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晉江文學城首發 “我喜歡你,不跟……
沈朝容嘴角忍不住上揚, 她無視殷明,低著頭回復【你平時都這樣撩別人嗎】
殷明:“……”
殷明咬牙切齒,“你敢耍我?”
沈朝容嘴角的笑意彰顯著她的愉悅, 她就這么抬頭,神情疑惑, 輕輕地“啊?”了聲, 陳述道,“我沒有啊。”
但是她只把她可貴的注意力分給他一秒, 下一秒繼續低頭看手機, 只因為對面回了個【此話怎講】
沈朝容繼續回復:【你看起來, 像是經驗豐富的情場老手】
余斯年:【這對我來說是個很嚴重的指控】
沈朝容抄襲他的話, 【此話怎講】
余斯年:【我只對你這樣】
此時此刻, 她在笑,她的心情也看起來很不錯, 同時她笑得很漂亮,但是在殷明看來, 她笑得極其礙眼。
殷明:“……”
殷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夠了!
她完全就是在羞辱他!
殷明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
——第一回合,毫無疑問以殷明戰敗告終-
第二天, 出差的查理才回來。
原本沈朝容以為殷明的混血血統是來自他父親,現在想來, 應該是來自他母親,因為查理是一個跟沈朝容想象中不一樣的華裔, 他并非美國人。
許是外國血統太強大了, 透著幾絲陰柔的殷明和這個眉宇間透著睿智和慈善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幾乎沒有什么相像之處。
如果沒有人特意介紹,應該沒有人會覺得他們是父子。
此時, 查理也認為沈朝容和自己想象的有些出入。
這本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年紀,但她是一個看起來如此泰然自若的女孩。
并且,她和高明莉的相似之處也很少。
相比于高明莉那種凌厲的美艷,沈朝容的美則是溫和的、不帶任何攻擊性的。這不是說她不夠好看,恰恰相反,這十分好看,是帶著神性的、動人心魄的好看。
查理不由會想象出,她父親一定也是樣貌一絕的,因為這種溫和的美貌大概率是來源于她父親,畢竟高明莉身上沒有這樣的東西。
查理甚至心里嘆了口氣。
他兒子都上大學了,還給人的感覺是心性未泯桀驁難訓,再看看別人家的孩子。
……
自生病以來,高明莉就住在紐約斐濟私人醫院腫瘤外科最好的vip病房里,查理說她已經到了每天都靠著機器續命的時候了。
發現的時候,已經是胰腺癌晚期,距今不過兩個月不到,情況,遠比想象的要糟糕。
推開門的那一刻,儀器滴答滴答的聲音傳來,風從身后灌入,病床邊的幔簾飄搖。
床上的人似乎是有所感應,有些艱難地,抬眼朝這邊看了過來。
此刻門邊只有沈朝容一個人。
查理有意給兩人留空間,來了之后便直接走向主治醫師的辦公室去了解病情了。
或許是沈朝容站得比較遠,又或許是高明莉的身體機能自生病后大幅度下降,現在連帶著雙眼也模糊了。
生命的最后,一切都變得迷蒙不清。
高明莉指尖微動,卻沒有力氣抬起。
沈朝容只是平靜地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微垂的眼眸里蒙了層薄薄的霧氣,濃濃的情緒化作習慣性的沉靜,但心里堵塞酸脹的感覺明顯,導致呼吸有些困難。
直到高明莉拔了口鼻中的呼吸管,沈朝容才上前去。她自上而下俯瞰著高明莉,眼中薄霧逐漸散去,琥珀色的眸子變得透亮清澈,她微微勾唇,叫出面對這個人時10年前的那個生疏的稱呼,“媽。”
這里頭已經沒蘊含多少感情,似乎這句稱呼,僅僅只是一個稱呼,代表不了什么。
這一刻,分隔10來年的女兒的容貌變得異樣清晰。
沈朝容緩緩開口,“你……怎么看起來這么可憐了。”
高明莉淚水迷蒙,不知道是后悔,還是自憐,亦或是激動,沈朝容看不太懂,她輕抿著唇。
門再次被推開,沈朝容十分自然地幫她把被角掖好,轉身看向查理和主治醫生。
大概是見少女似乎沒有想象中疏遠,查理眼里閃過一絲欣慰,心里不由分說替高明莉高興。
從頭至尾,高明莉的目光都在緊緊追隨著沈朝容。
高明莉一瞬間感到恍惚,只覺得她不像任何人。
多年前那個自己狠心拋棄的女孩,如今已經長大成人,眼里沒有了對自己的愛的任何渴望和期待。
……-
看過高明莉之后,查理帶她去辦理了入學手續。
于是,她在紐約就此塵埃落定。
紐約的天氣不似容城的溫暖,這里四季更為分明,這個季節空氣中總是透著涼意,但沈朝容是個適應性很強的人,她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四個字——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原本她是這樣以為的。
但是沈家人時常給她發來消息,讓她偶爾還是希望,在這里的日子能過得快一點。
以及,余斯年。
她和余斯年,一直手機保持著聯絡。
沈朝容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會控制不住去想他,但也清楚忙起來就好了,就不會有溢出的思念存在。
沈朝容自認為是個十分清醒的人。
這些問題都不大。
兩周之后,高明莉的病情奇跡般有所好轉,尤其是做過幾次靶向治療后,高明莉身體很多基礎功能已經恢復,沈朝容平時去上課,下課后有空就會過來看她。
但自從哥大開學后,她一三五晚上有美術社團的事,所以一般都是周二周四下課才去醫院。
母女兩交流也很少,高明莉有時候很疑惑,她是來干什么的。
這個女兒來了一般就安靜地在旁邊靜坐著,低頭看書,或者拿臺本筆記本認真專注地寫作業。
……
這天,高明莉突然才想起來,問她,“在哥大選了什么專業?”
沈朝容翻書的手一頓,一點一點抬眸,回答說,“醫學系,選修美術西方藝術。”
高明莉一瞬間有些錯愕,“你還在畫畫?”
沈朝容“嗯”了聲。
高明莉手緊拽床單,面容痛苦得漸漸扭曲,“你為什么要畫?!”
沈朝容瞧著她,望著這個面目開始一點一點猙獰的母親,相見以來所有的溫情平和假象被突然猛得撕碎,她的真面目顯露,沈朝容希望的火苗在預料之中迎來了被澆滅的時刻,畫面一下子就回到了10年前——
“啪!”地一巴掌,年幼的女孩那張白皙小巧的臉被這重重的一巴掌打得歪掉,臉上多了個痕跡觸目驚心的巴掌印。
她被扇得暈頭轉向,不知所以,甚至忘記了委屈。
但只見她緊緊抿著的近乎發白的嘴唇一直顫抖著,卻一言不發忍住不哭,便能知道這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子。
高明莉尖銳又刻薄的話鉆進耳朵里,仿佛面對的不是十月懷胎骨血相連的女兒,而是有血海深仇的仇人,“我都說了多少次!不許畫!你是不是把我的畫當耳邊風?!你和林在洺一樣!我高明莉就是上輩子欠你們的!林在洺怎么不帶著你一起死啊?!”
尖銳的言語和歇斯底里的厭惡,徹底地將小女孩脆弱的自尊心,殘酷的擊碎。
10年后,沈朝容看著此情此景,不再一言不發,眼底透著淡淡的疏離,“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幼稚?”
她的語氣溫和,但她聲音擲地有聲。
和那個只有7歲的,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小女孩不一樣。
10年后的沈朝容,有抗爭全世界的力量,面對一切的勇氣。
再也不會被同樣的話擊碎。
“高明莉,你真是一點也沒有讓我失望。”留下這句話后,沈朝容拿起椅子上的書,轉身就離開,毫不猶豫。
身后病房高明莉因為情緒激動產生了呼吸性堿中毒反應,她也置之不理。
早在門口站了很久的殷明叫住她,“喂——”
沈朝容站住,轉身,那雙溫和的眼睛就這么直擊殷明。
殷明神情詫異,“她可是你媽。”
沈朝容彎唇,“她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而后,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殷明一怔。
臥槽。
還挺酷-
紐約的秋,沒有一點美感。
沿途的街道臟亂差,流浪漢們逮一個人就上前乞討,沿街兩道的樹葉已經枯敗得近乎頹廢,沈朝容踩著這些樹葉,一個人漫無目的走了很久,沿著第五大道,再穿過時代廣場,最后走上康力橋。
雖然早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也知道沒有回光返照的愛,但是她還是需要點時間來接受、消化這個事。
接受自己確實是不被愛、高明莉不在乎她的事。
但沈朝容也是一個凡人,凡人皆有七情六欲。
難免地,她的心情好不到哪去。
夕陽落下,天邊暮靄沉沉。
秋風將沈朝容吹得過分清醒,她停駐在康力橋上,看著黑夜一點一點將黃昏蠶食,就好像在將兒時充滿期待的她一點一點蠶食,她覺得自己……有點想哭。
就在這個時候,猝不及防,她的手機響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竟然是余斯年。
響了差不多有30秒,她才接起。
沈朝容沒有開口,靜待對面的聲音。但對面也在等她先開口,所以一時間,只有車流聲和呼嘯而過的風聲。
沒多久,一道好聽又溫柔的聲音傳來,“怎么了?”
沈朝容一怔。
他似乎是她心里的蛔蟲,她連聲音都沒出,就憑這安靜的幾秒鐘,他就能察覺到異樣。
沈朝容原本情緒還穩得住。一直以來她很擅長一個人處理自己的情緒,她向來如此。
但是對面突然的關心,心里的情緒好像一點一點地翻涌上來,眼眶漸紅。
她強忍住內心的翻涌,輕聲道,“我殺人了。”
對面沒了聲音。
但是,很快,他低沉暗啞的聲音便傳來,“需要我幫忙埋尸嗎。”
他的語氣,就跟真的似的。
沈朝容被他逗笑了,輕微的笑聲穿到余斯年那邊,他才放心了些,繼續問,“方便透露你殺了什么人嗎?”
