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漂亮
在和江凝波還只是網友的時候, 林曇就對江回雁有一些了解。
那時候江凝波還有點中二，心情不好的時候說這個哥哥性格古怪、講話傷人、強勢專橫，絲毫不考慮別人的心情。心情好的時候, 說她哥哥厲害可靠, 什么麻煩事都能給她解決。
那時候林曇是沒怎么把這些話當真的，尤其是那些缺點。
后來相親遇到江回雁, 一點點接觸下來，發現江凝波說的這些，不論是缺點還是優點，完全屬實，沒有半分夸大。
但她還是喜歡的。
江回雁也喜歡她, 可他最初的目的不純潔, 他是什么時候喜歡她的、喜歡她哪里呢？
這些問題是不是應該在接吻前問清楚？
林曇是第一次談戀愛, 不太確定，對接吻這種事也不熟悉，此時腦袋里亂成漿糊, 她像被波浪推著的小舟, 只知道被動地承受唇上交融與肢體相貼掀起的熱潮了。
江回雁也不怎么熟練，但男人對于這種事情似乎有著天然的無師自通的能力, 勾勾纏纏中，兩人漸入佳境，林曇雙手摟住江回雁的脖子仰臉迎著, 而江回雁一只手按在她脖頸上, 另一只從她腰間撫摸到后背，都在把她往自己懷里推。
林曇被弄得渾身酥麻, 有一個瞬間她迷迷糊糊想起按自己計劃的進度表，接吻應該在半個月之后……想到這里的時候, 江回雁的手指突然從她后脊溝滑過。
她為了漂亮，大衣里面只穿了件很薄的裙子，江回雁的手自然是貼著裙子游走的，這一下和直接觸碰到皮膚沒有多大區別。
林曇后背太敏感，“唔”了一下，環著江回雁脖頸的胳膊一緊，整個人往上挺去，重重撞上了江回雁的胸膛。
溫熱柔軟的身軀刺激到了江回雁，他氣息一重，緊繃的手臂用力一抬，兩具本就貼在一起的身體變得嚴絲合縫，再沒一點距離，口中的索取也更加激烈。
分開這段時間的想念、今天的爭吵、各自心中的憤懣全都消化在肆意的啃咬中，兩人漸漸迷失。
直到一束強光穿透雨幕從對面打來。
林曇感受到了光亮，下意識睜眼，盡管光束被江回雁寬闊的后背擋住很多，還有一部分刺了過來。
她的眼睛被燈光刺痛，含糊不清地低呼了一聲。
江回雁感受到了她的緊張，身子偏了一下把她嚴嚴實實地遮擋住，按在她后頸的手也移動到她臉頰上，安慰地撫摸著。
即便對面的人就算看見有情侶在車內接吻，也看不見林曇的臉，她還是很不自在，摟在江回雁脖頸的手使勁把他往下壓。
江回雁情緒正激烈，手掌短暫地從林曇身上離開，摸索著調整了下座椅。
座椅靠背往后倒去，驟然的失重感讓林曇想要驚叫，叫聲被江回雁吞沒，二人一起從那束強光里消失。
林曇的緊張感消除了一些，理智的火苗被狂卷而來的欲念浪潮重新撲滅，被拉扯沉淪，然而，因為體位的變化，她的膝蓋觸碰到了一個陌生物體。
意識到那是什么，她心尖一抖，下意識地收腿躲避。
只是她此時正被困在座椅上親吻，所謂的收腿只能是膝蓋上抬，這個動作不僅沒讓她避開，反而直接撞上了罪魁禍首。
江回雁悶哼了一聲，右手以迅雷之勢壓住了林曇的腿。
再之后他的膝蓋撐著身體的重量，從林曇身上撤離了一些，但那只手仍像鎖鏈一樣把林曇的腿死死扣在原處，動彈不得。
威脅物撤離，然而寬大有力手掌的危險系數一點不比上一個物品的危險系數低，林曇本能的想抬腿對抗，對抗無效，只能徒勞地繃直小腿勾起腳背，同時口中發出無意義的急促而又黏膩的聲音。
狹小的車內，噼里啪啦的雨點敲擊聲和密閉的空間形成燃情的催化劑，急劇的喘氣聲和黏膩的曖昧聲音愈演愈烈，事情漸漸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意亂情迷的邊緣，車內猝然響起電話鈴聲。
是林曇的手機。
林曇從迷亂中驚醒，偏著臉躲開江回雁的唇，在江回雁不依不饒地追來后，著急道：“我、我媽……”
“……你確定……”江回雁說話時喉結聳動，粗重的呼吸一下下撲在林曇嘴唇上，“……現在接電話？”
他倆的聲音一個比一個沙啞，呼吸比外面的雨點還急，根本沒法正常說話。
現在肯定是不能接電話的，可是這通電話提醒了林曇，她爸媽要過來找她，這會兒或許已經到了……對了，剛才那輛打著強光的車好像開進了小區里！
“我得回去了！”林曇用力推江回雁。
江回雁劇烈喘著，身體像一座龐大的山，不可撼動。
林曇又推了一下，意外發現江回雁正在黑暗中凝視著她。
她突然不好意思了，手指半握，抵在江回雁肩頭。
江回雁靜靜看了林曇一會兒，手壓著她的后腦把她抱進懷中，手指緩慢地在她發間揉動起來，在林曇心頭搔起一陣又一陣令人震顫的心悸感。
林曇閉上眼，感受著緊貼的身軀交換來的熱度，耳畔是彼此的沉重呼吸音。
激素的作用稍稍退卻后，不知什么時候掉到腳下的手機第二次響起。
陳明姍催得很急。
江回雁親了親林曇的發頂，從她身上起來，起到一半陡然停住。
林曇得到了自由，兩手撐著靠椅仰起上半身，在他停住后，看見了眼前的景象，也愣了一下。
讓兩人停下的源頭不是某人藏在暗處的反應，而是另一個刺激感十足的畫面。
剛才躲避強光的時候，為了不壓著林曇，江回雁的左膝蓋撐在了林曇腿邊，而林曇的腿剛才因為亂動被江回雁用手箍住了。
當時江回雁沒往下看，手掌是憑感覺落下的，現在看來，落點位置似乎不太合適……偏上了太多。
更嚴重的是情迷時的摩擦或者是躺倒時林曇不經意抬腿的動作，使得她的裙擺掀起了很多。
這就導致江回雁那只手是直接按在她腿上的，虎口大開，用力掐著，白皙的皮膚與青筋暴起的大手組成刺激的畫面，頃刻間讓兩人剛平復稍許的呼吸再度加重。
林曇臉上火辣辣的，反應過來后，急忙把衣服往下扯。
裙子扯下去的時候，江回雁的手還掐在那里沒動。林曇一眼也看不得那副畫面，直接把江回雁的手也蓋住了，再隔著裙面壓住他的手，以防他亂動。
可這樣看，半遮半掩，畫面更加讓人控制不住往某個方向想象了。
林曇大口換著氣，江回雁也被這畫面刺激到了，氣血翻涌，貼著柔嫩肌膚的手掌不自覺地加大力氣。
直到林曇痛呼了一聲，他才清醒過來。
江回雁閉上那雙欲念翻滾的眼睛，冷靜了幾秒，睜開后，他的手在兩人的注視下動了起來。
林曇不知道為什么，在他動的一瞬間，緊張地用力把他的手壓住。
江回雁停住，抬起幽深的眼眸看向林曇。林曇急促地呼吸著，緩緩松了勁兒，目睹著江回雁的大手從她手底下抽出。
隨后，江回雁拿開林曇壓著裙子的兩只手，輕輕地為她整理衣服。
他的動作很慢，昏暗的環境里模糊不清，只有腕上的銀色腕表折射出的丁點兒光亮，隱晦地描繪著他的動作。
確認林曇的裙子把該遮住的都遮好后，江回雁再把她的大衣從衣領到小腿一處處裹緊。
做完這一切，他撿起掉落在林曇腳邊的手機塞到她手里，喑啞開口：“回去吧�！�
江回雁坐回了駕駛座上。
林曇身上冒熱氣，手掌摸到開門按鈕，試了好幾下才打開。
冷風挾著雨點打來，讓車里的兩個人神志都清晰了很多。
林曇挪動著發軟的腿就要下車，腳底踩到了什么，她低頭一看，發現江回雁給她的那束花和她的手機是一個待遇，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她腳底下。
鮮花嬌艷，不經踩踏，已經被她弄得七零八散。
她把花撿起來拍拍，抱在懷里，想了下，又轉回去塞給江回雁，“……明天再給我帶來�！�
說完她下車，用雨傘遮擋住大半個身子，略顯狼狽地跑進了小區.
上電梯的時候，陳明姍的電話再一次打來，這次林曇接了，“到樓下了，就上去�！�
下雨天出去的人少，時間也很晚了，電梯里只有林曇一個人。
她靠著電梯壁舒緩呼吸，拍拍臉，用力擦了擦嘴巴，再清清嗓子。到了門口，她不敢進去，又使勁把裙子往下扯了扯，扯了沒幾下下，房門打開了。
林曇慌手慌腳地裹好大衣，先發制人地抱怨：“好冷啊，早知道就不出去吃飯了。”
陳明姍扶著門框上下掃視她幾眼，問：“你的包包呢？”
林曇這才發現下車的時候她腦袋迷糊，除了江回雁塞給她的手機，什么都沒拿，“沒、沒背，出去的時候就沒背。”
陳明姍眼神狐疑。
“冷！”林曇每一開口說話，上下唇碰觸，就感到嘴唇發麻，似乎還有點腫……仿佛還迷失在車里的一樣。
她被陳明姍看得心驚肉跳，假裝冷得受不了了，低著頭進了屋。
進屋后，她誰也不敢看，直接往房間里跑，邊跑邊說：“好冷好冷，我好像淋了雨，不會又要生病吧!”
