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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別吃醋了

    “你們咋能由著孩子胡來?家里的鑰匙呢?”

    “在樓下, 我去拿。”

    黃笙香也后悔,但是她們兩人都清楚劉棠的性格,她有時候胡鬧歸胡鬧, 但大多時候都是有分寸的, 這還是頭一次失控。

    可越是這樣, 就越是讓人擔心。

    劉蘇荷催促著黃笙香去拿鑰匙,她則繼續敲門, 程方秋插不上話,干脆在旁邊幫著敲。

    好在沒敲多久, 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棠棠, 你是要嚇死我們嗎?”

    劉蘇荷驚呼一聲, 大力將門推開, 把劉棠從里面給拉了出來, 抓住她的手上上下下, 左左右右全都看了一遍,確定沒什么大礙, 方才松了口氣。

    但或許是這兩天沒吃過東西,也沒休息好的緣故,劉棠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一雙眼睛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頭發亂糟糟的披散在肩頭, 皮膚泛著不正常的蒼白。

    “我沒事。”劉棠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不是很好,胡亂地抓了一把頭發, 然后靠在墻上勾起一抹輕笑, 安慰道:“我就是閉關研究新的舞蹈,沒什么事情。”

    害怕她們過于擔心,劉棠還一連強調了兩遍自己沒事。

    “那也不能不吃飯啊, 這樣下去,身體怎么承受的住?”劉蘇荷一邊說著,一邊狐疑地打量了劉棠兩眼,然后道:“這天氣你穿高領毛衣不怕熱啊?”

    話音落下,三人的視線都朝著劉棠的衣服看過去。

    已經四月初了,天氣漸漸回暖,今天又是個大晴天,穿高領毛衣實在有些怪異。

    “房間里冷,我就隨便找了件衣服穿上。”劉棠第一時間捂住了自己的衣領,解釋了一句就快速轉移了話題:“我媽呢?剛才還聽見她的聲音了。”

    劉蘇荷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指著樓下沒好氣地道:“下去拿鑰匙了,這兩天你不吃飯,你媽擔心你擔心得也吃不下去飯,實在沒法了這才叫我過來看看。”

    “是我的不對,我去跟她道歉。”劉棠撓了撓額間,面上閃過一絲懊惱。

    見狀,劉蘇荷也沒再多說什么,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需要私人空間來消化生活中遇到的事情,她們身為長輩,適當關心兩句就可以了。

    “走吧,下樓吃飯去。”

    “好。”

    三人往樓下走,劉棠這時候也收拾好了情緒,挽住程方秋的胳膊,“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你跟著跑這一趟。”

    “這有什么的,我也很擔心表姐你,現在瞧見你沒事,就放心了。”程方秋笑了笑。

    兩人肩并肩一起走,走到一半,正巧撞見拿著鑰匙的黃笙香。

    “媽。”劉棠一看見黃笙香,就有預感似的立馬松開了程方秋,然后討好地喊了一聲,只是這一聲喊了卻沒用,下一秒就瞧見黃笙香朝著劉棠撲了過來。

    “媽!你冷靜一點兒。”劉棠在黃笙香撲過來的第一時間便往后跑,只是她兩天沒吃飯了,根本沒什么力氣,還沒跑多遠就被黃笙香給揪住了胳膊。

    “劉棠你這個臭丫頭是不是要急死我你才開心?”黃笙香罵著罵著,聲音中就帶上了幾分哽咽。

    劉棠被她拍打的后背隱隱發痛,但這個時候也敢怒不敢言,連忙放軟腔調道:“媽,我錯了,你別生氣,我這不是沒事嘛?”

    眼看兩人產生了矛盾,劉蘇荷和程方秋也上前勸,好不容易才穩住局面,一起下了樓。

    廚房里黃笙香早就做好了飯菜,非要留劉蘇荷和程方秋一起吃飯,兩婆媳拗不過,便留了下來。

    “媽做的就是好吃。”劉棠一邊喝著小米粥,一邊瞇起眼睛笑著拍馬屁,誰知道黃笙香卻不理她,自顧自地吃飯。

    見狀,劉棠也不在意,繼續沒臉沒皮地說好話,直到黃笙香臊得受不了,厲聲讓她閉嘴,方才消停下來。

    程方秋對這對母女的相處方式感到有些新奇和有趣,看著看著唇角就不禁往上勾了勾。

    吃完飯的劉棠滿血復活,上樓洗漱一番,又換了身衣服,就說要送程方秋他們回去。

    “不用了,哪用得著你送。”劉蘇荷搖頭拒絕,讓劉棠留在家里陪一陪黃笙香。

    程方秋也剛想出聲婉拒,胳膊上就多了一雙手,她抬頭望過去,就瞧見劉棠正給自己使眼色,于是她又把涌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輕笑道:“剛好我有東西要給表姐,就讓她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這話出口,劉棠便順利地跟著一起出門坐上了車。

    一路上都很順利,到了周家后,程方秋領著她上樓,等進了臥室后,劉棠才開口道謝:“謝謝。”

    “沒事。”程方秋搖了搖頭,見劉棠有些心神重重的模樣,沒忍住問了一句,“表姐你這是有事要去辦?”

    “嗯,現在時間有些晚了,要是我一個人出門,我媽肯定不同意。”劉棠沒有多說是什么事情,只說到時候會平安到家,讓程方秋放心,便想離開。

    “等等,我是真的有東西要給你。”

    程方秋叫住了劉棠,從抽屜里拿出幾包小小的香囊,用一個袋子裝上遞到她跟前,“我之前有段時間睡眠不好,這是周應淮專門去榮州的老中醫那兒配的,效果很不錯,表姐拿回去試試。”

    聞言,劉棠愣了一下,然后才伸出手接過,“秋秋謝謝你。”

    “客氣什么?”程方秋柔笑著擺了擺手,“我送你下樓。”

    “好。”劉棠收斂心神,和程方秋一起下樓。

    “這就走了?之前朋友送了兩盒水果罐頭和麥乳精,棠棠你拿回去。”劉蘇荷見劉棠要走,連忙拿出兩盒東西。

    “這……”劉棠面上閃過一絲為難。

    見狀,程方秋知道劉棠不是要立馬回家,帶著東西可能不太好行動,于是出聲攔道:“這么重,表姐一個人也不好拿,后天應淮要去找舅舅談事情,讓他捎上。”

    聞言,正在客廳喝水的周應淮動作一頓。

    他什么時候說過他要去找舅舅談事情了?但自家老婆說的就是對的,他沒有反駁,甚至還附和了一句:“嗯,到時候我拿過去就行了。”

    說完,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劉棠,然后又看向程方秋,試圖從她身上獲取答案。

    但是程方秋忙著應付劉蘇荷,哪有空理他,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便繼續勸著婆婆打消念頭。

    “那也行。”聽他們都這么說,劉蘇荷便沒有堅持,一邊叮囑劉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一邊送她出門。

    等劉棠走后,周應淮將程方秋拉到了小花園里面說悄悄話。

    “幫她撒謊?”他直接開門見山,直戳要害。

    程方秋有恃無恐地在小花園里的椅子上坐下,不緊不慢地摸著肚子,輕聲道:“女人的事情你別管。”

    聞言,周應淮挑眉,險些被氣笑,長腿一邁,靠坐在她跟前的桌子上。

    眼前突然多了一片深灰色的褲腳,程方秋抬起頭看過去,就瞧見周應淮神色慵懶地直勾勾盯著她,穿著白球鞋的腳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她的鞋面,像是在討要一個說法。

    落日的余暉在他身后暈開,晃得她輕瞇了一下眼睛。

    “表姐沒告訴我她要去干什么,我只是幫她打了個掩護,你問我也沒用。”

    程方秋伸出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掌心托著下巴,說完這話,一雙媚眼明目張膽又繾綣地落在他俊朗的臉上,那精致的五官染著幾分清冷,薄唇卻因為前不久剛喝過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瀲滟粉紅。

    她就這么望著他,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她突然出聲道:“老公,我想親你。”

    聞言,周應淮戳著她鞋面的動作停了下來,濃密的長睫在昏黃的光線下顫了顫,隨后喉間漫出一聲放蕩不羈的低笑。

    他倏然伸出長臂,抓住頭頂上方茂密的樹枝,高大的身軀和翠綠的葉子先后垂下來,遮擋住兩人的身影的同時,也隱藏了一個纏綿熱烈的吻。

    院子里綠色盎然,幾株大紅的山茶花開得正好,艷麗奪目,沒人會關注角落里在發生著什么。

    *

    上完一周的班,程方秋基本在單位混熟了,每天輕松處理完工作,就在工位上看吳蘭花給她的資料,然后靜待下班,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周五,便開啟了周末之旅。

    因為早就約了段玥,所以程方秋無情地拒絕了周應淮提出了二人約會邀請。

    “你朋友真多。”周應淮靠在門框邊上,有些陰陽怪氣地看著她換衣服。

    程方秋輕哼道:“彼此彼此。”

    周應淮一噎,見她穿外套有些不方便,連忙上前幫忙,然后借此在她臉上偷親了一口,放輕音調道:“你聞聞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他一開口,程方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故意不接茬,淡淡道:“肥皂香?”

    “……”

    周應淮沉默兩秒,然后繼續再接再厲,“你沒聞到有股酸酸的味道?”

    “難道……”程方秋拉長尾音,然后倏然轉身看向周應淮,后者眸中閃過一絲驚喜,鼓勵般看著她,讓她說出答案。

    “你沒洗澡?”

    聞言,周應淮臉色一黑,立馬反駁道:“我們兩一起洗的,你忘了?”

    聽見他的話,程方秋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本意是為了惡心他,逗逗他,結果卻反了過來。

    她臊得臉紅了大半,沒好氣地一把推開他,“別在這兒浪費我時間,等會兒遲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應淮委屈地收回雙手,乖乖地等在一旁。

    他這樣,她倒是看不下去,收拾東西的空隙安慰了一句,“好啦,別吃醋了,明天就我們兩個人一起去香山野餐行了吧?”

    第142章 我要離婚

    話音剛落, 周應淮的眸光就亮了起來,看得程方秋忍不住感到好笑。

    兩人收拾好出門,周應淮將她送到和段玥約好的國營飯店門口才離開, 程方秋目送他走遠, 剛想轉身進門, 身后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秋秋?”

    聞言,程方秋扭頭看過去, 在瞧見面前的女人后,嘴唇不受控制地張大, 下意識地呢喃道:“段玥?”

    聽出她語氣中含著的不確定, 那人笑著張開雙臂, “幾個月不見, 不認識我了?”

    程方秋笑著上前抱住段玥, 兩人抱了一會兒, 方才松開彼此,“不是, 只是……”

    “我變化很大對不對?怎么樣?還行嗎?”

    段玥見程方秋遲遲說不出話來,便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地看著程方秋,后者也看著她, 上下打量一番后, 認真且堅定地開口道:“豈止是還行啊,段玥你真的瘦了好多, 也變漂亮了好多。”

    今天段玥穿了白色搭黑色格子的薄款毛衣, 下面穿著灰藍色的長褲,先前的短發現在也留長了很多,披散在肩頭, 頭頂戴著一個紅色帽子作點綴,給整體增添了一抹亮色,襯得她青春靚麗。

    原本臃腫的身形現在苗條許多,臉也瘦了一大圈,但還是帶著一點兒嬰兒肥似的肉肉,眼睛笑起來的時候會瞇成月牙狀,配上她活潑的性子,顯得十分可愛動人。

    現在的段玥跟以前的段玥簡直判若兩人。

    “我一直按照你跟我說的方法減肥,調整穿著打扮,每天還涂雪花膏之類的保養皮膚……”段玥被程方秋夸得忍不住捂住了臉,誠心感謝道:“真的很謝謝你。”

    “這有什么好謝的,我只是提供了一些方法,關鍵還是靠你自己堅持下來。”程方秋心疼地看著段玥,“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管住嘴,邁開腿,說起來容易,但是只有實際操作起來才知道有多難。

    聞言,段玥想起這段時間過的日子,睫毛不禁顫了顫,同時握著程方秋手的力道也加重了些,旁人只會感嘆她減肥后的變化,但唯有家人和她會真正關心她。

    思及此,段玥唇邊的笑容加深了些,看向程方秋的目光也越發溫柔。

    “那都過去了,我覺得就是不能大口吃肉有些難受以外,其他的沒什么。”話畢,段玥拉著她往國營飯店里面走,“咱們別站在這兒,進去邊吃邊聊。”

    “好。”程方秋看出段玥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愿意在兩人相聚的時候提起不開心的事情,便識趣地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順著點頭應下。

    “對了,我還要謝謝你呢,我這次去上班才知道我領導是你小姨,她照顧了我很多。”

    段玥聽見程方秋的話,知道小姨在工作上關照了她,不由松了口氣,隨后道:“我也是上次聽你說要來京市上班,沒想到有這么巧的事情,就打了聲招呼。”

    “我小姨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的事她基本都知道,我們兩是朋友,她肯定會盡可能地幫你的。”

    程方秋知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她也不能總麻煩人家,便只是笑而不語。

    好在這個時候服務員過來問她們要吃什么,將話題岔開了。

    兩人邊吃邊聊,又去附近逛了百貨商場,才回家。

    程方秋如今懷著身孕,段玥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的,就把她送到了家門口,然后才走。

    “段玥送你回來的?那孩子咋不進來坐坐?”劉蘇荷一邊說著,一邊追出去,但是走到大門口卻沒瞧見段玥的身影。

    “她說一天沒見她家的兩個寶寶了,趕著回去呢。”程方秋笑著把劉蘇荷拉回家里。

    “在外面逛了一天,累了吧?快坐著。”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聊起明天他們要去香山野餐的事情,劉蘇荷就不禁多叮囑了兩句,程方秋自是點頭應下,提到這個,她環顧四周,這才想起來沒瞧見周應淮。

    “我讓他去給應臣送生活用品了,估計等會兒就回來了。”

    程方秋點點頭,沒有多想,繼續跟劉蘇荷聊天。

    可直到外面天黑,周應淮才回來。

    聽見動靜,程方秋從沙發上回頭看向玄關,正巧和他對上視線,“怎么這么晚?”

    因為嘴里吃著葡萄,她的話語有些含糊不清,但他還是聽了個明明白白,一邊換鞋,一邊道:“出了點兒小狀況,耽誤了一些時間。”

    說到這兒,周應淮臉色倏然沉了些。

    程方秋忙著吐葡萄籽沒有瞧見他的神情,嬌哼道:“給我倒杯水。”

    “好。”直到面對她,他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兒,微微勾了勾唇,先繞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這才走到沙發這邊來。

    “媽呢?”

    “媽有些困了,就先上樓洗漱去了。”程方秋伸出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放在唇邊小口小口抿著喝。

    聽見一樓只有他們兩個人,周應淮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在她旁邊坐下,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里,湊過來吧唧一聲親了她臉一口。

    突如其來的親吻讓程方秋嚇了一跳,差點兒沒拿穩杯子,將里面的水全都潑出來,等緩過來后,頓時氣得瞪了周應淮一眼,“你干什么……”

    后面的話沒說完,鼻尖倏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程方秋的眉頭瞬間緊緊皺了起來,然后將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幾上,回身揪住周應淮的衣領,又仔細聞了聞。

    這種香味有點兒像京市本地牌子生產的一種雪花膏,當初劉蘇荷以為年輕女孩都喜歡,就給她買了兩罐寄到了榮州,但因為太潤了,不太適合她的膚質,再加上香味有些濃郁,她就沒用,后面拿給丁夕梅用了。

    可那種味道卻令她記憶深刻。

    目前家里就兩個女人,她不用,劉蘇荷也不喜歡用這個,那周應淮是從哪兒染的味道?而且還是這么敏感的位置,如若不是和那人親密接觸過,怎么會染上?

