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寶珠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穿上一套經典的香奈兒收腰連衣裙,畫了精致妝容,黑發盤得油光水滑,儼然畫報里的女明星模樣。
一路開著紅色跑車到黎錚公司樓下。
下車之前她特意補了個正紅色口紅,撫了撫微微圓潤的小腹,肚子里除了有一個孩子,還有半只烤鴨。
當時黎錚正在頂層的總裁辦公室翻閱文件,關林站在旁邊匯報下午的行程,說起下午要和游總簽合同。
提起游悠的爸爸,黎錚很自然就想到了甄寶珠,這個讓他頭疼的女人。
他拿出雪茄,卻發現隨身多年的打火機還在那女人身上,關林比較有眼色,替他點上了。
他就著火光問:“甄寶珠最近在干什么?”
“她最近都跟游小姐在一起,上周和游小姐回家吃了一頓飯,隔天又陪著去了趟山上的道觀。哦對了,昨天她去了醫院,做nt檢查,檢查結果應該沒問題,心情很好去商場買了一下午。”
黎錚在心里計算著甄寶珠懷孕的時間,快三個月了,也應該要建檔了。
“她最近還有相親嗎?”
“沒有。”
黎錚沉默不語,不知道這個鬼丫頭到底在想什么。
任何事情脫離掌控都讓他很不舒服,面對這樣一個隨時能給他個驚雷的不確定因素,他時常感覺應對無力。
他原本的計劃是要讓甄寶珠意識到他是合適的結婚對象,自己主動找上門,有求于他才更好掌控,現在看來需要采取些主動的手段了。
他心里初步定好下一步計劃,就在這時,辦公桌的電話響起,前臺的電話很反常地直接打到他辦公室。
關林接起電話,那邊似乎有緊急的處理不了的事情,“關助理,有人在樓下想約見黎總。”
關林沉了口氣,“這種事打給總助辦就行了,什么人?”
前臺也很為難,“是一位姓甄的女士,說就要今天見黎總,我讓她預約了,但是她說......”
關林打開免提,那邊猶豫道:“她說,孩子見爹,不用預約。”
“咳~”,黎錚被剛剛吸入的雪茄嗆到,所有的計劃又被這個不速之客重新打亂。
他把臉埋進掌心用力揉了揉,“讓她上來。”
*
甄寶珠搖曳娉婷身姿,被畢恭畢敬地請上樓。
總裁辦公室早就清場,黎錚坐在皮椅上看似穩如泰山,只是手邊的雪茄忘了熄滅,煙灰缸里升起一縷灰白煙霧。
黎錚冷眼看著她,“甄小姐,什么時候才能不亂講話?”
甄寶珠把包包一甩,紅唇微揚,“我如果不這么說,今天能見到你嗎?”
黎錚放下文件,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很難想象她是怎么摸著吃撐的肚子在樓下說自己懷了他的孩子。
“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找我。”
甄寶珠一點兒都不著急,先拿了會兒喬,才笑嘻嘻說,“終身大事黎總覺得重不重要?”
她俯身站在黎錚桌前,秀眉微揚,笑容像泡在蜂蜜罐里糖果,“你和我結婚吧。”
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就像一個稚童對伙伴發出下午去游樂場玩兒的邀請。
對她來說,婚姻像游戲一樣簡單嗎?
黎錚將說出口的話又哽在喉頭,她如此輕佻,倒讓他措手不及。
“為什么?”黎錚冷言。
甄寶珠調笑:“大概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
對她這句很明顯的玩笑話,黎錚笑不出來。
“甄小姐你恣肆無忌,敢想敢做,可我不記得我們有過露水情緣。”
甄寶珠覺得他真是沒趣極了,干脆公事公辦,拉開對面椅子坐下,擺出高貴而又嚴肅的姿態。
“黎總剛回國,國內環境不太了解,辦事難免掣肘,你也大概聽說過甄家在京市的地位,你和我結婚,人脈方面能獲得最大的支持。”
“當然,我的目的是給孩子找爹,我們婚內互不干涉,孩子出生之后自動離婚,黎總這么大的格局,應該不會介意吧?”
