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番外一大年初一
除夕夜要守夜, 宋連云和沈滄是在床上守的。
兩人一起看煙花,看著看著心如同煙花一般炸開,眼神一對上, 就回了屋。
讓下人們都自行去玩, 宋連云和沈滄也玩了起來。
之前小康子送的春宮圖,他們還有好些花樣沒有嘗試過, 正好把書翻出來, 照著試試。
這一鬧騰,就到了子時。
辭舊迎新的時刻, 王府里到處都燃放了新一輪的煙花爆竹,噼里啪啦地炸了許久才徹底結束。
宋連云渾身綿軟地癱在沈滄懷里,面色緋紅,氣息尚未完全平復。
那姿勢太累人,他都有點扛不住。
沈滄輕輕撫摸著他汗濕的發梢, 眼神中滿是饜足:“阿云,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兩人靜靜地相擁,聽著窗外漸漸平息的鞭炮聲, 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沈滄的手順著宋連云的脊背緩緩游走,帶著一種安撫的意味。
“真好。”宋連云深深吸了一口氣,埋在沈滄的懷里。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果真是再好不過的祝愿。
煙花爆竹燃放完,大家都拾掇拾掇休息,宋連云和沈滄也困進了被窩里,相擁而眠。
大年初一, 睡到日上三竿,沈滄才帶宋連云進宮去給林槐月拜年。
不過在去宮里拜年之前,沈滄和宋連云先受了府里下人們的拜年,也一一給他們發紅包。
沈滄和宋連云兩個人的份,兩個人也都不是摳門的,連府里最次一等的下人都拿到了二兩銀子。
像這樣的主人家放眼整個大啟都找不到第二個,于是下人們在宸王府做事更加兢兢業業了。
暗衛營的暗衛們也得了賞賜,他們的賞賜是要比下人們高的,本來暗衛也不怎么缺錢,年節的各種賞賜一下來,個個瞬間變有錢人,約著一道出門去喝酒。
小康子和周全兩個人得的賞賜不少,再加上他們自己的積蓄,說是打算開春之后便去看看房子,要購置一個他們的小家。
新年,一切欣欣向榮。
在兩人收拾妥當,才乘上王府的馬車,緩緩駛向皇宮。
過年是人們最看重的節日,大街小巷都張燈結彩,滿地都是爆竹炸開的紅色紙屑。
大啟過年的風俗是初一不能掃地,會把財運掃走,因而這滿地紅會保留到大年初二。
宮門處值守的禁軍也穿上了新衣,個個精神抖擻,沈滄進宮時,吩咐了高福去給禁軍們發紅包。
“諸位,宸王和定南伯惦念大家辛苦,這是一點心意,請各位收下。”高福將事先準備好的福袋一一送到禁軍士兵的手上。
禁軍們紛紛露出驚喜的神情,抱拳行禮:“多謝王爺和伯爺!”
護衛宮門本是禁軍職責,但有人能惦記著他們辛苦,還給了紅包,他們自然心里也是高興的。
“王爺辦事果然周到。”宋連云毫不吝嗇地夸贊,“天底下怎么有我家王爺這么妥帖的人?”
沈滄淡笑:“我若是連這點心意都不愿意準備,也太無情。”
而沈滄,并非無情之人。
沿著熟悉的宮道前行,宋連云從馬車里探出頭,四處張望,平日里威嚴莊重的皇宮,此刻也被濃濃的年味兒所籠罩,漂亮的宮燈隨風輕輕搖曳。
馬車停下,高福請二人下車,已經到了地方。
宋連云帶上他給沈沐淮和林槐月的新年禮物,跟著沈滄一塊下車。
兩人攜手步入宮殿,殿內也布置得喜慶,林槐月更是穿了一身平日里不怎么穿的紅色宮裝。
林槐月看到沈滄和宋連云進來,她的臉上立刻浮現出和藹的笑容,朝兩人招手:“快過來坐。”
宋連云和沈滄還是遵循著禮數給林槐月請了安,才坐到宮人搬來的凳子上。
“皇嫂,怎么不見陛下?”沈滄沒見到沈沐淮,問道。
林槐月:“陛下昨夜玩得可累,還沒能從床上起身。”
沈沐淮再如何也是個孩子,沒有哪個孩子能拒絕過年時的玩樂,沈沐淮平日里也不似別的孩子那般能自由玩耍,到除夕夜立馬就放開了玩。
“不管他,哀家給你們二人備了禮物。”林槐月揮揮手,身后的宮人便會意去取禮物。
“我們先給皇嫂送吧。”沈滄笑笑,“今年也是頭一回我帶著人向皇嫂送新娘禮物。”
成家了,自是和從前不一樣。
“好好好,哀家先收你們的禮物。”
高福指揮著兩名宮人把沈滄給準備的長形錦盒端上前,恭敬地呈給林槐月:“請太后娘娘一觀。”
錦盒打開,里面是一件云錦披風,披風上繡的花樣是迎春花,絲線在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針法細膩,每一朵迎春花仿佛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皇嫂,宮里的迎春花又要開了。”沈滄輕聲說道。
林槐月垂眸,撫摸著迎春花披風:“是啊,一年一度迎春花開。”
宋連云不明所以,手肘碰了碰沈滄:太后娘娘看起來很是感懷,怎么回事兒?
