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修+加情節】《時空回……
宋野瞬間愣住。
在前一秒,他還在心里說服自己，他們大概只能偶然遇見，他不應該去介意這件事。
但沒想到蔣南舒會突然抱他，在陳清越面前,在他們兩人的氣氛還劍拔弩張的時候。
陳清越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半晌,才落寞地轉回頭。
蔣南舒這會兒腦子很亂，幾乎忘了之前她還在跟宋野生氣,抱住他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沒有多想。甚至那句“你好慢”，也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暴露了自己心底的埋怨和委屈。
你好慢。
既然喜歡我,為什么不早點來找我？
宋野只愣了幾秒,就抬手按在她背上，把人擁在懷里。其實每次想到陳清越，心底依舊有被刺痛的感覺,更別說這個人現在就站在他身后了。但現在,他被蔣南舒抱著，那些刺痛、不甘甚至恨意，都可以忽略不計了,他就想跟蔣南舒在一起,談戀愛和結婚。
陳清越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只聽到車門關閉的聲音,引擎聲響起,路面微微震動,一輛車悄無聲息地經過他們身邊，卷起的幾片枯葉，在寒風中打著轉,又輕輕落下。
昏黃的路燈下，冷風呼嘯。
蔣南舒臉頰貼在他胸膛上，只聽到男人劇烈而有力的心跳聲，震著她的耳膜，震得她心里微微發酸。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她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從宋野懷里掙扎出來，往后挪了一小步，摸出兜里的手機。
是江毓打來的。
電話接通，江毓在那邊問：“打完針了嗎？我們現在回去，你哥說有人接你了，誰啊？”
蔣南舒微微低頭，嗯了聲：“就……我上司。”
“哦……就你心動對象啊？那挺好。”江毓很高興，欣慰地笑了笑，“那等會兒讓他送你回來，我們就不過去接你了。”
“好。”
話音剛落，手被人握住。
男人的手修長寬大，干燥溫暖，拉著她往車邊走。
蔣南舒抬頭看他一眼，江毓在電話里叮囑她：“大年初一外面可能沒幾家店營業，你也要忌口，沒合適的就回家，媽給你做。”
“嗯嗯。”蔣南舒應著，掛了電話。
宋野拉開車門，把人塞進去副駕駛，又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他把暖氣打開，轉頭看她：“餓嗎？”
“我不餓……”
蔣南舒沒什么胃口，甚至不覺得餓，她從包里摸出保溫杯，里面是江毓給她泡的驅寒茶。保溫杯帶吸管，她低頭吸了一口熱茶，想到他說剛下高速，轉頭問：“你從哪里回來的？”
“我外公外婆那邊。”宋野靠著椅背，側頭看她，“不餓也得吃點吧，想吃什么？”
蔣南舒記得他外公外婆家在隔壁城市，開車回來要兩三個小時。她默了幾秒，看著他：“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剛剛碰到陳清越了，就沒有想問的？
“你想我問什么？問你跟陳清越為什么會碰面嗎？”宋野不動聲色地看著她，“你想我翻舊賬？”
蔣南舒：“……”
她轉頭盯著他，發現他神色平靜，不像生氣，也不是一副深沉克制的模樣。總不會是因為她當著陳清越的面抱他一下，他這么多年的憋屈和不甘就過了？
他是想通了。
但她沒有，她的憋屈和不甘還在呢。
蔣南舒覺得陳清越造謠他們在一起，騙了宋野的行為是很可恨。但宋野不來問她就給她定罪，同樣讓她覺得可氣。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撿起自己的渣女人設，冷哼：“確實，你大概覺得我只是跟前男友偶遇了一下。”
他似乎是咬了下后槽牙，轉頭看她，臉色微冷，語氣卻很平靜，“你現在就是打算跟他舊情復燃，我還是要追你。”
“……”
所以，還真是后悔當年沒搶嗎？
蔣南舒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呆愣地看著他，有些心疼。她眨眨眼，轉頭看窗外，發現自己冷靜不下來，還是覺得窩火。
半晌，她哼了聲：“那你當年怎么還拒絕我。”
“所以我現在在追你，你可以不用那么快給我答復。”宋野搭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她，“跟我談戀愛，會比跟別人談更好。蔣南舒，你以前……眼光真的不太好。”
“……”
拉踩陳清越就算了。
陳清越確實不好。
蔣南舒忍不住轉頭看他。
宋野把話說到這，反而覺得輕松了不少，他漫不經心地笑了下，深邃的目光對上她的眼睛：“就你剛剛抱我那一下，我不信你真的不喜歡我。”
蔣南舒咬咬牙：“我剛剛不應該抱你，我應該咬你。”
宋野頓了一下，抬起右手，解開兩顆襯衫扣，露出清晰干凈的喉結。蔣南舒莫名地看著他，突然解扣子干嘛？暖氣太熱了？
男人解開襯衫扣，修長的手指勾住領口往下一拽，往她這邊傾身，食指指腹抵在脖子上那根突顯的青筋，輕輕點了兩下，眼皮冷淡地垂著睨她：“來。”
“……”
來什么？
真讓她咬啊？
男人頂著一張禁欲冷淡的臉，拉開領子讓人咬的樣子實在勾人，蔣南舒盯著他線條流暢干凈的脖子，感覺有些口干舌燥。她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把人拉近，腦袋湊近他頸窩，溫熱的氣息緩緩靠近，幾乎要貼上他的皮膚。
宋野脖子一瞬間繃得很緊，那根青筋越發突顯，干凈鋒利的喉結不自覺滾了滾。蔣南舒看在眼里，睫毛輕輕顫動，咽了咽口水，忍下那股沖動，突然松開他靠回椅背，“還是算了，咬你一口還得負責。”
她故意的吧？
宋野嗓子發干得緊，冷淡地松開領口，手搭上方向盤。
空氣里曖昧浮動，兩人兀自沉默，蔣南舒看著窗外不吭聲。
過了會兒，宋野似乎又笑了一聲：“帶你去吃點東西，有想吃的嗎？”
“沒有……”蔣南舒確實沒胃口，如果非要說想吃什么，她有點想吃陳記港式茶點。不過，大年初一大概不開店。
“你送我回家吧，我有點累了。”
宋野開了三小時車回來，只跟她相處了短短半小時，他轉頭看她：“今晚要不要回我們那邊？”
蔣南舒頓了頓，小聲說：“回我媽那邊。”
宋野沒再說什么，把車開了出去，送她回森和小區。
蔣南舒拿出手機，在各個平臺搜索：如何在喜歡的人面前扮演渣女？
搜出來的東西五花八門——
[渣女修煉手冊。]
[讓男人瘋狂上頭的渣女發言。]
[只要你會演，男人就很愛。]
[教你做個“渣女”，像貓一樣勾住男人心。]
……
“……”
蔣南舒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么參考價值，反而看累了。
車開到半途，等紅燈的間隙，宋野轉頭看副駕駛，看到蔣南舒腦袋微歪，靠著椅背睡著了。
蔣南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眼時還有點迷糊，聽到身旁響起很輕的鍵盤聲，下意識轉頭。
駕駛座的位置被宋野挪到了極限，筆記本放在腿上，屏幕微弱的光映著他英俊的輪廓，他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修長的手指偶爾在鍵盤上敲幾下。
她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電腦屏幕上正在跑程序。
宋野側頭看她：“醒了？”
“這什么？”
宋野知道她看不懂代碼，也不避著，隨口瞎編：“一個測試。”
蔣南舒也沒追問什么測試，轉頭看看窗外，景色有些熟悉，是森和小區這邊的樓下。又瞥一眼時間，發現已經十點了。
她睡了一個多小時？
“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太熟，不忍心。”宋野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目光坦蕩地看著她，“正好，跟你多待一會兒。”
蔣南舒看著他，又想起他之前的表白，心跳不受控地加快，就算還在生氣，還是忍不住對這個人心動。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想起他也沒吃飯，問他：“你餓嗎？”
“一點。”
蔣南舒眨了眨眼，手按上車門把，“那我回去了，你也去吃點東西吧。”
宋野嗯了聲，按開車門鎖。
蔣南舒下車后，走了幾步，在包里摸了一圈，突然又轉回來，敲了敲駕駛室的車窗。
宋野降下車窗，抬眼看她。
蔣南舒手伸進去，在他筆記本鍵盤上放了一顆圓滾滾的費列羅，輕聲說：“給你一顆巧克力。”這是出門前她拿的，覺得嘴里發苦，想吃一顆，被江毓罵了，只好塞回包里。
說完，正要抽回手。
男人突然捏住她的手腕，看著她手背上大片的淤青，蹙眉道：“打針打的？”之前她的手一半藏在袖子里，他沒看到。
蔣南舒一愣，垂眼看向自己的手背，她皮膚白，那片淤青幾乎覆蓋她整個手背，看起來有些嚇人。
“沒注意看，回血了才這樣的。”她頓了頓，半開玩笑地說，“不然還能是被人打的嗎？”
“回去冰敷一下，擦點藥。”宋野微微皺眉，松開她的手，抬頭看她，“家里有藥吧？”
“我媽和陸叔叔都是醫生，很多藥都有。”蔣南舒淡淡地說，對他一揮手，轉身走了。
回到家，江毓和陸明坤還在客廳看電視，回頭看到她：“回來了？吃東西了嗎？”
“沒……”蔣南舒摸摸肚子，這會兒感覺到餓了，“媽，我想吃你煮的面。”
江毓一邊起身去廚房給她煮面一邊說：“怎么出去約會還餓著肚子回來？你那個上司沒帶你去吃飯？”
蔣南舒：“……”
她忍不住解釋：“本來要回來的，是我在車上睡著了，車在樓下停了很久。”
江毓回頭看她，笑了笑：“怎么不叫人上來坐坐？”
蔣南舒愣了下，小聲嘀咕：“以后吧，都沒確定關系，哪有那么快見家長的……”她洗了個手，忍不住走到陽臺往下看，發現宋野的車還停在剛才的位置。
還在跑程序？
等吃完面再去看，樓下那輛車已經開走了。
—
年初四，程嘉嘉從老家回來過來看蔣南舒，順便給江毓和陸明坤拜年。蔣南舒這幾天咳嗽得厲害，不適合出去玩，兩人吃完晚飯就窩在房間里聊天。
程嘉嘉這次回老家過年，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催得很暴躁，“要不是看在我媽的面子上，我肯定掀桌走人，煩死了，結不結婚關他們屁事！”
“最近有人追你嗎？”蔣南舒坐在床上，抱著小貝問她。
“有是有，但都不怎么樣，連曖昧都不想搞。這年頭，像宋野這種長得帥的戀愛腦不多了。”程嘉嘉調侃她，“在大帥比面前演渣女快樂嗎？”
蔣南舒低頭嘆了口氣：“不快樂，感覺也沒多解氣。”
程嘉嘉哼聲：“你還是心軟。”
蔣南舒撇撇嘴，默認了。
程嘉嘉突然想起什么，拿肩膀碰碰她：“宋野有堂兄弟之類的嗎？這種戀愛腦應該有家族基因吧？”
蔣南舒對她眨眨眼：“李意，表弟。”
“……算了，當我沒說。”程嘉嘉把小貝從她懷里抱過來，“他那種心高氣傲的小孩還容易炸毛，我可不想天天給他順毛擼。姐談戀愛是要體驗情緒價值的，不是去給人當媽當姐的。”
蔣南舒笑了笑，被子上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拿過來查看。
是宋野發來的。
S：[鹿曉薇轉去發行部門，你接任運營組長，可以嗎？]
她愣了一下，也沒多大意外。
運營組如果不招新，她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宋野作為制作人，對項目內部的人事有決定權，他大概也跟人事那邊溝通過了，只要她點頭，這事就定下了。
蔣南舒回復：[升職加薪，有什么不可以的。]
高興還來不及呢。
S：[要再給你批一天假？]
shu：[不用了，只是還有點咳嗽，不影響。]
項目要趕進度，研發和策劃明天就要去公司上班了，運營組可以晚一天，蔣南舒年初六也得去公司。
她想了想，忍不住回復：[不用對我特殊照顧。]
S：[哪方面？]
蔣南舒總覺得宋野在調侃她，她認真回復：[工作上。]
她想起程嘉嘉剛剛說的話，又問他：[你們家族還有……單身男士嗎？]
S：[有我還不夠？]
shu：[……]
過了一會兒。
S：[你想做什么？]
蔣南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想干嘛？難不成還想腳踏兩條船嗎？她被他氣的連咳幾聲，快速打字：[給嘉嘉問的。]
S：[李意。]
shu:[李意不行。]
宋野靠在書房的椅子上，看著手機笑了一下。李意坐在對面的小沙發上，跟他討論了半天的策劃案，還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專注盯著自己的電腦，抬頭看過來：“那我就這么改了啊。”
“嗯。”宋野看了眼時間，“你還不回去？”
李意合上電腦，起身走過來，“姨媽他們問我你最近在忙什么，過年連頓飯都不回去吃。”
雖然他們項目組是忙吧，但年假就三五天，還是能休息一下的，但宋野好像比上班還忙，整日坐在書房里。
他趁著宋野不注意，倏地轉到書桌后，看到了他電腦屏幕上的資料卡，頓時愣住了，很快問：“你要更新這個游戲嗎？新的資料片作為DLC賣嗎？”
“免費。”
“啊？這能賺很多錢吧！”李意痛心道，“別免費啊！”
“看夠了嗎？”宋野也不避著他，點了幾下鼠標，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冷著臉抬頭趕客，“看夠了滾回去。”
—
第二天，人事那邊發了人事任命公告，周佳樂一收到郵件，就截圖發給蔣南舒：[南舒！我就說你要上位吧！]
蔣南舒笑笑，回復：[嗯，明天上班請大家下午茶。]
周佳樂：[好啊好啊！謝謝組長。]
第二天上班，蔣南舒比平時早到十多分鐘，看到鹿曉薇的工位上空了，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終于不用跟這人共事了。
沒多久，同事們陸續都到了，周佳樂看看大家，又回頭打量蔣南舒：“南舒，過個年大家都肉眼可見地長肉了，你怎么還瘦了？”
蔣南舒解釋：“發燒咳嗽，沒怎么吃東西。”
周佳樂捏捏自己的肚子，嘆了口氣：“下午茶先不吃了，我要減肥！”
蔣南舒瞥她一眼，笑笑：“真要替我省錢啊？”
周佳樂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我可能四月底或者五月初要訂婚了，不減肥到時候穿禮服不好看。”
“啊？”蔣南舒驚訝地看她，“這么快啊？跟方煦？”
“是啊，相親就是這樣啊，條件合適就很快就能成，我跟他互相有好感，過年雙方父母見面談好禮金之類的，就定下來了。”周佳樂還是很現實的，也看得很開，“哪有那么多因為愛情而想結婚的。”
蔣南舒咳嗽了幾聲，停下來喝了一口水，對周佳樂笑笑：“你都說你們互相有好感了，總之是喜事，恭喜啊。”-
群里，宋野通知大家開例會。
蔣南舒在會議室坐了一會兒，宋野才進來。他拉開椅子在主位上坐下，臉上是一貫冷淡的表情，目光不經意掃過她臉上，兩人目光相撞，又各自別開眼。
宋野先說了一下人事變動：“蔣南舒接任運營組長，以后有工作對接，直接找她。”
另外還有些新招的人員，大家互相認識過后，才開始開會。
之前宋野去海島開年會，回來就是年假，有些工作沒來得及對接。
對接完工作，會議結束，整個項目組又開始忙碌轉動起來。
年前那段時間鹿曉薇總請假，當時蔣南舒也算是接手組長的工作了，所以現在正式上任，大家都很高興，而且她工作效率比鹿曉薇高，分配任務也更合理清晰。
周佳樂問：“南舒，玩家招募的問卷還要改嗎？”
“有幾個問題要改改，不夠精準。”蔣南舒提了幾個意見讓她去改，“李俊逸，問下策劃那邊有時間嗎？有時間跟他們開個會，確定一下本次測試開放的功能的具體策劃案，寫幾篇攻略。”