    香味,晚歸……

    雖然知道周應淮干不出出軌的事情來,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者她現在還懷著孕,心思敏感多疑,越想越氣之下,沒忍住狠狠拍打了周應淮兩下。

    “周應淮,你對得起我嗎?”

    “啊?”猝不及防被打,周應淮先是一愣,然后結合她這一系列的動作,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連忙握住程方秋的手腕,“秋秋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你別岔開話題,回答我!”程方秋用力甩開周應淮的手,眸中瞬間冒出兩簇怒火,白皙的俏臉上也因為激動而染上刺眼的緋紅。

    “秋秋我發誓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先冷靜冷靜,聽我解釋。”周應淮見她這樣,著急得額頭上都是汗。

    兩人聲音太大,循聲趕下來的劉蘇荷正好聽見周應淮說的這句話,又見程方秋委屈得雙眼通紅的可憐模樣,當即顧不上別的什么,順手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就沖了過來。

    “周應淮你要上天啊!你在外面干什么壞事了?”

    一雞毛撣子下來,正中周應淮的背脊,他疼得蹙起眉,沒好氣地道:“媽,你就別添亂了好不好?我什么都沒干。”

    “你什么都沒干,那秋秋怎么哭了?”劉蘇荷也是女人,此時護在程方秋前面,指著周應淮道:“你先別靠那么近,離遠一點兒。”

    免得秋秋看著更難受。

    劉蘇荷態度強硬,周應淮沒辦法,只能從沙發上站起來,往旁邊退了兩三步的距離。

    “媽。”程方秋看著氣勢洶洶護在自己跟前的劉蘇荷,連氣都忘記生了,吶吶地眨了眨眼睛。

    “媽在呢,你別怕,我肯定站在你這邊,要是周應淮敢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就把他趕出去,他也別想姓周了!”

    劉蘇荷從樓下下來的匆忙,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腳上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看上去跟平時利落的女強人形象完全不同。

    程方秋瞧著瞧著,嘴巴一癟,金豆子就這么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媽,我要離婚,跟你過!”

    “秋秋!”周應淮一聽這話,頓時瞪大眼睛,顧不上攔在眼前的劉蘇荷,就想朝著程方秋跑過去。

    “你別動。”劉蘇荷哪能讓他得逞,一雞毛撣子就打了下來。

    老婆都快沒了,周應淮哪還管其他的?徑直跑到程方秋跟前半跪下來,放軟聲音哄道:“秋秋,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今天送你去見段玥后,就回來了,本來想寫工作報告的,但是媽讓我去給周應臣送東西,我就去了。”

    “誰知道回來的路上遇見了嚴清雪,公交車上人多,她不知道發什么瘋,一會兒沒站穩,一會兒說有人推她,就往我身上撲。”

    “之所以回來這么晚,就是因為我提前下站走回來的。”

    說完,周應淮滿臉厭惡地瞥了一眼身上的黑色外套和襯衫,伸出手就要脫下來扔掉,程方秋趕緊攔住,雖然她也很想他把這兩件染著嚴清雪味道的衣服扔掉,最好是扔得遠遠的。

    但是家里還有劉蘇荷在呢,周應淮光膀子算什么!

    “怎么又是她?”程方秋一聽到這個名字就生理性惡心,眼角的淚掛在睫毛上漸漸被怒火燒干,她深吸一口氣,推了周應淮一把。

    “都怪你,你惹的爛桃花!”

    “是,都怪我。”周應淮順勢握住程方秋的手,見她不哭了,心里的大石頭方才徹底落下去,然后沉聲道:“秋秋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話畢,眸中深處閃過一絲狠厲。

    “嚴清雪?”劉蘇荷自打聽周應淮說完,臉就黑了,“她以前還有些分寸的,怎么現在變得這么沒臉沒皮了?你結婚的事情她又不是不知道。”

    甚至春節那幾天,他們還見過面。

    可就算這樣,嚴清雪居然還干得出來往別人老公身上撲的事來,真是不要臉!最關鍵的是還害得她兒子和兒媳差點兒大吵一架。

    想到這兒,劉蘇荷眸光一閃,眉頭皺得更緊,該不會她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讓秋秋和應淮之間生出嫌隙,然后她好趁虛而入?

    不管嚴清雪有沒有這樣的想法,這口氣劉蘇荷都忍不下去!

    “這件事你們別管了,我倒要問問嚴偉和杜靜杉是怎么教女兒的。”

    劉蘇荷將手中的雞毛撣子扔在茶幾上,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等冷靜下來后,方才想起來自己先前冤枉了兒子的事情,此時便難免有些心虛,可說出來的話卻理直氣壯無比。

    “應淮你也真是的,這種事情不早點兒說出來,白白讓我們跟著誤會一場。”

    聽見劉蘇荷的話,周應淮只覺得后背上被雞毛撣子打過的地方又在隱隱作痛,沒忍住反駁道:“我……”

    還沒說完,就聽見耳邊傳來程方秋附和的聲音,“就是。”

    涌到喉間的話只能堪堪咽回去,轉而道:“我以后一定注意,現在可以相信我是清白的了吧?”

    “哼。”程方秋冷哼一聲,不回答他,而是從沙發旁邊拿起一條毯子,起身披在劉蘇荷身上,“媽你別凍感冒了。”

    “沒事,我不冷。”折騰了這一遭,劉蘇荷甚至覺得還有些熱,可對于兒媳婦兒的關心,她還是很受用的,笑著拍了拍程方秋的手。

    想到什么,瞥了一眼滿臉都寫著“委屈”二字的周應淮,到底是良心發現,為他說了一句話,“這事說到底也不能完全怪在應淮身上,既然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就早點回去洗漱休息,我也要上樓了。”

    小兩口之間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關上房門解決的呢?

    都是過來人,劉蘇荷清楚說再多,也沒有單獨相處聊一聊有用。

    “你們記得關燈,我就先走了。”

    說完,劉蘇荷遞給周應淮一個眼神,然后撿回自己的拖鞋,就上了樓。

    一樓客廳頓時只剩下了程方秋和周應淮兩個人。

    程方秋只是瞥了一眼周應淮,他就立馬伸出手脫掉身上的衣服,然后貼過來,黑眸牢牢頂在她臉上,刻意壓低嗓音道:“老婆你親自幫我洗干凈好不好?”

    一邊說著,一邊還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肌上,活脫脫一只剛下山沒多久的男妖精。

    聞言,她的長睫顫了又顫,唇線緊繃,什么都沒說,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打橫抱起。

    *

    黑夜沉沉,只有點點星光在閃爍。

    黃昏的燈光下,窗邊依靠著一抹身影正直勾勾地望著一個方向,直到身上冰涼一片,才伸出手將窗戶給關上。

    縱使冷到打噴嚏,可她的臉上卻洋溢著笑容。

    這抹笑直到第二天被人從被子里拉出來才戛然而止。

    “媽,一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呢?”嚴清雪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面目猙獰的杜靜杉站在床頭,她有些不耐煩地想裹住被子再繼續睡,可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拖拽在了地上。

    “你問我干什么?我還要問你干了什么呢?”

    杜靜杉氣得渾身發抖,順手抄起著床頭柜上的書本砸在嚴清雪頭上,怒吼道:“你把老娘的臉都丟盡了!”

    嚴清雪還是頭一次見到杜靜杉如此震怒的樣子,捂著鈍痛的頭,疼得都不敢叫出聲,只能將整個身軀都縮起來,顫顫巍巍問道:“發生什么事情了?我什么都沒干啊。”

    話說完,腦海中卻倏然浮現出周應淮的臉,原本還昏昏沉沉的意識,瞬間清醒過來。

    應該不會吧?周應淮不是會“告家長”的那種人,所以她才會肆無忌憚地做些小動作……

    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只見下一秒杜靜杉的臉瞬間扭曲起來,厲聲道:“你還不承認?劉蘇荷的電話都打到家里來了。”

    劉蘇荷?周應淮的母親?

    難道昨天周應淮和程方秋吵架,驚動了劉蘇荷,所以……

    嚴清雪手指蜷縮起來,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現在事情的走向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短時間內她竟想不出解決方案來。

    “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死了那條心,別去打周應淮的主意?你倒好,背著我偷偷勾搭也就算了,居然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往人身上蹭?”

    嚴清雪下意識地解釋道:“昨天我們剛好在公交車上遇見了,車上人又多,所以……”

    “還在狡辯!門口的哨兵都上報了,說撞見你好幾次鬼鬼祟祟在周家門口單獨行動,跟蹤周應淮,懷疑你是在竊取重要情報,要不是我跟你爸把這事壓下來,他們差點兒就要立案調查你有沒有別的身份了。”

    “再說了,你媽我還不了解你?”

    “我從小在這兒長大,在周家附近轉一轉怎么了,怎么就上升到……”嚴清雪眼珠子瞪大,身為干部子弟,她最是清楚一旦跟“雙重身份”扯上關系,會是什么樣的結果,當即也顧不上周應淮的事情了,連忙反駁道。

    “周志宏和劉蘇荷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要是真的想要你死,借著這件事輕輕松松就能壓死你!”

    嚴清雪臉色頓時煞白,坐在地上陷入呆滯。

    見狀,杜靜杉恨鐵不成鋼地擰了好幾把嚴清雪,見她疼得臉色蒼白,話都說不出來,方才停手。

    “你把我們害慘了,你個死丫頭,你惹誰不好,惹那些活閻王!”

    “媽!”嚴清雪聽出杜靜杉語氣中的失望,眸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拉住她的手,“媽,不是你從小教我要利用長得漂亮的本錢,遇到優秀的男同志,不管怎么樣,都要不擇手段地嫁給他嗎?越漂亮,就要嫁的越好,才越有價值,我都是聽你的啊。”

    話越說到后面,越有些雜亂無章,甚至帶上了一絲迷茫。

    “光長得漂亮有什么用,沒腦子照樣白搭,我算是白培養你這么多年了。”杜靜杉冷冷甩開嚴清雪的手,“你爸在趕回來的路上了,你媽我這次也救不了你。”

    “我不,我不要。”聽見這話,嚴清雪飛快地搖頭,對上杜靜杉失望又冷淡的目光,她想到什么,大聲喊道:“哥,哥,哥救我!”

    可這個點,嚴旭南早就去上班了,根本不可能聽見她的呼救。

    “先去你爺爺奶奶家住一兩年,要是到時候你楊阿姨的兒子還沒忘了你,你再回來結婚。”杜靜杉從床底拖出一個木箱子,打開衣柜就要往里面塞衣服。

    “媽,我錯了,你別把我送到爺爺奶奶家去,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嫁嗎?我嫁,我現在就嫁。”

    大西北的偏僻鄉村又干又窮,爺爺奶奶還重男輕女,她去那兒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相比于這樣,她還不如先答應嫁給那個丑貨,再慢慢想辦法,至少也要拖到她哥回家,爸爸媽媽都喜歡哥哥,只要他開口求情,他們一定不會把她送走的。

    “晚了。”杜靜杉不為所動,比起他們嚴家的臉面,一個不聽話的女兒算得了什么。

    聽到這兩個字,嚴清雪咬住下唇,心一狠,推開杜靜杉就往門外跑,但是沒跑出去多遠,就撞見了剛回來的嚴偉。

    這一刻,嚴清雪心如死灰。

    第143章 生日

    長久雨后的晴天, 金黃的陽光從云層傾瀉而出,灑在開滿梨花的紅墻綠瓦間,是一種說不出的美。

    程方秋站在門口, 看著親朋好友們三三兩兩聚在庭院里, 嘴角微微往上勾起。

    “壽星, 打完電話了?”

    身后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程方秋一扭頭就瞧見正歪頭沖著她笑的周應淮, 他手里端著切好的果盤,還騰出一只手要來扶她下臺階。

    “嗯。”程方秋彎了彎唇, 扶住他伸過來的手, 兩人慢悠悠地走下臺階, 朝著人群走去。

    爹娘他們從前兩天開始就頻頻打電話過來, 今日更是一大早就打了電話祝她生日快樂, 還有身在榮州的朋友們, 一個個的都記掛著她,接電話都快接不過來了。

    不光是電話, 還有各種各樣的生日禮物寄過來,都是她喜歡的東西。

    “你想吃什么,我給你烤,你就坐在這邊跟他們聊聊天, 別過去, 那邊油煙大。”周應淮扶著她在庭院另一邊的休閑區坐下,幫她墊好枕頭后, 方才直起身子準備離開。

    “喲喲喲, 我牙都快酸掉了。”劉棠就坐在程方秋旁邊,瞧見這一幕,夸張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程方秋被她的話臊得紅了臉, 環顧一圈,見大家都捂著唇偷笑,連忙抓住她的袖子示意她別說了。

    相反的是周應淮卻不以為意,甚至還挑眉笑道:“年紀輕輕就牙口不好,是不是該看醫生了?”

    “你……”劉棠一噎,正要說話懟回去,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道嬉笑聲,瞬間打斷了她的話。

    “說曹操曹操到,賀醫生快給劉棠看看,她表弟說她牙口不好。”

    眾人循聲看去,就瞧見一抹高大清秀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他穿著杏色的休閑套裝,手里提著一個禮品袋,頭發似乎剛剪短沒多久,還有些凌亂,卻顯得他少年氣十足。

    程方秋見有客人到了,還是自己的醫生,連忙招呼周應淮去大門口接一接,剛叮囑完,就后知后覺地察覺到剛才還在自己手里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沒了蹤影。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過去,就瞧見原本大大咧咧窩在躺椅上的劉棠這會兒躺直了身子,還用毯子將自己全部包裹住,只留半個后腦勺在外面。

    見狀,程方秋一愣,顧不得多想,那邊周應淮已經把人給帶了過來。

    “嫂子,生日快樂,這是我準備的一點兒小禮物。”賀書聞率先開口,溫柔細致地將禮物遞了過來。

    程方秋也笑著感謝,“謝謝,快坐。”

    賀書聞點點頭,視線幾不可察地在某處毛茸茸的一團上停留幾秒,然后長腿一邁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好巧不巧就在劉棠右手邊。

    “剛才說誰牙口不好?我看看?”

    他輕飄飄提起剛才的話題,很快就有人笑著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回答道:“你劉棠姐啊,不過你是婦產科的,還能看牙嗎?”

    “略懂一二,幫忙看看還是可以的。”

    聽見賀書聞這么認真,大家笑得越發開心了,紛紛要把劉棠揪出來,讓他幫忙看看,就連程方秋都沒忍住勾了唇,側頭朝著劉棠所在的位置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竟看見毯子下劉棠的身子正在顫抖著。

    像是在害怕什么……

    “秋秋,秋秋?”

    “啊?”程方秋回過神,看向身后的周應淮。

    “把袋子給我,我幫你拿到屋里去。”周應淮拍了拍她的肩膀,俊眉微蹙,“怎么了?想什么呢?”

    “沒什么。”程方秋搖頭,然后將手中剛才賀書聞給她的禮物交給周應淮,后者多看了她幾眼,見沒有特殊之處,方才稍稍放心地接過袋子離開。

    兩人說話的空隙,不知道他們又說了什么,總之沒人再提起“看牙”的事情了。

    沒多久,在那邊烤肉的人帶著“戰果”過來了,其中當屬段玥最開心,她把幾塊烤的外焦里嫩的牛肉放在程方秋的盤子里,一臉期待地道:“快嘗嘗。”

    “好。”程方秋用濕毛巾擦了手,然后拿著筷子把肉沾了特調的醬料,又包上生菜,才塞進嘴里,剛入口一股肉香裹挾著生菜的脆甜就這么席卷了味蕾,好吃得她連連點頭。

    段玥見她這樣,心里滿是滿足感,嘿嘿一笑,“我這烤肉的手藝雖然也不錯,但是最絕的就是秋秋你想出來的這個吃法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么吃烤肉的。”

    “就是啊,還有這調料,麻醬,麻辣,甜醬……真是裹什么都好吃!”