“冷就快點洗澡去�！标惷鲓櫢诤竺�，關心過后繼續盤問，“跟誰出去的？”
“姓江的那個同事�！�
江回雁是姓江沒錯，也是雇傭她修書的老板，說成同事不算說謊。
“下大雨開車慢，回來路上還碰見了玩飛車的中二青年，嚇死了……對了，我們吃的海鮮，好好吃啊，媽媽，下回我請你和我爸吃……”
三言兩語快速交代完，林曇拿上干凈衣物直奔浴室。
洗完澡，她鬼鬼祟祟地把今天穿的那件裙子藏起來。被發現神態不自然還好說，被發現穿得那么單薄，一定會被猜出是出去約會了，就難解決了。
上午才信誓旦旦說和江回雁早就沒了聯系，晚上就被發現和他出去約會……不是，約會沒成，但回來的時候親得難舍難分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那又何止是難舍難分……
不能想，不能想。
帶江回雁見家長不急，得先把周表姨的事情解決……
林曇對著鏡子護膚，胡思亂想時，陳明姍推門進來了，手里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姜茶。林曇討好一笑，麻利地接過，吹了幾下抿了一口，放在桌上，“燙！”
“燙死你得了�！�
林曇說了謊，心里發虛，瞅瞅陳明姍的表情，試探問：“是我走后周表姨又說了什么嗎？”
“可不是？”陳明姍陰陽怪氣道，“把那個江回雁說成一朵花，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她私生子�！�
林曇：“……”
“真那么好至于到現在還找不到女朋友？依我看，那個江回雁說不定有狂躁癥，是個暴力狂、媽寶男，不然她干嘛一個勁地夸你性格好、會照顧人？不就是希望你過去忍氣吞聲地伺候他嗎？”
林曇：“……呵呵�！�
她默默檢查了下手機，以防誤開視頻的事情重新上演。
“我倒是希望他真是這樣的。他要真是這種人，哪能看上你？你瞅瞅……”
陳明拎著林曇約會前翻找出來，后來沒來得及收回衣柜的衣服抖了抖，指責說，“瞧著多漂亮多淑女的一個懦弱包子啊，還賢惠勤勞好養活，可誰知道這實際上就是個會窩里橫的尖酸妞，成天不是懟這個就是懟那個，還沖動愛生氣。江回雁就是真看上了你的臉蛋，也絕對忍不了你的性格，沒幾天就會主動拒絕你�！�
“你說的也太絕對了！”林曇不樂意了，自己的性格反駁不了，她就悄悄給陳明姍打預防針，“有沒有可能他沖著我的虛假氣質和臉蛋而來，最后因為真實的我而傾倒呢？我說話是有點扎心，但朋友們都很喜歡我，都覺得和我相處很有趣！”
“你是說可能他就喜歡被你懟？”陳明姍掛著衣服，尖銳點評，“這要是真的，江回雁也太賤了吧�！�
林曇：“……”
要不還是不說了吧，怎么感覺越說，江回雁被罵的越慘。
改善江回雁在爸媽心里形象的事情不能操之過急，林曇暫時偃旗息鼓，捧著姜茶慢吞吞喝了起來。
陳明姍給她把衣柜收拾好，碎碎叮囑：“你表姨好像是來拜訪人的，待不了幾天，正好這幾天下雨，咱們都住這邊，她再找去家里也找不到人。她要是給你打電話，你可千萬別接……”
“嗯嗯�！绷謺疫咟c頭邊查看起手機。
就算只是為了她遺忘在車上的包包，江回雁也該給她發消息的，怎么手機里空空如也？
她都到家大半個小時了，江回雁還沒到家嗎？還是沒注意她的包包？
上任男朋友職位的第一天就失職，得批評他！
可是林曇不好意思給他發消息。
……確定關系的第一天就親密過頭了……只是想一想車里的事情，她就心底酥麻，臉上發熱，大腿上被掐過的地方也又燙又沉，仿佛江回雁的手還箍在那里。
林曇咬咬嘴唇，感覺有點脹，有點疼。
她既想給江回雁發消息，又不好意思，猶豫了會兒，發給了陶莘：【解決了。】
陶莘：【你們真的結束了？】
林曇：【是的，我和江回雁分手了……分手了，又復合了！】
林曇：【沒錯，我們破鏡重圓了！】
陶莘：【……】
陶莘：【我經紀人說的對，陷入戀愛深淵的人都是愚蠢的。那股愚蠢勁兒就算被照片遮住，也會從文字里泄露出來。】
林曇正打字反駁她，陳明姍的聲音忽然響在耳邊：“才洗完澡……”
林曇嚇了一跳，立刻捂住手機屏幕。
陳明姍無語，“這么怕我看你的手機，你染上毒癮了還是計劃殺父弒母呢？”
“……我和陶莘說別人壞話呢，你不要偷看！”
“我閑的！”陳明姍往她肩上拍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正好拍在林曇撞過的地方，有點疼，但她沒表現出來，“我看你手呢，剛洗完澡就把那東西戴上了，就這么喜歡？”
陳明姍說的是林曇手上的鐲子。
一般情況下，林曇會在洗澡前取下，把它收起來，直到下一次再戴。今天是個例外，洗完澡后，她又戴上了，護膚和吹頭發的時候總要摸一摸。
如果不是不好和爸媽解釋的話，那束被她踩爛的花也是要拿回來的……車里光線太暗，她沒看清花的慘狀，不知道那束花明天還能不能看……江回雁送給她的第一束花呢。
眼看思緒要飄遠，手機響了。
林曇回神，說道：“就是很喜歡��！”
說完看手機，江回雁：【包忘了，明天給你送過去。早上？順便送你上班�！�
林曇臉上一紅，避開陳明姍趴到了床上，打了一行字又刪掉。
早上她爸媽要送的，肯定不行，晚上可以考慮。
林曇轉回頭商量：“明天我可能要加班，不知道要到幾點呢，不用去接我下班啦，我蹭江里花的車�！�
陳明姍：“加班到幾點我都能去接，反正我時間多。”
“真不用……”
“你真沒背著我做什么犯罪的事情？”
“……謝謝媽媽接我上下班，媽媽真好，我愛媽媽�！�
“應該的，不客氣�！�
林曇在心里抽著氣，打字：【不行，明天下雨，我爸媽要接送我。】
江回雁：【分開的時候誰說的明天見？】
林曇：【……可能那是我的客氣話？】
江回雁：【你在和我客氣？】
林曇表情毅然地打字：【我裝的，你知道我這個人最裝了，明明喜歡非要提分手，明明不用客氣，非得說幾句場面話。我真虛偽！】
江回雁再發消息口吻就好多了：【肩膀還疼嗎？】
那一下撞得比較厲害，林曇肩膀紅了一片，等到明天早上可能會變的烏青。林曇洗完澡后特意拍了照片，就等著江回雁問呢。
她回：【有點疼。我發照片給你�！�
正找著照片，江回雁回復：【不許發！】
林曇：【啊？】
江回雁：【網絡不安全，不許發隱私照片，下次見面我自己看�！�
林曇：【……】
她打算發的是肩膀上的紅印，又不是腿上被他箍出來的，不算暴露吧？而且才把那定義為隱私，就堂而皇之說要親眼看……
這就是男朋友嗎？
槽點太多了，林曇沒想到先說哪個，江回雁又發來消息：【你爸媽什么時候走？】
林曇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故意問：【你很討厭我爸媽？】
江回雁：【不討厭。只是你必須得承認，他們很耽誤我和我女朋友談戀愛。】
林曇嘴角揚起，笑了一下，怕被陳明姍發現，又使勁憋回去。
要不是不想讓江回雁知道家里的丑事，她好想告訴江回雁她爸媽是真的有點討厭他。
憋了會兒笑，林曇心虛地去看陳明姍，一抬頭，發現陳明姍揣著床單站在一旁，已經盯著她看了不知道多久。
林曇表情一僵，牽強地保持鎮定，“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啊？”
陳明姍不屑地哼了一聲，說：“美女每天照鏡子都能看見。我看的是你那個鐲子，是挺不錯的，很漂亮。”
這是陳明姍第二次夸這個鐲子了。
林曇舉起手腕沖著她晃了晃，炫耀道：“當然了！”
也不看看是誰送的！
“的確漂亮。”陳明姍瞇起眼注意看玉鐲上閃過的流光，確定后，目光微微下移，從林曇緋紅的臉蛋和飽滿的唇面上輕輕掃過，淡定重復，“很漂亮，光澤也很好。”
第42章 戀愛
正式戀愛的第一天, 林曇情緒波動比較大，晚上沒睡好，第二天鬧鐘響了才醒。
大腦沒清醒, 她就去摸手機, 摸到后強行睜眼看消息。
看完消息，大腦立刻清醒了。
江回雁：【很冷, 多穿點�！�
江回雁：【好不好看是次要的，主要是這么冷的天穿那么少，看起來腦袋不太好使�！�
“……”
林曇給江回雁發了個腳踩小人的表情包。
江回雁的消息是一個小時之前來的，這會兒不知道在做什么，沒有回復。林曇等了會兒, 拿著手機在床上翻滾了一圈, 劃動著屏幕翻看兩人昨天的聊天。
昨天被周表姨擾亂了情緒, 她心情不好，中午就沒吃多少，晚上更不用說了, 出去消耗了一圈, 空著肚子回來的。晚上餓了，給江回雁發消息, 江回雁只回了她兩個字：“活該�！�
通過江回雁的反應，林曇可以預料到，只要她繼續和江回雁在一起, 這件事就將成為她永遠的黑歷史, 每次談及，她都會是處于劣勢的那個。
一失足成千古恨�。�
說不過江回雁, 林曇只好假裝溫柔大方，不和他計較了。
她問：【你不餓嗎？】
江回雁：【我早就氣飽了�！�
江回雁：【而且我有腿有手有腦子, 餓了知道去找吃的�！�
為了證明自己是個健全的正常人，林曇去找了吃的。——全程躡手躡腳，唯恐驚動了爸媽。
真是悲慘的一天��！
回顧完慘不忍睹的一天，林曇起床洗漱，吃完早飯去上班。
就像江回雁說的那樣，今天依舊是陰風冷雨，出小區的時候林曇下車扔了個垃圾，剛開車門，一陣寒風帶著雨點迎面打來，林曇差點被凍傻了。
回到車上后，她和陳明姍吐槽：“不會現在就入冬了吧？”
陳明姍精神不太好，沒理會她。
但林曇心情很好，她喝了口保溫杯里的姜茶，問：“媽媽，你怎么不和我說話？”陳明姍不搭理她，她又喊：“我親愛的媽媽——媽咪？”
陳明姍回她了：“滾一邊去�！�
林曇心滿意足地閉嘴，拿起了手機。沒關系，她現在有男朋友，男朋友是沒有資格嫌棄她話多且嗲的。
江回雁果然發來了消息：【有沒有不舒服？】
林曇回：【沒有，我非常健康！】
江回雁：【行，那跟我說說，昨天你到底有什么難解決的煩心事遷怒到了我身上。】
周表姨的事情是不可能和江回雁說的。
林曇：【剛才說錯了，其實我是有一點不舒服的�！�
江回雁果然順著她的話問了起來：【哪里不舒服？凍著了？】
林曇先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的字，再復制，分條發出去。
第一條：【我心里不舒服。】
第二條粘貼進去，緊跟著發出：【江回雁你好差勁��！第一次約會，你竟然不送我到家門口？你知道昨天的風有多大、雨有多冷嗎？你知道小區里的路有多么漫長坎坷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車里有多暖和�！�
第三條：【我好失望啊，我要給你扣分！】
其實林曇知道江回雁為什么沒有下車送她。
發這幾條消息的時候她的臉和耳尖都是紅的，還不自在地動了動腿。
那個狀態，就算江回雁一點不在意別人目光，堅持要送她上樓，她也會寧死不屈地拒絕。臉面這種東西，還是得要的……
江回雁的回復慢了點兒到來：【天亮了，你又可以了是吧？】
他的回答不僅不體貼，還略帶威脅：【中午我來找你�！�
林曇的臉又升溫了幾度，但是沒拒絕。
她住的地方距離博物館很近，過了兩個路口就到了。車停住，就意味著要開始工作了。林曇撐傘下車，笑瞇瞇地揮手：“感謝我親愛的好媽媽送我上班，媽媽，下輩子我還做您女兒！”
陳明姍看著她紅潤的臉龐和笑彎的眼睛，依稀看見了收到心儀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的林曇，跟現在的開心樣幾乎一模一樣，開心到看見路邊的狗都能喊一聲“親愛的”。
不知不覺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陳明姍又想起林曇手上戴的鐲子。
那個鐲子的光澤感很好，被車燈一照，隔著很遠都能看見上面流淌著的光芒，價值應該不菲。
那輛車也是。
林曇的交際圈很窄，最近接觸到的開得起那種車的人只有兩位，一位是和她相過親的江回雁，一位是委托她修書的老板。
陳明姍回顧林曇提起過的關于這“兩位”的只言片語，對“他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你心情很好？”陳明姍問。
林曇：“我心情哪天不好啦？你別忘了我小名可是叫開心果的！”
“你有個屁的小名�！标惷鲓櫨蜎]有治不了她的時候，回憶了下她一路上和人聊天快打出殘影的情形，說，“趕緊上班去，天太冷了，中午你親愛的好媽媽給你送排骨湯過來�！�
“啊？”林曇的笑臉僵住。
她剛和江回雁說好中午來接她出去吃的。
林曇找借口：“我每天都要和江里花一起去食堂，敢拋棄她，她會殺了我的……”
“我給她也帶一份�！�
林曇：“……謝謝媽媽�！�.
