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勇敢地去愛吧�！�
沈青竹并沒有立刻帶姬明雪去見“父親們”。
而是先單獨與“他們”聊了聊。
得知姬明雪已經知道“他們”的存在, 并對“他們”很好奇，“沈閑”笑望了沈青竹一眼，問他, “現在不擔心他害怕了嗎？”
之前姬明雪剛來時, 因擔心嚇到他, 沈青竹曾關閉了“沈閑”和“埃忒爾”的自動投影, 每天只在姬明雪不知道的時候來與父親們聊上一會兒。
因為此，乍一聽說姬明雪想見“他們”時，“沈閑”才有些意外。
沈青竹聽后, 立刻想起姬明雪說的, 因為父親們是最愛他的親人, 所以他才不怕, 不知不覺抿唇笑了。
一看到他的笑，“沈閑”就知道沈青竹是真的很喜歡姬明雪, 頓時促狹地與“埃忒爾”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明晃晃的笑意。
等沈青竹再抬眸時，“沈閑”已經恢復慈父的模樣，笑著對沈青竹道, “我和你父親自然沒什么好不同意的，小竹你看著安排時間就好�！�
說完, 見沈青竹笑意漸淡，似乎想說什么，卻又有些猶豫，“沈閑”便主動問他, “竹寶怎么啦？有什么事都可以對爸爸們說哦~。”
哄小孩似的語氣, 仿佛沈青竹還三歲。
沈青竹就忍不住笑了，又有點不好意思, 小聲對爸爸們道，“等見姬小雪時，你們可千萬別這么叫我�！�
不然沈青竹很擔心姬明雪也會有樣學樣，也這么叫他。
“沈閑”笑著比了個ok，“埃忒爾”也微微勾唇道，“放心，你爸爸有分寸�！�
沈青竹這才放下心來，沉吟片刻后，低聲問兩位父親，“爸爸們當初是怎么確定，你們以后一定會在一起的呢？”
“又是怎么確定，對方一定是那個能與自己共度余生的人的呢？”
這是沈青竹最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在遇到姬明雪并喜歡上他以前，沈青竹其實一直覺得自己會單身到老，因為他并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上任何人。
這在現在是很普遍的事。
據統計，帝國終身未婚的成年人比例早已高達77.9%。
對占帝國總人口大頭的Beta們而言，結婚早不是必選項。
畢竟現今人類的平均壽命已有200歲，科技又那么發達，有趣的事又那么多，消遣方式更是多到令人眼花繚亂，足以讓人類即使在獨自一人的情況下，也能充實地過完一生。
就算想談戀愛，仿真機器人和虛擬現實技術也能為這類人提供十分美好的體驗。
而如果想與真人戀愛，也完全不用考慮將來的事，在一起快樂就好，不快樂就散。
而對于喜歡和想要孩子的人，結婚也不是必須的，因為現在的體外孕育技術已十分成熟，就算獨自一人，也可以向帝國基因庫申請生殖細胞，與自己的生殖細胞結合，孕育出一個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孩子。
因為此，在帝國，結婚在Beta中反而不是主流。
只有Omega和Alpha，才會將戀愛和結婚看得那么重。
帝國的結婚率中，也有大半都是AO和AB們貢獻的。
但對這些結婚的人來說，ta們結婚的理由也各不相同——
對Omega來說，結婚可以讓ta們不必再承受頻繁的發熱期。
現如今，帝國也并沒有特別適合Omega獨立生存的大環境，Omega必須嫁人的想法也根深蒂固，讓ta們的人生極少能有其他選項。
而對Alpha來說，能擁有一位Omega伴侶，幾乎是ta們能力的象征。
Omega對ta們來說更像是彰顯地位的戰利品。
因為此，才有那么多Alpha對Omega趨之若鶩。
至于AB之間的結合，大多也是各取所需——Alpha紓解欲望，Beta通過與Alpha的婚姻實現階級躍遷。
當然，這其中也不排除的確有人因愛情而結合，就比如沈青竹的父親們。
但對沈青竹來說，父親們的婚姻可遇不可求。
沈青竹從前也不相信自己會遇到那樣一個能讓自己完全信任和喜歡的人。
這或許與他自小見過太多丑惡的嘴臉有關。
因為此，從前沈青竹才一直沒考慮過戀愛和結婚，只一門心思地做事業。
他那時也并不空虛，因為他的人生早已足夠豐盈。
所以，對沈青竹來說，戀愛甚至婚姻從不是人生的必選項。
起碼在遇到姬明雪前，他的確是這么想的。
其實現在回頭想想，沈青竹自己都有點意外，他和姬明雪會發展到今天的地步。
但他喜歡姬明雪是不爭的事實。
與姬明雪在一起時，他也的確大部分時間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
也是與姬明雪戀愛后，沈青竹才體會到與喜歡的人心意相通，互相珍重，是一件多么令人滿足和幸福的事。
但其實，在最初與姬明雪戀愛時，對于他們的未來，沈青竹并沒有想太多。
一來他們戀愛的時間尚短，對彼此的了解也沒有多清晰深刻，他們的年齡又太小，才堪堪成年，與200年的壽命相比，他們還太青澀。
二來，沈青竹看過太多激情消退后相看兩厭的AO伴侶，所以他并不清楚，姬明雪對自己的喜歡能持續多久——
不是所有Omega都會因為一場戀愛或標記而完全離不開Alpha。
雖然沈青竹見過許多A強O弱的伴侶，但他也見過完全不把Alpha當回事兒，當斷則斷的Omega。
更有甚者，有些出身高門的Omega還會玩弄出身低微的Alpha，強迫Alpha為ta們提供高等級的Alpha基因。
這些沈青竹都見過。
當然，沈青竹很清楚，姬明雪在與自己戀愛時，一直都是以最真誠且平等的姿態與自己交往，從未有過任何輕慢的心思，反而總是抱著一腔赤誠。
但也正因為此，沈青竹才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也更信任他。
尤其是這次，姬明雪突然出現在A-06，還笑容滿面地說要在這里陪沈青竹過年，還向沈青竹坦白了他太子的身份。
在那之后，沈青竹便偶爾會走神，隱隱想到兩人的未來。
但每次想到未來，沈青竹都會有短暫的茫然。
沈青竹對自己的人生一直有很清晰的規劃。
在他原本的設想中，他這一生都會為自己的理想而奮斗。
從未想過會有另一個人出現。
但現在，姬明雪的出現卻讓這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姬明雪的身份還那么特殊。
一旦真要將姬明雪納入自己人生的版圖，沈青竹原本的人生規劃，恐怕會出現不小的變動。
但就像沈青竹曾對姬明雪說過的那樣，誰能說自己能永遠永遠喜歡一個人，永遠保證只與那人在一起呢？
別說姬明雪，就連沈青竹自己都不能保證。
因為人生充滿了變數。
他們的未來卻還有那么多年。
所以，沈青竹此時才忍不住問兩位父親，他們當初是怎么確定，對方一定是那個會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人的呢？
當初沈閑和埃忒爾出事時，沈青竹還太小。
因此他們并未與沈青竹說過太多兩人戀愛結婚的事。
后來沈青竹終于長大成人，回到沈家后，因沈青竹那時分化成了Omega，又一直對那些覬覦自己的Alpha十分厭惡，所以在他原本的世界，他也從未與“父親們”聊過這些。
此時沈青竹卻真有點好奇父親們的過往，也真的很想讓父親們給自己分享些戀愛的經驗。
知子莫若父。
一看沈青竹的表情，“沈閑”便大致明白了這孩子在迷茫什么。
“他”很快走到沈青竹的身邊，摸了摸沈青竹柔軟的長發，“我和你父親的情況，和你們不太一樣。”
“他”很快坐在沈青竹身邊的石凳上，“埃忒爾”也很快走了過來，坐在“他”身旁，無聲握住“沈閑”的手。
“沈閑”溫柔地望著沈青竹，“竹寶你應該知道，我和你父親都是孤兒，自小在同一家福利院長大，我還不會走路時就認識他�！�
“早在成為戀人前，我們就是彼此生命中最珍貴也最重要的存在，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二次分化成Omega和Alpha后，我們曾遇到過許多事�！�
“無論是我還是你父親，都有過很多追求者�！�
“那時我們其實都有很多選擇�！�
“但最后，我和你父親還是堅定地選擇了彼此，不單因為我們真心相愛，也因為我們最重視和最信任對方。”
“二十幾年的相互扶持，足以讓我們沉淀出豐厚的感情�！�
說到這，見沈青竹眼底隱隱有一絲羨慕，“沈閑”忽然話鋒一轉，低頭笑了下，“但其實，即使我們那時相愛，結婚甚至生下了你，我也從不覺得，我和你父親的感情永遠不會變，一定能相守到老�！�
說完，見“埃忒爾”的臉色猛地一黑，“沈閑”還安撫地對他笑了下，復又看向沈青竹。
在看到沈青竹眼底的意外后，“沈閑”一時笑意更深，問他，“怎么，沒想到爸爸會這么說嗎？”
沈青竹點頭，“我一直以為你和父親是那種生死不離的關系。”
現實中他們也的確生死不離。
“沈閑”雖然是人工智能，卻也知道自己的本體和埃忒爾的本體早在十幾年前的空難中去世。
所以他玩笑地對沈青竹道，“那只能說明，我和你父親很幸運，沒有真迎來相看兩厭的那一天。”
“不會有那一天。”“埃忒爾”忽然低聲說道。
“沈閑”笑覷了他一眼，再看向沈青竹時，才發現那孩子在看著他和“埃忒爾”抿嘴笑。
“沈閑”頓時輕咳一聲，拉回正題。
“他”對沈青竹道，“我之所以會這么說，是因為很多事并不是我一個人能控制的�！�
“就比如戀愛和婚姻�！�
“只要有一方對這份感情不夠堅定，或者突然變了心，兩個人都很難一直走下去�！�
“想要維持一份感情，除了用心經營和呵護外，還需要兩個人一起努力才行�！�
“至于結果如何，誰都無法真的保證�！�
“所以我一直覺得，在這個時代，戀愛和婚姻都是勇敢者的游戲�！�
“只有真正勇敢的人，才有可能走進‘它們’，收獲甜蜜和幸福的果實。”
“當然，既然是游戲，總有失敗的可能�！�
“這就需要我們在投入其中時，不要忘記保護好自己。”
“在愛對方時，竹寶也不要忘了好好愛自己�！�
“讓自己擁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這樣，即使未來你們沒能有一個好的結果，你也還是能好好活下去�！�
“當然，我和你父親也會一直陪著你。”
“所以，竹寶別怕�！�
“勇敢地去愛吧�！�
“我們一直在看著你呢�！�
第133章 “歡迎回家�！�
姬明雪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 見到沈青竹的兩位“父親”的。
沈青竹的O父名沈閑，是一位黑發黑眸，容貌秀麗, 氣質溫柔的Omega。
乍一看到他, 姬明雪還以為看到了更加成熟版的沈青竹。
因為沈青竹和他太像了, 尤其是氣質, 簡直如出一轍。
然而很快，姬明雪就在“沈閑”身邊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
姬明雪這才看向沈青竹的A父“埃忒爾”，立時撞進一雙與沈青竹極為相似的翠綠眼眸。
只不過沈青竹的眼型更柔和漂亮, 是標準的時風眼, 看人時總含著笑, “埃忒爾”的眼睛則更冷淡鋒銳, 五官也偏凌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不好接近。
但姬明雪看得出來, “埃忒爾”并不是刻意針對他，也不是不喜歡或厭惡他，只個人氣質如此。
這點沈青竹早提前跟他說過。
沈青竹和“沈閑”都是性格很好的人，輕易不會讓氣氛陷入僵持。
介紹過彼此的身份后, “沈閑”很快提議大家一起去全息世界打球——畢竟“他”和“埃忒爾”在現實中沒有實體。
一行四人便去了全息羽毛球場，“沈閑”和“埃忒爾”一組, 沈青竹和姬明雪一組。
“我爸爸體力不是很好，做不了太劇烈的運動，為讓他能多動一動，父親會經常陪他一起打羽毛球。”
比賽開始前, 沈青竹小聲對姬明雪道。
姬明雪看著對場正細心為“沈閑”調整發帶的“埃忒爾”, 低低笑了下，“看得出來, 叔叔們的感情很好�！�
說完，姬明雪也上前為沈青竹整理了一下護腕，垂眸時漂亮又專注的側臉，讓沈青竹心中一動，忽然就想親親他。
但父親們還在。
沈青竹便微側過身，不著痕跡擋在姬明雪身前，輕吻了下他雪白柔軟的發。
然后，在姬明雪瞬間抬眸看過來時，難得調皮地對他眨了下眼睛。
看得姬明雪心中一熱，簡直恨不能立刻勾住他的脖子狠狠親上一通。