    “而且再配上生菜,我吃了那么多,一點兒都不膩。”

    “伯母做的那個腌菜才好吃呢,你們去嘗嘗!”

    不少人跟著你一嘴,我一語的附和著。

    程方秋笑而不語,她只是突發奇想想吃韓式烤肉了,所以就決定在今天生日的時候和大家一起吃,除此之外還準備了很多菜肴,烤鴨和小零食,沒想到最受歡迎居然是韓式烤肉。

    果然人多的時候,這種稀罕又熱鬧的東西才是最抓人眼球的。

    “平時都要控制飲食,也只有今天這種好日子能放肆吃一回了。”

    段玥頗為感嘆地一口塞下一塊烤肉,然后視線瞥見什么,突然壓低聲音問道:“劉棠姐睡著了嗎?她不是沒吃早飯就過來了嗎?不叫她一起吃點兒嗎?”

    聞言,程方秋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已經許久未曾變換過姿勢的劉棠。

    睡著了?明明前不久她還精神奕奕的,與其說是睡著了,還不如說是在避著誰……

    程方秋猶豫兩秒,還是俯身過去拍了拍她的背脊,“表姐,烤肉好了,你起來吃點兒再睡吧?”

    話音落下,劉棠總算是有了動靜,她揭開毯子,先是滿臉困倦的打了個哈欠,然后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躺椅上蹦了起來,朝著烤肉區狂奔而去,“那我去吃了。”

    “哎,這兒就有烤好的。”段玥指著桌子上還散發著熱氣的各種肉,話還沒說完,劉棠已經跑得沒影了,漸漸消失在人群中。

    “……”

    程方秋和段玥對視一眼,還沒反應過來,身側突然響起一陣輕笑聲,她們看過去,就瞧見賀書聞緊跟其后站了起來,“我也去吃了。”

    “……”

    一下子少了很多人,段玥順勢在劉棠剛才坐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嘟囔道:“怎么一個個的都喜歡繞遠路?難道我烤的不合他們眼緣?”

    一邊說著,段玥一邊看了一眼自己烤的肉,明明賣相很不錯啊。

    程方秋望著兩人消失的方向,笑著安慰道:“可能他們就是想過去湊湊熱鬧吧,段玥你烤的很好看也很好吃,我是你的忠實擁護者。”

    簡單一兩句話就把段玥哄開心了,兩人湊在一起說話聊天,沒過多久,周應淮端著盤子走了過來,他按照程方秋說的,將一些水果和肉串起來烤了,造型別致,吸引了一大波圍觀的。

    “想吃自己烤去,這是我媳婦兒專屬。”周應淮不慣著他們,特別護食地將盤子舉高。

    他長得高,再這么一舉,除了身高相當的人,誰能從他手中搶得到?

    “你幼不幼稚?”程方秋又羞又無奈地小聲低罵了一句。

    周應淮將盤子放在她跟前,雙手托著下巴,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她,不答反問:“快嘗嘗好不好吃?”

    男人漂亮修長的手指上有幾處沾染上了黑色的炭灰,像是白玉上有了瑕疵,勾得人挪不開眼,程方秋自然也注意到了,想到這是為了給她烤肉才染上的,她睫毛不禁顫了顫,心中的拿點兒羞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炙熱無比的滾燙。

    她深吸一口氣,從盤子上面拿起一串葡萄肉片,嘗試性地咬了一口。

    “怎么樣?”

    她還沒開始咀嚼,他就有些緊張地開口催問道。

    程方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才緩緩品嘗起來,味道確實不錯,又甜又香,雖然比不了后世那些正規燒烤店烤出來的好吃,但是在普通人當中卻算得上很不錯了。

    而且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烤,能把火候掌握成這樣,很值得夸。

    于是程方秋也不逗他了,誠實地點頭,說了幾句好話。

    聞言,周應淮那張俊臉上瞬間如花綻開,熠熠生輝。

    至于這么高興嗎?程方秋暗暗吐槽了一句,然后將剩下的吃了幾串,到最后吃不下了,才讓周應淮給全部解決。

    “對了,我剛才看到你和嚴旭南在聊天?”

    提到這個人,程方秋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出嚴清雪的臉,心里就不自覺地泛起一陣惡心和反胃,但好在自打那天起,她就再也沒見過這個人,也沒聽到過她的消息。

    應該是婆婆出面警告后,她就收斂了吧。

    “嗯,就聊了幾句。”周應淮的表情瞬間淡了些,顯然也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這件事不能怪到嚴旭南身上,所以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剛想說些什么,但余光瞥見程方秋身旁的段玥,還是噤了聲。

    直到后來周應淮才告訴程方秋,嚴旭南為他妹妹的事專門道了歉,還送了賠禮。

    “哦哦。”程方秋跟嚴旭南不是很熟,只是提了一嘴,就轉移了話題。

    大家在家里玩了一整天,夕陽西下的時候才各自離開。

    也是這個時候,程方秋才有空閑去拆禮物,大家送的都很五花八門,她小心翼翼地全都收拾好了,才去洗漱。

    由于周應臣不在家,整個二樓都是他們小夫妻的空間,劉蘇荷和周志宏平時也不會來,所以兩人也就放肆了些。

    “周應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程方秋抬起眼眸,看向正往自己身上抹香皂泡泡的男人。

    他給她洗澡的時候一直都很細致,細到每一根頭發絲都會照顧到,所以便顯得他的神情格外認真,這會兒聽見她的話,愣了兩秒才偏過頭,看向她,“嗯?什么?”

    “沒什么。”程方秋抿抿唇,突然就不想繼續問了。

    他卻不依不饒起來,非要追著她要個答案。

    “沒什么,快點兒洗,我困了。”程方秋小脾氣上來了,根本不愿意順著他的心意來,等泡沫沖干凈后,就裹上毛巾,扶著肚子大步往浴室外面沖。

    “等我,我還沒洗完呢。”身后傳來周應淮的阻攔聲,她非但沒停,還加快了腳步。

    門啪嗒一聲關上,隔絕了所有的聲音。

    等出來了,被冷風一吹,程方秋的腦海清醒了一些,這才發現自己現在光著,耳尖爬上一抹紅暈,環顧四周,幸好左右無人,她連忙回了臥室。

    都怪周應淮!

    第144章 淮哥,輕點兒

    換好睡衣后, 程方秋覺得有些悶,便拉開窗簾將窗戶打開了些許,只是晚風徐徐, 帶動發絲拂過臉龐, 卻讓人覺得煩得很。

    她深吸一口氣, 又把窗戶給關上了。

    視線下移落在玻璃窗上,上面映出身后不遠處的禮物堆, 她光是瞧著就覺得心堵得慌,剛才周應淮就陪著她在這兒拆禮物, 她就不信他想不起來要給她準備禮物!

    可眼看著都快要休息了, 他還是沒什么動靜, 就連不久前她忍不住試探一二, 也不見他有所反應。

    越想越氣, 程方秋剛要把窗簾拉上眼不見心不煩, 就瞧見玻璃窗上印出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道身影飛快鉆了進來, 她瞇起眼睛,待看清后,瞳孔瞬間放大,猛地將窗簾給拉上, 然后轉身看向那人。

    “你, 你……”

    張大嘴唇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就見他快速朝著自己的方向靠近, 然后伸出手將她圈在自己和窗戶之間, 還帶著水汽的短發湊過來,給空氣中染上一抹淡香。

    見狀,程方秋睫毛顫了又顫, 身子下意識地往后貼,直至背脊完全貼上窗戶,這才發覺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抬起眼睫看向眼前的男人,他逆著光,看不太清他的臉,但卻能清晰地瞧見那抹紅。

    大紅色的蝴蝶結綁在脖頸上,隱隱約約露出凸起的喉結,以及那小麥肌膚下微微跳動的青筋,男性荷爾蒙性感又勾人,令呼吸變得炙熱滾燙。

    “老婆,生日快樂。”他輕輕開口,嗓音清醇如酒,飄進耳中,平白惹人心醉。

    她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覺得嗓子干啞得厲害,眼眶也隨之發酸,可誰知道驚喜這才剛剛開始,他牽著她的手,十指緊扣,一起打開了書桌旁的柜子。

    里面是精心裝扮過的小空間,最中間擺著一個粉色的紙盒子,旁邊則是灑落著各種紙張折成的愛心,上面寫滿了對壽星最真摯的祝福。

    “打開看看?”

    程方秋深吸一口氣,將盒子從里面拿出來,在這個過程中,她忍不住去猜測是什么東西,但是卻亂糟糟一片,完全毫無頭緒。

    上面的蝴蝶結跟周應淮脖子上的如出一轍,顯然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見此情形,程方秋唇邊忍不住勾起上揚的弧度,然后伸出手將其打開,包裝紙一層層掉落在桌子上,禮物的原型也隨之展露無遺。

    她眸光一亮,“相機?”

    一大一小兩臺相機放在一起,一模一樣的外觀,除了體型外都差不多,普通人肯定一眼就會被大的所吸引,但是程方秋卻不一樣,她直接將手伸向那臺小的,等握在手中后,眸中的光越發亮了,忍不住問道:“這該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隔得遠還看不太出來,可是現在拿在手中,方才發現這是由木頭和鐵做成的,表面用油漆上的顏色。

    好看又精致,一看就知道花費了不少精力。

    “嗯。”周應淮見她將其拿在手中把玩,俊臉浮現出幾分不好意思,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喜歡嗎?”

    “喜歡。”幾乎沒有猶豫,程方秋就點了頭,然后興奮地說道:“你好厲害,這種小細節都能做出來,還有這個相機你從哪兒買到的?這可是一機難求的型號。”

    聽到她的夸贊,周應淮嘴角往上勾了勾,“托朋友買到的。”

    雖然很高興她喜歡他送的禮物,可是見她一門心思都鉆到相機里去了,周應淮就有些郁悶了,沒忍住道:“就這么喜歡?”

    耳邊傳來酥麻的低沉嗓音,她循聲回頭,緊接著就感覺肩膀上一沉,唇瓣擦過他的鼻梁,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程方秋一眼就看出了他眼中的委屈,不禁感到好笑,連忙放下相機,伸出手摟住他的脖頸。

    “最喜歡的還是送禮的人。”

    一股淡淡的清香隨著她的話縈繞在鼻尖,周應淮視線下移,落在她微微敞開的衣領,一小片雪白的肌膚裸露出來,隨著呼吸淺淺起伏著。

    見此,他喉結滾動兩番,頓覺口干舌燥,摟住她腰身的胳膊不禁加重了些許力道。

    “啊,不對。”程方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粉嫩的唇瓣一張一合,吐出溫暖香甜的氣息,緊接著漂亮細白的指尖順著他敏感的后頸往前游弋,最后挺在那大紅的蝴蝶結上。

    “你也是我的禮物,對嗎?”

    指尖輕輕撥弄了一下,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尖銳的指尖柔柔地劃過他凸起的喉結,在上面留下一道淺痕。

    周應淮暗暗倒吸一口涼氣,望著她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整個人緊繃到了極點,直至再也忍不住,將人打橫抱起來,粗魯又小心地壓在了床榻之上。

    兩種極致的反差感讓他渾身都染上了一層薄紅,瞧著晦澀不明,是一幅難得的男色畫卷。

    程方秋有些興奮地半掐住他的脖頸,指腹在蝴蝶結上面來回打轉,眼神漸漸被他的唇舌親吻得迷離起來。

    “淮哥,輕點兒。”

    久違的稱呼落下,周應淮只覺得耳根處有一抹濕潤的風拂過,然后慢慢浸入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潰不成軍。

    “再叫一聲。”

    他撐起身子緊盯著她,黑如曜石的眸子中宛若只裝得下她一個人。

    “淮哥,淮哥,淮哥。”

    嬌嬌弱弱的聲音,帶上一絲哭腔,像柔柔軟軟的棉花糖,喊得人沒了脾氣,只想把這世間最美好的事物都捧到她跟前。

    *

    因為生日那天的胡鬧,以至于連著兩三天,程方秋瞧見周應淮都覺得腰酸得很,好在黑花市的項目開始了,分走了一些她的精力,不然她真怕自己會忍不住抓花周應淮的臉。

    “這次項目的成員名單如下,請聽到名字的同志做好相應準備。”

    會議上,吳蘭花坐在主位,而在她旁邊的張春莉則開始宣讀項目名單,前面都沒有問題出現,直到項目中出現了程方秋的名字。

    “我對程同志的加入表示不贊同,她剛入職沒多久,還是個新人,根本就不能勝任這項工作。”

    這話一出,大家都瞬間朝著說話之人看過去,程方秋本人也不例外。

    說話的人算是老牌攝影師了,有很多代表作品,在協會里頗有威望,他的話自然是有份量的。

    按照常理來說這樣的人只會關注項目本身,對成員構成應該不會特別注意,因為之前的名單出來后,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但唯獨讀到她的名字,他卻立馬出聲反駁了。

    兩者之間的反差,很難不讓人懷疑里面有沒有貓膩。

    程方秋看著他,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努力在腦海中回想自己是不是無形中得罪了他,可思來想去還是沒有結果,只能暫時先收回了視線。

    就在這個時候趙蕓萱突然微微側身,在她耳邊提醒道:“以前馬凡在他手底下工作,兩人走得挺近的。”

    馬凡?聽到這個名字,程方秋先是一愣,然后就想起了對方是誰,是在她第一天入職的時候出言不遜的那個男人,現在已經不在他們這個部門工作了。

    所以這人是為了馬凡才攔著她進這個項目的?

    程方秋唇邊勾起一抹諷笑,想張嘴說些什么,可明白這種時候不是她開口的好時機,便暫時按兵不動。

    “我們這個行業什么時候是靠入職時間說話了?”吳蘭花手中拿著筆,對于徐遷勇突然開口打斷進程的行為很不悅,而且她又不是傻子,當然能看得出來他對程方秋的針對。

    徐遷勇被吳蘭花的話一噎,然后意味不明地瞥了程方秋的肚子一眼,“話雖如此,但是程同志現在是孕婦,我們這個項目要出差,日夜顛倒進行拍攝,她能行嗎?”

    “要是到時候出點兒什么事,先不說拖延項目進程,就說這事關人命,該由誰來負責?”

    這話一出,室內陷入一片靜寂,因為徐遷勇說的話在理。

    而且參與項目后大家就是一個團體,如果程方秋做不了的事,那就要分配給團隊里的其他人做,誰能沒點兒怨氣?

    吳蘭花臉色沉了些許,半晌沒說話,顯然也覺得徐遷勇這話有幾分道理,可……

    她正要說話,就被一道清麗的嗓音給搶了先。

    “這點兒徐攝影師不用擔心,孕婦的身體沒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是懷孕了,不是半身不遂了,我可以完成相應的工作任務。”

    程方秋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環視一周,最后落在徐遷勇身上,似笑非笑道:“我們是去黑花市拍攝素材的,又不是干殺傷搶掠的事,能有什么危及生命的事情出現?還是說徐攝影師覺得咱們單位沒有辦法保證員工的基本安全問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遷勇看著她,暗自咬牙,這妮子口齒還真是伶俐!

    “那就好。”程方秋接話也很快,笑瞇瞇地看著徐遷勇,不給他繼續往下說話的機會,直接看向吳蘭花,“吳會長,既然名單上有我的名字,我想試一試。”

    “那當然了,我們單位向來珍惜人才,程同志你的能力大家都有所耳聞,希望你這次能大放光彩。”

    吳蘭花看著程方秋微微一笑,毫不吝嗇地當著眾人的面給出了最高評價,這也算是變相給她撐腰了。

    徐遷勇冷著臉坐在位子上,小聲嗤笑道:“一個小地方出來的高中畢業生,有點兒小巧思,也值得吳會長你當塊兒寶捧著?”