冷雨下了幾天，江回雁就幾天沒能見到林曇。
林曇那邊，早上有人送，晚上有人接，中午有專門的廚師送去熱湯，江回雁根本就沒一絲機會出現在林曇面前。
江回雁有一種被人針對了的感覺。
托這張嘴巴的福，他有很豐富的被人針對的經驗，通常是不會感覺錯的。
江回雁想和林曇確認一下，敲字的時間里，看見了爺爺在看的家庭劇，大概就是兒媳和婆婆發生矛盾告到了兒子那里，兒子反饋給婆婆，婆婆認定是兒媳在挑撥母子倆的關系，看兒媳更不順眼了。
人物關系簡單，矛盾清晰，并且有一點熟悉。
江回雁看著電視里雞飛狗跳的一家人，手指動了幾下，把那行字刪掉了。
不能見面對這對小別之后初確定感情的小情侶已經非常不利了，在此時加劇與長輩的矛盾，只會對他更加不利。
算了，可能是他想多了。
幾天下來，江回雁只和林曇開過兩次視頻，還是偷偷摸摸的。等到天放晴的那一天，林曇終于給了肯定的回復：【我爸媽回去了，你可以過來接我了！】
江回雁：【你哪位？】
林曇：【我是江凝波�！�
江回雁：【好好在學校準備期末考，敢掛科打死你。】
林曇：【備考好累啊，明天你來學�？次野桑瑤狭謺医阋黄稹！�
好久沒見林曇提江凝波，江回雁還以為她把江凝波忘記了，現在林曇主動提起來了，他又不滿意了。就算這幾天沒能見面，這也是他倆的熱戀期，這階段她怎么可以分心想別人？
他回林曇：【林曇沒空。】
林曇：【我有空�！�
江回雁：【你哪位？】
林曇：【我是你女朋友！不要裝啦，我知道你很想我，我也很想你的！快來接我！】
江回雁嘴角揚起，淺淺笑了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旁邊說話的幾人紛紛看了過來。
江老先生問：“要出去了嗎？”
“出去有點事，回來會比較晚，爺爺早點休息�！苯匮阆蛟谧膸孜活h首，“各位慢聊�！�
一樓大廳里除了江家祖孫二人，還有前來拜訪的一對父女，在江回雁說完后，中年男人笑著對年輕女兒說：“不是說回去有事嗎？我還得和你江爺爺聊會兒，你要是著急，不如麻煩小江總送你一程。”
他轉向江回雁，笑著問：“方便嗎？”
年輕女孩客氣地站起來，對著江回雁禮貌地笑了下，沒有說什么。
今天天氣轉晴，又是周末，林家爸媽不可能把林曇箍在身邊一整天的。江回雁特意把事情都推掉了，在家陪著江老先生，也是在等林曇約他出去，但沒想到下午有人前來拜訪，其中一位是個氣質文靜的年輕女孩。
江回雁單身很久，去年開始相親，這不算什么秘密。
他喜歡文靜有耐心的淑女，沒明說，但很多人看出來了。
今天這位訪客一直在和江老先生敘舊，到江回雁準備離開的時候，終于露出了真正的目的。
江回雁看向那位女士，發現她長得很漂亮，氣質溫和，看人的時候目光恍若春風一樣溫暖，未語先笑，很有親和力，和他對林曇的初印象有點相似。
江回雁已經在林曇身上栽倒了，看見這位女士，深覺她所表現出來的不過是虛假的表象，也許實際上，這位女士性格雷厲風行，或生性冷淡？
不過這些都和他沒有關系。
江回雁拿起外套搭在胳膊上，理著袖口說道：“我倒是樂意送這一程，只不過我要先去取給女朋友準備的禮物，不知道會不會耽誤沈小姐的事情�！�
在座幾位全部聽懂了他話中含義。
“那就讓司機送沈小姐回去，回雁你的腿已經好了，自己開車吧�！苯舷壬鷪A了場，與訪客客套了幾句，看見江回雁走到大廳門口了，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朝他問了一句：“是那個陪凝波參加袁尚婚禮的女孩嗎？我記得她，她很文靜，很有氣質�！�
江回雁看著手機里林曇發來的提醒：【不要忘記帶我的包包！】
林曇：【不要忘記帶我的花花！】
林曇：【不要忘記帶我的男朋友！】
林曇：【不然我還要給你扣分！】
一目三行掃完她的消息，江回雁回答：“她的氣質是很好，可她一點也不文靜。怎么說呢……”江回雁有稍許的停頓，似乎是在苦惱，“她很鬧騰，很難纏，多數時候都很不好對付，尤其是和我相處的時候�！�
說完他還皺著眉“嘖”了一下。
聽到這番描述的江老先生“啊？”了一聲。
……什么時候變的擇偶標準？
第43章 打分
天放晴了, 但太陽沒什么存在感，空氣中依然凝聚著要沁入骨頭里的冷意。
江回雁把車停穩，要通知林曇下樓的時候, 發現林曇給他發了好幾條語音消息。
逐一聽完, 就看見了走出來的林曇。
她一身暖色穿搭，胳膊上搭著條圍巾, 圍巾垂著，被風吹動，下擺黏在她腿上。江回雁視線隨著圍巾的擺動凝固在她腿上，喉結聳動了起來。
片刻后回神，他走下車, 讓寒風把腦海里的刺激畫面驅趕了出去。
林曇看見了他, 腳步不急不慢, 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很從容地問：“等很久了嗎？”
江回雁：“沒有很久。”
林曇：“那走吧�！�
江回雁沒動，說：“我剛給你回了條消息, 你先看一下�！�
林曇“哦”了一聲, 當著他的面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嘆了聲氣, 轉身往小區里走去。兩分鐘后，她又走了出來，還是那身衣服, 圍巾依舊搭著胳膊上, 不緊不慢地走著。
不同的是，這次看見江回雁之后, 她揚起笑臉，加快腳步, 在距離江回雁還有五六米距離的時候，改為小跑，用力朝著江回雁撲了過來。
江回雁張開雙臂接住，被撞得退后了半步，抱著她搖搖晃晃了幾下。
林曇兩手摟著他的腰，在他懷里抬起臉，臉上不知道是冷得還是興奮得，紅撲撲的。
她眼睛亮閃閃的，問：“這樣行嗎？”
江回雁抱著她低頭，說：“不夠熱情，你演的太假了。”
路上林曇給他發了消息，問他見面的時候想要哪種問好方式，是平平淡淡地問好，還是熱情洋溢的擁抱。江回雁選了第二種，但對林曇的表演不是很滿意。
“我演技超好的！”林曇不服氣，“我再加深一下演技�！�
她松開江回雁，把江回雁抱在她背上的手壓下來，然后踮起腳，兩手摟在了江回雁的脖子上，借力一蹦，江回雁被她拽彎了腰，怕她摔倒，兩只手重新摟住她的腰，而林曇的雙腳有一秒鐘的時間離開了地面。
場面看起來像是久別的戀人重逢，熱情相擁，女方想被抱起來，但男方不成器，沒成功。
江回雁：“再來一次。”
才站穩的林曇立刻摟著他的脖子又屈著小腿蹦了一下。
這次江回雁早有準備，在她跳起的剎那，重心下移，雙臂一收，箍著林曇的腰讓她兩腳徹底離了地面。
林曇沒了支撐點，摟著江回雁的脖子又喊又笑。
江回雁把她放下來，低聲說：“別人在看你了�！�
林曇急忙收了聲，扭頭一看，果然看見馬路邊像是等車的路人朝著兩人的方向張望。
她不好意思被人看，松開手，挽上江回雁的胳膊想快點上車�？墒墙匮悴辉敢庾屗旄觳玻咽直劾@出來，一把抓住了林曇的手。
兩人已經親過抱過，牽手卻好像還是第一次。
怎么順序全亂了？
循序漸進的原計劃在林曇的腦子里一閃而過，下一秒就被拋去了九霄云外。她只知道自己的手被江回雁握著塞進了他大衣的口袋里，既能感受到江回雁掌心里的炙熱，又被他身體的溫度包繞，暖烘烘的。
江回雁還捏她的手指。
林曇屈著手指不讓捏，他立刻低頭看來，林曇就又紅了臉。
短短幾步路，兩人用了好長時間才到車上。
林曇坐到副駕駛位置的時候，一只手是熱的，一只手是涼的，她把兩只手抓在一起捏了捏，拿起手機開始打字。
江回雁看見了，傾著身子過來，質問：“和我約會的時間里，當著我的面和別人聊天？”
林曇眨眨著眼，朝他勾手指。
江回雁靠得更近，看見她手機頁面上的聯系人是陶莘，她只發出去了一行字：【談戀愛好刺激啊！】
“哪里刺激？”
“牽手刺激�！绷謺艺f著，主動去牽江回雁的手。
江回雁換了另一只手給她，和她十指相扣，空出的那只則勾住林曇的脖子把她固定住，然后臉就貼過來了，“接吻不刺激嗎？”
他親了過來，林曇往后躲，“化妝了，涂口紅了！”
江回雁轉過她的臉仔細看了看，發現她今天的妝容格外的精致，耳朵和脖子上都戴著精心搭配的配飾。他本來想說親掉了重新涂，忽然改了想法，輕輕和林曇貼了貼臉就松開了她。
壓制住心頭沖動，江回雁驅車帶林曇去了中醫館。
第一次誤通視頻電話的時候，他就聽見陳明姍說過林曇每逢換季都會生病，最好去看下中醫調養調養。
前段時間一直因為各種原因耽誤，今天正好有時間。
江回雁找的是個很有名望的老醫生，對方看完后問了些問題，給出的結果很簡單，都是些女性常見的問題，類似貧血、經期疼痛、手腳冰冷等等，沒有大毛病，生活中要少吃寒性食物，少熬夜，注意保暖，還可以吃點中藥改善，但最有用的，還是勤鍛煉改善體質。
“多鍛煉，改善體質�！彪x開的時候江回雁牽著林曇的手提醒她醫生的話。
是藥三分毒，能不吃藥當然是最好的。
林曇：“嗯嗯嗯�！�
不是她想敷衍，這太難了，天氣冷不想出門，天氣熱總出汗，一年到頭根本沒有幾天適合鍛煉。
江回雁聽出她不認真，警告說：“別敷衍我�！�
林曇也聽出他的情緒了，一本正經說：“你的分都快扣完了，還不好好和我說話？”
“什么分？”
“我給男朋友評的分。”林曇一只手被江回雁牽著，用另一只手摟著他的胳膊，側著身子和他說話，“不體貼扣十分，語氣不好扣十分，讓我不高興扣十分，你已經很危險了！你要努力啊江回雁！”
江回雁甩給她一個不屑的眼神。
“我說真的，你不要試圖和我講道理，因為我就是個不講理的人。”林曇跟著他走了幾步，又說，“對了，我的花呢？”
差點忘了，她的包包完好歸還了，那束被踩爛的花一直沒看見。
江回雁答：“不要了，再買新的�！�
“我說了讓你給我帶來的�！绷謺艺f，“不行，你得還我的花�！�
那束花先被江回雁扔，再被林曇的腳來回踩踏，歷經磨難后被江回雁帶回了家，養得再精細，過一個星期也該枯萎了，江回雁不肯給她。
林曇一定要。
“送我的花怎么可以拿回去？我不要以后再買，我就要那一束。”林曇碎碎念著，念完她命途多舛的花之后，記起她提了好幾次的海鮮大餐，歡快提議，“對了，咱們去吃海鮮吧，就是上次定了沒去成的那家�！�
江回雁臉色沉下，瞪了林曇一眼，決然說：“不去�！�
那家店和海鮮大餐都是他的陰影，他不想去。
林曇其實沒有特別想吃海鮮，先被江凝波念叨，再經歷表白那天的風波，現在只是隨口一提。江回雁要是說都可以，她可能會猶豫別的選擇，可江回雁一拒絕，她心里就跟長了草一樣，非得去吃了。
她晃著江回雁的手，“去吧去吧，我請你�！�
江回雁“呵呵”一笑，翻起舊賬：“不該你請我嗎？”
林曇：“男人，大方一點！”
林曇這里的大方是想讓江回雁把表白那天的不愉快忘記，不要總計較她提“分手”的事情，但聽在別人耳中不是這樣的。