“他們沒時間，得明天上午。”李俊逸跟策劃那邊確定時間，又點開論壇，給玩家答疑，“組長，玩家招募什么時候發出去？”
蔣南舒頭也沒抬，敲著鍵盤：“情人節過后，最近論壇上都是大熱游戲的情人節活動，搶不了熱度。”
情人節就這幾天，項目A宣傳經費有限，只能發發視頻和圖片，多做點日常維護增加曝光度了。
蔣南舒每天加班到八九點，江毓還沒開始上班，不嫌累地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連續三天后，宋野給她發信息。
S：[還不搬回來？]
蔣南舒：“……”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同居似的。
shu：[今晚回去。]
人事前兩天讓她去簽字領了年會獎品，獎品是寄到家里的，她今晚得回去簽收快遞。
晚上八點多，蔣南舒在門口簽收快遞的時候，電梯門突然打開。她下意識抬頭看過去，男人穿著黑色沖鋒衣，身形高大挺拔，她看到對方，愣了一下，“你今天回來那么早？”
項目在趕進度，每回她下班的時候，他不是在跟研發討論修bug，就是在跟策劃談方案，估計每天晚上都加班到十一二點。
“跟幾個高層吃了頓飯，直接回來了。”宋野瞥一眼她門口的幾個快遞，“我幫你搬進去。”
“游戲機搬去你家。”她抬頭看他，“送你。”
宋野挑眉。
蔣南舒一本正經地說：“手機的回禮。”
宋野瞥向她手里的手機，漫不經心地問：“怎么不用新的？”
“懶得傳輸數據……”
“……”宋野覺得有點好笑，“等會兒我幫你弄。”
蔣南舒也沒跟他客氣，不止把手機給他，把電腦也丟給他，“那麻煩你，順便幫我把電腦的數據也導一下。”她電腦也用好幾年了，一直想換，就是懶得導數據。
宋野靠在她家沙發上，瞥了一眼茶幾上的電腦，笑了下：“電腦里的東西都能放心給我看？”
蔣南舒想了想，她的電腦好像確實沒什么不能看的，相比之下手機更私密，“沒什么不能看的，要是看到不能看的，你就……當沒看見。”
宋野低頭幫她弄手機，聞言嘴角勾了一下。
手機導數據操作很快，就是要慢慢等。
宋野把手機放桌上，拎起她的電腦，低頭睨她：“電腦我帶走了，弄好再給你。”
蔣南舒瞥了一眼還在導數據的手機，抬頭看他：“好……”還以為他會趁機多留一會兒。
宋野走到玄關，拿起她新電腦盒子，掃了一圈客廳，“小貝呢？”
“還在我媽那邊。”蔣南舒把他送到門口，抬眼看他，“我可能等過完正月十五才回來，還在過年，我媽想讓我回家。”
江毓覺得過年期間，蔣南舒一個人在外面住不好，跟她還在外地似的。蔣南舒覺得也就幾天，就順了她的意。
宋野默了幾秒，垂眼睨她：“過完元宵我去接你。”
—
情人節前一天，是江毓生日，蔣南舒準點下班回去。她抱著一束康乃馨，回到那邊家，一進門就愣住了，客廳里坐著幾個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年輕男女，正熱鬧地聊天。
聽到開門聲，有個年輕男人回頭看過來。男人身形挺拔，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斯文清俊。
對方看到她，愣了一下，很快朝她走過來。
蔣南舒覺得對方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男人自我介紹：“我是程賀。”
“……啊，是你啊。”蔣南舒恍然大悟，同時心里有點不妙，他來家里干什么？
程賀解釋：“我們幾個都是陸老師的學生，今天趁著師母生日，一起過來給他們拜個年的。”
原來是這樣，還以為是他們故意安排的相親局。
蔣南舒對他笑了笑：“那謝謝你們了。”
“這是師母的女兒嗎？”有個女醫生看過來，盯著蔣南舒看了看，忍不住感嘆，“長得好漂亮啊。”
江毓聽到動靜，從陽臺那邊走過來，看向還站在玄關的蔣南舒：“回來了啊。”
蔣南舒走過去，把抱著的康乃馨遞給她：“媽，生日快樂。”
江毓笑著抱了她一下，轉身眾人介紹：“我女兒，南舒。”她在外人面前介紹蔣南舒，都會下意識把她的姓氏去掉，所以大家就以為蔣南舒就叫“南舒”。
當年蔣南舒轉學的時候，江毓還問過她要不要改姓江，跟她姓。
蔣南舒很糾結：“江南舒啊？是不是有點難聽？”
確實不太好聽。
所以，改姓這事就算了。
“南舒，你在哪兒上班啊？”那個女醫生問。
蔣南舒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對她笑笑：“在游戲公司做運營。”
“那你們加班是不是很厲害？我聽說游戲公司的人忙起來，比咱們醫生還忙。”接話的是個男醫生。
蔣南舒點頭：“大部分時間是挺忙的。”
大家又問起她在哪家公司，做什么項目，他們平時空閑也玩點小游戲。
程賀看著他們，忍不住打斷：“你們查戶口呢，問題那么多。”
那男醫生看看他，又看看蔣南舒，笑了下：“別以為我不知道陸老師給你介紹了女朋友，說是他閨女，就是南舒吧。”
眾人一聽，紛紛看向他倆。
蔣南舒：“……”
程賀看看她，眼神很溫柔，又轉頭看那男醫生：“你怎么知道？”
兩人大概是好友，那男醫生吊兒郎當地笑著：“陸老師跟你聊天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的，不過我看你好像也沒約會，估計沒成，不忍心戳穿你。”說完又轉頭看蔣南舒，“南舒，程賀是咱們醫院的高嶺一枝花啊，陸老師的得意學生，以后肯定是咱心外科的一把手，你考慮考慮唄。”
其他幾個醫生笑盈盈地看著他們，一副吃瓜狀。
“就你話多。”程賀在那男醫生肩上拍了一巴掌，說完看向蔣南舒，“他這人就這樣，嘴貧，你別管他。”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蔣南舒只能尷尬地笑了下，她站起身：“你們聊，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廚房里就陸明坤和陸游川在忙活，江毓過生日，陸明坤也不讓她動手，說壽星就等著吃就行了。
她進去晃了一圈，陸游川回頭看她：“回來了？馬上吃飯了，你拿一下碗筷。”
蔣南舒幫忙擺碗筷，沒一會兒一大桌子菜也跟著上桌了。陸明坤開了幾瓶酒，跟幾個學生喝了幾杯。
等大家吃飽喝足，又坐著聊了一會兒，陪江毓切完蛋糕，接近九點，這群醫生才起身離開。
蔣南舒和陸游川把人送到樓下，這群人知道今晚要喝酒，所以都沒開車。程賀轉頭看蔣南舒，微笑問：“南舒，一起走走可以嗎？”
旁邊幾個醫生瞬間起哄：
“哎呦，程醫生加油啊。”
“那我們就先走了，你慢慢來。”
“我們去門口打車。”
蔣南舒有些無奈地對他們揮揮手，想了想，看向程賀：“我送你到門口吧。”
跟其他幾個醫生相隔十來米的距離，兩人腳步緩慢地走在后面，程賀聽到她咳嗽，關心了幾句。
蔣南舒說：“之前發燒，快好了的，偶爾還咳幾聲。”
程賀是個挺會說話的男人，語氣溫和，看著是個教養很好的人。從樓下到小區門口，問起她房子裝修和游戲項目的事情，話題不冷場，跟他聊天很自在。
一輛黑色奔馳在路口轉彎，正想開進小區門口，駕駛室里的男人余光一瞥，看到并肩從小區門口走出來的一對男女，立即踩下剎車。
宋野面無情緒地打轉方向盤，緩緩把車開過去，停靠在路邊。
蔣南舒兜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她拿出來看一眼，發現是飛書群消息爆了，還以為公司有事，連忙停住腳步，站在馬路牙子邊上，低頭點開查看。
程賀也停下腳步，垂眼看她。
群里熱鬧地討論著什么，消息刷得飛快，蔣南舒都沒怎么看清。
直到有人@她，她點開才知道他們在聊什么。
策劃組小櫻：[南舒南舒，之前說的那個《時空回響》更新了！！！制作人突然就更新了。]
策劃組小櫻：[快去玩啊！玩完一起討論劇情！]
策劃組小櫻：[老用戶不用花錢，制作人錢賺夠了嗎？]
是之前一起吃宵夜的策劃組姑娘，當時是她先提起《時空回響》的。
很多游戲都會把新的資料片作為DLC賣，增加銷售收入，像《時空回響》這種當初差點出圈，有許多粉絲基礎的游戲，居然免費更新？
蔣南舒也被震驚了。
群里也在討論這個問題。
研發組陳煬：[可能錢真的賺夠了吧，我看游戲論壇好多帖子，這一下子討論度這么高，如果賣DLC說不定還能賺個幾百萬美金呢！制作人真是大方，錢都不賺了。]
研發組高小坤：[可能只是為了情懷去填坑呢，就沒想著賺錢。]
主程杜衡：[這種游戲也就女的比較愛玩，就算作為DLC賣，也賺不了多少錢吧，你們太高估這個游戲了。]
主策李意：[誰說就女的愛玩？解密游戲男女玩家都很多，我就喜歡玩！賺不賺錢也不關大家的事，制作人說不定只是為了某個人做這個游戲的呢。]
運營周佳樂：[為了誰？主策知道內幕？爆點料！]
主策李意：[不知道內幕，制作人真是……錢都不要了，不要給我啊！！]
運營李俊逸：[你又不是人家老婆，人家給你錢干嘛！]
……
“是公司里有事嗎？”程賀溫和地開口。
蔣南舒這才抬頭，對他笑笑：“沒什么，就是有個幾年前的游戲坑突然更新了，大家在討論這事。”她頓了頓，“你打車了嗎？”
程賀這才摸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打完車，他對她笑笑：“要等幾分鐘。”
“那……我陪你等一下吧。”蔣南舒有些心不在焉，被群里的消息勾起興致，對《時空回響》的更新很好奇。
不過，她的電腦還在宋野那里。
程賀低頭看著她：“明天有時間嗎？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砰——
身后傳來車門甩上的聲音。
程賀下意識抬眼，跟剛從車上下來的男人目光交匯。男人的長相很出挑，是那種帶著點攻擊性的英俊，整個氣質又冷又傲，尤其看他的目光，有種壓迫感。
蔣南舒背對著身后，抬眼看程賀：“我明天……”
“她明天有約。”
一道極為冷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程賀：“……”
蔣南舒：“……”
聽到這個聲音，她心跳瞬間加快，驚愕地回頭。
宋野站在路燈下，表情晦暗不明，手里拎著筆記本電腦，漫不經心地站在車邊看著他們。她心跳砰砰砰地加快，有種被出軌被抓包的緊張感，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抿了抿唇，挑眉問：“你怎么來了？”
“我不能來？”宋野看著她，語氣很冷。
“……”
來得真是時候。
程賀心里不妙，看向蔣南舒。
蔣南舒側身，神色自若地介紹宋野：“我上司。”
宋野瞥她一眼，補了一句：“高中同學。”頓了一下，又不咸不淡地補了兩個字，“同桌。”
蔣南舒：“……”
她忍不住看他一眼。
高中同學怎么聽都比上司曖昧，欲蓋彌彰地補了“同桌”兩個字，就更曖昧了。程賀看看他們，已經能猜到兩人關系不簡單了，正好此時電話響了，他約的車到了。
程賀無奈地掛斷電話，看向蔣南舒，還是扯了個笑：“那我先回去了，謝謝你送我。”
看著程賀上車，等那輛車開走，蔣南舒轉頭看宋野：“你來找我嗎？”
“不然呢？”宋野倚著車門，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依舊很冷淡，“我來得很是時候。”
蔣南舒被嗆住，手慢吞吞地揣進兜里，沒心沒肺似的笑了聲：“是啊，抓現場了，很是時候。”
宋野：“……”
他沉默了幾秒，大步走上前，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壓迫感十足，蔣南舒抿了抿唇，低頭瞥見他手里還拎著筆記本電腦，默了幾秒，抬頭看他：“你來找我有事嗎？”
宋野把筆記本電腦遞給她，垂眼睨她：“給你送電腦。”
“嗯？”蔣南舒頓了一下，才伸手接過電腦，抱在懷里，“其實……我也沒那么急，明天再給我也行。”
宋野手抄在兜里，語氣平靜：“我急。”
“……我電腦燙手嗎？”蔣南舒莫名其妙地抬眼看他。
宋野沉默了一下，低頭看她，“我送你回去？”
“你專門來一趟，就為了給我送電腦？”
“嗯。”
蔣南舒覺得他有點奇怪，不過也沒多想，瞥了一眼他的車，說：“我要坐車，不想走路了，好冷。”
宋野嗤笑了聲，轉身給她拉開車門。
蔣南舒坐進車里，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手機還在持續震動，她轉頭看他：“你看群里了嗎？他們說《時空回響》更新了。”
宋野把車開出去，不動聲色地打著方向盤，“沒看。”他頓了頓，“那個男的，就是你相親對象？”
“……嗯。”蔣南舒歪頭，看著男人冷淡的側臉輪廓，還是解釋了一句，“我媽生日，陸叔叔幾個學生來家里吃飯。”
宋野嗯了聲，就不說話了。
蔣南舒看他這樣又想起自己腳踏兩條船的謠言，心里憋屈，也沒多解釋。
一回到家，她就迫不及待地回房，打開電腦。
其實新舊電腦外觀都差不多，宋野連桌面都給她弄成跟原來一模一樣的，所以電腦上多了一個軟件，幾乎是一目了然。
桌面上，多了一個藍色海洋圖標，圖標下是四個字：時空回響。
第42章 “要不要下樓一趟？”……
蔣南舒愣怔地看著那個圖標,滿心疑惑。
這是宋野幫她安裝的？他知道她要玩這個游戲，所以順手給她安裝了？《時空回響》是今天什么時候更新的？
她拿起手機，給宋野發信息。
shu：[《時空回響》是你給我安裝的嗎？]
S：[你不是想玩這個？結局應該有了。]
蔣南舒也沒想太多，不用安裝正好,可以直接玩了。樓下已經沒人了,江毓和陸明坤已經上樓，陸游川也回他自己那邊了。
她洗完澡,在電腦面前坐下,手機還一直震個不停，她拿起來查看。
群里還在討論這個游戲。
研發陳煬：[這個走向，怎么感覺……有點甜？]
研發高小坤：[這個解密方式,有點迷啊,跟之前不太一樣。]
策劃組小櫻：[就要這個就要這個感覺！甜有什么不好！之前反轉的時候已經很虐了好嗎？]
策劃組小C：[《時空回響》已經上論壇熱門了，看來很多玩家都被炸出來了啊。]
策劃組李意：[少在群里談別的游戲，小心野哥給你們禁言。]
……
蔣南舒去論壇看了一眼,發現確實上熱門了。
這種DLC通關不會太久,快的話兩三個小時也許就能通關了，所以估計已經有玩家通關了。
她忍住看攻略和解說的沖動，點開游戲。
其實她很久沒玩這種單機游戲了,主要是平時比較忙,玩游戲的時間比較少。對這個游戲，更多的是好奇和情懷,想知道游戲的結局。
登錄賬號后,跳到她當初玩到的地方,也就是之前游戲的結局存檔點。
一進去，就能看到之前沒有的支線任務。
[三個小時后，這個世界即將毀滅,公主還困在房子里，請盡快跟公主取得聯系，并把她帶走。]
William之前嘗試過很多辦法，給她打電話、發信息都沒辦法聯系上她，因為她的屋子被魔王安裝了屏蔽器，只有一只小貓掙扎著從洞里鉆了出來。
William抱起小貓的一瞬間，時光開始回溯，他踩過一頁一頁以日記為浮板的機關。每跳過一塊浮板，半空中都會跳出幾段提示。
William當初在解救公主的過程中，做出過錯誤的決定，那些令人難堪的往事和回憶，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淡化，變得不那么重要了。如果沒有公主，他的人生就像缺了一塊最重要的拼圖，永遠缺憾。
現在，他得到一個時光回溯的機會，他可以重新回到公主面前，重獲一次選擇權。
獲得選擇權，需要通關幾個關卡。
[第一個關卡：給公主帶一份見面禮。]
蔣南舒看著游戲界面，William回到了十八歲那年，此時，他正站在學校的商店門外，公主就站在他身旁，仰著臉看他。
William走進商店里，站在貨架前，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
她感覺這個商店有種熟悉感，整個布局……很像當年一中的小商店。別的學校的商店是什么樣的她不知道，但十六中的商店跟一中的不一樣。
她看著貨架上五花八門的零食和飲料，簡直傻眼了，這么多東西，她要選什么？
這是人能過的關卡嗎？
