生者榨干。但如果寄生者愿意付出與之對等的代價,那么能達成解除寄生的標準。
恭喜達成與庫洛洛·魯西魯單人線特殊成就——“信徒”
恭喜達成與伊路米·揍敵客、黑暗大陸共通線——“覬覦(2)”
【作者有話說】
這部分庫洛洛的性格參考了當時和揍敵客席巴還有桀諾打完架那個看起來陽光大男孩形象,所以覺得庫洛洛在不算計的時候性格會比較隨意一點,偏向少年時期那種‘天真’歡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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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結束,睡覺,明天接著上班。
接下來……算是大哥的主場了?(摸下巴)
也到時間了,這都快完結了(bushi
第150章 “控制”(二合一)
“酷拉皮卡怎么樣了?應該沒事了吧。”
房間里,小杰坐在床頭,滿臉擔心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酷拉皮卡。
此時的酷拉皮卡昏迷著,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深紅,搭在他額頭的冰冷濕布早就被滾燙的額頭燙得溫熱。
顯而易見,他發高燒了,且很嚴重。
小杰的問話之人是亞蘭,他剛收回搭在酷拉皮卡胸膛上的手,結束對那顆有些破損的心臟的修復。
說實在的,他并不想搭理這個自來熟的富力士,又或者說,如果可以,他很想把這一幫不請自來的家伙都趕出去。
對,是一幫。
亞蘭還沒想好要不要回答小杰問題,房間里沙發那邊的另一個討厭的家伙也向他拋了個問題:“我妹妹的情況好像沒有好轉,真的沒問題么?”
說話之人自然是奇犽,所憂之事是靠在他懷里睡得很不安穩的亞路嘉。
他們能在不讓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剛來到卡金國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皇宮內部找到酷拉皮卡和亞蘭,這自然是亞路嘉……不,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拿尼加的功勞。
只需下達一個‘想要安全找到酷拉皮卡等人’的命令就能實現。
但就在他們找到昏迷中的酷拉皮卡沒多久后,亞路嘉身上就出現了異常——屬于亞路嘉的人類形態和屬于拿尼加的黑暗生物形態在同一具肉身里不受控制地頻繁切換。一會是拿尼加那黑黢黢的三個圈顯出難過的哭臉發出ai——ai——的聲音,一會是亞路嘉帶著哭腔對奇犽說她很難受。
身體異常的狀態下就導致差點隨機絞死直徑二三十米內的任一活人,還是亞蘭及時趕到給亞路嘉吃了什么東西后,情況才得以暫時控制,但并沒有好轉,亞路嘉莫名陷入了昏睡中。
盡管亞蘭說問題應該不大,但奇犽依舊擔心,并后悔同意亞路嘉跟著他們一起來冒險。
亞蘭看了奇犽懷里的亞路嘉一眼,淡淡道:“他的問題確實不大,不過得看是哪個方面。”
“什么意思?”奇犽問道。
“你應該知道這個人類身體里住著什么東西吧?”亞蘭不答反問。
奇犽聞言,停頓了片刻后才點點頭:“這兩者之間有什么關系么?”
“這個皇宮里藏著一只讓我們這些屬于黑暗大陸的生物感覺很不妙且受影響的東西。”說話的時候,亞蘭隨手給酷拉皮卡換了塊濕毛巾。
原本按照設想,他和酷拉皮卡在卡金國的行動應該能很順利,畢竟他不覺得自己這個親手由尤尼亞莉培養出來的戰士連區區幾個人類都敵不過。但現實是他們在卡金國一連待了幾個月,事情才有一點進展。
讓他們耗時如此之久的,不是那些被卡金國國王聚集起來的王子和他們那些在人類里算得上突出的私兵,而是某種散發著讓他十分忌憚的氣息。
亞蘭也是調查了很久,才知道那股氣息源于卡金國王室內部祖傳的‘蠱壺’。調查得知,那蠱壺是初代卡金國為篩選出合適的王位繼承者而根據蠱蟲制作原理弄出來的東西。
這種東西能為卡金國的王室成員產生守護靈獸(念獸),以寄生者身上的念為食,不受寄生者控制,僅用于彼此間廝殺,是一種十分強大的念獸。
不過亞蘭不認為僅憑人類自身就能創造出這種強大的畸形之物,所以特意花了時間去查找藏在王室內部的古籍,這才確認,那蠱壺是初代卡金國國王從黑暗大陸帶回來的東西,并且,由初代國王獻祭自己、用死亡的強烈意念將其重塑,形成一個只屬于卡金國傳承寶物。
既然是和黑暗大陸有關之物,又和曾出入黑暗大陸的人有關……根據‘出入黑暗大陸的人類必帶回一種災難’的誓約來看,不難得出,這極有可能本是一種‘災難’,結果不知怎的成了卡金國皇室口口相傳的‘守護之壺’。
但一般的黑暗生物不會讓亞蘭產生被威脅的錯覺。
所以……
“那或許是黑暗造物本身。”亞蘭說出自己的猜測,說到這個,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這和拿尼加有什么關系?”奇犽追問道。
他雖然這么問,但心里其實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亞蘭暫時收回對關于那壺的思緒,回答道:“埃這種生物我了解不多,不過就我知道的,埃能附身在別的生物身上,直至將其玩弄致死……是一種天真而強大的生物。但它們大多時候并不會選擇附在其他生物身上,因為那對它們來說像禁錮身體的囚籠,所以我不清楚埃是怎么和這個人類小孩形成共生關系的,但……”
亞蘭說到這里,看向奇犽:“但如果它回到了能讓它脫離囚籠、適合它的‘生存土壤’呢?”