沈朝容目光注視著黑暗,“我自己。”
17歲的沈朝容殺了7歲那個對親生母親充滿期待的沈朝容,殺死了內心所有的不甘和癡心妄想,認清了所有的真面目,她心想。
玻璃不是她打碎的,可她要在上面走無數遍,她心想。
這個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她心想。
沈朝容笑了一下,“你可以安慰一下我嗎,我想,我可能需要安慰。”
那邊沉默了有好一會兒,沈朝容還以為這為難到他了,但下一秒,便聽見他說,“沈朝容。”
“嗯。”
“該死的不是你,該死的另有其人。”
沈朝容迎著風,笑說,“你怎么知道。”
余斯年聲音暗啞,“因為我永遠無條件站在沈朝容這一邊。
沈朝容一怔。
他的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讓沈朝容覺得,自己的情緒,頃刻間就被撫平了。他的存在令她覺得這一刻變美好了許多,天邊的星星都變明亮、皎潔許多。
沒錯,黑夜一點一點將黃昏蠶食了。但是,屬于今天的、全新的月亮出現了。
舊的部分糜爛腐壞,但會有新的部分長出來,閃閃發光。
她仰著頭,看著木星的方向,想了想,輕聲說,“余斯年,我有點想你。”
這句話實在是有些猝不及防,手機對面呼吸一輕。
但很快,便聽見她帶著笑意說,“但還能克制,問題不大。”
……-
沒兩天,紐約便開始晴轉多云,天空似乎風雨欲來,這節課的意大利教授喜歡拖堂,每周這個時候沈朝容下課都會下比往常要晚。
下完課已經是晚七點了,于是沈朝容在下課的人潮里低頭發著消息給社團的人請假說今天不去了。
發完消息,沈朝容就察覺到天空下起了小雨。
她沒帶傘。
但也沒猶豫,走進了雨中。
驀然間,她停住了腳步。
她的目光也跟著停住,落在不遠處的路燈下。
沈朝容一度覺得自己今天課太滿了,神智有些疲憊不清,乃至于認錯人了。
那人撐著傘,身影有些熟悉。
沈朝容有片刻的失神。
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頓下了腳步。
不遠處,他的傘沿微微抬起,露出那張讓人呼吸為之一窒的臉。
昏黃路燈下,他的五官有些朦朧,但有種神秘莫測的英俊感,同時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正看著這邊沈朝容的方向。
在四目相對的那瞬間,他便彎起了唇。
那一瞬間,沈朝容覺得自己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他信步朝自己走來。
她的心似乎緊張得跳到了嗓子眼里。
不過短短幾米,很快他就走到她的跟前,站停腳步,傘舉過她的頭頂,雨絲再也無法打濕她半分。
他自上而下地,就這么垂眸,瞧著她,眸中情緒很深。
“沈朝容。”他喚她。
沈朝容微微抬眸,眼眸中還尚有詫異的余溫。
此時她才真正確認,他的出現不是幻覺。
他看著她,笑了一下,“可是我很想你,無法克制。”
她抬著眸,怔怔然地對著他的視線。
從認識他的那天起,他就在攻城掠池,她的心就在節節敗退,直到這一刻,徹底的失守。仿佛淪陷,是遲早的事。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沈朝容就知道,自己的心,已經無法再理智下去了。
這一切,都如夢似幻般。
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感受到那顆難以為世俗、難以為普羅大眾跳動的心,在為眼前的人雀躍和澎湃。
她已經在極力穩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心了,單又余光瞥見他握傘的手手腕上,仍然戴著她送他的皮筋。
她無法理智,只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帶任何慌亂,她淺聲地問,“一萬公里,就僅僅因為這個嗎?”
穿越一萬公里,飛過本初子午線,就為了“我很想你無法克制”這句話嗎?
他抬手將她額前的碎發挽到耳后,指尖輕微觸碰到她的耳垂。
他的動作令她有些害羞,兩頰悄然變粉。
而他還注意到她害羞時,連帶著耳廓也會染上一層薄薄的緋紅,軟軟的燙燙的觸感讓他的指尖癢癢的,連帶著心臟和喉嚨,也發癢。
他笑著說,“嗯,這是我第一次追一個人——”
他頓了下,目光依然緊鎖著她,“擔心誠意不夠,讓你覺得我對你也不過如此。”
他的語調有些沙啞,卻顯盡真誠,配合著那樣好聽的聲線,格外撩人。
沈朝容的心仿佛塌陷下去一塊,因為眼前的人。
她原以為人注定是孤單的。
這么多年她早就習慣了很多事情,她也不在意了很多事情。才18歲,她就看清,和看輕了很多東西。
然而,竟然這么一個人。
這個人替這個世界向她道歉。
這個人會說不希望她的世界下雨。
這個人會悄然把傘舉過她的頭頂。
這個人,會因為她的一句“有點想你”,就不遠萬里地出現。
這個人的手上會戴著她送他的粉色皮筋。
沒有人能夠抵擋這種炙熱,沈朝容也是。
沈朝容原以為真心瞬息萬變,原以為距離會是問題,所以不敢輕易許諾。
不是因為她膽怯,也不是因為她懦弱。
而是因為,她明白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人和人之間就是容易讓人失望。無論開局有多美好,在分岔路口,也會被打散。
但是,此時此刻,沈朝容愿意一試。
或許,會有例外呢。
或許,他們是例外呢。
她沒有任何猶豫地問出那句昭然若揭的話,“余斯年……你是不是喜歡我?”
即便是一切都有跡可循,但是她問出這句話時,心里還是一緊。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說出這種話。
余斯年笑了,凝著她的雙眸的眸光深遠而情緒漸深,他勾唇,“有這么明顯嗎?”
這句話的幽默程度成功把沈朝容逗笑了,她笑起來眼睛宛若兩輪彎彎的月亮,明眸皓齒,漂亮動人。
她笑了起來,在他邁向她99步之后,朝他邁向了這最后一步,“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她說,“我們在一起吧。”
就此刻,就現在,在一起吧。
——這幾乎是一種余斯年無法拒絕的邀請。
因為他心動多年的女孩,問他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這幾乎是不用思考的一件事。
余斯年聲音暗啞,勾著唇,答應得十分干脆,“非常愿意。”
余斯年這個人,是別人口中的天賦選手,學習、品性、樣貌,樣樣都無往不利,所以從來沒有為哪場考試、哪個比賽、哪一個女孩如此上心過。
但沈朝容不一樣。
從來沒有人能給他這種感覺,她對他的吸引,是不可抗力的。
他從來沒有為一個女孩這樣過。
這樣著迷。
這樣想要靠近。
在見到她之前,他的心里甚至是緊張的。怕她不是很喜歡自己,怕她不喜歡這種不打招呼突然出現的“驚喜”。
沈朝容主動伸手,擁抱住他。
她想了想,輕聲說,“我也喜歡你。”
她正手環抱住他,柔軟的頭發輕輕貼住他的胸膛,專屬于女孩的溫熱體溫令他整個人都緊住,他克制住自己想要把她死死摁在懷里的沖動,只是抬手環住輕盈纖細的她,下巴輕輕抵在她柔軟的發頂,與她相擁。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嘴角控制不出的上揚,“我很高興。”
見到她很高興。
她說的話,也令他很高興。
這是一個時間很長的擁抱。
久到雨水已經漸大,又漸小,斗轉星移之后,他才愿意松開她,垂著眸,眉眼帶笑, “不過,這本來是我的臺詞。”
沈朝容勾唇,“你本來打算向我表白嗎。”
他笑笑不說話。
沈朝容開玩笑道,“那我撤回。”
才松開一分鐘不到,她又被他拽回懷里,只聽他說,“已經過了兩分鐘,撤不回了。”
沈朝容問,“那我現在還有機會聽嗎?”
“你想聽嗎?”他說。
沈朝容“嗯”了聲。
他沒有松開她,就這么在雨中抱著。
他的聲音在沙沙作響的樹葉聲和雨水滴答滴答落在雨傘上的聲音中,格外地清晰明了,一字一句地落在沈朝容的耳邊,“我喜歡你,沈朝容——”
“從容城一中,到紐約,從太陽那里,到月亮這里。”
沈朝容因為這些話在心在撲通撲通地跳。
這些話太浪漫了,經由他的口說出來,想必沒有女孩可以招架得住吧。
見她只是靠著他沒有出聲,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溫柔的語氣中竟然帶有一絲乞憐,“那你會拒絕我嗎?”
“你怕被拒絕嗎?”,沈朝容語氣有點好奇。
“怕被你拒絕。”
她松開他,那雙皎潔透徹的眸子帶著笑意看著他,“不會。”
余斯年垂眸看著她,低頭,湊近,在近在咫尺處頓住,聲音發啞,“我可以親你嗎。”
即便是這種時候,他還要保持著這樣的禮貌。
但他明知道她不會拒絕他的。
這樣的雨夜里,下課的人群早就步履匆匆不見蹤跡了,周遭幾乎只剩下了他們。沈朝容沒有回答,微微仰著脖子,對著他的唇,輕輕貼了上去,溫潤微涼的觸感讓沈朝容頭皮微微發麻。
在被她親上的一刻,余斯年也一怔,但迅速地作出了回應。他親得很溫柔,微微舔舐著她的唇瓣,他親得也很舒服,讓沈朝容情不自禁被他帶著走。
但是這個吻很快就結束,他十分克制地注意場合地將她松開。
雨絲漸大,她無辜地、帶著濕氣的眸子就這么濕漉漉地看著他,讓他幾乎欲罷不能。他眼底的情緒濃稠,“跟我回酒店,好嗎。”
他的語氣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誘哄意味,沈朝容點頭,正好也想看看他住在哪——
入住酒店就在哥大附近,走路幾百米,幾分鐘就到。
前臺外國小姐姐向他們錄入個人信息時,眼神里的曖昧有點止不住,發覺到這點時,沈朝容有些不好意思。
余斯年去哥大等她前就把行李放到酒店寄存了,現在辦完入住后前臺就能把行李交付回他。
沈朝容注意到,他只有一個行李袋。
不知道是呆不久,還是高考之后還有別的事情。
但沈朝容不是一個愿意去猜的人,這么想的,于是她在電梯里就問了,“之后還有別的安排嗎。”
他勾唇,“沒有,如果你可以安排一下我,我會很高興的。”
其實有。
預錄取之后,A大的導師就看中了余斯年,讓師兄聯系他邀請他入組,那語氣仿佛讓人以為,那個組沒了他,就推進不下去了。
但余斯年不想說有,不愿讓她覺得有任何人任何事排在她的前面。
兩人走到了房間門口,隨即他打開房門,讓沈朝容先進。
沈朝容沒有注意到他眼底的克制在這一刻盡數褪去,她才往里走兩步轉過身來,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已經反手“啪嗒”一聲把門關上,這一次,他沒有問能不能親,就已經吻了上來。
沈朝容的唇觸不及防就被他低頭封緘,她下意識往后退,抵到了身后的鏡子上,退無可退。
他的吻一開始悠長又纏綿,溫潤的手托舉著沈朝容的腦袋,一點一點啃食著,輾轉反復,仿佛剛剛雨中的淺嘗輒止才是前菜,現下才是主食。
沈朝容有在一點一點地迎合回應著,但不敵他在這方面是個天賦型選手,沈朝容感覺自己全身被輕微電流貫穿,酥酥麻麻地,思緒飄忽找不著北。
一開始,他像是在慢慢地,慢條斯理地品嘗她嘴唇的味道,漸漸地,他的力道開始一點一點加重,帶了點掠奪的意味,親得沈朝容雙腿有點發軟,只能雙手緊緊地攀附著他的胸膛。
他的呼吸加重,直到吻到兩人的呼吸都急促他才放開她,她的體力不敵,最后整個人靠著他,頭抵住他的肩,輕輕喘著氣。
他的手環住她,十分貼心周到地,不讓她掉下去。
余斯年掠過她耳后的緋色,視線認真凝著她,聲音啞得發緊,說著撩人的話,“沈朝容,從遇見你的那天起,我的自由意志,就在一點一點在為你沉淪。”
沈朝容微微抬頭,覺得臉發燙。
不用想都知道,她現在的臉有多紅。
這個人完全就是這方面的天賦型選手。從遇見他的第一天起,他的一言一行就都在打直球。沈朝容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表明心跡,是根本無需帶上”喜歡”兩個字的。
又斷斷續續親了很久,直到她嘴巴幾乎快被腫得影響市容,他才放過她。
夜漸深,余斯年送她回到去已經是過了凌晨了。沈朝容進門前,轉身看向他。
因為這個人,沈朝容的心幾乎不由控制地跳了一天。分別時她看著他站在不遠處,長身玉立,真得不能夠再真……確認了一遍今天的真實性后,她才轉身進門。
偌大的別墅空蕩蕩的,這個點,阿姨也歇下了。
沈朝容沒開燈,借著外頭微弱的燈光憑感覺走上樓梯,但突然,樓梯上一雙灰色居家拖鞋映入眼簾,一道聲音冷不丁從頭頂落下,“他誰啊?”
