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會以為……你是在……
蔣南舒在他轉身打開家門后,才感覺到不對，這不止是她偷偷上班跑回家的事，是她為什么要把貓放在宋野家？
這樣不是……無形中增加了許多獨處嗎？已經違背了她的原則。
“等等！”她忍不住喊。
“等什么？快點兒，我要洗個澡睡一覺。”宋野在玄關換好鞋,轉頭瞥她,聲音有些疲，“晚上回來你再接走。”
說完不等她回答,大步走進屋子。
蔣南舒：“……”
她托管孩子嗎？晚上再接走？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累。
蔣南舒不忍心再多折騰,轉身回屋，拎著航空箱出來。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脫掉鞋子,直接穿著襪子走進去。
一進去就覺得，整個家太熟悉了，連沙發都是深灰色的L形。區別在于陸游川選的皮質沙發,宋野可能是因為養著肉松,選的是布藝材質。
這要是大晚上走錯家門，估計都反應不過來。
便宜哥真是……哪有這樣抄人家家設計的？自己沒點想法嗎？也太會省事了！宋野居然也同意。
宋野松散地靠在沙發上，肉松在他旁邊攤開肚皮,他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在上面輕輕撓著,舒服得肉松直呼嚕。
他抬頭看她：“放著吧，你們今晚應該不會加班太晚,你回來跟我說一聲。”
蔣南舒看著軟乎乎的肉松,很想摸一下,但忍住了。她把航空箱放下，頓了一頓，看著他：“謝謝。那你好好休息吧。”
她走出宋野家,幫他帶上門。
回公司的路上，蔣南舒還是覺得宋野對她的態度不太對勁，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不敢深思細想。
這時，手機響了聲。
是程嘉嘉發來的信息。
程嘉嘉：[圣誕節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吃飯看電影？]
shu：[那天封版，還不知道幾點下班。]
程嘉嘉：[以前你在深城，幾個月不見就算了，現在回來了，你說說，你跟我見了幾次？]
呃……
好像就兩次？
蔣南舒給她發了個忙成狗的表情包：[最近太忙了，元旦一起逛街吃飯？]
程嘉嘉：[31號，一起跨年！]
她發來一張照片，蔣南舒點開大圖，發現是兩張樂團的跨年演唱會門票。這個樂團火了二三十年，是幾代人的青春，演唱會門票一票難求，當初她在深城跟同事想去看，但搶不到票。
shu:[黃牛票？]
程嘉嘉：[是啊，很貴的，你要來啊不能浪費了！]
蔣南舒卻想起宋野的生日，就是31號。其實很難忘記，畢竟是曾經那么喜歡的人，又陪他一起過過生日，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年。
但是，程嘉嘉可能不記得了。
她扯了下嘴角，低頭回復：[好，我盡力。]
shu:[如果我加班去不了，你可以在門口賣票，賺回票價。]
程嘉嘉：[滾。]
shu:[……]
看到這個字，蔣南舒想起了李意，她告訴程嘉嘉：[李意回公司了，我那天幫你出了口氣。如果他良心發現，可能會找你道個歉。]
程嘉嘉：[……]
車停在公司樓下，蔣南舒推開車門下車，一下車她就冷得不想打字，給程嘉嘉發語音說了那天晚上李意來公司的事。
程嘉嘉：[我已經把他拉黑了，想道歉也道不了。]
蔣南舒忘了這回事了。
程嘉嘉：[你跟宋野呢？最近怎么樣？]
蔣南舒在公司門口的圣誕樹前停下腳步，低頭咬著唇，緩慢地打字：[我可能腦子有點不清醒，或者是宋野腦子出了問題，我還是覺得……他不太對勁兒。]
打完這段，又嫌打字慢，她又改成發語音：“我甚至有點懷疑，他養的肉松本來就是要送給我的，但我不知道為什么沒送……可能只是我多想了。”她腦子有點亂，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他讓我把小貝寄養在他家，每天晚上下班回家后再去領回家，如果他討厭我，或者說不想跟我進一步，他為什么這么做？只是想吊著我？為什么？”
程嘉嘉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回復：[你把我腦子也弄亂了。]
程嘉嘉：[你如果真想知道結果，可以試探他一下？]
蔣南舒一頓，抿了抿唇。
怎么試探？試探之后呢？她為什么要試探？潛意識里是希望宋野追她還是怎么樣？
程嘉嘉似乎了解她的糾結，又發來信息：[試探得出結果，如果真是突然想通了又喜歡你想追你，你就讓他追唄！誰讓他當初拒絕你，現在又回頭追，哪有那么容易！你就讓他狠狠追！如果不是在追你，你就早點死了心，以后他做什么都當他是空氣，省得再耿耿于懷！]
蔣南舒沉默了幾秒，回她：[好。]
一整個下午，項目組工位空了不少，研發和策劃QA都回去休息了，有些人嫌回去太麻煩，直接躺在公司休息了。研發區那邊的地板上橫七豎八躺了幾個人，呼嚕聲此起彼伏。
聽得人無奈又好笑，這幫人真是累慘了。
蔣南舒根據修復的bug修改了一下玩家問卷，又跟文案組對了一下圣誕節要發的人設圖文案。
晚上七點多，幾個程序員陸續爬起來。
高小坤打了個哈欠：“睡得我渾身疼。”
陳煬：“老大來了嗎？沒來我們下樓吃頓好的吧，不想吃加班盒飯了。”
“我哥講究人，肯定是回去洗澡換衣服了，沒那么快。”李意睡眼惺忪地從宋野辦公室出來，揉著脖子說，“走，請你們吃飯，隨便點。”
高小坤很實誠：“你還有錢嗎？”
“……”李意之前的錢都掏空投資項目組了，現在是真有點窮，他沒好氣地說，“記我哥賬上。”
“那吃火鍋，旁邊有一家重慶火鍋味道不錯。”
“贊成，冬天吃火鍋爽。”
一群人勾肩搭背，熱熱鬧鬧地一起下樓吃火鍋，經過這邊工位，李意還問了句：“誰要一起來的，走。”
大家要么吃過盒飯，要么準備回家，沒幾個人跟去。
蔣南舒工作收尾，收拾好東西，下班。
下班前，她去了趟洗手間，人還在隔間里，就聽到門外有人說話。是鹿曉薇的聲音：“他們這叫職場霸凌，明眼人也看得出來他們研發那一群人在孤立阿衡，平時活干得不少，加班也多，還總被宋野罵。現在李意來了之后，針對更明顯了，宋野是想把沒站隊他的人都排擠出去吧！”
主程叫杜衡，鹿曉薇平時都阿衡阿衡地叫。
又一個聲音說：“可能是因為他回家了？”
蔣南舒聽出來，是原畫組的一個姑娘的聲音。
鹿曉薇：“那可以在群里說一聲啊。”
蔣南舒覺得那幾個人估計沒想那么多，說孤立肯定談不上，宋野確實想排除異己，但他肯定不會故意罵人，他跟主程也沒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如果主程好好做好本職工作，他沒理由把人踢出去。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把項目做下去，讓游戲盡早上線。
而且，要說孤立排擠，那最開始被排擠的是李意。
鹿曉薇：“宋野肯定跟蔣南舒有一腿，他們兩一個小區，說不定兩人晚上睡一張床呢。”
原畫組姑娘說：“說起來我那天看到野哥去了會議室，很久才出來，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蔣南舒。”
“我就說他們肯定有一腿，也不知道在公司里干了什么。”
蔣南舒：“……？”
她沒想到，她跟宋野的謠言已經傳到這種地步了，連床都已經上了……
她沒再猶豫，拉開隔間門。
再讓她們說下去，她跟宋野孩子都生了。
聽到開門聲，背對著她補妝八卦的兩人瞬間一驚，同時回頭，看到蔣南舒本人，臉霎時一陣紅一陣白的。蔣南舒云淡風輕地看她們一眼，走過去擰開水龍頭洗手。
旁邊兩人都不吭聲，蔣南舒洗完手，抽了張紙慢條斯理地擦手，把紙扔進垃圾桶，才轉頭看她們。
她好心提醒：“下次說八卦前，記得先看看隔間有沒有人，下次我就錄音了啊。”說完，轉身走了，留下兩人尷尬地面面相覷。
—
回到家門口，蔣南舒站在門外給宋野發微信，問他醒了沒有。
幾秒鐘后，聽到門內傳來腳步聲，宋野拉開門，他一身休閑服，看起來像是剛睡醒沒多久，渾身透著剛睡醒的惺忪性感。
“進來吧。”他低頭睨她，嗓音依舊有些慵懶和沙啞，大概真是剛睡醒。
蔣南舒還站在門口，對他說：“李意他們去吃火鍋了，估計要一個多小時。”她頓了頓，抬頭看他，“你吃飯了嗎？”
“沒。”宋野知道他們去吃火鍋了，他們剛在群里給他發了信息，讓他過去一起吃。不過，宋野不太吃辣，自然也不太喜歡吃火鍋這種重口味的東西。
“你吃了？”
“也沒有……”蔣南舒是打算回來煮水餃吃的，之前江毓給她包的餃子還有，她看著他，“我準備煮餃子吃，你要吃嗎？”
宋野挑眉：“可以。”
“那我先回去煮餃子，你等會兒幫我把小貝帶過來。”
她轉身按密碼，之前她只改了門鎖密碼，沒有錄指紋，想著以后搬出去再給陸游川把密碼改回去就好。
她走進去換鞋，把門半掩著。
宋野轉身回屋，拿了件外套。
他拎起航空箱時，肉松很不高興地沖他叫喚，像是不滿他把小貝帶走。
宋野沒搭理它，提著航空箱走到門口，肉松快速跟過來，顯然也想出去。他蹲下.身在它腦袋上揉了揉，低聲安撫：“以后再帶你過去，現在不行。”
肉松委屈地叫喚幾聲，被主人無情地關在了門內。
蔣南舒脫了外套，隨意扎了個丸子頭，挽起毛衣袖子，在廚房里煮餃子。宋野穿著家里的拖鞋直接走進去，帶上門，把小貝放到客廳。
兩套房子的格局也很像，開放式的廚房，他一轉頭就能看到蔣南舒纖細的背影。蔣南舒回頭，目光跟他撞上，她笑了下：“十分鐘就好，你隨便坐一下吧，反正……這家看起來跟你家也差不多。”
“還是有差別的。”宋野示意她看窗戶，“你哥沒封窗。”
“嗯？”蔣南舒想起他家的窗戶似乎是裝了隱形網，這會兒才想起一件事，小貝腿好了怎么辦？家里養寵物得封窗啊！
當初陸游川嫌隱形網不好看，而且他沒養寵物也沒孩子，就這一點沒照搬。
“聯系設計師了嗎？”宋野問她。
“嗯，說好年前出設計圖，年后裝修。”
“你搬家之前，可以暫時把小貝養在我家。”宋野不咸不淡地說，簡單得像是高中借出去一支筆似的。
蔣南舒心跳凝滯，愣愣地看著他。
宋野看她心不在焉的，鍋里的水沸騰著差點撲出來都沒反應，他大步走過去把火調小，低頭看她。
四目相對，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蔣南舒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她低頭抿了抿唇。半晌，又一次抬頭看他：“宋野，你有點奇怪。”
這是她第二次說他奇怪，不對勁。
說明她并不遲鈍，分明有感覺的。
“哪兒奇怪？”宋野手抄在兜里，懶散倚著島臺，垂眼睨她。
蔣南舒張了張嘴，那句“你好像在追我”說不出口，變成了：“你好像要綁架我的貓……”
“……”
“……”
宋野都被她說笑了。
蔣南舒在心里罵自己慫，轉身去撈鍋里的水餃，背對著他深吸一口氣，破罐子破摔地說：“你別想了，貓不給你。”
這話怎么也有點怪怪的，跟離婚爭孩子撫養權似的……
宋野皺了下眉，沒再試圖說服她。
過了幾分鐘，蔣南舒把餃子撈起來，總共二十二個餃子，她自己吃七個，剩下的全給宋野。
宋野看了一眼她的盤子。
蔣南舒說：“我不太餓，你加班多吃點。”她確實不太餓，下午周佳樂分了一個肉松小貝給她。
宋野沒說什么，他急著去公司，吃相斯文，但速度不慢。
她想起鹿曉薇在廁所說的話，抬頭看他：“你對主程有意見嗎？或者說你想讓他走嗎？像梁運一樣。”
“我想讓梁運走是因為梁運策劃案寫得不行，是老板安排的眼線。主程除了能力稍微欠缺，沒有什么可說的，工作上有摩擦很正常，不是每個人都合得來的，本職工作做好就行了。”宋野放下筷子，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經心地看著她，“聽到什么了？”
“……沒什么。”
就是公司里有謠言說我跟你上床了，你知不知道？蔣南舒估計他還不知道。
桌上，兩人的手機同時響了。
宋野的是鬧鈴，提醒他出門去公司。
蔣南舒的是信息。
程賀發來的。
程賀：[蔣小姐，明天晚上你幾點下班？如果來不及吃飯，要不要一起看個電影？]
蔣南舒以為程賀應該不會再聯系她了，沒想到又換了個方式。估計是陸明坤和江毓問起這事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無奈。
“我得回公司了。”宋野關掉鬧鐘，起身要收拾碗筷。
“你放著吧，我等會兒丟洗碗機。”蔣南舒跟著起身，催促他，“你快去吧，明天還等著六點之前封版呢。”
宋野動作一頓，“行。”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向門口，蔣南舒跟過去，送他到門口。
走到門口，宋野忽然轉身，低頭盯著蔣南舒：“剛才是你那個相親對象給你發信息？”
蔣南舒一愣，心想那個距離他應該沒看到她手機屏幕才對，她心念一轉，抬頭看著他：“對啊，問我幾點下班，約我看電影。”
宋野冷淡地看著她：“你要去？”
這語氣……
怎么跟質問出軌的妻子似的？
蔣南舒心跳微快，又起了試探的心思，她也想委婉地、高明地試探，但面對宋野，她似乎不太會這種手段。半晌，她揚起嘴角微笑：“聽說程醫生長得挺帥的，有時間的話，我是想去看看的。”
宋野嘲諷地勾了勾嘴角，沒接話。
激將法沒用？蔣南舒嘴角笑容一僵，手機又響了兩聲。
她頓了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程賀發來兩張截圖，說這兩部影片評價挺好。
“跟他說，”宋野目光掃過她的手機屏幕，他的聲音似乎在壓抑某種情緒，帶著不合情理的平靜，“你沒時間。”
蔣南舒看不明白他眼底的情緒，心跳卻停了一瞬，她咽了咽喉嚨，又重復了一次：“宋野，你這樣……真的很奇怪。”
這是第三次了，她說他奇怪。
“哪里奇怪？”宋野不動聲色地問。
“很多事都很奇怪……”有些話說出口是需要勇氣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直視他，“你最近說的話，做的事，讓我有些誤解，我會以為……你是在追我。”
宋野沒想到蔣南舒會變得這么直白，他收了情緒，神色恢復冷靜，內心卻還在掙扎，要如何回答。
“果然是我誤解了吧？”蔣南舒沒有太難受的感覺，可能潛意識里覺得這件事不可能，她干干地笑了聲，“那以后……”
“蔣南舒，”宋野突然打斷她的話，低頭看著她，“你現在還有喜歡的人嗎？”
第22章 她從始至終，只喜歡過他……
“蔣南舒,”宋野突然打斷她的話，低頭看著她，“你現在還有喜歡的人嗎？”
蔣南舒怔了一會兒，他是在問她還喜歡他嗎？但是她之前說過,已經不喜歡他了。
玄關的燈沒開,光線有些暗，她仰著臉看他的眼睛,前些天能輕易說出口的不喜歡,現在突然變得有些難以啟齒。
又想起自己之前發過的誓，以及程嘉嘉的忠告，她倔強地看著他,僵硬道：“沒有。”