她回憶之前的劇情，好像說過公主喜歡甜食，她收到過別人送的巧克力。她嘗試拿起巧克力。
William拿起一盒巧克力。
提示：公主可能不喜歡這份禮物，找找其他的吧。
William又拿起一盒蛋糕。
提示：公主可能不喜歡這份禮物，找找其他的吧。
William拿起一杯速沖奶茶。
提示：公主可能不喜歡這份禮物，找找其他的吧。
蔣南舒皺眉盯著游戲界面，總覺得這個關卡設計得有點奇怪，看著William轉到冰柜前，她盯著冰柜里五花八門的飲料，鬼使神差地，拿起百事可樂。
畫面極速跳轉，William帶著百事可樂走到公主面前，遞給公主。公主接過可樂，很帥氣地單手拉開易拉罐，下一秒，可樂噴了William一臉一身。公主對William說：[對不起，我可以幫你洗衣服。]
William有兩個選擇——
[讓公主幫忙。]
[公主不會洗衣服。]
這一刻，蔣南舒心跳快得幾乎窒息，她呆愣愣地盯著游戲界面，握著鼠標的手微微顫抖。她腦子一片空白，幾乎無法思考，就這么盯著電腦屏幕愣了很久，才點了第二個選項。
畫面再次跳轉，時光回溯到另一個場景。
公主穿著一身白色禮服裙，站在舞臺上，她要上臺表演鋼琴演奏了，但她很糾結，還沒有選好曲目，William給了她幾個意見——
《卡農》
《致愛麗絲》
《月光奏鳴曲》
《夢中的婚禮》
《童年的回憶》
蔣南舒看著屏幕上的幾個選項，深吸了一口氣，選擇了《夢中的婚禮》，答案正確，但BGM響起的卻是《卡農》，第一個調起的還不太對。因為現場收音的原因，音質不是特別好，但她戴著耳機聽得很清楚，隱隱約約聽到一聲很細微的說話聲：南舒好像公主啊。
好像，是程嘉嘉的聲音。
高三那年元旦，學校要求每個班都出一個節目，高三學習忙碌，十幾個班的班主任申請無效，還是要出一個節目。
蔣天磊生前是外企高管，工作沒有江毓忙，但賺的不少，身邊朋友都在用心培養自家的孩子。蔣南舒也是從小被扔去各種培訓班，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小孩，學過畫畫，主持人，鋼琴，跳舞……都學過，最后還是江毓看不下去，跟蔣天磊吵了幾架，最后在她上小學六年級之后，減去幾個興趣班，只保留了鋼琴和跳舞。
后來慢慢地也不跳舞了，專注鋼琴考級和比賽，她還拿過大大小小的比賽獎項。
這種在轉學檔案里面都有寫，班主任是知道的。
所以，那年元旦晚會，本來要上臺跳舞的文藝委員急性闌尾炎，沒辦法上臺。蔣南舒就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問她能不能出個節目，上去彈一下琴。
蔣南舒在蔣天磊去世之后，就沒碰過鋼琴了，因為江毓賣房子的時候把她的鋼琴也一起賣了。當初蔣天磊想讓她走藝考，江毓也不同意，兩人還為此吵過不少架，但最后都和好了。
其實后來仔細想想，江毓和蔣天磊生活中矛盾也不少，但蔣天磊跟她說，每個家庭都有一些小矛盾，這很正常，但爸爸很愛媽媽。
所以蔣南舒那時候一直覺得，他們是很相愛的。
蔣南舒同意上臺表演，她選了好幾個曲目問宋野想聽哪個。
宋野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會彈鋼琴，知道她很久沒彈過了，隨口說：“彈你熟悉的，都可以。”
“不能隨便。”蔣南舒臉頰微紅，大眼睛盯著他眨巴幾下，很認真地小聲說，“就是想彈給你聽，我才答應班主任的。”
宋野愣住了。
蔣南舒：“所以，你選一個。”
宋野選了《夢中的婚禮》，但元旦晚會當晚，滿腦子封建思想的教導主任找到班主任，說讓她換一個曲目，這是人家結婚才彈的。
蔣南舒身上穿著白色演出禮服，臨上臺前，突然被迫換曲，又氣又委屈，以至于第一個調差點彈錯。
她演奏結束，對著臺下鞠躬，然后垂頭喪氣地下臺。一下臺就被蓋上一件帶著體溫的寬大羽絨服，宋野穿著單薄的毛衣，低頭看她，嘴角微微勾著：“蔣南舒，雖然是你追我，但表白這種事，換男生來也可以，不用太遺憾。”
“……”
游戲到這里，蔣南舒已經完全確定，《時空回響》的制作人是宋野了。大概她電腦里的版本，還是特殊版本，跟游戲平臺上更新的不一樣。
她又想起這個游戲最初的設定：公主是主動跟魔王走的，她想逃離William，William才是那個要把公主抓走的人。
所以，這個游戲的誕生，是宋野內心掙扎痛苦之后的產物。
她眼睛酸脹，有種想哭的沖動，用力眨了眨眼，才把那股酸澀感壓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游戲。
公主對William說：“William，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能送我一件禮物當祝福嗎？”
William去給公主搜尋禮物，他走過一條豪華街頭，發現街口有一家裝修奇特的餐廳。William走進這家餐廳，發現這家餐廳很奇怪，掛羊頭賣狗肉，里面不賣吃的，居然是一家寵物店。
里面很多掛牌等著出售的小貓咪。
蔣南舒挨個查看貓咪檔案。
在翻看了二十多只小貓的檔案后，在“小貝”和“肉松”兩只貓咪中猶豫了一下，抱起肉松。
畫面再次跳轉。
光線灰暗的老舊樓房外，William和公主站在樹影下，把貓送給公主，公主抱著貓很高興，但表示：“這不夠，還差一份禮物。”
William又有兩個選擇——
[給公主一個擁抱]
[對公主說：我喜歡你。]
蔣南舒猶豫，因為擁抱是當年宋野給她的，她鼠標移動到第一個選項，遲遲沒有點下去。她咬了咬唇，鼠標移到另一邊，她選了第二個選項。
畫面再次跳轉，游戲提示：完成支線任務，William可以把公主帶回家了。
下一秒，畫面再次變化，提示她收獲一個彩蛋。
是一個短片影像。
短片自動開始播放，最開始出現的是肉松的照片，從很小的一個小毛團，變成稍微大一點的毛團，接著宋野入鏡。
年少時期的宋野把肉松放在腿上，一臉冷淡地給它撓肚子。
在清大時期的宋野，有他在宿舍的，打球的，上臺說話的，跟同學聊天的……
接著，是他在國外交換時期的，游泳、擊劍、騎馬等等照片和視頻，他甚至還去跳過傘。還有他在國外工作時期的照片和視頻。
最后，是他回國后的生活碎片……
……
宋野并不是一個愛拍照的人，很多照片和視頻都能看出，是同學或朋友家人偷拍抓拍的，他正經對著鏡頭擺拍的照片不多。但素材卻很豐富，畢竟長得帥的人，怎么都有同學喜歡拍他，搜羅這些素材估計也廢了不少時間。
這些是蔣南舒沒有參與過的，宋野這幾年所有的人生，他把這些她沒見過的，沒參與過的歲月，全部剪輯在一起，在她面前播放。
就像是要告訴她：這是跟你分開后，全部的我。
你愿意參與我的人生嗎？
或者，我的未來。
蔣南舒憋在眼眶里的眼淚，終于在影片播放完畢的瞬間，落了下來。眼淚嘩啦啦地流，止不住似的，她抬手用力擦過眼角，哭罵道：“混蛋。”
她已經很久沒哭過了。
上一次知道宋野誤會自己腳踏兩條船，想哭，但也忍住了。
這次竟然淚決堤似的，坐在書桌前，哭了十多分鐘。
桌上的手機響了，宋野的名字在上面閃動。
她吸著鼻子，抬手掛了。
混蛋！
混蛋混蛋！
混蛋混蛋混蛋！
這是表白還是虐她啊？
過了一會兒。
多了一條微信。
S：[睡了？]
蔣南舒看了一眼，沒理。
扯了紙巾擦眼淚鼻涕，胸腔里被酸澀的情緒塞滿，堵得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她不想讓宋野聽到她哭的聲音，深吸了幾口氣，慢慢緩下情緒。
又端起水杯喝了半杯水，緩了幾分鐘，才拿起手機，給宋野打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她聽到車窗關起的聲音。
宋野低聲問：“剛剛怎么掛了？”
蔣南舒呆愣了幾秒，忽然起身，拉開房門，快步走到陽臺，低頭往樓下看。果然看到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她小聲問：“你是不是在我家樓下？”
宋野嗯了聲。
他頓了頓，又問：“哭了？”
“沒有！”
宋野沉默了幾秒，輕聲問她：“要不要下樓一趟？”
第43章 渣女發言
此時已經接近凌晨一點。
2月14日情人節。
蔣南舒在衛生間洗完臉,對著鏡子照了照，感覺眼睛還是有點紅腫，很容易看出來哭過。
她又拿冷毛巾敷了幾分鐘，似乎沒什么用。
半晌,嘆了口氣,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看出來就看出來吧。
她套上羽絨服,拿上手機,偷偷摸摸地打開家門出去，有種大半夜背著大人出去約會的偷感，心里無法控制地緊張起來。
宋野來做什么的,已經很明顯了。
他還會說什么？
怎么說？
蔣南舒走進電梯,看著LED屏上不斷倒數的數字，緊張感卻在逐層攀升。
除了緊張，心里還很亂,很憋屈,很委屈……
但不可否認，還很感動。
最多的感覺是，遺憾。
尤其是看到宋野這些年的照片和視頻,他告訴她,她本來是可以早早入場他的人生，但因為一個莫無須有的罪名,她被隔絕在外好多年。
錯綜復雜的情緒,在走出電梯,看到拐角倚著墻的男人時，達到了巔峰。
宋野身上換了一身衣服，不是來送電腦時穿的黑色沖鋒衣。他應該是回去過一趟,大概還洗過澡了，現在身上穿的是他們在機場外重逢時穿的那件大衣，整個人英俊挺拔，很有氣度，穿著打扮比以往看起來正式。
他側著頭，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蔣南舒站在電梯門前，愣怔地看著他，又低頭看看他腳邊的貓包。肉松在貓包里睡著了，發出細微的呼嚕聲。
寒風在深夜里呼嘯，透過玻璃大門，似乎看到零星的幾片雪花在隨風打轉，這是……下雪了？
蔣南舒愣愣地眨了眨眼，二十分鐘前，她在樓上往下看的時候，還沒看到有雪。
宋野順著她的目光轉頭往門外一瞥，很快又回過頭，目光落在她身上，語氣散漫地搭訕：“下雪了。”
這場雪來得意外，應景。
像是要為今晚的告白，附贈一份浪漫的氛圍。
沉默幾秒，蔣南舒再次抬頭看他，有些明知故問：“你來做什么？”
宋野手抄在兜里，目光牢牢地盯著她，語氣很直白坦蕩：“來試試，能不能把公主帶回家。”
蔣南舒聽到這話，鼻尖瞬間一酸，眼淚差點又要掉下來。
元旦晚會那晚，她從舞臺上下來，他跟她說的那句話，她記了很久，有時候學習會偶爾走神，幻想他表白會是什么樣子的，是直接說一句“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還是更含蓄一點？會有禮物吧？他說會給她送禮物的，那禮物是什么？那段日子一邊努力學習準備高考，一邊抓心撓肝地等他的表白。
他那段影片像是烙在她腦海里了，此時不受控制地再次自動播放，每一幀畫面都清晰無比。影片回放到最后，跟眼前的男人重疊，成為一個完整的宋野。
哪怕遲了多年。
甚至以為她腳踏兩條船。
他還是來到她面前，跟她表白了。
其實，他的表白已經放在游戲里了，親耳聽到，還是感覺不一樣。蔣南舒看著宋野，心情復雜酸澀，《時空回響》這個游戲的誕生就是個誤會，哪怕支線任務已經逆轉結局，但她依舊覺得有點憋屈，忍不住想刺他兩句，于是她在心里冷笑一聲，開始渣女發言：“我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有點花心，還有腳踏兩條船的前科。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試試。”
說完這話，心里有些后悔，宋野會不會直接甩臉走人？
宋野也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他臉色沉下來，沉默了幾秒，深吸了一口氣，克制又冷靜道：“好，試試。”
“……啊？”
蔣南舒懵了。
她這下是徹底傻了，怔怔地看著他。
就……答應了？
不再說點什么嗎？
身后，電梯門突然“叮”一聲開了，男人說話的聲音傳來：“外面零下好幾度呢，大半夜的拍什么照片啊，還沒幾片雪呢……”
“情人節下雪啊，多難得啊！讓你陪我下樓一趟廢話這么多！”
蔣南舒聽到這兩個聲音，愣了一下，身體比腦子更快行動，飛速撲到宋野懷里，臉埋在他胸膛上。
宋野愣了一下，抬眼，跟走出電梯的年輕情侶視線對上。
年輕情侶大概沒想到樓下有人，還是個大帥哥，也愣住了。
宋野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把蔣南舒的衣服帽兜拉起，蓋住她的腦袋，修長寬大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腦勺，把人遮得嚴嚴實實。
大概是他表情太冷淡，那兩人看了他們幾秒，就移開視線，繼續往門口走了。
門推開的瞬間，冷風灌入。
蔣南舒猝不及防，冷得身體一顫。
下一秒，整個人都被人擁進懷里。
那對情侶的聲音隱約傳來——
“我們這棟樓什么時候有個大帥比了？新租客？”
“沒看到人家懷里抱著個女人嗎？情人節，肯定是來找女朋友啊！”
“你看看人家，這么冷的天都知道來找女朋友，我讓你陪我下樓拍幾張照片你都要抱怨！這才新婚呢！”
“哎喲，我錯了祖宗……”
……
門內，氣氛沉靜。
蔣南舒埋在宋野懷里，聞到他身上清淡的沐浴露香味，混合著淡淡的木質香和一絲不太明顯的煙草味兒。
他剛剛在樓下抽煙了？
宋野確實抽了一根煙，因為在樓下等待的時間很難冷靜下來，甚至非常焦躁。他低頭，在她頭頂低聲問：“那兩人你認識？”
“鄰居……”
是對新婚夫妻，年前領的證，聽說婚房還在裝修，所以暫時跟父母住一塊兒。陸明坤跟男方父母是多年老鄰居了，關系很熟，蔣南舒在這邊住了十多天，跟他們打過幾次照面，江毓給她介紹過，碰面時聊過幾次，算認識。
剛剛怕他們看到，情急之下才撲到他懷里。
蔣南舒被他抱著，腦子有點空白，那些錯綜復雜的情緒莫名消散了，留下滿腔的悵然若失，她突然不知道說些什么。
“蔣南舒。”宋野低聲叫她的名字。
蔣南舒悶悶地“嗯”了聲。
“肉松今年九歲，一只貓的壽命在二十年左右。”男人嗓音很低，隔著羽絨服帽，在她后腦勺揉了揉，“這話當年就想跟你說了，跟我在一起，我們一起養一只叫肉松的貓。”
她之前的渣女發言，被他輕描淡寫地略過去了。
蔣南舒仰起臉看他。
下一秒。
又被人按著腦袋壓了回去。
宋野嘆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時空回響》是我大學畢業那年冬天開始做的，當時我還在國外，知道你跟陳……”他頓了頓，似乎連名字都不太想提，“知道你跟他分手了。”
蔣南舒腦子里“轟”一聲，倏地又仰起頭，瞪大眼睛看他：“誰告訴你的？陳清越？”
宋野垂眼睨她，淡淡地嗯了聲：“當時……覺得他是在故意刺激我，或者是跟你分的不太愉快，我也不敢多想。這個游戲是在第二年冬天上線的，當時有些事沒想通，心里沒完全放下，所以游戲結局做成了開放式，也沒想好要不要回來找你。后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慢慢有點后悔，后悔當年被教養和道德底線控制，也太自尊自傲，沒去把你搶過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跟他在一起并不合適。”他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說服她，語氣極力保持平靜，“我既然決定要重新追你，那這件事在我心里，確實已經過去了，不管你以前怎么樣，以后跟我在一起，我覺得你不會后悔。”
蔣南舒聲音微顫：“他以前還跟你說過什么？”
“算了，過去了。”宋野是真的不想再提，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他看著她微紅的眼睛，扯著嘴角笑了下，“要不要跟我回家？”
蔣南舒低頭咬了咬唇，腦子里亂糟糟的。如果現在告訴宋野，她跟陳清越沒在一起過，會不會是當頭一棒？
他會不會……發瘋？
宋野看她低頭不說話，抿了下唇，低頭在她耳邊催促：“蔣南舒，給句話，跟不跟我回家？”