沈滄湊到宋連云耳邊:“皇兄曾為皇嫂手植迎春花,故而皇嫂最喜歡的花便是迎春花。”
宋連云了然,原來迎春花是太后和先帝夫妻感情的象征,很有意義。
“宸王送的禮物,哀家很喜歡。”林槐月抬眸,“有心了。”
“太后娘娘也得夸我才行。”宋連云把自己帶的禮物也呈上,“太后娘娘請看。”
宋連云送上的是一支發簪,發簪是牡丹花的樣式,主體以赤金打造,牡丹花瓣層層疊疊,是用鴿血紅寶石做的,帶著極其輕微的藍色底色,生動艷麗,花蕊處鑲嵌著一顆圓潤碩大的珍珠。
“剛好今天太后娘穿的新衣也是紅色,要不您戴上吧?”宋連云露出了些小孩撒嬌的脾性來。
林槐月笑著點頭,將發簪遞給身旁的宮女,說道:“替哀家戴上,可不能辜負了這一片心意。”
宮女接過發簪,小心翼翼地為林槐月插在發髻上,又仔細整理了一下鬢發。
林槐月笑著問沈滄和宋連云:“你們看看,哀家戴著如何?”
“好看!”宋連云豎起大拇指,“太后娘娘乃仙人也。”
林槐月被宋連云的夸贊逗得合不攏嘴。
宋連云可比沈滄會哄人開心多了。
林槐月笑著嗔怪宋連云:“你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就會哄哀家開心。” 說完,她示意宮人將準備好的禮物拿上來。
宮人將錦匣呈到沈滄和宋連云面前。
錦匣里是兩條抹額,抹額以青色為底,邊緣以金線密繡著云紋,線條流暢靈動,而在抹額正中,鑲嵌著一顆白玉。
“你們都還年輕,不要老是學那些個年紀大的穿戴。”林槐月調侃,“還沒到你們當老學究的時候呢。”
沈滄這幾年身上扛著大啟的重擔,總是在人前露出一派老成的模樣,在穿著上也會下意識地選更能體現威嚴的,宋連云跟著沈滄有樣學樣,品味越來越刻板,林槐月便忍不住想提醒提醒這兩個年輕人。
沈滄聞言,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說道:“皇嫂說得是。”
他明白皇嫂的心意,是想讓他放輕松些,大啟有他們一起扛。
幾人談笑間,宮人喊了一聲“陛下到”,沈沐淮揉著惺忪睡眼慢慢走進內殿。
“參見陛下。”宋連云跟沈滄起身行禮。
沈沐淮擺擺手,又打了個哈欠:“皇叔新年好,小叔叔新年好。”
問候完二人,沈沐淮規規矩矩地給林槐月請安:“兒臣給母后拜年了,母后新年快樂。”
林槐月笑著點頭,眼中滿是慈愛:“起來吧,看你累的,還沒有睡夠?”
昨天晚上逮著宮人們鬧騰,自個又起不來。
沈沐淮笑嘻嘻貼到林槐月跟前:“母后,兒臣今年的新年禮物是什么?”