    這話他說的小聲,但也有不少人聽見了。

    程方秋看著滿臉不忿,但又只能過過嘴癮的徐遷勇,指尖在掌心撓了撓。

    雖說高中畢業的學歷放在現在已經夠用了,但是在單位里還是有些不夠看,以后想越爬越高,還是得有個大學文憑支撐著。

    思及此,一個想法漸漸在心中成型。

    “徐攝影師要是嘴巴不舒服就早點兒去醫院看看,不然耽誤項目進程可就不好了。”吳蘭花警告地瞪了徐遷勇一眼,話里話外都在暗示他閉嘴。

    徐遷勇哼了一聲,見吳蘭花鐵了心地要把程方秋加到項目里面,兩人又有些關系匪淺,便暫時沒有再開口。

    他一閉嘴,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說什么。

    會議結束后,吳蘭花專門將程方秋叫到了辦公室里安慰了半晌,最后還關心了她的身體。

    “這事是我考慮不周,當時把你加進來的時候沒想到你懷的是雙胞胎,你現在月份也越來越大,如果……”

    “吳會長,沒關系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程方秋沖著吳蘭花感激一笑,然后半開玩笑地眨了眨眼睛:“我是個很惜命的人。”

    見她這樣,吳蘭花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猶豫片刻,還是朝著程方秋點了點頭,“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說完,沒忍住提點了一句:“不管在哪兒,對新人的爭議總是十分大的,要想真正站穩腳跟,還是要拿出真本事。”

    “我明白的。”程方秋頷首,她心里有數,不會胡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程方秋方才離開。

    京市離黑花市有半日的車程,單位都給員工安排了臥鋪和招待所,條件算是十分可以了,但是周應淮和劉蘇荷他們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遠門。

    尤其是周應淮,半夜抱著她偷偷哭了好幾次,睜著小狗狗一樣的大眼睛,勸了一遍又一遍,可最后還是拗不過她,只能同意她去。

    但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天最少要打兩通電話報平安。

    程方秋當然會答應,但真正到了黑花市忙了起來,倒有些顧不上了,每天勉強能打上兩通。

    好在身體方面并沒有出現什么問題,甚至還精神倍兒好。

    或許做起真正熱愛的事情時,就是這樣的情況。

    她的專業性也在這次項目中體現出來,尤其是這個項目要求每個人都要獨立完成一組影片,如果提交的質量太差,會直接計入年末總結當中,所以大家都很看重,有不懂的地方都會互相問。

    本來沒人去問程方秋這個新人,直到偶爾聽到她跟趙蕓萱交流,這才發現她貌似有兩把刷子,然后抱著試探性的態度去問了兩句,這不問不要緊,一問嚇一跳,程方秋懂的東西還真多!甚至有些老攝影師都不知道的,她居然知道!

    而且雖然她拍攝的作品還沒有洗出來,但是光是看她的選景和構圖就知道一定不會差。

    大家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們單位好像是真的來了一個了不得的攝影師。

    第145章 搞地下戀

    黑花市的項目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歷經一個多星期才結束。

    回到京市的時候,是周應淮來接的她, 還引起一小陣轟動。

    “秋秋你愛人長得可真俊。”

    “看著挺正經嚴肅的, 怎么私底下那么黏人啊, 天天都要跟你打電話,你們小兩口感情可真好。”

    “啊啊啊, 他走過來了。”

    這段時間,程方秋跟同事之間的關系拉近了不少, 所以現在聽到這種類似揶揄的話一點兒都不意外。

    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薄紅, 她輕咳一聲, 嬌嗔地瞪了他們一眼, 暗示他們收斂些, 然后便將目光落在不遠處正朝著自己大步走來的周應淮。

    “秋秋。”

    這一靠近, 周應淮炙熱又擔憂的眼神就藏不住了,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瞧, 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一遍方才松了口氣。

    然后站在她身旁,接過她手中的包包,又從其他同事手中接過她的行李,這才在程方秋的介紹下, 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尤其還跟吳蘭花多聊了幾句。

    算起來,吳蘭花還是他們半個長輩。

    簡單聊了幾句, 做好禮貌的表面功夫后, 周應淮就迫不及待地帶著程方秋率先離開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算是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一上車就開始問起各種她在黑花市的情況, 除此之外便是一直在訴說自己這段時間對她的想念。

    這些話在電話里也時常聊起,程方秋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一開始還好脾氣地笑著聽他說,后面受不住了,干脆就直接手動閉麥,伸出手掐住了他的上下唇瓣。

    這樣一來,世界清靜多了。

    或許是周應淮也看出來她有些煩,再加上坐了半天車有些累,所以也沒有再出聲,而是主動地將肩膀湊過去,方便她的頭能舒服地靠在上面。

    出差說不累人是假的,忙了那么久,現在能喘口氣,愛人又在身邊,程方秋難得放松下來,享受這愜意的時光,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等再次醒來,她已經在熟悉的臥室了,周應淮不在身邊,她打了個哈欠,自己起身穿上外套就往樓下走。

    周應淮和劉蘇荷正在廚房燉湯,聽見動靜,不約而同地齊刷刷朝她看過來。

    “秋秋,醒了?”

    “你醒了?”

    異口同聲的話落下,程方秋笑著點點頭,揉了揉后脖頸,嬌聲道:“剛醒沒多久,是不是可以吃飯了?好香啊。”

    “對,洗個手差不多就能吃了,我去樓上叫你爸下來吃飯,他還在處理一個文件。”劉蘇荷擦了擦濕潤的手,交代了一句,就去了樓上。

    程方秋目送劉蘇荷離開后,三兩步跑到廚房從后面抱住周應淮的腰,吻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軟著嗓音撒嬌道:“好想你,好想你。”

    像是為了強調自己的話有可信度,她一連說了重復了兩遍。

    聞言,周應淮薄唇的弧度往上勾了勾,偏過頭看向她,“那之前還不讓我說話?”

    “那是我太困了嘛。”見他還記著這事,程方秋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隨后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圓滾滾的肚皮上,眸中閃著比剛才更柔的光,“兩個小家伙也很想你。”

    大掌隔著一層布料覆在凸起的肚子上,瞬間軟化了他的心,讓他沒忍住彎下腰在她唇上親了親。

    兩人正膩歪的時候,外面響起劉蘇荷的聲音,打斷了這短暫的溫存。

    他們默契地分開,假裝自己很忙似的做些事情。

    晚上散完步回來后,程方秋想起一件事,讓周應淮拿他初高中的課本給她看看。

    “怎么突然要看這個了?”周應淮有些驚訝,但還是去書架上找了找。

    “單位里有人嘲笑我學歷低,我想好好學習,看能不能爭取到我們單位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程方秋坐在椅子上往身上抹雪花膏,聽他問,便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這種上大學的方式還有一年多就要被取消了,到時候工農兵大學學生的含金量也會隨之下降,她早知道了這點,自然不會把眼光局限于在這上面。

    她好好學習的真正目的是為了通過七七年的高考,從而進入大學深造鍍金。

    她記得恢復高考的首次考試是不限身份年齡的,所以這對于她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而且距離恢復高考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她還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準備。

    她前世算是貨真價實的學霸一枚,就算學習的內容有所差異,但是學習能力擺在這兒,不說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考上國內金字塔塔尖上的大學,考個普通大學應該是沒問題的。

    但是這話是不可能告訴周應淮的,所以只能撒個小慌了。

    她也不想撒謊,可兩人幾乎天天膩在一起,她要想避開周應淮進行學習,實在是太難了,所以只能這樣了。

    想到這兒,程方秋有些心虛地瞄了周應淮一眼,好在他這會兒正在專心致志地找書,并沒有看她,所以并沒有發現她神色的異常。

    “那人是什么厲害貨色?高中學歷怎么了?他居然嘲笑上了。”周應淮冷哼一聲,臉色黑下來。

    “誰知道他發什么瘋。”程方秋搖搖頭,隨后轉移話題道:“怎么樣?書你找到了嗎?”

    “沒有,應該是放在樓下雜物間了。”

    “那明天再找吧,我不是很急。”

    “嗯,但現在的教材跟之前的教材相比可能內容上有些變化,我明天問問朋友有沒有新的教材給你找一套。”

    “好。”程方秋眸光一亮,想到什么,抱緊周應淮的胳膊,“你可是大學生,到時候我有什么不懂的,可就請教你了。”

    周應淮身為書中的頂尖大佬,就連大學都是讀的頂尖學府,從小到大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在學習方面就沒有讓人操過心,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嗯,但我想……”周應淮摟住她的腰,薄唇輕勾出一抹壞笑,刻意拉長尾音道。

    “收點兒補課費。”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被騰空抱起,屁股順勢落在了身后的書桌上。

    一夜,一頁,慢慢潮濕。

    *

    從黑花市回來后,大家都陷入了整理拍攝作品的忙碌當中,因為有團隊和個人的作品,所以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當然,其中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程方秋。

    這種程度的項目對她來說簡直可以用游刃有余來形容,每天到點就下班,還能做到第一個提交作品,讓大家瞠目結舌。

    有感嘆她的實力的,也有嘲諷她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的,畢竟她才剛入職沒多久,估計是還不知道吳會長的恐怖之處,那可是能把攝影師罵到哭著跑出辦公室的女魔頭。

    當然,除了吳蘭花這位副會長會參與作品審核,還有正會長曾華謙會參與最終拍板。

    由此可見這次項目的重要程度。

    可程方秋除了在黑花市還有模有樣的,在回到京市之后就顯得有些吊兒郎當了,也不知道她是真自信,還是自大無知。

    為此,趙蕓萱還偷偷找到程方秋勸了一句,但是程方秋卻讓她放心,表明自己是切實完成了任務的。

    見她有底氣,趙蕓萱便沒再多言,專心致志地去做自己的作品了。

    等到所有人都在規定時間內提交作品后,單位給大家都放了半天小假期,程方秋就趁此機會去醫院做產檢了,因為是工作日,大家都在上班,醫生又是熟人,她就自己去了。

    到地方的時候,賀書聞正巧去查房了,不在辦公室,程方秋就在外面坐著等,因為來的次數多了,跟這個科室的護士也混了個臉熟。

    “程同志今天自己來的?”有個剪著齊耳短發的女護士主動打招呼。

    程方秋笑著道:“對。”

    兩人簡單聊了聊,不知道怎么的就提到了賀書聞,小護士神秘兮兮地沖程方秋眨了眨眼,八卦道:“程同志你跟賀醫生是朋友對吧?他最近是不是談了對象啊?”

    “啊?”聞言,程方秋愣住,下意識地搖頭道:“我不知道。”

    賀書聞談對象了?

    “你不知道啊?”小護士見程方秋神情不像作假,怕自己說錯話,無形中給賀醫生挖坑,便隨便找了個借口開溜了。

    程方秋皺了皺眉頭,這小護士不提倒還好,現在一提,她那顆好奇心就被勾出來了,得不到解答,更是上不來下不去的難受。

    但是心中卻隱隱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不遠處傳來賀書聞的聲音,“嫂子。”

    程方秋連忙收斂心神,笑著站起來喊道:“賀醫生。”

    她在醫院都這么叫他。

    “進來吧。”賀書聞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讓程方秋先進去,然后他再緊隨其后。

    每次的產檢內容都差不多,程方秋已經算是輕車熟路了,也沒有一開始的緊張了,甚至在賀書聞看檢查單子的時候還有閑心到處看看。

    突然她的視線在某處定格,或許是不敢確定,她瞇起眼睛仔細看了看,在看清后,瞳孔瞬間放大,隨后猛地收回。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那個香囊是當初她送給劉棠的,怎么會出現在賀書聞辦公室?

    思及此,不久前的猜測與之交織在一起,程方秋抿緊下唇,只覺得自己發現了驚天大秘!

    “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沒什么問題。”賀書聞說完,久久沒聽到回答,不由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程方秋。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程方秋率先挪開,輕咳一聲,“賀醫生你剛才說什么?”

    見狀,賀書聞先是頓了頓,然后才把自己剛才的話重復一遍。

    “哦哦,謝謝賀醫生,那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程方秋像是屁股著火,飛快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快下班了,要不我送你回去?”賀書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提議道。

    程方秋連連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見她堅持,賀書聞不再勉強,囑咐她路上安全,就把她送到了樓下,只是看著她的背影,又聯想到她反常的舉動,他的眉頭輕輕皺起。

    這邊,程方秋馬不停蹄地回到家,從臥室里翻出幾包香囊,仔細看了一遍,確定這和賀書聞辦公室內的一模一樣后,驚得倒吸一口氣。

    腦海中同時閃過賀書聞和劉棠相處時的不對勁,尤其是上次她生日時這兩人之間的別扭氛圍,她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現在才明白是為什么。

    感情他們在搞地下戀!而且還是相差很多歲的姐弟戀!

    第146章 生產

    晚上等周應淮一回來, 程方秋就把他拉到一旁,迫不及待地說出自己的所見所聞以及猜測。

    見她一臉八卦和期待的模樣,周應淮感到好笑又無奈, 摸了一把她毛絨絨的小腦袋, 猶豫幾秒后, 斟酌開口:“他們兩個現在的發展我不是很清楚,但應該八九不離十……”

    畢竟賀書聞暗戀了劉棠快十年, 要是還不把握住機會主動出擊,那以后也沒有他什么事了。

    只是他沒想到還真讓他追上了。

    想到這兒, 周應淮倏然覺得有些頭疼, 賀書聞叫他哥, 而劉棠卻是他表姐……

    真是混亂至極。

    不過, 他還是挺為賀書聞感到高興的, 就是不知道他們的這個小秘密什么時候才會公之于眾?按照劉棠的性格來說, 怕是長路漫漫,還需努力啊。

    有個人能跟自己分享八卦, 程方秋就很滿足了,也沒有過多詢問別人的事情,就跟周應淮聊起了產檢的結果,以及自己剛才做的題目。

    兩人坐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 吃過飯后, 就上樓了。

    小假結束后,程方秋回到單位就發現黑花市的項目結果出來了, 只是還沒有公布, 要等會兒開會的時候再統一公示,但是有小道消息的已經討論開了,你一言我一語也沒個準確的答案, 反倒說得人心惶惶。

    “秋秋,這次你可是大熱門,你就不激動嗎?”

    趙蕓萱臉色漲得通紅,沒忍住伸出手搖了搖程方秋的肩膀,后者有些哭笑不得地道:“結果還沒出來呢,萬一不是我,豈不是白高興了?”

    “這倒也是,低調點兒好。”趙蕓萱一聽她的話,覺得十分有道理,也收斂了幾分自己臉上的笑意,但崇拜的目光還是時不時地朝著程方秋看過去。

    她這段時間跟程方秋相處的機會是最多的,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程方秋的實力,簡直可以用“恐怖如斯”來形容。

    明明兩人的年紀相差不大,怎么她就這么厲害呢!

