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嘎!”一間漆黑的監禁室的門被推開,外面冷迫的寒光照射進來,顯出了碇真嗣那副嚴峻不爽的表情。
“出來吧,第三適格者,總司令要見你。”那推開門的黑衣人沒有感情地說道,同時走上前去,往真嗣手上套上了三個鐵質手銬,它們很緊,緊緊掐在肉里。
真嗣已經不想記住自己到底怎么走的路,走什么路,他只是一直在腦海里想著待會兒對著父親說的那套詞句,咀嚼多了,便如同真在吃東西般,用唾沫把心中的恐懼給消化掉了。他就這樣有理且無所謂地站在這充滿著奇怪氣味的司令辦公室中,站在父親面前。
“違抗命令,獨占EVA,幼稚且拙劣的恐嚇。這些都是犯罪行為。”碇源堂一條條列舉出組織上對他判決的罪行,眼睛也觀察著真嗣,只見他還是站在原地屹立不動,如同一顆老頑松般不變表情地盯著他所在的地板——那被無數地板特殊符文匯聚的中心。
“你有什么想說的嗎?”碇源堂并不想讓真嗣離開初號機的駕駛,只能繼續試探性地問道。
“有。”真嗣堅定地把自己的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我要離開這里,再也不駕駛EVA。”
碇源堂聽到這話,心中有些驚訝,被遮蔽的嘴角也有些抽動了。對他來說,真嗣會一直迫于自己的威信之下,老老實實地繼續“沉浮”于自己,沉浮于對他的幻想之中,但真嗣現竟會如此說,定是有了別人支持而得到的自信,那個人是誰呢?肯定是還在醫院里躺著的藤野。
“這該死的藤野伊文!”碇源堂心里暗暗怒罵道,同時又想到自己冒著被SEELE調查和計劃漏泄的危險而制定出的“清楚藤野計劃”竟會這般失敗,不免怒上加怒,嘴里釋放道:
“滾出去。”
“不見。”真嗣轉過身去,剛準備邁出腳離開這里,但是父親的審視聲音又再一次響起了:
“你又在逃避嗎?”
“沒有,只是在遵循自己內心中的想法。”真嗣用足以在整個空曠空間中傳蕩許久的聲響反駁道。
“我對你很失望。”碇源堂并沒有等到真嗣的話語說完就趕忙評價說道,“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這句話應該我來說。”真嗣回過頭去狠狠地瞥了碇源堂一眼,整個人便重重地離開了。碇源堂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站起身來踱步了許久,才將一旁的話筒用力打開,對著里面發布命令道:
“將第三適格者的資料全部消除,初號機的專屬駕駛員設置為零,傀儡插入栓改為備用......就這些,加緊辦吧。”
真嗣來到家中,或許不算是家了,只是回到了自己暫居的小空間內,躺在帶有搬家公司牌子的箱子中的床上無聊地看著天花板,窗邊的晴天娃娃正隨著窗邊的風蕩來蕩去,帶動著鈴鐺發出空靈的聲音,慢慢勾引出了自己腦海里的“胡言亂語”:
“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說到這個,他的腦海里不由地響起了自己與藤野第一次相見時他給自己的那份盒飯,也許那對于現在吃慣了藤野手藝的自己沒什么,但是對于那時的自己來說,就像是從未嘗過的珍饈美味——那種雪中送炭,在無數冷漠和無視間唯一火熱的,甚至主動走向自己的味道。他吧唧吧唧嘴,臉上露出了些許微笑,最終還是又回歸到了虛無,但不一會兒就又想起了藤野指揮著自己打敗晝天使的過程,臉上也是微秒的微笑,又總歸還是回到了虛無之中......第三新東京市,就如同這般,與自己建立了若有若無的聯系。那種聯系,是世界上其他地方所不能產生的,甚至是以前自己呆了很久的地方都沒有的。
“我能去哪里?”
他自己都有些依依不舍,有點后悔了,但又想起四號機那副慘烈的場景,頓時感覺到了十足的無恥。對呀,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臉面見到那些伙伴了,不聽藤野的諄諄勸告,最終釀下如此嚴重的后果,即使藤野再原諒自己......自己都不愿意接受他的原諒,更別說其他人的了。自己已經親手毀掉了能維持與這座城市聯系的關鍵,再這么厚著臉皮地待下去,自己都覺得恥辱。
“藤野他會支持我這樣的選擇。”他握緊了拳頭,像似打定了某種決心,“我得走!”
