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正文完結

    湯雪用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還有點扎人。“快去擦擦，頭發上都濕了。”她下床給他找了條毛巾。

    “看看好不好吃？”童嘉熙隨意的用手抓了抓頭發，沒太在意這件事。反倒更關心, 她愛不愛吃蟹黃包。

    湯雪接過他手中的蟹黃包, 還熱乎著，里面湯汁飽滿，油潤蟹香。她吃了兩口，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深夜了, 真是罪過。

    “好吃。”湯雪給出一個很中肯的意見。

    童嘉熙頭上的雪已經被擦拭的差不多了。

    湯雪從窗子看向外面，地上已經積了不少雪。從上面看，已經是雪白白一片。

    “雪下的這么大嗎？”湯雪本來以為是堆不起來的。

    “嗯, 聽說有的高速已經封路了。”剛剛童嘉熙回來時，路上的車都開的很慢，有的地方也很堵塞。

    畢竟怕的不是下雪，而是凍霜。

    “趁著太陽還沒出來, 我們去打雪仗吧？”湯雪這時候一點困意都沒有了，這可是今年的初雪。

    “現在？”童嘉熙指了指墻上的掛鐘。

    “嗯, 明天不要上班。”湯雪將被子拉過，只漏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在黑暗中忽閃忽閃的，充滿了期待。她最知道怎么讓童嘉熙心軟。

    “行，走。”童嘉熙將剛剛才脫下的外套重新穿上。湯雪見狀, 趕緊起床穿衣服，從被窩出來，整個人都帶著暖意。

    “多穿一點。”童嘉熙從柜子里, 給她找了一頂毛絨絨的帽戴上。湯雪很乖巧的站著, 讓他幫自己整理衣服。她穿了雪地靴，長款羽絨服沒過小腿, 很保暖的穿搭。

    夜晚寂靜得很，地上的雪竟然已經沒過了鞋子。雪還在下，在燈光下，似乎都能看清它的形狀。一點點落下，將地上的積雪越積越厚。

    湯雪覺得自由極了，她的鼻子因為寒冷，已經有些微紅，可她張開雙臂，迎接著漫天的雪花。

    童嘉熙看著這樣的她，覺得上學時候，那個她又回來了。

    “別著涼了。”童嘉熙將她的手拉過來，涼得很。

    “童嘉熙，你知道嗎？這個場景我想了好久。”

    “這么期盼下雪？有機會我們去國外看雪？”童嘉熙以為她說的是雪。

    湯雪將身子往他那邊靠了靠，“不是，我期盼的是，下雪的時候，身邊有你。”

    童嘉熙喉結輕滾，有些哽咽，這樣的場景，他也早就在腦中想了千千萬萬遍。

    “以后下雪我都會在你身邊。”余生的每一天，我都要在你身邊。這是承諾，也是約定。

    湯雪點點頭，突然蹲下，從地上抓了一把雪，朝童嘉熙扔過去。童嘉熙還沒回過神來，身上已經有了雪痕。湯雪跑的有點遠，似乎害怕他會報復回來。

    童嘉熙勾了勾唇，也學著她剛剛的樣子，從地上抓了一把雪。他的手掌大，就連揉搓出來的球都要比她的大。雪很涼，又很軟綿，他沒有立馬丟出。

    而是往她的方向走了走，他的動作很準，一下子就打中了還在移動的她。湯雪看著身上雪白的一片雪，想到他打籃球的樣子，每次投籃也都是很準。

    昏黃的路燈下，路面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周圍寂靜無聲，除了雪落下的聲音，只剩他們的腳踩雪發出的咯吱聲。

    一頓玩鬧之后，湯雪和童嘉熙兩個人身上都是雪，他們也沒在意，兩人都玩的有些累。呼吸聲粗重，在寒冷的夜里，生出陣陣白霧。

    “童嘉熙，你為什么每次都能打中我？”湯雪看著自己身上這些雪花，幾乎都是被他丟過來的雪球打中的。而且他每次都打的很準，還能確保雪球不會打到她的臉，或者雪花進入她的衣服。

    “秘密。”童嘉熙笑笑，頭不自覺的往上看去。雪還在下，外面的溫度已經接近零下，這一片都是他們的鞋印。

    湯雪忍不住拿出手機，將鏡頭對準他。暖色燈光將他的五官襯得更加柔和，他抬頭，下顎線顯現。一雙眼睛沒什么感情，顯得淡漠，額前的碎發微微遮住眼睛。他的身影定額住，與雪地融為一體，整個人身上都有種寂靜的孤獨感。