“孩子算是個贈品,我的價值才是最大的,到時候我生下孩子,繼承家里的產業,沒準你這個前夫還會是不錯的生意伙伴呢。”
甄寶珠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明顯是有備而來。
黎錚哂笑,“娶一個女人,打通京市的關系網,聽起來是很劃算。”
甄寶珠頗為滿意,指向桌旁的煙灰缸,“所以聽我的,先把雪茄掐滅,然后跟我結婚。”
黎錚把燃了一截的雪茄捻滅在煙灰缸里,指間動作輕緩。
半縷煙霧徹底散盡,黎錚緩緩抬眼,“如果我不愿意呢?”
黎錚似乎是專意不讓她遂愿。
甄寶珠抬腕看了眼手表,“黎總,下午有事兒吧?”
黎錚靠著椅背,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手機鈴聲響起,他瞥眼看過去,屏幕上是游詠的名字。
游詠操著一口港普向他致歉:“黎總啊,算命的王大師同我講,最近做生意要謹防沖克,會有血光之災,剛才我在路上等紅燈,車就被追尾了。”
黎錚冷冽的目光投向甄寶珠,罪魁禍首就坐在他對面。
他腮骨繃緊,她卻伸了個舒暢柔軟的懶腰。
“那您有去醫院檢查嗎?”
“醫院倒不用去,我得趕緊上山再找一趟大師尋求破解之法,簽合同的事...怕是得改期。”
黎錚豁然開朗,原來甄寶珠最近出入游悠家,也是在忙著給他下套。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捻扁手中半截雪茄,語氣依然平靜,“好,改日我也去找那位大師幫我算算。”
電話掛斷,甄寶珠的笑意躍上眉梢,“黎總,下午沒事了吧?我們可以慢慢聊。”
黎錚唇角勾勒出寒森笑意,指尖輕揉眉心,冷冷道:“甄小姐,這不是真誠的態度,但我很欣賞...”
他唇間輕啟,目光睥睨,“如果下次想威脅到我,麻煩撞死他。”
一句話出口直接讓甄寶珠的笑容凝固在那張精致的小臉上,冷寒的氣流貫穿她的全身。
空氣靜了一瞬。
她意識到黎錚是個不簡單的人,她的一招半式,在他眼里像個孩童笑話。
想后悔,已經遲了。
他說:“我開始有點兒期待我們婚后的生活了。”
這婚,她不想結了。
她說:“我、我還得考慮一下。”
黎錚起身,雙手撐著桌沿,掠奪式的氣場俯壓過來,“給你時間考慮,五分鐘怎么樣?”
甄寶珠籠罩在他高大的陰影下,心臟砰砰直跳。
黎錚甩給她兩份商業計劃書:“我這里有兩個項目,一個是你哥哥的公司,想知道競爭對手是誰嗎?”
她略掃一眼,柳氏集團的商標映入眼簾。
黎錚唇邊牽起一絲笑,“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的決定將會影響這筆巨額投資花落誰家。”
她皺了皺眉,不知道甄世明到底在搞什么飛機。
他的公司是新成立的,相比柳氏集團根本沒有競爭力。
甄寶珠也只是隱約聽甄世明提起過,這是他自己另立門戶的第一個公司,堅持不要家里的支持。
而柳家、柳尚惠,她想想就反胃。
倒不是有多想幫甄世明,主要是想給柳尚惠添堵。
這不是威逼,這是利誘啊。
“不用考慮了,我也開始期待我們的婚后生活了。”
她拿起柳氏集團的計劃書,將要塞入碎紙機,卻被黎錚擋了一下。
他開始和她講條件,“和我結婚,首先你要把游詠的生意給我追回來,其次,我會擬一份協議,以免你再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
黎錚下午沒簽成和游詠的生意合同,卻簽訂了和甄寶珠的結婚協議。
甄寶珠翻看那些條款,簡直是喪權辱國,明擺著要她做小伏低。
他竟然還特意把晚上十點上床睡覺寫在條約里諷刺她。
甄寶珠指點著里面的條款。
“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么我出行計劃要提前報告?什么叫在甲方視線范圍內行動?”
“還有這條,什么叫履行妻子的義務?”
黎錚輕飄飄道:“括號里寫了,包括但不限于維護甲方尊嚴,滿足甲方需求。”
“我就說這個,什么叫甲方需求。”
“當我需要你在公眾面前露面,出席重要活動,你要隨叫隨到。”
她拿筆重重劃掉“但不限于”四個字,“這個條款麻煩寫清楚些,你最好沒有別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