蔣南舒吸了下鼻子，抬手開始解他的襯衫扣。
“……？”
宋野身體僵了一下，垂眼睨著她，提醒：“這里有監控。”
蔣南舒像是沒聽到，執著地解開男人兩顆襯衫扣，他按住她的手，漫不經心地笑了下，“雖然有名有份的，但有些事，是不是應該關起門來做？”
她抬眼看他：“蓋個章。”
說著，拽開他的領口，腦袋湊過去，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第44章 低頭吻住她的唇
男人低低“嘶”一聲,微仰著頭，喉結輕輕一滾，有些無奈地扯了下嘴角，然后抬手罩住她后腦勺,任由她在脖子上留下痕跡,明明挺疼的，他只皺了下眉。
蔣南舒沒咬太用力,也沒咬多久,松開嘴后，腦袋埋在他肩窩里不動了。
“蓋完了？”宋野在她后腦勺揉了揉。
蔣南舒吸了下鼻子，終于抬頭,仰起臉深深地看著他,“宋野，我跟……”
她話沒說完，宋野已經低頭吻住她的唇,他在她唇上輕啄一下,貼著她的唇低語：“那輪到我了。”
他像是等了很久，那句話說完，他的吻就變得兇狠起來,唇舌相交,吻得深入且熱烈。雖然接過兩次吻，但蔣南舒還是不太適應他這種像是要把她吞噬吃掉的吻法,她仰頭承受,被吻得喘不上氣,耳朵里聽到全是曖昧的接吻聲，思緒陷入混亂，忍不住抓他的背。
她的指甲修剪平整,又隔著毛衣，這點抓撓對他并沒有什么影響，反而越吻越重。
寒風卷著雪花在玻璃門外呼嘯，門內濃烈曖昧的氣氛，被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
是蔣南舒兜里的手機。
宋野微微喘著氣，終于停了下來，似乎有些不滿：“誰大半夜給你打電話？”
“……”
蔣南舒終于得以喘息，腦子有些昏眩，她呆了一下，才摸出手機。
可能太久沒接，對方掛斷了。
看了眼未接，是程嘉嘉打來的。
她抿了抿唇，推推還摟著她的男人，小聲說：“嘉嘉電話，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我給她回一個。”
宋野松開她腰上的手，抄進兜里，垂眼睨著她。
蔣南舒走到玻璃門前，給程嘉嘉回電話。
對面接得很快：“你剛剛睡了？”
“沒有……”蔣南舒看著門外越下越大的雪，臉上還有些熱。
“沒睡就好，我剛剛在玩《時空回響》更新的DLC，剛剛通關，感覺有點不對……”程嘉嘉也玩游戲，畢竟以前是藝術游戲專區的記者，現在又是主編，比較關注這方面，所以這個游戲一更新，坍落度又這么高，她晚上忙完就開始玩了。
平臺上的更新，跟蔣南舒電腦上的版本有些差別，關卡解密難度更大，沒有那么多心有靈犀的答案，比如鋼琴曲，答案選錯了重新返回去再選，運氣最差得重來四次，所以普通玩家可能耗時更長一點。
當然，也沒有彩蛋。
程嘉嘉跟蔣南舒差不多時間開始玩的，她花了三個半小時才通關，比蔣南舒多花了一個小時。游戲里的鋼琴曲去掉了“南舒”兩個字，但保留了“好像公主哦”這句話，她反復聽了好幾遍，覺得特別熟悉，但又確定是不是她的聲音，所以才忍不住大半夜給蔣南舒打電話。
程嘉嘉問：“你玩了嗎？”
蔣南舒頓了頓，嗯了聲。
“那個可樂，還有鋼琴曲……”程嘉嘉遲疑，“這個游戲的制作人will，不會是宋野吧？”
“是。”
“我靠！”程嘉嘉震驚了，很快察覺到不對勁，“他現在在你旁邊？”
蔣南舒回頭，看向姿態松散倚著墻的男人。
四目相對，他眼神柔和專注，她心里有些堵得慌，抿抿唇又回過頭看門外，“在我媽這邊家的樓下。”
“來表白？”程嘉嘉一猜就準。
“嗯……”蔣南舒嘴角彎了下，“你的電話打斷我們蓋章了。”
“把接吻說得這么清新脫俗，真有你的。”程嘉嘉頓了一頓，跟她確認，“是接吻的意思吧？不是上床吧？”
“……”蔣南舒無奈，“我們在樓下。”
“他開車來的吧？在車上也可以啊，那是另一種情趣。”程嘉嘉笑了聲，“那你們現在是在一起了？你的渣女人設呢？”
蔣南舒心里一抽，剛剛本來想跟宋野解釋她跟陳清越的事，但被他的吻打斷，那些話被他熱烈的吻又堵回心里了。她突然覺得不應該在今天，在他辛苦策劃了許久的告白日，把這件事告訴他，這有點……殘忍，以后每年的2月14，他大概想起的不是紀念日的甜蜜，而是像在吃一顆裹著糖衣的苦藥。
遺憾的殺傷力太大了。
“嗯在一起了。”蔣南舒深吸了一口氣，“我回頭再跟你說，先掛了。”
掛斷電話，一抬眼就看到那對新婚夫妻手牽手回來了，她連忙轉身，想也不想就往宋野懷里撲。
宋野很自然地抱住她，又給她拉起帽子，遮得嚴嚴實實，低頭嘲笑她：“又不是高中早戀，還怕人看到？”
“……”
大半夜跑出來約會，如果只是江毓知道還好，被陸明坤知道，總覺得有點羞恥。
所以，她選擇躲避。
新婚鄰居夫妻推開門，看到兩人還抱在一起，又多看他們幾眼，才小聲聊著天走去等電梯。
直到電梯門關上，蔣南舒才松了口氣。
她抱著男人勁瘦的腰，安靜片刻，仰起臉看著他：“今晚就不跟你回去了，明天早上起來跟他們不好交代，我過兩天就回去。”
元宵節就在情人節后一天，她得去陸游川爺爺奶奶那邊吃個飯。
宋野垂眼睨著她，抱著人不動，表情有些冷淡不滿。
蔣南舒抬手在他脖子上點了點，挑眉笑笑：“不是蓋過章了嗎？還怕我跑了嗎？”
“誰知道呢。”
“……”
她低頭看看肉松，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那你把小貝帶回去？”
凌晨一點半，宋野跟著蔣南舒上了一趟樓，沒帶走公主，把公主的貓帶走了。
—
早上，江毓看蔣南舒臉色不太好，關心問：“昨晚沒睡好嗎？”
蔣南舒胡思亂想了大半夜，精神比較亢奮，確實沒睡好。她在餐桌前坐下，隨口解釋：“昨晚玩游戲玩的比較晚。”
“哎，少熬夜。”江毓說她一句，又往她房門看了眼，“小貝呢？”
平時早上都會把小貝帶出來放放風。
蔣南舒頓了頓，拿起一個包子，鎮定地解釋：“昨晚朋友給我送電腦，我讓他幫我帶走養兩天，不然小貝總待在房間里不好。”
江毓也沒懷疑，給她倒了一杯熱牛奶，“吃完我送你去公司。”
兩人等電梯的時候，隔壁門開了，昨晚那對新婚夫妻一起走出來，大家互相打了聲招呼，走進電梯。
女人站在蔣南舒旁邊，打量她片刻，湊到她耳邊低聲問：“昨晚，在樓下的是你嗎？”
蔣南舒心里一驚，轉頭看她。
“外套。”女人眨眨眼。
“……”
蔣南舒身上穿的羽絨服，就是昨晚那件。
她有點尷尬，不過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走出電梯時，女人對她笑了笑，小聲說：“你男朋友好帥哦，又高又帥，跟你很般配，羨慕死了。”
“哎哎哎，夸一晚上了，你老公還在這兒呢。”男人不滿地把人拽走了。
蔣南舒默了默，轉頭看江毓。
江毓顯然也聽到了，正看著她笑：“跟你上司確定關系了？”
蔣南舒也沒瞞著她，點點頭：“嗯，昨晚剛確定的。”
“挺好的，你這么多年都沒談戀愛，我心里都不安心。”江毓一開始是擔心她跟蔣天磊那段失敗的婚姻影響到女兒，后來又擔心她喜歡陳清越，現在知道她談戀愛了，總算是安心了。
上車后，蔣南舒系好安全帶，沒頭沒尾地說了句：“媽，我很后悔高中的時候沒聽你的話。”
很后悔沒聽江毓的話，對陳清越同情、愧疚，跟他見面。
或者，江毓早一點告訴她真相，她就不會跟陳清越見面了。
如果不是這樣，她跟陳清越高中就不會再聯系，她跟宋野也不會錯過這么多年了。
江毓沒聽明白，轉頭看她：“怎么了？”
“沒什么。”蔣南舒沒辦法埋怨江毓，蔣天磊去世后，她一個人養育她，這些年也不容易，她低下頭嘆了口氣，“就是覺得以前不夠聽話，有點后悔。”
江毓沒太聽明白，把車開出去，隨口安慰：“以前的事過去就過了，別想太多。”
昨晚下的那一點雪，早上起來就化得差不多了，氣溫比前兩天低些。蔣南舒下車，收到宋野的信息，他發了幾家餐廳過來，問她晚上想吃哪家。
蔣南舒一邊往公司走，一邊低頭回復:[你今晚不加班？]
S：[不加。]
S：[項目組今晚有聯誼。]
公司跟銀行組織了一個聯誼活動，他們公司單身男士多，銀行女孩子多，自愿報名的今晚都去參加聯誼。項目組內部的單身男士報名了一大半，尤其是研發組，除了有女朋友和已婚的，都報名了，也不知道是湊熱鬧不想加班，還是真那么著急脫單。
蔣南舒這才想起有這個事，她認真翻看宋野發來的幾家餐廳，低頭走進電梯。
電梯里有幾個，有人跟她打招呼：“學姐早啊。”
蔣南舒抬頭，一抬眼就愣住了，宋野也在電梯最后的位置，還穿著昨晚那身衣服，正垂著眼看她。她愣了一下，又看向電梯里的熟人，平靜地打招呼：“早。”
她站在宋野前面，在對話框里打字：“我想吃港式茶點。”
年初一那晚就想吃了。
宋野手抄在兜里，手機震了一下，他沒拿出來，目光落在蔣南舒的手機屏幕上，低聲說了句：“好。”
高小坤回頭：“老大，你說什么？”
“沒跟你說。”宋野淡淡地瞥他一眼。
蔣南舒嘴角一翹，手機塞回兜里。
一到工位上，就聽到大家在討論《時空回響》，周佳樂說：“昨晚半夜還上了大眼熱搜，沒想到這個游戲熱度還挺高啊，這么多人刷呢。”
蔣南舒一愣，居然還上過熱搜？
李俊逸：“論壇上也好多帖子，可能是種情懷吧。”
策劃組的小櫻喊話：“南舒，你玩了嗎？”
“玩了……”蔣南舒還不知道特殊版本跟平臺上更新的版本差別在哪里，怕露餡也不敢多說，只是笑了下，“結局很好。”
周佳樂說：“也不知道那個will是哪個大佬的馬甲，不知道是不是外國人。”
小櫻：“肯定不是外國人啊，那個鋼琴曲有人出聲了，說的中文你們沒聽到嗎？”
李俊逸：“有人說話？”
“你肯定沒戴耳機，要戴耳機開大聲一點才能聽到。”小櫻說，“我贊同論壇上一些評論，制作人肯定是談戀愛了，這個游戲結局這么甜。”
剛跟制作人確定關系的蔣南舒臉上有些發燙，不好意思插話，坐在工位上，一聲不吭地打開電腦，等開機的時候，翻看了一下昨晚的熱搜。
昨晚凌晨兩點左右，《時空回響》確實上過熱搜，很多人在廣場上互相交流。
這時，程嘉嘉發來一條信息。
程嘉嘉：[問一下你男朋友，有沒有興趣接受個采訪？我連標題都想好了，就叫“最帥游戲制作人，《時空回響》為愛情而誕生的游戲”。]
蔣南舒：“……”
shu：[你認真的？這么俗氣的標題，你以前也不是這種風格啊。]
程嘉嘉：[我很認真的，怎么說我的聲音也參與了這個游戲，對吧？]
程嘉嘉：[你幫我問問啊，他這個采訪可比李意的專訪有意思，閱讀量絕對更高，大家都喜歡看八卦。]
李意又被嫌棄了。
蔣南舒想了想，覺得宋野應該不想接受這種采訪，至少目前肯定不想。
shu:[我晚上問問他。]
晚上七點，蔣南舒在公司樓下上了宋野的車。她上車的時候，宋野正在打電話，說的還是英文，對面可能是個外國人。
宋野說英文很好聽，光聽聲音和發音就感覺有點性感。
蔣南舒系上安全帶，忍不住轉頭看他。
車內光線昏暗，男人側臉輪廓干凈好看，他漫不經心地看向她，用英文跟那邊的人說：“這是為我女朋友做的，如果以后真的想要開發手游版，也是我親自開發。”
第45章 其實身體發泄也是一種辦……
聽到他的話,蔣南舒心跳加快，已經大致猜到這個電話的內容了，大概是有公司想購買《時空回響》的手游開發版權，可能還是家國外的公司。
自從昨天晚上更新后,這個游戲的熱度居高不下,現在還掛在游戲平臺的熱門上，隱約有破圈的趨勢。
有些獨立游戲出圈后,就會有公司想要夠買版權去開發手游版本。
宋野很快掛了電話,蔣南舒眨了眨眼，問他：“你要開發手游版嗎？”
“之前沒有這個打算，現在也沒有。”宋野把手機放回中控臺上,按開扶手箱,從里面拿出一小盒精致的巧克力，遞過去給她，“餓了先吃兩塊。”
蔣南舒一愣,接過巧克力。
宋野把車開出去,蔣南舒低頭解開包裝盒上的絲帶，挑了一塊白色的放進嘴里，很甜很香。她轉頭看開車的男人,“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嘗嘗？”
宋野頓了頓，嘴角勾了下：“好。”
蔣南舒看他單手控著方向盤,一副老司機的模樣,也沒打算伸手過來拿,她只好傾身，給他喂了一顆黑巧。
他不愛吃甜的，黑巧正好。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唇,顫了一下，很快收回。
兩人都是第一次談戀愛，給對方喂食什么的也是第一次，明明都接過幾次吻了，碰一下嘴唇而已，連氣氛都感覺變得有些曖昧了。
蔣南舒覺得，可能是因為他們的戀愛關系確定的方式有點奇怪。
沉默半晌，她轉頭問宋野：“不做手游版是顧慮我嗎？”
其實就算這個游戲出圈，大家知道里面的公主原型是她，除了林曜他們幾個，應該也沒人往現實三角戀去想，畢竟結局圓過來了。所以，如果宋野想賣手游版權，她也沒什么意見，應該能賺不少錢。
宋野做這個游戲的初衷是為了排解心里的壓抑和憋屈，也沒想著要靠這個游戲賺錢，更沒想到這個游戲差點破圈，還賺了一大筆錢。
所以，人生有些意外，是喜是悲都不可預見。
他打轉方向盤拐彎，目光看著前方：“你想要手游版？”
“……我想要就能有？”蔣南舒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宋野想給她做個手游版玩玩，也就是時間和精力的問題，她想要他肯定會滿足。
宋野瞥她一眼，漫不經心地笑笑：“現在忙不過來，等這個項目做完就可以有。”他頓了頓，又改口，“如果這次測試不順利，或許能早一點。”
“……”
蔣南舒側身看他：“你這話怎么好像盼著測試不順利似的？”
“我沒有。”宋野笑了，“只是個假設。”
蔣南舒琢磨了一下他的話，又問：“如果測試不順利，項目被裁，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了退路？”如果不是這個項目，他本來就要創建自己的游戲工作室，以他的能力，找投資商不難。
前方紅燈，宋野緩緩踩下剎車，轉頭看向她：“你會跟我走吧？”
這個問題，其實之前在微信問過一次。
“不然呢？”蔣南舒眨眨眼，覺得自己太容易拐走，又改口說，“要高薪聘我。”
宋野散漫地笑了下：“可以。”
今天情人節，路況比平時堵，宋野把手機監控打開遞給她，讓她無聊可以看看肉松和小貝。
兩人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荷西巷。
陳記香港茶餐廳還是用餐高峰期，沒有空位，兩人站在門外等位。蔣南舒被宋野拽到跟前，男人高大挺拔的身體擋住了風向，她低頭看群消息。
蔣南舒在群里說項目組聚餐的事。
宋野接手項目組后，項目組內部還沒聚過餐，團建費用太高，也申請不下來。這次聚餐是分組參加的，蔣南舒看完消息，皺眉嘀咕：“為什么運營組要跟公司的市場發行部門一起吃飯？跟他們又不熟。”
宋野抬手，在她后腦勺上輕輕捋了捋，“發行那邊給項目A申請了一筆宣傳費，用來投放廣告。接下來他們會介入項目組，接手宣傳發行工作，到時候直接跟你們對接。”
之前項目A差點被裁，市場發行那邊便不再管這個項目，讓運營組自己做市場推廣和商業運作，現在要大規模測試了，他們為了部門利益，又回來接手了。蔣南舒這么安排，估計是想讓他們先熟悉一下。
“……”蔣南舒抬頭看他，皺眉：“為什么他們能申請下來？”
宋野淡淡地說：“發行總監是老板的情人。”
蔣南舒沒話說了，這筆錢到時候多少用在宣傳廣告上，多少進了發行總監的口袋，誰知道呢。不過，少了些工作量，應該算是好事，就是不知道誰跟他們對接，她估計還得跟鹿曉薇打交道。
這時店里喊號，輪到他們了。
宋野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進去，老板娘對他們印象深刻，一看到兩人牽著手進來，頓時眉開眼笑，用粵語說：“恭喜啊。”
蔣南舒有點不好意思，但也大大方方地笑笑：“多謝。”
去點餐的時候，老板娘忙里偷閑過來跟她聊天，八卦地問她誰追的誰？蔣南舒瞥向宋野。他懶洋洋地靠著椅背，眼神愜意，嘴角勾著，心情很好的模樣。
很巧，他們的位置正好跟上次一樣。
蔣南舒收回目光，調皮地用粵語跟老板娘說：“我追的，看他靚仔。”
老板娘樂呵呵地說：“你也是靚女啊，般配。”
點完餐，她回到座位上，宋野挑眉看著她：“下次可以直接說是我追的你，不用給我這種面子。”
他以為她是故意給他面子，才這么說的。