沈朝容頓住,抬眸。
殷明的個子很高,這么擋在樓梯中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霸凌她。
沈朝容目光帶著疑惑,唇微吐兩個字,“什么?”
“剛剛送你回來的,誰啊?”
“你管我?”,沈朝容懶得搭理他,電光火石之間,三下五除二從旁邊狹小的空隙鉆了過去。
殷明在后面脫口而出,“我是你哥,我怎么不能管你?”
沈朝容頓住腳步,回頭看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絲意外,同時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疑惑,等殷明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迅速地轉身,回到房間,且關上了房門。
全然沒把他殷大少爺放在眼里。
殷明也似乎才緩緩反應過來。
他剛剛說什么來著?
操-
翌日。
天氣轉晴,窗外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早上她剛回了余斯年的短信,就聽見了樓下門鈴聲,她下樓打算去開門時,十分巧合地,遇見了殷明。
他懷里抱著剛剛外送過來的一束紫羅蘭,想必是十分“好心”地替她簽收了。
沈朝容今天穿了一身裙子,整個人容光煥發,看起來就是打算出門的樣子,他撇了沈朝容一眼,“昨天那男的?”
沈朝容走上前接過紫羅蘭,說了聲謝謝,然后說,“不是。”
沈朝容從來沒有打算和這個異父異母的哥發起什么走心的談話,所以乃至于她很多時候雖然回答了,但是也只是回答了,沒代表她需要說真話。
她認為她只是在維持一下人與人之間基本的禮貌。
一種隨意的、無聲的,能把人氣死的禮貌。
殷明:“……”
殷明的臉黑得發青,但是沈朝容一點兒也沒發現,只余光瞥見他拿了琉璃臺上的車鑰匙,轉身朝車庫門走去,沒多久車子轟鳴的聲音傳來。
他離開了。
沈朝容的目光透過玻璃窗,看見他開著車離去后,收回目光,低頭,抽出上面的卡片,上面赫然寫了兩排字——
聽說表白要從一束花開始。
別人有的,沈朝容也要有。”
沈朝容低頭聞了下,沁人的花香撲鼻而來,使人一大早心情很好,他太會了。沈朝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下一秒,余斯年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他好聽的聲音讓沈朝容沉溺其中難以自拔,“喜歡嗎?”
她笑道,“謝謝你。”
“不客氣。”,他說。
他用一種陳述的口吻,“我一直在想你。”
沈朝容從琉璃臺下抽屜里拿出一個花瓶,邊把紫羅蘭一支一支放進去,邊提醒道,“斯年,才過去10個小時。”
他清啞的笑聲從聽筒傳來來,“漫長的10小時,連夢里都是你。”
沈朝容順著他的話下去,“什么夢?”
那頭頓了一下,用一種曖昧的語氣,“秘密。”
他的話太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了,沈朝容也頓了一下,知后覺臉有點發燙,不著痕跡轉移話題,“準備好了嗎?斯年。”
“嗯?”
“見到我。”她輕聲道。
今天是哥大開放日,附近也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于是沈朝容打算帶他逛一逛哥大,她讀書的地方。
她從出租車上下來時,就看見余斯年就站在哥大門口等她,他今天穿著休閑長褲,上身白色長袖搭配一件薄開衫,身形修長,氣質很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公司的簽約模特
他的五官出眾得即便在歐美審美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好看,所以會有來往的女生偷偷打量他,甚至還有女生想上前去搭訕。
但很快,有人就會發現這個亞裔帥哥已經名草有主了。
在看見沈朝容的那一刻,他原本疏冷的氣質散開,眉眼帶笑,笑得攝人心魄。
旋即,他便看起來充滿了溫暖、和煦。
沈朝容走向他,手很自然地牽過去,“抱歉,讓你久等了嗎。”
女孩的手帶著淺淺的溫度,和他手心接觸的那一瞬間,他有種恍惚的感覺。回神過來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漆黑深邃的眼眸鎖定著她,聲音輕柔,“不用抱歉,余斯年等沈朝容,天經地義。”
這些動聽的話,對他來說,一直都是手到擒來的事。
即便已經知道他很會,但沈朝容還是對他源源不斷的靈感感到詫異,甚至是無法免疫。
換作別人說這些甜言蜜語,其實是很難讓人相信的,但是這些話由他口中說出來,是那么的自然、那么地讓人信服。
兩人手牽著手走在晌午透射著微微陽光的哥倫比亞大學,沿途學生紛紛投注目光,畢竟這是一對看起來漂亮又般配的中國情侶,很難不吸引周圍學生的視線。
沈朝容嘴唇愉悅地勾起,覺得談戀愛的感覺還不錯。
準確一點來說,和余斯年這樣的一個人談戀愛的感覺,有種格外雀然的感覺。
似乎是察覺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勾唇提醒,“你要一直看著我嗎?”
他垂眸,對上她的視線,唇角揚起的弧度暴露了他還不錯的心情。
沈朝容莞爾,“可以嗎。”
他眸光深諳,里頭像是淬了星光,“當然,只不過——”
他的視線十分曖昧地,在她的臉上來回,“你的視線對我來說,是一種勾引。”
沈朝容覺得他有點倒打一耙,提醒道,“是你在勾引我。”
“我有嗎?”他挑眉。
“有。”,沈朝容坦誠承認,她陳述的口吻,“從你出現在我的視線里的第一天起,你的每一句話,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勾引我。”
他頓住腳步,“那我勾引到你了嗎。”
他視線專注,仿佛對他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重要。
她也頓住腳步,視線掠過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覺得這個人完全就是在明知故問,她笑著說,“你讓我喜歡上你。”
他的手抬起,無比自然親昵地幫她將頭發撩到耳后,指尖溫潤的觸感令她呼吸一緊,只聽他說,“這還不夠。”
沈朝容的眼睛注視著他,重復著他的話,“還不夠嗎?”
她的言外之意是,那怎樣才夠。
但他沒有回答,只是笑笑不說話。
面對她,他是個很貪心的人。
喜歡還不夠。
他是個甚少會為自己的選擇感到后悔的人。
但這么些年,唯一能令他感到后悔的就是,沒有在高一入學的時候,早早上前去認識她。他以為時間還很多,以為她永遠都會近在咫尺,不會遠去。
他以為等到高考之后,也來得及。
但意外總是不期而至。
在他意識到,即將要錯過她的時候,他認為,自己無法承受這種錯過。他不想,也不愿他和她之間沒有“緣分”。
兩人走過沈朝容平時上課的教室、平日和同學討論小組課題的地方、生物解剖實驗室,以及社團的教室。
余斯年一直以為她喜歡畫畫,以后會想從事畫畫相關,但是她選擇了從醫,他問她為什么。
沈朝容想了好一會兒,“直覺。”
直覺,在沈朝容這里,是很準的。
她人生的每個選擇,都十分遵從她的直覺。
就像直覺讓她相信眼前人的喜歡是真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世界是什么樣的,直覺也讓她在眾多熱門專業中,一眼就選中了心外科。
沈朝容是個聰明女孩。在聰明女孩這里,直覺不是一種盲目,而是一種基于自身信任和周圍形勢的一種準確判斷,是一種普通女孩稀少的從容和自信。
余斯年對她這個簡略又隨性的回答感到意外。
但是她的回答又十分在情理之中。
沈朝容這個女孩,總是讓人很意外,她的身上,有太多他不曾了解的驚喜,就像是等待開掘的寶藏。
“你呢?”她問,“為什么是A大的物理學。”
余斯年笑著說,“因為物理學難一點。”
“……”
沈朝容嘆道,“這是在凡爾賽,斯年。”
余斯年莞爾-
在校園逛了一圈耗費了兩小時后,他們又去看了一場索然無味的電影,吃著同一份爆米花,喝了同一杯可樂,再一起吃飯,吃完飯傍晚沿著河畔散著步。
結束之后,兩人走回酒店。
他去洗澡,她打開他的筆電,趕明天就要截止的作業。
很快里頭傳來水龍頭沙沙的水聲,突然,電腦的微信標亮起,提示有微信傳來。
沈朝容撇了一眼,沒有去點,繼續專注于自己的作業。
突然,她聽見拉開移門的聲音傳來。
她抬眸望過去,他出現在浴室門邊,手扶著門框,下半身只圍了一條浴巾。
有點裸|露。
沈朝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以及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樣,輕咽了下,鎮定地詢問他,“需要幫助嗎?”
他的頭發被打濕,細碎的黑發搭落前額,有種和尋常不一樣的…性感,他好整以暇地瞧著她,嗓音低沉,“什么幫助都可以嗎。”
她的臉因為這一句話,染上了一圈緋色,他是故意的,沈朝容心想。
明明每一個字都很正常,但組合起來就是能讓人想歪。
余斯年決定不逗她了,指了指那邊,請求道,“幫我拿一下衣服,可以嗎?”
沈朝容把衣服拿過去遞給他,就在他要接的時候,沈朝容的手一頓,往回收,彎唇決定反攻一局,“忘拿衣服可不是個好習慣。”
余斯年一瞬間的錯愕,然后反應過來,啞然笑道,“你確定要讓我一直這么……”
沈朝容挑眉,神情看起來很期待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余斯年頓了頓,挑選了一個適合的詞語,“坦誠地面對你嗎。”
此刻,他什么都沒穿,只有腰間系了一條浴巾。哪浴巾甚至被他系得十分松垮,看起來隨時都有掉落的風險。
沈朝容提醒自己盡量不要往某個地方看,所以她的目光往上移,只看著他好整以暇的眼睛,莞爾道,“我不是很在意。”
畢竟吃虧的也不是她。
余斯年眸光深了很多,喉結滾動,“你在考驗我。”
沈朝容挑眉,她把衣服放在旁邊酒店的餐邊柜上,覺得他這話有些不對,“為什么是考驗你,難道不是在考驗我嗎?”
畢竟,沒穿衣服的是他。
余斯年就這么瞧著她,覺得身體有些燥熱,他用一種克制又無奈的聲音,“我沒穿衣服,正好我喜歡的人又站在我面前,你覺得呢?”