但兩位長輩還在。
姬明雪就只能輕哼一聲，暫壓下心底的沖動，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準備接球。
這顯然并不是一場競技類的球賽，只是雙方從陌生到熟悉的一個過程。
球也大部分是“沈閑”和姬明雪在接，“埃忒爾”和沈青竹主要負責補漏。
姬明雪對“沈閑”和“埃忒爾”很好奇。
姬明雪從前曾見過很多由真人親自調|教的人工智能，所以他很清楚，絕大多數仿真人智能，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輸入和調試。
輸入的細節越多，智能才會越像調|教者本人。
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生時極少有人會花費那么多時間去調試人工智能，頂多錄上些片段讓AI自己跑。
也或者是那些人亡故后，ta們的親人因太過思念而憑著自己的記憶或照片、錄像，讓AI自動生成他們記憶中的親人。
但因為樣本量不足，這類仿真人AI大多會有些刻板的行為，比如只會重復相似的話語或只能做出特定的行為動作。
但在沈青竹的兩位“父親”身上，姬明雪卻絲毫看不到任何違和之處。
無論是“沈閑”因運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偶爾滴落的汗水，還是他身體肌肉的動態走向，都與真人如出一轍。
“他”和“埃忒爾”的神色也都十分靈動，尤其是“埃忒爾”，每次姬明雪看到沈青竹這位“父親”時，他的目光都一定是落在“沈閑”身上的。
這顯然是這兩位長輩還在世時的常態。
他們顯然也將一起打球時的許多資料都錄入了AI，不然根本不可能呈現出如此真實的效果。
這不禁讓姬明雪再一次感嘆，這兩位長輩生時的感情，一定特別特別好，不然根本不可能留下仿真度如此高的人工智能。
打了一小時球后，“沈閑”有些累了。
“他”又笑著與沈青竹和姬明雪說了會兒話，之后便任由“埃忒爾”帶著他去休息了。
沈青竹和姬明雪也很快登出全息星網。
姬明雪掃視竹樓一圈，并沒有看到兩位長輩的身影，便趴到沈青竹背后問他，“叔叔們還會出現嗎？”
沈青竹就笑說，“如果你還想見‘他們’的話。”
姬明雪對那兩位正是好奇的時候，聞言當即晃了晃沈青竹的脖子，“想見想見。”
沈青竹便告訴他，“父親們會時常在后院的湖畔出現�！�
姬明雪眼中一亮，在那之后，時不時就會去后院偷看兩位叔叔。
他也不打擾“沈閑”和“埃忒爾”，每次都只遠遠觀望。
后來還是“埃忒爾”受不了了，找到沈青竹，讓他問問姬明雪到底在看什么。
如果真有事的話，完全可以直接去跟“他們”說。
沈青竹便在有一次逮到姬明雪偷看父親們后，笑著問他，“姬小雪，你在看什么？”
姬明雪卻仍遠望著湖畔另一側的“沈閑”和“埃忒爾”，興致勃勃道，“叔叔們的感情真好，我還從來沒見過感情這么好的伴侶。”
沈青竹就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父親再來問他時，笑著對“埃忒爾”道，“他大概是在嗑你和爸爸的CP。”
聽得“埃忒爾”一陣無語，回去后直接拉著“沈閑”匿了，連續好幾天都沒再出現。
為此，姬明雪還很是遺憾了一陣。
但有一說一，“沈閑”和“埃忒爾”是真的為姬明雪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在此之前，姬明雪從未見過感情這么好的AO伴侶。
那是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因幼時曾親眼見過狗A皇帝無恥至極的模樣，成長過程中也看到過太多權貴之家貌合神離的婚姻關系，姬明雪一直很難想象一段長久且健康的感情，究竟是何種模樣。
就算在姬家，長輩們的婚姻也大多是A強O弱，少數O強A弱，總有一方會強勢地壓倒另一方。
每次看到這些，姬明雪都會很別扭和難受，總想著，自己以后一定不會是那樣。
分化成Omega后，因為越發了解帝國Alpha的基本盤，姬明雪更是做好了單身到老的準備。
因為他根本不想與任何人發展成他這些年看過的那種令人窒息的關系。
然而后來，在認識沈青竹后，姬明雪卻迅速墜入了愛河。
這是姬明雪有生以來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
沈青竹也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對象，與他在一起時，姬明雪總有種心靈都被治愈了的感覺。
因為此，姬明雪一天比一天更喜歡沈青竹。
這種喜歡會滋生貪婪，讓人想永遠沉溺在這樣愉悅又滿足的幸福之中。
但姬明雪發現，他并不知道長久維持一段感情的方法。
因為在他成長的過程中，還從未看到過真正幸福且長久的伴侶的樣本。
他只看到過爭吵，分歧，怒罵或者憎恨，尤其是在結婚的伴侶中，幾乎不可避免地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分崩離析，有些甚至連最起碼的體面都無法維持。
沈青竹的父親們卻完全不一樣。
姬明雪曾看過沈閑和埃忒爾的資料，所以他知道，這兩位叔叔因意外而離世時，都已經近百歲。
那時距離他們成婚已有近八十年。
但在他們的投影中，姬明雪卻看不到一絲對彼此的敷衍和不耐，只有脈脈的關懷和流露在每一個微小動作間的深深的愛意。
“沈閑”和“埃忒爾”也沒有大多AO間那種一強一弱的感覺，即使在一起那么久，也依舊十分尊重和愛護彼此。
每當看到“他們”，姬明雪對于幸福的想象都會變得越發清晰和充盈。
也想和沈青竹一起走進那樣幸福的未來。
……
“叔叔們好像很少會進竹樓�！�
這天晚飯時，想到近日觀察到的現象，姬明雪忍不住問沈青竹。
沈青竹聞言，很快放下手中的湯匙，溫聲對姬明雪道，“如果我不主動提議，他們的確不會進來�！�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并不是真人，只是我父親們留下的一段人工智能。”
“就比如現在�！�
“如果他們也在這里，我可能會下意識喚他們一起吃飯，然后忽然想起來，我真正的父親們早已不在人世�！�
“而如果他們在這里，我沒有喚他們吃飯，也肯定是因為我想起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他們怕我會傷心。”
“也擔心我會分不清虛擬和現實�！�
“所以才從不主動進來這棟小樓。”
他的語氣明明很平和，姬明雪心中卻忽然酸酸漲漲的。
一方面明白了沈青竹父親們的用心良苦，一方面卻又忍不住心疼沈青竹。
因為這些天時常會看到“沈閑”和“埃忒爾”，“他們”又太像真人，以至于姬明雪都偶爾會忘記，“他們”只是沈青竹父親們的投影。
沈青竹的父親們顯然也早對此有所預料，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智能，一邊保留對沈青竹的陪伴和愛，一邊卻又不忘提醒沈青竹，不要一直沉湎于那樣的虛幻之中。
姬明雪也直到這時才再一次想起，沈青竹早已沒有任何真正的家人。
……
新春將至，沈青竹開始為年夜飯做準備。
因為姬明雪這次帶來了一條品質很好的火腿，沈家范圍內也有一大片青翠的竹林，林中總有新鮮的竹筍冒頭，沈青竹便在年夜飯中列了份腌篤鮮。
姬明雪雷打不動去訓練時，沈青竹隨手撿了個小籃子，去竹林里挖了不少竹筍出來。
等他回來時，天色已經暗了。
遠遠地，沈青竹便看到，自家小樓前站了個人。
是姬明雪。
沈家范圍內雖有恒溫系統，但沈家之外卻正值隆冬，似乎只一眨眼，天就全黑了。
小樓的燈卻全亮了。
無論是一樓二樓暖色的燈光，還是小樓上各處掛著的紅燈籠，都亮起了瑩瑩的光。
就像沈青竹幼時貪玩，每每在竹林里玩到天黑后，回家時看到的景象。
那時爸爸或父親總會站在門前，笑著招呼他快些回家。
雖然因為有智能系統的存在，后來沈青竹獨自一人回家時，小樓里也總會亮著燈，但門前卻再沒有人會在那里等他。
因為此，乍一見到等在門前的姬明雪，沈青竹才微微有些恍惚。
見沈青竹忽然停在幾步外，姬明雪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但他也沒問什么，只迅速上前張開雙臂，一把抱住沈青竹，笑瞇瞇道了句，“歡迎回家。”
有白色的麋鹿悄然出現，叼走沈青竹手中滿當當的竹籃。
在它走后，沈青竹漸漸放松挺直的脊背，緩緩抱住暖爐一樣的姬明雪，蹭了蹭他散發著淡淡馨香的柔軟的白發，喟嘆似的低聲說道，“我回來了�！�
第134章 有人對他和沈青竹很感興趣。
這個年兩人過得平淡又溫馨。
隱于竹海深處的沈家像與世隔絕的桃源, 仿佛只有沈青竹和姬明雪兩人。
但這樣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多久。
自大年初二開始，姬家的宴會便開了一波又一波。
姬明雪也因此時常需要通過全息星網參加宴會。
今天是姬家一年一度的全家族宴會，遍布全星域的所有姬家人都會盡量來參加。
進入全息星網后, 姬明雪先給自己換了身莊重華貴的白金色古華夏禮服。
這是華夏民族的傳統服飾, 一般在正式場合, 擁有古華夏血統的人大多會選擇穿這類禮服。
換好禮服, 戴好金冠后，姬明雪這才順著一人一碼的虛擬指令，進入姬家的私人宴會場。
身為萊曼帝國的第一世家, 姬家一直人丁興旺。
今天參宴的人中, 單姬姓子弟便有上萬人, ta們還大多帶了家眷。
如此一來, 人就更多了。
但好在這場地足夠大，整體是一株枝繁葉茂層疊錯落的巨大梧桐。
梧桐頂層棲著一只展翅欲飛華麗異常的金鳳——
那是姬家的族徽和圖騰, 也是整個姬家的象征。
一進入宴會場地，姬明雪便直接被傳送至巨大梧桐的最頂層。
這里都是姬家的核心人物，包括姬家現任家主、軍政方面的掌事者以及姬家嫡系的其他人。
此時宴會還沒正式開始，長輩們都三三兩兩聊著什么。
但姬明雪到底身份特殊, 一見他出現，長輩們便邀他過去, 一如既往地噓寒問暖了一番。
但與往年不同的是，這次關心完姬明雪后，長輩們竟然還問起了沈青竹。
姬明雪：……
好在大家都比較有分寸，并沒有過分打探他們的隱私, 倒是對已經上市兩個月, 目前很火的新Omega抑制劑更感興趣。
“你嬸嬸說，讓我托你給沈青竹轉達一下感謝。”
“我常年在軍部, 總沒時間回家，每次發情期她都很難熬，之前我給她私人訂制的抑制劑她用完也會不舒服，沈青竹做那個抑制劑她用著卻很好�！�
“你看，她今天還來參加宴會了。”
這位叔叔說著，還給姬明雪指了指遠處正和Omega們談笑風生的伴侶。
姬明雪見狀就笑了，“我會轉達給他。”
與長輩們寒暄過后，姬明雪又被父親姬無雙喚了過去。
上下打量了一番姬明雪后，姬無雙笑著對他道，“看樣子你這段時間過得還不錯。”
臉色和神態都比離家時輕松不少。
姬明雪就略有些得意地笑了，小聲對姬無雙道，“沈青竹做飯很好吃，他家環境也很好，有一大片竹林，周圍也沒什么人打擾，確實很舒服�！�
最關鍵的是，每天一睜眼姬明雪就能看到沈青竹那張溫如美玉的臉，一整天都會心情很好。
見姬明雪眼中滿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唇角都壓不下去，姬無雙頓時掩唇笑了，但他還是沒忘提醒姬明雪，“記得做好保護措施。”
即使沈青竹性格再好，那孩子到底也還是Alpha，姬明雪就這么和他住在一起，兩人還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姬無雙是真有點擔心他們會鬧出人命。
姬明雪聽后，頓時無語地閉了閉眼。
雖然對父親說這種事有點羞恥，但姬明雪并不想讓父親誤會沈青竹，因此只一臉正色小聲道，“這事您擔心得有點早，我們還沒有……”
姬無雙：……
“真的假的？”姬無雙驚訝得微微睜圓了眼睛。
但看姬明雪無語的神情，姬無雙就知道，這事兒應該或許大概的確是真的。
姬無雙：……
“那孩子……”他斟酌著小聲對姬明雪道，“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姬明雪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一想到自己從前也有過這種猜測，姬明雪就有點囧。