蔣南舒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他：“宋野，你是不是忘了？”她頓了頓，小聲說，“以前是我先追你的。”
宋野沉默了幾秒，低頭笑了下：“是。”
直到吃完東西出來，蔣南舒才反應過來他沉默的那幾秒是為什么，他肯定又想起陳清越了。
兩人走到車邊，宋野牽著她，轉頭問：“還想去哪兒？”
蔣南舒忽然轉身，抱住他。
宋野愣了下，低頭看她：“怎么了？”
蔣南舒抬頭看他，沖他眨了眨眼，語氣盡量放松：“上次的紅酒還有嗎？等我回去，你……請我喝酒吧，我有話想跟你說。”
“你那酒量，就敢去我家喝酒？”宋野似笑非笑地垂眼睨她。
蔣南舒臉一紅，他是不是忘記了，她連坐在他腿上脫衣服的事情都干了，喝酒算什么？正常戀愛關系大多是循序漸進的，他們倆……似乎有點混亂。不過，這都不重要，她抬頭瞪他：“行不行？”
“今晚也可以。”
“還是……改天吧。”蔣南舒還是不想破壞今天這個日子，越是感受到宋野對她的喜歡，她越是不敢想象宋野的反應，心里很不安，她低下頭，“先送我回家吧，昨晚沒睡好，有點累。”
昨晚她幾乎沒怎么睡，一上車，她就點著腦袋昏昏欲睡，但沒睡熟，車一停下她就睜開眼了。她恍惚看看窗外，才轉頭看宋野，困得眼神呆滯：“那我回去了。”
“把這個帶回去。”宋野把那盒巧克力給她。
蔣南舒哦了聲，接過盒子塞進包里，正要推開車門，肩上一沉，整個人又被撈了過去，男人傾身，低頭吻住她的唇。
宋野重重吻她，舌頭長驅直入，嘗到了她嘴里椰汁香芋的味道，甜絲絲的。他在她唇上蓋了一分鐘章，才把人放開，低聲說：“明天見。”
蔣南舒臉紅心跳地下車，吹了一陣冷風，才清醒過來，對著車窗揮揮手。
元宵節晚上，蔣南舒跟江毓一起去陸游川爺爺奶奶那邊吃飯，那邊人多很熱鬧，蔣南舒有些不自在，陸游川看出來了，就找借口帶她出門逛逛。
蔣南蘇松了口氣，對他笑笑：“謝謝哥。”
“客氣什么，都是一家人。”陸游川笑了笑，轉頭看她，“你跟宋野在一起了？”
剛剛陸家奶奶問她有沒有男朋友，蔣南舒說“有”，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怕這些長輩給她介紹男朋友。
蔣南舒嗯一聲：“在一起了。”
陸游川喜聞樂見：“下次可以讓他喊我哥了。”
“……”
蔣南舒無語，你就高興這個？
—
第二天晚上，跟市場發行部門聚餐，蔣南舒走進包廂，見到了許久沒見的鹿曉薇。鹿曉薇在發行部門只是普通職員，不再是組長，看著氣色比之前好些。
她看到蔣南舒，還笑了一下：“好久不見。”
蔣南舒在周佳樂旁邊坐下，也客氣地笑笑：“好久不見。”
項目A在16層，發行部門在十一層，平時很少碰面，發行總監廖思綺坐在圓桌對面，對蔣南舒笑笑：“曉薇之前在你們項目組做組長，很了解你們項目，以后你們對接工作就找她，跟她溝通。”
蔣南舒：“……”
兜兜轉轉，還是得跟鹿曉薇對接工作。
她心里無奈，面上卻微微一笑：“好。”
不尷不尬地聚完餐，廖思綺還說請大家去唱歌，蔣南舒委婉拒絕了，“我還有事就不去了。”
周佳樂也趕緊說：“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運營組幾乎沒人響應廖思綺的提議，一起走出餐廳，兩個部門就分道揚鑣了，蔣南舒正想打個車，手機響了。
是程嘉嘉。
之前她發微信跟她確定李意專訪的事，等這兩天跟發行那邊交接后，這事就不歸她管了。她信息發出去兩三個小時，程嘉嘉才回電話。
電話接通，程嘉嘉的聲音有氣無力：“我住院了，你這兩天有空，可以來病房探望一下我這個傷患。”
“傷患？”蔣南舒臉色一變，連忙問，“出車禍了？”
“算是吧，你別擔心，不太嚴重，主要是腦震蕩和右腿骨裂了。”
“……這也挺嚴重了！”蔣南舒顧不上其他，跟同事揮揮手，看到路邊正好有輛空出租車，連忙快步走過去，“我現在過去，你在哪個病房？”
程嘉嘉：“這會兒都八點了，你過來沒一會兒護士就要趕人了。”
蔣南舒坐進出租車，跟司機說去醫院，“我已經上車了，到底怎么回事？”
“齊弘宇這賤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死皮賴臉回來找我復合，我復他媽的合。”程嘉嘉罵了幾句，氣血上頭，“哎呀不行不行，提起那人渣我就頭暈惡心想吐，你讓我緩緩再說。”
蔣南舒無奈：“那你先別說了。”
程嘉嘉：“好了，沒那么暈了。”
齊弘宇就是程嘉嘉的前男友，之前發現他出軌，程嘉嘉就跟他分了。兩人已經分了一年多了，這幾天他突然吃起回頭草，想要跟程嘉嘉復合，開始死纏爛打。
傍晚程嘉嘉在小區旁邊的面館吃完面準備回家，他又來了，拉扯間被一輛三輪車給撞飛了，運氣不好，正好撞到右腿上，還摔了后腦勺。
半小時后，蔣南舒走進病房，看到程嘉嘉右腿打著石膏，正躺在病床上玩手機，還算有精神，總算松了口氣。
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問：“你爸媽知道你住院嗎？”
程嘉嘉回完信息，放下手機，嘆氣：“沒跟他們講，我怕我媽讓我跟那混蛋復合，她以前挺喜歡齊弘宇的。”
“阿姨不至于吧？”
“先不告訴他們。他們回老家過元宵節還沒回來，省得他們擔心。”程嘉嘉看向她，“我剛剛問過李意了，這兩天要做專訪的話，只能麻煩他來醫院病房了。”
蔣南舒笑笑：“他來的吧？”
“我把石膏腿發給他看了，他不來的話只能換人給他做專訪了。”程嘉嘉之前就是在跟李意溝通，“李意說后天下午過來。”
“那就好。”蔣南舒點頭，這時兜里的手機震了震，她摸出來查看，是宋野發信息問她聚餐結束沒有。
shu：[結束了。]
S：[我去接你？]
蔣南舒低頭回復:[我在醫院，嘉嘉住院了，我來看看她。”
S：[沒事吧？]
shu：[沒什么大事。]
程嘉嘉住的雙人病房，隔壁床空著，蔣南舒看了一眼：“我今晚留下來陪你？”
“不用，我沒什么事，有事叫護士就行。隔壁病床有人的，一個六七十歲的阿姨，她女兒推著她出去散步了。”程嘉嘉揶揄地看她，“你還是回去陪宋野吧，熱戀呢。”
蔣南舒笑了笑，低頭給宋野回復：[那你來醫院接我？]
她放下手機，抬頭看向程嘉嘉：“我打算跟宋野說清楚陳清越的事，但是……我有點擔心。”
“擔心他發瘋？”程嘉嘉一針見血。
蔣南舒默了默，點頭：“這個誤會，我可以怪宋野，怪陳清越，甚至怪方煦……”
她所有不滿的情緒至少有發泄對象，甚至已經發泄過一陣了，所以現在情緒漸漸平靜，但是宋野不一樣，他以為自己是插足者，自身的教養和自尊壓抑了他好幾年，才逐漸接受這件事，甚至后悔當年沒去搶。如果他知道這一切都只是誤會，他可能只會對她愧疚和心疼，只會怪自己，那種遺憾會在他心里無限放大，所有復雜的情緒都只能壓回心里，到時候……
蔣南舒沒說太多，但程嘉嘉一下就懂了，她往她身上掃了兩眼：“情緒沒有宣泄口也沒事，其實身體發泄也是一種辦法。”
“……”
雖然不想承認，但好像確實如此。
正好出去溜達的阿姨母女倆回來了，兩人不好再聊，蔣南舒陪程嘉嘉坐了一會兒，就下樓了。
走出電梯，穿過長長的走道，經過一樓公共衛生間，有個阿姨坐在輪椅上，正費勁地挪動輪椅，去撿被風吹遠的化驗單。
蔣南舒看到了，過去幫她撿起來，她沒有多看，低頭遞給她。
“謝謝啊。”阿姨面容憔悴蒼白，抬頭沖她笑了笑，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你、你是……”
蔣南舒疑惑地看她：“你認識我？”
那個阿姨像是被病痛折磨了許久，臉色枯槁憔悴，她看著面前白皙漂亮的年輕姑娘，臉色比之前還要白上幾分，她用力搖頭：“不認識，認錯了……”
蔣南舒看了看她，正要轉身離開，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旁邊的公共衛生間走出來，穿過陰暗狹窄的過道，清俊的輪廓逐漸清晰。
陳清越看到她，愣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
第46章 【補完】“我跟陳清越，……
蔣南舒也沒想到會再碰見陳清越,還是在醫院。
她只愣了一下，平靜的表情冷淡下來，目光從他臉上移到坐在輪椅上的中年女人身上。她上一次見陳清越的母親，是高一那年暑假,在醫院搶救室外,她哭得歇斯底里，精致的妝容都哭花了,也不知道是為了兒子哭,還是為了情人哭，也可能都有。
那時候的蔣南舒是麻木的，她呆站了幾分鐘,就被江毓帶走了。
后來,再也沒見過。
蔣南舒對她還是有些印象的，初中那幾年開家長會的時候見過幾次，印象里是個妝容精致的漂亮女人,跟眼前枯槁憔悴的中年女人完全不一樣。所以,她剛剛沒有認出對方，但對方顯然認出她了。
三人神色各異，氣氛死寂一般。
“南舒……蔣小姐,你們……”坐在輪椅上的周靜珂沙啞出聲,下意識喊了平時陳清越對蔣南舒的稱呼，說出口才覺得不合適,及時改口,臉上堆著不自然地笑,“你跟清越好久沒見過了吧？”
她又看向陳清越，語氣有些討好：“清越，你送一下蔣小姐,我等下給護工打電話讓她來帶我上去，你們……好好談談。”
陳清越看向她，皺了下眉，似乎是對她的自作主張不滿。
“我跟他沒什么好談的。”蔣南舒冷漠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頭看向陳清越，“我確實有幾句話想問你。”
陳清越沉默了幾秒，看著她：“我們去外面說吧。”
蔣南舒沒說話，轉身要走。
“蔣小姐。”
周靜珂又喊住她。
蔣南舒腳步微頓，回頭看向她，臉上沒什么表情。
“一直沒跟你說過，對不起……”周靜珂仰頭看著她，神色哀傷地嘆了口氣，“我最對不起的就是清越和你，如果不是我和你爸，你們倆……”
“我們倆也不會在一起。”蔣南舒打斷她的話，對她的道歉也沒什么感覺，甚至有點惡心，“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陳清越說這件事的，也不知道陳清越跟你是怎么說的，但是不管有沒有這件事，我跟他都不可能在一起。”
陳清越神色黯然地看著她。
蔣南舒說完這幾句話，轉身走了。
陳清越看一眼周靜珂，語氣冷淡：“我等下直接回去了。”
說完，抬腳跟上蔣南舒。
坐在輪椅上的周靜珂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住院大樓，在一棵光禿禿的大樹前停下，蔣南舒轉身看向陳清越：“你為什么要對宋野說那些話？到底跟他說過多少謊話？”
她的眼神太冷淡，陳清越從來沒見過她這種冷淡到透著一點恨的眼神，記憶里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總是彎彎的，嘴角淺淺的梨渦也很甜。
就連上次碰面，她看他的眼神還不是這樣的。
陳清越有種“這一天還是來了”的悲涼感，他垂下眼，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提著褲腿在旁邊的木椅坐下。
今天走了很久的路，他的腿有點不舒服。
他沉默地從兜里摸出煙盒，低頭點了一根，猛力抽了一口，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嗆住了，他劇烈地嗆咳，咳得眼睛發紅，在止住之后，又用力吸了一口，在煙霧縹緲中抬眼看她：“很多。”
蔣南舒低頭，冷漠地直視他。
不知道是風太大，還是他的煙太嗆，她控制不住咳了一聲，很快別過臉，往后挪了一步。
陳清越看她遠離，抬手抽煙的動作一頓，用力吸了一口后，直接把煙摁進掌心，灼痛感讓他的手微微顫抖。
蔣南舒看著他的動作，皺了下眉。
“為了不讓你們在一起，我給他發過很多短信，發過郵件，用各種惡劣難聽的言語刺激他，像他那種高高在上自尊心極強的天之驕子，肯定忍受不了這種侮辱。”陳清越抬起頭，眼底隱隱泛紅，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就是這么卑劣，讓人惡心，我也厭惡過自己。后來知道我媽跟你爸的事后，我覺得這可能就是基因里帶的。”
蔣南舒手指緊緊攥著包帶，眼神冷冰冰地看向陳清越：“你確實惡心。你利用我的同情去做的那些事……讓我覺得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對你心生同情。”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我真的挺恨你的。”
陳清越如遭雷劈，愣愣地看著她。
蔣南舒最后說：“以后再碰面，就當不認識。當然，再也不見是最好的。”
說完，她轉身快步離開，像是跟他多呆一秒都嫌臟似的。
陳清越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攤開手掌，掌心被煙頭燙出一個血肉模糊的血洞，他眼神空洞地盯著蔣南舒離去的方向，像感覺不到疼似的。
蔣南舒一口氣走了很遠，手機響了才停下。
摸出兜里的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神色漸漸緩和。她深吸了一口氣，接通電話，輕柔地“喂”一聲。
宋野在電話里說：“我到了，出來了嗎？”
蔣南舒繼續往停車場走，“馬上到了，你等我一下。”
前面幾十米，下了臺階，就是停車場。
她沒掛電話，快步往那邊走，問他：“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加班盒飯。”宋野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今天時間還早，去陳記給你帶點東西當早飯？”
“不用了，我……”
蔣南舒走到臺階前，手腕突然被人從身后攥住，她話音頓住，回頭看過去。陳清越喘息著低頭看她，攥著她的手很用力，眼底微紅，語氣里帶著一絲祈求，嗓音低啞：“南舒，你別恨我……”
砰——
車門甩上的聲音。
蔣南舒愣了一下，低頭往下看。
停車場下方，宋野站在車邊，手機還貼在耳邊，遠遠地抬頭望向這邊。
幾秒后，電話掛了，嘟嘟嘟的忙音傳來。
蔣南舒心里一慌，手腕轉動，用力掙扎也掙不開，她頓時怒火中燒，再也控制不住，回頭打了陳清越一耳光。
“啪”一聲，在夜里顯得格外清脆。
經過的路人停下腳步，驚訝地看向他們。
陳清越脖子和下顎火辣辣地疼，被她打的那塊皮膚微微泛紅，他呆愣地看著她，大概沒想到她會打人，而且力道很重。
蔣南舒平生第一次打人耳光，沒打準。
她趁機掙脫他的手，沒再看他一眼，快步走下臺階。低頭看過去，發現宋野正朝她走來，她腳步微頓，心里松了口氣。
下了臺階，她朝他小跑過去。
宋野臉色平靜，腳步放緩，抬眼看向臺階上的陳清越。不止陳清越驚愕，他剛剛看到蔣南舒動手，也愣住了。
蔣南舒在他面前站定，頓了一下，伸手去拉他的手。
宋野低頭看她垂在身側的左手，沉默了一下，反握住她，帶著人轉身。蔣南舒跟在他身后，低聲叫他的名字：“宋野……”
宋野沒說話，拉開車門，把她塞進副駕駛，他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車廂內安靜了片刻，他轉頭看向她放在膝蓋上的左手，指尖微微泛紅，他沉默了幾秒，伸手握住那只手，指腹在她指尖摩挲，語氣很平靜：“手疼嗎？”
蔣南舒看著男人冷峻的側臉，知道他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她輕聲開口：“你明明很介意。”
“我介意的不是過去。”宋野語氣依舊很平靜，極力克制自己壓抑的情緒，捏著她的手，眼神比窗外的暮色還要深沉，“我是不想你跟他再有什么糾葛，我介意的是現在和未來。”
蔣南舒心猛地一抽，心疼地看著他：“我跟他……”
“你不用解釋，我沒誤會什么。”宋野現在確實介意，怕她跟陳清越糾纏太深。但他沒有逼問她的意思，所以不想聽她緊張地解釋。
蔣南舒深吸一口氣，沉默幾秒后，說：“好，那你先開車，我們回家再說。”回家再說也好，這會兒說完還怕他失控，開車不安全。
宋野低嗯了一聲，松開她的手，搭上方向盤。