盡管亞蘭說得很隱晦,但奇犽還是懂了。或許埃會選擇寄生在亞路嘉身體里,是因為人類世界沒有適合它生存的土壤,而后因亞路嘉的特殊性,使得他們之間形成很難被分開的共生關系,但這是在沒有更好的‘生存土壤’的情況下,而一旦擁有了更適合它們生存的環境,不管是否自愿,都會掙脫‘囚籠’……
“那亞路嘉會有事嗎?”想通關鍵的奇犽連忙問道。
亞蘭聳聳肩,不甚在意道:“這就是我說的他的問題大不大得看是哪個方面的,對于埃來說,自然沒什么問題,無非是回到自己更舒適的區域,但對于身為囚籠的人類來說……可能會死吧。”
亞蘭原本以為這個揍敵客在聽到這種答案會情緒失控,卻不曾想那人臉色確實蒼白了幾分但沒有失去理智也沒遷怒,而是沉聲問道:“解決的方法呢?”
“嗯?”沒想到奇犽會突然這么問的亞蘭下意識挑了挑眉。
“你會這么說,難道不是有解決辦法嗎?”
奇犽和這個窟盧塔人接觸不久,但每次接觸時給他的印象都有很深,那就是過分冷漠無情,并不在意他人的生死。所以,如果他沒辦法的話,回答就不會是‘可能會死吧’,而是‘等死吧’這種更直接、也更不顧他人感受的回答。
“有倒是有。”亞蘭大方承認了,“毀掉那只壺就行。藏在壺里的東西沒了寄宿體就會失去原有作用……但我沒找到。”
“沒找到?”
“嗯,它已經不在壺里了。”
在與酷拉皮卡分開行動的時間里,除了輪流當班守護十四王子外,其余時間他們一個去赴約四王子的宴請,一個去尋找那只壺。亞蘭負責的是后者,但他去晚了,找到那只壺的時候,那壺就只是個普通的黑暗產物了。
“那它去了哪里?”
奇犽還沒問,也一并跟來但一直沒參與話題的糜稽突然先一步問了。
糜稽著急是因為這影響他能不能搖到人。
在發現事情遠比他想的還要嚴重幾分的時候,他就考慮要不要把爹和爺都搖來,但怎么搖也是個關鍵,如果什么事都不解釋清楚的話,爹跟爺可能理都不會理他。
“我不清……”
亞蘭原本想說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也不會待在這里和一屋子他不是很想搭理的揍敵客和富力士說話。
但話才剛出口,就被人打斷了。
“我……知道。”
“酷拉皮卡?”就坐在酷拉皮卡身邊的小杰最先注意到酷拉皮卡醒了,見他要坐起身趕忙扶了一把,并關切道,“你怎么樣了?”
“我沒事。”酷拉皮卡神色淡淡地擺擺手,聲音里透著剛醒后的沙啞。
“你知道?”亞蘭蹙眉,見酷拉皮卡沒立刻回答,只是用那雙比平時冷淡的眼睛望著自己,想到酷拉皮卡會昏迷的原因,亞蘭突然有了一個猜測,”難道在他那里?”