    似乎感覺到湯雪的動作，他轉過頭來。看出湯雪在拍他，嘴角微微勾起，很配合的給了她一個笑容。不像是在看鏡頭，更像是在看鏡頭后面的她。

    那種孤獨感，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童嘉熙，你為什么每次都能打中我？-

    因為，我一直看著你。

    “你說明天我們這些腳印會不會很影響美觀？”湯雪看著這滿地的腳印，有點犯愁。

    “不會，雪還會繼續下的。”

    “也是。”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那晚雪一直沒停，湯雪醒來看的時候，路上已經有了很多腳印，再也分不清哪個是他們留下的。她不清楚后來的雪有沒有覆蓋他們的腳印。可她知道，里面總有一對是屬于他們的。

    *

    除夕那天，湯雪和童嘉熙起了個大早。這些天他們一直住在姚曉梅那邊，姚曉梅從一開始的高興，后來慢慢覺得他們在有點煩人。“哎喲，你們可別在我眼前晃了。”

    “媽，不是你那時候說我們回來真好的時候了？”湯雪挽住姚曉梅的脖子，頭發也微微垂下。湯雪最近和姚曉梅越發親近起來，總覺得越活越倒退了，總是忍不住和她撒嬌。

    而童嘉熙對于這種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了，相反每次看到這種場景，還會忍不住開心。畢竟因為湯雪，他又重新擁有了家，擁有了家人。他很珍惜這樣的感覺。

    “你們今天也去把小童家的老宅打掃一下。”姚曉梅拍了拍湯雪的手，示意她不要鬧。湯雪點點頭，“我們也有此打算呢，然后再買點食材回來，晚上我們一起過年啊。”

    姚曉梅看到湯雪這樣，嘴上說著嫌棄，心里也高興的很。覺得自己的女兒，又回到了曾經的樣子。

    “沒事，食材不用你們買。今天我正好要和你張姨去超市，你們可以在老宅多待一會。”姚曉梅知道童嘉熙的家里情況，覺得在這種節日里，或許他也會想家。

    “老媽，你真好。”湯雪拉著童嘉熙就往外走，他匆匆說了一句，“謝謝，媽。”

    “走吧，我們去你老宅。”湯雪拉著她，路過的鄰居，有人問，‘小雪，什么時候請我們吃喜酒啊？’

    她都統一笑盈盈的說，‘開春。’

    她的頭發因為風吹而微微擺動，她的手一直牽著他。

    “你之前過年是不是都不回來啊？”湯雪突然回過頭，問他。

    “回來過幾次。”童嘉熙沒告訴她的是，每年過年，他都會回來。因為在這種萬家團圓的日子里，會將他襯得更加孤獨，也會更想她。

    “那我們還挺沒緣分，過年這么多次，一次都沒遇到。”湯雪其實這些年一直都有些可惜，明明他們靠的并不遠，可怎么就這么多年，一次都沒遇到過呢。

    “遇到過，兩次。”童嘉熙精準的說出次數。

    “啊？什么時候？”湯雪覺得如果遇到，她不會不記得的。

    “前年和大前年。你在超市。”那時候童嘉熙也只是抱著試試的想法，卻沒想到竟然真的在超市看到她。她比起之前，瘦了些，整個人更有氣質了些。不情不愿的跟在姚曉梅身后，采買年貨。

    童嘉熙一直和她保持著距離，直到最后，她都沒有回過頭。而他的購物車放著和她剛剛拿的一樣的食材，可到車上才發現，這邊已經很久不開火了，他買了也沒什么用。

    那天，他一直在她家樓下守到零點，然后輕聲說了聲“新年快樂。”看著那些食材，他微微嘆了口氣，啟動車，再次離開了這座城市。

    “你怎么都不叫住我？”說完湯雪才反應過來，如果是她，她估計也會這樣選擇。“以后我們不能再錯過了。”

    “好。”童嘉熙答應她。

    老宅除了他們上次來過，幾乎就沒有什么人過來。桌子上自然落了很多灰，上次湯雪都沒注意。“童嘉熙，你都不來打掃老宅的嗎？”