一路上氣氛壓抑沉默，兩人都不吭聲。
蔣南舒想開廣播，但她很少碰車，所以不知道按哪里，手抬在半空下不去手。男人修長的手伸過來，按開廣播，沒什么情緒地問：“想聽歌的話，可以連你的藍牙。”
“不用……”蔣南舒就是覺得太安靜了，“聽聽廣播就好。”
半小時后，車停在地下車庫。
宋野從后座拿上電腦包，這是今天早上蔣南舒帶去公司，讓他幫忙帶回家的新電腦。他一手提著電腦包，一手牽著蔣南舒走到電梯門口，抬手按下電梯鍵。
電梯就在負二層，門很快打開，他牽著她走進去，垂眸看她：“行李還在那邊，明天早點下班陪你去取？”
“不用，就是一些衣服，我衣服很多，不急著拿。”蔣南舒抬頭看他。
宋野嗯了聲，沒再說話，臉上也看不出情緒。
電梯在一樓停下，進來幾個人。
一路沉默到家門口，宋野按了指紋，門鎖打開。
蔣南舒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抱住他。
下一秒，男人低下頭，吻住她的唇，反手把電腦包放玄關柜子上，伸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控著她的后腦勺，壓向自己，吻得深入，熱烈。
“唔，宋野……”蔣南舒的聲音含糊地被他吞掉，她本來只是想抱著他，沒有索吻的意思，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抬手抱住他的脖子，開始回應他的吻。
兩人連燈都沒開，走廊燈光從虛掩的門透入，直到外面燈光自動暗下，屋內一片昏暗，只能聽到曖昧的接吻聲。
蔣南舒微喘著別過臉：“宋野，你聽我說……說完，你想跟我上床都行。”
男人終于停下，在她耳邊微喘，沙啞地“嗯”一聲。
蔣南舒突然覺得，宋野大概是那種吵架后會找她上個床，狠狠地做一次愛就能安撫好的男人。
她摸到墻邊，把玄關的燈打開。
柔和的燈光灑下來，她抱住他的腰，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他：“我跟陳清越，從來沒有在一起過。”
聽到這句話，宋野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但瞳孔卻猛地收縮了一下，身體也僵住了，像是震驚到了極致，表情變得有些迷茫。
蔣南舒從來沒見過他這個表情，有些忐忑地繼續說：“我只跟你談過戀愛，你是我的初戀。”她抬手，捧住他的臉，仰著臉認真地看著他，眼圈控住不住地先紅了，“我不知道陳清越到底跟你說過什么，但那些都是誤會，我跟他不是那樣的關系。”
“我只喜歡你，從始至終，只喜歡過你一個人。”
第47章 【重修】“痛……”……
宋野愣怔地看著她,腦子一片空白。
因為這些話，把他以為的那些壓抑、痛苦又摻著點糖的過去，完全顛覆了。
他低頭看著蔣南舒泛紅的眼圈，想起她每次提起自己“腳踏兩條船”時忍而不發的怒意,有些不太敢相信,喉嚨干澀發緊：“你……只喜歡我？”
“嗯。”蔣南舒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親,“只喜歡你,只有你。”
“跟陳清越是誤會？”
“是誤會，你相信我嗎？”
宋野看著她眼底認真的神色，僵硬地點頭：“信。”
她說的話,他相信。正因為相信,他才會被巨大的狂喜砸中后，又接著被另一種截然相反的壓抑痛苦情緒覆蓋。
他甚至不敢細想——都是誤會，那這幾年他在做什么？
“喵嗚。”
“喵嗚。”
肉松和小貝不知何時蹭到他們腳邊,看到門縫開著,試圖鉆出去。蔣南舒低頭一看，連忙把門關上。
兩只貓仰著腦袋看他們，不滿地“喵嗚”。
蔣南舒沒管它們,拉著宋野到沙發上坐下。
客廳開著壁燈,暖色調的光線很溫馨，她跨坐在他腿上,低頭看著他。有些事埋在心底太久是很難說出口的,需要有人去問,給個引子，才能娓娓道來。
可能今晚情緒波動太大，她沒有上一次對程嘉嘉坦白時的平靜,也可能是因為宋野全程安靜，不像程嘉嘉那樣著急提問或打斷她，她反而說得沒那么順暢，花個半個多小時，才磕磕巴巴地把那些往事說完。
“所以，你看到的那兩次擁抱，一次是他腿疼站不住，一次是高考前一晚，他跟我說，給他一個擁抱祝福他考試順利。他車禍后休學一個學期，后來心理又有點問題，學習很費勁才跟上，我當時一直覺得他跟我一樣是無辜的受害者，我們又是多年同學，所以一直對他很同情，很多時候沒辦法拒絕他的請求。”蔣南舒不安地看著宋野，因為他的表情太平靜了，平靜到她害怕，她摟著他的脖子，繼續解釋，“你打電話試探我那次，我沒聽出來……對不起，不是故意騙你的。”
宋野聽到她說“對不起”表情終于有了變化，他深吸了一口氣，把她按到懷里，嗓音干啞：“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要說……也是我說。”
“我接受你的道歉。”蔣南舒埋在他頸窩里，心里酸酸澀澀地，又抬起頭去看他，“你說了要跟我表白，轉頭又拒絕我，還讓我背了多年渣女罵名，是要道歉。”
宋野低頭，額頭抵在她肩上，呼吸很重：“對不起……”
蔣南舒在他頭上摸了摸，又捧住他的臉抬起來，看到他泛紅的眼睛，愣了一下，心疼地說：“不用再說對不起了，要說……讓林曜和徐浩來跟我說吧。”
雖然一切誤會的起源是來自于陳清越，但那兩人之前說她腳踏兩條船，還試圖阻止宋野追她，總要說句對不起吧？
宋野垂眸，低低嗯了聲。
蔣南舒安靜地抱著他，還是忍不住問：“他還給你發了什么？”
“一些……短信，照片。”宋野想起曾經那些讓他痛苦了很久的東西，現在事實告訴他，那些都是假的。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感覺也沒比當初好多少，因為那些虛假陰暗的欺騙，讓他誤會她多年，兩人因此錯過多年，心臟被懊悔、自責和酸澀填滿，找不到發泄口，脹得生疼。
“高考結束那晚，我下樓見你之前，收到一封他的郵件。”他頓了頓，“有個視頻，你們看起來……很親密。”
蔣南舒愣了一下，馬上問：“什么樣的？多親密？”
宋野抿緊唇，似乎不想提。
蔣南舒試圖回想，但實在想不起來，她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這種？”
宋野抬眼看她，語氣很平靜：“那我得瘋。”
這一口陳年老醋，吃到了現在，蔣南舒更是抓心撓肝，搖晃他：“那到底是什么樣的？你給我看一下。”
“刪了。”他瘋了么？留著那種東西，嫌不夠扎心嗎？他對上她好奇的目光，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趴在桌上睡著了，他碰你的臉，你的反應……”
他沒說完，不止是因為吃醋，更多是后悔。
蔣南舒茫然地眨眨眼，想了一會兒，想起放假期間，陳清越讓她幫忙補習。他們小區有個自習室，他們在那邊復習過幾次，有一次她趴著休息的時候，好像睡著了，她一邊回憶一邊把這事告訴他，又忍不住好奇：“到底什么反應？”
宋野沉默了一下，傾身在她耳邊輕吻舔舐，蔣南舒忍不住縮脖子躲了下，小聲咕噥：“癢……”
他停下，又靠了回去，臉上沒什么表情地看她。
蔣南舒突然反應過來，她當時的反應就是這樣。她張了張嘴，有點不知道怎么解釋，最后說：“我不知道他這么卑劣，打一巴掌算輕了。”
“確實。”宋野冷笑。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些年的錯過，他們都需要時間慢慢去治愈，蔣南舒手機連響兩聲，打破了沉默，她摸出來查看。
程嘉嘉：[專訪的事，你問過宋野了嗎？]
這幾天《時空回響》熱度不降，因為已經有人開始扒制作人will的個人資料了，大家都知道這個是匿名，就是想知道他還做過什么游戲，現在在哪家公司。當時宋野做這個游戲，除了當初那個香港室友同學，沒人知道，大家扒不出什么東西。
她抬頭看看宋野，覺得他大概沒心情談這個，便低頭回復程嘉嘉：[這事過幾天再說。]
程嘉嘉：[啊？我打擾你們了？對不起對不起，當我沒來過。]
蔣南舒：“……”
她沒再回復程嘉嘉，倒是想起她說的話。
“快十二點了。”她丟下手機，看向他。
宋野抬眸看她：“要回去？”
蔣南舒搖搖頭，小聲說：“今晚在這里陪你。”
宋野知道她想安慰他，他也確實難受，腦子里想的都是錯過的那幾年，以及他當初對她說的那些傷人的話，整個臟六腑都像是被人揉碎了似的。同時他又慶幸，那些只是誤會，她只喜歡他。但這糖里摻著玻璃渣，他嘗這一口甜，就得連著玻璃渣一起咽下去。
他不想把這種情緒傳遞給她，讓她跟著一起難受。
宋野托著她的臀，把人抱起來。
突然騰空，蔣南舒心跳加快，忙抱住他的脖子，臉有些紅，“那個……我要回去先洗個澡，還要拿衣服。”
“穿我的。”宋野抱著她往主臥走。
蔣南舒又說：“里面的沒有。”
宋野腳步頓住，低頭看她一眼，抱著她轉身，走向玄關。
走廊上很安靜，男人單手托著她，一手在門上輸入密碼，門咔一聲開了。蔣南舒被他抱進主臥，才掙扎著下來，想了想說：“你回去等我？”
宋野垂眼，似笑非笑地睨著她，蔣南舒把人往門外推，“我等會兒過去。”
宋野沒掙扎，順勢走出主臥。
蔣南舒把門關上，站在門后深吸了一口氣，才拿衣服去洗澡。宋野站在門外，沉默了一下，轉身走了。
他回到家，先去陽臺抽了根煙，才去洗澡。
男人洗澡比較快，他從浴室出來，在客廳等了一會兒，蔣南舒才慢吞吞地過來。她剛走到他面前，又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主臥里只開了一盞臺燈，光線昏暗，床單換成了深藍色，蔣南舒被他壓在身下，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宋野低聲問：“會認床嗎？”
蔣南舒抿抿唇：“上次不是……睡過了嗎？”
宋野不再說話，低頭吻住她，其實他本來沒想做什么，但吻著吻著就變了味了，手從上衣下擺探入，觸碰她細膩的肌膚，感受掌心下的綿軟觸感，內心對她的極度渴望和找不到出口發泄的復雜情緒驅使著他，控制了他的理智，手上的力道逐漸失控，力氣大得像是要把她整個人揉碎了。蔣南舒抱著他的脖子，意亂情迷地喘息，直到胸口上傳來陣陣酥麻和痛意，她才忍不住小聲抽氣：“痛……”
他像是沒聽見，蔣南舒疼痛且難耐，察覺到他的不理智和失控，深吸了幾口氣，覆上他的手，抓住男人修長的手指，“宋野，輕點……”
聽到她痛呼，宋野動作才微微停頓，低頭看到她身上粗暴的痕跡，抬頭看到她泛紅的眼，理智霎時恢復了一半。他深吸了幾口氣，艱難地從她身上起來，翻身躺在一旁，把人抱到懷里，拉下她的衣服，拽過被子把兩人蓋住。
蔣南舒趴到他胸膛上，低頭看他：“我只是叫你輕點，沒說不行。”
“下次。”宋野平復著呼吸，緊緊抿了下唇，“今晚不行。”
蔣南舒往他身下瞥了一眼，“你不行？看著不像啊。”
“……”
故意的吧？
宋野抬手在她頭發上揉了揉，極力平靜地說：“下次吧，沒準備東西。”今晚事發突然，本來也沒打算做什么，而且他現在很不理智，真做起來，怕只顧自己發泄了，他想給她最好的感受。
蔣南舒張了張嘴，她也沒經驗，把安全-套給忘了。
“放心。”
她沒聽明白：“放心什么？”
男人垂眸睨著她，忽然笑了下，低聲說：“你男朋友挺行的。”
“……”
蔣南舒臉色瞬間紅了，撲到他脖子上啃了一口，“誰擔心這個啊！我……我就是擔心你心情不好，才……”
“才打算幫我排解一下？”宋野笑著看她，眼神里已經看不出情緒。
蔣南舒覺得自己這些年臉皮也夠厚了，但男人在講葷話和逗人這方面顯然更放得開，她有些氣急敗壞，從他身上翻下來，背對著他，“你還是憋著吧。”
宋野看著她毛茸茸的后腦勺，側身把人抱住，在她發頂親了親，低聲說：“睡吧。”
蔣南舒迷迷糊糊睡著，半夜做了個夢，夢到她爸車禍那天，忽然就驚醒了。下意識去摸身側，空的，被子也是涼的。
她愣了一下，才迷迷糊糊地爬起來。
拉開虛掩的門，聽到打火機“啪嗒”一聲，她腳步頓了頓，才走出去。
陽臺上，宋野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抽煙，煙霧彌散，也不知道抽了多久。
她光腳走過去，沒發出什么聲音，宋野卻感知到了似的，轉頭看過來。
兩人沉默對視。
“怎么醒了？”他問，“吵到你了？”
蔣南舒搖頭，走過去從身后抱住他。
男人回頭，低聲問：“靠這么近，不嗆么？”
“不嗆。”她搖頭。
“沒穿鞋冷不冷？”宋野低頭看她瑩白細瘦的腳，指甲上涂了一層淡淡的櫻花粉，精致漂亮。他抬手把煙掐了，扔進垃圾桶，轉身倚著落地窗，摟著腰就把人抱了起來。
他這隨隨便便就把她拎抱起來的體力，讓蔣南舒覺得，她男朋友應該是挺行的。
宋野不知道她在胡思亂想，抱著她往主臥走，“這幾年沒抽過煙，做完《時空回響》半年后開始戒的，戒了半年，之后沒再抽過，這段時間有點煩，破戒了。”
“沒事兒，你抽吧。”
宋野低頭，看她一副絞著腦汁想安慰他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又說：“蔣南舒，我大學輔修的是心理學。”
“嗯？”她抬頭眨了下眼。
“這事確實有點難受。”宋野看著她，低聲說，“給我點時間，我會調節過來的。”
“好……”
蔣南舒點頭，指指沙發上，“拿手機。”
她手機之前一直丟在沙發上，明天得上班，要調鬧鐘。
宋野帶她過去拿了手機，蔣南舒按亮屏幕，發現已經接近凌晨五點了。再然后，看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那串號碼兩人都格外熟悉。
[對不起。]
蔣南舒下意識抬頭看宋野。
宋野把她放回床上，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把他拉黑。”
“好。”蔣南舒把陳清越拉黑了。
抬頭看宋野還冷著臉站在床邊，想到他幾乎一夜沒睡，忍不住問：“你在想什么？”
“在背法律法規。”宋野冷著一張臉，“思考在不犯法的情況下怎么弄死一個人。”
“……”
看她一臉緊張，他無奈嘆了口氣：“開玩笑的。”
蔣南舒覺得，他不像在開玩笑。
—
第二天早上，蔣南舒掙扎著爬起來，宋野已經不在床上，她走出房間，發現他已經換好衣服，站在開放式廚房前煎蛋。
聽到腳步聲，男人轉身看她，嘴角勾了勾：“醒了？洗漱完過來吃早飯，等會兒一起去公司。”
“好……”蔣南舒愣愣點頭。
宋野看她沒動，挑眉：“黑咖啡還是拿鐵？”
他這里有咖啡機。
“黑咖啡吧。”蔣南舒看他拿出杯子打咖啡，才轉身去洗漱。
早飯是培根煎蛋加吐司，還有一杯黑咖啡，蔣南舒坐在餐桌前，忍不住抬頭盯著宋野。
他除了眉眼間看起來有些倦意，其他一切正常。
蔣南舒也沒有再多問，這事確實需要時間慢慢消化。
運營組跟發行那邊的工作逐步交接，下月底的大規模測試，發行投放的廣告也會招募一部分玩家。蔣南舒擔心他們招募的用戶群體不匹配，影響測試數據，提了幾個意見，比如直接社區招募，用戶匹配度更高，被對方否決了。
鹿曉薇：[在你來公司之前，這個項目運營一直是我負責的，我做了項目A一年多的組長，難道我不比你更了解這個項目嗎？]
蔣南舒面無表情地打字：[我現在是跟你正常溝通提意見，不是找茬。]
鹿曉薇：[發行部門有自己的做事準則，你做好你的運營組長就行了。]
說她手伸得太長管得多。
蔣南舒：[行，到時候測試數據不好，那你們發行部門負責？]
那邊又不說話了。
蔣南舒翻了個白眼，一說責任就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
鹿曉薇：[你們招募你們的，我們這邊也招募一部分，互不影響。]
蔣南舒把這事在微信上跟宋野說了，宋野回復：[讓他們招。他們部門申請了宣傳費，如果招募不到部分玩家，那這筆錢的用處他們不好交代。]
蔣南舒想了想，不再執著，給鹿曉薇回復：[行。]
S：[晚上你自己回去？我最近會比較忙。]
春節也過完了，距離下次封版其實就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宋野忙是必然的，蔣南舒沒有懷疑，回復他：[好，那我回家等你。]