作為皇帝,沈沐淮不像尋常人家的小孩子,過年要壓歲錢,歷來都是要禮物的。
林槐月笑著輕點沈沐淮的額頭,說道:“就你心急,瞧把你盼的。”
宮人已經把給沈沐淮的禮物拿了出來,放在長長的匣子里。
“朕瞧瞧是什么好東西。”沈沐淮等不及,自己就掀開了匣子。
只見匣子里放在一把劍,這把劍沈沐淮見過,也本該屬于他。
天子之劍,之前在他父皇手里,再之前在他皇祖父手里。
這把劍作為新年禮物,寓意非凡。
“母后。”沈沐淮險些哽咽。
林槐月看著沈沐淮,眼中滿是欣慰與期許:“陛下已經長大了,已經繼承這把劍。”
沈沐淮雙手緊緊握住那把天子之劍,仿佛握住了大啟的江山。
收下天子劍,沈沐淮又感懷了一下下才找沈滄要禮物。
“皇叔,你給朕的新年禮物是什么?”沈沐淮眼巴巴的。
“高福,把陛下的禮物呈上來。”沈滄微笑,“是很好的禮物。”
沈沐淮從沈滄的笑里品出了一點不同尋常,他去看宋連云,卻見宋連云偏著頭,壓根不敢直視他。
不好的預感。
“臣給陛下的禮物是筆墨。”沈滄說道。
沈沐淮:“!!!”果然,他的預感是對的。
筆桿選用珍稀的紫毫制成,毫毛根根挺拔,鋒穎銳利,在燭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上面還雕刻著精美的祥龍圖案,龍身蜿蜒盤旋,龍除了皇帝,誰還能用?一看就是沈滄特意定制的筆。
墨錠則是用上等的徽墨制成* ,質地堅硬,色澤烏黑發亮,墨香淡雅清幽,喜愛墨的人,誰見了不夸一句“好墨”?
沈沐淮生無可戀,他猜也能知道他皇叔送筆墨給他的用意。
“小叔叔,你呢?”沈沐淮把希望寄托在宋連云的身上。
宋連云心虛:“陛下,臣給陛下的禮物,是一方硯臺。”
沈沐淮:“???”你們不愧是兩口子,哪有這樣的?
宋連云為沈沐淮默哀一瞬,沒想到吧,大年初一收到的新年禮物,是為了叫你好好學習。
第91章 第 91 章 番外二他那么大個老攻……
宋連云在大啟跟沈滄一起干了不少驚天動地的事情。
從撤掉青樓開始, 到后面大啟女子也可以讀書科舉入仕,男子建功立業,女子亦然。
沈滄在推行新政時遇到過阻礙, 也有人試圖殺死沈滄, 以結束這一切,不過派出的殺手都被宋連云反手。
時間一長, 沈滄殺又殺不掉, 凡宸王出現之地必有定南伯,定南伯的武功造詣極高, 輕易無人能奈何,再加上皇帝和太后堅決站在沈滄這一邊,這三個掌握著大啟權力的人擰成了一股繩。
到沈沐淮成年,沈滄正式還政于他時,大啟已經有了盛世之風。
而還政后的沈滄, 十分干脆的不問政務了, 全部扔給了沈沐淮,沈沐淮派人上宸王府找人, 發現人早就出門了。
沈滄帶宋連云游山玩水去了,走得很利落, 沒給沈沐淮耍無賴挽留的機會。
二人一路南下,春風相伴,暖陽相隨,先是去了江南水鄉。
連綿的青山環繞著澄澈的湖泊,湖水波光粼粼,倒映著岸邊的垂柳與粉墻黛瓦的屋舍。
最是一年春好處,宋連云很喜歡這里,便在此地暫時住下。
他們會在青石板鋪就的小巷中攜手漫步, 腳下的石板被歲月打磨得光滑,偶爾還能看到石板縫隙中冒出的嫩綠小草,跟京城整整齊齊的街巷倒是不同。
街邊店鋪林立,傳出陣陣吳儂軟語的吆喝聲,有賣精巧手工藝品的,也有售賣當地特色美食的,宋連云轉著圈吃,吃了之后又瘋狂鍛煉,堅決不讓贅肉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水鄉最不缺的就是船,在河上有做搖船生意的船夫,專門劃船帶人,宋連云也拉著沈滄去坐了坐。
船槳劃開水面,泛起層層漣漪,船夫還會哼唱當地的小曲兒。
在江南住了一段時日,他們又啟程北上,去了大啟的邊塞。
這些年大啟跟周邊的小國關系搞得很不錯,有不老實的也被揍老實了,年年給大啟上供。
塞北這邊的狄族是一直以來都和大啟保持著良好的關系,兩國來往通商也甚是頻繁,宋連云和沈滄兩個大啟人去狄族的草原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塞北有廣袤的草原,風吹草低見牛羊。
宋連云和沈滄便在草原上縱馬。
“王爺,你的騎術可不如我好。”宋連云的騎術遠勝過沈滄,沈滄沒有一次能跑贏沈滄的。
“這么喜歡騎馬,晚上讓你騎個夠。”沈滄笑笑,伸手捻了捻宋連云的耳垂。
宋連云早就不會因為這點話就不好意思,他不但不害羞,還大大方方地應承下來:“好啊,晚上再給王爺見識見識我的騎術。”
夜幕低垂,漫漫星河。
篝火在草原上熊熊燃燒,火舌舔舐著夜空,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將沈滄和宋連云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
