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又不能確定對方罪孽是否足夠,你可以像上次一樣將他扔進地獄,我們會對他進行一輪簡單審判,類似鬼舞辻那種家伙就會直接被處刑然后投放阿鼻地獄。”
艾修發現鬼燈很強調對‘鬼舞辻無慘’樣的家伙的討伐。
他記得在他去大明之前鬼卒還被嚴禁干涉現世,即便遇到死后必定會下阿鼻地獄的家伙也只能等他死后才能進行審判和懲罰。
只是兩百多年,地獄變化已經這么大了嗎?
“不,死去的人不能影響活人的世界,這是牢不可破的法則。”鬼燈的話斬釘截鐵,表情公正得仿佛法庭宣讀法條。
艾修腦子轉了轉才想明白,使者這個新的職能,使用者并非亡魂而是活人,所以這條牢不可破的法則管不到使者頭上。
……暗搓搓盼著極惡的家伙下地獄盡早接受刑罰,是鬼燈的風格。
“順便提醒一下,不要妄圖自己進行審判和處決,刑罰的判決是綜合的考量,你以為的罪大惡極并不代表正確——其實出錯了早些下地獄也是不錯的選擇,所以看你。”
鬼燈說到最后表情都柔和了,眼睛帶著鼓勵,艾修連連搖頭,開玩笑他一點都不想早下地獄。
鬼燈見此嘖了一聲,恢復面無表情。
他確實很希望艾修早些下地獄,能犯點錯不被規劃到天國就更好了,那樣他就能毫無顧忌的奴役對方。
開個玩笑,鬼燈是希望艾修能過得好的,畢竟對于當初新到這個世界,環境制度人員職責都一團亂的地獄來說,對方真可以稱得上及時雨。
只是艾修如果真的做出不該做的事,他也只能懷著悲痛萬分的沉重心情,去好好懲罰和鞭撻對方悔悟贖罪了。
不清楚鬼燈的內心os,想到可以見到曾經死去的友人們,艾修蜷了蜷手指,欣喜和忐忑同時涌上心頭。
艾修認真問道:“……要怎么擁有使者的職能?”
因為鬼燈之前的話很嚴肅,本以為獲取職能很困難,下一秒卻見到對面的輔佐官在伸手在懷里掏了掏,掏出一個印章樣的東西,又翻了半天最后從腰帶里面摸出印章,而后將印章往印泥里一戳。
“你想蓋在哪里?”
艾修嘴角一抽,莫名想起豬肉上印的合格標。
本來以為會是個需要滴血認主的信物或者什么需要學習的特殊術法,再不濟畫個符也比這看起來有排面多了。
但是,好吧,是鬼燈的風格。
艾修遲疑地伸出胳膊,“別人能看到嗎?”
“只有同樣具備職能的使者和鬼卒才能看到,當然你的是特制的,除了輔佐官和閻羅,只有你想被人看到的時候他們才能看到并感應到你。”
“那就印在手背上吧。”
鬼燈給他印在靠腕骨的手背上,印章落下的一瞬間艾修冷汗就出來了,因為特別疼。
“忘了說這印記針對的是靈魂,還可以檢測你靈魂的狀態,你死掉或者有其他異樣狀態地獄都會有記錄,也是地獄對使者的一種保護。
現世亂七八糟的術法和能力太多,這樣可以防止有些膽大包天的家伙奪取職能殘害使者,就算被奪取了也能第一時間被發現,到時候我會親自過來現世撕碎那個雜碎。”
黑發輔佐官眸光一厲,殺氣近乎凝實。
可以看出是很生氣了,不知道他口中那個雜碎是誰,被鬼燈盯上,可以想見不管活著還是死掉都會過得很悲慘。
艾修揉了揉手腕,這會還有些疼,但也只是一點點,印的圖案是一個血紅色的,由荊棘和藤蔓組成的復雜三角形,周圍的皮膚有些紅腫,既然這里是鬼燈的托夢,他現在的狀態大概就是靈魂。
這個印記大概就是在靈魂上紋了個身。
“去桃源鄉有兩個方法,一個是靈魂進去,激發印記默念就行,但這樣你現世的身體是離魂狀態,這時候被偷襲死掉的話,作為員工福利可以免除到三途川排隊,直達地獄進行審判哦。
二是身體一起進,激發印記后將手放在地上,大概半個小時可以開啟去桃源鄉的門,只能印記擁有者本身進入。不過這個需要大量能量,不限于自身或者其他物品的,你有咒力,比較推薦用咒靈。”
省略掉對于‘員工福利’和那個毫無情緒的‘哦’的吐槽,這兩種每一個都需要很安全的環境才行,后者半個小時的前搖直接杜絕將桃源鄉當成緊急避難所的可能。
“不過你的天賦就是跳轉空間,說不定去幾趟桃源鄉就能自己開門,那樣的話,記得找我報備,被我發現你偷渡的話可是重罪。”鬼燈眼神陰森森的,艾修毫不懷疑自己真敢那樣做對方絕對也敢讓他體驗一鍵轉變亡魂和地獄直達。
“那么,后會有期。”
該說的事說完,鬼燈微微點頭,禮貌的道別。
他后退一步,腳下升起黑色的霧氣,青年向被吞沒一樣下沉,那雙沉靜漆黑的眼睛看著艾修,他忽然道:
“你現在下來的話肯定是會歸屬天國的,那里的居民生活無憂,想工作還是享樂都可以,你認識的人大多都沒有轉世……歸屬地獄的話,度過應有的刑罰后也會成為鬼卒,之后還有機會升職。”
艾修以為鬼燈會說讓他盡快下地獄的話,卻聽對方低沉的聲音說:
“死亡都不存在迷茫和畏懼的話,活著的時候不妨肆意灑脫一些。”
艾修怔住,下意識向前走了一步,鬼燈卻已經離開。
夢境的迷霧散盡,艾修意識飄忽了一下就重新有了實感,他睜開眼睛,看到庭院被天際撒下的一層暖紅籠罩,已經是近黃昏,他在廊道上睡著了。
有布料一角滑落,艾修低頭看到一件屬于他的外衫,他睡著時候根本沒防備,這件衣服當然也不是他帶的。
艾修拎著衣服從廊道下去快走幾步到庭院,抬頭果然看見屋頂上坐著許久不見的半妖,對方對他一舉手里的酒壺,笑著對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上來,一派風流倜儻的悠閑懶散。
眼底的笑意不自知地加深。
看著屋檐上的半妖,艾修莫名想到鬼燈離開前說的那句話,肆意灑脫嗎?他自己是沒有概念的,但,再沒有比眼前這家伙更適合這個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