S：[太晚了不用等我，你先睡。]
S：[早上接你一起上班。]
蔣南舒默了默，回復：[好。]
一連幾天，除了早上那點共處時間，蔣南舒跟宋野只有在公司開會的時候能面對面了。男人神色平靜，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但蔣南舒隱約有點不安。
下午，她在安全通道給江毓打電話，聽到高小坤他們在吸煙間說起宋野。
陳煬說：“你們最近誰惹老大了？我感覺老大最近很可怕。”
高小坤一如既往地遲鈍，說：“有嗎？他也沒發火啊，最近也沒罵人吧？”
陳煬說：“就是不罵人才可怕啊，感覺像是在蓄力，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大家狠罵一頓，想想都可怕。”說著，打了個寒顫。
老實說，宋野的脾氣不算太好，尤其是在公司罵人的時候，嘴下半點沒留情。但他這人公私分明，下班后又挺好說話的，所以高小坤他們也就上班時間比較怕他。
蔣南舒聽他們說話，走了神。
江毓說：“我晚上幫你把行李送過去，順便給你帶點吃的，你幾點下班？”
“不用送了。”蔣南舒回過神，“我晚上去醫院看嘉嘉，完了我回去取。”
程嘉嘉住院一周，明天出院。
蔣南舒晚上下班比較早，買了吃的帶過去跟她一起吃。
走到病房門口，聽到程嘉嘉怒喝：“李意，幫我把他打出去！”
李意：“……”
里面沉默了一下，李意說：“你們感情糾紛不關我的事，我不打人。”
蔣南舒：“……”
忘記了，今天好像是李意來醫院接受程嘉嘉專訪的日子。
病房里，程嘉嘉掙扎著從病床上下來，單腳落地，四處找東西。門邊站著齊弘宇，他抱著一束花，手里還拎著一些她愛吃的東西，苦笑道：“嘉嘉，你別這樣，我就是來看看你。”
李意坐在旁邊不動，奇怪問：“找什么？”
“打人的工具。”
“……”
李意猶豫了一下，把她的拐杖遞過去。
程嘉嘉接過，單腳就要跳過去打人，李意捂著額頭嘆了口氣，把她按回床上，“算了，我來吧。”
第48章 “你的事，我都記得。”……
蔣南舒推開門,病房里三人齊刷刷看過來，程嘉嘉坐在病床上，看向她：“南舒，來啦。”
齊弘宇跟蔣南舒見過幾次,他轉頭對她笑了下：“好久不見。”
“我跟嘉嘉并不想跟你見面。”蔣南舒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我實在不明白了，你怎么有臉來求和的？你別白費力氣了,嘉嘉不可能跟你復合的。”
齊弘宇覺得這是他跟程嘉嘉的事,蔣南舒就算是她閨蜜，也不應該插手，“我跟嘉嘉在一起六七年,之前是我的錯,我早就跟那人斷了，我……”
蔣南舒：“你滾吧。”
程嘉嘉：“你他媽給我滾！”
兩人同時說話。
蔣南舒跟程嘉嘉對視一眼，提著東西走過去,看向還拿著拐杖的李意,“把他打出去吧。”
李意：“……”
他一言難盡地看看她，又看看程嘉嘉，覺得這倆真不愧是閨蜜。
“嫂子,你坐。”
病房里就一把椅子,李意把椅子讓給她，拿著拐杖站在一旁,看向齊弘宇,有點下不去手,畢竟他跟他沒仇沒怨的，他實在沒什么理由動手。
李意看向他，勸道：“兄弟,你趕緊走吧，她都說不會跟你復合了，你何必死纏爛打。”
“你跟他稱兄道弟做什么？”程嘉嘉無語。
齊弘宇盯著他：“你是誰？”
他剛剛一進來就想問了，這小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長得還很帥。
李意：“我是……”
“他是我男朋友。”程嘉嘉打斷他的話。
李意震驚地轉頭看她：“我什么時候成你男朋友了？”
“你現在是了。”程嘉嘉笑瞇瞇地看著他，“追了我幾個月，姐姐現在答應你了，高興嗎？”
“……”
李意嘴角抽搐，知道自己被當成工具人，看在她給他做兩次專訪的份上，他接過劇本，對著齊弘宇演下去，“對，我是她男朋友，你可以滾了。”
齊弘宇不信，看向程嘉嘉：“他看起來就不像是喜歡你的樣子。”
李意：“……”
他朝程嘉嘉看一眼，這可不怪他。
程嘉嘉笑了：“怎么？要我跟他接個吻給你看嗎？”
李意：“……”
他欲言又止地看她，這是另外的價錢了。
蔣南舒在旁邊聽得想笑，她看向齊弘宇：“再不走，我打電話叫保安了。”
齊弘宇沒辦法，只好把花和買的東西放在床邊，看向程嘉嘉：“那我先走了，醫藥費和營養費我轉你支付寶上吧，這事是我的錯。”
“還差誤工費，別忘了算。”程嘉嘉抱著胳膊冷眼看他。
齊弘宇：“……行，我知道了。”
他走之前，又看了看李意。
李意揚眉一笑：“慢走不送。”
齊弘宇終于走了。
病房里安靜了幾秒，蔣南舒已經把小桌板拉開，打包的飯菜已經擺在桌上。她轉頭看李意：“你沒吃飯吧？一起吃吧，我買多了。”
她在公司附近附近買的炒菜，確實買的有點多，三個人吃應該也夠。
采訪已經結束，李意本來想回公司的，沒想到正好撞上齊宏宇，他看了眼程嘉嘉，發現這女人半點不尷尬，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扭捏，“行啊，謝謝嫂子。”
“改口真快。”程嘉嘉接過蔣南舒遞過來的筷子。
李意笑了下：“應該的。”
蔣南舒給他遞了一盒白米飯和筷子，“你等會兒還要回公司？”
“回啊，回去改策劃案。”李意低頭扒飯。
蔣南舒想了想，又問：“你們最近都加班到幾點？”
“十一點左右。”李意說，“有時候早一點，十點左右。”
那宋野怎么回去那么晚？蔣南舒若有所思地低頭，吃了兩口菜，才看向程嘉嘉：“齊弘宇今天第一次來？”
“第一天住院是他送我來的，然后第二天他就出差了，今天剛回來，一回來就來找我晦氣。”程嘉嘉沒什么胃口，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了，拿起手機。
齊弘宇已經把錢轉到她支付寶上了，她看了一下數額，對方多轉了一萬塊，她想了想，懶得再轉回去，就算渣男給的精神損失費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點開支付寶查看消費記錄。
“我說齊弘宇怎么突然回來找我。”程嘉嘉低罵了一句，“我前些天不小心刷了他一筆親密付。”
“刷了多少？”蔣南舒問。
“兩千多，之前在網上給我媽買衣服。”程嘉嘉不知道齊弘宇是忘記關了，還是太相信她，覺得他不會花他的錢。
她把這筆錢給他轉回去。
齊弘宇馬上發信息過來：[不是要你還錢，我真的就是想起咱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真心想跟你復合的。]
“說這話也不嫌惡心。”程嘉嘉直接把他支付寶也拉黑了，“拉黑了，煩死。”
李意快速把飯吃完，順手把桌子上的垃圾收拾好，看向她們：“那我回去了。”
“把那些拿去扔了，我不要。”程嘉嘉叫住他，指向床邊的花和那些吃的，想了想又解釋了句，“剛剛說那幾句話是為了氣那渣男，你別當真。”
李意聽出一點嫌棄的意思，忍不住嘖了聲：“我知道，這你不用解釋，我又不傻。”
程嘉嘉抱著胳膊笑笑：“我這不是怕你覺得吃虧嘛。”
“我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可吃虧的。”李意拿起那些東西，看向蔣南舒，“嫂子，我走了。”
等人走后，程嘉嘉看向蔣南舒：“怎么樣了？”
蔣南舒笑笑：“你問專訪還是什么？”
“專訪暫時算了，我估計宋野現在應該不想曝光自己的馬甲，等以后他想公開了，記得讓我排第一就行。”程嘉嘉挑眉，“我說你跟宋野怎么樣了？等了這么多年，不得把你吃了。”
“……沒有。”蔣南舒有些心不在焉，她這幾天晚上都睡在自己家，有時候等到十二點多，宋野也沒回來，“我現在有點擔心宋野去找陳清越打架。”
程嘉嘉說：“陳清越是該打啊，我覺得宋野殺了他的心都有。”
蔣南舒心里一慌：“你別嚇人好嗎？法治社會！”
“我就是比喻。”程嘉嘉安慰她，“這不是還有你嗎？他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蔣南舒想了想，低頭給宋野發信息。
shu：[你晚上幾點下班？]
宋野這會兒還在公司加班，一邊吃飯一邊跟研發組開會，看到蔣南舒的信息，他撈起手機回復：[很晚，你先睡。]
蔣南舒有脾氣了。
shu：[很晚是多晚？李意說你們加班到十一點左右，那結束后你去了哪里？]
S：[查崗？]
蔣南舒撇撇嘴，低頭回復：[不能查？]
宋野低頭笑了聲，高小坤和陳煬看到他笑，都有點戰戰兢兢：“老大，你笑啥？”
“我不能笑？”宋野抬眼，臉上表情已經恢復冷淡。
陳煬忙說：“能笑能笑，請多笑笑，最近冷得我在你旁邊都感覺要被凍住了，生怕你一個不爽就揍我一頓。”
高小坤附和道：“請多笑笑，這是我們的福氣。”
宋野最近確實挺想打人的。
“白癡。”他冷淡罵了一句，低頭回復蔣南舒。
S：[在醫院能呆到幾點？]
shu：[九點多吧。]
S：[等會兒我去接你，帶你去個地方。]
蔣南舒本來想問去哪兒的，但忍住了，回復：[好。]
她放下手機，看向程嘉嘉：“宋野說忙完過來接我去個地方。”
程嘉嘉靠在床頭上，懶洋洋地說：“那正好，可以多陪我聊會兒。”她摸到枕頭上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錄音筆，想起李意剛剛的反應，“李意有女朋友嗎？”
蔣南舒笑笑：“怎么，又覺得他可以了？”
程嘉嘉：“沒有，我就隨口問問，八卦一下。”
“沒有。”蔣南舒想了想說，“好像沒談過戀愛。”
“哦，處男。”
“……”
程嘉嘉說完，看向蔣南舒：“忘了，宋野也是的吧？”
蔣南舒：“……是吧。”
程嘉嘉斜她一眼：“為你守身如玉多年啊，年紀不小了，談戀愛不用這么純情，別壓抑自己。”
“……”
將近十點，蔣南舒在醫院門口等宋野，最近來醫院的頻率太高了，每次來都沒什么好事，希望近期不用再來醫院了。
宋野的車停在路邊，她拉開車門上車。
系好安全帶，宋野給她遞過來一杯奶茶，連吸管都插好了。她接過喝了一口，才發現不是奶茶，是熱的紅糖姜茶，她轉頭看向他：“干嘛給我買這個？”
宋野把車開出去，漫不經心地說：“你不是這幾天肚子不舒服？”
蔣南舒的經期一向很準時，也是因為江毓是婦產科大夫，給她好好調理過。高中那會兒畢竟跟宋野同桌了很長時間，她每個月哪幾天不太舒服，他能看得出來。
“你怎么知道是這幾天？”她本來今天應該要來大姨媽的，可能是上個月發燒生病影響了，今天沒來，“有時候會推遲的。”
宋野打轉方向盤，看著前方：“之前看到群里訂下午茶的信息，你就月底這幾天訂姜糖水。”
蔣南舒看著他，忍不住笑了笑：“你怎么什么都記得。”
男人淡淡地說：“你的事，我都記得。”
蔣南舒心下感動，知道他說的都是真話，她低頭喝了一口氣姜茶，也說：“你的事，我也都記得。”
“高中晚自習放學，我送過你幾次？”
“……”
一上來就送命題。
因為那個流浪漢的事，宋野送過她很多次，江瑜值班不來接她的話，都是宋野送她回家。
蔣南舒算了算江毓那段時間值班的頻率，回答：“十五次。”
“十八次。”宋野目視前方，面無表情地說，“蔣南舒，下次不要說大話。”
“……”她尷尬地咳了一聲，生硬地轉移話題，“我們去哪兒？”
“擊劍俱樂部。”
擊劍俱樂部距離醫院不遠，很快就到了。
蔣南舒看著宋野從后備箱拿出一個袋子，問：“這什么？”
“擊劍服。”宋野關上后備箱，過來牽住她的手。
蔣南舒想起之前在短片里看到他穿擊劍服的樣子，有些期待，又忍不住問：“你這幾天晚上都是來這里？”
宋野嗯了聲，抬手按電梯，沒什么情緒地說：“想找人打架。”
蔣南舒：“……”
就知道他心里窩火，又不能真的去找陳清越揍他一頓。蔣南舒覺得，這一架現在不打，以后肯定也會打。
兩人走進電梯，她又問：“俱樂部這個點不下班嗎？”
已經十點多了。
宋野抬手按電梯樓層，低頭看她一眼，“這家俱樂部前兩年開的，是徐浩和他一個朋友合伙開的，我投了點錢。”
蔣南舒“哦”了聲，轉頭對他挑眉：“老板啊。”
“算是股東。”宋野投錢純粹是因為愛好，平時有空就過來放松發泄一下，這幾天心里憋屈得厲害，純粹是來發泄的。
俱樂部這個點基本上沒人了，宋野約好陪練的教練坐在廳里等著，看到他牽著個姑娘過來，兩人看起來特別般配，他看愣了一下，笑道：“野哥，你女朋友啊？”
宋野嗯了聲：“她跟我一起過來，今天早點結束。”
教練這幾天每天晚上陪著對打到凌晨，累得夠嗆，一聽這話連忙點頭：“好好好。”
“我去換衣服。”宋野低頭看蔣南舒，“你跟我去還是自己逛逛？”
“我去門口等你。”蔣南舒很想看他穿擊劍服的樣子。
第49章 [南舒顏控，絕對是大帥……
宋野去換衣服,蔣南舒站在更衣室門口給江毓發信息，跟她說自己不回去拿行李了。手機塞回兜里，一抬眼，就看到穿著擊劍服的宋野從門口出來了。
純白色的擊劍服利落又修身,將男人修長挺拔的身材展露無遺,果然比照片和視頻更有沖擊力，蔣南舒看得心跳加快,一時失神。
她一直知道宋野身材很好,年少時就比一般男生身形好看，寬肩長腿，在球場上每一個動作都特別瀟灑利落。
宋野一手拿著頭盔,一手把手機遞給她,看她沒反應，低頭笑了下，“看愣了？”
“沒有……”蔣南舒回過神,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仰著臉對他笑笑，“比照片和視頻里帥。”
宋野挑眉一笑，把手機塞進她衣服兜里,勾住她肩把人帶到身前,帶著她往競技場走，“走吧。”
蔣南舒被他安置在旁邊的椅子上,他則先去熱身。
蔣南舒只在電視上看過擊劍比賽,不太了解規則,對這項運動的最初印象是擊劍服很帥，運動員修長的身材都很養眼。
她目光一直盯著宋野，看他熱身結束,戴上頭盔，拿著劍跟教練一起走進競技場。
這個點，整個競技場只有他們兩個人。
蔣南舒看到宋野跟教練先互相敬禮，才開始比賽。
宋野比教練高半個頭，但沒他那么壯，動作看著更靈活利落。兩人快速地在場上移動，彼此之間的距離被精準控制，宋野的防守和進攻都很兇猛，但又很有節奏，步步緊逼，冷靜中透出幾分暴躁感。
蔣南舒看得入迷，等他們中場休息，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應該拍個照錄個視頻。
宋野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流著汗的俊臉，他一手握著劍，一手拎著頭盔，朝她走過來。蔣南舒愣了一下，才把水遞給他，柔聲問：“累嗎？”
“還好。”宋野接過水，仰頭喝了幾口，垂眼睨著她，嘴角微微勾了勾。
蔣南舒眨眨眼：“笑什么？”
“想起高中籃球比賽的時候。”
那時候也是這樣，蔣南舒坐在球場外面，等他走到到她面前，她愣一下，才記得把水遞給他。這個時候，周圍同學總會忍不住起哄，大家都覺得他們倆是一對，因為別的女生給宋野遞水，他都拒絕了，只接蔣南舒遞過去的。
旁邊的教練仰頭灌水，聽到這話，轉頭笑問：“你們是高中同學？”
宋野嗯了聲，把水瓶放回去，轉頭對他說：“繼續。”
“今天教了一天學員了，累了。”教練苦笑著拿起劍，看了一眼蔣南舒，“你們這幾天是不是吵架啊，我感覺老板這幾天格外暴躁，又冷靜又暴躁，簡直是虐人啊。”
蔣南舒笑了笑：“沒吵架。”
宋野看她一眼，戴上頭盔，對教練說：“再來一場。”
結束的時候，宋野摘下頭盔，看到蔣南舒收回拍他的手機，頓了一下，問她：“要拍照嗎？”
“嗯？”蔣南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合照，連忙點頭，“要拍。”
宋野讓教練幫他們拍了幾張照片。
高中那會兒手機像素不太行，他們也沒有多少照片，正經合照就幾張，還有一些是同學抓拍和偷拍的。這么多年，那些照片一直放在電腦里，蔣南舒之前都不敢打開看。
回去的路上，蔣南舒坐在副駕駛上翻看兩人的照片，宋野漫不經心地轉頭看她一眼，“要發朋友圈？”
“還是不要了……”蔣南舒第一次談戀愛，也沒有發朋友圈秀恩愛的想法和勇氣，而且兩人目前還是地下戀，除了李意，公司里應該沒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她按熄屏幕，一本正經地說，“我怕一進公司，陳煬他們齊聲喊我嫂子。”
宋野低笑了聲。