但他還是趕緊對父親道，“沒有，他各方面都挺好的。”
尤其是胖竹筍什么的，其實經常生龍活虎，只不過一直被沈青竹用筍衣好好鎮壓著。
一想到此，姬明雪就覺得臉上有點燙，畢竟他早不止一次親手測量和測試過。
他低聲對姬無雙道，“在這方面，他遠比我要謹慎許多，也比我還怕傷到我。”
姬無雙聽后怔了片刻，如果不是知道姬明雪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這種事上說謊，姬無雙險些以為他在說天方夜譚。
但也正因為此，才更顯得沈青竹難能可貴。
“帝國竟還有這樣的Alpha。”
姬無雙忍不住感慨。
說完，見姬明雪不自覺露出個甜甜的笑，第一次見在他臉上見到這種神情的姬無雙又是一怔，卻很快也忍不住笑了。
他是真的為姬明雪感到高興。
也很欣慰姬明雪能找到這樣一位珍惜他的戀人。
“你好好待人家，千萬別辜負了那孩子�！彼崧暥诩餮�
姬明雪好脾氣地應了下來，其實十分想說，沈青竹那么好，他護著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辜負他？
姬無雙很快又說起今天宴會的事。
“今天比往年多了些人。”
這點姬明雪也發現了，“參宴的Omega變多了�！�
姬無雙：“ta們當中很多人都是因為臨近或發熱期就在這段時間，所以才一直沒能來參加宴會。”
“今年有沈青竹研發的新抑制劑，大家都好過很多，私下里也不止一人對我提起過這事，想讓你幫忙向那孩子轉達謝意。”
姬明雪聽后頓時笑了，“好巧，剛才也有叔叔對我說過相同的話�！�
“我會幫大家轉達的，想來他知道后也會很高興。”
沈青竹研制的新抑制劑早在帝國歷新年前就已經成功上市。
最近這兩月中，姬明雪時常會在“Omega的下午茶”甚至星博上，看到Omega們討論“閑來無事”的新抑制劑，幾乎一面倒全是贊揚。
也有很多人感謝沈青竹，說多虧了他研制的新抑制劑，讓ta們時隔多年后，終于能正常參與新年時的各種聚會。
但其實，直到今天親眼看到有許多Omega出現在宴會上，姬明雪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沈青竹給這些人和這個世界帶來了怎樣的變化。
雖然這變化在許多人看來還很微小，卻切實地幫助了許多人，也讓Omega的生活發生了改變。
“這還只是個開始�！�
沈青竹培育的“星辰玫瑰”已經抽枝散葉，隱隱有花苞將要結出。
而據沈青竹所說，“星辰玫瑰”的花朵是制作高等Omega抑制劑的原材料。
也就是說，只要等到這株“星辰玫瑰”開放，沈青竹就能做出前所未有的適用于S級以上高等Omega的抑制劑。
到那時，恐怕才會真正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帝國的所有Omega也終于能解開束縛在身體的持續上千年的沉重枷鎖。
姬明雪真的很期待那天能早日到來。
……
姬無雙：“明雪還記得姬釵元帥嗎？”
姬明雪聞言一怔，當即點頭道，“當然記得�！�
姬釵元帥是“遠征軍”戰場上十分有名的Omega將領，雖出身姬家，卻誕生于抵抗星空異獸的戰場最前線。
她的Omega母親與姬明雪的外祖是同輩，算是姬明雪的堂姨。
幾年前姬明雪在“遠征軍”時，便是在姬釵元帥麾下，因此對姬釵還算熟悉。
姬無雙低聲說道：“她今天也來了，想與你聊聊�！�
姬明雪頓時有點意外，因為往年姬釵元帥幾乎從不參與這類宴會，真有事時往往也只會找負責相關事物的姬家人直接溝通。
姬明雪對“遠征軍”的戰況報告一直很關注，所以他很清楚，“遠征軍”戰場上最近并不算太平，雖說已經很久沒有大規模的全面戰爭，小規模的局部戰爭卻從未停止。
所以，在見到姬釵元帥前，姬明雪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讓這位親自來宴會上找他。
姬釵是一位雷厲風行的Omega女士，身材高挑，黑發金眸。
見到姬明雪后，姬釵也沒賣關子，開門見山道，“我要一批‘閑來無事’的Omega抑制劑�！�
姬明雪聞言微頓，很快想到“遠征軍”戰場上的確有很多Omega戰士和將領，當即正色道，“可以，您要多少？”
他沒問姬釵為什么直接找他。
因為“遠征軍”的軍需是由帝國統一采購和調配，需要先向議會和內閣申請。
議會和內閣成員復雜，掌權者大多是Alpha，早看不慣在“遠征軍”戰場上大放異彩的Omega們，甚至一直刻意封鎖與Omega將領有關的新聞。
如此情況下，就算“遠征軍”方面將“閑來無事”的Omega抑制劑列為軍需，內閣和議會恐怕也會扯皮很久，帝國境內以Alpha為首的軍方也很有可能從中作梗。
大概因為此，姬釵元帥才會直接找上姬明雪。
至于他為什么沒找姬家其他人，尤其是姬家家主，姬明雪思忖，這或許與新抑制劑的研發者是沈青竹有關。
姬釵元帥顯然很清楚，姬明雪與沈青竹是戀人。
對于姬明雪干脆利落的回應，姬釵顯然很滿意，語氣也微微緩和了些，“先來八千萬支吧。”
姬明雪：……
奪少？？？
但他很快想到，“遠征軍”戰場大概有200萬左右Omega，八千萬雖看似很多，但分到每個人身上，也才夠大家用40次，這還是不出意外的情況。
獸人帝國距離萊曼帝國路途遙遠，單程也需要近一年時間才能到。
所以仔細想想，八千萬這數字似乎也不是很離譜。
但，“我回去和沈青竹商量一下�！�
如果姬明雪沒記錯的話，“閑來無事”現在的庫存應該不止八千萬。
但帝國內部還有很多Omega，“閑來無事”主要面向的客戶也是ta們，還有各星球的醫院。
就算姬家和“閑來無事”有合作，姬明雪也不能保證“閑來無事”一定能立刻提供這么大一批抑制劑給姬家。
姬釵聞言，倒也并不意外，畢竟八千萬抑制劑并不是個小數目。
她也看得出來，姬明雪并不是在敷衍她，這已經比帝國那些擅長扯皮的老油條強太多了。
因姬明雪曾在她麾下服役過兩年，姬釵對這孩子還算了解。
但她并不了解沈青竹。
雖說帝國星網和“秘密花園”中一直有不少對于沈青竹的溢美之詞，但姬釵到底沒親自見過他，沈青竹又是“閑來無事”的主事人之一，他還是個出身于帝國的被捧到天上的3S級Alpha，姬釵其實很懷疑沈青竹會不會真的在意“遠征軍”那些Omega的死活。
因此她直接問姬明雪，“如果他不答應怎么辦？”
姬明雪想了想，“以他的性格，拒絕的可能性很小�！�
想到當初和沈青竹一起拼“鳴鸞號”模型時，兩人提及“遠征軍”時，沈青竹欽佩的態度，姬明雪認真道，“他很敬佩前線的戰士，尤其是Omega們�！�
這倒是讓姬釵大為意外，因為從她有記憶起，所接觸到的幾乎所有帝國Alpha，都幾乎只把Omega當成漂亮的玩物。
對“遠征軍”戰場上的Omega更是大為鄙夷，認為ta們根本不配當Omega。
所以，乍一聽姬明雪說沈青竹很佩服ta們，姬釵才十分意外。
但她并沒有輕信姬明雪的一面之詞，只立刻道，“既然如此，那你干脆替他做了這個主，直接接了這單子吧。”
姬明雪：……
見姬釵元帥說得理所應當，姬明雪心里忽然就有點不舒服。
雖然他很清楚，在Omega更為強勢的前線，的確有很多Omega會將不被允許上戰場的Alpha當成玩物或人形抑制劑，也很習慣替那些Alpha做決定，但姬明雪不會那么做。
“這是沈青竹的事，我沒有資格替他做決定�！�
他認真對姬釵道。
姬釵聞言，意外地看了姬明雪好一會兒。
在看到姬明雪眼底毫不掩飾的不悅后，姬釵忽然笑了。
她也沒再繼續糾纏，只頷首說道，“我等你的消息�！�
說完，姬釵忽然又道，“為表誠意，我先告訴你一個消息�！�
“三天前，元歌帝國通過內部決議，決定于下月向萊曼帝國派出文化交流使團。”
“據說元歌對你和你那位小男友都很感興趣�！�
“你可以注意一下這方面的消息。”
“以防萬一�！�
元歌帝國是距萊曼帝國最近的ABO帝國。
與萊曼帝國關系微妙。
因為三百年前，萊曼帝國曾有大批Omega出走元歌，直接讓萊曼帝國的AO比出現不可逆的巨大斷層。
當初萊曼帝國之所以會修|憲，將ABO平等寫入憲法，也是因為那場轟轟烈烈的Omega出走運動。
這一直被萊曼帝國的掌權者們視為奇恥大辱，對元歌帝國也一直持敵視態度。
不過，因人類和類人文明目前還有星空異獸這樣共同的敵人，一直以來，大家倒也勉強相安無事。
但自三百年前起，萊曼帝國和元歌帝國就一直沒有任何官方往來，只在“遠征軍”戰場上有些配合和交流。
所以，乍一聽說元歌打算派使團來萊曼帝國，姬明雪才略感意外。
不過，姬明雪并沒有忽略姬釵元帥的弦外之音——
元歌有人對他和沈青竹很感興趣，大概率是沖著他們的3S基因而來。
還有。
遠在“遠征軍”前線的姬釵元帥，竟會比他先收到元歌的內部消息。
這其中透露出的意思，實在有些耐人尋味。
第135章 “帝國幸甚有你。”
姬明雪進全息艙參加宴會時, 沈青竹也沒閑著，而是在觀察“星辰玫瑰”的生長情況。
經過兩個月的精心培育，“星辰玫瑰”如今已長出三根健康的強筍, 淺金色的植株牢牢扎根在微型荒星深灰的地表之上, 頂端已隱隱有金橙的花苞將要結出。
沈青竹從前曾不止一次見過“星辰玫瑰”盛放時的模樣, 也嗅到過它極為特殊的熱烈又甜蜜的芬芳香氣——
與姬明雪的信息素味道一模一樣。
這或許是因為姬明雪在二次分化前恰好碰到過一株“星辰玫瑰”, 潛意識里對“星辰玫瑰”印象太過深刻，所以后來才會分化出這種味道的信息素。
一想到此，沈青竹望著“星辰玫瑰”的目光便越發溫柔。
雙眼卻忽然被人從身后蒙住了。
與此同時, 沈青竹耳邊也響起姬明雪微帶笑意的小聲抱怨, “看一株玫瑰都那么深情, 沈先生你這樣我可是會吃醋的�！�
沈青竹就被他逗笑了, 輕輕拉下姬明雪的手指，低頭輕吻了一下, 回眸笑道，“這樣還吃醋嗎？”
有光落在沈青竹微揚的臉上。
他生得實在太好，神情也太溫柔，從姬明雪的角度看, 這人簡直像是在向他索吻。
姬明雪便行隨心動，直接坐在榻邊, 抱住沈青竹的脖子細細密密吻了一通。
即使有精神力屏障做阻隔，一吻結束時，姬明雪也還是滿足地喟嘆出聲。
沈青竹笑著把他抱上了榻，任由姬明雪沒骨頭似的靠在自己懷中。
“今晚過得怎么樣？”
看出姬明雪似乎心中有事, 沈青竹溫聲問他。
姬明雪聞言, 立刻想起宴會上的某些變化，笑著對沈青竹道, “我今天見到許多很久沒出現在新年宴上的Omega長輩�！�
“ta們和ta們的伴侶還讓我幫忙向你轉達謝意�！�
“說多虧了你研制的新抑制劑，才讓ta們能舒舒服服地過好這個年�！�
沈青竹輕輕應了一聲，知道姬明雪并沒有說到重點。
姬明雪卻似乎忽然來了興致，抱著沈青竹的脖子笑瞇瞇道，“其實不只是ta們，自從你的新抑制劑上市，你在Omega中的討論度就直線上升，論壇和星博上每天都有好多Omega對你表示感謝。”
確切地說，是瘋狂輸出彩虹屁。
還有瘋狂對沈青竹表白的。
簡直就差把沈青竹和救苦救難的菩薩相提并論了。
看得姬明雪都一邊為沈青竹感到自豪，一邊又忍不住腳趾摳地，間或還會為那些表白小小吃一下醋。
但不管怎么說，當看到沈青竹的努力得到那么多正向的反饋和感謝，姬明雪還是很為他高興。
一想到沈青竹的抑制劑或許會改變很多Omega的生活甚至命運，姬明雪就忍不住心生崇拜，也真的很佩服沈青竹。
“老公，你怎么那么厲害啊~�！�
心中實在太過自豪，姬明雪湊到沈青竹耳邊小聲呢喃。
因為距離太近，沈青竹甚至能感覺到他微熱的呼吸軟軟鉆進耳蝸，又順著耳蝸，一路燙到他心里。
很神奇地，無論在原本的世界還是在這個世界，無論聽到多少感謝和夸贊，沈青竹都能平常心以待。
但當姬明雪用這樣亮閃閃的仿佛蘊藏著無數小星星的崇拜目光望著自己時，沈青竹心中忽然盈滿巨大的滿足，又莫名有點不好意思，耳尖剎那就紅了。
還有，姬明雪這稱呼實在是……
眼見著胖竹筍又開始蠢蠢欲動，沈青竹闔眸輕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滾燙的熱意，溫聲說道，“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新抑制劑之所以能這么快上市，又這么快被那么多Omega使用，是很多人一起努力的結果�！�
如果沒有常寧叔叔和“閑來無事”的員工，以及姬家在背后保駕護航，沈青竹的新抑制劑根本不可能這么順利且快速地上市推廣。