“除了我,”宋野眼神深沉地看著她，眼底情緒壓抑而克制，似翻騰的黑色潮水,嗓音低啞冷淡,“別的什么人，也不喜歡了？”
“？”
什么？別的什么人？
他是覺得，她這些年喜歡過別人或者跟談過戀愛了嗎？
“沒有。”蔣南舒僵著脖子說。
她從始至終,只喜歡過他一個人。
宋野看著面前的姑娘,捏在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收斂情緒,低頭看一眼屏幕。
是李意打來的。
這個電話來得正好,蔣南舒今天勇氣耗盡,已經不想再跟他繼續說這個話題了，她往后退了一步，作勢關門：“你快去公司吧,他們應該吃完飯了。”
宋野沒接電話，抬眼看她，低“嗯”了聲：“那我走了。”男人轉身出門，蔣南舒說了句“拜拜”，迅速把門關上。
她站在門后，深吸了一口氣。
半晌，聽到電梯門開的聲音。
宋野下樓了。
她拿起手機，想給程賀回個信息，屏幕上方先跳出一條信息。
S：[明晚項目組聚餐。]
蔣南舒：“……”
故意的吧？就是不想讓她跟程賀去看電影？
宋野沒說她是不是在追她，但又不想讓她去相親，可能……是因為他也沒想好？畢竟當初他也拒絕她了。
蔣南舒沒理他，繼續回復程賀：[明天晚上項目組聚餐。]
程賀回復得很快：[那等你有時間再約。]
還要再約啊？
她的委婉拒絕，對方應該能感覺到的吧？這么鍥而不舍，難道是礙于陸明坤和江毓的面子？
蔣南舒想了想，又回了一條：[是不是陸叔叔或者我媽問起我們的進度了？你不用太顧慮他們，就說我比較忙沒時間，過段時間就不會追著你問了。]
那邊沉默半晌，回復了。
程賀：[是我自己想跟你見面。你不用急著拒絕我，等你什么時候有空再說。]
蔣南舒：“……”
她無奈，有點不知道怎么回了。
蔣南舒回屋收拾廚房，收拾干凈后，去客廳陪小貝。她坐在地毯上，把小貝抱出籠子，放在膝蓋上，發現小貝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不像平時那樣一出籠子就跟脫韁野馬似的鬧騰，看到她也不像平時那樣激動興奮，安安靜靜地窩在她腿上，甚至有些高冷。
大概是因為今晚有人陪過它了。
“小貝，沒良心啊，我才是你的主人，才半天就不粘我了？”
“喵嗚。”
“你喜歡隔壁？因為隔壁有另一只貓？還是喜歡隔壁那個人？”
“喵嗚。”
“……”
小貝不會在隔壁呆了半天，就不喜歡這里了吧？
—
地下車庫，宋野坐進駕駛座，李意的電話又打了過來，他不耐煩地接起：“催什么？有活不會自己先干？”
李意莫名其妙被罵，弱弱地說：“哥，我就是想說，讓你買個單。這群牲口，吃頓火鍋吃了四五千塊錢！我賬戶上只有兩千多了。”
宋野：“……”
李意之前離開公司，公司也沒再給他發工資，之前的家底又全投項目里了。宋野也是沒想到，這蠢貨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他面無表情地掛斷電話，直接給李意轉了一筆錢。
李意收款后：[謝謝哥！]
宋野關掉他的對話框，看著手機屏幕，蔣南舒沒回復他。他往椅背上一靠，微仰著頭，喉結滾動了一下，堵在胸腔里的情緒悶得慌，她說現在沒有喜歡的人，算不算好事？
他又有點想抽煙了，但舌尖抵著嘴角，又忍住了。過了幾分鐘，心中煩躁緩解幾分，才把車開出去。
好——
現在不喜歡他，他可以接受。
只要沒有別的什么人就可以。
另一邊，李意一群人吃完火鍋出來，慢慢走回公司。從火鍋店回公司要走將近十分鐘，剛剛一群餓狼在桌上只顧著搶吃的，話都顧不上說，這會兒吃飽喝足，八卦欲上來了。
陳煬先開口：“高小坤，你不是想追你女神嗎？明天圣誕節有啥想法？要不要兄弟給你出謀劃策？”
高小坤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明天加班，能有啥想法？”
“明天封版后，收尾工作做完，應該可以早點下班吧？”另一個程序員說，“而且上班又怎么樣？也不影響你送禮物或者獻殷勤啊！”
李意看向高小坤：“你喜歡蔣南舒？”
陳煬在旁邊說：“他高中就喜歡了，追過，沒追上。”
“就你話多！”高小坤惱羞成怒，踹了陳煬一腳。
“你跟她也是高中同學？”李意問。
“也？”有人好奇，“還有誰跟蔣南舒是高中同學？”
高小坤欲言又止。
李意這才察覺，好些人都不知道宋野跟蔣南舒是同學的事。同學關系有什么好隱瞞的，只有前男女朋友才會閉口不談。
但看他哥的態度，也許還喜歡她？
怪不得那天晚上，他說他喜歡蔣南舒，他哥那么氣急敗壞。
“是老大吧？”開口的人叫張馳。
張馳原本就是極帆招進來的，不是宋野帶過來的核心成員，平時話比較少，也不愛八卦，存在感比較低，大家平時八卦他很少參與，所以他一開口，大家都看向他。
“其實我也是一中的，不過我比他們低三屆，他們畢業后我才入學，所以沒見過。不過，我聽我們以前班主任夸過老大，說老大是他帶過最省心的學生，我就記住宋野這個名字了。”張馳被大家盯著，有點不習慣，“小坤哥比我大兩屆，蔣南舒大他一屆，那跟老大正好同一屆。”
陳煬這才反應過來：“對哦！那老大跟蔣南舒怎么好像不認識似的？”就因為這個，所以他壓根沒聯想到，蔣南舒跟宋野是同學關系。
高小坤想起蔣南舒的話，幫忙掩飾：“可能……不太熟吧。”
一群人一邊聊一邊走，已經走到公司。
李意抬手按電梯，他剛收了宋野幾萬塊錢，覺得有必要給他哥勸退一兩個潛在情敵，他手抄在兜里，懶洋洋地瞥向高小坤：“你真喜歡蔣南舒啊？”
“……我就是想想，沒真的要追，畢竟以前被拒絕過，學姐大概率是不會喜歡我的。”高小坤嘆了口氣。
李意說：“那你別追了。”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宋野一臉冷淡地站在里面，聽到李意繼續說：“我也喜歡她。我長這么帥，你沒機會的。”
“老大。”陳煬高興地走進去。
李意一抬頭，對上宋野冷冰冰的眼神。
“……”
李意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想刀一個人，用眼神就可以”。
宋野看著他，淡淡地開口：“你喜歡誰？”
“他說他喜歡蔣南舒，要追她呢。”陳煬這個缺心眼馬上報告。
李意艱難地邁步走進電梯，轉身背對宋野，咳了兩聲：“我跟高小坤開玩笑的，我剛剛想了一下，我其實不喜歡姐弟戀。”他才剛回公司幾天，要是再作死，估計沒幾天就又要滾蛋了。
宋野冷嗤一聲，直接在電梯里分配任務：“QA再進行一次交叉測試，確保之前的修復不會引入新的bug或影響其他功能。高小坤陳煬實時跟進反饋。”
幾個紛紛點頭，領了任務。
16層到了，大家走出電梯，有人問：“老大，今晚還要通宵干嗎？”
“不用。”宋野看他們一眼，知道他們都不想再通宵，“A級bug至少清掉一半，可以回家休息幾個小時，明天繼續。”
—
第二天早上，蔣南舒還在化妝，梳妝臺上的手機響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
S：[出門順便把小貝帶出來。]
她動作一頓，放下睫毛刷，拿起手機回復他。
shu：[好。]
今天圣誕節，蔣南舒特意挑了一條紅格子圍巾，搭配駝色大衣和短靴，整理好自己，才提著航空箱出門。
正想去隔壁按門鈴，門就開了。
宋野看了她幾秒，接過她手里的航空箱，“等一下。”
蔣南舒站在門外等了一分鐘，宋野一邊走過來一邊套上外套，動作瀟灑好看，她多看了兩眼，收回目光，先往電梯那邊走。
她按了電梯，手慢吞吞抄進兜里。
宋野關門，走到她身旁。
“你昨晚幾點回來的？”她還以為他昨晚又要通宵。
“兩點多。”
“哦……那也沒睡幾個小時。”電梯到了，蔣南舒先走進去，看著宋野抬手按了負二層，就把手放下了，并沒有要幫她按一樓的意思。
她頓了頓，只能自己上前按了一樓。
宋野垂眼看她一眼。
“昨晚你們進度怎么樣？今天能正常封版吧？”蔣南舒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追問他們的進度。
“可以。”宋野手抄進兜里。
蔣南舒又說：“今晚真的項目組聚餐？我看不少人都想著早點下班好去約會，你這個時候讓項目組聚餐，不太好吧？”雖然很多項目組圣誕節都是在加班中度過的，游戲圈的人，沒多少個能正常過圣誕節的。
宋野目光從她臉上精致的妝容掃過，不動聲色地開口：“你也等著早點下班去約會？”
蔣南舒：“……”
她還真沒有這么想，只是想到周佳樂想跟相親對象吃飯看電影，項目組其他人大概也不想聚餐定在這個時候。
如果宋野是為了阻止她跟程賀吃飯看電影，那也沒必要……她眨了眨眼，對他彎起嘴角：“對啊，不行嗎？”
第23章 她什么時候跟陳清越在一……
宋野雙手抄在兜里,漫不經心地側頭看她半晌，看到她眼底不經意暴露的一絲狡黠。
他移開目光，語氣淡淡地說：“蔣南舒，你就試探我吧。”
蔣南舒：“……”
心思被戳穿,她臉上一熱,低下頭不吭聲。
電梯在六層停下，進來一對年輕夫妻,爸爸懷里抱著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年輕媽媽手上提著個小書包。
宋野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她身旁，兩人的袖子輕輕摩擦,貼在一起。蔣南舒莫名感到一絲壓迫感,她眨了眨眼，然后聽到他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約了誰？”
小男孩趴在爸爸肩膀上，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著蔣南舒,蔣南舒對上他單純無害的眼神,撒謊的話有點說不出口，就沉默了三秒。
“姐姐，爸爸媽媽說別人問話要回答,不然……”小男孩話沒說完,就被他爸反手捂住了嘴。
動作熟練得可怕，平時大概沒少捂嘴兒子。
蔣南舒：“……”
不然什么？不然沒禮貌？
氣氛有些凝滯,空氣里有什么尷尬的東西在蔓延。
小男孩的媽媽尷尬又歉意地回頭看他們一眼：“對不起啊,小孩亂說話。”
“沒什么,童言無忌。”宋野低笑了一聲，身體往她這邊傾靠，低頭在她頭頂輕聲問,“問你呢，嗯？”
這種有點故意使壞的行徑不太像他，蔣南舒臉頰微微發燙，她僵著脖子，面無表情地說：“嘉嘉。”
宋野嗤笑一聲：“哦。”
“……”
蔣南舒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羞恥和郁悶。
叮——
電梯到達一樓，她毫不猶豫地快步走出去，“我先走了。”
她走出大樓，深吸了一口氣，摸出手機，給程嘉嘉發信息：[如果我的感覺沒出錯，宋野好像真的在追我。]
程嘉嘉：[！！！！]
程嘉嘉：[忙，今晚再好好交代！]
shu：[好……]
今天封版，整個項目組跟打仗似的，忙得不可開交。下午五點多，宋野還在研發組那邊做最后的測試，周佳樂往伸長脖子往那邊看，有點急：“六點前能封版嗎？我怎么感覺有點懸……”
蔣南舒知道她急著去約會，瞥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還剩半小時呢，等等。”她又一次點開工程目錄，打算再試試下午上傳的修復版本。
這個版本S級和A級的bug都已經修復完畢，宋野大概是看還有時間，抓緊再修復幾個B、C級bug。
蔣南舒已經玩過好幾次測試版本了，讓她眼前一亮的是，每次都有新體驗。
宋野之前在會上說過，項目A跟世面上其他開放世界游戲的優勢在于，會引進ai技術。其實ai運用在游戲中的技術還不夠成熟，國內外也有將ai融合進游戲的廠商，但運用的AI效果一般，還存在或多或少的Bug。
如果技術成熟應用，絕對會爆。
測試版本的NPC就是第一個試驗品，這個NPC的對話不是文案寫的固定模式，是通過AI塑造出的NPC，可以自由地跟玩家交互、溝通。
蔣南舒試過將近十次，NPC每次會根據自己不同的選擇，有不同的反饋，甚至還會騙人。有一次她故意揍了他，就被引導錯誤路線，差點被坑死。
很有意思。
光是這個NPC的不同反應，她都能玩很多次。
她預感這次玩家測試數據會很好。
等蔣南舒再一次體驗完游戲，研發組又上傳了一個版本。
蔣南舒特意看了眼時間，距離六點還有三分鐘，宋野真準時。
宋野在群里宣布封版，QA和程序留下來收尾，其他人可以準備下班了。
眾人瞬間歡喜雀躍，周佳樂直接跳起來了，立馬坐下來拿出化妝鏡開始補妝。蔣南舒也開始收拾東西，還沒收拾好，行政就推來幾個餐車，餐車上是包裝精致的四寸蛋糕，蛋糕還有好幾種口味供挑選。
另外還有包裝好的蘋果和一些飲料。
“每個人領一份啊。”
這是游戲封版后的獎勵。
蔣南舒挑了個抹茶味的蛋糕，準備等會兒帶去跟程嘉嘉一起吃。
她收拾好東西，坐在工位上給程嘉嘉發信息，問她準備下班沒有。
程嘉嘉發來一段語音：[還得半小時，你下班了？今天這么準時？那你先過來，你到了我應該也差不多結束了。]
shu：[好。]
兩人約好今晚吃泰國菜，就在程嘉嘉上班的媒體公司附近的商場。那家餐廳平時生意就不錯，今天圣誕節，估計都爆滿了。
蔣南舒提著包和蛋糕，跟補好妝的周佳樂一起下班，在電梯里打車的時候一看排隊30分鐘，都絕望了。她嘆了口氣，之前是怕不能按時封版，所以她沒有提前打車。
“南舒，你嘆啥氣？好不容易準時下班呢。”周佳樂心情很好，“別的項目組都還在加班呢，我們能提前下班，也多虧野哥給力。”
電梯里另一個同事接話：“而且還有蛋糕蘋果和飲料，這個項目組已經窮酸好久了，很久都沒福利了。”
周佳樂：“肯定是野哥給申請的吧。”
蔣南舒把手機屏幕上的打車軟件給她看。
“咿，你也去這里啊？”周佳樂高興道，“那跟我們一起走吧，他來接我，已經到樓下了。”
蔣南舒問：“會不會打擾你們？”
“不會不會，半個多小時路程，有什么打擾的！”一出電梯，周佳樂就拖著她一起走了，上了路邊一輛白色大眾。
周佳樂拉開后座車門，先探頭跟車里的男人打招呼：“方煦，我同事跟我們一起到商場那邊，可以嗎？”
男人轉頭看過來，笑道：“當然，快上車，這里不能停太久。”
方煦？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蔣南舒愣了一下，就被周佳樂拽著一起坐進后排。
“謝謝，麻煩你們了。”她坐下后，跟前排的男人道歉。
后車按了一通喇叭，方煦沒來得及回頭，先把車開出去了，笑著說：“不客氣，順路的事兒。”
蔣南舒坐在副駕駛后面，瞥見男人還算英俊的臉，覺得有一點熟悉，但畢竟很多年沒見了，長相有些變化，不敢確定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方煦。
今天交通格外堵，偏偏又是過節，這么堵的情況下還總有人想超車，這種情況下方煦開車很專注，不敢回頭，偶爾跟她們聊幾句。
周佳樂性格活潑，又是個話癆，有她在不會冷場。她八卦地問蔣南舒：“女人，你約了誰啊？哪個男人這么有福氣？”
正好，程嘉嘉打來電話。
“我閨蜜。”蔣南舒把手機屏幕給她看，才接起電話。