狄族人熱情好客,烤了羊肉牛肉招待他們,還拿出了馬奶酒,請他們共飲。
“我能在塞北草原撐死。”宋連云吃得發飯暈。
“那便多動一動。”沈滄目光灼灼。
草原的夜晚格外寧靜,只有偶爾傳來的蟲鳴聲和遠處馬群的嘶鳴聲。
還有宋連云亂掉的心跳聲。
沈滄把宋連云打橫抱起,走進營帳。
營帳內,燭光搖曳,暖黃的光暈在四周暈染開來,勾勒出兩人緊緊相連的身影。
沈滄被宋連云按在了柔軟的氈毯上,自己也順勢繼續坐著。
沈滄仰頭看著他,眼中滿是期待與情欲,伸手撫上宋連云的腰:“阿云,別磨蹭了,給我。”
“知道了。”宋連云俯身吻住沈滄,像是要將積攢的所有熱情都釋放出來。
許是他們太過放肆,第二天還被狄族人調侃,不過倒是無人對他們兩個人都是男人說什么,只是目光戲謔。
宋連云當天就收拾行李落荒而逃。
這太熱情了,他怕狄族人給他和沈滄送助興的東西。
后來,他們又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走遍了大啟的山川湖海,等老了走不動了,就待在京城養老。
沈沐淮也有了孩子,這些孩子都喜歡找沈滄這個爺爺玩,大抵是沒有被沈滄督促讀書過,所以不知道沈滄的嚴厲之處。
對于宋連云,那更是崇拜得不了,年齡都不小了還一身好功夫,每天都能上躥下跳的,還教他們武功,又不像宮里請的老師那般兇巴巴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宋連云和沈滄的身體漸漸不如從前,但他們對生活的熱愛絲毫未減。
宋連云依舊會在庭院中舞劍,雖然動作沒有年輕時那般敏捷,但一招一式中仍透著凌厲的氣勢。
沈滄還是喜歡逗宋連云,每次拉著宋連云跟他下棋,把宋連云給遛得暈頭轉向,放水了也沒贏過一次。
冬天,京城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
宋連云和沈滄裹著斗篷,在廊檐下看了許久的雪。
“阿云,謝謝你陪我走到了人生暮年。”沈滄的腰背已然有些彎了,發絲也有了許多白。
宋連云轉過頭,看著沈滄:“該說謝謝的是我啊。”
給了他一個孤魂,一生一世一個家。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覆住了庭院里的臘梅花,只聞其香,不見花色。
“算了,我們之間也別說什么謝不謝了。”沈滄笑了笑,“只求來生,我還能遇到你。”
與所愛之人一生,總覺短暫,便期待生生世世。
宋連云微微頷首,目光緊緊鎖住沈滄,他道:“你放心,我肯定把你給看牢了。”
寒風拂過,帶著雪花的凜冽,他們靜靜地靠在一起,聽著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
開春之后,沒多久宸王便薨了,大啟舉國哀悼。
沈沐淮帶著妻兒,給沈沐淮送了終,宋連云作為沈滄的未亡人,沈沐淮想把宋連云接到宮里照顧,被宋連云拒絕了。
“除了我和他的家,我哪里都不去。”宋連云只想守著宸王府,守著玉衡堂。
宋連云獨自留在了宸王府,每天就看看宸王府的一草一木,回憶回憶他跟沈滄的一點一滴。
后來,宋連云的身體每況愈下,他已經練不動劍,只能散散步。
又一年冬天,京城第一場雪落了下來,宋連云裹著沈滄曾經用過的斗篷,坐在廊檐下,靜靜的,坐了一天。
“王爺,你看,又下雪了。” 宋連云輕聲呢喃,一如往常和沈滄說話。
定南伯也走了。
沈沐淮又操辦了一次葬禮,他把宋連云葬進了皇陵,和沈滄埋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生者也只能為已故者做這點事情了。
……
醫院病房里,一個小男孩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哪里?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宋連云一腦子疑惑,都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景象是現代,而不是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古代。
直到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提著保溫桶進來。
“兒子,你可算是醒了,嚇死媽媽了!”