還有，除這些外，帝大校友圈也在新抑制劑的推廣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因沈青竹在考試中遇襲，帝大官方一直對他心存歉疚，并沒有逃避帝大在那次襲擊中存在的管理紕漏。
因為此，其后帝大官方不但十分配合第三軍團的調查，以最快的速度挖出所有參與者，還鄭重對沈青竹表示歉意，并保證類似的事一定不會發生第二次。
在那之后，帝大不但狠狠梳理了一通內部的管理和安保機構，還在沈青竹的新抑制劑正式上市前，聯系了許多曾經的校友，讓ta們幫忙照顧一下沈青竹這個小學弟。
那些校友如今無一不是人中龍鳳，在許多星球和行業都身居高位。
“閑來無事”的新抑制劑之所以能在那么多星球通行無阻，除姬家的保駕護航外，帝大校友圈的作用也不容小覷。
他認真地把這些都說給姬明雪聽。
姬明雪聽后，卻并不完全贊同，他提醒沈青竹，“資本都是逐利的，很多人之所以參與進來，不過是因為這件事有利可圖，并不是真因為什么關愛后輩�！�
帝大校友圈之所以有名，被冠以無數金閃閃的光環，不過是因為能進入這所帝國第一學府的人，本就資本雄厚，又是常人難以企及的天才。
這樣的人，即使沒入學帝大，也不可能是平庸之輩。
上帝大后，這些人也只是多了個能名正言順相識并相交的機會，更方便許多人在年紀尚輕時置換資源。
所以，并不是說只要你是帝大學子，曾經的校友就會無條件給予你幫助。
雖說這其中或許的確有人會看在校友的份兒上，不求回報地幫人一把。
但對大多身居高位的帝大校友來說，這次之所以會參與進新抑制劑的推廣，為其在各星球開綠燈，不過是因為ta們很看好沈青竹3S級Alpha的身份，想以此與沈青竹結個善緣。
不然在此之前，ta們可是連見都沒法見沈青竹一面。
能趁此機會與沈青竹有些牽扯，即使只是這些微不足道的牽扯，都極有可能為ta們帶去意想不到的利益。
還有，帝國雖只有一百多億Omega，比之五千億的總人口來說并不算多，但這到底也是個很大的市場。
沈青竹的新抑制劑相比于以往的Omega抑制劑來說，優勢又太過明顯，足以讓整個行業的格局發生改變。
那些人趁此機會加入進來，也不過是想分一杯羹。
因為此，許多帝大校友才會那么積極地參與到這件事中來。
沈青竹是個喜歡投桃報李的人，對于他人的善意，他總會想方設法給予回報。
因為此，姬明雪才很擔心他會把那些人都當成毫無所求的好人，以后會讓那些人得寸進尺。
這才不得不把那些校友也會從這件事中受益的事，細細說給沈青竹聽。
把沈青竹都聽笑了，忍不住想，在姬明雪眼中，他到底是個什么天真無辜又容易被人騙的小可憐？
但不得不說，被姬明雪這么放在心上，沈青竹真的很高興。
因為此，即使心中對這些彎彎繞門兒清，沈青竹也還是認真聽完了姬明雪這番殷殷的叮囑。
說完，見姬明雪有些口干，沈青竹還適時遞了杯花茶給他潤潤嗓。
姬明雪喝完后，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想起另一件事。
“我在宴會上遇到了姬釵元帥�！�
“嗯？”沈青竹思索了一下，“是‘遠征軍’的那位姬釵元帥？”
姬明雪也沒問他是怎么知道那位的，只點頭說道，“他想訂一批新抑制劑。”
沈青竹：？
訂單的事沈青竹一向是不管的，都是“閑來無事”那邊在負責。
但姬釵元帥既然直接找上姬明雪，姬明雪又特意跟他說了這件事，難道是因為，“數量很大？”
姬明雪：“嗯，他想訂八千萬支�！�
沈青竹沉吟。
這數目乍一聽雖多，但，“‘遠征軍’有多少Omega？”
姬明雪也沒隱瞞，“大概兩百萬。”
沈青竹：“那也只夠每人用40次。”
按照帝國歷來算，只能用三年多一點。
但單運輸的時間，就要近一年。
也就是說，如果真由帝國這邊制造并向“遠征軍”供給，三年后就得再派運輸艦去送貨。
這其中還得考慮到新抑制劑的保存，如果運輸過程中出現紕漏，很有可能導致抑制劑失效。
還有保質期等問題。
思考片刻后，沈青竹終于說道，“‘遠征軍’距帝國太過遙遠，運輸時間太長，成本也太高，我其實不太建議姬釵元帥從國內采購�！�
“我可以提供配方給姬釵元帥，讓‘遠征軍’直接在前線生產抑制劑，這樣不但能節省運輸的時間和成本，也能最大程度保證前線Omega們的抑制劑供給。”
姬明雪微微張大眼睛，半晌都沒有說話。
發覺他神色異常復雜，沈青竹笑著輕敲了下他的腦殼，“怎么這么看我？”
姬明雪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那可是帝國獨一份的新抑制劑配方！
只要沈青竹想，完全可以躺在這配方上一輩子衣食無憂！
但如果他把這配方給出去，誰能保證“遠征軍”那邊不會泄露給別人？
當然，這是從沈青竹個人利益的角度出發。
如果從姬明雪太子身份的角度出發，沈青竹這么做無疑會讓姬釵對他充滿感激，對身為他戀人的姬明雪也會好感大增，姬明雪甚至可能因此得到姬釵一支的鼎力支持。
但這并不是姬明雪想要的。
他對沈青竹的感情從不摻雜一絲功利，也從不期望從沈青竹那得到任何權力上的助益。
但姬明雪還不至于自戀到這種程度。
雖然如果沈青竹真這么做，大概率會導向那樣的結果，但姬明雪還是認為，沈青竹如此，并不是為幫他收買人心。
姬明雪甚至能猜到沈青竹為什么想這么做。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沈青竹想了想，“首先，我目前的財富，已足夠我一輩子衣食無憂�！�
也就是說，他并不缺錢。
“其次，過去十八年我的生活雖起起伏伏，但總體還算和平，并沒有遭遇任何戰亂�！�
“但我很清楚，這種和平不是毫無代價的，而是一代又一代人在前線用鮮血乃至生命換來的。”
雖然萊曼帝國這些年極少宣傳“遠征軍”的事，但只要有心，還是能搜到不少“遠征軍”的相關消息。
所以沈青竹很清楚，在距離帝國很遙遠的地方，至今仍有很多人在為保護帝國乃至全人類浴血奮戰。
“我在軍事方面并沒有過人的才能，只在研究信息素方面有些淺薄的造詣�！�
沈青竹認真說道，“如果我研制的新抑制劑，能讓前線那些Omega戰士好過一些，那我會很高興。”
說到這，沈青竹臉上忽然有點熱，因為這話還聽起來實在有些冠冕堂皇。
若面前不是姬明雪，他還真對任何人都說不出來。
就算說了，其他人恐怕也不會相信，甚至會說他沽名釣譽。
姬明雪也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聽后非但沒覺得他這番話假，反而緊緊抱住沈青竹的腰，喟嘆似的道，“沈青竹，你這人怎么……怎么會這么好啊！”
“真應該讓那些總在‘遠征軍’問題上扯皮的政客們，好好聽聽你剛才的那番話！”
“如果帝國再多些像你這樣的人，‘遠征軍’恐怕早已凱旋�！�
他執起沈青竹玉白的手背，在上面輕吻了一下，抬眸深深望進沈青竹溫柔的翠眸，鄭重說道，“帝國幸甚有你�！�
第136章 “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把新抑制劑的配方給“遠征軍”, 對沈青竹來說真的不算什么。
其實不單是“遠征軍”，沈青竹甚至考慮過將新抑制劑的配方向全帝國公開。
因為只有這樣，才會讓帝國所有抑制劑廠家以最快的速度, 完成對新抑制劑的更新迭代。
但沈青竹知道, 這并不現實。
沈青竹從不高估人性。
當初父親們去世后, 沈閑的很多專利都被許多廠家無償使用多年。
沈青竹恢復身份后, 也有不少廠家仗著背后勢大拒不補交這些年的專利費。
因為此，沈青竹還特意找言蕭學長合作，讓他幫自己追債。
但即使如此, 也有公司死扛到底, 最后鬧到對簿公堂的地步。
在那之后, 沈青竹便把那些企業全部拉黑, 這輩子都不可能與它們有任何合作。
但沈青竹也沒打算只讓“閑來無事”一家做新抑制劑。
沈青竹很清楚自己研制的新抑制劑比市面上其他配方的抑制劑好用太多，單副作用約等于無這點, 便能讓其他抑制劑的被選擇率大大降低。
而為了讓帝國絕大部分Omega都能用得起新抑制劑，沈青竹和“閑來無事”又把價格定得很平價，如此自然會讓市面上原本的Omega抑制劑受到劇烈的沖擊。
俗語說，“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如果新抑制劑只有“閑來無事”一家做, 過不了多久恐怕就會被群起而攻。
攻擊手段也無非就那幾樣，比如抹黑新抑制劑的實際功效, 在新抑制劑的安全問題上大做文章等。
屆時，即使“閑來無事”拿出證據澄清，帝國的Omega們恐怕也會因之前的假新聞心存猶疑。
這樣無疑會讓新抑制劑的推廣陷入僵持。
所以，沈青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只讓“閑來無事”一家做新抑制劑。
只有讓更多廠家一起加入進來, 同樣能從新抑制劑上獲利, 它們才會主動維護和推廣新抑制劑。
思路清晰對姬明雪說完這些后，沈青竹又道, “至于合作廠家的篩選，我想拜托姬家來做�！�
姬明雪：……
之前沈青竹說要把抑制劑的配方給“遠征軍”時，姬明雪就已經很驚訝了。
沒想到更驚訝的還在后面。
姬明雪其實能明白沈青竹為什么要這么做——沈青竹只是想讓新抑制劑能推廣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少些波折，讓帝國的Omega能少受些苦。
只要能達成這個目標，沈青竹幾乎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在這件事中獲利。
姬明雪試想了一下，若換做其他個人或集團，恐怕會竭盡全力把這配方捂一輩子，甚至極有可能將新抑制劑的價格定得極高，將其打造成只有少數Omega才能使用的奢侈品。
畢竟類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也正因為此，再看沈青竹時，姬明雪才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姬明雪也是真的很佩服沈青竹的無私和魄力。
雖早知道沈青竹性情溫柔，對許多事都心存悲憫，但當再一次見證這人高潔的品性時，姬明雪還是無法不為之動容。
姬明雪也知道，沈青竹雖然說的是“拜托”姬家幫忙篩選合作對象，實際卻是把天大的好處直接送給了姬家。
而若究其原因，除姬家本就與沈青竹有合作外，更多的，大概與姬明雪有關。
雖然這么想有些自戀，但姬明雪直覺如此。
神情復雜地望了沈青竹半晌，姬明雪忽然低聲問他，“你這樣，難道不怕姬家假公濟私，只選擇對姬家有利的對象？”
沈青竹微笑著垂眸看他，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問題，只溫聲說道，“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帝國盡可能多的Omega，用得上和用得起這種新型抑制劑�！�
至于其他，沈青竹還真不怎么在乎。
一來早在穿到這個世界前，沈青竹就曾與姬家有過幾年合作，對姬家還算了解和信任。
二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任何事只要有人參與，就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公平公正。
沈青竹還沒天真到以為這世上真有誰做事不求回報，自然也不會以此要求別人。
再有。
姬明雪太子的身份，天然與許多勢力呈敵對關系。
若這件事由姬家負責，應該能第一時間將那些可能對姬明雪不利的資方剔除干凈。
不然若讓那些人拿著沈青竹提供的配方，賺得盆滿缽滿，再反過來對付姬明雪，那和資敵有什么區別？
從決定與姬明雪成為戀人起，沈青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做到客觀公正，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不過話說回來，原本沈青竹也不是一個真一點脾氣都沒有的人，當面對他所厭惡的或對他有所圖謀的，抑或企圖傷害他的人時，沈青竹從不以德報怨，更喜歡以仇報仇，比如當年想方設法搞掉把他當工具的科爾家。
所以，沈青竹其實并不在意姬家在這件事上具體會怎么做，因為在維護姬明雪這件事上，沈青竹與姬家目的一致。