程嘉嘉已經下班了，問她：“你還沒到？堵路上了吧？”
“我打不到車，蹭了同事……朋友的車一起過來的。”差點把男朋友三個字說出來了，周佳樂跟對方還沒到那一步，她看看窗外的景色，“應該快到了。”
“商場那邊應該很難找車位，我也蹭同事的車到那邊，吃完飯再回去取車。”程嘉嘉說，“我快到了，等會兒在停車場入口前面等你，那邊好停車。”
周佳樂看她約的人真是閨蜜，還有點可惜：“我之前還以為你跟野哥地下戀呢，看來是真沒有談。”
她聲音很小，不知道方煦有沒有聽到。
蔣南舒小聲問：“你是不是也聽到我跟他的謠言了？”
“是聽到一點……”周佳樂不太在意這種東西，她沖她擠擠眼，“你把謠言變成真的不就好了？野哥這么帥，你不虧呀。”
“……”
“咳。”方煦咳了聲，“準備到了，我等會兒在哪兒停車？”
車已經拐過路口，蔣南舒隱約在路邊看到程嘉嘉的身影，忙說：“就前面停一下。”她頓了頓，又道了一次謝。
周佳樂跟她一起下車，換到前排，關上門前沖她笑道：“拜拜，明天見。”
車里的方煦這才轉頭往外看了一眼。看到蔣南舒時愣了一下，還想還看兩眼，蔣南舒已經轉身，挽著另一個女孩往商場門口走了。
周佳樂轉頭看他，哼笑：“怎么了？看我美女同事看入迷了？”
“不是。”方煦對她賠笑，“就是覺得有點眼熟，像以前的一個高中同學，不過光線太暗了，沒看清是不是。”
周佳樂懷疑：“真的嗎？她是一中的，我記得你說你是十六中的吧？”
“一中的？那還真可能，我那同學是高二才轉到一中的。”方煦把車開出去，“叫蔣南舒。你同事叫什么？”
周佳樂一愣：“也叫蔣南舒。”
她不知道蔣南舒是轉學去一中的，還以為方煦見色起意呢。”還真是啊？”方煦愣了一下，感嘆道，“真是好多年沒見了。”
—
蔣南舒跟程嘉嘉一路聊，走到餐廳門口，已經把最近跟宋野的事該交代的基本都交代了。
程嘉嘉一看餐廳門口等桌的人，就嘆了口氣：“媽的，人太多了。”
蔣南舒去取了個號，等位二十二桌，已經不算太多了，她拉著程嘉嘉：“走吧，先去逛逛。等會兒再來。”
“行吧。”程嘉嘉無奈。
兩人也沒有馬上去逛，找了家奶茶店，一人手里捧著一杯熱奶茶，靠著護欄聊天。程嘉嘉轉頭看蔣南舒：“那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蔣南舒漫不經心地看著樓下熱鬧的景象，轉頭對她笑了下，“你不是說讓我穩住嗎？如果他真的是在追我，那就讓他追我試試。”
程嘉嘉翻了個白眼：“當初你表白他拒絕，那你們這些年折騰個啥？”
“我也不知道。”蔣南舒嘆了口氣，“所以我才不敢相信，他好像在追我這件事。”
“想想都氣死了。”程嘉嘉代入蔣南舒，當年追過的人狠狠拒絕了自己，現在這么多年過去，好不容易要放下了，他又反過來追，這不是折騰人嗎？
“南舒。”
有人喊了一聲。
蔣南舒回頭，看到周佳樂和方煦走過來。
商場里光線明亮，又看到了對方的正臉，她愣了一下，還是認出了對方。對方大概已經知道她了，并不驚訝，笑著看她：“蔣南舒，好久不見。”
蔣南舒回過神，對他笑笑：“好久不見，方煦。”
周佳樂說話直來直去，解釋道：“他剛剛說你像他高中同學，我還不信。一對名字，才知道是真的，還說你轉過學。”
蔣南舒頓了頓，點頭：“嗯。”
“你回來見過陳清越了嗎？”
蔣南舒不太想提起陳清越，淡淡地說:“沒有。”
方煦看著她：“大學那會兒，他跟我說你們分手了。”
蔣南舒茫然：“啊？”
她跟陳清越分手？她什么時候跟陳清越在一起過？
第24章 【補完】“你不是說沒吃……
“啊？”
這聲疑問,是程嘉嘉發出來的。她震驚茫然地看向蔣南舒，認識蔣南舒這么多年，知道她一直喜歡的人只有宋野。
什么時候冒出來個前男友？
方煦一看她的表情，也有點愣了,“你們真的沒在一起過嗎？”
“誰說我們在一起過？”蔣南舒回過神,皺眉看方煦，“陳清越說的嗎？”
“嗯……”方煦頓了頓,變得有些支吾,“大學畢業那年，他有一次喝醉了說的，又說其實你們沒在一起過,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還說你其實不喜歡他,就是可憐他，后來連可憐都沒有了……”他感覺自己不該提這話題，但已經開了口了,又不得不說下去,“我以為他當時喝多了說胡話，畢竟我知道他一直喜歡你的，以為是你們分手對他打擊太大了。”
蔣南舒神色復雜,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她不說話,其他人也不知道說什么，氣氛沉默尷尬。
半晌,蔣南舒開口：“我跟他確實沒有在一起過。”
“既然是誤會,那你以后就別提了。”周佳樂馬上拉一下方煦的袖子。
有些情侶分手了也不承認他們曾經在一起過,而且陳清越情況特殊，方煦現在也不知道事實究竟如何，已經后悔開了這個口,他尷尬地順著臺階下：“好。”
周佳樂又看向蔣南舒：“南舒，你們要去吃飯嗎？”
“還在排隊，”蔣南舒對她笑笑，把手中的排隊號給她看，“你們呢？”
“我們也說要去吃這家，剛剛停車太久了，要是排隊人太多就算了，我們還買了電影票的。”
蔣南舒想了想，把手里的票塞給她，“那你們去吃，我剛剛掃碼看過，前面還有十桌就到了，應該等不了多久。”
周佳樂愣了：“那你們呢？要不一起拼桌？”
“我剛剛跟嘉嘉說，又想吃港式茶點了，正想換地兒。”蔣南舒就是不想拼桌，又不想讓周佳樂真去排長隊，就當還了今晚蹭車的人情了。她拉住旁邊的程嘉嘉，“那我們走了啊，你們玩得開心。”
程嘉嘉很配合，笑著對他們揮手：“拜拜。”
兩人走了兩步，周佳樂才喊了聲“拜拜”，茫然地目送她們走遠，才捏著手里的餐號看向方煦。方煦感覺自己把好好的約會氣氛搞砸了，有些不好意思，詢問她：“那……我們去吃？”
周佳樂撇撇嘴：“當然去，別浪費了。”
兩人往前走了幾步，周佳樂還是忍不住轉頭問：“你朋友到底為什么說他跟南舒在一起過？”比起只見過三面的相親對象，哪怕她對他有好感，但她還是更愿意相處了將近一個月的蔣南舒。
方煦拿著手機，正猶豫要不要告訴陳清越。聞言，放下手機看她，突然不知道怎么開口，他嘆了口氣：“他們的事情比較復雜，我不知道怎么說，怕又說錯話你不高興。”
周佳樂覺得這是蔣南舒的隱私，也不再糾結追問，但忍不住懟他兩句：“你這情商……確實堪憂。”
—
蔣南舒和程嘉嘉走到商場另一頭，程嘉嘉終于忍不住了，轉頭盯著她：“陳清越是誰？我以前怎么沒聽你說過？”
兩人認識快十年了，居然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而且，這個人還是蔣南舒的緋聞男友。
蔣南舒把手里一直提的蛋糕舉起來，看向她：“找個地方坐下吃蛋糕？”
今天圣誕節，這個時候哪個店的人都不會少。
最后，兩人是在商場消防通道的臺階上坐下的，蔣南舒拆開蛋糕包裝，兩人一人一把勺子挖著吃。
程嘉嘉看她還慢吞吞地挖蛋糕吃，簡直急死了，“快說啊！”
蔣南舒又吃了一口蛋糕，無奈笑了笑：“這件事我沒跟人提起過，就像長在心底的秘密一樣，你讓我想想該從哪里說起，怎么說。”
行吧。
程嘉嘉也低頭挖蛋糕吃。
半晌，蔣南舒才輕聲開口：“我跟陳清越是初中同學，同班三年，做過差不多一年的同桌。上高中后，又分到了一個班，還是同桌。剛剛那個方煦，是我們高中同學，跟陳清越關系比較好。”她頓了一頓，“陳清越喜歡我，我高一那會兒是隱約知道的，不過他當時也沒表白，平時周末或放假，他會約幾個同學和我，幾個人一起出去玩。”
程嘉嘉沒想到居然是個暗戀故事，有些意外地問：“為了擁抱喜歡的人，擁抱了全班同學的那種男生？”
“不是。”
如果故事是這樣簡單純粹就好了。
蔣南舒這輩子最不愿意想起的兩件事：一是她爸車禍去世的那天；二是跟宋野表白被拒。
“高一暑假，開學前一個星期的上午，他約我和幾個同學一起去學校看分班表，順便逛書店吃冰。我還記得，那天是周日，我爸把我送到學校門口，然后說有事要去公司處理，可能晚上才回來。”她對那天的事，記得一清二楚，哪怕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連細節，甚至她爸當時溫和的表情，和摸她腦袋時掌心里的溫度，都還記得。因為有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是反復做同一個夢，夢到跟爸爸最后相處的畫面，“我在學校門口等了十幾分鐘，其他幾個同學陸續到了，只有陳清越沒到。”
那時候幾個同學輪流給他打電話，但是都沒打通，蔣南舒卻接到了江毓的電話，她從來沒有聽江毓如此驚慌和語無倫次地說話：“小舒，你……來醫院，你爸爸……你爸爸出車禍了，你來……不，你別亂跑，在學校等著，我讓人去接你。”
江毓是醫生，蔣南舒小時候沒人看管時，偶爾會被她帶去醫院放值班室。她八歲那年，有一次不小心撞見救護車拉回來的車禍傷者，那血肉模糊的模樣，讓她連續高燒，做了一個多星期的噩夢。后來，江毓都不敢帶她去醫院了，有事寧可托鄰居照顧她一下。
蔣南舒腦子里像是做了一路的噩夢，趕到了醫院。
向來開車平穩謹慎的蔣天磊，那天不知怎么闖了紅燈，撞到了一個過馬路的高中生，跟一輛貨車相撞，人當時就不行了。
那個高中生右腿受傷很嚴重，保腿保了一個多月，還是截肢了。
這個高中生，就是陳清越。
蔣南舒跟他都選了文科，兩人又一次分到了一個班。
但是，開學一個多月，他們都沒有去學校。兩人都屬于學校里比較出名的學生，長得好，學習好，還有那么一點緋聞。
所以，當時學校里大概議論聲不少。
蔣南舒那段時間總哭，哭自己沒爸爸了，還害了一個同學，整天過得渾渾噩噩的。江毓給她辦了轉學，手續快辦下來，才跟她說：“小舒，你改學理科好嗎？你理科學的也不錯。還有，以后不要再聯系陳清越，你爸闖紅燈撞了他，該賠償的錢都已經賠了，你不要想那么多，以前的同學如果關系不是很好，也別聯系了。”
當時，蔣南舒以為她只是想讓她跟陳清越離得遠一點，少碰面，心理負擔會小一些，就同意了。
至于學文科還是理科，對她當時的心情來說并不重要。
等手續下來，江毓才跟她說，給她轉到了江城一中。
一中跟十六中，一南一北，江城最好的兩所高中，距離很遠。
江毓也換了醫院，換到離一中比較近的三甲醫院，連以前他們一家三口住的新房都掛賣了，兩人住到外公外婆留下的老房子。
去一中上學前，江毓很嚴肅地跟她說：“不要跟別人提起你轉學的原因，問起就說你媽媽換工作了，跟媽媽過來這邊方便照顧。也不要提起你爸闖紅燈撞了一個高中同學的事，媽媽怕你被人議論。”
“爸爸……為什么闖紅燈？”蔣南舒問。
這不是她第一次問了。
因為覺得爸爸不可能闖紅燈。
江毓沉默地看她一陣，說：“他跟人打電話，走神了。”
“跟誰？”她又問。
江毓摸摸她的臉，輕聲說：“跟誰已經不重要了。從現在開始，是我們的新生活。小舒去新學校要開心，要交新的朋友。”
蔣南舒去新學校，交到了新朋友，也有了喜歡的人。
但是，她沒有聽江毓的話，陳清越聯系她的時候，她心里的愧疚感讓她沒辦法置之不理。陳清越做復健，讓她去看過幾次，她都去了，那一年陳清越心理狀態很差，她每次都小心翼翼地。
高考前他二次手術和復健，她也去看過他。
有時候，方煦也在。
他們見面的頻率不算高，可能一兩個月見一次，上大學后一年見兩三次，江毓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大二那年寒假，陳清越來他們小區門口找她，被江毓撞見了，逼問之下，她才交代了。
那天晚上，江毓才告訴她，她爸爸闖紅燈時是跟陳清越的媽媽打電話。
初中三年，幾乎每次開家長會都是蔣天磊去的，因為江毓醫院工作很忙，很少抽得開身。陳清越是單親家庭，每次開會都是他媽媽去的。
大概在她初二的時候，蔣天磊就出軌了，對方是陳清越媽媽。
江毓本來只是想看看丈夫生前最后的行車記錄，沒想到卻聽到了一段污言穢語。
當初不告訴蔣南舒，是因為在女兒心里，爸爸一直是溫柔細心又顧家的，她不忍心破壞她心里爸爸的形象。加上當初她心理狀態不太好，怕說了只會更打擊她。
后來，看她轉學去一中后，一天比一天開心，還交到了新朋友，……似乎還有了喜歡的人。
她工作也順利，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
卻沒想到，一時的不忍，讓故事發生了這么多意外。
……
兩人坐在安全通道里聊了很久，偶爾有人走過，蔣南舒又停下來，等人走了才繼續。一份蛋糕吃完了，奶茶也早就喝完了。
商場似乎準備關門了，蔣南舒才停下來。
“怪不得你剛轉學來時，好像都不太開心，有時候會看著窗外發呆。”程嘉嘉想起當初蔣南舒剛轉學來一中時，班里女生還在背后議論她高冷。還好當時她跟蔣南舒是前后桌，她不覺得她高冷，只覺得這位漂亮的轉學生話有點少，低調得對不起她的長相。
如今聽完這些，她心情非常復雜，感嘆：“這簡直比電視劇還……”
蔣南舒轉頭看她：“比電視劇還狗血？”
“是啊。”程嘉嘉嘆了口氣，如果換成別的出軌男女，她早就罵一句“渣男賤女，活幾.把該，都是因果報應”！
看在對方是蔣南舒爸爸的份上，她忍住了。
“那你跟陳清越的謠言，怎么來的？”
蔣南舒想了想，搖頭：“不知道，可能方煦看到我陪他復健，誤會了吧。”
商場好像已經關門了，晚場電影的人陸續從樓梯下來，奇怪地看著兩個美女坐在臺階上。
蔣南舒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拽起程嘉嘉，“走吧。”
兩人走出商場，去程嘉嘉公司樓下取車。
上車后，蔣南舒轉頭問：“還要吃東西嗎？”
程嘉嘉搖頭：“現在已經不餓了，你呢？”
“我沒心情吃，也不餓。”
“……那我送你回去。”
此時已經十一點了，車開在路上，蔣南舒兜里的手機響了兩聲，她拿出來看了眼。
S：[圖]
小貝趴在籠子里睡覺的照片。
S：[什么時候回來？貓不要了？]
蔣南舒有種被查崗的感覺，不過，貓還是要的。
shu：[快到樓下了。]
shu：[你等我十分鐘。]
等紅燈時，程嘉嘉轉頭看她一眼，發現她嘴角隱隱的笑意，挑眉：[宋野發來的？]
蔣南舒收斂表情，淡淡地嗯了聲。
程嘉嘉覺得有必要再重復一遍：[千萬要穩住，知道嗎？]
蔣南舒無奈看她一眼：“知道。而且他也沒跟我表白呢？我還能自己上趕著啊？”
“表白也不能點頭！”程嘉嘉現在對宋野意見很大，要不是看他長得帥，配別人有點可惜，實在不想蔣南舒搭理他，“你也拒絕一次，這樣才公平。”
蔣南舒：“……”
這種事情，還講究公平嗎？
“我盡量。”她頓了頓，“如果他真的表白的話。”
說實話，她想象不出宋野表白的樣子。
可能當初被拒絕印象太深刻了，總覺得宋野只會拒絕人，不會表白。
十分鐘后，蔣南舒按了宋野家門鈴。
宋野打開門，低頭睨她一眼，沒什么情緒地說：“進來吧。”
這次，玄關多了一雙白色的女士毛絨拖鞋，很簡潔的款式，但上面有個小貓刺繡。她愣了一下，抬頭看宋野高大挺拔的背影，心想可能是他新買的。
她穿上拖鞋，走進去。
“謝謝。”她對著男人的背影說。
宋野轉身，低頭盯著她看了幾秒，緩慢開口：“你心情不好？”