“對。”酷拉皮卡點頭。
見兩人打著啞謎,小杰不解問道:“是誰?”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醒來后的酷拉皮卡好像……比原來冷漠很多……就像身體能產生情緒的功能被奪走了一樣。
“是切利多尼希。”酷拉皮卡沒賣關子,說話間還將手搭在心臟處,感受那插在心臟上的誓約之鎖的存在。
便于大家理解,酷拉皮卡說了自己暈倒前的所有事情。
那天的邀約晚餐上,當看到切利多尼希從眼眶里挖出那原本屬于窟盧塔人的火紅眼的瞬間,他就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震驚與憤怒不斷交替涌現,混雜著恨意的火海在心中翻騰,他已是怒不可遏。
但……
“這就是火紅眼么?感覺并沒有特別驚艷。”
但表面上,他依舊隱藏得很好,甚至原先的緊張情緒都消失殆盡,留下的只有平靜。
這不是他心理素質強大,也不是他偽裝能力好。
而是他在決定和切利多尼希接觸的一開始,他就往自己身上埋下了一個‘誓約’。
——所有情緒都相反化,情緒越豐富,所產生的情緒消失越快,越容易平靜,代價是心臟。
做這么一個‘誓約’是他怕出現一點意外就前功盡棄,更害怕那個對情緒感知能力莫名敏感的人會瞧出他那里不對,也害怕若猝不及防得知某種難以承受的真相后會因理智失控打亂所有計劃。
事實證明,他的謹慎救了他一次。
在那本會因憤怒而暴起的那一刻,他平靜得甚至能無視切利多尼希的挖眼行為,并在心臟的刺痛下神色不變地坦然面對切利多尼希。
只能說切利多尼希從黑暗大陸回來后確實愈發古怪了,挖眼這種行為對他來說似乎如吃飯一樣正常,這就使得酷拉皮卡那不正常的過分平靜竟沒有引起他的一絲懷疑,甚至還說帶他去看自己的藏品,也就是所有火紅眼存放的地方。
起初,他以為自己能堅持到最后,但當真看見切利多尼希所收藏的所有火紅眼以及……同樣被作為藏品收藏著的昔日好友的那顆頭顱的那一刻,連‘誓約’都控制不住的怒火燒得作為代價的心臟差點碎裂。
在一陣鉆心的疼痛后,他直接當場暈死過去。
或許是暈得過于突然反而沒引起懷疑,也可能是切利多尼希的想法已不能用正常來定義,總之,最后他被以身體不適妥善安置了,中途醒過一回,但一場高燒讓他昏迷到現在,狼狽至極。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
“我在暈死前,在那人的守護念獸上看到了你所描述的東西。”酷拉皮卡捂著到現在也依舊控制著他的情緒讓他平靜的心臟,平靜地看向亞蘭,“應該是寄生到那只念獸身上了。”
他在暈死前,看到了滴滴答答如水滴的粘稠黑色液體從那只畸形的怪物身體流出,如有自我意識般朝他蜿蜒過來,似乎想靠近他,流進他的眼睛里……不過最后被彈開了。
“是那天寄生的嗎?”
聽完酷拉皮卡的敘述后,亞蘭緊皺的眉頭沒有舒展,最初在所有王子被聚集在一起舉行儀式時,他們透過墻壁看到了部分畫面,不過都是些黑色虛影,沒有過多參考價值,只能確定當時舉行儀式用的壺是那只蠱壺……等等,說起蠱壺,他果然還是覺得自己漏了什么關鍵信息,到底是什么……
亞蘭邊思考著邊回話:“所以我們當時看到的模糊影子就是……那東西在轉移寄生?”
“應該……咳咳……”剛被修復沒多久的心臟帶來的疼痛讓酷拉皮卡咳出了血。
知道了酷拉皮卡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非常冷漠的小杰趕緊道:“要先解除一下‘誓約’嗎?”
他真的有點害怕酷拉皮卡會再次因想要控制情緒而導致心臟碎裂
“嗯。”酷拉皮卡也有這打算,盡管他現在異常平靜,但他知道,這過分平靜的背后是滔天的怒火,如果他再不解除,剛被修復的心臟可能又要破碎一次。
說話間,他手指具現化出來的鎖鏈亮了亮,牽動著小指想將插入心臟的那枚針拔出來。
這個過程有點艱難,廢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才將針扯了出來,但就在這時,像是想到什么的亞蘭臉色突然一變。
“不好!快插回去!”
“什么?”
眾人皆是不解亞蘭這突然的話。
“我知道我忘記什么了!”亞蘭聲音都不自覺抬高了幾分。
他全部關注點全在了黑暗大陸本身上,忘了蠱壺本身也帶著一種特殊能力!他們要警惕的不只是前者,還有后者!
