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佩里浮時沒有體會,來到d32星后,沃斯發現雄蟲和雌蟲的生活基本上是完全割裂的。
雄蟲醫院不會接納雌蟲病員,身份登記的機構都不是同一個。
等他辦好身份證明后,小小的一張芯片被存儲進數據庫,同時沃斯的身份已經在星網上同步更新。
“閣下,感謝您的光顧。”負責辦理身份證明的亞雌臉帶笑意。
畢竟雖然身處這個崗位見過的雄蟲不少,可想眼前這位閣下這般俊美的實在是不多見。
“謝謝。”沃斯輕輕點頭,隨即不顧亞雌詫異的神情,轉身就往外走。
經歷了這么多,他已經學會在和其他蟲子交流時自說自話,這樣能省掉很多麻煩。
他自己不用心里過意不去,對方一般也不會批評他自說自話的行為,兩全其美,多好。
“閣下。”菲文見雄蟲出來,招呼道。
這類地方似乎對雌蟲非常戒備,菲文又是在外面等他。
沃斯歉意地看向他,還沒說話,手環突然就一陣震動。
沃斯點開一看,瞳孔驟縮。
一、二、三......足足八個零!
他剛開通的星網賬戶的賬戶收到了一筆一億幣的匯款!
一夜暴富也不外如是了,這筆匯款標注著社會福利金。
該說不說,沃斯拿著這錢一時間有些燙手,因為他實在是沒做什么就暴富了,以前在擂臺上打一場贏了才拿一百白亞幣,怪不得蘭徹說雄蟲缺什么都不會缺錢。
不過他這也是累積了二十年才有這么多。
沃斯恍惚了一瞬,便回過神關掉了手環。
回身見菲文有些探究地看著自己的手腕,于是順嘴解釋道:“是政府發的福利金。”
菲文聞言瞬間失去好奇心,他還以為是星網上哪個雌蟲發的消息呢。
他們先是駕駛著飛行艦滿大街地找昨天阿忒亞說的金寶寶,這名字一聽就不是什么高級餐廳,星網上甚至沒有這家餐館的地圖。
問了一位挺著大肚子站在街邊的雌蟲,才知道這家金寶寶小餐廳已經倒閉了。
“金寶寶啊,我知道,他們老板的雄主賭錢欠了好大一筆債,老板被賣給一位高級雄蟲當雌奴,早就關門了。”
菲文說了一聲“謝謝”,那雌蟲看了他們一眼,挺著大肚子健步如飛地走了。
沃斯還在看著他那肚子恍神。
怎么這么大!
不是說蟲族是卵生的嗎?
沃斯一瞬間對自己的知識產生了懷疑。
“沃斯閣下,閣下?”菲文試探性地抬起手在雄蟲面前晃了晃。
沃斯回過神,順嘴就說出來了:“他的肚子怎么那么大?”
菲文原本沒對那雌蟲臃腫的身形有反應,想著雄蟲或許不知道這些,于是解釋道:“那是一次懷了很多個蛋,看他肚子的大小,應該起碼有四個。”
“他可真有福氣。”菲文略帶羨慕地說道。
沃斯“唰”地回過頭:“福氣?”
“是啊,懷孕的雌蟲會變丑,他的雄主還這么愿意碰他才讓他又懷上了這么多蛋,他肯定很受寵愛。”
沃斯聽著他語氣里淡淡的向往,一瞬間雞皮疙瘩起了全身。
這算什么寵愛?
去給阿忒亞買餐食的路上,那雌蟲臃腫的肚子和菲文羨慕的語氣不斷地在沃斯腦袋里來回播放。
這算什么福氣?沃斯心里再次浮起這句話。
雌蟲真的想生那么多蛋嗎?
生那么多蛋就算是寵愛了嗎?
沃斯覺得這個世界的面貌漸漸模糊了,卻某種層面上又無比清晰。
種族的悲哀就是個體的悲哀。
可他只不過是一只雄蟲而已,一只b級雄蟲,甚至連和自己心儀雌蟲的匹配資格都沒有。
那么蘭徹呢?
那么多次,灰發軍雌淡淡自嘲的語調里那深切的悲哀,沃斯終于漸漸懂了。
或許蘭徹當時根本不是嫌棄其他雄蟲,也不是夸獎他沃斯有多么與眾不同。
因為沃斯的所作所為根本和蘭徹自己毫無關系,他們又不會結婚。
那只雌蟲只是看見了他自己的某種未來,一瞬間心累至極而已。
沃斯想著這些,又不禁詢問自己:我呢?我想未來變成什么樣?