蔣南舒一愣，有點好奇：“為什么這么覺得？”
“感覺。”宋野只是覺得，她跟程嘉嘉出門玩，回來應該不是這種狀態。她心情似乎有些低沉，雖然不太明顯。
蔣南舒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笑了下，隨口說：“可能是因為沒吃飽吧。”
“沒吃飽？”
“……圣誕節，到處都是人，懶得排隊吃飯。”蔣南舒對上他深邃的目光，只能硬著頭皮瞎編，“還好公司發了蛋糕，不至于太餓。”
宋野也不知道信沒信，盯著她看了幾秒，轉身撈起沙發背上的外套，低頭看她：“走吧。”
“啊？”蔣南舒有點懵，看著他轉身，下意識跟上去，“去哪兒？”
宋野勾了下嘴角：“你不是說沒吃飽？帶你吃東西。”看她傻愣著沒動，他伸手拽著她的胳膊，把人帶出門。
第25章 【補了段對手戲】這就是……
一直進了電梯,宋野才松開她的手，抬手按了負二層。蔣南舒抬頭看身旁的男人，他最近加班太狠，前一晚還通宵了,今天難得早下班,本來應該好好休息的，這么一來一回帶她吃頓宵夜,可能回來又凌晨一點了。
因為在追她嗎？所以愿意這么折騰？
她看向前方,盯著電梯門上映出的兩人的身影，緩緩開口：“其實，我也不是很餓,你不用帶我出去……太麻煩了,回去早點休息吧。”
宋野羽絨服敞著，一手拿著車鑰匙，一手抄在褲兜里,目光也落在锃亮的電梯門上,看著她：“所以，你說沒吃飽只是騙我？為什么心情不好？”
“……”蔣南舒不知道他到底從哪里感覺出來的，那種事情今天說一遍就已經耗盡力氣了,她低頭抿了抿唇,“是真的沒有吃飽。”
話題又回到了原點。
宋野低頭看她：“港式茶點吃不吃？”
“上次那家嗎？”她眨了眨眼。
“嗯。”
“吃……”
車開出小區，蔣南舒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她進小區又出來,還不到十五分鐘。程嘉嘉肯定還沒到家,如果她知道……
蔣南舒想了想，給她發了條信息。
shu：[我跟宋野去吃港式茶點，你去嗎？]
她還把定位發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等紅燈的程嘉嘉看到這條信息，直接回了條語音：[我趕著送你回家，就是為了讓你抓緊最后的時間跟他過個圣誕節？]
蔣南舒聲音調小，偷偷摸摸放到耳邊聽完，也有點過意不去，又回復她。
shu：[那你去不去？]
程嘉嘉：[我這電燈泡去干嘛？]
shu：[……]
程嘉嘉：[你跟宋野去吧，吃飽了好好睡一覺，別想太多。]
回憶起那些沉重的往事，蔣南舒心情確實不好，今晚大概率是要失眠。她按熄屏幕，偷偷轉頭看宋野。
宋野這人看著冷淡，有時候還有點毒舌，說話讓人沒法接，但一直是周到細心的，至少高中那會兒，對她是這樣的。剛重逢的那段時間，他們的相處還很尷尬，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兩人的關系慢慢發生了變化。
好像……是從撿到小貝開始的。
一路上交通意外順暢，大概是老城區人比較少的原因，宋野在巷子口附近停好車，還不到十二點。
跟商場和市中心相比，老城區的圣誕氣氛并不濃厚，蔣南舒站在路邊，往巷子口那邊瞧了瞧，只有兩家店門口放了圣誕樹。
其中一家就是巷子口的茶餐廳，這家茶餐廳的裝修風格跟深城和羊城那邊一些老牌茶餐廳很像，招牌上寫著“陳記香港茶餐廳”，搭配紅色的霓虹燈，在夜晚格外醒目。
宋野鎖好車，走到她身旁，“走吧。”
茶餐廳面積不大，只有七八十平米，里面人卻不少，蔣南舒一進去就聽到有人在講粵語，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五十多歲模樣的中年女人，身上穿著工作服，但燙了個卷發，畫著精致的妝容，很像港片里風韻猶存的老板娘。
這也確實是老板娘。
老板娘是羊城人，嫁到這邊多年，跟丈夫經營這家茶餐廳十幾年了。她站在窗口前等著給客人上菜，轉頭看到他們，喜笑顏開地招呼：“靚仔，帶女朋友來啊？吃什么？來這點單啊。”
蔣南舒：“……”
她抬頭看宋野：“老板娘認識你啊？”
“來過幾次。”宋野垂眼看她，語氣淡淡地，“可能記住了。”
蔣南舒走到窗口前，對老板娘笑了笑，用粵語說：“我唔係佢女朋友。”說完，感覺身后有道目光盯著自己，她頓了頓，轉頭看向他，“你聽得懂嗎？”
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男人冷著臉，面無表情地睨著她：“聽不懂。”
老板娘聽到她會講粵語，更高興了，直接用粵語跟她聊天，問她是哪里人，又說宋野這么靚仔，不是她男朋友可惜了。蔣南舒其實粵語說的很一般，一邊跟老板娘聊了幾句，一邊把單點了。
宋野在旁邊靠窗的空桌坐下，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抱著胳膊敞著兩條長腿，目光專注、放肆地看著蔣南舒。
她說粵語很好聽。
宋野當初做交換生，正好跟一個香港人做室友，對方很愛打電話，打電話基本上都是說粵語，他語言天賦強，聽得多了，大部分都能聽懂。
蔣南舒跟老板娘說的話都很簡單，他都聽懂了。
幾分鐘后，蔣南舒在他對面坐下，她往窗外看了看，又轉回頭看宋野：“你怎么發現這家店的？老板娘說他們店開了快二十年了，你們很熟嗎？”
“林曜的表姐住這附近，高中時來過一次。”宋野頓了頓，“跟老板娘不熟，只是來過幾次，她記得我罷了。”
蔣南舒心情好了很多，雙手托著臉看他，笑瞇瞇地調侃：“因為你靚仔啊。”
宋野撩眼看她，無聲勾了下嘴角。
其實，宋野第一次來這家店，是在高三那年5月16日。因為林曜跟他說，他一個表姐養的貓生了一窩貓崽子：“你不是說想買只貓嗎？”
宋野問：“什么時候生的？”
林曜又跑去問表姐。
得到答案是5月15。
正好跟蔣南舒同一天生日。
當年一模考試，蔣南舒沒考好，很難受。她那會兒很想跟宋野考一所大學，已經很努力了，但分數還是有些差距，除非高考超常發揮，才有機會考上。
出分后，她很難過，跟宋野在走廊上說話，“我沒考好。”
宋野安慰她：“這次的題目比較難，出的題也有點偏，其實很多人都沒發揮好，不用太在意這次的分數。”
蔣南舒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可是，我想跟你考一所學校的，不管是這次還是哪次的考試，分數都還是差一點。”她深深嘆了口氣，整個人很沮喪，“要是我當初沒改學理科，可能還有機會考你隔壁的學校，我文科學的比理科更好。”
宋野沉默幾秒，哼笑一聲：“那你可能就不認識我了。”
蔣南舒：“……”
也是哦。
如果她在文科班，以她當時的心態，大概率做不到跑去理科班追宋野。
“別想了。”宋野抬手在她后腦勺上按揉了一把，轉身走進教室前，丟下一句話，“高考結束后，送你一份禮物。”
蔣南舒一聽，立即噠噠噠地追上去，把人堵在門口，抬頭問：“什么？什么禮物？”
宋野無奈地看著她：“你一定要現在問？”
“驚喜？”蔣南舒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乖順地笑笑，“驚喜是吧？那我不問了。”
宋野當時就想好給蔣南舒送一只貓了，她不能帶回家，他可以先養著，以后兩人住一起了再一起養。
但他也沒想到運氣這么好，正好得到一只跟她同一天生日的小貓崽。
那天他來這里，跟林曜表姐定下一只小貓崽。剛出生的小貓離不開母貓，林曜表姐讓他一個月后再來帶走，不然不好養。
看完小貓，正好是中午，他在這家茶餐廳解決了午飯。
味道意外的好。
不過那會兒蔣南舒也沒提過自己愛吃這個，也許是那幾年在羊城和深城才愛上的。
……
蔣南舒確實是這幾年才愛上港式茶點的，心情不好的時候來上一碗甜品，再吃些軟軟糯糯的點心，確實很讓人心情愉悅。
她點了很多，擺了滿桌。
宋野不餓，動了幾筷子就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看著她吃。
蔣南舒也吃不完，剩下的打包回去當早飯，還另外點了幾樣，打算明天給周佳樂帶一份。
老板娘細心地幫她打包好，直接把東西遞給宋野，又把他們送到門口，讓他們下次再來。
蔣南舒走出店門，回頭跟老板娘揮了揮手。
此時已經快凌晨一點，深冬的夜晚格外冷，寒風凜冽，蔣南舒一出來就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寒顫，她手揣進兜里，低頭往前走。
她吃飽喝足，心情確實好了很多，走著走著，壞心思突然一起，轉頭看宋野：“老板娘說自己有個女兒，她對你這么熱情，可能是想讓你當女婿。”
宋野頓住腳步，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她剛剛認你當干女兒了？”
“……”
蔣南舒被噎住，才反應過來，那些粵語他都聽得懂。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慢慢往前走著，氣氛卻在寒冷的冬夜里逐漸變得曖昧起來。蔣南舒走了幾步，又忍不住轉頭看他，“宋野，我現在比高中的時候漂亮了？”
宋野站的地方背著光，他的輪廓變得模糊不清，眼睛卻是深邃明亮。他挑眉看著她，沒接話。
“還是身材更好了？”
男人目光從她臉上往下，掠過她胸口，似乎笑了一聲：“確實。”
蔣南舒：“……”
她深吸了一口氣，哼了一聲：“所以，這就是你高中拒絕我？現在又想追我的原因？”
不等他說話，她又立馬仰起臉，說他：“你膚淺！”
“……”
宋野手抄在兜里，低頭哂笑，再抬眼看她，眼神比之前多了絲難以言說的溫柔，“心情好了？”
蔣南舒安靜了半晌，點頭承認：“嗯。”
好在宋野沒有繼續追問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他下巴往路邊抬了抬，“走吧。”
蔣南舒看他一眼，有點生氣地往前走。
走到車邊，她還沒忍住，快速繞到車頭前，擋住他的去路，仰起臉看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宋野神色似乎恍惚了一下，像是短暫地走了神，或是想起了什么。他低頭看她，目光深沉地看著她，眼神里是難以言說的情緒，甚至讓她感覺有些壓抑。
他低聲說：“我后悔了。”
蔣南舒心刺痛了一下，又覺得更生氣了，她低下頭冷淡地“哦”一聲：“后悔什么？后悔拒絕我嗎？還是后悔對我說那么狠的話？”
“都有。”
宋野當初對蔣南舒說過的那些話，像一把雙刃劍，刺痛她的同時，也在自己心底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后悔的情緒也是一年比一年深重。
蔣南舒沉默半晌，又繼續問：“那你當時……”
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又問不下去了，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
宋野知道她想問什么，他低聲接過她的話：“喜歡你。”
這是他第一次說喜歡她。
蔣南舒心跳漏了一拍，驚愕抬頭，愣愣地看著他：“那你為什么要拒絕我？”這是她多年來一直耿耿于懷，想不通的事情。
宋野不想提那個陳清越，他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看著她：“說了我后悔了。”
蔣南舒皺眉，心底騰騰騰地冒起一股無名火，她氣呼呼地低頭越過他，還順道踩了他一腳。
混蛋，說后悔就完事了？
想得美！
手腕突然被人拽住，男人皺眉，轉頭看她。
蔣南舒掙扎了幾下，沒掙脫，回頭瞪他：“那你后悔晚了，我現在可是很難追的。”
第26章 【補完】“你追誰？什么……
兩人回到家門口,已經過了凌晨一點，蔣南舒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接過宋野遞過來的打包袋，“麻煩你幫我把小貝帶出來,我就不進去了。”
宋野嗯了聲,開門進屋，很快提著小貝出來。
蔣南舒低頭接過籠子,也沒看他,低頭看著籠子里的小貝，說：“明天我就不把小貝送過來了。”
“為什么？”宋野語氣很冷淡，皺眉看著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怕欠我人情？還是怕我拿貓威脅你什么？”
蔣南舒：“……”
她其實不怕欠宋野人情，畢竟小貝已經放他家幾天了，再多放幾天也沒差別。她現在只是在生氣,至于氣什么？
可能是氣他第一次說喜歡卻不是在她最要得到的時候,氣他一句“我后悔了”就輕輕揭過這些年她的耿耿于懷，氣自己不爭氣，竟然這樣還會為那句“喜歡你”而心動。
之前信誓旦旦的發誓,這么輕易就被動搖。
“我不是怕這些,我是……”
“不是說你難追嗎？”宋野打斷她的話，語氣有些無奈,“我從來不會逼你做什么決定,你不用故意躲著我。”
蔣南舒愣怔,終于抬頭看他，眼神里有些迷茫。
她還是不太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宋野低頭看她。
蔣南舒收回目光，低下頭轉身，開門后，聽到隔壁門也開了，她還是轉頭看過去，對著男人挺拔的背影說了句：“謝謝你帶我出去吃東西。”
宋野一頓，轉身看她。
他帶她出去的初衷，是想讓她開心，沒想到最后卻成了她不開心的罪魁禍首。
兩人隔著一道走廊的距離，沉默地對視。
就在蔣南舒以為他要說什么的時候，他眼底深沉的情緒已經收斂，直視著她，低聲開口：“晚安。”
這一晚，蔣南舒不出意外的失眠了，好不容易睡著，又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早上醒來的時候，鬧鐘還沒響。
房間里黑漆漆的，她一時間分不清是不是還在夢里。
心慌意亂地摸到手機按亮屏幕，發現才七點，外面天還是黑的。
又躺了十幾分鐘，依舊沒有睡意，她索性爬起來。
她吃完早飯，給周佳樂發了條信息，說給她帶份早飯。又等小貝吃飽，才去換衣服化妝。出門前猶豫了幾秒，還是提著小貝出去了。
她把航空箱放在宋野家門口，低頭給他發了條信息。
shu:[小貝我放你家門口了。]
她走到電梯門口，按下電梯。
電梯門開時，宋野也正好推開門。她今天出門比平時早了半小時，他收到她消息時，正在洗漱。
蔣南舒若無其事地看他一眼，指指門口的航空箱，“我先走了。”
—
公司里，周佳樂打開飯盒，看到里面的港式茶點，轉頭問：“南舒，你們昨晚真去吃港式茶點啦？我還以為……”
“以為我找借口避開？”蔣南舒笑了下，“趕緊吃吧，有點冷了。”
周佳樂笑笑：“好，謝謝啊。”
周佳樂沒追問昨晚的事，讓蔣南舒松了口氣。像周佳樂這種同事是讓人相處的最舒服的，平時很八卦，但比較有分寸感。
宋野來公司后，跟策劃組開了個會，討論下一階段的策劃案。
梁運開口：“不等測試數據出來再寫嗎？”
“為什么要等？”宋野冷冰冰地掃向他。