光是這件事,就已經足夠讓他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哪知眼前女孩仿佛認為這個考驗難度對他來說不夠大。她靠近,踮起腳尖親了上去。
女孩的臉近在咫尺,她的唇輕輕地在他唇上點了一下,光這個舉動就已經讓他渾身上下一緊。但她的神情有恃無恐,看起來十分無辜,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這樣做的嚴重性。
在看見他微變的神情后,沈朝容往后退了半步,臉上劃過得逞的神色,有些小得意勾唇,“是你先不穿衣服勾引我的,我只是親了你一下,禮尚往來,君子之交。”
沈朝容剛想好心地給他拿衣服,但腰突然被一把摟住,她被他往前一帶,就這么緊緊貼著他的胸膛,他嗓音至上而下,“我喜歡你,不跟你談君子之交。”
第17章 17晉江文學城首發 沈朝容:“…… ……
沈朝容:“…… ”
話音剛落, 他就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專屬于余斯年淡淡的清冽氣息鋪面而來,她口腔里的空氣, 正在被一點一點地占有、掠奪。
她手抵在他的胸膛,此刻正被他牢牢摟著, 禁錮在他的方圓里無法后退。沈朝容深覺得他腰間的浴巾隨時都有掉落的風險, 所以不敢亂動,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心猿意馬回應著。
但不知道什么時候, 她已經被他帶進了浴室里。
他把她放在洗手盆上, 隨即低著頭, 細細地, 溫柔地輕吻她。
這是一個很舒服的吻, 她整個人被吻得天花亂墜七葷八素了,他才好不容易肯放開她, 于是她才趁機得以大口喘息著。
她的呼吸變得不平穩,波動起伏著, 此刻又臉帶潮紅,雙眸氤氳著水汽,大大的眼睛對著他。
她不知道, 此情此景有多么令人情難自禁。
余斯年克制住眼底的欲望,喉間嘶啞, “不要這樣看著我。”
沈朝容依然這樣看著他,“那……我應該怎么樣看著你。”
余斯年沒有回答, 再次俯身, 貼上她的嘴唇。
與剛剛那個溫柔的親吻不同,這一次,他變得野蠻又侵略, 沈朝容能感覺到他的力道加深。他正在重重地吮吸著,并且手將她的腰緊緊掐住往自己的胸膛帶,似乎要將她這個人,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兩人的身體,就隔著她身上很薄的裙子布料貼在了一起。
而他,身下僅有一張似掉非掉的浴袍。
她正坐在洗手盆上,此時是一種腿岔開的姿勢,而他站在中間。沈朝容再遲鈍也能很明顯地感覺到,某人的某些……反應。
察覺到這個,沈朝容瞳孔訝異。饒是她知道男人接吻時或許會有反應,但還是沒想到……會這么容易。
但他的吻還在繼續。
直到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感覺自己衣服里一松,扣子就這么被輕而易舉地挑開了。
在他的指尖剛觸碰到某個地方的時候,她渾身上下一緊,隨后像是有什么在腦海中炸開來。她下意識想要躲開這種觸碰,但是被他另外一手輕而易舉地穩住撈了回來。
因此,她和他的貼得更緊了。
他的三個地方,同時工作著。
體溫都逐漸攀升,直到兩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他才松開她。
沈朝容就這么看著他,看見他的目光里有著重重的欲,這和平日里看起來溫柔又善解人意的他十分地……不一樣。
女孩就岔開坐在洗手盆邊,裙子被剝到了大腿,雙腿白得晃眼,她上半身十分完好,但是里面的帶子掉落,虛虛地從肩頭掉至手臂,這個模樣,讓他難忍至極。
他啞聲笑道,“寶寶,你讓我的澡白洗了。”
衛生間明亮的頂燈傾灑下來,襯得她臉色透著非比尋常的紅,不知道是因為讓他澡白洗了,還是因為第一次聽見“寶寶”這個稱呼。
沈朝容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但是她覺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說,于是她想了下,“抱歉。”
她歪了下頭,“需要幫忙嗎?”
“謝謝。”,余斯年以為她要幫他拿衣服,但沒想到——
她說的是這種幫忙。
她的手鉆了進去,在碰到他的一瞬間,余斯年身體陡然一僵,眸子驟然一縮。
沈朝容邊繼續,邊請教,“是這樣嗎?”
仿佛一個好學的學生一般。
余斯年:“……”
見他不說話,她又問,“力度可以嗎?”
余斯年:“……”
“速度呢?需要快一點嗎?”
“……”
她的膽子大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眼前視覺和聽覺的刺激無不在沖擊著余斯年。,且身體某個部分的強烈反應,讓他幾乎無法自已。
這樣的場面,已經完全不受理智控制了。
“不要……”
聲音一出,嘶啞到他自己都很意外。
她勾唇,輕聲地問,“真的不要了嗎”
她這么詢問著,但是動作未停。
沈朝容看著一向冷靜自持的余斯年,她從沒有想過一下自持的他也會有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場面也給她的感官上帶來了無可替代的刺激和滿足感。
她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觀察著他的反應。
她看見他無法自控的模樣,看見他額前被汗涔濕的碎發,五官上微微的潮紅和繃直的優雅的頸部線條……在她看來,這是一個很新鮮的余斯年。
他的反應,令她感到有點高興。
就像學到了一道從前沒學過的題一樣高興。
余斯年整個人要瘋掉了。
直到最后呼之欲出一刻,他還在說低呵著說,不要。
但是,太晚了。
不知道多久之后……終于,沈朝容停下。
她歪了歪頭,認真地對他說,“你弄臟我了,斯年。”
女孩尋常敘述的口吻,說著這樣的話。
說著這樣讓他無法抵抗的話。
他微微喘著氣,眸子里的情欲漸漸褪去。
她笑著把手伸到他面前,“可以幫我洗一下嗎。”
一想起剛剛的事情,沈朝容竟然對他做這樣的事情,余斯年就毫不猶豫地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湊近,聲音嘶啞,“誰教你的?”
沈朝容沒動,就這么讓他抓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似乎在說,你怎么還不幫我洗手。
三秒后,他敗下陣來,挑開一旁水龍頭。
流水嘩嘩地沖刷下來,他將她的手伸過去,她也十分配合。
他洗的十分細致、周到,修長分明的手指一點一點將她的手洗干凈,將屬于他的東西沖洗干凈。
沈朝容的目光一點一點往上,落在他黑如鴉羽的睫毛上。
他的睫毛很好看,是一種令人羨慕的濃密和卷翹。
她視線一點一點往下,細致地用視線描摹他的五官。描摹著他稍長微挑的眼型、筆挺的鼻梁、左眼下的淚痣,以及不薄不厚但親起來舒服柔軟的唇……
她突然開口,“我有沒有說過,你長得很好看。”
他如預料中那樣,聽見這話抬起頭來。
沈朝容撞進那雙幽深的眸子里,兩人四目相對。
余斯年喉結微滾,勾唇,“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沈朝容有點訝異他會這么問,想了想,不答反問,“如果我說是,會不會顯得有些膚淺。”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他的樣貌確實很出眾誘人。
他莞爾,“不會,以色侍人,焉能長久?”
洗好之后,他取下旁邊的擦手巾,十分仔細地替她擦手,擦完抬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難道在你眼里,我只有色嗎。”
沈朝容好奇問,“那你還有什么。”
余斯年的眸光意味深長,“你以后就知道了。”
沈朝容:“……”
她覺得聽起來不像是什么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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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洗澡時,沈朝容順道不忘提醒他,電腦顯示有他的微信消息。
他開口讓她直接點開幫他看看時,沈朝容站在門口一頓。
他也一頓,關門的動作停止,看出了她的顧慮,“怎么了。”
沈朝容有些驚訝問他,“已經是到可以看對方微信的程度了嗎,進展會不會太快了。”
余斯年深邃的眸中淬著光,對她的話感到意外。
她似乎完全忘記自己剛剛犯下了什么“罪行”,現在說“快”是不是太晚了。
“如果你希望的話,還可以再快點。”他挑起一側眉道。
沈朝容:“……”
酒店的淋浴間隔音不是很好,隔著玻璃,正常的說話音量都能聽得見。
她點開他微信閃爍的頭像,一下子彈出好幾個對話框。
給他發微信的大多都是問他一些專業上的問題的,沈朝容也能看懂,同時根據他淋浴間傳出來的指導,順便好心幫他處理了。
還有一則沒回的消息是來自一中主任陳全的,說想邀請他回去做經驗分享。沈朝容心想這可不是個好主意,指不定他會分享個“有手就行”。
她輕微感嘆,這人真是個大忙人。
幫他粗略地回了幾條后,沈朝容有點困倦,決定不再好心替他處理,但是退出來時,無意識看到了自己的對話框。
其實這很難不看到。
因為她是他唯一僅有的一個置頂。
確認是自己的對話框,但是備注是一個月亮:
為什么是月亮?
又什么時候將她置頂的?
如果是在一起后,應該也就這兩天的事。
雖然她有點好奇,但是此時困意襲來,打算先瞇一會兒,日后有機會再問。
余斯年洗完澡時,沈朝容已經睡著了。女孩躺在一米八大床的一側,占了很少的地方,面對著余斯年出來的方向。她雙眸輕輕闔著,微弱的頂燈灑落,透過她長長的睫毛,在眼底形成淺影。
她的睡姿很不錯,呼吸勻長而恬靜,跟往年很多次,余斯年路過學校教學樓時,所見的場景毫無差別。
只不過這一次,她在他的床上,距離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觸碰。
余斯年湊近,俯身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吻和輕聲一句“好夢”,然后替她掖好被子,將燈關上-
第二天,沈朝容睜開眼睛有片刻的茫然。
意識到這是在酒店后,她才想起來昨晚似乎不小心在這里睡著了。
她忘記回去了,她意識到這一點。不過這兩天別墅里也沒什么人,菲傭請假回家探親了,大概沒有人知道她夜不歸宿的事。
她轉身,猝不及防對上余斯年漆黑的眸。
她小聲問,“什么時候醒的?”
她的頭發散亂,原本澄澈的眼睛也因為早起帶著一絲迷蒙水霧。
難得的,那雙聰明得能夠默默將什么都看在眼里的漂亮眼睛,也會變得些許呆稚。這是余斯年從沒有見過的,懵懂中透著些許可愛的模樣。
見他只是看著她不說話。沈朝容也看著他。
他枕著手臂側身對著她的方向,一頭被枕亂的黑發松散隨意,帶著幾分凌亂的美感。一早上就對上這樣一張好看得極具沖擊力的五官,沈朝容覺得還挺賞心悅目的。
這大概就是別人口中的,吵架都會氣消幾分的帥吧。
“我們昨晚一起睡的覺,寶寶。”他提醒她,早上的聲音性感沙啞。
沈朝容下意識低頭撇了眼自己的衣服。
是他的寬大襯衣,但還和昨晚穿的一樣。
她這個舉動把余斯年逗笑了,他啞然失笑,“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寶寶。”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就一個側身過來壓在了她身上,淺淺地吻了上來。
他雙手撐在她兩側,親得很溫柔,他的嘴唇碰了碰她的嘴唇,然后輕輕啄了下她的唇角,最后上移,在她的眼睛上留下一吻。
有點訝異他的親法怎么那么多的同時,她輕輕閉上了眼睛,“我今天要去躺醫院,我媽生病了。”
余斯年停下,維持著撐著的動作,“需要我陪你嗎。”
沈朝容搖搖頭,“我自己就行。”-
手術時間是上午十點半,沈朝容需要十點二十左右到達醫院。
雖然不用陪同,但余斯年下樓把她送上了出租車。
沈朝容很少在他面前提起童年以及成長,除了曾經在集訓時所說的那段話,也就只有自小父親離世、母親出國、她跟繼父一塊去了重組家庭的那段話。
當時盡管她的述說很簡短,描述也十分云淡風輕,但是余斯年知道她是個不一般的女孩。
她面對這些的姿態,有一種余斯年說不上來的……優雅。
余斯年雖然希望了解她的全部,但是他并不著急。
她愿意給他展露什么,他就看到什么。
面對這個女孩,余斯年認為有的是來日方長。
……-
手術是十點半開始,但今天排在前頭的手術因為搶救而延長了手術室使用時間,所以沈朝容到的時候,高明莉還沒有被推進手術室。
病房里只有高明莉一個人,護士說查理和殷明兩人一個被醫生叫走了,一個暫時出去了。
沈朝容將樓下醫院外順手買的一束康乃馨放到一旁床頭柜上時,高明莉抬起沉沉的眼皮,盯著她,“你和你爸的眼睛一樣。”
自從高明莉身體狀態好了不少后,精神狀態也好了很多,一言一行更加符合沈朝容一直以來回憶中的模樣了,這竟然讓沈朝容感到安心。
沈朝容站在病床前,陳述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我。”
高明莉自嘲地笑了笑,“你和林在洺毀了我的生活。”
“是你自己毀了自己的生活。”,她十分平靜道,“到這里來之前,轉學之前,我一直覺得我會問你,你愛我嗎。”
她的聲音婉轉好聽,娓娓道來,“你愛我嗎,高明莉。”
高明莉的神情十分復雜,還沒等她開口,便聽見沈朝容說,“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愛我,因為你和十年前的你,一模一樣。”
她看她時的眼神太熟悉了,還是一樣的無法遮掩的厭惡。
高明莉搖頭,雙眸渙散,嘴里呢喃著,“不,不是這樣的。我當然愛你,你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如果你愛我,你就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我,你就不會把我丟下,事實勝于雄辯。你不喜歡我,但是你忘記了,生下我,是你的選擇。”
人是會篡改記憶的,7歲的沈朝容看不清的東西,就讓十八九歲的沈朝容來看。
如今的沈朝容的意志比任何人都要強大,也不應該是被這點血緣而產生的關系苦苦圍困的人。她的那雙眼睛干凈而似刀片般鋒利,似乎能洞穿這個世界所有的偽裝和謊言。
如果高明莉能認真地,好好地了解過這個女孩,就一定會不可自拔地愛上她。
但是她沒有機會了。
她也沒有被沈朝容賦于這個權利。
那一刻,站在門外的殷明后知后覺,所有所思。他似乎……明白了她的行為動機。
那是一種有些許明白,又有些許不明覺厲的感覺。
他原以為她來這里是因為關心在意親生母親的身體狀況,或者是因為高明莉死后她能替代她獲得他父親的一半遺產。
但是,他此刻覺得自己被她的行為動機震撼到了。
她不是為了再被愛一次。
也不是來爭吵不休去分個是非對錯的。
她在毫無余地的面對,面對的下一步是什么。
是完全地,徹底地接受。
再下一步呢?