她想著怎么讓江回雁把舊賬徹底翻過去呢，身后忽然有人插話：“小姑娘說的對，男人不能太小氣�！�
林曇愣了下，轉頭看見一對老夫妻。
老夫妻滿頭白發，一人手里提著菜，另一人手里拿著兩支花。說話的是那位老爺爺，“不就是一頓海鮮嗎？她小姑娘吃不了多少，年輕人，大方一點！”
江回雁：“……”
被誤會成摳門男已經是他的宿命了，江回雁嘴角抽了抽，懶得解釋。
林曇則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對老夫妻是聽見了他倆的對話，誤會了。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林曇想替江回雁解釋，看看他麻木的表情，又忍不住偷笑。
正笑著，老奶奶遞來一枝花，真誠地勸說：“小姑娘找對象要擦亮眼，一束花都不舍得買的男人不能要。這個送給你，祝你早日找到真正的有緣人�！�
“啊？謝謝！”林曇受寵若驚地接過那支紅艷艷的玫瑰，轉了幾下再去看江回雁的表情時，老奶奶又壓低聲音說：“女孩子也得自重，為了一頓海鮮沒臉沒皮地求男人……不值得！”
林曇：“……”
輪到江回雁笑了。
經歷了這樁誤會，林曇沒心情吃海鮮了，兩人去了家西餐廳。
海鮮可以暫時不去想，但那束花林曇還是很想要回來，江回雁經不住她糾纏，送林曇進小區前給她從車載冰箱里找了出來。這就導致兩人在電梯里的時候，遭遇了很多奇異的目光。
小區里的住戶素質都比較高，大家很默契地只用眼神表達鄙夷�！娺^從來不給女朋友送花的，沒見過給女朋友送破破爛爛的枯萎花束的，垃圾桶里撿來的，都比這新鮮。
幸好江回雁從來不在意外人的看法。
他只在意林曇。——林曇全程都在看笑話，有時候路人的眼神太明顯，她還配合得裝出默默委屈的表情，表演起受氣包的角色。
江回雁能無視路人的誤解，不能忍受林曇的捉弄。
進屋開燈，不等林曇把手里破爛的花束放下，他就摟著林曇的腰把她抵在了門上。
“哎哎！”林曇被碰到了腰上的癢癢肉，縮著身子躲閃，“你的男友分被扣完了，分數不到，不能行使男友的權利，把我送到家就得走了！”
江回雁：“我還有老板的權利呢？”
“是，老板監工沒問題，但是老板想和員工親熱不行�！绷謺冶凰麚е吨惺掷锏哪鞘ǖ粼诹说厣希飞侠夏棠倘o她的那支玫瑰還在。
她用那支玫瑰的花瓣掃著江回雁的鼻尖，臉紅，但笑得很開心，“不可以對員工性騷擾！”
江回雁被她提醒了，自言自語道：“對，還有記仇這一點，忘了和爺爺說了……”
他現在明白了，什么男友分都是林曇瞎編的，多半就是為了這一句“性騷擾”。因為表白那天，林曇親他的臉時候，他這么懟了一句。
“有仇必報這一點，你也是只用在了我身上吧？”
江回雁感嘆完，抓住林曇亂動的手，一手把她桎梏在懷中，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臉，利索地吻了下去。
接吻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雖然和上一次間隔了好幾天，但好歹有過一次經驗了，這次兩人很快沉浸了進去。
林曇抓著江回雁胳膊的手一點點挪動，又一次摟住了他的脖子，踮著腳去迎合他。
江回雁略微退開了一點，帶笑的聲音從摩擦的唇縫中傳出來：“怎么這么喜歡摟脖子？”
林曇眼神迷亂，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么，“唔唔”了兩聲，不自知地把他的脖子往下壓。她總這樣，可能是因為矮了一點，總仰著脖子不舒服。
但被壓著脖子的姿勢對江回雁來說不太方便。
他停止了親吻，掰開林曇環在他脖子上的手臂，雙手向下，用力一托，把林曇抱了起來。林曇慌張摟住了他，嚇得眼神都清醒了過來，隨后被抱到了沙發上。
激情再度燃起時，江回雁坐到了沙發上，而林曇跨坐在了他腿上，兩人的身高差被彌補，林曇不需要再用力拽江回雁的脖子了。
她只是摟著，摟得很緊。
迷迷糊糊不知道親了多久，林曇蜷縮在沙發上的膝蓋突然用力撐了一下，整個人往后躲去。
江回雁反應很快地摟住她的腰，粗喘著把她往后移了移。
親吻就此打住，兩人氣喘吁吁地對視。
“……你怎么總是……那樣？”
“哪樣？”
林曇動了動腿，江回雁氣息一重，立刻把她按住。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他才聲音嘶啞地回答：“因為我是正常男人�！�
林曇臉上緋紅，瞧了瞧他，沒說話。
依照兩人現在的狀態，再親下去太危險。江回雁緩了會兒，找了個話題：“現在我有幾分？”
“滿分�！绷謺已劬餄M是潮濕的水霧，和剛下過雨的湖面一樣，聲音里也仿佛帶著甜水的黏膩。濕潤的紅唇一張一合，她小聲說著：“你哪一方面都是滿分�！�
她很不好意思，說完笑了一下，摟著江回雁的脖子把臉貼在了他肩膀上。
除了某部分不可說的存在，江回雁也很滿意，他往后靠去，懷里抱著林曇，兩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她腰間的軟肉，靜靜享受著這個來之不易的兩人獨處的閑逸夜晚。
第44章 提醒
林曇的生活很平靜, 每天正常上下班，空閑時間和熱戀男友約會吃飯，她唯二的煩惱就是很久沒出現的江凝波和對她和江回雁的關系虎視眈眈的周表姨。
這兩人都是她單方面的阻礙, 她不想讓江回雁知道。
周表姨那邊暫時找不到解決辦法, 江凝波還好，按林曇對她的了解, 她就算生氣也不會很久。
只要能取得聯系，她有把握讓江凝波原諒她。
林曇從側面和江回雁打探，江回雁說：“凝波？不是說了嗎，她被網友欺騙了感情，受傷了, 還在自閉�！�
“網友”林曇對此給予高度的關注：“她有和你說是什么網友嗎？”
“沒說�！苯匮阊b得有模有樣, “要是知道那個網友的消息, 我會就這么看著什么也不做？你放心，等凝波情緒過去了，我再問她, 一定會幫她好好教訓下那個網友的�！�
林曇：“……假如對方沒有惡意, 是陰差陽錯、無心之失呢？”
“那我也無心之失一下�！�
“怎么個失法？”
“視情節輕重來看吧，如果涉及金錢交易, 就無心地走了法律途徑，如果是純感情上的意外，可能會無心地讓她社死？”
林曇第一次覺得男朋友太照顧家人了也不好。
更讓她著急的是, 她想讓江回雁帶她去學校找江凝波, 江回雁不肯。
于是，在江回雁順著林曇手指的方向看天邊飛鳥的時候, 林曇爆發了：“你眼里果然沒有我……我傷心了，咱們先分開一天冷靜冷靜�！�
林曇回爸媽那去了。
不過促使她回家的根本原因其實是前一天姥姥給她打的電話, 姥姥問她春節放假幾天，要不要去H城過年。
爺爺奶奶去世后，林曇一家就只剩下姥姥那邊的親戚了，每年天氣轉冷的時候，姥姥都會這么問，想他們一家去那邊過年。
林曇的時間還好安排，主要看爸媽。
“去�！标惷鲓櫯陌遄隽藳Q定，“正好你姥姥八十大壽，我和你舅舅商量商量，大辦一場讓她高興一下�！�
“待這么久嗎？”林曇有點高興，又有點為難。
姥姥的壽辰是元宵節，往年這時候林曇已經回學校了，常常是視頻祝福姥姥。現在她上班了，有年假可以用，是能待到元宵節了，可她現在有男朋友了……
又要半個月見不著面。
他們家剛吃完晚飯，林言松在洗碗，母女倆在沙發上看電視，在林曇表達出驚訝的情緒后，陳明姍的視線從電視轉移到了她身上。
“你急著回來？談戀愛了？”
林曇睜著純真的眼睛打岔：“這和談戀愛有什么關系？”
陳明姍：“元宵節后兩天就是情人節�！�
林曇：“！”
單身太久，她對情侶間的節日不敏感，完全沒想到明年就輪到她來過這個特殊的日子了。
她嘴硬：“哈哈，我是怕耽誤爸媽你倆過節�！�
“是嗎？”陳明姍瞟她一眼，說道，“我還以為你找了男朋友，不舍得和他分開呢�！�
“不可能！”林言松從廚房出來，正好聽見這一句，幫林曇反駁了回去，“閨女要是真有了男朋友，瞞著咱倆干什么？她男朋友能是見不得人的流氓混混嗎？”
林言松說完，向林曇求證：“對吧閨女？”
林曇：“……嗯……”
她男朋友不是流氓混混，但同樣見不得家里人。
“她也瞞不住你啊�！绷盅运蓭团畠赫f了話，被老婆瞪了一眼，再把天平往老婆那邊壓回去，“你要是不信，哪天咱們瞞著閨女悄悄去新城區等著，看她有沒有帶人回家不就行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林曇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這幾天她和江回雁約會回來，每天都是剛進屋就啃在一起，啃完還得黏黏糊糊抱很久……試想一下，兩人親得火熱的時候，一轉頭正眼對上一身正氣前來“捉奸”的陳明姍……
這畫面光是在腦子里幻想一下，林曇就想去死了！
她目光躲閃，干笑了兩聲，拿起杯子掩飾地喝水。
“那倒不至于。”陳明姍大大方方說道，“我是開明的好媽媽，不屑去做那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再說女兒也成年了，談個戀愛而已，正常，咱們要尊重女兒的隱私。”
熱淚幾乎要盈滿林曇的雙眼，她放下手中杯子，想表達一下對陳明姍寬容大度的母愛的贊揚，一抬頭，對上了雙探究的銳利目光。
那道目光落在林曇脖頸上。
林曇頓感脖子上的項鏈變成了千斤墜，好沉、好重。
那個項鏈是前幾天親完，兩人抱在一起平復激情的時候，江回雁拿出來的。
那會兒她神志迷茫，渾身酥麻，正摟著江回雁的脖子趴在他身上休息，江回雁一聲不吭給她戴上的。
戴好之后，他才說：“手鐲容易磕到，項鏈總不會了吧。我看你還有什么借口把它取下來。”
沒借口，所以林曇一直戴著。
回來之前，為了方便給江回雁看她肩膀磕出來的淤青，她特意穿了件領口寬松的毛衣。
這件毛衣真好啊，領口一歪就能露出一半的肩膀和鎖骨，想要遮住脖子上的項鏈，她必須時時刻刻保持端莊的淑女坐姿。
可惜林曇并不是一個真正的舉止端莊的淑女。
她在陳明姍的審視下，以極慢的速度坐正了，抓著手機“呵呵”了兩聲，說：“對啊，我們是相親相愛的開明一家人，媽媽才不會做那種事情呢。”
她再也不敢和父母待在一起了，找了個借口回房間去了。
到了房間，林曇摸著脖子上的藍寶石項鏈給江回雁打電話。
“如果你爸媽不喜歡我，你要怎么辦？”
“你想見家長了？”
“我想帶你去醫院看看耳朵�！�
“醫院”倆字有奇效，江回雁的耳朵立刻就恢復正常了，回答：“我爸媽不會不喜歡你，就算不喜歡也沒關系，他們很少回來，對你我不會有任何影響。而且，我早已經是個成年人，我會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他們不會干預我的事情，也干預不了�！�
一席話說得平靜而穩重，仿佛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林曇聽江凝波說過，江回雁是跟在江老先生身邊長大的，從小就養成了自律、自重、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的好習慣。
——實際上江凝波的原話是江回雁的好習慣養過頭了，不止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別人的事情，他也喜歡做決定。
這個性格最早體現在小時候，彼時江回雁干涉的都是爺爺身邊的一些小事，爺爺沒及時撥正，等江回雁開始插手別人的事情，大小事都管的時候，再糾正已經來不及了。
江凝波對此有過三種描述，如她意時，她管江回雁這性格叫護短、可靠。心情一般時，管這叫老媽子心態。被江回雁強行干預意愿后，形容詞又成了專橫獨裁。
這一性格特征也可以簡短概括為江回雁意志堅定，不會輕易受他人影響。
所以，就算家中有人不喜歡林曇，有人反對兩人交往，都不會讓他的感情產生任何動搖。
這番話很有安全感，讓林曇產生了很大的觸動。
“江回雁，你真好！”
林曇敞亮地表達了自己的感動，心中下了決定，她要對江回雁的感情給予同樣清晰的回應，要讓江回雁明白地知道她的態度。
林曇眼神堅毅，鄭重地開口：“江回雁，我必須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爸媽可能已經知道我在和你談戀愛了，而且，他們很不喜歡你，他們可能會反對我和你在一起�！�
江回雁早有猜測，并不驚訝，只是聲音凝重了幾分，低沉問：“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要加倍努力��！”林曇提高聲音，聲音著急又嚴肅，“我和你不一樣，我所有的人生大事，我爸爸媽媽的意見我是一定會慎重考慮的！他們如果非常非常堅決地反對我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可能會拋棄你！”
江回雁：“……下次再說這種話，可以把前面那么多堅貞不屈的鋪墊省略掉�！�
林曇：“你不要說廢話啦，我都告訴你我爸媽不喜歡你了，你要想辦法展現你的優點，讓他們喜歡你！不然你完了！我也完了！”
在林曇說出“我也完了”這句話之前，江回雁對林曇不堅定的態度是有點微詞的。
然而在那句喪氣的“你完了！我也完了！”之后，他心底的那點兒不愉快煙消云散，竟然還生出了一絲微妙的感動。
這句話在江回雁心里自動翻譯為：我可能會聽爸媽的建議和你分手，但和你分開之后，我的心就死了。
“謝謝我女朋友這么誠摯的建議�！苯匮銖娜莶黄龋安贿^沒關系，你一開始也不喜歡我，現在還不是愛得放不開手。”
“……”
林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昨晚上，她被親迷糊了，在江回雁退開時，糊里糊涂地追過去想要繼續。這件事成了江回雁的勛章，每十句話必提起一次。
“呵呵，你高興就好，反正我已經盡到提醒的義務了�！�
江回雁對陳明姍的可怕一無所知，林曇已經能預料到兩人面對面時，江回雁節節敗退的慘狀了。
她已經有周表姨和江凝波這兩個麻煩了，憑什么江回雁一身輕松？
小情侶就該共患難。
她是不可能幫江回雁解決她爸媽的！
“該說的我都說了，江回雁，你要是把事情搞砸了，我要恨死你的……”
林曇正說著，房門突然被敲響，她嚇得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看見陳明姍走進來，心虛地質問：“干嘛突然敲門？”
“那我下次省了敲門這一步，直接突然進來？”
林曇：“……敲門是個好習慣，我是怕媽媽你敲疼了手�！�
陳明姍白她一眼，走進來，問：“你在和人吵架？”
林曇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的聲音好像有點大，她很心虛，看了眼手機，發現語音通話還沒掛斷。
再怎么說，江回雁也是她親愛的男朋友……勉強給他一點點幫助，讓他提前了解下陳明姍吧！
林曇悄悄給手機點了外放，然后才回答陳明姍：“對啊，我在和人吵架�！�
“和什么人吵架能用到‘我要恨死你的’這么重的狠話？不怕要了別人的命��！”
林曇遭受到毒辣的嘲諷，臉唰的紅透了。
“咳，一個沒有眼色的追求者而已……”林曇編起故事，“我說我家里管的嚴，晚上不讓出去，他竟然敢說我是媽寶，還說媽媽你保守封建，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陳明姍就是進來拿充電器的，東西拿到手上，她彎腰摸了摸林曇的腦袋，和藹地說：“乖女兒，我有沒有和你說過，當初為什么沒讓你跟我姓陳？”
“沒有�！�
“因為我怕你不夠聰明會抹黑我的姓氏�！标惷鲓檱@氣，“我果然很有先見之明。”
林曇：“……”
目送陳明姍出了房門，林曇把房間鎖死，再和江回雁講話：“你聽見了吧？我媽媽很不好對付的！”
江回雁說：“還行�！�
林曇：“不行！你不知道，我媽媽很厲害的，她對付我，比碾死一只螞蟻還要容易�！�
“真的？”江回雁語氣發生了變化，“那我要多向阿姨討教了。”
林曇：“……嗯？”
江回雁低笑了一下，這才改變態度，說道：“知道了，我會解決你爸媽的�！北ＷC后，他開始揪錯，“你剛才說誰是追求者？”
林曇：“將就一下，不要那么小氣啦！”
“我就是個小氣的男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苯匮慵m纏不休，“你和追求者接吻呢？林小姐，不解釋一下嗎？”
這人還興師問罪起來了。
林曇絲毫不懼，鎮定反問：“如果我說是，你會開心嗎？”
江回雁：“……”
他會氣死。
林曇的追求者可不算少。
“呵呵。”林曇繼續進行無情的打擊，“照你的意思說了，又不高興。你說說你，何必呢？”
江回雁：“……”
刀子落在自己身上就知道痛了。被懟得說不出話的江回雁確定了，陳明姍的確很難對付。
第45章 電話
江回雁正值青年, 個子高，身材挺拔，并且家底殷實, 外在方面, 除了那張臉長得太風流濫情，不大能讓人信任, 可以說挑不出別的毛病了。
相貌上的輕浮，有人喜歡，有人排斥，如果說林家爸媽和第一次與他見面的林曇一樣，是因為以貌取人覺得他不可靠而不喜歡他的話, 說得通, 但因為這一點而堅決反對林曇和他談戀愛, 就有點不合理了。
江回雁自認性格不好，但人格魅力多少還是有的，不至于讓林曇剛開始和他戀愛就擔心起家里的強烈反對。
一定有別的因素。
極大可能和上次林曇沒有征兆地和他提分手是同一個理由。
江回雁問過林曇很多次, 每次都被她打岔, 很明顯，林曇不想提。
可能是比較私人的理由。
江回雁和林家爸媽沒見過, 沒說過話，林曇也沒和家里公布兩人的戀情，那么, 林家爸媽對他的不滿, 只能來自于雙方唯一的交集，即為兩人牽橋搭線的媒人, 林曇的遠房表姨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就像最初他不愿意把江凝波生父、繼弟的事情告訴林曇一樣, 林曇不肯把自己家的事告訴他，也能理解。
江回雁讓人從周表姨那邊入手查了下，沒幾天，牛助理回了消息：“周連青夫婦倆有個兒子，今年五月酒駕差點撞到人，本來就是個意外，沒什么大事，可是他不僅不認錯，還耀武揚威說真撞死了對方也沒事，他有的是錢賠。打那之后，周連青家的生意就一蹶不振，像是被人針對了。”
周連青家在S省，距離比較遠，又很久沒有來往了，這事江回雁還真第一次聽說。
“做手腳的人也是會來事的，非要使鈍刀子，下手一會兒輕一會兒重，要不是老板你特意提了句，我都看不出來周連青家是在被人針對�！�
牛助理談到八卦，精神非常振奮，“我猜啊，肯定是周公子口出狂言踢到了鐵板，人家受害者報復來了。老板，你說會是誰下的手？”
“就這些？”
牛助理：“還有一些資料，發給你了�！�
江回雁翻了翻那些資料，看出一點門路，打電話給了江眉凜。
“最近是不是有人得罪了汪姨？”
江眉凜很驚訝：“你怎么知道？”
江眉凜有個朋友，是S省著名的狠人，不少人背地里管她叫女魔頭。女魔頭的行事作風一貫是白天結了仇，恨不得當天晚上就得讓人死。
針對周連青一家的手段不像是汪姨，但仔細看背后出力的人，都與她有著或大或小的關聯。
“怎么得罪的？”
江眉凜說的很簡單：“她家的一個女孩差點出車禍，肇事者太囂張，她看不慣，要給人點教訓。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做得很隱蔽，你是怎么知道的？對方找到你這里求情來了？”
江回雁：“沒有，隨便問問�！�
事情這就串聯上了。
別人看不出原委，但周連青一家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估計是急病亂投醫，想促成他和林曇，攀著關系讓他幫忙說說好話。
拿別人寶貝女兒做人情，難怪林曇爸媽看他不順眼了。
可是，周連青家和女魔頭有恩怨，承受無妄之災的為什么會是他？
江回雁很無語。
周連青一家純屬自作自受，就算他和林曇是由她牽線在一起的，他也不可能幫忙從中周旋。
可不幫忙解決這事，林曇家恐怕會永無寧日。
江回雁琢磨了會兒，決定幫周連青一家解決一個原本不存在的麻煩。——沒有麻煩，那就先制造麻煩，再幫忙解決。
事情剛安排下去，江凝波給他打電話，一開口就是哭訴：“哥，考試月太難過了！一個月九門��！九門！你能不能來學校幫我考？”
江回雁：“我幫你把錢也全都花了好不好？”
“我就是背書累了和你抱怨一下，你怎么這樣��！”江凝波嚶嚶埋怨，“以前我和學姐抱怨的時候，她笑話完好歹會告訴我背書的小技巧！哥你再這樣，我就找我學姐去了�！�
“你不生氣她騙你了？”
“本來就沒有多生氣�！苯ū豢荚囋抡勰サ蒙鸁o可戀，哀聲連連，“你不讓我聯系學姐，也不聽我抱怨，哥你好煩，我不聽你的了！”
江回雁：“你這就原諒她了，小心她以后還騙你�！�
“嗯……嗯……”江凝波遲疑了。
“沒事少騷擾我，背你的書去�！�
江凝波又哀嚎了幾聲考試月的辛苦，掛了電話乖乖背書去了.