梁運又不說話了。
李意可不慣著他，哼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這次測試數據如果不好，老板又想砍項目？所以下一階段也不用寫了？”
想法被戳破，梁運臉上掛不住，他是希望這個項目能被砍掉，因為這個項目組他現在快待不下去了，每天都憋屈得不行。如果這個項目砍掉，公司還能盡早開新項目，最好是他擅長的卡牌游戲。
宋野看著梁運：“既然你對下一階段策劃沒想法，那就交給李意。”
李意眼睛一亮，搶在梁運開口前飛速說：“好的，沒問題。”
梁運張了張嘴，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看向宋野：“我有想法。”
“那行，你也可以寫一份。”宋野冷淡地收回目光。
這幾天大家的工作重點都在30號的玩家測試上，測試前一天出了個小意外，有兩個原本要參加測試的玩家不來了。
幸好之前運營組提前做了準備，聯系了兩個能來的備選玩家。
李意寫了兩天策劃案，有個問題想問宋野意見，進辦公室時竟然看到他哥在抽煙，他愣了一下，又看了眼桌上的煙灰缸，里面已經有好個煙頭了，看來抽的還不少。
“哥，你不是不抽煙嗎？”
李意覺得奇怪，什么事能讓他哥破戒抽煙，還煩成這樣。
宋野懶散地靠著椅背，沒搭理他，慢慢吐了口煙，目光盯著電腦屏幕，“什么事？”
“你是不是擔心測試結果不好？”李意也擔心，因為這次測試不僅是宋野立足的第一戰，還事關項目能不能做下去。
李意的全部身家都還壓在里面，他都沒宋野這么愁……他突然想到蔣南舒，瞇了下眼：“不是因為測試吧？是跟未來嫂子不順利？”
宋野終于拿正眼看他：“沒正事就出去。”
“看來我猜對了。”李意小聲嘀咕，對上宋野冰冷的目光，連忙改口說正事，“我覺得我們可以設計一些更適合十二三歲玩家的玩法，這樣能吸引更多的年輕用戶，因為他們是未來游戲的重要潛力消費群體。”
“比如你？”宋野冷嗤一聲，“做游戲不要代入自己，你十二三歲玩游戲沒人管，但如果這個游戲吸引大量未成年人，你想等著被投訴？”
李意被罵了一通，自覺滾出辦公室。
他經過茶水間，看到蔣南舒在那打咖啡。
蔣南舒端著咖啡轉身，看到懶洋洋倚著門框的李意，愣了一下，“找我有事？”
李意看著她，說：“嫂子，你跟我哥吵架了？”
“……”
蔣南舒差點把咖啡灑了，幸好及時穩住，她皺了下眉：“我不是你嫂子，別在公司亂叫。”
李意倒也沒糾結稱呼，直接問：“我哥跟你吵架了？我好多年沒看到他抽煙了。”
嗯？
其實她跟宋野算不上吵架吧？
她還是每天把小貝交給他，只不過都是放門口，再發信息讓他出來拿。晚上下班回去，也是讓他送出門口。
不過，宋野送了一天，就不送了。
讓她自己進去拿。
兩人心里都憋著點氣，但肯定算不上吵架。
頂多……算冷戰。
也可能是她單方面在冷戰。
她看向李意，笑了下：“我覺得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的策劃案吧，還有明天的玩家測試，你不緊張嗎？”
李意覺得，這兩人某種地方還真是挺相配的，他嘖了一聲，轉身走了。剛走兩步，又轉回來堵了路。
“我哥后天生日。”
“……”
蔣南舒抬頭看他：“那又怎么樣？我還要送他禮物嗎？”
對方油鹽不進，李意沒轍，嘆了口氣搖頭走了。
蔣南舒抿了抿唇，她以什么身份立場送他禮物啊？不送……當不記得好了。
第二天玩家測試，宋野讓每個組去兩個人，圍觀玩家測試。鹿曉薇自己不去，大概還是不想跟宋野有過多交集，把機會讓給了李俊逸，蔣南舒是自己申請去的。
所有玩家入場，啟動游戲，大家圍在監測屏后看著。當初因為宣傳稿提前泄露，他們把宣傳視頻放了出去，玩家對這個游戲已經有了期待，大地圖探索一打開，玩家都表現得比較興奮，開始互相交流。
“咦，打斗的手感竟然還不錯。大招的動作挺帥的，特效做的不錯。”
“角色設計不錯，我還挺喜歡里面這個小姐姐的。”
“這個操作是怎么做？”
“我看一下啊，我來試試……”
宋野靠著椅背，冷聲道：“記錄一下，這個玩家卡住的步驟。測試后看看，是否要調整新手引導。”
蔣南舒沒擠過去，站在外圍有點被擋了視線，正好會議室里似乎人手不足，她想了想，說：“我可以進去幫忙嗎？”
盯著監控屏的宋野聽到她的聲音，沒回頭：“嗯。”
李俊逸看蔣南舒進去了，也低頭問宋野：“野哥，我也進去看看？”
監控屏里多了道纖細的身影，宋野看著監控里的蔣南舒，淡淡地“嗯”了聲。
蔣南舒看到有個年輕玩家最開始察覺到NPC的不一樣，他反復測試那個NPC的反應，“咿？這個NPC有點意思啊，每次反應都不一樣，好像跟別的游戲里的NPC不一樣。”
旁邊的玩家反饋：“我也發現了，我剛剛揍了他一頓，差點被坑死。”
蔣南舒忍不住笑，這事她也干過。
那個玩家聽到笑聲，轉頭看過來，看到蔣南舒也笑了一下：“可以操作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也這么玩過。”
那個玩家又問：“這個NPC有點特別啊，我們簽了保密協議的，姐姐，可以透露一點吧？”
蔣南舒：“加了AI模型。”
其他玩家一聽，也開始測試這個NPC的不同反應操作。
測試結束后，玩家紛紛起身，一邊走出會議室一邊交流溝通，蔣南舒站在旁邊讓玩家先出去。
剛剛跟她聊天的年輕玩家走在她旁邊，壓低聲音問：“姐姐，可以加個微信嗎？明晚一起跨年呀？”
蔣南舒抬頭對他笑了下：“不好意思，我有約了。”
玩家嘆了口氣：“好吧，我就知道，你這么漂亮，肯定不是單身。”
蔣南舒也沒反駁，微笑默認，省得多事。
監控屏前已經沒幾個人，都去做善后工作了。宋野正想關掉監控，就隱約聽到了蔣南舒跟玩家的話。
他看著蔣南舒走出會議室，才摘掉耳機，關掉監控。
等做完善后工作，送走玩家，已經是晚上了。
宋野在群里發話：[明天下午策劃開會，總結這次測試發現的主要問題和反饋。]
運營李俊逸：[運營這邊的數據統計，測試報告和玩家問卷什么時候交？]
宋野：[兩天后。]
研發陳煬：[老大，有個問題。]
宋野：[說。]
研發陳煬：[元旦放假嗎？一天也成啊！]
宋野：[一天。]
研發高小坤：[@陳煬蠢貨！你怎么不說兩天？]
研發陳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想問又不敢問，你們巴不得要三天假吧？這么想放假那你們當什么啞巴！]
群里一片寂靜，沒人回話，陳煬覺得自己活像個小丑。
這個項目還在開發階段，又正好碰上玩家測試剛結束，他們還能去跨個年再休息一天，別的項目組如果遇上游戲更新或活動，可能元旦都是在公司過的。
元旦要是不想加班，那今晚就得加班。大家都自覺地留下加班，蔣南舒明晚還要跟程嘉嘉看演唱會，得把時間騰出來，今晚大概要很晚才能回家了。
鹿曉薇端著水杯回到工位上，站在掃了一眼運營組的人，說：“我們分配一下任務。”
蔣南舒抬頭看了她一眼：“麻煩組長在群里分配一下，我怕記不住。”
鹿曉薇臉色僵了僵，不屑地哼了聲：“行，不就兩句話嗎？我還不知道你記性這么差。”
“我也不是記性差。”蔣南舒不咸不淡地說，“以前被人坑過，所以工作上的事還是留個記錄比較好。”
她也沒指名道姓，只說是以前，鹿曉薇如果跟她理論吵起來，就變相承認自己坑過她了。她咬咬牙，轉身坐回工位上，在安靜許久的群里發消息，分配工作。
周佳樂摸出手機給蔣南舒私聊：[機智。]
蔣南舒也是沒辦法，她跟鹿曉薇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防備一點，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被坑一把。
深夜十一點多，周圍人陸續收拾東西回家，周佳樂看鹿曉薇都走了，也起身要走了，“南舒，要不要一起走？”
“你先走吧，我晚一點。”蔣南舒還在整理數據分析，頭也沒抬。
周佳樂湊過來，小聲說：“野哥也沒走，你晚點可以跟他一起回去哦。”
蔣南舒抬頭看她：“……拜拜。”
周佳樂笑嘻嘻地走了。
桌上的手機震了震，蔣南舒瞥了一眼。
S：[視頻]
蔣南舒：[？]
她拿過手機，點開那個視頻——是宋野家的一段監控視頻，視頻里小貝正在撓籠子，還叫個不停。
S：[一起回去？]
蔣南舒在對話框里打字：不用了……
想想又覺得有點矯情，等會回去還要去他家領小貝，又刪掉了。
shu：[好，我去公司樓下等你吧。]
那邊沉默幾秒，回復：[嗯。]
蔣南舒還在收拾東西，聽到辦公室門開的聲音，下意識抬頭看過去。宋野拿著車鑰匙，從辦公室里出來，抬眸看她一眼，轉身走了。
幾分鐘后，她收拾好東西下樓，發現宋野的車已經停在路邊了。今晚好像比前兩天更冷了，她拉開車門，碰到車把手都覺得手要凍僵了。
上車后，她搓著手，放到唇邊呼了呼氣。
宋野轉頭看她一眼，把暖氣調高，踩下油門把車開出去。
車上開了廣播，蔣南舒也沒注意看時間，轉頭看了會兒窗外，忽然聽到主播說：“離午夜還有一分鐘，馬上就是今年最后一天了……”
她愣了一下，轉回頭，看向汽車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突然有點后悔跟他一起回家了。一分鐘很快，在她一晃神的功夫，時間就跳到了零點。
要不……說句“生日快樂”好了。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正要開口，他的手機先一步響了，因為自動連了藍牙，把廣播也打斷了。
宋野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他皺了下眉。
“不接嗎？”蔣南舒看了眼屏幕，“林曜打來的。”
宋野不耐煩地接通電話，林曜的聲音環繞在車廂里：“生日快樂啊，明晚……不對，是今晚，給你安排好了啊。”
“不去。”其實宋野這幾年很少過生日，也不喜歡林曜整的那些活動，嫌麻煩和尷尬，“明晚有事，把你那些整活取消了，換一天。”
“你有啥事啊！明晚還加班啊？”林曜無奈了。
宋野：“元旦吧。”
“行吧，那元旦上你家吃火鍋算了，你那地方大，叫上徐浩他們一起聚一聚。”
“嗯。”
林曜又說：“再祝你早日脫單吧，別老過這和尚的日子了。”
宋野漫不經心地目視前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方向盤上敲了敲，似乎笑了聲：“謝了，已經在追了。”
“什么？？”林曜震驚大喊，“你追誰？什么時候的事？什么時候開始的？”
蔣南舒：“……”
她要不要出個聲，嚇嚇林曜？
“先掛了，見面再說。”宋野被他吵得耳朵疼，直接把電話掛了。
此時車已經開進小區路口，蔣南舒沉默了幾秒，轉頭對他說了句：“生日快樂啊。”
宋野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還是聽林曜說了才想起。
他十八歲生日那年，蔣南舒放假回家，躲在房間里掐著點給他打電話，在那一年的最后一分鐘跟他說“生日快樂”，又在零點之后，跟他說“新年快樂”。
說完兩個祝福，她很得意：“你一下收到兩個祝福，高興吧？”
宋野握著手機，笑了聲：“嗯。”
蔣南舒：“那我明年還給你打。”
宋野：“就不能當面說？”
蔣南舒偷樂，又有些為難：“我努力一點。”
宋野不想給她那么大的壓力，又說：“我可以去找你。”
……
“謝了。”宋野把車開進車庫，隨口問了句，“你約了程嘉嘉一起跨年？”
“你怎么知道？”蔣南舒轉頭看他。
“猜的。”宋野似乎笑了聲，嘴角勾著，心情很好的模樣。
“……”
蔣南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他詐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在這人過生日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回到家門口，蔣南舒把小貝從他家帶出來，又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宋野，“你……等我一下。”
她把小貝帶回家，門敞著。
宋野懶散地倚著門框，聽到她翻箱倒柜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蔣南舒噠噠噠小跑出來，懷里抱著一堆東西，一股腦塞到他懷里：“送你的生日禮物，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小貝。”
宋野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東西，兩大袋貓糧和兩盒貓罐頭還有兩個逗貓玩具。
“……”
他咬了下后槽牙，垂眼睨她，都被逗樂了。
真是有夠敷衍的。
還不如不送。
這就是愛和不愛的區別？
第27章 “你睡的，是我的床。”……
蔣南舒覺得自己這個禮物送得很好,不是特意買的，不顯曖昧，還實用。就是……看宋野的表情，似乎不太滿意？
她眨了眨眼：“不喜歡啊？”
男人低頭睨著她,無奈地笑了下：“不喜歡的話,有別的？”
“沒了。”蔣南舒沒心沒肺地笑了下，“明天早上我帶小貝去醫院復查,就不用放你家托管了。”
說完,轉身要回去，突然又想起什么，從羽絨服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又轉身塞給他,“哦對，有個棒棒糖。”
今天玩家測試，行政準備了很多零食飲料給玩家,棒棒糖是她順手拿的,塞在兜里，還沒來得及吃。
“……”
宋野看著她關上門，一臉無奈地抱著那堆東西轉身,也關上了門。
肉松今晚被小貝鬧得很精神,還在地毯上伸懶腰，他在沙發上坐下,把貓糧和毛管都和那兩個逗貓玩具一起丟給它,“她送你的。”
肉松立馬撲住玩具,喵嗚一聲。
宋野靠在沙發上看信息，他這幾年確實很少過生日，但記得他生日的人不少,每年都收到不少信息。
他挑了幾條回復，才點開林曜那一長串消息。
林曜：[你追誰？是不是蔣南舒？]
林曜：[別跟我說不是，蔣南舒一回來，你就說你在追人。]
林曜：[你老實說，是不是她？]
宋野不喜歡林曜提當年的事，這幾年他很少再提，不過看他一直還單著，偶爾會忍不住問：“是不是因為蔣南舒？”
他單手拿著手機打字，回復了一個字。
S：[是。]
給林曜刺激的，發了一條60秒的語音。
宋野猜到他要說什么，根本沒打算點開聽。
S：[你別給我添亂，對她客氣點。]
回復完這句，宋野丟下手機沒再理林曜，起身去洗澡。
第二天一早，蔣南舒把小貝送到醫院再去公司，中午收到醫生的信息，醫生說小貝恢復的很好，之后不用再關籠子了。
她跟醫生說好，今晚小貝托管在醫院，明天上午她再去醫院帶它回家。
今天大家工作都格外有勁兒，周佳樂跟蔣南舒一起去茶水間，忍不住吐槽：“真是一群好牛馬，加班久了，偶爾一天假期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蔣南舒笑了聲：“我看你也打了雞血。”