    他不置可否。這些年，他像個鴕鳥，努力不去靠近那些能讓他感覺到悲傷的過往。而現在，湯雪的出現，像是將他的那些過往悲傷擦拭干凈，讓他直視自己。

    “這不是有你來了。”童嘉熙摟住她，接過她手中的抹布。開始擦拭桌子，慢慢灰塵被水漬擦得看不見，那些被布遮起來的家具，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童嘉熙，你還記得嗎？之前我們都是在這個沙發前補習？”

    童嘉熙怎么會不記得，那些記憶就是這些年支撐著他的動力。“嗯，記得你每次做不出來題，就會開始抓頭發。家里那時候就有很多你的頭發了。”他輕描淡寫的，眼里卻盛滿笑意。

    “行，這個話題終止。”湯雪白他一眼，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呢。

    老宅不大，常年門窗緊閉，灰塵也有限。大概花了半天時間，就打掃的差不多了，童嘉熙看著這里的每一寸地方，被她擦拭干凈，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那種窒息感了。

    “小雪，謝謝你。”湯雪的額頭上出了一點薄汗，有點懵，他這句沒頭沒腦的道謝。

    “謝什么？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說完，湯雪將拖把遞到他手上，示意他拖地。童嘉熙接過去，笑了笑。

    “好累啊。”打掃完，湯雪看著干凈的房間，很是滿意。房間的每扇窗戶都被打開通風，陣陣微風吹來，裹挾著陽光，倒也不覺得冷。

    童嘉熙在她身邊坐下，遞給她一杯水。湯雪喝了一大口，又將杯子還給他。

    兩人就這么坐著，什么也沒說。突然，童嘉熙俯身，將她往身下壓，湯雪太清楚他的眼神和動機。最后幾乎沒什么猶豫，她就對上了他的唇。他的唇一如既往的很軟，兩人剛剛打掃衛生，身上都有汗，更加將那份燥熱點燃。

    一時間，兩人都分不清今夕何夕。他們像是又回到了高中那年，那些挑燈夜讀的日子。那些沒有對方在身邊的日子，那些獨自努力的日子。

    這個吻很激烈，有著他們對彼此的渴望。童嘉熙一只手就能裹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支撐著身體。逼仄的沙發，將兩個人逼得更近了一些。兩人身體本能的向對方靠近，一次又一次。

    湯雪被吻的口紅都花了，整張臉染上不自然的潮紅。童嘉熙微微喘著氣，整個人都顯得禁欲十足。那雙薄唇上占著她的口紅，又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兩人就這么四目相對，沒有繼續接下來的動作，卻又在心里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湯雪摸到什么東西，她拿出來，是一個鑰匙扣。她當年掉落出來的那個鑰匙扣，“這個，不是？”她記得當年他把鑰匙還給她，說鑰匙扣已經丟了。

    “嗯，我騙了你。”鑰匙扣上面的漆面還保留的完整，看得出主人對它保護的很好。

    “你一直留著嗎？”湯雪當初還因為這個鑰匙扣丟了，難過了好一陣，沒想到竟然一直在他這里。

    “嗯，總覺得得把家門鑰匙掛在這上面。”沒想到，一掛就是這么多年。

    湯雪突然用力，他失了重心，整個人都撲在她身上，兩個人都發出一陣悶哼。“童嘉熙，嫁給你真好。”

    真好，沒有錯過你。

    “該我說，娶你回家真好。”童嘉熙抱緊她，兩人瞬間變成了一個環抱的姿勢。湯雪慵懶的掛在他身上，低頭嗅了嗅他的味道，十分好聞。她喜歡這個味道，很安心。

    兩人沒有繼續接下來的動作，就這樣一直抱著，陽光照進來，暖和的很，她往他懷里又鉆了鉆。

    醒來時，已經下午了。溫度慢慢降下來，湯雪被一陣風弄醒，發現童嘉熙還沒醒，依舊是剛剛的那個動作。

    湯雪起身將窗戶關上，看了眼桌上的鑰匙扣。

    “童嘉熙，走吧，回家。”她將他拉起來，童嘉熙捏了捏眉頭，握緊了她的手。

    回家的路上，童嘉熙發現，湯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將她家的鑰匙也掛在了鑰匙扣上。“我就是覺得，我的家門鑰匙，也應該掛在這上面。”湯雪臉上眼里都是笑意。

    “嗯，回家。”

    這個新年，他再也不是一個人。

    身后的影子在太陽下越拉越長，慢慢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來。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