林曇下班的時間不算晚，但冬天天黑的早，博物館新區又比較偏，西館門前面，慘白的燈光照著凋零的枯樹，場景看起來特別凄冷。
她和江里花揮手道別，進車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包包，撲向江回雁，拉扯他的衣服。
江回雁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扒拉，低著眼冷靜提醒：“矜持�！�
“我的字典里沒有矜持倆字�！�
“你用的盜版字典？”
“我不用字典！”同樣的話懟的了江回雁，懟不住林曇，她說得理直氣壯。
說話不影響行動，林曇的手摸索到了滿意位置停下——貼在江回雁兩邊側腰上，隔著薄而柔軟的羊絨衫能夠若有若無地感受到他腰上的緊實線條，也被他熱騰騰的體溫包圍住。
江回雁把手伸進衣服里抓住她冰冷的手揉了幾下，很不理解地問：“你嘴巴是怎么長的？”
林曇立馬朝他仰起了臉。
江回雁低頭朝她嘴巴上親了過去。
嘴唇張張合合碰撞了幾下，他“嘶”了一聲撤開，皺眉問：“你吃了什么？”
林曇笑得身子一顫一顫的，“山楂。”
修復組所在的區域不對外開放，位置比較偏，環境很好，種了一些裝飾用的果樹。其中有兩棵山楂樹，幾顆果子躲過了蟲蛀鳥啄的危險，扛住了寒風冷雨的打擊，艱難存活至今，被貪吃的人類絕情地摘了下來。
裝飾用的山楂果非常難吃，非�？酀�。
江回雁對酸澀味道容忍度很低，喝了口熱水潤喉，他把杯子遞到林曇嘴邊。
林曇扭頭拒絕。
江回雁手臂一伸圈住她的脖子，把她困在懷里，再次把杯子遞過去，說道：“親都親過多少次了，用一個杯子怎么不行了？張嘴。”
“江回雁我好嫌棄你啊……”林曇說著嫌棄的話，順著他喂水的動作張嘴抿了兩口。
喝完了水，江回雁把杯子放回去，再去抓林曇的手。
林曇的手已經在他身上焐熱了。
捏了幾下，他問：“吃完飯想去做什么？”
“吃完飯回家！”林曇大聲說著今晚的計劃，“以后都要早點回家，我要修書，不能在外面浪費時間！”
正式戀愛之后，除了林曇回爸媽那的幾天，兩人每天都要約會，分開的時候少不了要接吻，有時候親上頭了，還要抱著緩和很久，太占用時間了。
林曇的修復工作進度緩慢下來，她發現了，并且反思了，警告江回雁：“我是要成為著名古籍修復師的人，你不要總是浪費我的時間！豎子休想壞我道心！”
江回雁不太滿意：“熱戀期還沒過，約會就成了浪費時間？”
“……那回家約會，在家約會是一樣的�！�
江回雁不愿意，因為林曇一開始修書就看不見眼前的人了，可轉念一想，兩人個在同一個屋子里各忙各的，不失為一種浪漫，他鬼迷心竅地點了頭。
簡單吃了晚飯，兩人去超市買了些水果，就回了林曇家。
被林言松開玩笑地說了之后，明知陳明姍不會一聲不吭地過來查崗，林曇還是先檢查了一遍，確定家里沒人，才帶江回雁進屋。
江回雁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差點就把周連青家的事情說出來了。
他習慣事情未成之前，不告訴任何人，也是想等解決之后給林曇一個驚喜，最終只是問：“我就這么見不得人？”
林曇：“是的，我和你說過的，我爸媽不喜歡你。”
江回雁這邊唯一能拿得出手制衡林曇，又不讓她焦慮的，只有江凝波，“……我妹妹好像也忽然不喜歡你了�！�
“胡說，她喜歡死了。”林曇進了屋，打開空調就直奔工作室，推門的時候回頭說，“你讓我和她面對面聊一會兒，或者借你的手機讓我給她打個電話，你就知道她有多喜歡我了�！�
江回雁：“她喜歡你，你怎么還要借用我的手機才能聯系到她？”
林曇卡住，“哼哼”兩聲進了工作室。
江回雁在客廳接了個電話，放下手機時看見了江凝波的消息，又是些哭訴背書辛苦的廢話，他不想理這個沒出息的妹妹，去廚房洗了水果，切好后端去工作室。
林曇剛整理好桌面，吃了兩塊水果把江回雁往外攆，不小心把一塊水果弄到了他衣服上。
江回雁的外套扔在了客廳沙發上，現在上身只有一件黑色羊絨衫，袖口捋到小臂，露出一段結實的手臂，手臂往上，薄絨衫被寬肩闊背撐起，隱隱透出里面的肌肉輪廓，看著格外的溫暖可靠。
在江回雁轉身去抽紙巾的時候，林曇注意到他的腰。
剛上車的時候她還隔著衣服在那里暖手來著，知道那里有多么的勁瘦炙熱。
林曇看紅了臉，咬了咬嘴唇，含糊問：“能擦的干凈嗎？”
江回雁對著裝要求很高，皺著眉說：“不行。”
林曇飛快朝他胸膛上看了眼，說：“那怎么辦呀？你不會是想把衣服脫了吧？我這里可沒有你能穿的衣服……”
江回雁頓了一下，轉過身來，問：“你想我脫？”
“沒有！”林曇大聲否定，接著反咬一口，“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純潔？衣服臟了一點你就要脫掉，你又不肯穿我爸的衣服，脫掉了你穿什么？難道你要光著嗎？不冷嗎？”
江回雁：“？”
林曇面紅耳赤地繼續指責：“你太不小心了！還好是上衣，萬一弄臟的是下半身，看你怎么辦！”
江回雁：“……”
靜止了幾秒，他抓著林曇的手說：“弄臟了下半身怎么辦？來，你弄臟一下試試�！�
“流氓！”
林曇尖叫著掙開他的手，捂著臉要往外跑，被摟著腰拽了回來。
“誰流氓？”
“你流氓！”
“我流氓？那我請問你，滿腦子黃色思想的人是誰？”江回雁把人壓在門板上，抓著她的手腕問，“一見面就撲上來亂摸的人是誰？上回接吻，你的手在我背上亂抓，是在給我撓癢嗎？”
他是不夠純潔，但發乎情止乎禮，只局限在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和腦內，可不像林曇這樣不客氣地上手亂碰。
林曇理虧，捂臉的手被拽下來了，紅著臉裝正經：“……你不要扯遠了，我得修書了，你出去，快出去……”
“先把話說清楚……”
兩人拉拉扯扯，越扯越曖昧，眼看嘴巴要黏在一起了，桌上的手機響了。
林曇攀著江回雁的肩膀眺望了一眼，趕緊推他，“是我爸。我先接電話�！�
江回雁長臂一伸把手機拿過來接通了放在她耳朵旁，手重新回到她腰上輕輕捏著，就等著電話掛斷了再黏糊一會兒。
“嗯，在家呢。”
“去醫院？現在嗎？誰生病了？”
“車禍？！”
林曇詫異地發出驚呼，江回雁表情瞬間變了，放在林曇腰上的手停了下，移到她后背上輕輕拍著，無聲地給予支撐和安慰。
“好，好，我馬上出去……要帶什么嗎？”
“嗯，嗯，好。”
林曇掛斷電話，按下江回雁的手急匆匆去客廳拿外套，“我得去醫院一趟，立刻就得去，不知道幾點才能回來，江回雁你……”
“我送你�！苯匮愫嗁W道，“先去醫院看看情況，沒事的，不要亂想。”
林曇愣了一下，邊拿衣服包包邊和他解釋：“不是我媽，是一個親戚，我表姨，她來這邊有事，現在出了車禍在醫院，傷的不重，但我們全家都得去……”
初聽周表姨發生了車禍，林曇嚇了一跳，再聽人傷得不重，剛放松下來，林言松就催她下樓。
林曇立刻就想通為什么她一定得去了。
當年奶奶重病住院，他們家欠了周表姨的人情，現在周表姨孤身在本市出了車禍住院，簡直是上天刻意安排給他們家還人情的機會。
還了人情，就不欠周表姨的了，以后拒絕她的道德綁架就不會有心理負擔。
林曇能更輕松的和江回雁在一起，爸媽也更容易接受江回雁了。
說起來不太道德，但此時此刻，林曇心里驟然一輕，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
“解釋起來有點復雜，你不用懂，你只要知道這個意外對誰來說都是件好事就可以了！”
他們一家三口會把表姨當做皇帝來照顧，會不辭辛苦、精心照顧到她出院回家！
“我媽已經在醫院了，我爸就在樓下等我，我和他去就行�！绷謺覔ё〗匮愕牟弊釉谒彀蜕现刂氐赜H了一口，輕快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江回雁，我要先去啦，你在家歇著，走的時候記得幫我把空調和燈關了，把門鎖好�！�
事情交待完，林曇穿好鞋子出去了。
江回雁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
靜默片刻，他拿出手機，電話還沒打出去，指紋鎖響了一聲，房門打開，林曇去而復返。
她探著身子回來叮囑：“你一個人在我家，不可以去陽臺，不可以去我的臥室。如果一定要去，不可以亂看，不可以打開我的衣柜……”
紅著臉說了幾句，外面傳來電梯抵達的聲音，她丟下一句“我走啦”，“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江回雁又靜了會兒，打電話給牛助理：“你安排的車禍？”
牛助理連江回雁在問什么都不知道，就張口喊冤枉，“蒼天啊，我家上下三代都是赤膽忠肝的老農民，奉公守紀，勤勤懇懇，從來不干那手染鮮血的事情！蒼天在上，誰做虧心事誰天打雷劈！”
喊完了冤，他問：“老板，誰出車禍了？”
江回雁：“周連青。”
“……哈？”牛助理震驚了，不可思議說，“她兒子酒駕飆車差點撞到人，現在她出了車禍……這是遭報應了？”
江回雁沉默。
牛助理：“老板，那咱還找她家的麻煩嗎？趁人之危是不是不太君子？”
“……收手�！�
“老板我就是隨口一說，不收手也行，咱們是正經商業競爭，不犯法的，再說你又不是什么君子……”
江回雁掛斷電話，眉頭緊皺。
他才打算制造點麻煩解決周表姨給林曇家帶來的壓迫，以改善陳明姍夫妻倆對他的偏見，還沒開始，天上就掉下個讓林家幾口人自己解決的好機會。
是林曇得上天眷顧，還是他時運不濟？
這事還沒得出結論，江凝波的消息又發個不停，江回雁隨手打開看了一眼，看見滿屏都是關于考試背書的怨念，其中有一句是：【哥你再不理我，我就去找學姐了！】
再往下的一條：【哥，我和學姐和好了！她說她有點事在忙，晚點再和我聊天……哎？等等！不對……】
江凝波：【我最近沒和學姐聯系，她說她以為我生氣了，好幾次求你帶她去看我，你都拒絕了……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學姐是誰？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回雁關上手機。
回顧今日，他弄清楚了自己無妄之災的源頭，做了個尚未執行現在不需要執行的計劃，接著錯失刷好感的機會，還被妹妹背叛。
現在……
現在他孤獨地坐在林曇家的沙發上。
真是“美好”的一天。
第46章 可愛
周表姨被送去了市醫院。
去醫院需要半小時, 路上林曇簡單問了林言松大概情況，給陳明姍打電話問具體位置時，意外看見了江凝波發來的消息。
過了這么久, 江凝波總算是把她從屏蔽名單里放出來了。
兩人聊了沒幾句, 車子就抵達醫院，林曇和江凝波說了聲有事, 匆忙找陳明姍去了。
陳明姍已經把手續辦了一半，看見兩人，說道：“左邊胳膊、腿傷的比較重，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但可以確定至少半個月內不能移動。頭撞了一下, 有點腦震蕩, 其他的看著嚇人, 實際上還好，都是些軟組織挫傷……”