    在攝影手法和經驗上面更是甩他們一大截。

    趙蕓萱有些自愧不如,但是另一方面也在心中為自己打氣,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朝著程方秋靠齊。

    就在她們兩個聊天的時候,張春莉過來通知大家開會,經過程方秋的時候遞給了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兩人只是短暫的對視一眼,程方秋有點兒不安穩的心頓時就穩了下來。

    最后結果出來后,果不其然就是她。

    程方秋在一陣陣掌聲中站起身來,對自己的作品發表了相應的見解和標注,最后更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牙都快咬碎了的徐遷勇。

    后者氣得臉都黑了,但偏偏面對各項都挑不出錯,甚至可以用“驚艷”二字形容的作品時,只剩下嘆服,根本找不出可挑剔的點,只能憋著一口氣跟著大家一起鼓掌。

    參與的第一個項目就以這么漂亮的成果做了結尾,單位里眾人對程方秋的討論度和認可度又上了一層樓,她算是徹底站穩了腳跟。

    最重要的是因為這個項目,她入了正會長曾華謙的眼,吳蘭花就順水推舟推薦了她,讓曾華謙帶著她接觸了東北地區的文化印記項目,這個項目將在年底徹底展開,旨在用照片和影像記錄該地區的特色文化習俗。

    做好了,將是升職加薪最好的一塊敲門磚。

    事業上順風順水,愛情家庭上也是如此,自打進入夏天后,離預產期越近,肚子也越來越大,好在一切指標正常。

    現在一有空程方秋就謹遵醫囑,多走走多動動,完全不敢懈怠。

    周應淮也是,跟賀書聞學了一套正規的按摩手法,閑下來就幫她按摩手腳和腰背,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

    好在京市的夏天沒有榮州熱,將風扇開小檔風慢慢吹,就不用擔心感冒了,所以程方秋日子過得還算舒坦。

    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周應淮專門去了一趟榮州將丁夕梅給接了過來,陪著她待產。

    對于他的細心和體貼,程方秋很是感動和受用,就連害怕都減少了些許。

    但是等到真正提前入住醫院的時候,程方秋還是控制不住地開始焦慮,第一晚就失眠了,睡不著,她就想看看周應淮,但由于肚子大,她翻不了身,嘗試了兩遍,最后委屈得忍不住落淚。

    幾乎是她剛有所動靜,睡在陪護病床上的周應淮就察覺到了,快速起身來到她跟前,小聲問道:“秋秋,怎么了?”

    等手伸過去,才發現她哭了。

    周應淮立馬用指腹擦拭掉她眼角的淚水,焦急道:“是不是肚子開始痛了?我去叫醫生。”

    聞言,程方秋連忙抓住他的手,搖了搖頭,斷斷續續地抽噎道:“不,不是。”

    他們住的是單人病房,周應淮不用擔心打擾到別人,先去開了燈,一轉身就對上了她紅潤的眼睛,她嘴唇撅著,雖然在極力忍住不哭,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長長的睫毛掛滿了濕潤的水珠,十分惹人心疼。

    周應淮快步上前,將她從床上扶起來,從后面擁住她,小心翼翼地拿帕子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溫柔哄道:“乖,不哭不哭,有什么事情跟我說說,好不好?”

    熟悉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稍許安慰了她的心情。

    后知后覺地感覺自己哭泣的原因有些難以啟齒,她抿了抿唇瓣,猶豫片刻后,握住他圈住自己腰的手,還是輕聲說了出來。

    到最后,鼻尖凝起酸澀,嗓音發啞:“我是不是很沒用?”

    “秋秋,我不準你這么說。”周應淮回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宛若相貼的心臟,滾燙炙熱,“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厲害,你是我們家最厲害的。”

    “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存在,十月懷胎的辛苦只有你們自己才能完全理解。”

    “你馬上就要當媽媽了,到時候我們就能見到我們的寶寶了。”

    話畢,見她情緒得到控制,周應淮立馬轉移話題道:“對了,等寶寶稍微長大一點兒,我們就搬出去自己住吧,看你是想住小洋樓還是四合院,都可以,我們一起布置。”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程方秋的注意力立馬被勾走了,就連哽咽聲都小了很多。

    “你單位分給你的房子是小洋樓?”

    “嗯,但是離爸媽這邊有點兒距離。”

    單位分房肯定是離單位近的,這點程方秋早就預料到了。

    “到時候再說吧,還是要實地看一看。”

    程方秋雖然很想有一個屬于自己和周應淮的小空間,但是并不是很著急,尤其是他們都是新手爸媽,小寶寶出生后,肯定還是要住在家里一段時間的,有爸媽的幫襯,他們才會放心。

    “好。”周應淮提出來,也只是為了轉移程方秋的注意力,這會兒自然是應下來,沒有再多聊,轉而道:“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聞言,程方秋搖了搖頭,“我想喝水。”

    周應淮便去拿她的杯子,剛遞給她喝完,她就感覺有點兒想上廁所,讓他扶著她去,誰知道剛從床上站起來,就感覺身下一涼。

    感受到濕潤,她嚇了一跳,一邊下意識地往下看去,一邊驚慌喊道:“周,周應淮。”

    他早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勁,連忙將她扶到床上坐下,然后跑著去外面喊人。

    后面的一切,程方秋都有些迷迷糊糊的,直到躺在病床上,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跑過來,以及身下陣陣的疼痛傳來,她才有即將要生孩子的真實感。

    “現在開始不能下床了,這才剛開始。”

    醫生過來看了一眼,叮囑了他們和護士就先離開做準備了。

    程方秋躺在病床上,等周應淮打完電話回來,就一直握著他的手,開宮口不好受,她疼得身上全是汗,這種時候又不敢吹風扇,只能忍受著。

    好在九月的天氣沒有盛夏的時候熱,還能接受。

    她快生了,家里人日夜擔心,根本休息不好,所以幾乎是電話剛打過去沒多久,他們就趕了過來。

    在她推進產房之前,外面已經圍了一堆人。

    “孕婦家屬請在外面等待。”護士只放了周應淮一個人進去,其他人全攔在了外面。

    真正到了關鍵時候,之前學的那些呼吸法和用力方法全都成了泡影,一切只能自己去摸索,程方秋疼得面色慘白,但因為怕生孩子的時候沒力氣,叫都不敢特別用力叫,只能咬牙堅持。

    接生的醫生和護士都很有經驗,在她做得對的時候會夸,不對的時候也會溫柔指導,總之減緩了她不少的壓力。

    周應淮就在她旁邊,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時不時說些話緩解她的情緒,就算程方秋痛到極點的時候會口不擇言地放肆罵他,他也好脾氣地夸她罵得好,差點兒把醫生和護士給逗笑。

    因為孕期養的好,程方秋身體素質也不錯,所以生產的過程還算順利。

    伴隨著一聲嬰兒啼哭聲,第一個寶寶出來了,兩人一同見證了新生命的誕生。

    程方秋和周應淮不約而同地看向護士所在的方向,或許是知道他們的期盼和激動,護士立馬抱著孩子給他們看,“是個男寶。”

    又紅又黃的一團,小手小腳撲騰著,嘴里還在哭嚎著,雖然實在稱不上“美觀”,但是到底是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程方秋怎么看怎么稀罕,同時還不忘催促周應淮看仔細寶寶的長相。

    前世狗血劇看多了,程方秋早就交代過周應淮要看好寶寶,不能給壞人可趁之機,發生換孩子,偷孩子這種事情。

    周應淮也靠譜,她還沒有提醒的時候,他就已經認真去看了。

    第一個寶寶出來后,第二個就輕松多了,程方秋一邊在心里默念著一定要是女寶,一邊跟隨著醫生的提示進行用力。

    沒多久就出來了。

    “恭喜啊,兒女雙全,二位真有福氣!”

    聽見這話,程方秋重重心里松了口氣,在看了一眼孩子后,放心地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疼醒的,渾身上下都疼,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勉強睜開眼睛,發現屋內一片安靜,周應淮正坐在她病床旁邊,見到她醒來,立馬湊上前來。

    “秋秋辛苦了,是不是很疼?醫生開了藥,我喂給你吃。”

    她沒什么力氣地點點頭,又再次睡了過去。

    等徹底醒來,是臨近中午的時候,或許是吃了藥的緣故,身上沒那么疼,她也恢復了一些精力,圓滾滾的肚子癟下去,沒有那股重量壓著,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寶寶呢?”

    “媽他們看著呢,怕打擾你休息,就放在了隔壁病房。”周應淮溫柔細語地摸了摸她的頭,“我讓他們抱過來?”

    “嗯。”程方秋不想說太多話,只是點了點頭。

    沒多久,病房里就多了很多人,大家都默契地很安靜,上前先關心她的身體狀況,然后才站在一旁,將空間留給她和孩子們。

    她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只覺得怎么都看不夠。

    奶白色的襁褓里小寶寶們閉著眼睛,瘦瘦小小的,嘴唇上下蠕動著,吐著小泡泡,可愛極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他們嬌嫩的小臉,皮膚滑滑的,軟軟的,稍微一用力就能在上面留下紅印子。

    看了半晌,她抿了抿唇,還是沒忍住道:“怎么感覺……”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丁夕梅打斷了,“小孩子剛出生都這樣,等再長大一點兒就漂亮了。”

    正所謂知女莫若母,她剛出聲,丁夕梅就知道她要說什么了,但是這種話咋能當著小寶寶的面說?雖然他們還小,什么都聽不懂。

    “是嗎?”程方秋干笑兩聲,也知道自己差點兒說錯話,連忙找補,“我看著可愛得很。”

    只是這話怎么聽,都覺得沒有說服力,引得大家忍不住偷偷笑。

    “你和應淮都抱抱?”劉蘇荷抱著妹寶,笑著給程方秋臺階下。

    “你還沒抱過?”程方秋聽出劉蘇荷話中的意思,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周應淮。

    “應淮一直守著你,忙前忙后的,哪有時間抱?他還說要等你一起抱。”丁夕梅看著周應淮,眸中閃過一絲欣慰,沒忍住搶話回答道,還幫忙說了一句好話,“在他心里你永遠是第一位。”

    程方秋眼睫顫了顫,顧不得這兒這么多人,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拇指,嬌笑道:“他也永遠都是我心中的第一位。”

    這話甜蜜又肉麻,讓人直呼受不了。

    但是當事人卻笑得格外燦爛。

    第147章 兩個軟團子

    秋天的雨細密而溫柔, 連連綿綿下了一個多星期,將枝頭上搖搖欲墜的葉拂落,在道路上形成一條美麗長廊。

    程方秋出院的那天卻是個大好的晴天, 萬里無云。

    還沒出月子, 家里人對她看護的很仔細, 一點兒風都不讓吹,小心再小心, 屬實有點兒夸張,但是她卻很受用這種被照顧的感覺。

    “年年和月月呢?”等到了家里, 許久沒瞧見兩個小家伙, 程方秋就有些著急了, 扭頭去問正在給自己倒水喝的周應淮。

    哥哥和妹妹的名字是兩人早就商量好了的, 一個叫周隱年, 一個叫周覓月。

    舊隱何年別翠微, 瀑泉聲入鎖禪扉,出自北宋文學家王禹偁的《贈省欽》, 內含閑云野鶴,福壽康寧,沉穩寧靜,不驕躁之意。

    月白波清無覓處, 只知疏影是寒梅, 出自宋詩人陳宓的《和傅粹梅巖之什·清淺》,內含月光皎潔, 清冷幽靜, 高潔之意。

    再者,芳年華月,是極好的寓意。

    “媽抱著去換尿片了。”

    周應淮聽出她話中的焦急, 立馬出聲回應,知道她定會詢問,所以他早就關注著每個人的動向,尤其是兩個寶寶的行蹤,他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想到這兒,周應淮倒水的動作頓了頓,瞇起眼睛幽怨地看向她,“這才幾分鐘沒見到,就念著了?”

    這話有些陰陽怪氣,濃郁的醋意隔得老遠都能聞到,程方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了出來,眉眼間宛若粉花綻放,俏麗得不行。

    她睨了他一眼,故意嬌哼道:“當然了,他們多乖啊。”

    聞言,周應淮放下水壺,端著水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走去,劍眉輕挑,壓低聲音問道:“難道我不乖?”

    男人身形高大,俯身壓過來宛若一座大山,讓人喘不過氣,程方秋睫毛顫了顫,伸出手抵住他結實的胸膛,軟聲求饒:“你乖,你最乖,誰能有你乖?”

    她的手指白皙瘦削,輕輕搭在他肩膀上,晃來晃去,宛若一只小蜜蜂飛過,徒留一片甜蜜的癢意。

    聽見她的回答,周應淮嘴角微微揚起,方才將手中的杯子放在她的唇邊,親自喂著她喝了大半才停下。

    “這還差不多。”

    等他轉身去放杯子,程方秋整理了一下身上蓋著的薄毯,沒忍住嘟囔了一句,“你幼不幼稚?跟寶寶爭風吃醋?”

    周應淮腳步未停,嘴里輕哼一聲,“不爭不搶,以后家里還有我的地位嗎?”

    聽見他的話,程方秋差點兒被剛喝下去的水給嗆到,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聲音越來越小,“還記著呢?”

    周應淮不置可否,算是承認了。

    程方秋無奈地揉了揉額角,不就是昨天晚上她給了兩個小家伙晚安吻,忘記給他了嘛,至于記到現在嗎?真是越來越小氣,越來越會吃醋了。

    但是想是這么想,桃花眼中卻閃耀著掩蓋不住的笑意。

    “你們兩小口聊什么呢?”

    就在這個時候,給年年和月月換好尿布的劉蘇荷和丁夕梅從樓上走下來,看出他們之間的氛圍有些怪異,便開口問了一句。

    “沒聊什么。”程方秋才不好意思把周應淮吃飛醋的事情說出來,飛快略過后,就朝著兩人招了招手,“真是辛苦了,我來給你們捏捏肩。”

    自打孩子出生后,給他們洗澡換尿片這些瑣碎的事情都是家里的三位長輩親歷親為的,沒讓她和周應淮沾邊,程方秋心里既感動又有些羞赧,所以平時的嘴就越發甜了。

    “哪用得著你捏肩,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月子坐好,身體養好了,我跟親家母才能真正放心。”劉蘇荷嬌嗔了程方秋一眼,拉著丁夕梅一起在她身旁坐下。

    “就是啊,月子沒坐好,以后受的罪就多了。”丁夕梅也是過來人,這時候就順著劉蘇荷往下叮囑了幾句。

    這些話程方秋耳朵都快聽得長繭子了,可心里知道她們是為自己好,所以還是認真附和著,記了下來。

    看著她們你一句,我一語,關系親密地站在統一戰線關心她,她就控制不住地想笑。

    身為小輩,對兩家長輩關系和睦,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你要不要抱一抱?月月一直往你的方向拱。”

    劉蘇荷朝著程方秋的方向遞了遞懷中的軟團子,后者聽見這話,心都快化了,哪有不同意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從劉蘇荷懷里將閨女抱過來。

    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她和周應淮都還不會抱,學了這么多天,雖然腦子里知道該怎么抱才是正確的,但是一旦真正動手了,還是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就好比現在,她抱是抱過來了,但是手和腳都十分僵硬,她怕挪動一下會不小心把軟團子給摔著,所以動也不敢動,急得忍不住看向劉蘇荷。

    后者看見平時在工作和生活當中都十分雷厲風行的兒媳婦兒在這么簡單的地方犯了難,不禁笑出聲,然后指導了幾句,才總算是讓她好好把孩子給抱在了懷里。

    程方秋重重松了口氣,垂眸看向貼著自己胸口睡著的小寶寶,她乖乖地閉著眼睛,就算剛才動靜那么大,都沒能擾了她的美夢。

    小家伙剛出生時偏黃偏紅的皮膚現在已經變得白皙透粉,圓圓的小臉有些肉嘟嘟的,濃密卷翹的長睫毛已經初具雛形,五官精致小巧,一雙眼睛像極了程方秋,嘴巴和鼻子則像周應淮。

    當然像不像的,都是長輩們說的,程方秋和周應淮本人倒是不覺得,他們只覺得樣樣都好,漂亮又可愛。

    光是這么看著就知道以后月月一定是個大美人。

    因為天氣還熱,只給她穿了件肚兜,外面裹著一層薄薄的襁褓,她稍稍一動,就露出了宛若蓮藕的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可愛極了。

    “月月。”程方秋看著看著,唇邊就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的緣故,這么一喊,軟團子還真的就緩緩睜開了眼睛,長睫毛顫抖了兩下,雙眼皮的大眼睛宛若黑葡萄一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小手也在半空中揮了兩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東西。

    程方秋見狀,笑容加深,剛要伸出手去回應她,就被身后突然出現的一只手給橫刀奪愛了。

    白玉般修長的食指被肉嘟嘟的小手給握住,兩者差異有些大,莫名流露出幾分可愛。

    “……”

    都不用回頭去看,程方秋都知道是誰,暗暗沖他翻了個白眼,面上卻依舊維持著溫柔的形象。

    “月月,想爸爸了嗎?”