傍晚,當壓抑的橙紅色染至病床上的一半時,藤野的雙眼緩緩睜開,整個人也恢復了對周圍環境的感官。昏暗的病房,尖銳鴉嘯,刺鼻的消毒水,以及手掌處傳來的那溫軟觸感。藤野將視線轉了過去,看見了那藍色頭發的女孩,零此時正枕在藤野的手掌上沉沉地睡著,胸口安穩的起伏,臉色也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將頭又轉回來,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臉上不由地露出了些許笑意:
“現實還在,真好~”
“叮鈴鈴——”突然,藤野枕頭底下傳來了電話的鈴聲,為了不吵醒零,藤野用另一只手趕緊將其扒了出來將其關閉。
“藤野君,那是誰的電話......”零終究還是醒了過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眶,語氣里有些疲倦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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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些騷擾電話罷了。”藤野很自然地說道,同時立起了自己的上半身——身體下半部分還很痛很腫,所以只能在零的攙扶下勉強活動。
“你待在這里多久了?”藤野看著零眼眶周圍還留有的淡淡的黑眼圈,可憐地摸了摸她的臉頰。
“大概有3天左右了。”零淡淡地說道,“那叫做擔心的情感一直針扎著自己,讓我不敢閉上自己的眼睛。”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藤野低著頭嘆了一口氣,臉色也變得沮喪,“都是我的不好,沒有預判到初號機會暴走的這一步,才讓這一切變得一團糟......等等!”藤野抬起頭來,看向了零,小心翼翼地問道,“真嗣呢?他不會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吧?”
“真嗣君他......”零將真嗣駕駛著初號機要摧毀基地的事以及最后對其的判決的結果都統統告訴給了藤野,這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甚至到達了慘白的地步。真嗣如果走了,那么NERV就會少一個戰力,到時打敗使徒的壓力就會增加許多;更重要的是,零會被安排去當初號機駕駛員,這讓他的腦海里立馬蹦出了當時水天使來臨時的場景,零被碇源堂玩弄得那般痛苦......
藤野想到這,拼命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懊惱地垂下頭去:“都怪我,都怪我!我真差勁!明明大家都可以不用受傷的,可是......”他的病又開始發作了,還想要說下去,還想要通過不斷地攻擊自己來發泄出所有的負面情緒(其實只會增加而已),但被一下子制止住了,或者說被零抱住了。
“請不要這樣,藤野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嗣君的離開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干涉他。”零身體有些顫抖,似乎是在害怕,可她的聲音里卻有著滿滿的堅定和溫柔,“我們無法預測明天會發生什么,但是當下我們所度過的每一份每一秒卻是真實存在的......藤野君,請冷靜下來,不要因前路的迷茫和荊棘而感到害怕,我會和你在一起承受著這一切。”她不斷有節奏地輕拍著藤野的背部,如同哄孩子般重復念著,讓他原本還在掙扎的身體不斷平穩下來,直至整個人無力地癱抱著零......
“我......好想喝水。”
零臉上輕微地露出了難得的笑臉(藤野看不到就是了),她知道這是藤野他恢復正常的表現。
“已經,準備好了。”
......
在室外的觀察臺上,那里站滿了一堆穿著各色各樣軍服的人,他們紛紛拿著望遠鏡和照相機,記錄著遠方徐徐飛來的巨大物體,眼里充滿了期待和歡喜,但靠在臺上柵欄側的赤木只是感覺到了一陣對自己和NERV的嘲笑和惡咒,腦內也感到異常的疼痛——那是被幾臺武直10所運載的中國修復的四號機,是以三號機還保證完好的肉體和四號機的核心混合在一起組成的雜合物,而外部的白色拘束器還是沒有改變,看來是歐美洲也參與了四號機的維修。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原本被毀滅的四號機又重出了江湖,而且還是歐美洲和中國聯手一起推動著這一切的發展。
“看來,是整個世界都想給NERV埋下一顆雷啊......”律子無奈地點了根煙,在不斷吐出的煙霧中看著四號機被運送至運輸軌道上面,在人群的呼聲中完成了組裝。
“這位小姐,能把你這個觀景的位置讓給我嗎?”一個男人的請求的聲音響起,律子只感覺到這幅場景的無聊,并沒有多想,直接轉身揮手道:“這里沒什么好看的,還不如去看幾個蘆之湖有意思多了~”說完,律子便離開了。
男人倒是迅速占據了位置,猶如觀賞藝術品般看著那四號機,嘴里還琢磨地念著:
“好東西,真是個好東西......”
等到律子走遠,附近才有一個帶著口罩墨鏡,將自己打扮的嚴嚴實實的女人擠進人群,朝著男人的方向走去,還沒等她告知男人自己的到來,那個男人便一把摟住了她,在她耳邊說道:
“早川杏子,你看那個四號機多好~如果NERV解散,要分EVA的話,我覺得我們國家就該拿這一架!”