簡單說了下周表姨的初步傷勢，陳明姍下結論, “沒有生命危險。她老公兒子明天到, 也就是說他們家的人要在這兒待到能轉院了，才會回S省。”
一家三口對視, 林言松開口：“我去給她家人定最豪華的酒店，給她買最貴的營養品。”
林曇：“我去給她買住院要用的生活用品，買最好的、貴的�！�
陳明姍：“我在這里守著, 給她找最用心、收費最高的護工�！�
各自劃分好責任, 陳明姍再對著林曇下令：“和館里請假，明天一整天, 咱們一家三口必須全部守在醫院，等她老公來了, 你再回去上班。之后每天下班后，不管多晚都要來醫院看望你表姨�！�
“嗯！”
在經歷過周表姨的道德綁架之后，一家人有志一同地抓緊這次機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他們會無怨無悔、盡心盡力地照顧周表姨，把幾年前欠下的人情翻倍還回去。
“還有一點要注意下�！标惷鲓櫽终f，“咱家只跟周連青本人有點親戚關系，只欠她的人情，和她老公兒子不熟，不知道他們人怎么樣，不要走太近�！�
她指著林曇說，“特別是你，每次來醫院之前先給我或者你爸打電話，我倆有人在，你再來，別和她老公兒子獨處�！�
“嗯嗯！”林曇仔細記住了。
等周表姨情況好一點，就會轉回S省，人轉走，他們家欠下的人情也還清了，兩家離的遠，慢慢就能斷絕來往。
好不容易有機會把人擺脫掉，她絕不可能自找麻煩。
事情說定，各自忙去。
林曇負責的項目最簡單，只需要從網上搜個清單照著買就行，很快就完成了。
回到醫院，周表姨已經被簡單處理了外傷，從治療室推出來了，不知道是暈了過去還是沒力氣了，閉著眼沒有反應。
林家和周連青只是遠親，做不了決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問表姨夫。
陳明姍電話打個不停，林曇幫著做了些零散的小事，等瑣碎事情解決得差不多，已經是深夜時分。
林言松留在醫院里守著，陳明姍和林曇回去休息。
回的是爸媽那里。
洗漱完躺在床上，再看時間，凌晨三點。
早就過了生物鐘睡眠時間的林曇睡不著，輾轉了會兒，拿起手機，看見江凝波發了好多消息，干脆回復起來。
林曇：【你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和我生氣，是你哥讓你不要理我的？】
凌晨三點多，正常人早就進入深度睡眠了，林曇沒想過江凝波會回消息，發完就要退出，新消息蹦了出來。
江凝波：【對啊，我哥不讓的。他肯定早就知道你是誰了，在假裝不知道�！�
林曇對她這個點還沒睡更驚訝，打字問：【你修仙��？】
江凝波發來大哭的表情，回道：【我本來要睡了，都躺床上了，聽見室友的翻書聲音又爬起來……】
林曇：【哇，聽見室友在學習，立刻爬起來玩手機，好勤奮啊。】
江凝波：【……】
江凝波：【本來喊你學姐還有點割裂感，你這幾句話一說，倆人物立馬重合了�！�
林曇就當她是在夸自己了。
她念書的時候也碰見過這種非�？炭�，在無形中給別人帶來壓力的同學，這種事不好說誰對誰錯，她只能安慰江凝波不要有太大壓力，看不進書就早點睡。
安慰根本不頂用，過了二十分鐘左右，江凝波才放松下來：【好了！她要睡了！我也可以睡了！】
林曇趕在她睡前問：【你沒和你哥多說什么吧？】
江凝波對她以前的叮嚀記得非常清楚，肯定地回答：【沒有，一句都沒多提。】
為了表現自己誠實守信的美好品質，她把自己和江回雁的聊天內容截圖發了過來。截圖顯示江凝波給江回雁發了很多消息，背書太累、食堂好難吃、她的腳臭臭的、想找林曇聊天等等，江回雁一條都沒回。
江回雁這個哥哥做的真是隨心所欲。
和江凝波說了晚安，林曇還是沒有睡意，轉而去騷擾江回雁。
因為誤以為江凝波生氣了，林曇沒少求著江回雁帶她去找江凝波�？蓯旱慕匮�，竟然敢讓江凝波假裝生氣不理她。
林曇只對江回雁背后使壞有意見，至于掉馬……
早在產生和江回雁在一起的念頭后，林曇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么一天。
她盡力遮掩了，不知道哪個關卡出了問題，沒掩飾成功。但是沒關系，反正江回雁看不見聊天記錄。
既然江回雁不明說，她也假裝不知道這事。
林曇給江回雁發消息：【我回來睡覺了，明天早上再去醫院。江回雁，你什么時候從我家走的�。俊�
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林曇沒期盼江回雁能回消息，無聊地敲字：【江回雁，你有沒有趁我家里沒人偷了我的東西？】
后面一句太長，她不想動手了，懶羊羊地發起語音：“我房間里有兩份黃庭堅的親筆草書，三份唐伯虎的真跡，五份北宋時代的善本，六個唐朝彩釉花瓶，價值連城，明天要是不見了，就是被你偷走了。”
“你是一個小偷！”
說出“你是一個小偷”這句的時候，林曇腦袋里忽然浮出一個曲調。
深夜無聊，她按著語音鍵哼唱起來：“你是一個小偷，偷走我的心……”
詞好像不太對？
“我是一個小偷，偷走你的心？”
她又哼了一遍，點開語音聽自己的聲音。
林曇從幼兒園起就五音不全，唱歌走調，是個徹頭徹尾的音癡，這兩句歌詞相差不大，硬是被她唱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調子。
林曇把自己聽笑了，蜷在被窩里發消息：“我唱歌好難聽啊，可惜你聽不見啦江回雁，因為我要把消息撤回了。”
她把唱歌的那兩條消息挨個撤回，到吐槽自己唱歌難聽那條時，聊天框里蹦出了江回雁的回復：【是五音不全�！�
江回雁：【但是可愛。】
林曇：【#%￥&……%*&】
林曇收到了視頻電話。
她翻身趴在床上，理理凌亂的頭發，接通，先看看視頻里的自己丑不丑，確定不丑了，說道：“不，我一點都不可愛，你才可愛，你是全世界最可愛的男人。”
“我不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偷嗎？”
“……”林曇加重語氣，“你是全世界最不要臉的小偷！”
“對，因為我偷了你的心�！�
林曇倒抽一口涼氣閉上眼，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太陽穴，再長出一口氣，睜眼，聲音輕快地說道：“好啦，讓我們停止相互攻擊！我親愛的，你怎么還沒睡啊？男人熬夜老很快的！”
江回雁：“你是不是想說男人熬夜會影響性功能？”
林曇噎住，林曇臉紅，林曇羞憤!
“我才沒有那么想！”她從床上坐起來，眼神莊重，赤紅的臉上表情肅然威嚴。
鄭重否定過江回雁齷蹉的猜測，她再趴回床上，問：“江回雁，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今夜的江回雁每兩句話就能懟得她開不了口，一定是他心情不好了。
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江回雁才能說的過她。
江回雁誠實回答：“是，我今天心情很差。”說完了他好心提醒，“你睡衣扣子開了。”
林曇低頭看了一眼，“砰”的一聲把手機扔開，急匆匆把扣子扣好，再撿起手機，若無其事地問：“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
視頻里的江回雁靠坐在床頭，鏡頭微低，只把他嘴唇以下至領口位置攏入林曇的手機畫面中。
林曇打量著他豐潤的唇和線條流暢的下巴，也把手機鏡頭往下歪去。
歪下去之后，鏡頭就對著她領口了，她往自己領口里瞄了一眼，又把鏡頭上移，只露出自己的額頭和發頂。
“秘密�！苯匮阍谶@時回答了她。
林曇看見江回雁說話時嘴唇翕動，喉結像巍峨峭壁上凸出的巖石一樣，上下滾動。
“咳……”她清清嗓子，聲音欲蓋彌彰地提高很多，“秘密？江回雁還有不能和女朋友說的小——秘——密——呢！”
江回雁聲音低沉，道：“你沒有嗎？沒有的話，我可就揀著我好奇的問了�！�
“我沒有，但是我困了，我要睡覺了。”林曇選擇逃避，并先發制人地指責，“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還和我說個沒完，江回雁，你能不能體貼一點？”
江回雁不計較她倒打一耙的行為，反問：“我已經是全世界最可愛的男人了，還需要體貼嗎？”
林曇：“……睡了。”
她把手機放在枕頭邊，歪頭閉上了眼。
她算是看出來了，江回雁是真的有點郁悶。
九點左右兩人分開的時候還好好的，之后能發生什么事？他的腿不用裝了，已經恢復獨居，按理說，這么晚了，不會有人招惹到他的。
難道是因為今天相處的時間太短而不開心？
林曇胡思亂想了會兒，睜開眼睛，發現視頻還開著，江回雁的正臉出現在屏幕中，正安靜地看著她。
她心里麻酥酥的，產生了一種兩人對視的感覺。
林曇摟緊被子，低聲問：“江回雁，以后咱們吵架，我要是想吵贏你，是不是得先把你哄開心了？”
江回雁：“先哄一個試試�！�
“嗯……”林曇想了會兒，被子一掀，把她自己和手機一起蒙進被子里，“我抱著你睡覺啦！”
江回雁看著一片漆黑的手機屏幕，默然片刻，問：“你知道我是個成熟穩重的成年男人，我喜歡的是同樣成熟的女性，而非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吧？”
鏡頭晃了幾下，屏幕亮起，林曇重新出現，撥開遮眼的頭發，一臉喪氣地說道：“現在知道了�！�
江回雁瞇起眼睛打量她，受制于鏡頭和角度的影響，只能看見林曇低垂著的眼睛。
她看起來很沮喪。
絕對是裝出來的，不用理她。
江回雁的嘴巴不聽話，問：“在想什么？”
“在想原來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你之前說的都是謊話�！绷謺业闹肛熀团_階一起給出，“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到底喜不喜歡我這樣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江回雁：“……喜歡？”
和林曇說了會兒話，江回雁想通了，這天晚上他是很憋屈，但也不完全是壞事，至少林曇解決掉一樁心頭大患，心情很好。
“我喜歡，行了吧？”
他服軟了，想說天快亮了讓林曇早點睡，聽見林曇“噫——”了一聲說，“江回雁你好變態。”
“……”江回雁回復，“你就喜歡變態�！�
林曇：“對啊，我還喜歡弱智笨蛋、傻瓜憨憨�！�
江回雁懶得回她了，“睡覺。”
“好啊，我也要睡了�！绷謺艺f，“我想抱著你睡你不答應，那就別怪我把你踩腳底下了�！�
話音落地，她那邊的燈就熄滅了，窸窸窣窣一陣響，江回雁手機上黑乎乎的，不知道林曇把“他”扔哪去了。
他等了會兒，聽見了漸漸平緩的呼吸聲，想問林曇：“你的腳也會呼吸嗎？”
看了眼時間，江回雁把這句話收回來，和林曇一樣關燈睡下。
第47章 醫院
周表姨住院的第二天下午, 她老公兒子趕來，和醫生確定了手術時間。
