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兒。”
抬腳間，開著越野買菜回來的吳嬸按著喇叭停在了他邊上，給陳成捎了回去。
隔日，從駕駛座出來，接過陳成遞給自己的幾張表格，張朝陽瞇瞇眼睜了睜，A4紙上清晰可見被寫滿了黑色字體。
“小伙子態度是不錯的。”
沒想到陳成真的這么認真地仔細填寫了這幾張表格，張朝陽幾乎要被他這與不羈外形嚴重不符的端正態度逗笑了。
任由陳成照著調好的導航開車，張朝陽松散自在地倚靠在副駕，準備好歹掃兩眼陳成的表格，以示肯定。
車流川息不止，他們今天要去的區域不算近，而眼神逐漸認真起來的張朝陽卻沒覺得今天的路途遙遠。
“你怎么知道這家醫院和現在的供應商合作要到期了？”
四家醫院，陳成不僅將表格上的內容補充齊全，還在空白處條理清晰地標注了一些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但一般難以獲得的信息，起碼他很少在第一次接觸的過程中就能獲得對方目前的合作方和合作細節。
“昨天那位醫生提到的。”
陳成一心公事公辦，態度認真，人家帶他轉轉，他就走到哪兒便問到哪兒。
要是一般人這樣是要討嫌的，偏他五官堅毅，本就看得男女老少嘖嘖稱嘆，當這樣一個年輕小伙，態度誠懇，言辭直白地向人請教時，非但不會讓人覺得被冒犯，甚至還有些得意，在同事一片艷羨的目光里，自然是有一說十，無所不言。
張朝陽斜眼瞅他：“你不會是出賣色相了吧？”
陳成差點握不緊方向盤，聲音里難得有幾分慌張：“哥，這話可不能瞎說，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張朝陽算是明白了陳成這人妻管嚴的弱點，嘖了一聲，晃了晃手里的表，抽出兩張來。
“你這信息確實有用，回頭咱們在這兩家身上使使勁兒。”
陳成面色不改，專心地開著車，一副聽從安排的老實樣兒。
倒是昨天看這個表格，有些不合理的地方，陳成沒忍住：“哥，這表格我昨天看了一下，覺得可以稍微改一下，表上有許多空伐無用的地方填了也沒用，你看回頭我把邊上補充的內容設計進去表格里怎么樣？”
“噯，別。”
年輕人果然是不禁夸，還真是越夸越來勁兒，他可折騰不起，張朝陽滿不在乎地揮揮手，語氣緩怠。
“這表是總公司統一下發的，全國各地的代理公司都用這統一模板，可不是隨便就能改的。”
這表格都是辦公室的人設計的，目的是提高工作效率。
他們常年在一線跑業務的，自然知道有不少不合理的地方，但是要讓他們因為這點小事兒向上層提出建議，那肯定多一事少一事兒，他可不愿去做這個出頭鳥，本來跑業務靠的也不是這么幾張紙。
陳成還欲再說些什么，側目見張朝陽已經將座位放平，閉目養神了起來，便閉嘴作罷了。
話說兩個月后，張朝陽將總公司新發的電子檔表格打印出來后，發現新表格的內容竟和陳成信息整合思路相似，不免背后一陣冷汗。
但是那時陳成已經開學了，來年再進公司，也已經輪轉去了其他崗位實踐。
兩人自暑假結束后的第一次見面，還是在幾年后張朝陽終于成為區域經理，參加公司年會，陳成作為公司總經理主持年會后主動和他打了招呼。
那時的張朝陽是怎么也無法把眼前沉穩內斂的上司，和幾年前給自己開車的青澀少年聯系起來的。
有了陳成從醫院那邊得到的信息，張朝陽便將立德醫院作為潛在客戶，幾乎三兩天便帶著陳成去他們醫院混個臉熟。
大半個月下去，單位去了不下五次，陳成手機里已經加了三位醫院工作人員的微信，他們卻連真正主事的都沒接觸到。
“你跟那個要給你介紹對象的李主任再打聽打聽，他們醫院采購這塊到底誰說了算。”
跑了一天，最后照例到立德來碰碰運氣后，張朝陽沮喪地脫下西服外套坐進副駕。
陳成第一次知道原來他薄薄的西服外套里面只有一個假領子。
目視前方，努力忽視身邊光裸的肉肉肚，陳成抿唇想了一會兒。
“陳哥，李主任今天給咱們介紹的這位業務院長只怕不是有話語權的人。”
“哦？怎么說？”張朝陽用紙將身上的汗擦了擦，從后座拿過一件短T套上。
這段時間兩人每天東奔西跑，倒是更加熟稔了，陳成手腳麻利，眼頭也活，張朝陽不知不覺間有些依賴起他的建議。
余光里沒有了白花花的一坨，陳成松了口氣，推了推墨鏡。
“你在辦公室和趙院長聊天的時候，我去了科室給臨床送了些冷飲，提到那位趙院長，我看臨床的態度似乎對這位趙院長都挺隨意的。”
張朝陽蹙起了眉，瞇瞇眼閃過不解：“這不正說明這位趙院長和臨床關系好嗎，我們聊天的時候能看得出來，他確實是個隨和的人。”
只是談話一直沒什么重點，這才是他苦惱的地方。
陳成打著轉向燈，等左轉的紅燈，搖了搖頭。
“我看懸，你想你會和一個能掌握自己命門的人隨意玩笑嗎？”
張朝陽聽完不以為意：“就這？可能人家就是平易近人呢。”
談話間，車已經到了站牌。
張朝陽推開副駕的車，心里思索明天能不能再堵到趙院長，簡單地結束了話題：“明天再去拜訪看看吧。”
立德算是附近比較大的私人醫院了，業務量始終穩定居高，要是能拿下這單，他未來幾年的業績都有了保障，十天半個月的戰線對張朝陽來說不算長，他只當陳成還小，過于急功近利了，不明白其中拉鋸的重要性。
陳成晚上照例將今天新調研的幾家醫院填好信息表，便躺床上給蘇澤宇打視頻。
已經九點多了，那邊蘇澤宇視頻接的很快，白皙的俊顏湊近又被拉遠，蘇澤宇將手機支在桌子上，兩手拿著毛巾正在擦拭頭發。
“剛洗完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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