而關于后者,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蠱壺的原本形態應該是一種長在地上的果子,它會引誘其他生物將其吃下,由此誕生出寄生在該生物身上的念獸,以對方的生機為食,在徹底蠶食掉寄生者的生機前,它會‘保護’該生物免受一切災難和可能存在的死亡,弄死所有其他和自己爭取宿主的敵人!
甚至!
“如果那種東西察覺到有潛在對宿主存有殺意的氣息,會先一步將其弄死!”
在亞蘭話落之時也是酷拉皮卡身上的‘誓約’被解除的那一刻,那一瞬間,從酷拉皮卡身體內涌出的是那些本被‘誓約’暫時壓制住的滔天恨意和憤怒。
緊接著,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前。
咔咔咔——
房間靠走廊的墻壁出現了一道裂痕,下一秒,那裂痕被瞬間撐大、倒塌,露出了一個狹長的洞。
出現在洞上面的是一只又大又畸形的半人半獸的手,而在那只手后面的畸形腦袋努力湊近洞口,讓自己腦袋上的碩大眼睛查探房間里的情況。
眼睛足有普通人類的腦袋那么大,似人又似山羊的瞳孔在轉動了片刻后鎖定了房間里的酷拉皮卡。
“找……到……了……”
伴隨刺耳的怪叫聲,那只手朝酷拉皮卡一指。
而后。
砰——!
擋在伊路米面前的人還未發出任何聲音便被念釘穿透頭顱瞬間倒地,砸出一聲悶響。
伊路米沒帶猶豫地將那警衛頭上的念釘拔出,甩了甩上面的血漬,直直推開門走進某位王子的華麗寢宮,經過王子巨大的寢床時,在床上多名裸/體女人在發出第一聲尖叫前,握在手上的念釘再次一揮,直接將這些王子的情人一血封喉,噴射著血倒在床上,為糜爛不堪的床多添了一份污爛。
床旁邊就是浴室,浴室是半透明的,還能依稀看見里面男女交姌的身影,只不過由于浴室里彌漫開來的水霧讓玻璃墻變得更加模糊不清,里面的人雖然看見了外面好像有什么東西糊在墻上,但不清楚那是人噴出的血。
“怎么了?”喘著氣的男聲從浴室里傳出來。
已經來到浴室門口的伊路米腳步沒有停頓,絲毫不在意浴室里那不堪入耳的動靜,直接打開浴室門,抬手就用念釘穿過正在做運動的男女,接著就是兩聲痛苦的呻吟聲。
速度之快,快得從寢宮外到里整一個過程不超過一分鐘,十來個人就這么死在了伊路米手下,包括一名卡金國的王子——八王子薩列薩雷。
隨著八王子的死,八王子的那原本在察覺到伊路米的殺意纏上來想將伊路米殺死的念獸也緩緩停下了動作,一動不動,似失去了行動目標,等待著隨之而來的消失。
不過趕在那長滿嘴巴的球狀似念獸消失前,伊路米脖頸處的嘴巴張了張,那黏膩的球體念獸就被那張嘴巴吸了進去,一點都沒浪費。
“你早該如此做了,我說了,聽我的,我能讓你得到你想要的。”
吃了念獸的‘嘴巴’十分饜足,聲音里充滿愉悅。
“你好像理解錯了。”伊路米丟開手里已經反復利用過的念釘,表情依舊冷漠無神地掏出手機快速按鍵著,“我來殺王子,和你無關。”
說著,調出手機攝像頭,在浴室里氤氳的水汽散開讓場面清晰時,對著倒在浴缸里血和油脂染了大半個浴缸的肥豬男人一通拍照。
“我只是來做殺手該做的任務。”
拍照完后,也不管那照片上裸/體肥豬男的形象得不得體,直接將照片發給雇主,并配字‘已完成,盡快打錢’的字樣。
沒過多久,綁定銀行卡的短信就進來了,到賬40億戒尼。
確認收到的錢無誤后,伊路米才抬腳往外走。
如此看來,他出現在卡金國的皇宮里,確實和其他無關,和殺手任務有關——他接到了某位王子暗殺另一位王子的任務。
在隱約透出卡金國的正統繼承者們之間會有一場關于繼承權的死戰的消息后,暗地里關于暗殺王子的任務不少,只不過各方勢力都不是吃素的,一旦發現有人接了暗殺自己的任務,趕在那人來暗殺自己之前就會把那人干掉。
不過這里面不包括伊路米。
因為——
“什么人?!八王子!你——呃啊啊……”
匆忙的腳步聲伴隨幾個人的驚駭之聲而來,但為首之人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伊路米脖頸上的那張嘴巴吐出的能吞噬人的奇怪球體吞進體內,而后快速蠕動。
一時間只有咕嗤咕嗤咀嚼的聲音。