陳明姍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周家父子倆雖然來了, 但并不經常待在醫院, 林曇每天下班后都會過來看望周表姨，看見倆人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她都懷疑哪天在醫院大門口碰見，她會認不出人。
不過人家看起來不怎么想認這門親戚的樣子，應該也記不住她的長相。
尤其是那位周公子，除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往林曇臉上多看了幾眼，之后再沒正眼看過人, 對陳明姍夫妻倆的態度更是不尊重, 儼然把他們當成保姆了。
為了還人情, 陳明姍和林言松忍了十多天。
林曇只有下班后要去醫院過個流程，受到的影響最小。——只影響了她和江回雁的頻繁約會。
這天下班，林曇先去藥膳店打包提前定好的滋補湯, 趕去醫院的路上, 開完會的江回雁打來了電話。
“幾點回家？”
“八點半。”
八點半回去，到家洗漱完就快十點了, 林曇的計劃里還有修書，一晚上全被占據了，沒時間和江回雁相處。就為了接她回家, 江回雁得開四十多分鐘的車去醫院, 太麻煩了。
林曇說：“不用來接我啦，我媽媽的車在醫院, 我可以開回家�！�
江回雁：“晚上可能下雪。”
“呃……”
林曇駕照是大一時候考的，后來很久沒碰車, 不敢開。前段時間好不容易能上手了，周表姨發生了車禍，她心里發慌，都是能不開就不開的。
雨雪天氣，更不敢碰了。
“那我打車回去�！�
江回雁：“坐別人的車比坐我的車舒服？”
“是的�！绷謺一卮穑盎ㄥX的東西就是比免費的舒服�！�
“那從今天起，所有的肢體接觸和服務我都要開始收費了。”
林曇沉默了下，弱弱問：“……你猜我想說什么？”
江回雁接收到她的腦電波，沉寂了一下，嚴厲地命令：“閉嘴。”
他的嚴厲對林曇沒有一點作用，命令完就聽見了林曇自言自語的嘀咕：“臉挺不錯的，要是服務態度好點，體驗一下也行……”
江回雁：“……嗯？”
“我是說你來接我吧，八點半就行，不用提早過來。我到醫院了，先下車啦！”林曇掛斷了電話。
周表姨的手術已經過去十多天，隨時可以轉院。勝利在望，林曇心情很好，從醫院一樓的大窗前經過的時候看見有雪粒落下，還錄了個小視頻發給江回雁，叮囑他慢點開車。
發完消息，林曇帶著營養豐盛的滋補湯上樓，剛到周表姨所在的那一樓層，就看見有人在周表姨的病房前張望。
這時候她還沒意識到是怎么回事，在一周圍人奇怪的目光中走近，到了周表姨病房門口，里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只有門口的護工阿姨沖她做著手勢。
“阿姨，里面出什么事了嗎？”林曇小聲問。
“吵架呢，都掀桌子了。”護工阿姨壓低聲音說了里面的事情，悄悄向林曇打聽消息，“你表弟酒駕撞了人��？撞的什么人��？”
林曇驚得睜大雙眼：“他酒駕撞了人？”
“你不知道啊。”護工阿姨遺憾沒能打聽到消息，瞧她一臉文靜乖乖女的樣子，搖搖頭，好心勸說，“你媽在里面調解呢，你還是等會再進去吧�！�
林曇很聽勸地留在了外面。
這個護工阿姨勤勞、做事麻利，就是八卦心有點重，裝作關心的模樣在門口聽了會兒，實在聽不見里面的聲音，看向林曇手里的滋補湯，“給你表姨帶的吧？真是個好姑娘，比兒子貼心……外面是不是落鹽粒子了？別涼了，我去給你用微波爐熱一下�！�
林曇閑著沒事，跟著阿姨去熱湯，順便多問了點兒周表弟的事情。
他們一家老實本分，這么多年來，從來沒做過違反律法的事情，林曇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家親戚里有這種人。
現在想來，前天晚上回去的時候，周表姨還說讓周表弟開車送她……幸好沒答應，太可怕了。
林曇因為這件事，想起了江凝波的繼弟。
江回雁用一次“骨折”讓江凝波擺脫了那家危險人物，一勞永逸，真聰明。
“你表姨是你姨奶奶家的女兒？那和你家隔了好幾代呢，怎么是你們一家三口來照顧？”
“哦，是幫過你奶奶��！”
“還是女孩子好，會疼人，你看看你表弟，親媽住院都不知道來看，偶爾來一回，還和人吵架……”
護工阿姨絮叨了會兒，用托盤端著湯回到病房門口。
病房隔音不錯，只聽見有人說話，聽不清聲音。
湯很燙，阿姨端的不太穩，林曇在門口等了會兒，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應該沒有在吵了吧？不管里面是什么情況，有外人進來了，多少會收斂一點。她進去，也能算是去緩解病房里的緊張氣氛了。
“篤篤——”
敲門聲像是點燃炸藥的引線，聲音剛落下，一聲巨響從病房里傳出，像是什么東西被掀翻了。
林曇愣了下，手還放在房門上了，病房門突然從里面打開。
僅有兩面之緣的周表弟臉紅筋漲地從里面出來，看見她擋在門口，兇狠地瞪了過來：“滾！”
碰上有理智的人，林曇會據理力爭，但碰上周表弟這種一看就沖動易怒、做事不考慮后果的暴力男性，林曇知道自己只有受傷的份，識相地往旁邊躲去。
然而她剛側了下身子，周表弟就不耐煩地往她肩膀上粗魯地撞了過去，像是看她不順眼，還用力推了一把。
盛怒中的強壯成年男性的力量大得可怕，林曇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沒站穩，身后就有人發出驚叫：“當心！當心——”
已經來不及了。
“嘭”的一聲，護工阿姨手里端著的滋補湯被林曇撞灑，精致飯盒與托盤墜落在地，剎那間，湯汁四濺，阿姨和叫喊聲與托盤翻滾的哐當聲混在一起，響徹整個樓層。
病房中的陳明姍遠遠看見了周表弟推林曇的動作，但沒看見后面的場景，聽見聲音急匆匆跑過來，就見護工阿姨腳下一片狼藉，她身邊的林曇右邊胳膊上淋滿了湯汁，冒著熱氣的湯汁順著大衣往下淌。
而林曇左手捂著右手背，眉頭緊皺，滿臉痛苦。
陳明姍慌了，“燙到手了嗎？是不是濺手上了？”
護工阿姨也差點被燙到，見狀憤懣地替林曇回答：“燙著了，肯定燙著了，我看著湯汁淋上去的……都怪那小伙子，他不推這姑娘，她就不會撞到我身上……”
周表弟傷了人還一點不在意，往林曇捂著的手上瞥了一眼，高傲地轉身走了。
陳明姍狠狠瞪了他一眼，抓著林曇的手把她帶去了洗手間。
十幾分鐘之后，衛生間的門打開，護工阿姨湊上去說：“嚴重嗎？剛才有護士過來問情況，找了燙傷膏給你家丫頭，先用著吧？”
陳明姍拒絕了，和護工阿姨道了聲謝，鐵青著臉去拿自己搭在椅子上的衣服。
周表姨躺在床上不能動，只聽見了自己兒子的叱罵聲，其余事情都是從護工阿姨嘴里聽說的，看見陳明姍這樣，不自然地問：“小曇沒事吧？”
陳明姍穿好衣服去拿提包，一句話不回。
周表姨訕訕看著她的動作，試圖開脫：“我家孩子沒惡意的，他就是年紀小不懂事，不是故意推小曇的。小曇是不是燙到了手？不嚴重吧？”
“我把滾燙的湯淋你手上，你試試疼不疼？”她不提手還好，一提手，陳明姍就炸了。
不辭辛勞地替她家里人照顧她這么久，到頭來她兒子這么沒教養上手推人……林曇還是做古籍修復的，萬一真傷了手，生活和工作都會受到影響，陳明姍怎么受得了？
“這么喜歡撞人，是看不見嗎？眼球里那倆珠子留著給人踢的是嗎？”陳明姍的怒火壓制不住，朝著周連青噴泄而出，“還年紀��？可不是嗎，還是個二十多歲的胎盤呢，趕緊收回肚子里養著吧，懷個三年再生下來，說不定眼珠子和腦子就都長出來了�！�
“我……”
“你什么你，你也是個沒腦子的東西。兒子闖了禍不去解決兒子，打起賣別人女兒的主意，活該你兒子都瞧不起你，再過兩年被你兒子用車撞的就該是你了！”
裝了十幾天的陳明姍徹底爆發，對著周連青一頓罵，把人罵地插不進話。還是看見林曇捂著手從洗手間里出來了，她才停下來。
帶著自家的東西離開前，陳明姍最后一次回頭說道：“前幾年你幫了我家一把，現在我們家照顧你半個月，互不相欠了。我家高攀不起您，咱們以后不用聯系了。”
陳明姍不管周連青是氣憤還是羞愧，帶著林曇出了病房。
一路無話地到了一樓，電梯停了一下，陳明姍按了關門鍵，讓電梯繼續往下。
等從地下車庫上了車，打開車內空調，林曇剛把被弄臟的羊絨大衣脫掉，就被陳明姍一巴掌打在背上。
“你跟誰學的這招數？！”
林曇被拍得往前趴了一下，轉著身子推開她的手，回答說：“跟我一個朋友學的�！�
她邊回答，邊把被弄臟的衣服疊起來，找了個袋子裝好。
動作有條不紊，兩只手細嫩白凈，根本看不見一丁點兒的燙傷。
因為她從頭到尾就沒被燙到手。
她只是在護工阿姨端著的滋補湯被打翻后，看見了周表弟不屑的表情，意識到這人是個禍害，只要他們家繼續和周表姨保持聯系，就會被牽扯進無窮無盡的麻煩事里，于是當機立斷，學起了江回雁。
效果很好，周表弟劣根暴露，陳明姍大發雷霆，而周表姨心虛尷尬。
已經照顧了她快半個月，人情早就還完了，她爸媽不用再去醫院看顧了，以后兩家也不會再有任何來往。
林曇心情很好，把臟衣服放到腳下，側著身子和陳明姍說起江回雁“骨折”的事。“我有一個朋友，他家一個親戚不學無術，還想帶壞他妹妹……”
陳明姍默不作聲地聽她講完，問：“你哪個朋友？”
看見林曇眼神閃躲，她皮笑肉不笑地繼續說：“我來猜一猜，哎呦，你朋友不會叫江回雁吧？”
林曇：“……”
哎？！差點忘了，江回雁來接她了，現在應該已經到醫院門口了。
林曇想拿手機發消息，又不敢在這時候有動作，憋了會兒，回答說：“你要是答應我和他做朋友，他就叫江回雁，你要是不答應……”
陳明姍目光犀利，“我要是不答應，你想怎么著？”
林曇：“……你要是不答應，他可以改名……”
陳明姍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系好安全帶啟動車子。
汽車駛出車庫，林曇看見橘黃色的路燈下，雪籽細細地飄著，砂礫一樣，洋洋灑灑，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隔著窗看不清外面的車子，她有點急，用手掌在臉旁扇了幾下，說：“空調是不是打太高了？好熱啊，我想吹吹風�！�
她打開了車窗。
林曇臟了的外衣已經脫下，此時上身只剩下一件短款薄毛衣，冷風和雪粒子襲擊進車廂里，即使披了件車里備用的毯子，她還是凍得打了個激靈，大腦和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都感受到了寒冬的威力。
“哪輛車？”陳明姍沒好氣地問。
林曇不敢問她是什么意思，張望了幾下，朝著前面不遠指了指。
車窗升起，一分鐘之后，車子停了下來。
陳明姍：“滾�！�
這時江回雁的車子距離陳明姍的車子不到兩米距離，江回雁似有所察，轉過臉，隔著風雪看見一個眼熟，但單薄的人影向他跑來。
他打開車門，林曇正好到跟前。
“怎么沒穿外衣？”江回雁看見林曇只穿了件薄毛衣跌跌撞撞地跑進車里，皺著眉拿起自己脫下的衣服往林曇身上披，被她按住了手。
“不要動手動腳啊！”林曇拍打了他兩下，催促，“走走走，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