周佳樂嘿嘿笑：“方煦約我一起跨年。”說到方煦，她看了一下蔣南舒的表情，猶豫地問，“南舒，你以前跟方煦同班，他人怎么樣？我也不認識他身邊其他人，就想問問你。”
其實蔣南舒跟方煦算不上太熟，他跟陳清越關系好，陳清越每次叫她出來玩，方煦基本都在。高中那會兒的方煦和林曜有點像，對她都比較客氣。
她感覺得出周佳樂對方煦有好感，想了想，說：“我只跟他同班一年，當時感覺他人挺好的，成績也不錯。”
“那就好，我打算跟他繼續相處看看。”周佳樂很開心，又問她，“你今晚去哪兒玩？”
“聽演唱會。”
“哇哇哇！我也想去的，搶不到票！”
“嘉嘉買的黃牛票，很貴！”
兩人聊著走出茶水間，正好碰上宋野和策劃組要開會，一群人跟他們擦肩而過，走進旁邊的會議室。蔣南舒抬眼，不經意跟宋野的目光對上，又若無其事地低頭。
—
會議室里，宋野靠坐在主座上，他身后的屏幕上是昨天測試后運營收集的玩家反饋信息，整理一條條的內容，一目了然，方便大家逐條分析。
李意操作著鼠標，逐條念下來：
“玩家1：游戲的技能太帥了，幾個大招技能也不卡頓。”
“玩家2：大地圖搜索做的很到位，末世氛圍不錯，廢土世界的荒涼和細節處理得很好。”
“玩家3：探索自由度很高……”
“好評跳過。”宋野打斷他的話，“重點看差評。”
李意念好評正念得意猶未盡，聽到宋野的話，只好往下滑，“差評比較少，這次玩家反饋很好。”說完又冷哼一聲，陰陽怪氣，“不像前幾次，想撈一條好評比海里撈魚都難。”
剛吐槽完，就翻到一條差評——“裝備養成系統設計太復雜了，操作又繁瑣，限制條件還多。”
李意念完就看向梁運，他記得這個系統是梁運設計的，當初他還是制作人的時候，跟他爭執過，這個系統要改。但梁運當時有老板撐腰，一心要把他擠出項目組，理直氣壯得很，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宋野接管項目的時間短，專注做核心玩法，養成系統沒來得及改，他瞥向梁運，示意他解釋。
梁運頓了頓，說：“這些限制條件，方便以后進行付費設計。”
李意嗤笑：“還是氪金卡牌那一套。”
宋野靠著椅背，冷漠地叩了叩桌子：“標記為待優化。”
李意又繼續往下翻，“開放世界玩法太多了，沒新意。”
“跳過。”
李意又往下翻，又挑出幾條吐槽養成系統的差評。
翻到到最后，這次玩家反饋大部分都是好的，大家都很高興，尤其李意臉上笑意都藏不住，宋野看他一眼，說：“剛才提到要修改的內容，策劃先出優化方案。”
會議結束后，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
項目組一下子空了，有約沒約的都跑了。
宋野從會議室出來，下意識往蔣南舒的工位掃了一眼，人早跑了。
李意跟在他身后，接著電話：“我們剛開完會，這就回去，估計堵車。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們盡快……”
他掛斷電話，看向宋野：“哥，我們趕緊走了，我媽他們催了。”
宋野前些年過生日也不在江城，今年回來了，本來也不打算過什么生日的，但李意他媽，他小姨，感激他幫李意一把，非要給他做頓飯，過個生日。
今晚回的是宋野父母家。
他父母家在老城區中心位置，地段很好，除了小區比較老舊之外，逛街買菜出行都很方便，所以他們老兩口一直不愿意搬。
不過，房子挺大，宋野之前裝修房子，給他們也重新裝修了一下。他跟李意推門進去，桌上已經擺滿了菜，小姨和他媽正在擺碗筷。
宋野看她一眼：“媽。”接著跟小姨打了聲招呼。
葉箐沒好氣地看他：“這誰啊，還知道回來。”
“最近比較忙。”宋野隨手把車鑰匙放玄關，換鞋走進去。
李意嘴甜：“姨媽，我姨夫呢？”
“這兒呢。”蹲在地上翻酒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手里提著瓶酒，“李意，今晚陪你姨夫喝酒。”
李意樂顛顛地過去：“好啊，我正想喝酒呢。”
宋野把外套掛好，往廚房那邊瞥了一眼，“沒訂蛋糕吧？”
“訂了個小的。”葉箐不滿地看他，“多少年沒過過生日了，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從小就不愛吹蠟燭。什么時候找個女朋友，讓女朋友幫你吹。”
李意偷吃了塊排骨，在旁邊接話：“快了。”
葉箐一聽，趕緊問：“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你們公司的？”
小姨問：“快了是什么意思？”
這個……
李意看了眼宋野。
宋野拉開椅子坐下，看都沒看他。李意咳了聲：“反正你們就別操心了，我哥長得這么帥，追什么人追不到。”
葉箐坐下來，看了宋野一眼，慢悠悠地拿起筷子，“肯定八字沒一撇，要是快了，今晚能回來跟我們吃飯？肯定一起過生日跨年去了啊！”
宋野：“……”
他就不該回來。
過了一個挺沒意思的生日，九點多從父母家出來，宋野在車上刷到了蔣南舒的朋友圈，是一個多小時前發的。
shu:[嘆氣]遲到了半個小時，錯過了開場。
配了一條演唱會的視頻。
她不是早就走了嗎？怎么會遲到？
蔣南舒之所以會遲到，是因為程嘉嘉早上出門腦一抽，換了個包背，忘記把演唱會門票拿出來了。下班后趕回家拿票，再趕去體育中心，被堵路上了，只遲到半小時已經算不錯了。
進場的時候，程嘉嘉心疼得不行：“虧死了。”
好在演唱會質量很高，氛圍也好，蔣南舒覺得還是值得的。演唱會結束后，從館場出來，兩人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程嘉嘉問：“去哪兒？”
“酒吧。”自從上次跟程嘉嘉提起當年那些往事后，加上宋野也給她添堵，蔣南舒心里一直不痛快，很想喝酒，正好明天放假，可以放縱一次，“別去上次那家，換一家。”
省得又碰上什么熟人。
程嘉嘉的車停得很遠，兩人走了很久，才取到車。
兩人去了酒吧街，這個日子，隨便一家酒吧都是爆滿的。蔣南舒也不挑，拽著程嘉嘉隨便進了一家，一下點了好幾杯酒，還都是烈酒。
程嘉嘉今晚還要改個稿子，不敢多喝。
而且，看蔣南舒這個喝法，她也不敢多喝，兩人總得有個人清醒。酒吧倒計時跨年的時候，蔣南舒就已經快醉了。
凌晨一點，程嘉嘉叫了代駕，先送蔣南舒回家。
程嘉嘉本來說一起回她家的，但蔣南舒說不能讓小貝一只貓在家。她是真的迷糊了，連小貝托管在寵物醫院也忘記了。
蔣南舒閉著眼靠在程嘉嘉肩上，說話含糊：“你在我這邊住一晚啊。”
程嘉嘉沒喝多少，除了困，整個人都很清醒，她嘆了口氣：“我回去還得改個稿子，今天回去拿票，又把電腦丟家里了。”
程嘉嘉其實還沒見過蔣南舒喝醉的模樣，她低頭捏了下她的臉：“真醉了？”
蔣南舒沒說話，有點難受。
她很久沒喝這么多了。
到了小區車庫，程嘉嘉讓代駕在樓下等，她扶著蔣南舒走進電梯，不太放心：“你行不行？要不我回家拿電腦，然后過來陪你。”
“不用了。”蔣南舒揮了揮手，原本白皙的臉泛著紅，眼神也迷糊，“我還清醒著呢，你看我還站著，還能記得住家門……”
“行吧。”程嘉嘉之前還考慮，要不要讓宋野先照看她一下，但想到宋野承認自己在追蔣南舒。雖然他那人看起來一副高冷禁欲的模樣，但這種男人一般也就表面冷淡，真瘋起來誰知道能干出什么事。
電梯門打開，程嘉嘉扶著蔣南舒出去。
蔣南舒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陸游川說過，讓她別帶人回家。走到門口，她把程嘉嘉的手一揮，靠在門上，“你……回去吧，不用陪我進去了。我哥說不讓我帶人回家，他的房子，聽他的……”
“……”
便宜哥這么小氣嗎？帶人回家都不行？
程嘉嘉無語片刻，看著她，“行吧，那我看你進去。”
她看著蔣南舒按下密碼，門自動打開。
蔣南舒走進去，靠著玄關柜門，對她揮了揮手：“你回去吧。”
程嘉嘉看她進門，替她把門關上，才放心地離開。
……
書房里，宋野從聽到家門打開的聲音，就察覺都不對了。接著，隱約聽到蔣南舒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
打開手機監控。
客廳里只留了一盞夜燈，肉松毫無防備，團在貓窩里睡得直打呼，也許是最近蔣南舒總來，所以它對已經排除了她是陌生人入侵。
監控鏡頭轉動，蔣南舒靠著玄關，搖搖晃晃地踢掉短靴，隨手把包丟沙發上，一邊脫外套扯圍巾，一邊扶著墻摸進主臥。
宋野盯著監控畫面，她的身影消失在主臥門口，他毫無防備，心跳亂了。
半晌，他起身拉開書房門。
主臥門沒關，蔣南舒的外套丟在門口，他走過去撿起來。外套掛在手臂上，他站在門口遲疑了幾秒，才走進去。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酒氣，床邊散落著毛衣、半裙、圍巾……床上的姑娘卷著他的被子，不太舒服地翻動。
這場景在深夜里太過迷亂，像剛發生過一場混亂的情-事。
宋野站在床邊，喉結微微滾動了幾下。
他抬手，按開床頭的夜燈。
蔣南舒不適地皺眉，含糊嚶嚀一聲，拽起被子蓋住眼睛。一沾上枕頭，她頭就暈得睜不開眼了，被子上的味道跟平時不一樣。
但很好聞，還有點熟悉。
像是某個人身上的味道。
宋野在床邊坐下，把她的被子揭開，伸手去捏她柔軟細膩的臉頰，低聲叫她的名字：“蔣南舒，走錯家門了，知不知道？”
“……”
床上的姑娘醉得不輕了，只轉了下臉，嚶一聲。
他改而去撫她的臉，拇指從她的眉毛輕輕滑到下巴，按在她柔軟的下唇上，嗓音低啞：“你睡的，是我的床。”
第28章 “我昨晚睡你的床，那………
臥室里一片寂靜,床頭臺燈散著微弱而旖旎的光。宋野坐在床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床上的姑娘，拇指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摩挲了不知多少個來回。
“唔……”蔣南舒大概是覺得癢，擰著眉頭,張了張唇,男人的手指陷進去，觸碰到溫熱濕潤的舌尖,仿佛被電流穿過,背脊瞬間一僵，猛地抽回手。
她毫不知情地翻了個身，呼吸清淺綿長。
宋野背對著她坐在床邊,兩條長腿敞著,手臂撐在大腿上，微弓著腰，臉埋在掌心里長長地嘆了口氣,才把身體的異樣強壓下去。
過了許久,他直起身，去洗手間取了熱毛巾。
溫熱的毛巾擦過臉上，蔣南舒迷糊中又不舒服了,哼哼唧唧地伸手過來抓毛巾,被男人握住手，她很快掙扎著伸出另一只手,踢著被子,胡亂往空中一揮手。
啪——
一巴掌拍在宋野脖子上,指甲劃過皮膚，微微刺痛。
宋野蹙眉低低“嘶”一聲，也是沒想到,她喝醉了這么不老實。
他拿開毛巾，坐在床邊深吸一口氣，起身去浴室掛好毛巾，走出臥室，把門虛掩。他拿著煙盒走到陽臺，打火機“啪嗒”一聲，低頭點了根煙。
煙霧彌散，縈繞在玻璃窗前，宋野松松咬著煙，抬眼看了看窗外，細碎的雪花如柳絮，紛紛揚揚，在空中肆意張揚地打著旋，從他眼前緩緩飄落。
江城并不是一個每年都會下雪的城市，前兩年就沒下。
這是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來得猝不及防。
就像今夜的蔣南舒。
—
宿醉后的感覺并不好受，頭疼不說，感覺整個人都像在夢中，想睜開眼都要掙扎半天。蔣南舒閉著眼睛去摸床頭柜上的手機，沒摸到。
忽然聽到衣柜門打開的聲音，她整個人突然一僵，霎時睜開眼。昏暗的光線中，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背對著她，站在衣柜前挑衣服。
只一眼，她整個人直接嚇到心跳停滯，猛地抱著被子坐直，后退尖叫：“啊啊啊啊！你是誰？！怎么會在我家？！”
宋野一頓，轉身，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醒了？”
蔣南舒看著他，整個人都傻掉了，捂住狂跳的心口，身體慢慢軟下來，劫后余生似地喘息：“宋野？你……你怎么在我家？”
嚇死她了……
她還以為自己喝醉帶了個陌生男人回家，搞了個一夜情。
宋野抱著胳膊，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精彩的臉色，提醒她：“看清楚了，這是我家。”
蔣南舒：“啊？”
她滿頭的問號，茫然地環顧四周，厚重的窗簾還遮得嚴嚴實實的，她一時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只有敞開的門透著亮光，提醒她現在是白天。
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抱著的被子，純棉的深灰色。
……這確實不是她的床。
她的床單被套是白色短絨的。
她仰著臉，呆愣愣地看著宋野，記憶逐漸回籠，她記得昨晚是程嘉嘉送她到門口，然后她按密碼進門……可是，怎么會是宋野家？
她眨巴著眼：“可是，我記得我是按密碼進門的，我的密碼是我的生日……”她頓了頓，剛平復的心跳再一次加快，“你家的密碼……”
“肉松的生日。”宋野低頭看著她，“跟你生日同一天。”
蔣南舒愣住了。
宋野低頭看她一陣，轉身從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已經十二點了，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是要在這兒繼續睡還是起來吃點東西？”說著，轉身又看她一眼。
蔣南舒腦子還有點亂，她擁著被子抿了抿唇，抬頭看他一眼，低頭掀開被子，“我先回去。”她下了床，穿著黑色緊身打底褲的雙腿筆直地站著，身上是白色修身打底衣，腰很細，襯得她臀部和胸部的曲線圓潤挺翹。
宋野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拿著衣服轉身，“你的衣服在床頭柜上，穿好出來。”
蔣南舒看著男人走出去，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懊惱地撓撓頭，低頭看向床頭柜。柜子上放著她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
她穿上半裙和毛衣，疊被子的時候忍不住胡思亂想，昨晚上她睡在宋野的床上，那宋野睡哪兒？
抱著羽絨服和圍巾出去，經過浴室腳步頓了頓，轉身打開燈，走進去照了下鏡子。鏡子里的自己臉色還可以，居然沒什么殘妝，除了頭發比較亂，依然是白皙漂亮的。
“牛排吃不吃？”
門外，宋野的聲音傳來。
蔣南舒一愣，快速整理了一下頭發，走出浴室，抬頭看他。
宋野已經換了衣服，穿著一件灰色毛衣和黑色運動褲，頭發剛打理過，整個人干凈清爽，英俊而又帶點慵懶性感。
蔣南舒有點不合時宜地走神，昨晚兩人有沒有睡一起？