她好奇問：“你什么時候對擊劍感興趣的？”
“交換生時期，室友是個香港人，他從小玩擊劍，跟他去過擊劍俱樂部玩過一次，覺得很解壓，就一直練了。”宋野運動天賦不錯，應該說他在很多方面天賦都很好，學什么都很快。
蔣南舒頓了頓，問他：“那你是不是聽得懂粵語？”
“基本上能聽懂。”
“……”
蔣南舒之前就懷疑他可能聽得懂粵語，她默了默，又轉頭問：“明晚還來嗎？我陪你。”
宋野這幾天每天擊劍發泄結束，回到家都是凌晨一點左右了，今晚不到十二點結束，算比較早，他不可能讓蔣南舒陪他這么晚，“不了，明晚早點回去。”
“我還以為你找林曜他們喝酒去了。”
“林曜出差。”
“哦……”
怪不得呢。
蔣南舒把手機收回兜里，她本來想問他現在心理好受了一點了嗎？但想想還是算了，他大概不愿意在她面前暴露自己難受的一面，也許是怕影響她，不然也不會偷偷去擊劍俱樂部發泄了。
回到車庫，蔣南舒大學室友的群突然冒出來，有個室友說自己五一要結婚，問她們有空來參加婚禮嗎？
蔣南舒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空，在群里回復：[現在還不知道，有時間就去，沒時間就只能隨禮啦。]
室友：[就是跟你們說一聲，有空來提前跟我說啊。]
畢業后大家聯系不算多，但畢竟做了幾年室友，關系都還可以，有空都會在群里聯絡聯絡感情。
室友：[南舒，你有男朋友了嗎？]
電梯門打開，蔣南舒被宋野帶進去，抬頭看他一眼，低頭在群里回復：[有了。]
這話一出，群里就沸騰了。
[什么人能追到你？之前學校里追你的帥哥那么多，都沒人追的到，快快快，給我看看！什么樣的男人能搞定你！]
[照片有沒有？]
[南舒顏控，絕對是大帥哥，給我看看！]
……
蔣南舒似乎聽到頭頂傳來一聲低笑，她耳根微紅，頭也不抬：“你別偷看我手機。”
“長得高，一低頭就看到了。”宋野一手提著運動包，一手懶洋洋地搭著她的肩，低頭不經意瞥見她的屏幕，“大學很多人追你？”
“還好，她們夸張了……”蔣南舒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之前跟宋野的合影發到群里。
電梯里網絡不好，轉半天也沒發出去。
抵達26層，兩人走出電梯，照片發送成功。
那個教練拍照技術不錯，把兩人拍得很好看，群里自然一陣夸贊，說蔣南舒顏控人設不倒，男朋友果然得是大帥比，又追問她宋野是做什么的。
蔣南舒不好意思在宋野面前跟她們聊這些，站在門口，轉頭看他：“我回去洗澡，等會兒……去看看肉松和小貝。”
“只看肉松小貝？”宋野垂眸，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蔣南舒面不改色：“順便看看男朋友，行了吧？”
宋野輕笑：“行。”
回到家，蔣南舒才拿出手機看群，當年跟她一起去訂蛋糕的室友，也就是要結婚的室友，在群里@她：[南舒，你男朋友看著有點眼熟啊！他是不是去過我們學校？就是有一次你生日，我們在蛋糕店見過的那大帥比？]
蔣南舒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還記得。
她低頭回復：[是他。]
室友：[我操！還真是啊！我當時還說呢，是誰的男朋友來看女朋友了，你還說你不認識。]
蔣南舒心里泛起酸澀，回復：[我們是高中同學，之前跟他有點誤會，現在重新在一起了。]
室友：[那蛋糕上的名字，也是他讓店員改的？]
shu：[是他。]
室友：[我的天啊！跟他有誤會，他還偷偷去學校看你！給我磕到了！]
在群里聊了幾分鐘，她才去洗澡。
最近肉松小貝都養在隔壁，蔣南舒這些天下班后都直接去宋野那邊看貓，到睡前才回家。
這會兒已經過了十二點，她走進隔壁，肉松小貝早就擠在貓窩里睡了。
她走進主臥，宋野剛從浴室出來，身上還冒著水汽，顯然是剛洗完澡，不過頭發簡單吹過了。
男人抬手關了浴室燈，把門帶上，幽深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蔣南舒走過去抱住他，一抬頭就被男人吻住了，她唔了聲，心跳瞬間加速。宋野抱著她，抬手關上主臥的門，把人抵在門背上親。
他的吻一如既往地強勢，跟他冷淡禁欲的模樣反差很大。
主臥里沒開燈，微弱的光從紗簾透入，蔣南舒抱住他的脖子，喘息著后仰腦袋，在昏暗的光線里努力看清他的臉，“宋野，你大三那年去我們學校，找了我多久？”
第50章 “我幫你。”
其實不用多問,宋野那次去他們學校就是為了她，但是學校那么大，人那么多，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當時去你們學校是一時沖動,其實沒怎么找。”宋野微微弓著背,低頭在她耳垂含了一口，她呼吸瞬間急促起來,他頓了頓,把人托抱起來，借著窗外微弱的光，把人抱到床邊坐下。
蔣南舒坐在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低頭看他：“那你就直接去蛋糕店等嗎？萬一我不去那里呢？”
宋野覺得這事挺傻的，尤其是知道她跟陳清越是誤會后，就顯得更傻了。
不僅覺得傻,更多的是懊悔。
后悔沒跟她說話。
看她一臉求知欲,宋野語氣有些無奈：“下午剛到的時候，去你們系樓下等過一會兒，沒看到你。”
他站在那里,被人問了十幾次微信,實屬招搖，沒等多久就走了。
蔣南舒有點后悔提起這個話題,這是變相提醒他們又一次錯過,既然已經開口,她還是想知道他當時怎么想的。
她解釋：“我那天下午只有一節課。”
所以他們時間錯開了。
她忍不住又問：“你為什么突然去找我？”
“肉松當時出了點事，從樓上摔下去，傷得挺嚴重,當時……沒想太多，一沖動就買了機票。”宋野攬著她的腰，兩人靠得很近，她身上的沐浴露味道跟他不一樣，更香甜一點兒，他低頭，輕吻她白皙細嫩的頸脖。
蔣南舒禁不住輕顫：“肉松當時很嚴重嗎？”
“早就養好了，你看它現在不是很健康？”宋野抱著她轉身，把人壓在身下，他一手撐在枕頭上，低垂的目光格外幽暗深邃，“也許只是太想你了，找了個能去見你的借口罷了。”
蔣南舒克制不住地心疼，抬頭吻住他的唇。下一秒，就被他反客為主，吻得幾乎喘不上氣。
昏暗的空間里，急促的呼吸交纏著彼此。剛洗完澡，蔣南舒寬松柔軟的毛絨睡衣里什么也沒穿，男人的手探入，輕而易舉地握住一團溫軟雪白，克制又急促的吻從唇上移到耳垂，在她頸側流連一陣，呼吸逐漸往下。
“等等——”蔣南舒嗓音微顫，急促出聲，手摸到他的頭上，“我……那個來了，今晚不行。”
洗澡的時候，發現大姨媽還是來了。
宋野憋出一身的汗，他抬起身，低頭看向身下臉色緋紅的姑娘，無奈地嘆了口氣，把她衣服拉下，翻身仰面躺下，閉了閉眼，“我知道。”
一室靜謐，兩人呼吸逐漸平緩，蔣南舒伸手想去抱他，半空被人攥住，男人呼吸微促，把她的手放在一旁，掀開被子起身，“我去洗澡。”
“啊？”
蔣南舒愣住了。
等她反應過來，男人修長的背影已經往浴室走了。她躺在床上深吸了幾口氣，抬手按開臺燈，沒猶豫多久，也下了床。
浴室沒開燈，宋野沒什么正形地倚著冰涼的墻，深吸了幾口氣，猶豫是要沖個冷水冷靜一下，還是自己解決。
后者太久，怕她等著想太多。
他脫了上衣，正想開水，門咔噠一聲，他頓了一下，轉頭看過去。
昏黃的光線從門縫透入，男人背對著門，寬肩窄腰，背肌線條利落流暢，褲子還穿著，褲腰松松地束在精瘦的腰間，整個身形是時下流行的薄肌身材，肌肉不過分夸張，但結實而有力量感，比蔣南舒乙女游戲里養的老公還要好看。
他目光幽暗地盯著她，喉結不受控地滾了滾，不太冷靜地低笑了聲：“怎么了？”
蔣南舒紅著臉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他，小聲說：“我就是想提醒你，冬天冷水澡不太健康，容易感冒。”
宋野低頭，看著腰上緊緊環著的手臂，“然后呢？”
“我幫你。”蔣南舒鉆到他懷里，男人身上溫度總是很熱，她指尖碰到他腹肌上，卡在褲腰上猶豫了一下，咬咬牙才鉆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
男人背貼著冰涼的瓷磚，微喘著低頭含住她的耳垂，催促：“怎么不動了？”
蔣南舒：“……”
她感覺自己掌心都要熱化了，現在說不想干了，他會不會咬她？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重新躺回床上，蔣南舒微顫的手被宋野捏在手里，輕輕揉按。她趴在他胸口上，幽幽地控訴：“我小時候鋼琴比賽之前，一天練琴時間最長五六個小時，都沒……這么累。”
“你是在夸我？”宋野低笑。
“……”
她抬頭看他，男人眼睛還有些濕潤，剛剛完事，眼底殘存的急躁和克制藏不住，她突然想起什么，“你……上次我走錯門的第二天晚上，你是不是在……”
“嗯。”宋野干脆承認，嗓音里還有些沙啞，“是不是覺得，我也沒有表面上那么正經？”
蔣南舒搖頭，抱住他的脖子：“我喜歡你這樣，這叫生理性喜歡，知道嗎？”
“聽過。”
她眨了眨眼，又問：“那你這幾天怎么……去擊劍，都沒找我？”
宋野摸著她柔軟蓬松的長發，垂眸睨著她：“前些天情緒不穩定，不想讓你看出來跟著難受，更不想把這種情緒發泄在你身上。”他頓了頓，語氣平靜坦然，“也怕那種情況下做的不好，讓你不舒服。”
“……”
他的話太直白了，蔣南舒臉色微紅，本來想說不會的，她不會這么覺得，但想起剛才的手感和畫面，已經不敢說話了。
她從小就被人夸手長得好看，修長漂亮，很適合練鋼琴。縱然如此，依然包不住他的灼熱滾燙，最后還是他包著她的手一起解決的。
宋野伸手把臺燈關了，在她后腦勺上揉了揉，“睡覺吧。”
—
幾天后的周一，項目組內開了次大會，定下這次大規模測試的最終封版時間，在3月20日。接下來一段時間，整個項目組又要忙得人仰馬翻。
開完會出來，周佳樂欲言又止地看向蔣南舒。
“有話要說？”蔣南舒看向她，心想難道我今天早上從宋野車上下來，被看到了？
“我們去外面說。”周佳樂把她拉到走廊上，看看旁邊沒人，才愁眉苦臉地說，“南舒，組長，我20號那天，得請假半天。”
封版那天肯定是忙瘋了的，沒有特殊情況，肯定是不好請假的。
蔣南舒問：“有事嗎？”
周佳樂嘆了口氣：“我訂婚。”
“不是說四五月嗎？”蔣南舒下意識看向她的肚子，“這么急啊？”
“沒懷！沒懷孕！”周佳樂哭笑不得，連忙解釋，“他們拿八字算日子，四月的日子沖我，我爸媽不同意。五月的日子呢，說跟方煦的八字不合……我之前跟他們說過了，三月沒空很忙，他們往后看，最遲要等到八月，他們覺得太久了，好像怕我們突然分手似的，往三月挑日子。”
蔣南舒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她有些好奇：“是挺急的，他們不直接叫你們結婚？”
“是我說先訂婚的。”周佳樂說，“先訂婚，緩一年再結婚，省得一結婚就被催生，能緩一年是一年。”
蔣南舒想了想，說：“那你提前在OA上申請。”
周佳樂松了口氣：“好。”
兩人挽著手往工位上走，周佳樂轉頭看她：“公司里我就跟你關系最好，本來以為訂婚日期在四五月，我還想請你參加的。”
“封版日啊，可能去不了。”蔣南舒笑了笑，就算有時間她也不好去，以方煦跟陳清越的關系，可能陳清越也會去。
周佳樂說：“如果那天封版時間早，你來吃個飯？”
蔣南舒腳步頓住，轉頭看她：“你跟陳清越見過面嗎？”
“見過，一起吃過兩次飯。”周佳樂跟方煦在一起后，方煦帶她跟他那邊的朋友吃過兩次飯。她對陳清越的印象是性格比較冷，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但長得不錯，如果不是方煦告訴她，她都看不出陳清越右腿穿著假肢，“過年的時候一起去KTV，他知道我跟你一個公司，跟我問過你……不過你放心，我沒說什么，就說我們都是運營組的。”
“方煦跟他關系好，訂婚應該會叫他，我跟他……”蔣南舒歉意地笑笑，“我不是很想跟他見面，訂婚就不去了。以后你結婚，我再帶男朋友一起去。”
周佳樂抓住重點：“你有男朋友了？”
蔣南舒：“……”
正好這會兒，宋野從辦公室出來，目光往這邊不經意一瞥。
蔣南舒眨了眨眼：“額，我說以后……”
“我不信，你肯定是有情況。”周佳樂瞇著眼睛，看著宋野往研發組那邊走，“有野哥帥嗎？”
蔣南舒從容說：“差不多。”
“我不信，除非給我看照片。”周佳樂狡黠地笑。
蔣南舒含糊地說“沒照片，以后再給你看”，又分配了工作，才把這事糊弄過去。
晚上她依舊比宋野早下班，八點多到家，先去隔壁看肉松和小貝。她剛抱起肉松，江毓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江毓問：“這么晚還不回家？”
蔣南舒：“我已經到家了。”
“你回家了？還在電梯里嗎？”
蔣南舒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放下肉松，起身走向門口：“你在我這邊嗎？”
江毓此時就在隔壁，正在給她包餃子，“我吃完飯就過來了，給你送行李，順便給你包點餃子凍著。”
“……”
蔣南舒小心翼翼拉開門出去，走到自家門口開門。
江毓坐在島臺前包餃子，抬頭看她：“吃飯了嗎？”
“吃過了，公司加班盒飯。”蔣南舒換鞋走進去，環顧一周沒看到陸明坤，“陸叔叔呢？”
“他去外省參加專家會診了，過兩天才回來。”
“哦……”
“小貝呢？”
“……在隔壁。”
江毓愣了一下：“隔壁？”
蔣南舒去洗了個手，在她對面坐下，漫不經心地拿起一個餃子皮包餃子，“我男朋友住隔壁，他也養了只貓，我把小貝也放那邊了，兩只貓有個伴兒。”
江毓包餃子的動作頓住：“你男朋友不是你上司？”
“是啊，也是鄰居。”蔣南舒頓了頓，抬頭對她笑笑，“叫宋野。”
江毓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男朋友是鄰居，你上司，也是你高中喜歡的那個宋野？”
蔣南舒點頭：“嗯。”
江毓沉默地看著她，又問：“你之前不是說，他高中的時候不喜歡你嗎？還拒絕你了。”
“……”蔣南舒低下頭包餃子，“我們當時有點誤會。”
“什么誤會？”
蔣南舒不想告訴江毓，免得她多想，隨口解釋：“就是一點誤會，我們現在在一起了，反正你不用操心我找男朋友的事了。”
江毓看她不想說，也不逼問。
母女倆包了一會兒餃子，她又問：“那你現在是住在隔壁？”
“……”蔣南舒連忙搖頭，“沒有，我們還沒同居，我就是下班過去看貓的。他最近比我忙，他下班的時候，我都睡覺了。”
她這幾天晚上確實是在這邊睡的，主要是怕像上次那樣擦槍走火。
江毓將信將疑，過了幾秒，語重心長地說：“同居也沒什么，我沒說不讓你跟男朋友同居，就是……得注意一下安全措施。”
“……”
蔣南舒臉都紅了，捂住額頭含糊“嗯嗯”，點頭答應了。
第二天周末，江毓也沒急著走，包完餃子，等蔣南舒洗澡的時候，又幫著她收拾了一下家里。
將近十點，她才拿起車鑰匙。
蔣南舒送她到電梯門口，猶豫了一下，才問：“媽，你最近在醫院，有沒有遇到什么熟人？”
“醫院到處是熟人。”江毓說完，察覺不對，轉頭看她，“你碰到誰了？”
蔣南舒實話說：“我之前去看嘉嘉，碰到陳清越和他媽了，那個她……是不是你們婦科的病人？”之前幫周靜珂撿檢查單，隱約掃到幾個字，感覺應該是婦科方面的病。
“是我們這邊的病人，但主治醫生不是我。”江毓是醫院婦科的一把手，他們醫院的婦科是全市最好的，不然周靜珂也不會來這家醫院。
周靜珂是宮頸癌中晚期，在會診會議上，江毓以“個人沖突”為由，拒絕做她的主治醫生。
蔣南舒松了口氣：“那沒事了，我怕你不開心。”
“都過去那么多年了，我沒什么不開心的。”江毓笑了下。
電梯從負二一路升上來，電梯門打開，她一抬眼，跟電梯里的男人四目相對，頓時愣住了，“你……怎么回來了？”
“今天早一點。”宋野從電梯里出來，目光從蔣南舒身上移到江毓身上，冷靜客氣地打招呼，“阿姨。”
江毓打量他：“你是宋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