是遺忘。
高明莉察覺到門外有人,一剎那愣住,有種過去的秘密被窺探的難堪感覺,她僵硬地對殷明笑了笑,“Ming。”
殷明手里拿著束百合進來,“查理讓我給您帶的花。”
他把花插進花瓶里,隨意問候幾句,“您感覺怎么樣?醫生說了,手術的成功率很高。”
話一落,身后查理就進來了,上前一步關切道,“不用擔心,我們都在。”
“謝謝。”,高明莉一說話就止不住的咳嗽,大概是由于剛剛話多了幾句,現在再多說就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殷明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床尾的女孩身上,“妹妹也在。”
見話題被引到這個女兒身上,高明莉目光也跟著移過去。
沈朝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這句“妹妹”,反倒是高明莉意外多一點,畢竟殷明的“妹妹”兩個字,自然過頭了,這和殷明的二世祖性格一點也不太符合。
沈朝容淺淺一笑,雖然暫時不知道他這個話引過來是什么意思,但是應對自如,回之以同樣恰到好處的演技,“哥。”
殷明疑惑道,“那天跟你一起的男生今天沒有陪你一起來嗎?”
高明莉接話,眼神狐疑,“什么男生?”
查理將高明莉扶起來,讓她倚靠著后,也跟了句,“rong有男朋友了嗎?”
沈朝容一笑,目光對上殷明。
原來是這個目的。
殷明跟她四目相對,也笑。
兩秒后,沈朝容目光移開,對著查理,“那天同學送我回家,正好在樓下看見哥,不過哥放心,我同學不會說出去的。”
“說出去什么?”,殷明無意識接話,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收起笑意,胡謅的話信口捏來,“那天在客廳撞見哥抽那個東西的事呀。”
剎那間,殷明臉上神情僵住。
查理的臉色突變,“你跟我出來!”
兩人出去之后,高明莉黑著臉看著她,“那個男生是什么人?”
此時,醫生敲門,到了手術時間。
沈朝容提醒道,“先手術吧。”-
查理本來就看這個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兒子不順眼,現在直接二話不說把他叫出去罵一頓。
罵完兩個人臉色都有點不好。
殷明走回來,對上笑吟吟的沈朝容,氣得臉黑。
想起上次他在機場給她下馬威立刻被她耍回來的事情,殷明已經對這個異父異母的“妹妹”有了個基本的了解——
這人有仇就要報,并且十分擅長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避免她搞你的唯一辦法就是,你別去惹她。
但是,沈朝容依然沒放過他。
當著查理的面,她突然聊起了這邊知名的小提琴家李斯特高。她侃侃而談,說李斯特高正好是殷明學校的音樂系器樂教授,這幾年名聲大噪開了很多巡演,據說無論是論技巧還是給人聽覺的享受上,都是無可挑剔的。
這次殷明十分警惕地,惜字如金謹言慎行。
“哥或許有辦法弄到票嗎?要是不行的話我再自己想想辦法。”
殷明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雷厲風行慷兒子之慨的老父親應下了,“他可以弄到票,他是校友會的。”
沈朝容淺笑嫣然,利用得毫無心理負擔,“兩張哦。”
查理:“沒問題!”
沈朝容十分滿意地沖殷明笑。
殷明看著她,恨得牙癢癢。如果此刻他的恨可以具象化的話,應該可以形容為一只呲著牙磨的狗。
第18章 18晉江文學城首發 “因為我描述的……
高明莉的手術可以稱得上順利, 但醫生說手術只是開始,往后還需要堅持靶向治療,如果接下來的半個月化療效果好的話, 才能代表病情好轉。
殷明給沈朝容送票的時候,沈朝容剛上完學校早上第二節的視覺課, 接到殷明電話后趁課間中途走出校門。
同班的同路美國女生在快走出校門時碰了碰沈朝容, “Is he watching you ?”
美國女生示意她,那邊有個帥哥正在看向這邊。
沈朝容和女生道別幾句, 朝那輛銀色阿斯頓走去。
殷明長手搭在門框上, 耳邊掛著根煙, 下巴對著沈朝容, “沈朝容, 沒有女人能讓我這個等法,哥在這等你15分鐘了。”
他的目光悠長, 一副“你就為此驕傲吧”、“這事說出去能讓你炫耀一年”的態度,把手里的票遞給她。
沈朝容接過票后說了句謝謝, 目光定格在他耳后那根煙上,單純是有點好奇,“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殷明勾唇, “你對我很好奇嗎。”
殷明內心頓覺有點爽,但是沒想到她下一句話是——
“你這根煙, 好像掛了半個月,不換嗎?”
沈朝容沒別的意思。
她純屬就是好奇。
因為好像大概似乎, 上個月見他, 他掛的也是這支。
殷明的臉瞬間黑得像如包丞:“……………………………………………………”
如果心情可以具象化的話,那么此時他的頭上應該是有一串烏鴉飛過,并且有一只還在他精致的噴了發膠的發型上作死般拉了坨屎。
沈朝容無辜臉, 然后沖他淺淺一笑,“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上課了哥。”
殷明想了想,突然問,“明莉阿姨跟你怎么回事?”
沈朝容神情有點訝異,完全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樣。
殷明吞了下口水,“你兩有仇?”
沈朝容不覺得自己跟他是說這些有的沒的的關系,微微一笑,“你今天沒課嗎?”
言外之意,你好閑。
殷明猶豫了下,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話說,一家人沒有隔夜仇嗎,這種情況下,你總得多順著她點吧。”
殷明認為,如果要培養兄妹感情的話,總得有人要先走出那一步,所以,他此刻覺得自己通情達理得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繼兄。
沈朝容覺得,他看起來也不是真的好心到要調和沈朝容和高明莉關系的人,此刻這些話單純看起來就是沒話找話,但這樣的隨意對她指手畫腳的內容,讓沈朝容不是很高興。
沈朝容沉默了一會兒,“老實說,我很意外。”
殷明:“?”
沈朝容:“你看起來也不像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人。”
沈朝容這人不輕易生氣。
但生起氣來,身上的攻擊性不是一般人能抵擋的。
沈朝容沖他微微一笑,邁步就要離開。
但殷明叫住了她,“喂!”
只見沈朝容頭也不回,走進人群中。
殷明:“……”-
李斯特高的小提琴獨奏就在第二天。
余斯年來接她下課時,剛巧下課鐘響起,她和一起坐的金發碧眼女同學走出教室。
許是怕下課人潮涌動她看不見,所以他就站在十分顯眼的地方等她。
今天天氣不是很晴,天空的烏云遮擋了大部分陽光,但他站在樓梯之下,單手抄著袋,正好有一束微弱的光正傾灑在他身上。光雖微弱,但擋不住他人十分耀眼。
過路的學生都覺得這個東方帥哥面容俊美,氣質矜貴,想上前去搭訕,但又有些不敢,因為他黑色的眸子里透著淡淡的疏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得和這束溫暖微光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帥哥似乎看見了什么人,那一瞬間,眼底的疏離即刻消融,眉眼覆上一層和煦的笑意,唇邊勾起一抹笑。
頃刻間,他如同太陽一般溫暖。
于是路人目光忍不住順著他的目光,好奇地循著他的視線追隨他所追隨的人。
那女孩懷里抱著本教材,一步一步下著樓梯,身形纖細,裙擺搖曳,步履生風。
雖然此時下課的人潮大,但是凡是有她的地方,余斯年大抵都能在混沌人群中一眼捕捉到她,并且只捕捉到她。
沈朝容下到樓梯最后一格,來到他跟前,看著他,有些晃神。
他接過她懷里的書,另外一只手從褲袋里抽出,自然地牽過她的手,一側眉微微挑起,“在想什么?”
天氣涼涼的,沈朝容原本手就有些冰冷,但現在被他的手包裹著,覺得溫暖了些許,她淺笑,再一次忍不住感嘆他的好看,“在想為什么高中三年我會對你沒印象呢,你長得……那么好看。”
這根本沒道理。
余斯年牽著她走在人群中,微微側過眸,“因為你總是目不斜視。”
她表示訝異,眼神在說,竟然有這種事。
她開玩笑道,“早點認識你,說不定我會追你。不過,說不定我會淪落到和她們一樣的下場。”
“什么下場?”,他清啞的聲線聽起來有些意外。
沈朝容:“被你無情地拒絕。”
余斯年笑了一下,“沈朝容。”
“嗯?”
“你似乎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雖然知道他是打直球的天賦型選手,但沈朝容還是不免因為他的話而不好意思,因為他幾乎每一球都能直擊人心,令人反復地為他雀躍。
……
考慮到余斯年在這邊待不了太長時間,所以沈朝容打算在余斯年回國之前,帶他去看一場小提琴演奏。
直覺告訴她,想必他會喜歡的。
適逢下班時間,兩人打車到的時候演奏已經開始了。
下課的時候,沈朝容只說了帶他去個地方,但是沒說帶他去什么地方。
直到在演廳中坐下,獨奏樂團出現的那一刻,余斯年才知道這是誰的樂團演奏會。
他側目,對上沈朝容,漆黑的瞳仁中閃過一絲詫異的光,“李斯特高?”