宋連云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靈魂先于他認出了人:“媽媽?”
婦女聞言,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奪眶而出,她放下保溫桶,坐到床邊,緊緊握住宋連云的手,聲音帶著哭腔:“是媽媽,寶貝,你昏迷了這么久,可把媽媽嚇壞了。”
宋連云怔愣許久,回過神來,這人的確是他的媽媽云舒舒云女士。
他這是,回到了現代?
“媽媽,我為什么會在醫院?”現在是什么時候?他們一家人還沒有踏上那艘游輪?
云舒舒輕輕摸了摸宋連云的額頭:“你忘記了?昨天是你小學畢業典禮,結果一回家就暈倒了,爸爸媽媽帶你來醫院,醫生說你有點中暑。”
中暑進醫院?
宋連云記得,當初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他們一家人在他小學畢業之后,不就買了票去游輪上玩?
這是怎么一回事?
“媽,那我們暑假有什么安排?還去坐游輪旅行嗎?” 宋連云試探著問道。云舒舒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寶貝,你怎么突然問這個呀?你不是跟爸爸媽媽說一直呆在船上沒什么好玩的,要去別的地方旅游嗎?”
不去游輪上玩,那就不會發生海盜屠殺游輪乘客,他也不會落到boss的手里,更不會因為死亡穿書。
一切都不會再發生。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宋章滿頭大汗走了進來,剛要抹汗,就看見兒子已經醒了,也顧不上汗不汗的了。
“兒子,你可算醒了!” 宋章幾步跨到床邊,臉上滿是擔憂與關切,“都是爸爸不好,沒有給你做好防曬,害得我的寶貝兒子中暑了。”
宋連云見到了父母,眼眶一熱,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掉。
宋章和云舒舒見兒子突然落淚,頓時慌了神。云舒舒趕忙摟住宋連云,輕聲安慰道:“寶貝,怎么哭了呀?是不是哪里還不舒服?告訴媽媽。”
“沒有不舒服。”宋連云吸了吸鼻子,“我就是好愛爸爸媽媽。”
云舒舒和宋章對視一眼,都想不通好好的兒子怎么會說起這種話來。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云舒舒輕輕拍著宋連云的背,笑著說:“寶貝,媽媽知道你愛我們,可你突然這么說,媽媽都有點不知所措啦。”
宋章抱住母子二人:“爸爸也愛你和媽媽。”
宋連云哭了好久,哭的期間護士來過一趟,說是可以出院了,宋連云當著護士的面不好意思哭了,才抽了紙巾瘋狂擦眼淚。
哭完后宋連云先在醫院吃了云舒舒用保溫桶帶來的飯,才坐上他爸開的車回家。
回家的路上,宋連云冷靜下來,開始思考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那么大個老攻呢!
第92章 第 92 章 番外二老攻從……
宋連云要愁死了, 他回到了現代,那沈滄呢?沈滄是跟他一起回了現代,還是……永遠留在了大啟, 那個本該屬于書中的世界?
要是沈滄也來到了現代, 他還能想辦法找,說不定就找到人了, 要是沈滄沒來, 那他就只能“守活寡”了。
真是要命。
宋連云被父母接回家,借口要回房間休息, 把門一鎖就開始背著手在房間里踱來踱去,稚嫩的臉龐流露出和他年齡不符的老成。
轉了一圈又一圈,宋連云滿腦子都是沈滄,完全冷靜不下來。
“這可怎么辦,要是再也見不到他……” 宋連云喃喃自語, 心里空落落的, 仿佛缺了一大塊。
他跟沈滄成親幾十年,基本上沒有分開過, 難道一分開就只有再不相見這個可能性嗎?
還沒回到現代時,是他送走了沈滄, 沈滄在他懷里閉的眼,回到了現代,要是沒有沈滄,他這人生幾十年,豈不孤獨?
不,沈滄一定也到了現代!