    周應淮不知曉程方秋的想法,他站在程方秋坐著的沙發后面,彎下腰,用指尖逗著寶寶,另一只手則搭在她肩膀上,將她半個人都圈在懷中。

    俊臉上滿是沁人心脾的笑容,聲線也低柔得不像話,像是春日里從花蜜里流出來的露水。

    月月才多大,怎么可能聽得懂周應淮的話?但是她漂亮的眼珠子靈動地到處轉,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雨露均沾,最后還討巧似的咧開嘴笑了出來。

    “哎喲,我們家月月怎么能這么乖啊。”

    劉蘇荷在旁邊看著,都覺得一顆心臟撲通撲通加快跳動,讓人有些受不住,更別提程方秋和周應淮了。

    “上次段玥送了一個撥浪鼓過來,你拿過來給月月玩兒。”

    “好。”

    周應淮立馬就跑去找了,行動力十分強。

    程方秋抱著月月還沒多久,那邊年年就醒了,剛醒就開始哭,直到找來撥浪鼓的周應淮把他抱在懷里圍著客廳到處轉了幾圈,他才漸漸停下了哭泣,但還是小聲抽泣著。

    “年年比月月要愛哭些。”丁夕梅看著兩個軟團子,沒忍住感嘆了一句,“一個活潑,一個安靜,性子正好互補了。”

    “好在一個哭了,另一個不跟著哭。”要是真是那樣的話,頭都要大了。

    程方秋還沒自己從早到晚帶過孩子,聽見丁夕梅和劉蘇荷聊天,腦海中不禁想象了一下那種畫面,頓時渾身都打了個寒顫。

    一個小孩兒哭已經夠磨人的了,要是兩個一起哭……

    想到這兒,程方秋連忙把月月遞給了周應淮,然后她來哄年年,或許是孩子對母親有種天然的依賴感,幾乎是她剛抱在懷里沒多久,他就乖乖地不哭了。

    “小臉都哭紅了,媽,把年年的帕子拿過來,給他擦擦。”程方秋瞧著,心疼地抱著他搖了搖,然后沖著劉蘇荷道。

    “好。”劉蘇荷立馬去拿。

    小嬰兒皮膚又軟又嫩,擦拭的時候根本不敢太用力,程方秋輕輕地擦,年年還以為她在跟他玩游戲,笑個不停。

    他長得跟月月很相似,都是精致漂亮的類型,要是第一次見的人肯定分不清誰是哥哥,誰又是妹妹。

    幾人在沙發上玩了一會兒后,程方秋就覺得有些累了,讓周應淮抱著去樓上休息去了。

    等到下午醒來后,才知道孩子的太爺爺和太奶奶過來了,要在家里吃了晚飯再走。

    “又來了?”程方秋任由周應淮梳著頭發,沒忍住感嘆了一句。

    周應淮知道程方秋因為那次的事情對二老有些膈應,所以專門挑她愛聽的說,“嗯,還給年年和月月一人帶了一對金鐲子過來。”

    程方秋眸光一亮,自打在醫院和兩個小家伙見面后,二老就稀罕的不行,過來的次數直線上升,幾乎沒兩天就要過來一次,而且每次來還要帶東西。

    都是給寶寶的,他們也不好拒絕。

    當然,程方秋也不想拒絕,要知道被二老現在還握在手里的幾乎都是好東西,不要白不要,攢著給兩個寶貝當小金庫也是極好的。

    “對了,爹和學峻還沒見過兩個寶寶呢,我上次用相機拍了一些照片,你明天拿去照相館洗出來,給他們寄過去。”程方秋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這事,語氣不禁有些著急。

    周應淮應下來,“你別急,明天一大早我就去。”

    現在時間不早了,照相館早就關門了。

    “嗯。”

    程方秋點頭,然后扭頭看向周應淮,抿唇道:“雖然娘這段時間住在這兒挺好的,但是我看得出來她心里記掛著爹和學峻。”

    “我們把他們接過來,一起在京市生活怎么樣?”周應淮幫她綁好頭發,輕聲開口問道。

    “爹娘肯定不同意,再說了,哪有我們一家都住在爸媽這兒的?”程方秋搖了搖頭,“怎么著都要把房子的事情給解決了再考慮。”

    丁夕梅這段時間住在這兒都有些不自在,更別提讓程保寬和程學峻再一起住過來了,怕是殺了他們,他們都不愿意。

    老一輩的觀念跟他們小一輩的不同,程方秋尊重理解,所以不會逼著他們做他們不愿意的事情。

    聞言,周應淮點點頭,然后俯身在她臉上親了親,“那年年和月月滿月酒的時候,讓爹和學峻來京市住一段時間怎么樣?到時候再把他們一起送回榮州?我也挺想他們的,都大半年沒見過了。”

    “這倒是可行,你去搞定相關證件?”程方秋被他親得有些癢,往旁邊躲了躲。

    “好。”這對他來說不是難事,所以應得很干脆。

    “對了,如果要把他們接過來,戶口,學籍那些好不好辦啊?”這個年代跟后世有很大的區別,程方秋不太了解,所以這會兒不免多問了幾句。

    “對普通人來說不好辦,但……”周應淮后面的話沒有說完,程方秋卻是明白的,當即不再過問,而是開始在心里琢磨房子的事情。

    目前有一套四合院和小洋樓都是他們的,地理位置相近,就是配套設施不太一樣。

    她還在猶豫以后要住在哪兒。

    周應淮倒是偏向小洋樓,覺得比較適合年輕人住。

    程方秋思來想去,也覺得他的想法不錯,最重要的是小洋樓那邊沒有四拐八繞的胡同,交通要比四合院的要方便一些,以后無論是他們上班,還是兩孩子上學都很便捷。

    兩人一商量,最后定了小洋樓,四合院則留給丁夕梅他們住。

    就算以后后悔了,等過幾年房屋買賣放開后,還可以換。

    定好后,就是裝修和買家具了,這個事情是個大工程,程方秋又不想交給別人,就決定等出了月子,身體好一點兒后再跟周應淮去選。

    剛好到時候程保寬他們來京市后,還能一起選選四合院的家具。

    這么想著,不知不覺中就到了兩個小家伙滿月的那天。

    第148章 喂口糧

    程保寬和程學峻是提前一天到的, 火車站人滿為患,但因為提前在電話里說好了見面地點,所以周應淮很順利地就接到了他們。

    第一次來京市的兩人有些拘束和緊張, 好奇地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風景。

    周應淮熱情又細致地介紹著各地的名字和故事, 還特意讓司機在城內轉了一圈, 然后才回家。

    由于明天要在國營飯店擺酒,酒席過后肯定會有親朋好友來家里坐一坐, 所以家里也是收拾布置過的,四處都透著喜慶。

    “爹, 學峻。”程方秋原本正坐在沙發上抱著月月玩, 聽到外面有車的聲音, 就迫不及待地往外看了一眼, 見真是他們回來了, 連忙第一時間迎上去。

    “秋秋。”

    “姐。”

    許久未見, 三人抱成一團,等稍微緩過來激動的心情過后, 方才在沙發上坐下。

    程保寬和程學峻暗暗打量著這座漂亮精致的房子,心里不禁有些咂舌,他們是一直知道周應淮家庭背景不一般的,但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不一般。

    他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大, 這么好看的房子。

    而能住上這樣地方的人又豈是池中之物?

    之前他們還一直擔心程方秋來京市后會生活得不習慣, 不舒坦,可現在見到了她在婆家的生活環境, 心頓時安了一半。

    “吃水果。”周應淮端來一盤切好的果盤放在茶幾上, 然后順勢坐在程方秋身邊。

    “好。”程保寬點頭,想到什么,開口問道:“親家公, 親家母什么時候下班啊?”

    周應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還要一兩個小時。”

    他今天本來也要上班的,為了接人才請了半天假。

    “坐火車很累吧?你們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兒?”程方秋看著兩人眼下的烏青,就知道他們這兩天肯定沒睡好。

    “我不困,我想跟我外甥和外甥女多玩一會兒。”

    程學峻拿著撥浪鼓湊在月月跟前,逗得她笑個不停,她一笑,程學峻也跟著笑,一副不值錢,又不太聰明的樣子,哪像個次次年級前三的學霸?

    眾人見狀,都有些忍俊不禁。

    聞言,忙著跟女兒和女婿寒暄的程保寬也耐不住心癢癢,站起身子擠開程學峻,“也讓我看看我的寶貝外孫女和外孫。”

    自打孩子出生,他們還只看過照片,心里念得緊,現在有機會了,當然要抓緊時間多親親兩個小寶貝,竟是連睡覺休息都拋擲腦后了。

    最后還是被看不下去的丁夕梅攆去洗漱休息了。

    “坐了那么久的火車,身上都是汗,不洗干凈別想抱孩子。”

    這句話可以說是直戳兩人命門,爭著搶著要去洗漱,最后還是程保寬略勝一籌,先去洗了。

    程方秋嘴角一直噙著點點笑意,垂眸見懷中的月月不停地在舔舌頭,左右轉頭,知道是小家伙又餓了,便用肩膀碰了碰周應淮,給他遞了個眼神。

    周應淮幾乎是秒懂,從她懷里接過孩子,開口道:“我和你姐帶月月去換條尿布,學峻你先跟年年玩兒。”

    “好。”程學峻自己都還是個半大小子,哪知道那些潛臺詞,聽見周應淮這么說,便主動讓開沙發前的位置,笑著跑到丁夕梅旁邊去看年年了。

    丁夕梅則是看破不說破,目送他們兩離開。

    一樓有一間房間專門被改成了兒童房,里面放著的都是兩個小寶貝的東西,還有一張床,晚上可以帶著孩子睡在這兒。

    程方秋輕車熟路地把燈打開,又關上窗簾,然后才坐在床上解開了胸前的紐扣,雖然做了很多次,可是她還是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尤其是現在周應淮就站在她前面,在解第二顆扣子時指尖都在發顫。

    她里面穿著的是奶杏色的內衣,衣服敞開后,便能瞧見飽滿的輪廓,或許是月子期間吃了太多補品的緣故,她最近長了些肉,白的白,鼓的鼓,凹凸有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柔情和韻味。

    頰邊的青絲滑落,微微拂過她的下巴,帶起陣陣癢意。

    程方秋眨眨眼,看都不敢看周應淮,直接伸出手輕聲道:“把月月給我吧。”

    殊不知,這樣更有一股欲語還休的澀意,磨人的很。

    周應淮眸色微動,壓下心中情緒,將正伸著小手不斷在空中亂舞的閨女遞到她懷中,期間指尖不可避免地擦過她的手臂,柔軟滑膩的觸感讓人想要流連。

    他卻倏然收回手,逃一般地轉身打開衣柜去找月月的帕子。

    就在這個時候,身后突然響起她吃痛的輕嘶聲,語調婉轉,撩人心弦。

    “又咬你了?”周應淮皺起眉頭,下意識地扭頭看過去,視線當中猝不及防地印入大片的白,還有一抹粉。

    他喉結不禁滾動片刻,然后狼狽地立馬低下頭,清了清腦海中的雜念,方才上前捏住小家伙的臉頰,“說了不準咬,再咬就打屁股的。”

    程方秋原本還在氣月月咬人的事情,現在見周應淮一本正經冷著臉教訓閨女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指望她能聽得懂?”

    “再說了也不是咬,她都還沒長牙呢。”

    只是她比較敏感,力道稍微重點兒,就有些受不了,再者兩個孩子輪流喂,她屬實遭不住了。

    聞言,周應淮抿緊了薄唇,最后還是揚手輕輕打了一下月月的屁股,“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媽媽?”

    他在打小孩兒,偏偏小孩兒還以為自個爸爸是在跟自己玩兒,睜著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笑得像個小太陽似的。

    “好了,我換一邊喂。”程方秋嬌嗔了周應淮一眼,一邊將寶寶調轉方向,一邊下意識地揶揄道:“你還好意思說月月,你自己咬的時候也沒見你心疼心疼我……”

    話說到一半,程方秋猛地回過神來,一抹紅暈從耳尖爬上臉頰,瞬間就將白皙的小臉渲染出一片霞色。

    屋內的氣氛變得旖旎起來。

    程方秋懊惱地閉了閉眼睛,羞赧地想找條縫鉆進去,正在這個時候,身側的床榻陷進去一塊兒,緊接著一股熱氣噴灑在耳垂邊上。

    “滿月酒之后,你再試試?”

    試試什么?

    心中宛若住了一頭小鹿,此時正撒歡般到處亂碰亂跳,平白擾亂她的思緒。

    腦海深處隱隱記得當初他們兩商量過等滿月酒之后就停了母乳,給兩個小家伙吃奶粉……

    結合前后語句,程方秋原就紅成一片的臉更是羞成了大蘋果,惱怒地斜了周應淮一眼,正想說什么,胸前感受到些許濕潤,垂頭一看,頓時顧不上別的什么了,推了他一把,“你拿的帕子呢?”

    周應淮也往下一看,就瞧見月月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找到了口糧,正吃得歡快,但是由于沒墊帕子,這會兒漏出來許多,打濕了衣襟和她的內衣。

    原本曖昧的氛圍消失不見,變得有些兵荒馬亂。

    等兩人收拾好從房間里出來,程保寬已經洗漱好了,正抱著年年繞著客廳走,嘴里喊著:“年年,我是外公啊,叫外公。”

    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程方秋看了一眼就笑著在沙發上坐下,見周應淮要抱著月月挨著坐下來,想起剛才的事情,臉有些燒得慌,便借著去喝水的理由避開了他。

    但喝水的空隙又忍不住偷偷去瞄周應淮,他穿著一件黑襯衣和黑西褲,黑衣黑褲襯得他整個人有些冷峻,身姿愈發修長。

    骨像優越,眉骨突出,狹長的眼眸深邃晦澀,睫毛又長又密,鼻梁高挺,五官每一處都宛若上天偏愛的雕刻品,出眾又精致。

    他好像無時無刻都保持著腰背挺直的狀態,刻在骨子里的教養,如蘭芝玉般的矜貴,都讓他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可這樣的人此時抱著軟軟糯糯的小寶寶卻沒有一絲違和感,反倒增添了幾分魅惑的人夫感。

    雖然不想,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他一點兒都沒變,不,甚至因為常年保持的良好鍛煉習慣,他的身材越來越好,精神氣也越來越足……

    走出去誰敢相信他是兩個小寶的父親?