當然，沈青竹也不是沒想過，若未來姬家真在這事上出了紕漏，或者有天他與姬明雪分道揚鑣，屆時該怎么辦？
關于出紕漏，就算這事交給別家，也不能保證一定不會出任何問題。
有問題想辦法解決就可以。
至于分手，若真有那么一天，以沈青竹對姬明雪的觀察和了解，無論因為他3S的基因，還是被全帝國關注的名望，抑或兩人曾有過的感情，起碼在性命方面，沈青竹是不擔憂的。
而除了那些，沈青竹聰明的大腦和在信息素方面過人的才能，也注定讓姬家和姬明雪不可能輕易動他，甚至依舊可能將他奉為座上賓。
再有，從政治角度說，帝國目前唯一勉強能與姬明雪一爭帝位的，唯有大皇子。
但大皇子那人，怎么說呢，若用俗語說，大概只能是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
與姬明雪根本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甚至，一想到把這兩人相提并論，沈青竹都覺得是在辱沒姬明雪。
尤其是隨著他對姬明雪和姬家的了解越來越深，沈青竹就越發有種，對大皇子一派，姬家似乎刻意放了不少水，這才造成目前這種，大皇子似乎有能力與姬明雪一爭的表象。
除這些外，單從個人能力來說，大皇子也完全不堪大用，更別說成為萊曼帝國未來的王。
所以，就算從政治角度說，沈青竹也更看好本就是太子的姬明雪。
無論于公于私，兩人未來在一起或不在一起，沈青竹目前都會選擇與姬家和姬明雪合作。
如果是姬明雪，就算兩人未來分開，沈青竹相信，姬明雪也一定不會阻礙他實現理想。
而若真有萬一，是他看錯了姬明雪，沈青竹也會自己擔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當然，這些話沈青竹并不會告訴姬明雪。
現在他們還這么喜歡彼此，說這些除了傷感情，沒有任何用。
沈青竹是真的希望，他和姬明雪能一直這樣好。
為此，他會努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剩下的，只能交給時間。
……
沈青竹提出的要求并不過分。
確切地說，相比于姬家能從這件事中獲得的利益，沈青竹的要求簡直簡單得過分，還完全是為了全帝國的Omega在考慮。
聽得姬明雪都忍不住再次對他心生嘆服和敬佩，認真對沈青竹保證，“你放心，姬家一定能做到�！�
不過，為保證沈青竹的權益，姬明雪還是提醒他，“這種事還是落實在紙面上比較好�！�
也就是說，沈青竹最好與姬家簽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授權協議。
還有，“姬釵元帥那邊，你最好也與她簽一份協議�！�
不是姬明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沈青竹的配方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雖然他將配方交于“遠征軍”是出于一片赤誠，但這其中畢竟涉及到不小的利益，姬釵又是手握重兵的元帥，為免對方有天翻臉不認人，姬明雪提議沈青竹把這件事也落實在紙面。
見姬明雪一心為自己著想，沈青竹心中一暖，低頭親了親他光潔的額頭，溫聲應道，“好。”
姬明雪又道，“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姬釵元帥那邊我去幫你談，絕不會讓你吃虧！”
沈青竹就忍不住笑了，輕點姬明雪挺翹的鼻尖，“那就先謝謝我們棒棒的太子殿下啦�！�
……
既然要簽協議，自然需要咨詢這方面的專業人士，也就是律師。
因為此，沈青竹還特意聯系了言蕭學長。
卻只得到言蕭學長【假期中，有事請留言】的自動回復。
一看到這回復，沈青竹心中頓時生出一絲古怪。
雖然現在的確是假期，還是對華夏民族來說最重要的春節，但在沈青竹原本的世界，在他和言蕭學長合作那幾年，就算是在過年期間，言蕭學長也從不會關閉光腦。
因為言蕭學長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曾經有一年，沈青竹過年期間臨時有工作找他時，言蕭還十分高興，說假期閑得都快發霉了，總算有點有意思的事干了。
一度讓沈青竹嘆為觀止，覺得言蕭學長簡直是天選打工人。
從沈青竹的觀察看，這個世界的言蕭學長大抵也是如此。
因為此，當看到言蕭學長的自動回復時，沈青竹才略感意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言蕭學長的家，也在A-06？”沈青竹問筍尖。
筍尖：“是哦，少爺您沒有記錯。”
聽到他們的對話，姬明雪也立刻湊了過來，好奇地問沈青竹，“怎么忽然提到言蕭學長？”
沈青竹立刻將光屏上的聊天界面共享給他看，邊看邊沉吟著道，“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第137章 “聽說你和沈青竹是朋友。”
沈青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姬明雪：“嗯？哪里不對？”
說完, 想到自己也有言蕭的聯系方式，姬明雪也立刻給言蕭發了條消息，很快也收到對方【假期中, 有事請留言】的自動回復。
但今天是大年初二, 是很多人開始走親訪友的時間, 姬明雪猜測, “學長或許是在忙？”
言家也是貴族出身，雖不像十大家族那樣權勢滔天，卻也是中等世家, 在A-06并非籍籍無名之輩。
言家人丁也還算興旺, 逢年過節時會忙些倒也并不奇怪。
這些沈青竹當然也知道。
但他心里還是覺得有哪里違和。
不過言蕭學長是他的朋友, 沈青竹也不可能因為一時聯系不上他就讓筍尖去查言蕭學長或者言家, 因此只暫時按下那點奇怪，打算再等等看, 看言蕭學長什么時候能回復。
這一等，就等到第二天下午。
來消息的卻并不是言蕭，而是楚晏。
【楚晏：沈先生，新年快樂。
三天后翠海市有新年燈會, 我和朋友打算去湊個熱鬧，不知沈先生可否賞臉一起？】
收到消息時, 沈青竹正坐在窗下，與姬明雪你來我往地下棋。
因這消息微微分神的功夫，姬明雪立刻抓準時機，眼疾手快吞了沈青竹幾顆白子。
原本焦灼的局勢立刻向姬明雪一方大幅傾斜, 姬明雪卻并未感到得意, 只意外地看了眼沈青竹，“怎么了？”
沈青竹頓了頓, 直接把光屏共享給他看。
下一秒，果然見姬明雪神情古怪地放下棋子，神色微妙地看向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楚家這位第四次邀你出去玩�！�
他用的是肯定句。
沈青竹：……
這話他沒法接，因為姬明雪說的是事實。
自上次參加過楚家的宴會后，這段時間，楚晏的確找過沈青竹好幾次，每次還都會被姬明雪撞上。
當然，就算沒撞上，沈青竹也不會對姬明雪隱瞞這種事。
別說姬明雪，連沈青竹自己都看得出來，楚晏對他好感度很高。
在從前還是Omega時，沈青竹就見過楚晏對其他Alpha的態度。
因出身帝國十大世家，又是楚家嫡系Alpha，基因等級也是很高的S級，在面對其他Alpha時，楚晏多少有些世家Alpha的傲慢。
在這類Alpha身邊，幾乎只有兩類人——一類是有求于或想攀附楚家的小貴族，一類是與楚晏出身相似，互相看不順眼又為維系家族關系不得不有所往來的其他Alpha。
對楚晏這樣的Alpha來說，除追求Omega時能讓ta們偶爾軟下身段，其他時間，ta們都只會等別人鞍前馬后獻殷勤，基本不可能主動與其他Alpha，尤其是出身平民的Alpha相交。
雖說沈青竹3S的基因讓許多權貴都完全不在意他的出身，但楚晏的情況，又與那些人不太一樣。
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楚晏邀請沈青竹時的語氣，總讓沈青竹想起從前被這人追求時的事。
而從姬明雪每次陰陽怪氣的反應看，這似乎并不是沈青竹的錯覺。
但也正因為此，才讓沈青竹囧囧有神。
因為他現在可是Alpha！
楚晏是真的記得他的性別嗎？
正準備回復楚晏，沈青竹眼前忽然一花，身前也有人緊貼上來，雙膝分開跪坐在他腿上，還一把捧住沈青竹的臉頰，不太高興地捏扁揉圓。
捏得沈青竹都忍不住笑了，一抬眸，就看到姬明雪璨金的美眸中醋海生波，此時正一臉不高興地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見沈青竹笑，姬明雪頓時更沒好氣，豎著眉毛惡狠狠道，“你說你長這么好看干嘛？！連Alpha都對你心心念念！”
沈青竹頓時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想說這怎么能怪他？這輩子他和楚晏也只有過一面之緣。
但他要真這么說了，姬明雪肯定更不高興。
所以沈青竹只毫不反抗地由著姬明雪揉了半晌，直到玉白的臉頰被揉出大片桃花粉，姬明雪自己都舍不得地停了手，沈青竹才輕笑著覆上姬明雪的手背，在他掌心落下一個微熱的吻，眉眼微彎道，“可我只喜歡你。”
姬明雪心中頓時“噗通”一聲，剎那被甜蜜的海浪填滿，抱住沈青竹的脖子熱情地吻了下去。
沈青竹穩穩圈著他線條優美的勁瘦腰肢，手指緩緩在姬明雪柔順的白發中親昵地穿梭。
直到兩人都倒在榻上，于午后暖洋洋的光下劇烈喘息，沈青竹才輕笑拍了拍姬明雪起伏的脊背，貼耳問他，“現在還生氣嗎？”
姬明雪頓時敏感地抖了抖，邊抖邊笑著舔了下微濕的紅唇，卻并沒有告訴沈青竹自己壓根就沒生過氣，只瞇眼笑著拉住沈青竹的手一路向下。
半晌后，散亂的棋盤旁忽然響起一聲似有若無的悶哼。
用精神力將指尖濕漉漉的筍汁包得密不透風，隔空投進處理機，沈青竹愛憐地親了親姬明雪散落在頰邊的微微凌亂的發。
直到姬明雪顫抖的身體漸漸恢復平靜，貓似的在沈青竹身上瞇著眼睛蜷成一團，沈青竹這才一邊輕拍著他的脊背，一邊回復楚晏。
【沈青竹：抱歉，這段時間我和姬明雪行程很滿，但還是謝謝楚先生的邀請。
祝您和朋友玩得愉快�！�
……
“嘖�！�
收到沈青竹的回復后，在看到那上面的“姬明雪”三字后，楚晏立刻擰起眉頭，不太高興地嘖了一聲。
坐在他對面的言蕭聞言，立刻掀起薄薄的眼皮，打量了他一眼，卻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殷勤地詢問這位楚家太子爺出了什么事，只下意識推了推眼鏡。
卻什么都沒有推到。
言蕭短暫地怔了下，立刻想起，自己身上的所有東西，從光腦到眼鏡，從防護機器人到抑制劑，都被言家搜走了。
因為此，言蕭現在才只能像商品一樣被“送”到楚晏面前，任由這位楚家太子爺挑選。
有深深的暗流在那雙漆黑的眸底無聲涌動，卻全數被言蕭栗色的長睫牢牢遮掩。
半月前，在父親的一再催促下，言蕭終于回到A-06準備過年。
然而回家沒幾天，父親就告訴他，得知他延遲分化成Omega后，言家家主準備讓他去聯姻。
言蕭的父親雖是言家嫡系，卻是個Beta，自分化后便一直被家族往家主的左膀右臂培養。
五年前言蕭分化成Beta時，他父親還很失望，覺得如果他分化成Alpha，他們家在言家或許會更受重視。
言蕭卻對此不以為然，也很慶幸自己分化成了Beta。
因為無論Alpha還是Omega，在言家家主眼中都是些作用不同的工具人，只有平庸的泯然與眾人的Beta，才有機會選擇自己的路。
也正是因為他當初分化成了Beta，所以言蕭才能順利入讀帝大法學院。
這幾年也憑著對法學無與倫比的熱愛，達到現今他很滿意的高度和成就。
但這一切，在他延遲分化成Omega后，忽然被言家全盤否定了。
直到現在，言蕭還記得除夕夜那天，父親冷酷又無恥的話。
他說，“言蕭，你既然已經分化成Omega，就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等家里給你找個好人家，你就安心嫁了吧。”
“你今年已經23，在未婚的Omega中已經算大齡，你伯伯給你找了好多家，才終于找到個不嫌棄你的�！�
“過幾天去楚家，你盡量多和楚晏接觸接觸。”
“如果楚晏對你滿意，你們的婚事就八|九不離十�！�
“等你嫁過去，家里還能幫襯幫襯你�！�
“至于帝大，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已經五年級了吧？再過幾個月就能申請畢業？”
“拿到學位證后，你就好好在家相A教子�！�
“有帝大的學位，楚家人也能高看你幾眼。”
“還有你那個什么律所，聽說你經營得還不錯？到時候可以轉讓給你堂兄�！�
“他到底是Alpha，還是下任家主，等你以后嫁了人，還得指望他多幫襯幫襯你�！�
“你準備一下，三天后跟我去楚家參加宴會�！�
除夕夜本是闔家團圓之夜，言蕭那時卻只覺得遍體生寒。
雖然早知道父親是個無利不早起的人，但當從他口中聽到這些話，還是讓言蕭不敢置信。
當晚言蕭就打算跑。
卻不想言家早對他有所防備。
期間言蕭還放出了隨身帶著的防護機器人，但他到底是在人多勢眾的本家，即使機器人再厲害，最后也還是被打得七零八落。
言家家主是個笑面虎似的Alpha，聞訊而來后，還看似溫和地安撫了言蕭一番，說“大過年的，蕭兒不要鬧脾氣�！�
“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和家里商量。”
話雖如此，但話音落下后，言蕭卻發覺有一股陰冷的Alpha信息素，精準籠罩在他周身。
因為家主是言蕭的大伯，他的信息素并未讓言蕭的Omega信息素躁動，但夾雜在信息素中森冷的無聲的威勢，還是讓言蕭霎時白了臉，腿上也仿佛被抽干了力氣，再跑不動一步。
在那之后，言蕭身上的所有東西，從光腦到眼鏡，從行李箱到沈青竹送他的抑制劑，全都被言家分毫不漏地搜走了。
言蕭的母親也唉聲嘆氣地說他，怎么就那么不聽話，楚家是多好的人家，那可是帝國十大世家之一，若言蕭真能嫁給楚晏，等楚晏成了楚家家主，言家不也會跟著飛黃騰達，言蕭這輩子也什么都有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言蕭早知道自家父母是個什么德行。
勢利眼的爸，軟弱的媽，還有一心向上攀附永遠看不清自身斤兩的言家。
正是因為早看透了這個家，言蕭才自小養成了冷靜淡漠的性子，一直都想擺脫這個看似風光其實內里早已腐朽不堪的地方。
但因為心中對父母尚存微薄的期望，再加上之前言蕭還沒有足以抗衡言家的力量，這才一直韜光養晦，暗中積蓄實力。
沒想到一朝分化成Omega，這些人連裝都不裝一下，竟這么急著想把他賣一個好價錢。
一想到此，言蕭心中本就淡薄的對父母的情義，終于煙消云散。
言蕭并沒有再試圖反抗。
因為他知道，沒有光腦聯系不到外界的他，根本不可能逃過言家的天羅地網。
但言蕭也沒有坐以待斃，只無聲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伺機而動。
大年初三這天，言蕭隨言家人來到楚家。
來到這里后，言蕭才發現，原來所謂的和楚家的婚事，不過是言家的一廂情愿。
因為今天來到這里的未婚Omega，顯然并不止言蕭一人。
那些Omega的家族顯然也打著和言家相似的主意。
宴會開始沒一會兒，言蕭就看到有不下五個Omega被帶到楚晏面前。
但讓言蕭意外的是，楚晏最后竟直接找上他，還說要單獨和他聊聊。
那一刻，身旁一直緊跟著言蕭的言家人，眼底的狂喜幾乎遮掩不住。
言蕭卻通過冷靜的觀察，發現楚晏對他并不感興趣，甚至對今天的宴會心不在焉。
但言蕭還是隨楚晏出去了。
只有他們兩人的私人露臺上，言蕭和楚晏相對而坐。
從他們坐在這里開始，兩人就再沒說過一句話。
楚晏也一直神色奇異地擺弄著光腦。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嘖”了一聲。
言蕭聞聲，抬眸看向他。
然后就見楚晏煩躁地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忽然問他，“聽說你和沈青竹是朋友？”
言蕭心中忽然一動，生出一股微妙的直覺——
他一直等待的機會，很有可能來了。
第138章 “學長在向我們求救。”
身為帝大法學院的高材生, 言蕭既然能在二十出頭便在帝國律政界打出名聲，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因時常為大客戶服務，言蕭早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
所以從來到楚家起, 言蕭就一直在默默觀察周身的情況, 尤其是被言家視為聯姻目標的楚晏。
因為此, 早在楚晏找上他之前, 言蕭就已經看出，楚晏對宴會上的所有Omega都完全不感興趣，甚至還會因Omega的靠近而心生煩躁。
后來楚晏會找上他, 還刻意單獨與他相處, 大概率也是為了逃避應酬。
兩人來到露臺后, 楚晏的一系列動作更是讓言蕭確定, 楚晏似乎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他一直在擺弄光腦，應該也是在給喜歡的人發消息。
但從他越發煩躁的神情看, 楚晏似乎被那人拒絕了。
然后就是那一聲“嘖”和那句，“聽說你和沈青竹是朋友？”
言蕭：豁。
完全沒想到會在這時聽到沈青竹的名字。
但與此相比，更讓言蕭意外的卻是，楚晏喜歡的人, 很有可能是與他同為Alpha的沈青竹。
言蕭：……
以沈學弟的人品美貌，有Alpha會喜歡他, 言蕭倒也并不算特別意外。
但據言蕭所知，沈青竹不但心思敏銳，還頗有些看不上帝國的Alpha們。
更何況沈青竹已經有戀人。
若沈學弟已察覺到楚晏的心思，心里恐怕會很膈應。
一想到此, 言蕭就有點想笑。
但一看到楚晏鷹隼般銳利的目光, 言蕭便立刻收斂了那點難得輕松的笑意，面色淡淡道, “我們的確是朋友�！�
楚晏聞言，審視地打量言蕭半晌。
言蕭也任由他打量。
楚晏就有點驚訝，因為極少有Omega能在他面前表現得這么鎮定自若。
但他很快想到，這名為言蕭的Omega，似乎是最近才延遲分化成的Omega。
這類超過20歲才二次分化的Omega，腺體多少有點毛病，而且因為曾以Beta的身份生活過數年，在性別認知方面大多有障礙，總忘記自己Omega的身份。
因為此，這類Omega在Alpha眼中其實很不受歡迎，總覺得ta們是有瑕疵的殘次品。
更何況言蕭的基因等級只有B，臉長得也不夠漂亮，做楚晏的情人都不太夠格。
所以，只看了言蕭一會兒，楚晏便收回目光，雙手抱胸，意味不明道，“十五那天，楚家會舉辦元宵晚宴�！�
“你可以邀沈青竹一起來參加�！�
言蕭也沒不識趣地問他為什么不自己邀請，只抬了抬自己空無一物的手腕，“我沒有光腦�！�
楚晏瞥了他手腕一眼，“你的光腦呢？”
言蕭睜眼說瞎話，“前兩天不小心摔了。”
楚晏頓時嗤笑一聲，雖然一眼就看出甚至大致猜出了這里面的問題，但那是言家的事，和他有什么關系？
他叩了叩腕上的光腦，并不想讓言蕭碰，因此很快彈出私聊光屏，并暫時把聊天權限共享給言蕭，之后才對言蕭揚了揚下巴，“你可以在這里邀請他�！�
言蕭心中一動，倒也沒反駁他，只熟練地劃過虛擬鍵盤，用楚晏的光腦向沈青竹發起私聊。
……
【楚晏：沈學弟，我是言蕭。】
看到這條消息時，沈青竹正抱著姬明雪在窗下小憩。
只一瞬間，沈青竹便清醒過來，望著私聊界面微微蹙起眉心。
“怎么？”發覺他身體有一瞬間緊繃，趴在他懷中的姬明雪立刻睜開眼睛，也看了眼虛擬光屏。
這一看，姬明雪登時也坐起身來，詫異地“嗯？”了一聲。
沈青竹并沒有立刻回復這條消息，只若有所思地望著光屏。
楚家露臺上，見沈青竹半晌都沒有回復，言蕭猜測，“口說無憑，沈學弟可能以為你在和他開玩笑�！�
說完，見楚晏臉色頓時有點不好，言蕭提議，“我可以給他拍一張照片，或者直接給他發語音通訊�！�
楚晏聞言，心中立時一動。
但他很討厭被Omega牽著鼻子走。
因此很快自己操著攝像頭，拍了十幾張自己和言蕭坐在露臺上的照片。
拍完后，楚晏還讓AI幫自己修了下圖。
最后挑出一張最滿意的，發給了沈青竹。
【楚晏：[雙人露臺照]】
一看到那照片，姬明雪立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忍不住跟沈青竹吐槽，“這照片這角度一看就是楚晏自己拍的，還特意突出了他的側臉和眼睛！”
這是Alpha追求Omega時的慣用套路，總喜歡用ta們“刀削斧鑿”般的下頜線和“深邃的眼眸”來吸引Omega的注意力。
但問題是，沈青竹是Alpha啊！
楚晏也知道姬明雪和沈青竹是一對兒。
忽然發這么個照片是想做什么？
這還大冬天呢，楚晏怎么就開上屏了？！
簡直完全沒把姬明雪這正牌戀人放在眼里��！
一想到此，姬明雪就想哐哐揍楚晏兩拳。
難得見姬明雪這么氣鼓鼓的，沈青竹頓時好笑地順了順他的毛，指著照片一角的言蕭道，“重點是這里�！�
姬明雪自然也知道這件事，雖然心中還有點氣，但還是冷靜分析道，“今天是初三，楚家有宴會，言蕭應該正隨言家去楚家參宴。”
沈青竹“嗯”了一聲，繼續分析，“學長是個很有禮貌的人，如果真有事找我，肯定會提前跟我打招呼�！�
姬明雪：“但他卻直接用了楚晏的光腦，說明他手中現在大概率沒有光腦可用。”
沈青竹凝眉，低頭又給言蕭的私聊發了條消息，立刻又收到【假期中，有事請留言】的自動回復。
沈青竹就嘆了口氣，擔憂道，“學長很可能出事了�！�
姬明雪低低應了一聲，這種事他其實見過很多，“言蕭分化成了Omega，言家或許想推他出去聯姻。”
“如果ta們真抱著這種想法，為免言蕭會逃跑或反抗，的確有可能拿走言蕭的光腦�！�
說完，姬明雪又蹙眉看了眼照片中與楚晏相對而坐的言蕭，忽然反應過來，“……所以，他們這是在相親？”
沈青竹：……
大概率是了。
但沈青竹一時還摸不清，言蕭學長和楚晏發來這兩條消息是想表達什么。
言蕭學長的話，或許是想求救。
但他又只說了一句話，沈青竹也不能完全確定他就是這個意思。
還有楚晏。
從他發來的照片看，怎么也不像是在幫言蕭學長。
因此沈青竹只不動聲色回復道，【學長新年好。】
完全無視了楚晏發的那張照片。
楚晏見狀，心中頓時一梗，十分懷疑沈青竹是不是根本沒收到那張照片。
不過，既然沈青竹叫了言蕭學長，就說明這兩人的確關系還不錯。
楚晏便直接撥通了沈青竹的語音通訊，又給言蕭遞了眼色，讓言蕭邀沈青竹十五過來參加宴會。
言蕭也沒反駁，待沈青竹接通后，不動聲色道，“沈學弟，我今天在楚家嘗到一道很不錯的牛舌酥，據說是楚家特供，外面都沒有。你不是最喜歡這類點心，十五時楚家有元宵夜宴，你到時候要不要一起來嘗嘗？”
楚晏聞言，立刻皺起眉頭，似乎對言蕭邀請沈青竹的理由很不滿意。
但因為通話正在進行中，楚晏也不好立刻說什么。
然而很快，楚晏就聽到了沈青竹的笑聲。
只聽沈青竹笑道，“連學長都說好吃，看來楚家的牛舌酥的確很不錯，我上次去竟然完全沒注意到。”
說到這，沈青竹頓時有些遺憾，“但我和明雪十五可能已經不在A-06，楚家的牛舌酥我恐怕吃不到了唉。”
楚晏聞言，立刻接道，“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立刻讓人給你送去！”
通訊另一端卻忽然響起姬明雪的聲音，“這大過年的，外面又天寒地凍，沒必要讓人特意跑一趟�！�
說完，姬明雪還笑了下，“如果楚先生真有心，不如把那牛舌酥的食譜給我們一份�！�
“我的手藝也還算不錯，如果有食譜，應該能做出差不多的，給寶貝嘗嘗�！�
楚晏頓時像吞了只蒼蠅，直到掛斷通訊，臉色都是黑的。
但即使如此，楚晏也還是強忍怒意，跟管家要了份牛舌酥的食譜，給沈青竹發了過去。
發完之后，楚晏這才想起來言蕭，臉色頓時更黑了。
“好端端的，你提牛舌酥做什么？”
言蕭這才露出兩人見面來的第一個笑容，像對待以往那些難纏的客戶一樣，冷靜又禮貌地對楚晏道，“如果你對沈學弟有些了解，就應該知道，他感興趣的東西并不多，唯獨對吃比較上心�！�
“對牛舌酥這類古華夏傳統酥點，更是喜愛非常�！�
“在學院星時，他還曾跨越半個星球去探店�！�
“因為此，我才會問他要不要過來品嘗牛舌酥�！�
沈青竹喜歡吃這件事，看過他所有vlog的楚晏當然清楚。
剛才沈青竹說不能來楚家時，語氣也的確很遺憾。
可見言蕭并沒有說謊。
但一想到剛才說話的姬明雪，楚晏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因為那說明，姬明雪一直在沈青竹身邊，這些天也大概率住在沈青竹家里。