菲文一邊駕駛飛行艦,一邊偷瞄雄蟲的神情,見沃斯陷入沉思,他便也沒有再說話。
雄蟲或許是在震驚雌蟲竟然可以一次懷那么多蛋吧。
講真,即便是菲文也覺得那雌蟲肚子大的有些過分了,雖說一次生好幾個崽子能彰顯雌蟲的能力和受到的寵愛,但其中的苦卻要自己受。
孕育幾只蟲崽足以把母體拖垮,并且注定不會有雄崽,因為雄蟲崽會排斥其他蛋,早期這些蛋就流掉了。
菲文這么想著,一時間也不明白那只雌蟲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
半路上,沃斯又收到了一條好友申請,點開一看發現是溫露。
他略微一想就同意了,畢竟以后說不定會經常聯系對方。
雖然說溫露主動提出要幫忙周旋阿忒亞的事情,但沃斯又不是傻子,對方的話他只信了三分之一,尤其是溫露身邊那只數次提點對方的雌蟲,每次都能恰好幫上溫露的忙,卻又不顯得喧賓奪主。
不簡單。
有了星網賬號方便聯絡,這次沃斯終于勸動菲文去旁邊冰激凌店等自己,然后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溫齊的隔離間。
剛出升降梯門,沃斯就接到了溫露的消息。
“沃斯閣下,我弟弟醒了!!”
沃斯一頓,怎么這么突然?
他拎著一兜食物走進隔離間時,就看到原本本儀器圍住的地方已經變得空曠許多,視線從房間門口到病床那里一覽無余。
阿忒亞正跪在溫齊床邊給雄蟲擦拭手腳,身上還戴著銬鏈。他聽見動靜回過頭,正對上沃斯黑黢黢的眼睛。
“忙呢?”沃斯扯扯嘴角,說道。
阿忒亞:“......”小崽的語言還是這么犀利。
溫露全身血液急速降溫,連忙把手上超大號的飲料一扔,三步兩步過去把阿忒亞提了起來。
“沃斯閣下,這......我弟弟他到底需要雌蟲照顧不是?”溫露訕笑著。
他弟是a級雄蟲不假,但是傻啊!沃斯這b級還真就和溫齊地位不遑多讓。
“崽崽,溫齊閣下他是我的雄主,照顧他是應該的。”阿忒亞說道。
他沒覺得跪著服侍溫齊有什么不可以。
沃斯臉部僵硬,他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吃飯吧。”
“那家餐廳已經倒閉,老板被賣成雌奴抵債了,這是另一家的三明治。”沃斯面無表情道。
阿忒亞:“......”他感受到了崽崽的內涵。
溫露在一旁對著三明治瞧了又瞧,沃斯沒理他。
溫露也沒敢伸手要,他還是要臉的,面前畢竟是一只雄蟲。
“崽崽啊,你吃了嗎?”他的雌父一邊往嘴里塞三明治一邊含糊地問道。
“吃過了。”看雌父狼吞虎咽得樣子,沃斯還以為對方過得有多好呢,他險些懷疑阿忒亞樂不思蜀了。
溫露看氣氛緩和了些,不禁試圖解釋:“沃斯閣下,今天實在是個意外,我......”
沃斯沒什么心情聽他狡辯,坐在沙發上長腿一伸,姿態比一般的貴族雄蟲都要優雅的多。
“閣下和家里商量過了嗎?阿忒亞事情可否還有轉圜的余地?”
溫露猶豫了下,神色頗有些忐忑,說道:“我昨晚已經向雌父說明這件事,雌父并沒有拒絕.....,.”
沃斯見他還有后言,于是沒有接話。
“但是雌父說得等我雄父同意,而且溫齊現在也醒了,雖然他......不諳世事,但也得取得他的許可才行。”
沃斯神色并沒有什么變化,眼神掠過一邊吃東西一邊凝神聽他們說話的阿忒亞,又回到面前。
“所以你有幾成把握?”
溫露苦著臉,這他哪敢肯定?
“我可以給你一筆報酬......”沃斯道。
一道虛弱些的聲音從里間傳來:“不用。”
溫露眼睛一亮,昨天溫齊清醒一會兒后就又睡了過去,現在終于醒了!
“溫齊!”溫露連忙跑到弟弟身邊,“還好嗎?有沒有哪里難受?我叫醫務官來?”
沃斯也緩緩站起身,眼睛將那邊的情況盡收眼底。
那只蟲子整個都很蒼白,看起來瘦弱得風吹一下就要倒。
沃斯不禁皺眉,這么弱?
他走到溫齊那邊,就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低頭,就看到傳說中是個傻子的溫齊正看著自己,目光清正且帶著探究。
沃斯疑惑,這是個傻子?
“沃斯閣下,你是想要帶走阿忒亞嗎?”溫齊錯身咳了咳,抬頭問道。
沃斯點頭:“他本來就是被抓來的,如果沒有被你們抓走,他不可能變成雌奴。”
“崽崽......”阿忒亞扯扯沃斯的袖子,他在溫齊發出聲音的那一刻已經跪在地上。
沃斯皺眉,伸手想把他撈起來,扯了兩下竟然沒扯動!
阿忒亞心虛地跪在地上,伏在溫齊床邊不言不語。
“我不可能讓你帶走他。”溫齊臉色蒼白,目光卻十分倔強地瞪著沃斯。
“阿忒亞以后將是我的雌侍,這樣可以嗎?”病床上的雄蟲又道。
這下不光是沃斯和溫露,就連阿忒亞也驚訝地抬頭。
雌......雌侍嗎?
溫露則是顫抖著看向弟弟的臉:“阿齊,你......好了?”天啊!
“什么好了?”溫齊茫然。
“你就是好了!你不傻了!”溫露驟然彈起來怪叫道。
沃斯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他低頭,看到阿忒亞正呆滯地跪坐在地上,似乎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