“德克斯特你不要得寸進尺了,你還代表不了我們國家!”早川杏子沉重地警告道,“你只不過是李志遠和我推薦上來的,這并不代表中央信任你!”
“哎呦,你看看。”德克斯特笑呵呵的,看起來很不正經,“反正四號機是藤野伊文駕駛,如果四號機被國家拿走了,不就也等于他被國家拿走了。你不是很想要他跟你一起回去嗎?這不挺好的......”
“打住!”杏子怒氣沖沖地打岔道,“我要帶他走,是讓他徹底脫離EVA的走,而不是繼續被當做工具使用的駕駛員的走!”
“呵呵~你的口氣倒是一點也不給人客氣啊~就這樣你還求我幫你申請藤野的政治避難這一事!”德克斯特倒是直話直說,從口袋里掏出了杏子發給自己的申請函,“就實話告訴你吧,藤野現在是個連身份都沒有的人,這件事本來就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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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他沒有身份了,他是四號機的駕駛員,是NERV維修部的部長,在他這個年齡達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了不起了!”杏子爭辯說道。
“那有什么價值嗎?”德克斯特囂張地反問,“四號機的駕駛員,哈哈,我告訴你,你看那些駕駛員如此出生入死的,不還是些個連五險一金都沒有的炮灰嗎!他們的價值不就只有駕駛EVA了嘛!而且對于中國來說,目標可是要在所有使徒消滅之后把所有EVA清除掉的呀,他也就自然而然的沒有價值了。”德克斯特自然而然地點了根雪茄,連著滑稽地吐出了幾個煙圈后喃喃道,“維修部的部長嘛......中華大地上有的是,不缺藤野他這個小孩一個。”
“可是......”杏子還想將藤野曾作為整個SEELE在NERV總部的情報網的掌控者這一身份說出來,但是又憋了回去,她意識到雖然此舉確實能夠讓藤野申請到政治避難這一機會,可是之后到達中國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她卻無法保證。不過德克斯特倒是敏銳地抓住了這一點,用他那攝魂敏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嘴里陰狠狠地說:
“對組織忠誠得不絕對,就是絕對的不忠誠。你是不是在隱瞞些什么東西呢?”
“沒有,絕對沒有!”杏子也直勾勾地盯了回去,臉上不露出一絲破綻。
“好!不愧是我們人類解放組織的副部長!”德克斯特拍手叫好說道,“在我這雙眼睛下被嚇得說出真話的比比皆是,但你果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難怪伊慧美子如此大刑伺候,你也是一個秘密也不會講出來。”
“你......”杏子臉上青筋微微暴起,她早就知道德克斯特與SEELE人員的接觸,但是并不知道他竟會如此清楚自己被人抓住一頓拷打的這件事(而且自己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自己起碼也是他能當上人類解放組織領導人的推薦人之一,可是現如今他卻恩將仇報,如此冷漠。杏子恨不得現在在大庭廣眾下直接殺了他,可是為了藤野能夠政治避難這件事情,她得忍下去。
她拼命地說服著自己,勸著自己冷靜下來,可德克斯特卻被勾起了那變態的性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饒有玩味地喃喃道:“我看你現在這么著急,看來是那次三號機事件讓你更加惶恐不安了呢~”他拍了拍杏子的臉,鼻子里噴出些許熱氣,“沒能把你殺死可真是可惜啊。”
“什么意思?”杏子甩開他的手,謹慎地盯著他看。
“什么什么意思?”德克斯特臉上露出奸笑,得意地在她耳邊說道,“其實啊,那條我給你規劃的航線才是最安全的。你不就是不信任我而改變了運輸航線,我清楚得很,但使徒就是在你改變的航線上附著在三號機身上......所以說,造成這一切的還都只是因為你。”
“你胡說!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奸詐小人!你到底要干什么!!!”杏子大聲喊道,拎起了德克斯特的衣領。周圍人也被這一聲吸引了注意,紛紛將視線放在他們兩個身上。德克斯特舉起雙手,表現出一副無辜的樣貌說道:
“早川小姐,如果有矛盾的話,去人少的地方解決吧,在這里可是很丟面子的。”
看著周圍人議論紛紛,杏子已經知道不宜久留,只好用力將他向后一推,用手指著他,眼里帶著殺氣地向后面退去,不知不覺間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德克斯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重新眺望遠處的施工:
“我是不是......太不過分了點?算了,倒是有點情誼在這里面,也不能做得太過了,正如冬月那老頭子所說,真是老了呀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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