    男色當前,程方秋看得有些出神,最后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他紅潤的薄唇上……

    算起來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的親密過了,一來是她月份大了,怕傷到她和孩子,二來親密起來,惹火上身,兩人都遭罪,所以她干脆就跟他約法三章,這段時間要“潔身自好”。

    周應淮的隱忍她都看在眼里,其實不止他,她清心寡欲這么久,也有些躍躍欲試了。

    心尖燙得厲害,她瞇了瞇眼眸,將喉間的水全部咽下去,正想把腦海中亂七八糟的事情趕出去,一抬眸就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瞳孔當中。

    他盯著她,不知道盯了多久,眼神當中的炙熱像極了深林中豺狼虎豹盯上小白兔的樣子。

    可誰是獵人,誰是獵物還不一定呢。

    *

    晚上是周應淮主廚,劉蘇荷和周志宏回來后先是跟程保寬他們打了個招呼簡單聊了幾句,就鉆進了廚房加炒了幾個菜。

    見閨女的公婆都是明事理好說話的性子,對他們也沒有任何的偏見,最重要的是二人對待程方秋的態度就跟親女兒一樣,程保寬這個老父親的心才徹底完全地安定下來,臉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許多。

    由于明天還要舉辦滿月酒,一家人吃過飯,坐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就早早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起床之后先把自己收拾妥當就圍著兩個小寶寶打轉,小到穿什么襪子這種細節都要商量商量。

    程方秋沒空顧及這些,她先跟徐琪琪通了個電話,又相繼接了好幾個榮州朋友的電話,然后才抽出一些時間去看一眼年年和月月的穿著,覺得沒什么問題方才抱著他們出門。

    “年年和月月的太爺爺和太奶奶一大早就到了,比我們還快。”劉蘇荷理了理年年的帽子,有些意味不明地沖程方秋笑道:“也不知道你們叔叔嬸嬸會不會來。”

    聞言,程方秋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劉蘇荷的意思。

    說來也好笑,自打年年和月月出生后,二老的心就越來越偏了,只不過是從二房轉到他們家了,還掏了很多寶貝出來,這可是之前二房都沒有的待遇。

    他們家倒是不覺得有什么,畢竟一直都知道家中老人的心是偏的,只不過現在是偏到他們家來了。

    可二房卻跟驚弓之鳥一樣,他們本就跟老宅只隔了一堵墻,之前頂多一天去獻一次殷勤,但是現在是一天獻好幾次殷勤,只差黏在老宅了。

    老人雖然年紀越大越想要小輩陪伴,但是次數多了,也覺得煩不勝煩,一來二去竟然吵起來了。

    田春英也是個人才,吵不贏老太太,居然跑來他們家大吵大鬧,問他們利用小孩子爭寵,還要不要臉!

    這話由田春英嘴里說出來,她也不怕笑掉大牙。

    以前最喜歡抱著雙胞胎兒子往老宅湊的人,除了她還有誰?所以按照她的邏輯,最不要臉的就是她!

    再說了,他們家的小孩子在滿月之前可沒有抱出去到處瞎逛過,都是老人自己屁顛屁顛跑來看的。

    或許是田春英也知道自己鬧了個大笑話,這許久都沒見她出來蹦跶了。

    但……

    “來肯定是要來的。”

    雖說他們家和二房一向不對付,但是面子上還過得去,尤其是二房一家子都是喜歡搞面子工程的,今天滿月酒會來那么多親朋好友,他們不來才真是奇了怪了。

    而且他們要是不來,到時候落人話柄,不好受的只會是他們。

    “管他們來不來,要是田春英敢作妖……”劉蘇荷瞇了瞇眼睛,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她后面的話沒說完,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

    程方秋只是笑了笑,沒接話。

    定的國營飯店離家很近,他們到的時候楊桃心正跟經理確定一些小細節,親歷親為的樣子還真是難得,從中也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喜歡年年月月,不然按照她這么多年不管事的性子,早就當甩手掌柜了。

    “你們來了?”楊桃心迎上來,視線在人群中掃視一圈,自動鎖定年年和月月的位置,湊了過去,“兩個小家伙長胖了不少,越來越俊了。”

    她是越看越喜歡,眉眼間全是笑意,腦海中不禁閃過當初劉蘇荷和她說的話。

    “應淮和秋秋都生得好,以后有了寶寶還不知道有多好看。”

    還真是,好看得跟畫報上的年娃娃一樣,不,比年娃娃還好看。

    “咱爸呢?”劉蘇荷環顧一圈,問了一句。

    楊桃心看了一眼某處包間的位置,“在里面跟老楊說話呢,你帶著應淮和秋秋進去打個招呼。”

    劉蘇荷眸光一閃,應了一聲好,拉著周應淮和程方秋就往里面走。

    第149章 在車上

    他們進去的時候, 周復強正跟一個老爺爺在里面坐著說話,眉眼間全是笑意,而在兩人旁邊還站著幾個中年男女。

    程方秋看了一圈, 見都是穿著休閑又不失正式的長輩, 不由神色一正。

    “你們來了?快過來, 我跟你們介紹一下。”周復強沖他們招了招手,笑著讓雙方互相打了個招呼。

    在聽到楊桃心口中的老楊是京市機械廠前一任退休的廠長后, 程方秋忍不住看了周應淮一眼,他倒是神情自若, 好似沒受半分影響, 行為舉止間沒有半分諂媚和討好, 只有對長輩的尊重和禮貌。

    “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 老周你這孫子真不錯。”楊老爺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看著周應淮的眼神中滿是欣賞。

    周復強謙虛地擺了擺手, “他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呢,你有時間也幫我把把關。”

    “這話說的, 我都老咯,還能把什么關?哈哈哈。”

    兩人一唱一和,其他人都站在旁邊聽著,時不時想著附和一句, 直到外面又來人了, 劉蘇荷才帶著他們離開。

    等只剩下三人的時候,劉蘇荷壓低聲音道:“看樣子, 你爺爺奶奶他們是想給你鋪路了。”

    老一輩的很多人脈關系都是求都求不來的, 有他們在中間周旋,能少走幾年彎路。

    聞言,周應淮眸色深了兩分, 他倒是覺得這些可有可無,他的能力擺在這兒,之前沒要家里人幫助,現在和未來也同樣不需要。

    靠自己,他照樣能走上自己想到的位置。

    *

    臨近酒席開始的時間,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二房一家則是掐著點來的,面上掛著假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搞得好像誰欠他們錢一樣,劉蘇荷不樂意看,把他們趕到一個包間里坐著,便去招待別的客人了。

    程方秋沒時間關注這些,她和周應淮抱著孩子跟吉祥物一樣坐在包間里面,客人來幾波,他們就打了多少招呼,到后面臉都快笑僵了。

    還是后面段玥和劉棠來了之后,有熟人在,她才能稍稍喘口氣。

    “幾天不見,感覺又長大了不少。”劉棠抱了一會兒孩子,感覺姿勢有些不正確想要調整,但是怎么動都不對,別扭極了,正想朝程方秋求救,就感覺胳膊被人抬了一下。

    “右手放平,托著寶寶的脖子。”

    緊接著耳邊響起熟悉的嗓音。

    劉棠一轉頭,便對上了一雙溫潤斯文的丹鳳眼,她先是一愣,然后倏然反應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過于近了,便跟彈簧一樣往后退了幾步,與此同時還不忘根據他的話調整姿勢。

    只是退了幾步,身子又撞上一堵硬梆梆的肉墻。

    “怎么還是這么冒冒失失的?”對方扶住她的肩膀,然后越過她的頭頂,朝著她懷中的寶寶看去,笑著道:“小不點,你怎么這么可愛啊?來笑一個好不好?”

    “秦正源你說話好惡心。”劉棠嫌惡地瞪了秦正源一眼,隨后掙脫開他的手,快速將寶寶還給了程方秋。

    “我這兒怎么就惡心了?對小孩子能那么嚴肅正經嗎?”

    秦正源覺得十分委屈,先向劉棠控訴后,見她不理自己,便看向了程方秋和周應淮,笑道:“恭喜,我給兩個小不點買了些東西。”

    “謝謝秦二哥。”程方秋讓跟在自己身邊的周應淮去接東西。

    幾人聊了幾句,秦正源將視線不動聲色地挪向賀書聞,語氣淡淡,“剛才聽你教你劉棠姐怎么抱孩子,能不能也教教我?”

    聞言,眾人都朝著兩人看過去。

    知曉內情的程方秋用手肘戳了戳周應淮,用眼神詢問這兩人不會打起來吧?畢竟看秦正源這架勢,好像是發現了點兒什么蛛絲馬跡一樣,語氣中都帶著火藥味。

    周應淮搖搖頭,讓她放心。

    程方秋收回視線,從而繼續看著他們。

    賀書聞從秦正源出現,到他扶住劉棠,臉色就越來越差,可聽到他主動開口搭話,他倒是笑了,語調中都帶上了一絲輕松,“恐怕教不了。”

    “教不了?開什么玩笑,你可是專業的婦產科醫生。”秦正源挑起眉梢,臉上笑意加深,語氣卻漸漸冷下來。

    “嗯,但現在是我私人時間,我想教誰就教誰。”

    言外之意,便是他不想教他。

    秦正源唇邊的弧度拉平,盯著賀書聞溫潤如玉的臉不說話。

    后者倒是依舊泰然自若,說完這話,目光便落向不遠處正想悄無聲息逃離現場的劉棠,輕飄飄繼續道:“還沒教完,姐姐想去哪兒?”

    這話一出,大家都看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挪到門口的劉棠。

    她暗自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干笑兩聲,“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就先走了,秋秋我給兩個小寶貝買的東西都在那兒,你記得拿回去啊,下次見。”

    話畢,她當即不顧忌什么,靈活地穿越人群往外跑。

    她走了,氣氛陷入詭異的安靜當中。

    現場有不少人都是老朋友了,見狀,心思活絡的已經開始往賀書聞身上打量了,似乎想通過他這淡然的表面看透內里。

    “書聞弟弟,你和……”

    有膽大的剛開了個口子,就被周應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打斷了。

    “要開席了,等會兒再聊。”

    他雖然年紀比大部分人都小,但是今天是他們家的主場,再加上周應淮背后,以及如今的身份,沒有人會不給這個面子,當即咽下涌到嘴邊的話,紛紛離開,往席面上走。

    只是那好奇的眼神還是控制不住地落在賀書聞和秦正源身上。

    “她肯定生氣了。”周應淮分別看了兩人一眼,適當地提醒了一句。

    這個“她”指的是誰,再明顯不過。

    劉棠的性子雖然張揚熱烈,但是卻是個不喜歡把私事完全擺在臺面上來講的人,尤其是今天來了那么多人,那么多長輩。

    她現在逃了,事后想起來必然要發好大一通火,特別是……

    想到這兒,周應淮拍了拍賀書聞的肩膀,輕聲道:“你沖動了。”

    面對秦正源的試探,他明明有那么多種方式解決,但是他卻選擇拋出曖昧的訊號,自作主張地當眾暗示他和劉棠之間的關系。

    這種類似于在大庭廣眾之下逼婚的做法,放在本就不想結婚的劉棠身上只會適得其反。

    賀書聞睫毛顫了顫,抬起頭冷冷看向秦正源,在瞧見他唇邊噙著的似是而非的笑容后,腦子猛地轉過彎來,手捏成拳頭,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勉強控制住情緒,跟周應淮和程方秋打了聲招呼后,便朝著劉棠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完了,媽和舅媽她們肯定會知道的。”程方秋瞪大眼睛,有些為劉棠擔心。

    今天的宴席都是劉蘇荷一手操辦,場中的蛛絲馬跡絕對逃不開她的法眼,她知道了,那離舅媽知道還遠嗎?

    就算她不說,其他人也會告訴舅媽。

    而舅媽和舅舅本就逼著劉棠早日成婚生子……

    程方秋光是想想都覺得腦袋都大了,更何況是即將要面對這件事的劉棠。

    “遲早的事兒。”圈子就這么大,兩個人偷偷談了對象,又能瞞多久?就連旁人都能發現些蛛絲馬跡,更別提身邊的至親了。

    周應淮攬住程方秋的肩膀,安慰了她兩句,便帶著她往宴席舉辦的方向走去,在路過秦正源的時候,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在一起,又很快各自移開。

    果然最怕什么就來什么,宴席吃到一半,舅媽黃笙香就找了過來,問程方秋和周應淮關于劉棠和賀書聞之間的事情他們當然什么都不好說,只能打馬虎眼糊弄過去。

    除此之外,賀家的人也來了一次,說來說去,都是來打聽的。

    到最后這兩家人居然湊到一塊兒去了。

    “我都不知道這兩孩子咋談到一起去的。”

    “哎呦就是啊,兩個人差了八九歲,誰能往那方面想,我們都當是姐姐弟弟呢。”

    “你們家介意年齡?”

    “不不不,不介意,女大三抱金磚,看來我們家書聞還是個抱三塊金磚的享福命啊!我還怕你們家閨女嫌棄我們家兒子年紀小了點兒,幼稚呢。”

    “這哪能嫌棄,我們家棠棠雖然比你們家書聞大了八九歲,但是之前沒談過對象,也沒訂過婚,心思十分善良單純。”

    “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孩子們既然看對眼了,我看是不是該找個好日子,咱們兩家坐下來談談?”

    兩家人聊的內容讓程方秋為劉棠擦了把汗。

    宴席進行到了尾聲,兩個小家伙困得睡著了,程方秋就和丁夕梅帶著他們先回家了,讓周應淮留下來收尾。

    下午的時候家里也來了很多人,一直忙到天黑,才算是真的安靜下來。

    周應淮和劉蘇荷他們卻沒回家,聽說直接去了舅舅舅媽家,直到半夜才回來。

    “怎么樣?”程方秋第一時間迎了上去,詢問結果。

    “分手了。”

    聞言,程方秋愣了一下,但見周應淮這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的,不禁抿了抿唇,有些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

    “明天我去瞧瞧表姐。”

    “嗯,我陪你一起去。”

    知道劉棠喜歡他們家的兩個小寶貝,他們第二天去的時候還帶上了年年和月月,一來是逗劉棠高興,二來是借他們來轉移舅舅和舅媽的注意力。

    誰知道到的時候,劉棠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情緒上的不對,甚至還陪年年和月月玩了一個下午。

    程方秋一連陪了她幾天,她都是這個狀態,程方秋也不好說什么,便默默陪著。

    她來了幾天,賀書聞就在劉家守了幾天,后面她上班了,也就不知道情況了。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吳蘭花就帶著她進了新項目,意為趁熱打鐵,早日在圈子里鞏固名聲,徹底贏得一席之地。

    程方秋也很享受這種忙項目的感覺,一頭扎了進去。

    忙起來之后,除了自家的事情,其余的就顧不全面了。

    月底的時候,她抽空和周應淮一起把丁夕梅他們送上了回榮州的火車,然后去看了新家,開始找人裝修和布置家具,這是一項細心活,少不了要人監工,她是沒時間了,只能交給周應淮。

    直到入了深秋,項目進入正軌,她才有片刻的閑暇時光。

    從東北某個市出差回來的時候是周應淮接的她,那是個大好的晴天,火車站外面的銀杏葉黃了大片,風一吹,便搖曳著身姿飛舞而下,置身其中宛若被溫柔環抱。

    程方秋不由想多駐足幾秒,但是周應淮卻腳步匆忙,一手提著她的行李,一手拉著她的胳膊。

    “干什么啊?這么著急?”