他一個未婚Omega，竟然敢就這么不管不顧地和Alpha住在一起，簡直……簡直不知廉恥！
眼見著楚晏的臉色又變得五顏六色，言蕭習慣性地又推了下眼鏡。
依舊什么都沒推到。
言蕭卻并沒再怔住，只順勢摩挲了下鼻梁，無聲笑了。
……
掛斷通訊后，沈青竹立刻肯定道，“學長在向我們求救�！�
與此同時，姬明雪也對鳴鳳道，“去查一下言蕭這段時間的情況�！�
沈青竹聞言，這才想起姬明雪還不知道筍尖也能做到這種事，倒是沒再讓筍尖去查，只無聲嘆了口氣，“看來你之前的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說，言蕭學長的確被言家軟禁了。
姬明雪應了一聲，正想說什么，就見沈青竹的私聊光屏又彈了出來，是楚晏把牛舌酥的食譜發了過來。
姬明雪就忍不住笑了，邊笑邊嘖嘖有聲，“楚家這位功課做得不到位啊，竟然連你喜歡甜口都不知道。”
“牛舌酥可是很經典的古華夏咸口酥點，他可真是……”
經姬明雪一提，沈青竹也不由得笑了。
不過，“言學長既然會用這種方式向我們傳達消息，可見他的情況的確不太好�！�
姬明雪連忙安慰他，“你別著急，鳴鳳很快就能查清楚言蕭那邊的事�！�
“起碼在十五之前，言蕭應該還穩得住�！�
不然言蕭也不會特意提起十五那天“一起”去楚家宴會。
這點沈青竹自然也察覺到了。
這事也的確急不得，畢竟言學長現在還在楚家。
這些世家大族平時最要臉，楚家又是A-06的執政官，堪比土皇帝，無論言家還是其他家族，都肯定不敢在楚家的地盤搞出事。
所以，起碼今天，言蕭學長的安危并不太用沈青竹操心。
想清楚這些后，沈青竹又認真看了看牛舌酥的食譜。
姬明雪立刻趴在他背上，笑瞇瞇道，“我喜歡吃咸口的，我們今天吃這個嗎？”
沈青竹就被他逗笑了，屈指輕敲了下姬明雪腦殼，“剛才誰說自己手藝還不錯來著？還說要做給我吃？”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才對�！�
“還有，你怎么不叫我‘寶貝’了？”
說得姬明雪差點又忍不住腳趾摳地，最后只能耍賴似的抱著沈青竹的脖子哼哼唧唧，貓咪似的在沈青竹頸間蹭來蹭去。
蹭得沈青竹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很快背著這只雪白又漂亮的大貓，去廚房做牛舌酥了。
……
因為言蕭今天被楚晏邀請，兩人單獨去露臺相處很久，言家家主和言蕭的父母都很高興。
回家之后，ta們一再詢問言蕭今天都與楚晏聊了什么，又敲打言蕭今后一定要好好和楚晏相處，爭取早日成為楚家孫夫人。
對此，言蕭既不反駁也不附和，只適時在臉上顯露出幾分疲態。
雖然知道他心中有氣，但言蕭畢竟是Omega，手中又沒有任何能傳訊的工具，根本不可能逃出守衛眾多的言家。
因此沒過多久，言家眾人便暫時放過了言蕭，讓他回房去休息。
……
深夜，萬籟俱寂。
守衛在言家各處的機器人正有條不紊地四處巡邏。
無處不在的監控系統也一刻不停地在飛速運轉。
今夜烏云很多，似乎要下雪。
沒有月光的房間里，言蕭正一臉煩躁地蜷縮在大床上，頸后和身體中同時涌上令人快要失去理智的熱流。
他的發熱期到了。
但他手中卻并沒有任何抑制劑。
抑制劑全被言家那些人搶走了。
一想到此，言蕭心底就涌上一股深深的戾氣。
Omega的發熱期真的完全不講道理。
因為那完全不受理智的控制。
也不知過了多久，意識迷蒙間，言蕭似乎聽到幾聲蚊蚋般的絮語。
但他發熱的大腦已讓他完全沒法分辨那究竟是不是做夢。
身體的溫度卻不知何時逐漸降了下來。
險些糊成一團的大腦也漸漸恢復清明。
言蕭這才看到，眼前似乎有什么極微小的東西在輕輕晃動。
……簡直像一只小蚊子。
他不著痕跡地用被單罩住那小東西，以避開室內的監控，這才打開夜燈，借著模糊暗淡的光線，看到手背上那只灰突突的只有小米粒大的機械蜘蛛。
言蕭：……
與此同時，那袖珍蜘蛛的雙眼忽然彈出個微型光屏，上面寫著，【學長，我們來啦�！�
言蕭緊繃了數天的神經，忽然就松了。
看著那行時隱時現的小字，微微笑了。
第139章 “人類高質量Alpha。”
沈青竹做牛舌酥的功夫, 鳴鳳已把言家的事查得明明白白——
自除夕那天起，言蕭學長的個人光腦便再沒被使用過。
也就說，他大概率是自那天起便被言家軟禁了起來。
原因也正如姬明雪所猜測的那樣——因言蕭延遲分化成了Omega, 言家打算送他去聯姻。
“這是言蕭在言家的住所。”
邊吃牛舌酥邊把言家的地形圖投影在半空, 姬明雪用手指圈了下言蕭的房間。
沈青竹推了杯奶茶給他, 也拿起片牛舌酥嘗了嘗, 味道的確不錯。
“聽學長的意思，似乎是想讓我們十五那天再行動�！�
姬明雪：“但是？”
不意外他聽出自己的弦外之音，沈青竹笑望他一眼, 沉吟道, “此時距十五還有十二天, 雖然學長應該暫時有自保的能力, 但萬一中間有變，學長在言家又獨木難支, 怎么想都不夠保險�！�
姬明雪眼中一亮，拍了拍指尖的糕點碎屑，莫名亢奮道，“那我們今晚就行動？”
沈青竹：……
雖然他的確是這么想的, 但，姬明雪為什么這么……興奮？
得到沈青竹肯定的回應后, 姬明雪立刻噸噸噸完一整杯奶茶，而后火速拉著沈青竹上了樓。
數小時后。
隱形飛梭內，沈青竹身著黑色勁裝，不太自在地用手指勾了勾頸間黑色choker模樣的抑制環。
而后, 敏銳發覺副駕駛位的姬明雪, 呼吸驀地發生了變化。
沈青竹頓時好笑地看他一眼，果然看到姬明雪正目光灼灼望著自己, 璨金眼底幾乎快要爆出興奮的小星星。
沈青竹：……
“真那么喜歡我穿這身嗎？”
想到之前換好衣服從衣帽間出來后，姬明雪熱情地親了他好久，沈青竹只覺得身體又微微熱了起來，又莫名有點不好意思。
明明姬明雪自己穿的也是這身，為什么穿在他身上，姬明雪就這么亢奮？
姬明雪：……
沈青竹還好意思問他！
明明是他自己把這身勁裝穿出了制服誘惑的感覺！竟然還反過來覺得姬明雪奇怪！
尤其是他頸間的黑色抑制環。
簡直澀爆了好嗎！
他還總用手指勾來勾去，勾得姬明雪身體和心臟都快爆炸了！
這Alpha還一臉無辜！
要不是時候不對，姬明雪真想現在就把沈青竹拉船上辦了！
雖然心里已經尖叫了半晌，臉色也因為過于亢奮而變得紅紅的，但面上，姬明雪還是努力維持著鎮定，用力對沈青竹點了點頭，無比肯定地道，“喜歡！”
沈青竹就抿唇笑了，事到如今，他多少看得出姬明雪似乎很喜歡看他不同尋常的反差扮相，無論龍君、天使還是今天這身“夜行衣”，都會讓姬明雪變得格外亢奮。
好在這里只他們兩人，姬明雪也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沈青竹便隨他去了。
沈青竹和姬明雪開著隱形飛梭抵達言家時，夜已經很深了。
飛梭落地后，姬明雪直接讓鳴鳳潛入言家的安保監控系統。
現如今科技發達，人工很貴，即使在權貴之家，負責安保的也大多是機器人。
但也正因為此，許多喜歡攀比的人家反而會雇傭人類保鏢，以彰顯自己尊貴的身份。
身為中等貴族，言家自然也雇傭了真人保鏢，但大多還是靠監控和機器人防護。
因為此，潛入安保系統后，鳴鳳很快便順利接管言家的所有監控和機器人，并通過ta們反向監視整個言家的實時情況。
姬明雪：“我要開啟言蕭房內的攝像頭了。”
沈青竹立刻移開目光，只讓姬明雪自己查看。
只聽姬明雪“唔”了一聲，“他的情況不太妙�！�
沈青竹：“怎么？”
姬明雪輕聲說道，“言蕭的發熱期到了，他好像沒有抑制劑。”
沈青竹立刻蹙起眉頭，目露擔憂。
姬明雪：“你別擔心，問題不大�！�
說完，姬明雪便暫時把光屏關了，從空間鈕中翻出把巴掌大的銀灰色手木倉。
沈青竹看了眼，立刻認出那是把利用空氣彈發射微型裝置的“浮沫-F31”型自定位手木倉。
姬明雪又喚出塊操作板，自空氣彈中倒出只灰色小米粒大的機械蜘蛛。
沈青竹見狀，立刻從醫療箱中拿出支納米針抑制劑，放在那小蜘蛛面前。
小蜘蛛動作利落地把比它更小的納米針頭塞進肚子，又飛似的爬回空氣彈。
姬明雪檢查了一下，確定空氣彈沒有任何問題，這才將它塞回彈匣，對著言家宅邸上黑沉沉的天空無聲放了一木倉。
在這之后，就是小蜘蛛表演的時間。
透過光屏，沈青竹和姬明雪清楚看到那小蜘蛛在空氣彈融化后隨風落在言蕭的屋檐上，又順著窗戶的縫隙，爬進言蕭的臥房。
在這之后，沈青竹便沒再看了。
直到姬明雪告訴他，機械蜘蛛已經把抑制劑給言蕭打了進去，言蕭的情況也基本穩定了，沈青竹這才又看向監控光屏。
一抬眼，沈青竹就對上言學長審視的目光。
沈青竹便讓姬明雪放出小蜘蛛眼中的微型投影，無聲對言蕭道，【學長，我們來啦。】
言蕭是個聰明人。
看到這行小字后，很快便放松了下來。
但他還是謹慎地沒有說話，應該是擔心室內的監控。
沈青竹便繼續扣字，告訴他，【不用擔心監控�！�
言蕭頓了頓，終于長呼出一口氣，捧著那小蜘蛛坐起身來，卻還是沒有說話。
剛經歷過發熱期的Omega難免狼狽。
沈青竹體貼道，【學長可以先休整片刻。】
【之后小蜘蛛會給你引路�！�
言蕭這才啞聲道了句，“好�！�
半小時后。
簡單沖了個澡又換好衣服的言蕭，順著機械蜘蛛眼中彈出的紅色引線，暢通無阻走出了言家大門。
從頭至尾，都沒有驚動言家的任何安保機器人，更沒有看到一個人類保鏢。
就好像，偌大的宅邸中只有他一人。
但言蕭很清楚，這宅子里其實有很多很多人。
三天前他就是被那些不知藏在哪個角落的機器人和保鏢，團團圍困在大門之內，再沒能離開言家一步。
一想到此，言蕭漆黑的雙眸便越發淡漠。
他攏了攏身上及膝的大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言家。
甫一出門，言蕭便見面前幾步外的地方，忽現出一架與夜同色的私人飛梭。
飛梭開啟的大門內，沈青竹和姬明雪正并肩而立，目光關切地望著他。
有雪花自黑沉的夜空飄搖而下。
其實有點冷。
言蕭心里卻驀地涌上一股暖流，微涼的眼中也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大步向飛梭走去。
……
順利接到言蕭后，沈青竹看了看他身上單薄的大衣，立刻遞了條毛茸茸的毯子給他。
言蕭也沒客氣，脫下大衣后立刻把那毛毯裹在身上，放松地靠進身后柔軟的沙發。
姬明雪也推了杯熱茶給他。
言蕭接過后，低聲對兩人道了句謝，之后一邊喝茶，一邊時不時看沈青竹和姬明雪一眼。
沈青竹：……
姬明雪：“言先生在看什么？”
發覺姬明雪好像因為他看沈青竹太久而有些不滿，言蕭也沒在意，只輕輕推了下鼻梁，微微勾唇道，“這情侶裝你們穿著很登對。”
姬明雪臉色頓時一松，給了言蕭一個“你眼光還挺好嘛”的目光。
沈青竹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
注意到言蕭推鼻梁的動作，沈青竹又推了兩個盒子給言蕭。
言蕭打開盒子，發現其中分別是一副全新的眼鏡和全新的光腦，心中頓時越發感慨沈青竹的細心和體貼。
“謝謝。”
他鄭重對兩人鞠了一躬。
知道若不受了這禮，言學長恐怕會耿耿于懷很久，沈青竹便沒有躲。
直到言蕭重新坐回沙發，沈青竹才溫聲問他，“學長接下來想去哪里？”
姬明雪也道，“無論你想留在A-06，還是去其他地方，我都能保證你的安全�！�
因為沈青竹的關系，言蕭曾與姬明雪及他手下的團隊打過不少交道，對這位姬家公子的能力早有了解，所以言蕭知道，這對姬明雪來說的確不難。
尤其是，今晚只姬明雪和沈青竹兩人，竟就讓整個言家的安保監控系統悄無聲息地徹底癱瘓，可見姬明雪比他原本預計得還深不可測。
言蕭是個很通透的人。
自然不可能打擾沈青竹和姬明雪二人世界。
他也不想留在A-06給兩人惹麻煩，因為明早言家就會發現他失蹤的事。
所以，現在對言蕭來說最好的選擇其實是，“我打算回學院星�！�
給言家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把手伸到學院星。
只要回到學院星，言蕭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讓言家付出代價。
沈青竹并不知道言蕭接下來打算做什么，但他很清楚，言學長從不是軟柿子，肯定不會就這么算了。
所以他對言蕭點了點頭，又看向姬明雪。
姬明雪便對言蕭道，“那現在送你去我的私人星艦，私人星艦起降不必通過A-06的公共航空港�！�
不通過公共航空港，言家短時間內便不會知道言蕭已經離開A-06。
如此，也算最大限度保證言蕭回程路上的安全。
言蕭又低聲對兩人道了謝。
姬明雪的私人星艦停在翠海市外一處私人航空港。
去航空港的路上，言蕭已經把新眼鏡架上鼻梁，又迅速用虹膜綁定了新光腦，解鎖一切備份在云端的私人資料。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言蕭的通訊軟件。
一打開通訊，言蕭就看到許多人發來的新年問候。
他重點看了下沈青竹和姬明雪的，果然發現這兩人之前給他發過好幾條消息。
其中有一條，是沈青竹昨天下午發給他的。
言蕭下意識推了推眼鏡，立刻進入工作狀態，“沈學弟，你昨天給我發消息是有什么事？”
沈青竹：……
他看了看飛梭外黑沉的夜色，又想到言學長剛才經歷過發熱期，委婉道，“學長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言蕭卻徑直擺了擺手，“沒事，我不累。”
“三天沒碰到光腦，簡直快把我閑出病了。”
“我現在急需點工作來讓我放松一下，學弟你如果有事的話就直接說吧�！�
沈青竹：……
姬明雪：……
嘶，這到底是什么絕世工作狂！
不過，發覺言學長似乎是想通過工作來安撫自己的情緒，沈青竹也沒拆穿他，很快把要與“遠征軍”以及姬家簽協議的事，告知言學長。
言蕭聽后，雖驚訝于沈青竹想把配方分享出去的決定，更多的卻是感慨——
感慨沈青竹這樣一個平民，竟能擁有這樣無私且高貴的品格。
反觀帝國的許多權貴，還有那些從骨子里蔑視所有人的Alpha。
在沈青竹面前，還真是相形見絀。
這么一想，沈青竹的確如星網上所說，是“人類高質量Alpha。”
第140章 沒想到沈青竹會說出這樣的話。
與“遠征軍”和姬家的協議都不是小事。
去私人星艦的路上, 言蕭只來得及跟沈青竹確認他最基本的底線和訴求，期間姬明雪也時不時補充幾句。
之后言蕭還需和團隊細化這兩份協議，準備妥當后才能代表沈青竹去與雙方進行交涉。
言蕭：“‘遠征軍’的事, 是否要對米婭保密？”
因沈青竹現在的資產都是由米婭在打理, 涉及到商務談判時, 言蕭時常需要與米婭溝通。
這次沈青竹要將新抑制劑的配方授權出去, 資產一定會有所變動，所以最起碼與姬家這邊的協議，肯定是瞞不過米婭的。
但“遠征軍”方面的事, 多少有些敏感。
米婭又出身帝國十大世家的羅倫斯家族。
雖說為沈青竹打理資產這段時間, 米婭一直兢兢業業, 從未做過損害沈青竹利益的事, 但謹慎起見，言蕭還是委婉提醒了沈青竹一下。
沈青竹聞言, 立刻想到姬明雪太子的身份，很快對言蕭點了點頭，“‘遠征軍’的事，不必驚擾米婭, 就由學長全權負責吧。”
……
三人抵達姬明雪的私人星艦后，沈青竹和姬明雪并沒有立刻離開, 而是打算在星艦上住一晚再走，畢竟天色已經很晚了。
讓機器人帶言蕭去休息前，姬明雪還發了份視頻給言蕭，提醒言蕭記得看。
知道姬明雪不會無的放矢, 抵達休息艙后, 言蕭立刻坐進沙發，點開姬明雪發來的視頻。
下一刻, 投影光屏上便現出言家家主和言蕭父親的身影。
從視角看，這視頻應該截取自言家的安保監控系統。
腦海里剛分析完這些，言蕭就見視頻中的言家家主道，“言蕭雖分化成了Omega，基因等級卻只有B，看著也像個Beta，硬邦邦的，完全不像其他Omega那樣美貌和惹人憐愛，就不要肖想楚家孫夫人的位置了�！�
言蕭的父親附和道，“您說的是，言蕭的確不爭氣�！�
言家家主就笑了，話鋒一轉道，“不過那孩子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Alpha嘛，吃慣了大魚大肉，難免膩歪，偶爾也會對清粥小菜感興趣。”
言蕭父親：“……您是說？”
言家家主：“雖然他做不成楚晏的夫人，但給楚晏做個情人，他勉強還夠得上。”
言蕭父親：“……言蕭的性子有點倔�！�
言家家主笑睨他一眼，“怎么，你舍不得？”
言蕭父親連忙搖頭，“怎么會，他一個Omega，若能攀上楚家，是他的福分！”
“我只是擔心，萬一他到時候鬧出事，反而得罪了楚家。”
言家家主笑道，“這倒是不用擔心�！�
“十五那天楚家會舉辦元宵夜宴，到時候你看準時機，給言蕭用點誘導劑，再引楚晏過去。”
“一旦進入發情期，Omega只會任人擺布�！�
“若言蕭能爭氣點，趁機懷上一兒半女，楚家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也不會虧待了他。”
言蕭父親遲疑道，“可這樣，會不會得罪楚晏？”
言家家主睨他一眼，“得罪什么？難道有人摁頭讓他標記言蕭？”
言蕭父親：“……那萬一他到時候沒標記言蕭？”
言家家主：“沒有萬一�！�
“這世上就沒有不占Omega便宜的Alpha�！�
“言蕭都送上了門，楚晏就算嫌棄他基因等級低，也不可能放任一個發情的Omega在楚家亂跑�！�
“再有，今天楚晏既然主動選擇言蕭，還與言蕭單獨相處那么久，可見他對言蕭也不是全無興趣。”
“你這樣，到時候……”
……
沈青竹其實知道，姬明雪給言蕭學長發了什么。
那是今晚言家人參宴回來后，言家家主和言蕭父親在書房中的一段談話。
當時鳴鳳已經接管了言家的監控系統，所以沈青竹和姬明雪直接看到了現場直播。
雖不是第一次見這種事，但沈青竹還是對他們的無恥嘆為觀止，也有點慶幸還好他和姬明雪沒真拖到十五那天才去找言學長。
不然中間還十幾天，誰知道言家人會不會臨時變卦，又做出什么惡心人的事。
連沈青竹看著都覺得惡心和憤怒，言學長心里一定更不好受。
這讓沈青竹想起許多曾有過相同經歷的Omega患者，心中一時間沉重至極。
但姬明雪已經睡下了，沈青竹也不想打擾他，便出了休息艙，準備去星艦的觀景大廳喝點東西。
讓沈青竹略感意外的是，這里竟還有另一個人——是同樣沒有睡意的言蕭。
沈青竹便在吧臺泡了壺有安神功效的大天使玫瑰，拿到觀景大廳巨大的落地窗前，給言蕭倒了一杯。
翠海市今晚有雪。
紛紛揚揚的大雪鋪天蓋地，轉瞬便把整個世界裝點成無際的銀白。
沈青竹就靜靜坐在窗前的沙發上，一邊喝花茶，一邊看著窗外鵝毛般的大雪，一直都沒有說話。
最后還是言蕭主動打破了沉默。
他問沈青竹，“沈學弟，你為什么會研究Omega抑制劑？”
這問題姬明雪也曾問過沈青竹。
那時因為兩人才剛認識，沈青竹也的確沒法告訴對方，因為自己也曾是Omega，太清楚Omega所面臨的困境，所以才走上了這條路，只說因為他曾一度以為自己會分化成Omega，所以才對此十分感興趣。
但沈青竹知道，言學長想聽的并不是這些。
所以，沉吟片刻后，沈青竹說了實話。
他說，“因為我看到了這世界對Omega的不公�！�
“我討厭那樣�！�
“所以我決定改變它�！�
這話他說得輕描淡寫，內里蘊含的意思卻狂傲至極。
以至于言蕭都有些意外，沒想到性情溫和的沈青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緊接著，言蕭就想起，自認識沈青竹以來，這人都做過什么——
無論是在“鹿鳴宴”上果斷拒絕唾手可得的潑天富貴，還是之后一直安守于信研院沉心做研究，抑或后來忽然與姬明雪官宣戀情，直到他真的研制出新型Omega抑制劑。
自沈青竹橫空出世，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出乎所有人意料。
這人從不似星網上某些人說的那樣，是因為出身太低，眼界太差，所以才沒抓住那些能讓他一步登天的橄欖枝。
與此相反。
沈青竹很清楚自己的目標，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最關鍵的是，他還有與之相匹配的絕佳資質和行動力。
這樣的人，即使外表再溫文爾雅，精致無害，內里也一定是極堅固且驕傲的。
所以，沈青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其實并不奇怪。
想清楚這些后，言蕭望著沈青竹的目光都變了。
他忍不住又問沈青竹，“沈學弟難道以為，只要有了新的Omega抑制劑，這世界和Omega的處境就會發生改變嗎？”
這問題其實有點尖銳。
沈青竹卻并不在意，只微微笑了下，說道，“我還不至于那么天真�！�
“Omega的處境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是一千多年A權社會一步步蠶食馴化的結果。”
“我當然不會以為，只要Omega不再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撫，就能徹底從這種困境中解放出來�！�
“那也并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到的事�！�
“但最起碼，我能做到讓Omega的身體不再依賴Alpha，擁有對自己身體的絕對掌控權。”
說到這，見言蕭學長神色微動，沈青竹頓了頓，又輕聲說道：
“其實學長應該知道，帝國Omega現今的情況，已經是許多人努力爭取后的結果。”
“如果沒有三百年前那場O權運動，直到現在，‘ABO平等’或許都不會被寫進帝國憲法�！�
“一直以來，也有很多人為爭取Omega的權益竭盡所能�！�
“比如一生都致力于研究Omega信息素的伊桑老師，比如成立Omega救助基金會，幫助無數Omega的季鈺院長�！�
“還有言蕭學長你�！�
“如果不是你一直幫那么多Omega打官司，讓那些躲在星網背后大放厥詞的人付出代價，敢在星網上光明正大發聲的Omega，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多。”
言蕭推了推眼鏡，不太自在地道，“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做了我該做的工作�！�
沈青竹也沒與他爭辯，只微笑著繼續道，“我只是想說，讓這一切發生改變的，從不是我一個人�！�
“單憑我也不可能做到這種事�！�
畢竟帝國那么大，人口也那么多。
想讓那么多人的觀念發生改變，本就不可能一蹴而就。
這其中要考慮和要做的事，也還有很多很多。
這就需要，有越來越多像伊桑老師、季鈺先生那樣的人加入進來，并努力為之奮斗。
沈青竹已經在路上。
因為他很清楚，“想要改變人生，只能靠自己�！�
同樣的，想要改變這世界，也必須自己上。
……
那之后，言蕭又和沈青竹聊了很久。
直到窗外的雪都停了，天邊也現出魚肚白，兩人才結束這場偶然的談話。
返回休息艙的路上，言蕭還在想沈青竹之前的話。
那時言蕭曾就自己這次在言家遭遇的事，質疑帝國法律在Omega的公民自由方面，存在巨大的漏洞和缺陷。
沈青竹卻溫聲說道，“那學長可以試著改變它。”
言蕭當場就想說，這事哪有那么簡單？
若說這話的是別人，言蕭恐怕當場就會嗤笑那人過于無知和天真。
但這人是沈青竹。
還是在18歲就造出新型Omega抑制劑的真的讓這世界發生了些改變的沈青竹。
那一刻，言蕭心中忽生出一絲對自己的質疑——
連比他小5歲的沈青竹都能有改變世界的決心和勇氣。
他難道只能等其他人來拯救？
不。
當然不。
無論是Beta還是Omega，他言蕭都從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
有一股激越且茁壯的力量漸漸在他心間涌動。
明明熬了一宿夜，言蕭的眼睛卻越發明亮，渾身都充滿干勁，打算回房后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然而他剛轉進通往休息艙的走廊，就立刻看到有雪發金眸的美人，正抱臂靠在墻上，意味不明地望著他。
言蕭：……
腳步忽然頓住，言蕭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和沈青竹一個O一個A，二半夜在外面單獨相處了很久！
雖然他們什么都沒發生，是真的只單純在就很多問題進行嚴肅的探討。
但在撞到明顯是在這里等他的姬明雪時，言蕭心底還是忽生出一股莫名的心虛。
也真的，狠狠為沈學弟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