不到半分鐘,隨著一聲吞咽,整個華麗的大廳重歸平靜,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
他與存在于他體內的東西似乎形成了共生關系,以至于現在的他很難被殺死,并擁有了強大的能力。
“你不必對我說謊,我來源你的內心,我知道你想要的一切。”那‘嘴巴’對伊路米那一番解釋的話顯然不以為意,“你想得到她。”
回應它的,是一擊刺穿。
就好像對敵人沒有一絲猶豫的那樣,伊路米揮動念釘用力刺進自己脖頸處的那張‘嘴巴’的動作也無絲毫猶疑,甚至在刺進去的時候還用力往下一劃,劃破那張嘴巴,也劃破自己的脖頸直至鎖骨。
看其位置,理應刺穿了大動脈,但事實是無事發生,當伊路米抽回握著念釘的手后,被劃拉開的傷口就迅速愈合,原本從傷口里流出的血……不對,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水,從身體里流出的黑水也被再次吸收了回去,僅僅兩三秒后,傷口恢復如初,而那張嘴巴依舊在那。
“我已經與你融為一體了,你殺不了我的。”那‘嘴巴’聲音帶著一絲輕笑。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伊路米就像是習慣了般,刺殺失敗也不惱,表情依舊淡漠。
“我不是說了么,我是為你而誕生的。完成你的欲望便是我的目的。”
聽到這話,伊路米嗤笑了聲,無表情的臉上難得有了些變化:“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東西么?”
伊路米早在一開始就知道這寄生在自己身體里的是什么東西,他甚至還見過,無論是在那個死人的身體里還是在黑暗大陸上。
并且也知道這東西拿他當什么。
——能自由行走在這片大陸的寄宿體。
“而且,我多少知道你想做什么。”
如果說一開始并不知道,那么在經歷拍賣會事件、黑暗大陸事件、嵌合蟻事件,以及窺視過的黑鯨號事件……還有這嘴巴希望他在卡金國皇宮內所做之事,他不可能還什么都不知道。
它想將這片人類大陸也變成它的所有物,包括尤尼亞莉。
只可惜……
“你都失敗了,不是么?你也得不到她。”
‘嘴巴’因伊路米這句話沉默了半晌,似乎沒想到伊路米會這么說,許久才道:“你說得沒錯,她確實是我最難弄到的東西……這點對你來說不也是?所以我們更應該合作,畢竟我們已經是共生關系……”
它覺得,自己選的這個寄宿體有些難掌控。
它明明通過窺視他心底最渴望的貪念,知道了他想要什么,所以賦予了他能窺探的能力。只要他愈發沉淪它給予他的能力,那么就能達到掌控他的地步,一如那些貪婪的生物,包括那曾經行走于黑暗大陸數百年的異種,最后都能淪為他的寄宿體。
事實上,這人確實沉淪了,頻繁使用能力,一次又一次躲在暗處覬覦著那完美造物,使得它進一步增生,分裂出了嘴巴。
但就在它以為自己能徹底寄宿這人,并利用這人達到自己的目的時——
“所以,你想控制我?你覺得你是什么東西。”
這人依舊不受它控制。
“我沒有被人操控左右的癖好,比起被他人掌控,我更喜歡做那個掌控的人。”
伊路米說著,再次舉起念釘對準脖頸處的那張嘴巴,刺入、攪動、劃開。
“所以,給我安分閉嘴。”
這一回,從脖頸的傷口處涌出的不再是濃稠的黑色液體,而是屬于人的血液。
汩汩鮮血順著脖頸破開的口子向下流,滑過鎖骨,沾滿大半片衣襟,但伊路米沒有在意,只是甩甩念釘上的血,依舊神色如常地大步往前走,準備去下一個目的地。
但就在這時,他感受到手機傳來的震動聲。
以為是新的暗殺任務,伊路米很快打開手機查看。
結果發現是意外之人發來的短信。
[大哥救命!]
發信人是糜稽。
【作者有話說】
大哥說我破防歸破防,什么檔次的東西妄圖控制我——
以及,糜稽會給伊路米發短信的原因很簡單,伊路米的い在手機通訊錄里幾乎是排在最前面,所以(。)——
再補充一句,關于卡金國的設定真的是很大很大的改動,原著很多情節可能都過不了審的)移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