    她問歸問,卻跟上了他的步伐。

    周應淮不言,等到了車附近,他先將行李放進后備廂,隨后打開車門,徑直將她塞進去,他緊跟其后。

    車停的地方有些偏僻,周圍都沒什么人,還正好在一棵大銀杏樹后面,遮得嚴嚴實實。

    “不是你開車嗎?你……”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手腕就被握住,緊接著整個人就被放倒在車座上,后背緊緊貼著椅面,太陽橙色的光從車窗外面灑進來,給他們身上灑上了一層暖洋洋的柔光。

    程方秋看著俯身壓在跟前的男人,面色染上一絲紅潤,不知道是剛才走得急了熱的,還是羞的,總之眼睫顫動,桃花眼風情嫵媚,旖旎動人。

    他只是看了一眼,眸光就沉了幾分,性感的喉結上下不停地滾動,還未開口,領口的襯衣就被她給攥緊了,白凈俏麗的面龐迅速逼近。

    柔軟的櫻唇貼上他略有些干燥的薄唇,又潤又香,將理智攪碎。

    反客為主,修長的手指一根根擠進去,直到十指緊扣。

    臨近半月沒見,兩人都有些情不自禁,在車里吻得難舍難分,舌尖發麻發顫,水聲臊得臉頰通紅,也舍不得分開些許。

    最后還是程方秋推了推他,靠在他懷中劇烈喘息著,說了一句話才哄得他下車去開車。

    只是起身的時候,撈起她脫掉的外套擋在了腰腹間,確保擋了個完全,方才打開車門。

    見狀,程方秋仰躺在座椅上,唇邊綻開一聲輕笑。

    她笑,他自然聽見了,回頭意味深長地盯了她一眼,車門緩緩在兩人之間關上。

    周應淮學開車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情,程方秋有些不放心他的技術,還是跟著下車去了副駕駛。

    她是會開車的,但是卻沒忘記自己現在的人設,所以并未做指導,只是一個勁地叮囑他慢些開,好在周應淮技術不錯,車開得穩穩當當,并未出現她擔心的情況。

    第150章 坐上來

    轎車在金黃的街道上緩緩行駛, 程方秋趴在窗邊看沿途的風景,風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發,露出精致的眉眼。

    想到什么, 她微微側過頭看向他, 手掌撐在頰邊, 指甲晶瑩剔透,瘦削白皙, 像是一塊美玉。

    “年年和月月有沒有想我?”

    聞言,周應淮唇邊帶上了一絲笑意, “當然想了, 但是沒有我想你想的多。”

    漂亮話誰都想聽, 程方秋眸色輕閃, 彎了彎桃花眼, 黑亮瞳孔里面似乎盛了一片星空, 亮得想讓人溺死在其中。

    “嘴巴這么甜?”

    “剛才你不是嘗過了嗎?還問?”周應淮輕挑劍眉,眼中的揶揄和溫柔之色互相交織, 讓人漸漸紅了臉。

    程方秋惱羞成怒地想要上前教他做人,學著好好說話,可是念在他現在正在開車,受不了驚擾, 為了安全考慮, 她最終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氣呼呼地重新偏過頭看向窗外。

    這一看就發現了不對勁。

    車子正經過一片人工湖, 楊柳依依, 垂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小黃鴨時不時結伴游過,和水中的錦鯉戲耍。

    景色美則美矣, 但卻不是她所熟悉的。

    從火車站回家的路她走過很多遍,她很確定記憶里沒有這片湖,周應淮該不會走錯路了吧?

    想到這兒,她很想提醒一句,可是讓她再去主動跟他搭話,她又有些拉不下臉面,而且周應淮從小在京市長大,對路線肯定比她要熟悉多了,要是走錯了,他肯定能發現,所以她硬是抿緊了唇,不發一言。

    再說了,走錯了就走錯了,總不至于回不了家。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愣是沒作聲,直到發現道路兩旁出現火紅的楓樹,她才想明白,他這哪里是走錯路了,分明是沒打算回家,而是……

    想到什么,程方秋耳尖爬上點點紅暈。

    兩人都不說話,車內的氣氛卻沒有冷寂下來,反倒縈繞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炙熱曖昧。

    車輪碾過掉落在地的楓葉,在一座小洋樓跟前停下,周應淮下車將院門推開,然后重新上車,將車子開進去,停在庭院角落,這里種了一棵高大的香樟樹,紅綠相間,美不勝收,茂密的枝葉延申,將車身擋住。

    “別下車,等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她眨了眨眼睫,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再次下車走了出去,緊接著沒多久,鐵門撞擊的在耳邊回蕩,像是久遠的鐘聲,讓人莫名生了幾分緊張。

    細白的指尖抓緊衣角,暗暗深呼吸來平復那股燥熱。

    下一秒,身側的車門倏然被打開,她瞳孔放大,緊接著座椅被放倒,男人高大的身軀擠上來,本就狹小的空間瞬間變得越發逼仄。

    程方秋下意識地驚呼一聲,伸出手攥住他的衣領,混亂間,飽滿的胸部貼著他顫了顫。

    男人眸色徒然一沉,唇舌準確無誤地壓過去,拽著她的手腕拉進懷里,就著這個姿勢,將吻加深。

    滾燙的大掌覆在她的腰肢上,細細摩挲,很快就直入主題,靈活地解開她褲子的紐扣,粗礪的指腹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勾纏。

    深秋的天氣有些涼,偏偏兩人身上都溢出了細汗,貼在一起有些黏糊,可沒有一個人主動遠離,反而貼得更近。

    感受到他指尖的入侵,程方秋一驚,理智有些回籠,側過臉躲開他的親吻,睜著一雙春光熠熠的桃花眼有些驚慌地望著他,“這是在車上,不是說回家再……”

    “等不及了。”

    回家后,那兩個小家伙肯定會勾走她全部的心神,到時候她還能記著答應他的事?

    不用細想,都知道懸。

    畢竟她是第一次跟年年和月月分開那么久。

    所以他要趁著還沒回家,好好享受兩人的獨處時光。

    周應淮稍微直起身子,伸出手脫掉身上的襯衣,露出肌肉精壯緊實的上半身,寬肩窄腰,腹肌塊塊分明,性感而迷人,處處散發著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他前不久才剛剪了頭發,偏板寸的發型將他的臉部輪廓襯得愈發凌厲,配上不羈的動作和神情,讓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誘惑的痞氣。

    程方秋看著看著,竟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出了月子后,兩人還是不敢進一步,躺在一張床上也是禁欲多于黏糊,而她身子好了之后又開啟忙碌的工作,更甚至是直接出差去了外地,算起來這還是頭一次如此“瘋狂”。

    她深吸一口氣,見在院中,有高墻和大樹的遮擋,沒有人會看見,便也顧不上羞臊和矜持了,伸出手摟住他的胳膊,主動迎了上去。

    豈止是周應淮等不及了,她也是如此。

    紅色香樟葉片被風吹落,悠悠然飄落在車窗上,緊接著又被晃動的車身給震走,砸落在地面。

    “乖乖,坐上來。”

    低啞的嗓音宛若勾魂攝魄的妖精,讓人根本受不住,不由撐著他的肩膀和腰腹,調轉了方位,隨后一點點順著他的心意下沉。

    貝齒咬住下唇抑制住涌到喉間的嚶嚀,嫣紅染紅了天鵝頸,長睫顫了又顫,還是沒能贏過從深處蔓延開來的癢意,細密的嬌媚喘息聲在車廂內斷斷續續響起,偏偏他還故意使壞,只沖著最敏感的位置用勁。

    “你!”

    她警告般低聲呵斥,換來的卻是一聲沙啞的輕笑。

    緊跟著,腰身被掐住,宛若要被折斷一般,他的薄唇擒住,在舌尖和牙齒之中來回碾磨,逼得她眼角濕潤,媚意橫生。

    “不,不行……”

    她嗓音細細軟軟,尾音因為不知名的緣由帶著幾縷顫,分外惹人憐惜。

    周應淮瞇起眸子,脖頸上的青筋越發明顯突出,喉結滾動,指腹下滑,握住一邊的軟肉發狠般用力,同時不忘貼近她的耳邊,啞聲撩撥:“好像還有點兒甜,也越來越大了。”

    她腦袋正昏沉迷糊著,聽見這話,氣得真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

    周應淮這個厚臉皮的,仗著之前幫她解決過漲痛的問題,就在這里胡說八道,也不嫌臊得慌!

    自從給兩個小家伙喝了奶粉,斷奶之后,她就謹遵醫囑,乳水也在漸漸消失,現在怎么可能還有……

    越來越大更是無稽之談。

    臉頰羞得通紅,像是被火燒了一般,滾燙得厲害。

    *

    天漸漸黑下來,四下寂靜,程方秋渾身無力地攀著他的肩膀,被抱進小洋樓清洗。

    許久沒過來了,這里可以說是大變樣,整體已經裝修得差不多了,家具也全都擺放了進來,只是還沒有人住,顯得有些冷清。

    但處處都透著巧思和精致,審美也超越了這個年代,有了后世大別野的味道。

    風格是程方秋喜歡的輕法式,一步一風景,她十分滿意。

    屋內是有準備簡單的洗漱用具的,周應淮找出來,將毛巾用水打濕后簡單擦拭一番,就來幫她擦。

    她渾身都冒著熱氣,但冷水沾上來的瞬間,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真不知道周應淮怎么做到眼睛都不眨的。

    “還是燒水吧。”周應淮說著就要轉身去廚房,程方秋連忙拉住他,“擦一擦得了,回去再洗。”

    他們已經在外面耽誤那么久了,再晚一點兒可就不好找借口了。

    見她堅持,周應淮沒辦法,只能加快了手中的動作,然后給她換上新的衣服,至于之前那套……

    剛才用來墊著座椅了,現在濕漉漉的,不堪入目,被他用袋子裝著,準備回去了再洗。

    她皮膚嬌嫩又白得發光,而他還不知道收斂些力道,此時到處都是曖昧的痕跡,光是瞧著就覺得臉紅心跳。

    其他的倒是沒什么,只是脖子上的紅痕有些不好遮,見狀,她頓時沒好氣地抬腿踹了他一腳,臉頰氣得鼓成兩個小包,“都說了,讓你別咬這兒!”

    周應淮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腳踝,大掌揉了揉她白皙粉嫩的腳丫子,語氣中染上幾分討好,“我從你箱子里拿了絲巾。”

    “哼,你倒是想得周到。”

    程方秋被揉得有些癢,往回抽了抽,誰知道他卻得寸進尺,往前又逼近了些,俊臉近在咫尺,盯著她的眼神晦澀難懂,她還以為他沒得饜足,還想再來一次,直直往后躲,嘴里不忘提醒道:“說了不做了的。”

    話音剛落,就見周應淮黑眸彎彎,戲謔地揚了揚手中的奶杏色帶黑色波點的布料,“做什么?我只是拿絲巾。”

    聞言,程方秋被噎住,臉更紅了,惱怒道:“周應淮!”

    “我在,要是老婆你還想,我也不是不能……”

    “滾!”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方才從小洋樓離開。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八點了,家里人卻還沒休息,劉蘇荷和周志宏一人抱著一個在客廳聊天,聽見動靜,劉蘇荷迎了出來。

    “秋秋,你回來了?餓不餓,廚房里給你們留了飯,讓應淮去熱一熱。”

    本來程方秋還有些忐忑,正要解釋他們為什么回來得這么晚時,就聽劉蘇荷繼續道:“你們單位也真是的,哪有讓剛出差結束的人去加班的道理。”

    “啊?”程方秋先是一愣,緊接著就反應了過來,“是啊,真是太過分了。”

    說完,瞥了周應淮一眼,就見他神色自若地勾了勾唇。

    程方秋咬牙,某人還真是蓄謀已久!

    “我去熱飯,秋秋你去看看年年和月月。”周應淮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發絲,然后將她的行李隨手放在一旁,便去了廚房。

    聽到年年和月月,程方秋眸光瞬間軟下來,顧不上其他的,直接跟劉蘇荷一起去了客廳。

    兩個小家伙被放在了搖籃里,穿著長袖長褲,頭上還戴著可愛的小帽子,比起剛出生的時候,現在他們長大長胖了許多,皮膚又白又嫩,大眼睛,雙眼皮,這會兒正不約而同地伸出手去抓掛在搖籃上方的小玩具。

    “寶寶,媽媽回來了。”

    程方秋坐在沙發上,俯身靠近,語氣溫柔的不像話。

    或許是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小家伙們的眼睛閃爍著亮光,要去抓程方秋的頭發,年年更是咿咿呀呀要抱。

    程方秋就將他抱起來,在懷里哄著。

    只是剛抱起來,那邊的月月就癟起嘴巴要哭不哭地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眨啊眨,像是染著一層水霧,顯得可憐又委屈。

    “這么小就爭寵了?”劉蘇荷看得好笑,將月月抱起來,放在程方秋身邊,她抓住了她的衣角,方才又勉勉強強地笑了起來。

    程方秋也有些哭笑不得,見他們精神都好的不行,一點兒都沒有困的跡象,不由問了一嘴。

    劉蘇荷答道:“今天白天在老宅那邊睡太多了,現在都沒瞌睡。”

    家里的大人白天都在上班,沒人看管兩個小的,楊桃心和周復強就自告奮勇地主動攬下了這活,他們便順水推舟將年年和月月送了過去,晚上才接回來。

    只是老人容易慣著孩子,想睡就讓他們睡,想抱著走就抱著走,時間長了估計會養成不好的習慣,孩子只會越來越難帶。

    想到這兒,程方秋抿了抿唇,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劉蘇荷道:“下午的時候親家母打電話過來問年年和月月,我看她和親家公都很想兩個小家伙,要不提早把他們接過來?”

    “孩子一直讓他們太爺爺太奶奶帶著,也不好,所以……”

    這話可謂是說到了程方秋心坎上,她早就有了這個想法,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提,現在劉蘇荷主動提出來,再合適不過。

    于是便點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

    “那這事也不用應淮忙活了,我和你們爸來安排。”劉蘇荷松了口氣,臉上帶上些許笑容。

    “嗯,只是到時候要辛苦親家母帶兩個孩子了。”

    周志宏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本來帶孩子他們這些當爺爺奶奶的應該要出大部分的力,結果到最后這份重擔居然壓到了孩子外婆身上。

    思及此,他沉壓片刻,道:“我有滬市的朋友跟我說最近在查當年的舊案,關于丁家的部分,我會盡全力幫忙。”

    聞言,程方秋抱著年年晃悠的手頓了頓,眸光亮了亮,驚呼道:“爸,這是真的嗎?”

    話出口,又覺得問的有些廢話了,要不是真的,周志宏怎么會開口提及?但聽他的語氣,這事恐怕沒那么好辦。

    可只要有些苗頭,她就很開心了,而丁夕梅肯定會更開心。

    “謝謝爸!”程方秋真心實意地道謝,其實就算周志宏不幫忙,丁夕梅也會樂意幫忙帶孩子,畢竟她是孩子的親外婆,她又很喜歡年年和月月……

    可現在周志宏提及,就表明了他的態度和誠意。

    他也絕對不是僅僅看在丁夕梅過來帶孩子的份上才出手幫忙的。

    程方秋心中暖洋洋的一片,有種說不出的感動和炙熱。

    “你這孩子,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謝不謝的?”周志宏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但是程方秋卻不怕,笑著彎了彎眸子。

    心里琢磨著定要在明天一大早就跟丁夕梅說一說這個好消息!雖然不能百分百確定一定能給丁家翻案,但是有希望總比沒有強。

    這可是丁夕梅盼了大半輩子的事情。

    果不其然第二天丁夕梅在得知這件事后,泣不成聲地哭了很久,語氣里帶著說不出來的釋懷。

    兩母女在電話里聊了很久,方才掛斷。

    周志宏和劉蘇荷的動作很快,在京市下了第一場雪沒多久,丁夕梅他們就到了京市。

    程保寬調到了京市機械廠的后勤部,干著跟之前差不多的活計,沒什么變化,日子舒坦。

    程學峻則是轉學到了清大附中,剛開始不能很好地跟上班級節奏,有些焦慮和沉悶,還是周應淮這個學長跟他談了談心,又幫忙調整了一下學習計劃,方才逐漸適應。

    丁夕梅白天帶兩個寶寶,下午和晚上就得了空閑,跟程方秋學了拍照,帶著家里的相機和程保寬一起將京市大大小小的景點走了個遍。

    在春節前夕,從周家搬了出來,住進了程方秋和周應淮給他們準備的四合院。

    程方秋和周應淮也搬進了小洋樓。

    雖說各自住著不一樣的房子,但是距離很近,騎個自行車都不到十分鐘的距離,每天互相竄門,想睡在哪兒就睡在哪兒,想去哪兒蹭飯就去哪兒蹭飯,日子逍遙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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