“吃么？”宋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重復問了一次。
“呃……”她回神，“吃。”
“外面的衛生間有一次性洗漱用品。”宋野說完，轉身走向廚房。
突然間，蔣南舒在他白皙的脖子上看到幾道可疑的紅痕，像是被什么撓的，她整個人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不是吧？她昨晚真的跟宋野真的發生了什么？
可是，她除了宿醉后的頭疼和身體有些無力，好像沒什么不適，她昨晚也沒醉到連跟人上床了都不知道吧？
蔣南舒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宋野不是這種乘人之危的人。她找到沙發上的包，摸出手機，看到程嘉嘉給她發的微信。
程嘉嘉：[醒了嗎？昨晚喝多了還好嗎？]
程嘉嘉：[十二點了，還沒醒啊？]
shu：[醒了……]
shu:[但是我昨晚走錯門了，睡在了宋野家，宋野的床。]
她拿著手機進衛生間，拆開一次性洗漱用品時才反應過來，她就住隔壁，為什么要在這兒洗漱？
真是醉迷糊了，腦子還沒清醒。
不過拆都拆了，她還是用了。
牙還沒刷完，程嘉嘉的電話就殺了過來。
她吐掉泡泡，咕嚕咕嚕漱完口，才接通電話。
“你走錯門？還睡在了宋野的床上？”程嘉嘉既震驚又疑惑，“可是我昨晚是看著你走進家門的啊！”
蔣南舒也很難以置信：“他家密碼，跟我家密碼一樣，都是我生日。”她頓了下，又改口道，“他家密碼，是他家貓的生日，跟我同一天。”
程嘉嘉：“……”
半晌，她問：“那你們昨晚？”
“沒有上床……”蔣南舒覺得可能發生了點別的，但她更在意的是，肉松真的跟她同一天生日嗎？她看著鏡子微微出神，心里沒來由地泛起酸澀感，“宋野養的那只貓，叫肉松。我覺得，那只貓可能是他高考后想送給我的禮物。”
程嘉嘉在開車，周圍頻頻有人按喇叭，她聽得煩躁，語氣也沖說：“那他為什么要拒絕你？這不是有病么？”
所以，可能只是巧合？
“你在外面？”
“回我爸媽那邊一趟，下雪了到處堵車。”
“下雪了？”
深城和羊城冬天很短暫，也不太冷，蔣南舒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下雪了，連忙走到客廳落地窗前，果然看到窗外飄著細碎的雪花，樓下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
腳踝上突然被一團軟絨絨的東西蹭上，她低頭，看到肉松正仰頭看她，還沖她“喵嗚”叫了一聲。
她心里一動，蹲下摸了摸它。
電話里，程嘉嘉說：“我這車況不好，先掛了啊，回頭再說。”
掛斷電話，忽然聽到盤子落在桌上的“咔嗒”聲，她抬頭望去。宋野站在長桌后面，頂上的吊燈燈光散在他身上，他拉開椅子坐下，對她勾了勾手：“過來吃飯。”
蔣南舒去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
宋野牛排煎得很漂亮，已經切好了，搭配幾根蘆筍和一個煎蛋，擺在木盤上，看著很有食欲。她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為什么只有一份？你不吃？”
“有個飯局，約了人談事。”
“哦……”她拿起叉子，又看向他，“那你是不是要出門了？我帶回家吃吧，不耽誤你時間。”
宋野靠在椅背上，拿著手機在看信息，聞言抬眼看她：“陪你吃完，還有時間。”
蔣南舒沒再說什么，低頭吃東西，她也是真的餓了。等她吃完，宋野把餐具收拾好放進洗碗機，轉過身看到蔣南舒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脖子上，遲疑開口：“你脖子……是被貓撓的吧？”
宋野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跡，垂眼睨她，勾了下嘴角：“你撓的。”
“……”蔣南舒沒幾次醉酒經驗，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后是什么樣子的，昨晚大概真的有點斷片了，她忍不住問，“我發酒瘋了？”
“那倒沒有。”宋野忍不住笑了下，手抄在兜里，懶洋洋地倚著櫥柜，等她下一句話。
蔣南舒憋了幾秒，終于問出：“我昨晚睡你的床，那……你睡哪兒？”
“你是想問我有沒有占你便宜？”
“……”
這人有時候真是直接得過分。
“我昨晚睡客房，”宋野低頭看她，有些自嘲地笑笑，“沒名沒分的，我能占你什么便宜？”
蔣南舒：“……”
所以，你現在是想跟我討要名分嗎？
“也是。”她點頭，彎起嘴角笑笑，想起他還有事，“那我先回去了，謝謝你昨晚的照顧。”
她轉身，去拿起沙發上的包和外套。
宋野目光深沉地看著她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也套上外套，跟她一起出門。
兩人走到門口，蔣南舒穿鞋的時候，看著兩家幾乎沒什么差別的裝修，小聲嘀咕：“一定是因為裝修太像，我走錯門了也沒反應過來。”
這時肉松竄過來，在門口打轉，喵嗚喵嗚地叫，像是不想讓他們出門。蔣南舒低頭看著肉松，又抬頭看向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宋野。”
宋野手按在門把上，聞聲，轉頭看她。
“肉松……”她抬頭看著他，“是不是你以前說過，要送給我的禮物？”
其實，她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就是當初他說的禮物了。太明顯了，用了她起的名字，還跟她同一天生日。
可是，為什么又沒送？她不明白，就像不明白他當初拒絕她一樣。
宋野垂眼看她，低“嗯”了聲。
蔣南舒感覺心里堵得慌，皺眉問：“那為什么沒送？”
兩人對視著，宋野盯著她的目光很深沉，聲音有些冷，卻透著一絲他無力掙扎的無奈：“一定要問嗎？”
話音剛落，他手機響了。
蔣南舒想起那晚他的回答，突然又不想問了，管他什么理由呢，反正都是氣人的話！她趁著他低頭掛斷電話的瞬間，拉開一條門縫鉆出去。
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宋野牢牢扣住她的手，跟著出了門，又快速把門關上，把想跟著出來的肉松關在門后。
蔣南舒低頭看了一眼他扣住自己的手，轉頭看他，眨巴著眼睛：“干嘛呢？沒名沒分的。”
“……”
宋野抿緊唇，抓著她的手指緊了緊，又松開了。
蔣南舒低頭走到自家門口，低頭按密碼的時候難免又想起肉松，她背對著他：“你不是有事？還不走嗎？”
“嗯。”宋野聲音聽不出情緒，轉身走了。
她推開家門，忽然又聽到他喊她的名字。
“蔣南舒。”
她手按在門把上，轉頭看過去。
男人站在電梯門前，微微側過頭看她：“新年快樂。”
蔣南舒愣了一下，想起當初自己追他時哄人的話，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很強烈的感覺，現在的宋野，比高中那會兒更喜歡她。
昨天“生日快樂”也說了，好像也不差這句“新年快樂”了，但她突然犯倔，想破壞此刻的氣氛。
她聽著電梯運行的聲音，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對他說：“恭喜發財。”還是用粵語說的。
“……”
第29章 她居然想咬宋野的脖子……
蔣南舒回家先去洗頭洗澡,吹干頭發出來，拿起手機一看，發現宋野半個多小時前給她發了好幾個紅包。
shu：[？]
因為她說了恭喜發財？所以給她發紅包？
過了一會兒，宋野才回復。
S:[一般小孩說完恭喜發財,都是能收到紅包的。]
蔣南舒正在挑衣服,準備回江毓那邊，聽到手機響,在床邊坐下,看著信息有些無語，回復他：[我不是小孩。]
S：[女朋友也一樣。]
蔣南舒:“……”
她心神微蕩，低頭抿了抿唇,覺得宋野臉皮變厚了。
shu：[誰是你女朋友？給你名分了嗎？]
餐廳包廂里,宋野靠在椅背上，低頭看著這條信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也不是真的很急著要個名分,只是被她不溫不熱的態度弄得有些急躁，摸不準她是不是真的對他沒感覺了。
他臉色微沉，低頭快速回復：[沒多少錢,發了就收了吧,可以買游戲裝備，或者給肉松小貝買玩具。]
他回復完,把手機放回桌上。
對面的中年男人笑著看他：“應該不少公司聯系你吧？”
中年男人是HT互娛的高管黎向明,這是宋野跟他吃的第二頓飯了。
HT互娛總部在北城,當年做頁游發家，研發能力也是國內一流，曾經也出過不少爆款游戲,后來創立了超速游戲社區，積累了非常龐大的玩家群體。而在這個平臺推廣的游戲，HT只收取較低的分成，獲得很多游戲廠商的支持。幾乎所有上線的游戲，都會在這個平臺推廣。
HT一直想做開放世界游戲的項目，但一直沒找到比較合適的制作人，宋野從上一家公司辭職出來組建團隊的時候，他們就聯系過宋野。當時宋野一心想開自己的游戲工作室，所以拒絕了。
后來因為李意的事，注冊公司的事暫時擱置，接手了極帆的項目。
“是不少。”宋野知道他們現在做的這個項目很多廠商都不看好，也因為極帆一直想砍這個項目，所以不少公司私下聯系過他，“不過，我現在依舊沒有跳槽的打算。”
黎向明不解：“聽說極帆還是想砍掉這個項目，你何必接個爛攤子呢？不如順勢讓極帆砍了這個項目，你帶著團隊來我們公司。在我們公司，只要項目開發順利，你是要人還是要資金，公司都支持。”
“算不上爛攤子，這個項目的核心玩法是好的。”宋野接手這個項目，肯定不完全是因為李意，也因為這個項目的核心玩法確實很好。他端起酒杯，輕輕碰了下黎向明的酒杯，“替我謝謝高總的好意。”
高總是HT的老板，現在常年在國外，黎向明是代表他來的。黎向明無功而返，有些惋惜：“好吧，什么時候你改變主意，可以隨時聯系我。”
下午三點，兩人從包間里出來，一起等代駕的時候，黎向明忽然想起個事，轉頭看身旁年輕英俊的男人：“上次你說公司想注冊在深城，這個項目結束后，也還是去深城？”
宋野低頭看著手機，蔣南舒把紅包收了，不過沒全收，只收了一個。
其他幾個退了回來。
shu:[我只說一次恭喜發財，一個夠了。]
shu:[截圖]
宋野點開截圖一看，發現是某個乙女游戲充值的界面。蔣南舒領了他的紅包，拿去游戲里養老公。
他心里一梗，該不該慶幸，這只是個虛擬老公？
手機塞回兜里，宋野轉頭看黎向明，嘴角勾了下：“不了，以后留在江城。”
代駕開車回小區的路上，宋野在線上超市下單買了很多火鍋材料。還沒到家，林曜打來電話說今晚來不了了，“我女朋友父母突然來江城了，也沒提前說一聲，這兩天得陪著，沒辦法，只能改天了。”
宋野漫不經心嗯了聲：“行，那下次吧。”
林曜嘆氣：“你這大忙人，不知道下次什么時候了。”
林曜對上次打完籃球他沒一起吃宵夜挺怨念，宋野閑散地靠著椅背，語氣沒什么情緒：“我剛下單了一堆火鍋材料，先塞冰箱吧，有空叫你們。”
“那你跟蔣南舒……”林曜不死心，又提起這事。
宋野語氣微冷：“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不用再說。”
林曜沉默了幾秒，重重嘆息：“行，我閉嘴。”
掛斷電話，林曜在他們的群里說聚會改天，宋野在群里跟他們閑聊了幾句，回到家收了外送。
他難得沒什么事，晚上換上運動服，去了趟健身房。
—
蔣南舒今天回得早，跟江毓一起進廚房準備晚飯，她不太會做飯，只能打打下手。母女倆一邊做飯一邊聊天，江毓問起程賀：“你是不是拒絕了人家好幾次？”
“他跟你們說的？”蔣南舒轉頭看她。
江毓說：“我還不了解你嗎？”
“我之前都說了不想相親。”蔣南舒語氣很無奈，“跟個陌生人見面，能有什么感覺，沒感覺怎么談戀愛？”
江毓蓋上鍋蓋，悶著鍋里的排骨，轉頭看著女兒的側臉，輕聲問：“那你對誰有感覺？”
蔣南舒不知道怎么回答江毓這個問題，說有的話她肯定會追問，但她現在跟宋野的關系還沒到那一步。
看她沉默不語，江毓嘆了口氣：“小舒，你回來后見過陳清越嗎？”
蔣南舒一楞，搖頭：“沒有。”她頓了頓，看江毓一眼，“怎么了？你跟他碰見了嗎？”
“前兩天在醫院碰見了，他陪他媽去醫院做檢查。”
“哦……”
提起那母子倆，兩人皆是一陣沉默。
在嗡嗡嗡的抽油煙機的聲響中，江毓突然嘆了口氣，看著她：“小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陳清越？”
蔣南舒跟陳清越做了四年同學，兩年同桌，兩人正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假期周末又經常約見面，她還懷疑過女兒是不是早戀了，甚至旁敲側擊過幾次。后來，蔣天磊出車禍去世后，她才知道丈夫早已出軌，蔣天磊是去開家長會跟那女人認識的，出軌三年了。
她叮囑了女兒很多次，讓她不要再跟陳清越聯系，一直到她大二那年，她才知道他們一直偷偷聯系見面。江毓告訴她真相，不止是因為她高考已經過了，也長大了，最怕的是她跟陳清越扯上不該有的感情關系。
他們兩個是絕對絕對不能在一起的。
這么多年過去，也沒見她談過戀愛，江毓前兩天碰到陳清越，忽然又擔心起來，這兩天晚上連覺都睡不好。
“怎么可能！我不喜歡他。”蔣南舒聽到這話連忙否認，她沒想到江毓居然會往這方面聯想，但想想又確實有些合理，她偷偷跟陳清越聯系見面，又多年沒有談戀愛。
她看著江毓，無奈坦誠：“我高中的時候是有喜歡的人，但不是陳清越，是我轉學后的同學，叫宋野，你應該有印象。”
“宋野？”江毓回憶了一下，“你們班那個保送清大的？”
江毓太忙，蔣南舒轉學后，她只去開過兩次家長會，都是在高三家長動員會的時候。第一次去那會兒，蔣南舒已經不跟宋野同桌了，江毓也就沒見過宋野。第二次去參加家長會的時候，蔣南舒倒是又跟宋野同桌了，不知道宋野怎么換的座位，班主任也沒說他們，但宋野已經保送，他家長自然不用去參加家長會了。她只在班主任口中知道他們班有個清大保送生，在表彰欄里見過照片，記得那少年長得很帥。
蔣南舒低頭掰著籃子里的豆角，輕聲說：“嗯，不過……他當時拒絕我了，我這幾年沒談戀愛也不完全是因為他，只是真的沒有碰到很喜歡的。”
不是喜歡陳清越就好。
江毓松口氣的同時，又心疼女兒：“既然他不喜歡你就算了，這么多年了也別想著他了。你不如跟程賀見一面？或許你喜歡他呢？”
“……”蔣南舒想了想，認真看向江毓，“媽，我現在的上司長得很帥，我看他有心動的感覺，打算觀察一段時間，你先別給我安排相親行嗎？”
“真的？”
“真的！”
江毓將信將疑，但總算不提相親了。
過了一會兒，跟朋友出去喝茶的陸明坤回來了，蔣南舒陪他們吃了頓飯。陸游川有事沒回來，免不了又被陸明坤說了一頓。
將近九點，蔣南舒才打了個車去寵物醫院接小貝。在寵物醫院領回小貝，不遠不近的距離，她打不到車，只能把小貝塞進貓包里抱著，自己拖著航空箱，咯吱咯吱地踩著雪慢慢走回去。