“爸爸,我借一下書房的電腦,查點資料!”宋連云如今還沒有自己的手機, 只能用家里的電腦。
宋章應了聲:“哎,好,爸爸給你開機。”
宋連云也不知要怎么辦,他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那就是上網。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要是沈滄真有在現代社會出現,說不定能夠在互聯網上找到蛛絲馬跡。
太久沒有見過電腦,宋連云已經忘記了電腦要怎么使用,拼音又是什么,努力回憶了好久才勉強找出來一點記憶。
打開瀏覽器,宋連云輸入了“沈滄”。
網頁加載的進度條緩緩前進,宋連云的心臟也隨著那進度條劇烈跳動,手心出的汗全部糊在了鼠標上。
當頁面終于完全展開,滿屏的信息映入眼簾,可大多都與他心心念念的沈滄毫無關系。
什么“沈滄是哪部小說里的人物”“沈滄X”“沈滄A”“沈滄B”的,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瀏覽器推薦的廣告。
宋連云倒是被“沈滄是哪部小說里的人物”給提醒了,他穿進了書里,可以從那本小說找找線索,他回來之后沒有游輪之行了,說不定他看過的那本小說也不一樣了。
可,問題來了。
宋連云早就不記得他看過的那本小說叫什么了!
都過去一輩子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還能回來,怎么可能會記住一本狗血小說的名字?
宋連云只能再加上沈沐淮的名字一起搜索,希望能搜索出來點什么。
在搜索框里顫巍巍地輸入“沈滄、沈沐淮”,宋連云緊緊盯著屏幕,連大氣都不敢出,仿佛呼吸重一點都會影響搜索結果。
頁面刷新完畢,信息跳了出來。
《沈沐》小說在線閱讀—xx文學網。
剩下的也和這個差不多。
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看來以沈沐淮為主角的那本小說還沒有開始更新。
宋連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他用力地抓了抓頭發,把自己給薅成了一個雞窩頭。
看著這些毫無關聯的搜索結果,滿心的焦慮幾乎要將他吞噬。
宋連云不甘心,又換了搜索的詞條,這次用上了“大啟”“宸王”。
當“大啟”“宸王”這兩個關鍵詞輸入搜索框后,宋連云的手指停在回車鍵上,猶豫了一瞬,才顫顫巍巍地按下回車鍵。
然而沈滄所在的大啟,只是小說里虛構的朝代,他所在的世界就是沒有大啟的,更不會有大啟宸王。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沒有沈滄?”宋連云眼睛被水花糊住,他連忙拿紙巾來擦。
宋連云在書房待了很久,一無所獲后清除了電腦的瀏覽記錄,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宋章和云舒舒只當宋連云是中暑的癥狀還沒有恢復,所以才賴在房間里休息,便沒有管,直到吃晚飯才去敲了宋連云的門。
“寶貝,吃晚飯啦。”云舒舒在門外輕聲呼喚,“你不是說想吃糖醋排骨?媽媽今天有做哦。”
宋連云聽到母親的聲音,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知道了,媽,我馬上出來。”
找沈滄很重要,但是也不能讓父母擔心。
宋連云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好情緒,不想讓父母看出異樣。
只是坐到餐桌前,宋連云下意識就要夾菜給沈滄,而他剛想開口,讓沈滄多吃點,就想到沈滄如今不在他的身邊。
宋連云只能尷尬地把菜塞進自己的嘴里。
宋章和云舒舒看著兒子心不在焉的樣子,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擔憂,他們兒子一向活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不開心的時候呢。
“兒子,是不是中暑的癥狀還沒有好?”宋章放下筷子,一臉關切。
宋連云順著宋章的話:“可能是吧,我應該多休息休息就好了,爸爸媽媽你們別擔心。”
吃過晚飯,宋連云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他十二歲就被boss帶走,關在訓練營的日子他們沒有能跟外界多接觸,因而宋連云也不會多少現代找人的方式。
不知過了多久,宋連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在夢里,他又回到了大啟,回到了沈滄身邊。
他們在王府的花園里漫步,沈滄溫柔地看著他,對他說著情話,伸手撫摸他的臉頰,還會親吻他。
可夢終究是夢,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他臉上,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依舊是現代房間里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沈滄那溫柔的身影瞬間消散,心里的失落感再次如潮水般涌來。
沈滄是沈滄,你要是也來到了現代,你可一定要想辦法找我。
……
宋連云沒有別的法子找人,也不能天天在父母面前一臉頹喪樣兒,于是將自己的情緒給好好藏了起來,不想父母為他操心。
大不了就是沈滄留在了大啟,大不了就是他給沈滄“守寡”,都死過兩次的人了,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宋連云自己勸自己。
想通了這些,宋連云決定打起精神,在父母面前,他要表現得像個正常的現代少年。
又過了幾天,宋連云的父母請好了假,帶宋連云去海邊玩。
大啟沒有大海,宋連云跟沈滄走過大啟那么多地方,但是都沒有一起看過海。
要是沈滄也能一同前來,在海邊與他并肩漫步,感受海風的吹拂,那該多好。
抵達海邊,陽光灑在金黃的沙灘上,泛起細碎的光芒。
先到海邊的酒店辦理了入住,又換了衣服,一家三口就去沙灘上玩。
云舒舒給宋連云準備了挖沙子的工具,還指了指刨沙刨得起勁的一堆小孩:“兒子,要不要去跟他們一起玩呀?”