沈朝容勾唇,“喜歡嗎。”
他點頭,給予了肯定的答案。沈朝容也因為他的肯定而感到愉悅,下一秒又聽見他輕聲補充了一句,“謝謝。”
沈朝容十分受用地回答,“不客氣。”
人群基本入場完畢的時候,所有的嘈雜聲都停止了。
演奏會的開場不是古典樂,而是十分輕松的曲調,叫做《一步之遙》,鋼琴伴奏和小提琴演奏同時響起,十分好聽,偌大的演奏廳在響起弦樂的那一刻,仿佛就進入了一個只有音樂存在的世界。
沈朝容的目光微偏,落在余斯年的身上。
他雖然注意力都在臺上,但是神情松散隨意,唇角微微勾起,看起來心情還不錯。沈朝容隨之收回視線,也將目光全然落在臺上。
就在她收回目光的一瞬間,他的目光便側了過來。
女孩的側顏好看,皮膚白皙,神情看起來專注而認真,十分尊重藝術和舞臺的視線正落在臺上。
余斯年覺得她很聰明,猜他的喜好猜得很準。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揣摩和取悅很多人,余斯年很高興,他是她愿意去取悅的人。
他一直在為這一點而感到高興。
演奏會一個小時就結束了,結束時,全場的觀眾掌聲如雷貫耳。
沈朝容側過眸子去問余斯年,“你有沒有想過開獨奏會,斯年。”
余斯年對上她,微啟唇,“為什么這么說?”
“有幸聽過你的演奏。”沈朝容頓了頓,贊美道,“覺得那樣動聽的琴聲,不應該只有我一個人聽。”
她的眼里,有著對藝術十分純粹的贊美和欣賞。
那天斜風驟雨,廢棄琴房屋檐下,她也展露出了一樣的純粹的、毫無占為己有私心的欣賞。
她向來和別人不一樣。
和那些只知道為他這副皮囊吶喊的女生不一樣。
余斯年早就知道,沈朝容這個人,具有她的獨一無二性。
他抬手貼心替她將額前掉出來的幾縷發絲整理好,視線掠過她粉白好看的耳垂后,逐漸抬眸,看她的眸光中帶著情不自禁,連帶著聲音也啞了許多,“謝謝你的賞識。”
沈朝容與他四目相對,或許是他謝得太誠摯,沈朝容輕歪了下腦袋,“我的賞識對你來說重要嗎?”
無論她是否足夠欣賞,那一天他都會站在那里,奏起他的樂章。
他這個人足夠優秀,榮耀遲早會向他俯首。
觀眾,或許不差她這一個呢,她不太確定道。
他笑得有些寵溺,“有些音符,是只為你跳躍的。”
就像有些人,是只為你而來的,余斯年心想。
此時,所有人已經散場完畢,就只剩下沈朝容和余斯年還不緊不慢。
突然,身后一道聲音響起,似乎是讓他們留步。
沈朝容回過頭去,看見眼前白發白人老頭時,眼神劃過明顯的詫然。
她的腦海中就算絞盡腦汁去思考為什么剛剛在臺上炙手可熱的小提琴家此刻從后臺追了過來,也思考不出一個十分合理的答案。
但身邊的余斯年竟然十分理所當然地點頭打招呼,“teacher”
沈朝容感到更加意外了。
只聽他用英文跟李斯特高交流著,大意就是,好久不見、身體如何,李斯特高回之以還不錯,又問候了一下余斯年的家里人。
沈朝容也是那一刻,才恍然知道,余斯年的父母和李斯特高,是舊識。
白發老教授早就看見了余斯年牽著的女孩,余斯年不慌不忙解釋道,“my girl,zhaorong。”
一般人介紹都會交代一個身份,但是他直接說是他喜歡的女孩,言語之間都透露著對這個女孩的珍視,李斯特高問, “Do your parents know?”
他說,“not yet”
李斯特注意到,他說的不是知道,也不是不知道,而是尚未。
白人老頭笑著指了指他,余斯年也勾唇。
兩人兩廂隨意寒暄兩句,便說再見了。
走出演奏廳,沈朝容才問,“我不知道你認識這位小提琴家。”
他耐心解釋,“他是我母親的研究生同學,也是我的小提琴啟蒙老師。”
現下,沈朝容聽見這個已經不再那么意外了,心說怪不得拉的一手好琴,原來出師就不一般。
她沒說什么,若有所思“嗯”了聲,聰明如她直接下了個結論,“也就是說,你想來不用票。”
這也是余斯年一開始沒有提及認識李斯特高的原因,因為他不愿意她有分豪別的想法,不太容許絲毫的誤會在和她之間發生,于是他站定,垂眸,認真道,“沈朝容,我很高興,你今天帶我來。”
她帶著笑意,“突然發現不是很了解你。”
余斯年彎了彎唇,話語曖昧,“坦誠相對也不夠嗎?”
這話瞬間讓沈朝容想起那天晚上,那個十分具有沖擊力的畫面。
一想下去,她的臉頰有些不自然的緋紅,不露痕跡轉移話題,“一中初中部的演講,你會去嗎?”
他的眸子像淬了光,征求她的意見,“你希望我去嗎?”
沈朝容之所以問這個,完全是因為當時的主任給她發了消息。
“李主任發消息讓我問你,說只是希望你能回去客觀描述一下一中,提高升學率。”
沈朝容沒有希望他去,也沒有希望他不去的意思,只是簡單地替人傳個話,舉手之勞。那個主任會給她發消息,大約是認為兩人都是名列前茅,會保持一定的交流,同時也顯露出一些希望沈朝容幫忙游說的意思。
余斯年挑眉重復了一下“客觀”二字。
沈朝容“恩”了聲。
他卻說,“我沒有辦法客觀。”
沈朝容好奇地問,“為什么?”
“因為我描述的一中,是有沈朝容的一中。”
第19章 19晉江文學城首發 已經有人開始,照……
他說這話時, 漆黑的眸子就這么注視著她,語氣和神情都讓沈朝容心里止不住觸動。
此刻,天邊的月亮彎成了一輪鐮刀。
烏云遮擋了大部分月亮的光輝, 月色微弱,亮得不太明顯, 但是沈朝容卻覺得周遭有光。
大概是因為——
已經有人開始, 照耀她-
余斯年在這周五早上的飛機回國。
沈朝容下課后趕去機場見他“最后一面”,她的頭輕輕搭在他的肩上, 耳邊聽見他的哂笑, “舍不得我嗎, 寶寶。”
短暫地分開, 是為了更好的相遇——
雖然話是這么說, 但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她輕聲說,“有點。”
他故作失望道, “只有一點么。”
沈朝容離開他的懷抱,眼帶笑意看著他, 重說一遍,“非常。”
雖然說非常,并不會比有點, 更能改變現狀,但是沈朝容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怎么辦。”他抬手輕撫著她柔軟發絲, 望向她的眼神透露出些許無奈,“已經開始想你了。”
沈朝容訝異, “可你還沒走。”
此時此刻, 她還站在他面前呢。
“嗯,即便你就站在我面前,也會想你。”他看著她的眼神里頭情緒漸深, “沈朝容,你是不是給我下了迷魂湯?”
沈朝容清澈漂亮的眸子直視著他,不含一絲雜質,她被他逗笑,“你現在迷途知返,或許還來得及。”
他的眸光深諳,微啟唇,“喜歡你不是迷途,是棄暗投明。”
沈朝容的心臟時常因為他的話,而漏掉節拍。
遇上他之后,沈朝容才知道,原來心臟的節拍確實是會因為某個人而漏掉的。
他沉默半晌,眼眸中凝聚起一抹認真,“其實我可以——”
沈朝容抬手碰住他唇角,捂住他呼之欲出的話。
她笑著搖搖頭。
不,不要。
我也不需要你為我放棄和改變任何。
讓我們,做站在彼此前途里的人。
他垂眸,低頭,在她額頭賦了輕輕一吻,“想我的時候,打給我。”
她微微揚起臉,尋思片刻,問道,“如果半夜想你呢。”
她只是單純對他的話感到好奇,做題做慣了,下意識想知道某句話是不是有語境限制。
他卻笑說,“求之不得。”
……-
余斯年走后,沈朝容申請的學生宿舍也下來了,她毫無疑問地從那個陌生的有菲傭照顧起居的家搬去了哥大宿舍,至此生活就學校醫院兩點一線。
高明莉手術后情緒變得極其不穩定,動輒生氣,沈朝容減少了去醫院的探望。除了某些化療和術后預后的時刻她會出現,其他時間她都在哥大呆著。
她并不怕和人起矛盾,只是單純認為,高明莉這個人,也就這樣了。
如果把愛和希望交給這樣一個人,無異于把刀子交到對方的手中,捅死童年對方沒能捅死的自己。
沈朝容是個洞察人情世故,看透人心的聰明人。她不需要花個三五年才能看清楚一個人,只要在接觸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腦袋里裝的是腦子還是漿糊。
高明莉這人,沒救了。
雖然查理那邊十分慷慨和理所當然地供給著她的生活來源,但她還是偶爾接了一些街頭藝術壁畫的兼職以防范于未然,防止哪天高明莉不滿意斷了她的生活費,或者哪天高明莉干脆就死了,她的學業就斷了。
如今的場面,跟過去高明莉要拋下她,或者她猝然加入一個新的重組家庭沒有什么區別,都是要試著去自己面對。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沈朝容不再帶一絲的茫然。
畢竟生活還得繼續。
……
但高明莉的“好轉”幾乎是曇花一現的回光返照,因為沒多久,她就不行了。
她的“不行”,來得甚至比沈朝容想象中早很多。
那是一個十分風和日麗的午后,沈朝容那會還在上實驗課,手機全部上繳沒來得及查看消息,她下課從實驗室出來后,一下子手機彈出來很多個未接來電以及信息。
停留在屏幕通知頁面的是殷顯那條——
【沒有呼吸了】
看見這條消息時,沈朝容正站在儲物柜前拿書,過往的同學紛紛跟她打招呼,她都沒有什么反應。
她足足在那站定了三五分鐘,直到實驗室最后一個同學也離開,周遭變得靜謐而無聲,她微微濕潤的眼角,才悄然無聲地落下一行淚……。
殷明見到沈朝容已經是高明莉去世的2小時后,女孩穿著上課穿的日常衣裙,她往那一站出奇地干凈耀眼,現下十分安靜地站在病房門口。
她看起來十分平靜,眼底的情緒也不深。
查理前幾天出差了,雖然在接到殷明電話時已經買了機票往回趕,但最早的一班機都得這周末,所以派了手底下管家和殷明一起處理高明莉后事。
殷明自己吭哧吭哧忙活,沒讓沈朝容去處理,只有需要家屬簽署名字時,才讓她派上用場。
從簽死亡通知,到開具死亡證明,到遺物收拾、通知親友、追悼會,也就十天半個月的時間。
這十天半個月里,沈朝容全程都看起來十分安靜、平靜,她的狀態讓殷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殷明原以為人在親友去世的一開始會難以接受,所以才看起來像是沒事人一樣,但是,據他觀察,沈朝容好像不是。
殷明覺得,她看起來,真的一點都不傷心,直到追悼會結束的最后一刻,她都看起來異常的……平和,真的貫徹進行了“好心態決定女人一生”那個表情包。
喪禮后,殷明約了沈朝容在哥大附近的西餐廳吃飯。
沈朝容之所以來赴約,是因為殷明說要把一些東西交給她,并且在沈朝容看來,這是一頓散伙飯。
“這是她的幾處房產,以及留下的一些東西,因為她沒留下遺囑,按照法律,你是繼承人。zuly走得急,還有一些沒整理出來的資產,之后再通知你。”
沈朝容略過他遞過來的房產,拿起旁邊一副畫,她的目光往下挪,落在底下的落款處。她睫毛輕閃,壓制住自己有些不由控制的哽咽嗓音,“還有嗎?”