幸好宋野買的航空箱是帶輪子的，拖著也不太費勁，就是手凍僵了。
輪子在雪地里拖出兩條長長的痕跡，她把小貝放在箱子上，給它拍了張很有意境的雪景照，發了條朋友圈。
一張雪景和一只貓，把她深城的前同事們羨慕壞了。
[羨慕啊，會下雪的城市就是浪漫。]
[我們還在加班！你下雪天居然有閑情逸致遛貓？]
[回去還養了貓啊？不錯不錯，大美人談戀愛了嗎？]
她笑著回復幾條他們的評論，退出朋友圈，往下滑到宋野的對話框，他一下午都沒回她信息，不會被她一張截圖氣到失語了吧？
—
宋野洗完澡出來，頭發還濕漉漉的，聽到手機響，只能拿毛巾擦著走到床頭撈起柜子上的手機，坐在床邊接聽。
臥室里的燈是開著的，他接完電話，一低頭，在枕頭上看到兩條長長的發絲，他頓了頓，捻起那兩根細軟的長發看了一眼，又想起昨晚那姑娘毫無防備躺在這張床上，床邊衣服散亂了一地的場景。他喉嚨忽然發緊，靠著床頭閉了閉眼，一條腿半搭著床沿，一條腿松散地支著地，隨手將那兩根頭發跟毛巾卷在一起，丟在床頭柜上。
手覆在臉上，無奈嘆了口氣。
半晌，他抬手，按掉房里的燈，屋子陷入一片昏暗中，男人深重的喘息聲漸起。
……
蔣南舒回到家，把航空箱仔細擦干凈，帶到宋野家門前按門鈴。按了第一次，沒人開門。
不在家嗎？
她又按了一次，依舊沒人開門。她摸出手機，低頭想給他發信息問他是不是出去了，門卻忽然被人拉開。
宋野穿著一身家居服，站在門內，黑發微微凌亂，好像還帶著點濕潤，低頭看著她，眼底隱隱泛著一絲紅，眼神比以往多了些難以察覺的急躁和深沉的克制。蔣南舒從來沒見過宋野這個樣子，冷淡中透著性感，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他這個模樣，心跳驀地加快了。
甚至感覺有些不自在，像是窺探了什么秘密似的。
但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盯著他眨了眨眼：“你……在睡覺？我吵醒你了？”
剛過十點，她以為他還沒睡。
“嗯。”男人嗓音很低，是從未有過的沙啞。
蔣南舒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對不起啊，我是想來還你航空箱的，不知道你睡這么早。”
宋野走出來，接過她手里的東西，低聲道：“給我吧。”
他忽然靠近一步，蔣南舒抬頭，忽地瞥見他脖子上被撓的地方變得比早上紅腫了，她下意識說：“你脖子的傷……”
宋野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正常不少，眼睛卻沒再看她，“晚上在健身房，被汗水浸的。”
“哦……”蔣南舒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男人白皙修長的脖子，那紅痕乍一看像是吻痕，她突然有點口干舌燥，忙低下頭說，“那我回去了。”
宋野低“嗯”了聲。
她轉身回去，關上門，去廚房倒了杯水喝。
重逢之初她發誓說不會喜歡再喜歡上宋野，她也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心。她也一直以為她能控制住自己，但就在剛剛，某種不知名的沖動不受控制地呼之欲出，她居然想咬宋野的脖子。
這就是所謂的，生理性喜歡？
第30章 她剛剛怎么沒咬他一口？……
一天假期后,大家上班都顯得有氣無力地，鹿曉薇今天請病假，沒有來上班，把原本的工作任務丟給他們。
運營組今天很忙,下午開會要用的測試報告還沒做完。本來每個人分配了任務,按時間計劃是能正常完成的。
但現在鹿曉薇請假，整個人運營組都手忙腳亂起來。
“什么啊,這個時候請假,那之前怎么不把工作做完。”周佳樂忙得起火，忍不住小聲抱怨，“也不提前說一下,搞得大家措手不及。”
蔣南舒也窩火,也不知道這個鹿曉薇怎么想的，自從被宋野抓到泄露信息后，一直有點消極怠工。
是不想干了嗎？
“那下午開會,誰來主講？”李俊逸問。
周佳樂也轉頭問：“對啊,誰主講？”
下午的會議，運營主講，分析測試報告。原本這事是鹿曉薇來主講的,但現在她突然請假,大家一時半會兒沒了主意。
有人說：“要不李俊逸你來？”
李俊逸忙說：“我沒做過主講，等會兒野哥突然問什么問題我回答不上來怎么辦？”他其實是組里比較年輕的,比周佳樂和蔣南舒年紀都小。
“南舒,你來吧？你之前做過組長和總監,肯定經驗比我們豐富。”周佳樂轉頭看蔣南舒。
蔣南舒抬頭看他們一眼，笑了下：“行啊，那你們把資料發給我。”她并不反感在工作上出頭,只要在能力范圍內，她一直很積極。
在公司里，不出頭上司和老板就看不到你。
她工作效率一向可以，把午飯的時間也用上了，終于把測試報告寫好了。她把報告上傳，站起來活動了一下。
周佳樂給她帶回三明治和一杯奶茶，湊過來看一眼：“搞定了嗎？”
“嗯。”蔣南舒打開三明治啃了一口，點開監控查看小貝的情況。
這是它不用關籠子后，第一次獨自待家里，也不知道小家伙有沒有拆家。監控剛打開，就聽到“咣當”一聲，瓷器墜落的聲音，隨后是噼里啪啦碎片亂飛的聲音。
蔣南舒：“……”
她瞪著監控屏幕里，在餐桌上轉悠的小貝。這個花瓶一直擺在餐桌上，她以為小貝腿傷還沒好，應該跳不上餐桌，沒想到……
“你養的貓啊？”周佳樂湊過來看了一眼，同情地問，“這個花瓶貴嗎？是花瓶吧？還是擺件？”
“……是花瓶。”
但陸游川應該沒把這東西當花瓶用，創意陶瓷看起來更像藝術品擺件，里面插了一些干花當裝飾。
貴不貴她不知道，但看著質感很好，估計不便宜。
宋野家餐廳也有一個差不多的。
蔣南舒看小貝扒著椅子滑下來，在地板上玩碎瓷片，擔心它把自己弄傷，還把地板刮花，那就麻煩了。
“我去打個電話。”
她拿著手機快步走到安全通道，給宋野打了個電話。
辦公室里，宋野正在看李意交上來的策劃案，蔣南舒的電話讓他有點意外。他撈起手機接通，低沉地“喂”了聲。
“宋野，你家保潔阿姨還在你家嗎？在的話能不能讓她去我家看一下？”蔣南舒語速很快，顯然是急了，“小貝把餐桌的花瓶打碎了。”
“我打個電話。”宋野安慰她，“你別急。”
保潔阿姨一般是上午十點過去，十二點左右離開。現在一點多，阿姨早就不在了。不過阿姨就住對面馬路的老小區，過來一趟也很快。
宋野給阿姨打了個電話，麻煩她去隔壁收拾一下，順便把那只貓帶回他家。
掛斷電話，宋野給蔣南舒回了電話：“我跟阿姨說了，她會去收拾，順便把小貝先帶過去。”
“還是別帶了，你家餐廳也有一個花瓶呢。”蔣南舒連忙制止，她可不想賠兩個花瓶，“那個花瓶很貴吧？”
宋野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漫不經心地笑了聲：“不貴，幾百塊。你要給陸游川買個新的？”
“嗯。”
“把我家那個給他。”
“……”蔣南舒想了想，“不用，我自己去買一個。”
宋野也不勉強她，漫不經心地笑笑：“行，改天帶你去挑一個。”
蔣南舒也不拒絕，反問：“有空嗎你？”
“這幾天是沒空，得過幾天。一個花瓶而已，你不買陸游川也不會說你什么，你實在著急可以把我那個拿過去。”宋野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淡淡地提醒她，“準備開會，這事兒先別管了。”
蔣南舒掛斷電話，看時間還沒到，又點開監控，一邊啃三明治一邊看。小貝還在那玩瓷片，她看了幾分鐘，那小家伙終于玩膩了，溜達去客廳。
樓道旁邊就是吸煙間，有幾個過來抽煙，一邊吞云吐霧一邊聊天。
陳煬說：“你們看到老大脖子了嗎？”
高小坤：“看到了，貓抓的吧，他不是養了貓嗎？”
“屁的貓抓，貓抓的哪是這樣的。”陳煬神秘兮兮地說，“我覺得是吻痕，老大可能談戀愛了，你們沒發現最近老大有點不一樣嗎？”
蔣南舒：“……”
她最近怎么總聽到自己的墻角？
不過，宋野哪兒不一樣了？她有點好奇。
“最近沒那么冷淡了，以前剛接手這個項目的時候，總覺得他有點壓抑，不是有點，是很壓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計劃被打破的原因。”陳煬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回憶，“最近這一個月吧，感覺那種壓抑感少了很多，尤其是這幾天，我覺得他肯定是談戀愛了。”
“你一說好像確實是這樣。”接話是余正飛，也是宋野之前團隊里的，他看了一眼高小坤，“我覺得，老大可能跟你女神談戀愛了，你沒聽到他們的謠言嗎？”
蔣南舒其實還想再聽幾句，但今天化雪，天氣特別冷，樓道里沒空調，她剛剛出來沒穿外套，穿著毛衣站了十分鐘已經冷透了，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吸煙間一陣沉默后，高小坤說：“樓道好像有人？”
蔣南舒拉開門走出去，看向他們。
那幾個人看著她，面露尷尬，高小坤尤其尷尬，臉都漲紅了，“學姐，是你啊。”
看他們都挺尷尬的，蔣南舒安撫道：“不是故意偷聽的，在里面打個電話。”她又彎了下嘴角，“不過，我跟你們老大確實沒談戀愛。”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留下幾個人面面相覷，陳煬拍拍高小坤的肩：“你又有機會了。”
……
半小時后，宋野和運營、策劃、主美、主程和蔣南舒一起開了個會。
會議上，蔣南舒把測試報告打開，里面包括玩家的問卷打分，現場反饋答疑，以及前幾次測試的打分，做了圖表對比，數據一目了然。
這次的測試反饋和數據方方面面都很好。
“根據測試反饋，對比前幾次的測試，玩家對這次的核心玩法得到玩家認可度很高，美術風格也得到好評。”她看向宋野，“有不少玩家問，我們下次測試什么時候？”
蔣南舒隨手扎了個丸子頭，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精致的五官，她屬于骨相極好的那一類，這種類型的美人一般越素越好看。她今天就穿著一件簡單的深灰色毛衣外衫，里面露出同色系的高領打底，看起來很簡單的搭配，但就是很漂亮。
“這個要等我后天開完高層會議后才能決定。”宋野抬眼看她，“按照我的計劃，大概五月份。”
主美問：“那什么時候可以鋪量？我們目前的人員配置肯定不夠，需要找外包。業內比較好的外包公司，需要提早預約排期。”
“可以先找幾家對比一下風格。”宋野又看向蔣南舒，“你可以根據我們前幾天的規劃，先排一份開發計劃。”
這個項目下一階段怎么樣，還得看宋野怎么跟老板談。
蔣南舒總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
宋野還要跟策劃開個會，運營組和主美他們先撤了，把會議室留給他們。
周佳樂挽著蔣南舒的手出來，小聲說：“我有點擔心下一步開發計劃，聽說他們去年沒有年終，過完年就不少人辭職了，不知道今年我們是不是也沒有。”
蔣南舒來得晚，就算有年終也沒幾個錢，如果今年項目組還不發年終，那過完年估計又要走一波人。
最壞的打算，公司還想年前砍了這個項目，這樣連年終獎也省了。畢竟這么多人，年終獎發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蔣南舒想了想，安慰她：“我們來的時間短，不算虧。”
“也是。”周佳樂一想也是，不過她有點好奇，“你之前干嘛不等拿了年終再辭職？這樣多虧啊！”
蔣南舒當時辭職，主要是因為公司管理層內部斗爭復雜，她不想摻和進去，就辭職了，“不想干了，就辭職了唄。”
今天下班還算早，蔣南舒回到家不到九點。她洗完澡收拾了一番，已經快十點了，她坐在沙發上給宋野發微信，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阿姨下午把殘局收拾好，還是把小貝帶過去宋野家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奇怪，兩家密碼一樣。
她要不要改一下密碼？
可是，她的密碼是她生日，她為什么要改？讓宋野改？
S：[你可以自己進去。]
S：[不是有密碼？]
蔣南舒：“……”
她低頭回復：[這樣不好，不能隨便進別人家。]
S：[也不是沒進過，床都讓你睡了。]
shu:[……]
屏幕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S：[我在電梯里，馬上到了。]
所以，剛剛都在逗她呢？
蔣南舒撇撇嘴，去房間換了件衣服，走到門口，宋野正好從電梯里出來。他外套隨意掛在手臂上，抬眸看她一眼，過去開門。
蔣南舒跟在他身后，本來想不進去了，但宋野已經把她的拖鞋拿出來了，她頓了頓，還是跟進去了。
一進去就先檢查他家的花瓶還是否安好。
看到餐桌上那個花瓶還安好，她松了口氣。又轉頭看客廳，肉松和小貝正在地毯上一起玩，看起來挺和諧。
她有點好奇：“為什么肉松不碰花瓶也不破壞家具？”
宋野把外套放沙發背上，人懶洋洋地坐下，說：“調教過了，剛養的時候挺皮的。”花瓶和裝飾品碎了不少，沙發也沒少被禍害，這可能是養貓的必經之路。
蔣南舒不知怎么，突然沉默了，想到他一個人養了肉松這么多年，心里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她抿了抿唇，走到地毯上，抱起小貝，“那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
宋野沒想到她這么急，默了幾秒，點了下頭：“嗯。”
蔣南舒瞥了一眼他敞著的大長腿，低頭走過去，豈料腳下突然被個東西絆了一下，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往沙發上撲，直直摔向宋野。
宋野下意識直起身，伸手把人接住。
“啊！”蔣南舒驚叫出聲，下巴磕在他脖子上，唇上觸碰到男人溫熱的皮膚，接著牙一酸。
男人摟著她的腰，低低“嘶”了一聲。
小貝被兩人擠在中間，也慘兮兮地喵嗚起來。
蔣南舒這才察覺兩人姿勢有多曖昧，她飛速彈起來，抱著小貝坐到旁邊。她臉色微紅，小心翼翼地看向男人的脖子，只見他脖子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宋野抬手摸了摸那個地方，目光深沉地看過來。
不等他說話，蔣南舒先發制人，瞪著他：“你干嘛絆我？”
宋野這就冤枉了，他嗤了聲，一句廢話也沒有多說，調出監控給她看。
罪魁禍首不是他，他剛剛坐著根本沒動，是竄出來的肉松。
“……”
蔣南舒看著監控，啞口無言。
“不喜歡我，”宋野看她一副心虛的模樣，自嘲地笑了下，“對我的脖子倒是情有獨鐘。”
“……”
她剛剛怎么沒咬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