宋連云嘴角微抽,不了,他已經是個好幾十歲的老年人了,不玩這么幼稚的。
扯出一個略顯尷尬的笑容,宋連云婉拒道:“媽,我就不去啦,我想在沙灘上撿貝殼。”
“那媽媽陪你一起撿吧。”云舒舒道。
宋連云把云舒舒推進宋章懷里:“爸爸媽媽你們兩個一起玩。”
做人要有眼力見,不能當電燈泡。
宋章不放心,對著宋連云一通叮囑,又確保宋連云戴好了定位的手表,才給了宋連云一個桶和一把小鏟子,讓宋連云自己去沙灘上隨便刨。
宋連云拿著桶和鏟子,慢悠悠地在沙灘上晃悠。
他時不時彎腰撿一撿貝殼,撿了就扔進桶里,免得空手回去。
往前走了一段,宋連云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蹲下,用繁體字寫了自己的名字和沈滄的名字,再畫了一個愛心圈住。
宋連云寫完后,看著沙灘上那用繁體字勾勒出的名字和愛心,心中五味雜陳。
等到海水漲潮漫上來,就會將他留下的痕跡沖刷而去。
小小的人嘆了口氣,拎著桶和鏟子繼續溜達。
溜達了一會兒,宋連云碰見了小屁孩打架。
看著是比他現在還要小的小孩,頂多就是小學生,人豆丁大還打架,還是二打一。
宋連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沖了上去,一手一個,拉開了打人的那兩個小孩。
被拉開的兩個小孩還在張牙舞爪,嘴里叫嚷著:“你干嘛拉我,信不信我跟我爸爸告狀!”
宋連云:“???”小小年紀不學好,學告黑狀?
小屁孩脾氣還挺大。
“你們打人是錯的,向他道歉。”宋連云抄起自己的塑料小鏟子就一通威脅,他這么多年訓練出來的身手可沒忘,教訓兩個熊孩子綽綽有余。
兩個小孩被宋連云這氣勢嚇得一哆嗦,氣焰頓時消了幾分,但還是梗著脖子,一副不情愿的樣子。
宋連云可不管他們愿不愿意,揮舞著手里的小鏟子:“做錯了事就要勇于承認,不然以后沒人愿意跟你們玩。”
有個小孩嘀咕:“我才不要給這個沒爸爸的家伙道歉!”
被打的小孩瞬間跳起來:“你才沒有爸爸!”
宋連云聞言,眼神瞬間一冷,周身散發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氣場,兩個小孩被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嚇得臉色蒼白。
正在宋連云發火時,兩個熊孩子的監護人趕了過來,見宋連云仗著年齡大“欺負”他們的孩子,訓起宋連云來。
宋連云這暴脾氣,他就看不慣這種人,熊孩子該教訓,當爹媽的也不能落下。
“熊家長也該挨揍。”宋連云猛地揮動手中的小鏟子,那鏟子裹挾著呼呼的風聲,一鏟子給人拍倒在沙灘上。
身手還行,沒退步多少。
宋連云揚起小鏟子,抗到肩膀上:“要么你們認錯,給他道歉。”說著,指了指臉哭皺成一團的小孩。
“要么,你們都讓我打一頓。”
熊孩子的家長無比震驚,他們就沒有見過這么囂張的小孩!
宋連云等了一會兒,見他們沒有要道歉的意思,便開始活動筋骨,準備暴揍一通。
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住手,阿云。”
宋連云渾身一震,手中的小鏟子差點掉落在地。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沈滄!
我靠!我老攻從天而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