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殷明好奇,“你認識林在洺?”
沈朝容笑了一下,她笑起來有種如沐春風的美感。
“她沒說嗎?”,她問。
她的目光有些許復雜,讓殷明看不太懂,“說什么?”
她沒說話了,只是拿起紅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放下。
殷明猶豫了一下,說了一番自以為告慰她的話,“說實話,你不應該氣她,尤其是在她最后這段日子里,無論你們以前發生了什么,她都是你親生母親”
這本意是拉近與她的距離,但“啪嗒”一聲,沈朝容手里的刀子掉到了桌子上,她拿起桌布輕微擦拭嘴角。
殷明被她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她。
她扔下桌布,拿起東西,一句話、一個眼神也沒有給他,轉身離開。
殷明叫住她,“你往哪走?!”
她頓住腳步,頭也不回道,“向前走。”
她的聲音擲地有聲,她的步伐堅定無阻,殷明似乎從來沒有在生活中見過這樣的女孩,這樣表面恭順,但是內心恣意……
前?
殷明疑惑地大聲說,“哪是前?”
她頓住腳步,微微往身后側目,微啟唇,“哪都是前。”
而后,她就那樣離開了,將一切留在了身后。
義無反顧且沒有絲毫顧慮地往前。
仿佛來這里送高明莉最后一程,只是出于這個女孩一種慈悲的人道主義。
人們常說,死者為大。
仿佛死就能帶走刻薄、自私、惡語相向,但其實,死,唯一帶走的,只有生命罷了,死從來就帶不走人生前所做下的惡。
不可否認,死亡令人渺小。
但也同樣可以令人接受、強大。
殷明坐下許久,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出神,很久之后才想起來什么,于是掏出手機谷歌了一下高明莉前任丈夫的姓名——
林在洺。
天才畫家,十幾年前自殺墜樓身亡。
這幾個字入目的那一刻,他長大了嘴巴。但下面緊跟著當年幾篇媒體的報道,更是讓他瞳孔地震。
報道說,林在洺自殺的時候,7歲的女兒親眼且親身經歷了一切。
——那時,林在洺就死在她的腳邊。
第20章 20晉江文學城首發 “如果我不是第一……
容城的木棉開了七輪, 道路沿途開滿了火紅的花,城市燈火璀璨,一道機尾云悄然在城市上空劃過, 降落在容城機場。
一落地,沈朝容就接到了主辦方那邊的電話, “沈小姐, 很抱歉,因為這次嘉賓比較多, 所以票一開始售賣出去就沒有了, 但是可以直接帶您進去。”
沈朝容對主辦方口中的“直接”存疑, “進去之后有地方坐嗎?”
這什么問題?
當然有地方坐了, 工作人員心想。我可是正經的資方后勤, 又不是什么黃牛。
對面顯然把她當作是什么富婆粉絲了,諂媚道, “給您工作證,放心, 給的是前排位置!”
因為她確實是臨時起意利用殷明關系拖后門進來的,獨奏會沒多久就要開始了,所以對位置也不能太挑, 沈朝容思考了一下,說可以。
“哦對, 您要不要簽名或者合照留影,我們這邊也可以安排。”
她勾唇, “不用了。”
獨奏會在南環路最大的體育廳舉行, 主辦方的工作人員晚上七點半在偏門的員工通道后門等到了電話里的女孩。
女孩頭發柔順慵懶地披著,上半身穿著薄薄的毛衣,搭配白色飄逸長半身裙, 氣質溫柔,眼波溫和。
工作人員看見她的那一刻愣住了。
因為這個女孩是人群中極其亮眼的存在,說是哪個媒體新簽的準備出道的明星也不過分。
工作人員陳其將手里的工作牌遞給她,“沈小姐”
陳其對她尤其重視,“您是殷總的朋友?”
沈朝容毫無心理負擔地利用殷明,“算是……殷明的妹妹。”
直呼其名,還是這么漂亮的妹妹。
哪個妹妹?
情妹妹?
陳其諂媚道,詳盡安排,“您跟我來,等下結束后,您可以跟我們首席鋼琴周老師和手風琴高老師合照,如果您想的話。”
陳其提醒她,“但是,那位叫余斯年,是不合照不簽名的。”
沈朝容頓住腳步,挑眉,疑惑的眼神。
她并沒有合照的需求,只是單純好奇,“為什么?”
陳其兩邊都開罪不起,所以覺得得解釋個明白了,這可不是他沒承應這個人情。
確實,為那個人來的人還蠻多的,說不定這個女孩也不例外,不過這是那人的規矩,不是他安排不給力。
其他人都好說話,偏偏那位不太行。
“那位的規矩就是這樣,好多小姑娘是為他來的,有些是他學校的小姑娘,有些是粉絲,那位怕麻煩,所以一律不簽名不合照,而且整場20曲,那人就只演奏一曲,只能算是飛行嘉賓。”
沈朝容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
陳其將她引來演奏廳。
這是個挺大的廳,但是沈朝容的位置比較靠前,算是買不到的“關系位置”,但是沈朝容讓陳其幫忙去協商看看,能不能安排她跟最后一排靠邊的女孩換一下。
陳其很意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
但是還是照做。
最后排的女孩當然樂意了,有前排誰愿意坐后面,所以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的,在兩分鐘之內,陳其就幫她把位置調好了。
沈朝容剛在最后排的位置坐下。
她提前回來這件事算是個surprise,并沒有告知任何人,前面的位置實在是有些明顯過頭了,但現在的位置就剛剛好,恰到好處的隱蔽。
她剛落座,就開幕了。
所有的演奏人員都一一上場,他是最后一個上場的,舞臺的光打落在他身上,顯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今天上臺穿的黑色綢緞襯衫束進休閑西褲中,襯衫領口微微敞開,氣質像是一塊翡玉,看起來溫潤,但透著層淡淡不可靠近的冷感。
他走向舞臺中央,微微頷首,無比尋常的開場招呼流程,但是到了他這里,引得女生頻頻激動。
這幾年,時間流逝得很快。
沈朝容和余斯年都已經有了各自的領域。
人們常說,距離和時間會成為阻礙。
但任由大地春去秋來,人間人情反覆,他們手機上的聯系不曾斷過,節假日這個男人也會跨越白令海峽穿越幾千公里,單純地只為了擁抱她。
提前拿到回國的工作offer的時候,沈朝容是高興的,因為要比預期中提前見到他了。
一想到要見到他,沈朝容內心便有種無法控制的澎湃。
過去的很多次,都是他來見她,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她去見他。
去見一個人會讓大腦產生腎上腺素,讓她一路都充滿了期待,但是在真正看見的時候,心里又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鎮靜和安心。
因為知道,他就在那里。
突然,走下舞臺前,他朝山頂的方向撇來一眼。
沈朝容有那么一刻的錯覺,還以為他看見自己了。但是只是匆匆一瞥,他收回目光,走下舞臺。
沈朝容還是悄然地拿出一個口罩,戴上。
忽而聽見旁邊的女生問,“他是不是看向我們這邊啊!哇啊啊啊啊!”
沈朝容回答,“最好不是。”
她還沒有要暴露的準備。
旁邊女生:“?”
可能是發覺這聲音很好聽的緣故,女生轉過身來,才看見身邊坐著的沈朝容。她戴著口罩,露出一雙十分琥珀色的眼睛。毋庸置疑,這樣一雙眼睛下,會是一張很好看的面孔。
女生沖舞臺指了指,和她嘮起來,“姐姐,你是為了誰來啊?”
沈朝容勾唇,“那個,叫余斯年的。”
女生一副見怪不怪的神情,“你也喜歡他?”
沈朝容敏銳捕捉到她這句話里的“也”,反問道,“你呢”
女生有些驕傲地回答,“我學長,我高中時的學長,我們學校第一名。”
沈朝容:“哇哦。”
“我發動了整個宿舍才搶到的票!我主要是以后想考音樂專業,喜歡他的演奏才來的,哼,我可不像我那室友,純純顏狗,不過她沒搶到票,所以我自己來的。誒你知不知道,余師兄他后來保送了A大,現在是A大最年輕的物理學教授,而且特別有音樂才華,這場巡演是特邀嘉賓,厲害吧。”
沈朝容忙不迭點頭,表示同意,“厲害。”
“不過,姐姐,我覺得你怎么有點眼熟。”女生湊近發現。
沈朝容不是很習慣有人靠自己這么近,但是她沒說什么,否認道,“是嗎,我剛從國外回來。”
下一秒,演奏開始了,旁邊的女生無暇糾結。
這場演奏會團隊主要成員是“王”演奏樂隊的人,原本的小提琴手臨時流感不能來,但王樂隊的隊長王密是余斯年母親的學生,余斯年是臨危受了母上大人的命來救場的。
但沒人想到,竟然座無虛席。
很快便到了中場,年輕俊美的男人一手拿著小提琴一手拿著弓走向舞臺中央 ,全場一片喧嘩。
“他是誰啊?是王樂團的新成員嗎?”
“小提琴手不是楓哥嗎?”
“楓哥感冒了,這次沒來,你沒注意看微博嗎?”
“這個人好帥啊,他有微博嗎?”
沈朝容的目光穿越15排位置,落到舞臺中央。
他長腿點地,另一只腿輕輕踩在高腳凳上,小提琴架在肩上,頭微微側過去,一張好看的臉,側對著觀眾。
燈光漸漸暗了下去,舞臺一片漆黑。
鋼琴緩緩響起,那是一首《wonderful u》,曲調平緩而流暢,打擊樂淡淡地流淌著。
驀地,聚光燈亮起,盡數打在他身上。
第一個小提琴音切入的時候,全然一片嘩然。
對于一個自小熟習小提琴,奏的是難度級別拉滿的古典曲目的人來說,此刻拉奏這樣一曲流行曲,完全是一種降維打擊的好聽。
他手中的wonderful u,他落下的每一個符號,都是極盡專業的、堅定的。
這一幕讓沈朝容想起了最開始認識他那天,那天疾風驟雨,雨絲如柱,天地充滿了潮濕,他的琴聲響起仿佛撕開了陳舊而普通的世俗的一道口子。
此時此刻,沈朝容不自覺拿出手機對著舞臺,雙指放大“咔嚓”拍下了一張。
當時來不及紀錄的畫面,這次她紀錄了下來。
旁邊女生看見她拍照,也一副恍然地抽出手機,對著舞臺咔嚓咔嚓一頓拍,同時心中夸贊自己的粉絲素養。
突然,她“誒”了一聲,把手機往自己和沈朝容中間舉,“他手上是什么?”
沈朝容一愣,看見他手上的那條粉色法繩。
發繩原本潛藏在他的黑色袖口之下,但是隨著他彈奏的動作若隱若現,偶爾會一不小心露出來。
那個粉粉的、綴著顆小兔頭的小皮筋,似乎和他矜冷的氣質,極其矛盾。
見沈朝容沒有出聲,她嘀咕了一聲“那是女生的發帶嗎”,就低頭和自己的好閨蜜去分享這個事情了。
沈朝容的目光追視著他,心臟的某個地方,似乎被這個細節狠狠地震了一下。
有人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上,一身正裝,但是手上卻是屬于她的粉色皮筋。
倏然間,舞臺上的人微微抬眸,但他手中的動作不停,曲子仍然在該有的曲調上,不知道是不是沈朝容的錯覺,她覺得他的眸子似乎無意間朝這邊看了過來。
那給沈朝容一種錯覺,會讓她以為,他的視線穿越人海,精準地挑中了最后一排的她。
沈朝容一怔,但下一秒心中否認了這個想法。
現場燈光很微弱,只有舞臺有集中明亮的光束照耀,而觀眾席只開了頂側幾個營造氛圍的筒燈。
再好的視力,也不太可能穿梭如此遙遠。
何況,她還戴了口罩。
難不成他有千里眼?
很快,他的演奏結束了,觀眾席下意猶未盡地望著臺上的人從舞臺退去。
突然,沈朝容的手機震動。
她低頭,點開。
余斯年:【寶寶】
沈朝容突然覺得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識地抬頭。
但是前方只有喧鬧的人群和臺上激情彈起的協奏曲,并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很快,微信再次震動,【過來。】
沈朝容:“……”
此刻,后臺演播廳。
“余……”那人想了半天,躊躇著怎么稱呼,“余老師?”
余斯年正站在監控畫面前,拿著手機勾著唇,眼眸低垂著,聽到聲音抬起眸來,示意他,有事?
之前彩排的時候,后勤小松見過一次這個人,據說是周老師的兒子,樣貌突出,氣質有種渾然天成矜貴,很不一般。
而且,這人樂感很好,看起來像是為小提琴而生的,然而聽說他的教育背景好像又跟音樂八竿子打不著關系,還挺神秘的。那天彩排他也沒上臺,估摸著是趕時間,只是臨時來對了一下上場時間和曲子時間,但是因為長得好看,所以后臺女生都在議論。
聽她們說,他是A大教授時,小松都驚呆了!因為他看起來就跟自己差不多年紀啊!帥就算了,還這么優秀,這讓人怎么活啊!
雖然有后臺工作女生經常偷瞄他,但是他對待女生的態度比較冷淡,如果禮貌的回應后,對方得寸進尺有什么幻想的話,他就不會保持禮貌了。
不巧,現在又有女生找來后臺了。
小松見是徐小少爺帶過來的人,也不敢說什么。他們雖然沒有娛樂圈那么吃人情,但是跟著樂團商演了這么久,小松還是很警惕這種人情世故的。怕就怕,關系戶的手伸到這里來,自己飯碗不保。
不是小松思想陰暗,但有點社會經歷的,都知道那女生一身名牌,說話做事就像是有人撐腰的。
“有,有人找你。”
“誰找我?”余斯年低頭發著消息,唇角勾著,小松瞥見那是一個置頂的頭像,眼神十分詫異。
就這兩次見面來說,小松就知道這人是個什么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是個會置頂別人的人。
不會是女朋友吧,小松心想。
沒聽到回答,余斯年掀起眼皮,和心虛的小松對視一秒后,目光朝門口撇去。
女生臉上堆疊起最明媚的笑容,“斯年,是我。”
余斯年就這么瞧著她,漆黑的瞳仁平波無瀾,他的目光直白而不帶任何修飾,就這么打量著鄒思倩,叫鄒思倩的心怦怦跳個不停,“我……我是鄒思倩,你還記得我嗎。”
鄒思倩再遇到他,是一個月前。
那是一個碳基生物和磁暴之間奇點定位的學術研討會上,那時遇見他,鄒思倩一下就認出了他。
原以為他會和自己一樣,是跟研究生導師一起來做記錄的,但是她聽見別人喊他,余教授。
鄒思敏一開始很意外,但是很快就想了起來,他可是余斯年。
一直都是以碾壓性的姿態超越同齡人的存在,自學生時代起就這樣,便沒什么大驚小怪的了。
那時他身邊圍繞很多人,她沒上去打招呼,后來輾轉聯系了幾個人,從梁航那聽說了這個演奏會,又求自己伯父家給她弄了票。
此刻,他收起手機,一手抄袋,邁步朝她走去。
看著這個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鄒思倩的心跳快到了極點,她控制不住的期待,沒話找話,“我們當年一起參加過比賽,這么多年你——”
余斯年只是淡淡掠過她,落下一句,“ 借過。”
鄒思倩站在原地,小松走過來,出于好心給她一記安慰的眼神,“小姐姐,你……”
她迅速整理好表情,笑了一下,用一種十分了解他的語氣,“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
小松愕然,“你們認識?”
鄒思倩想了下,點頭,“我們以前經常一起參加比賽,沒想到這么多年他一點都沒變。”
小松只知道這個女生認識徐總,便好奇地問,“你們……”
鄒思倩給出的信息就仿佛她和那個人有著非同一般的過去,聽者難免追問。
鄒思倩表情有一絲復雜,簡略地說,“學生時代課業比較繁重,就錯過了。”
至少,在鄒思倩眼中,她和余斯年是這樣的。
所以她一直覺得,能夠再次遇見他,學生時代膽怯的心動再次復蘇,都是上天注定的,而且她和他學生時代的交集那么多,她和余斯年之間,不可能沒有緣分-
——【過來。】
沈朝容在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低著頭,正思忖著要先回“過哪”,還是先解釋一下自己提前了航班的原因時,一道好聽勾人的聲音自上而下,“抱歉,同學,可以跟你換個位置嗎?”
沈朝容一怔,抬頭。
臺上還在進行著曲目,而剛剛還在舞臺上驚艷四座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在周邊的注目下,拾級而上,來到了最后一排,非常有禮貌地詢問著。
但這句話不是對沈朝容說的。
而是對沈朝容旁邊的女生說的。
女生同樣震驚,心里拉起了爆鳴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斯年微微一笑,指了指前面,“可以嗎?我的位置在最前面左邊。”
人在震嘆的一瞬間是無法理性思考的,女生忙不迭點頭,然后拿起身后包包,起身,走了出去。
沈朝容就這么看著,他在自己的身邊坐下。
前面幾排不少人都頻頻往后看,只見他什么也沒說,安靜地看向臺上,仿佛只是挑了個坐得高看得遠的位置。
“你怎么過來了。”觀眾在為舞臺鼓掌,沈朝容輕盈聲音被淹沒在人海中。
但被他捕捉到了。
他回答地十分坦然,“你不過來,所以我就過來了。”
“……”
過了好一會兒,沈朝容緩緩開口,“余教授,我能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側目偏了過來,眸眼斂了層溫柔的光,“請便。”
即便從少年到男人,他的五官成熟清雋不少,但漆黑深邃的眼眸依然像是黑曜石一樣吸引容。他眉眼帶笑,好看得讓很多女孩的心花枝亂顫。
沈朝容勾唇,“今晚可以請你喝一杯嗎?”
兩人的對話落在周遭豎起的眾多耳朵中,眾人心想,這女的異想天開吧,余斯年是什么人,怎么會隨隨便便答應跟她出去。
但是下一秒,便聽見他帶著些失望的語氣,“這個問題沒有我想象中冒昧。”
沈朝容莞爾,“是嗎?那我再問一個嗎。”
還沒等余斯年說話,她便問,“有女朋友嗎帥哥,我可以追你嗎。”
眾人心說,這女的也太厚顏無恥了吧,哪有這樣搭訕的!
余斯年是不可能答應她的!等著被狠狠拒絕吧!
但是很快便聽見余斯年說,“如果我說有的話,你還追嗎?”
眾人:別人都用有女朋友當借口了,她還不識趣。
沈朝容:“我考慮一下。”
眾人心想,可惡!這能搭訕到余斯年?戴個口罩連模樣都不敢示人,能長得又多好看?
這人運氣也太好了吧,剛巧余斯年換位置換到她旁邊。
很快一曲畢,他看了過來,眸光深諳,“考慮好了嗎?”
沈朝容偏眸過去,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怎么才能追到你?”
他突然靠近,勾唇,“我教你啊。”
他壓低了嗓音,正好臺上新曲奏起,他用一種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見的蠱惑聲音說的這話,屬于他的荷爾蒙氣息入侵,沈朝容口罩下的臉微紅-
余斯年現在租住的房子在市中心,是一個復式三居室,寸土寸金。
窗外霓虹閃爍,從進門開始,她就被他封住了唇。
上次見,還是去年冬至沈朝容回國辦理沈明莉銷戶的時候。國內打了太多次電話,給了最后期限,沈朝容只能回來一趟。
惜別已久,再次見到他,熱烈的氣息完完全全將她包圍,她被壓在門口,頭發都凌亂了。
他的手拖住她的腦袋,沈朝容一點點地回應著。
親著親著,就輾轉到了沙發上。
她倒在沙發上,他隨即壓了上來,兩個人都塌陷在柔軟的沙發里。
他親得極其溫柔,宛若珍寶的那種,一開始是嘴角,然后是嘴唇,慢慢地輾轉而下,他的吻技越來越好了,讓人身體發軟。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室內暖氣升溫,體溫逐漸攀升,他十分“好心”且“紳士”地將沈朝容的衣扣解掉,但她顧不上害羞,因為他的唇瓣貼上了她的細長頸脖。
沈朝容“嗯”了一聲后,羞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把頭側到另外一邊去,沒有看他。
但是接著又被他擺了回來,“看著,寶寶。”
沈朝容只能看見他冷靜自持的臉,他此時一絲不茍的衣著,和她起了強烈的對比。
她在情難自抑,而他似乎在一點一點地欣賞她的反應。
那雙不久前搭在琴弓上、指骨分明賞心悅目的手,竟然有這種用途。
她雙眼迷蒙,被他弄得似在云端漂浮著,烏黑的頭發鋪撒在枕頭上,雙手反抓住床單。
余斯年看見她烏黑的淺色瞳仁里此刻倒映出自己,唇角愉悅地勾起。
沈朝容意識有點混沌,所有的感覺都在跟著他的節奏走。
“怎么提前回來了?不是下個月初?”在這種時候,他輕啞魅惑的聲線似乎在引誘著她。
他無師自通般讓她感到一種從來沒有的愉悅,如潮涌般一點一點地遞進,沈朝容像是整個人溺在溫暖又刺激的水中,無暇顧及他的話。
他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口吻,“說話,寶寶。”
“嗯哼,提前拿到了入職通知。” 一定要這種時候,這樣談心嗎?沈朝容心想。
她的聲音帶著無法自持的嬌矜,讓余斯年喉結一緊,他嗓音很低,“有人知道你回來了嗎?”
沈朝容眼眸覆上一層水汽,有些疑惑,“這件事……重要嗎?”
他“嗯”了聲,“如果我不是第一個見到你的人,我會吃醋的。”
“你……你是!”,她肯定的、急切的口味。
突然,她的腰僵直,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襯衫,然后整個人癱軟,抵靠在他胸前。
也許是她這副專屬于他可見的模樣,也許是她的回答,令他心情愉悅極了。
他一把將她抱起,她跪坐著,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雙眸里的欲色一點一點褪下后,羞澀得無法面對他。
然而讓她更加羞澀的是,他就把這樣的她緊緊抱在懷里。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做這種事。
沈朝容聽見他說,“我喜歡這樣的你,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