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所有變異物都在看著李明旭,等李明旭開口。

    只有山月仍舊盯著并沒有中斷信號的直播。

    手機摔在了地上，曹滿已經被人偶吞食了，但直播并未中斷, 鏡頭里的人偶并不像林珊死后那般蜂擁而去。

    它們仍舊在通道里徘徊,似乎在等待什么。

    忽然, 鏡頭里出現了一張放大的人偶臉。

    它的玻璃眼珠子慢慢地靠近,最后緊貼著后置攝像頭，直播畫面瞬間變黑。

    即使那張人偶臉只短暫地出現了一瞬, 可山月也在第一時間認出來了。

    是那個在屋頂的侏儒人偶。

    它長得太丑陋太惡心人了, 一般人看過一眼就很難從腦海里抹去它的印象。以至于它一靠近，就拉回了不少等李明旭開口的變異物的注意力。

    “這個人偶怎么這么長得這么奇葩？”

    “以前是不是沒見過？”

    “誰會記得人偶長什么樣？躲都來不及了，哪里有時間看它們的樣子？”

    “難道你不看嗎？每天有變異物獻祭出去的時候都會有人偶過來撿腦袋送給領主, 每天撿腦袋的人偶都不一樣。”

    “對, 我不看, 我害怕, 只要茍得久, 也許哪一天就有蓋世英雄來救我了, 等我離開這個地方, 我發誓一輩子都不買人偶。”

    ……

    鏡頭里的人偶并沒有現出全身,但山月見過侏儒人偶的全身。只要見過那個人偶，并且和曹滿打過交道的人,很容易就能將人偶與變異物之間聯系起來。

    山月內心的推測得到了肯定。

    直播畫面仍然沒有中斷，并且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變化，直播畫面里出現了一群在地下通道里徘徊的人偶。

    鏡頭里的人偶大多數都只到小腿部分。

    鏡頭在晃動。

    忽然, 鏡頭抖動得厲害，“砰”的一聲摔落在地，人偶們又聞聲而來, 全都擠在了鏡頭前，那些臉，每一張都寫滿了詭異和恐怖。

    很快的，侏儒人偶又擠進來了，它撿起了手機。

    直播畫面再次發生變化。

    這一次，侏儒人偶將手機舉高了，畫面里能看見部分長得不高的人偶的全身，部分長得高的也能看到上半身了，而在一群人偶里，作為人類的申遠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即使直播畫面不停地晃動，也能一眼就看到穿著黑色褲子的申遠。

    他正在往地下通道的深處行走。

    他身后跟了一群人偶。

    從直播的鏡頭里可以看出，約摸有一米的距離。

    “李哥說的好像是真的，人偶真的不攻擊人。”

    “等他來了我們紅方陣營，我們就有新出路了！”

    “對，那些人偶走在人類的后面，像是他的仆從，好像突然間人偶就沒那么可怕了。”

    “李哥果然是預言家，他應該有辦法幫觸犯規則次數多的變異物脫困吧？”

    “你想得真美，要是他每一個都幫，輪到他了怎么辦？他要真有本事，早就從這里離開了，還會留在這里跟我們擠在一起嗎？”

    ……

    此時倒數第二的變異物也受到了鼓舞，眨著眼睛，問：“李哥，你一定知道怎么樣才能讓我擺脫掉被獻祭的命運吧！”

    她發現李明旭在看山月。

    而山月卻在看墻壁。

    墻壁上有一個顯眼的掛鐘。

    山月打從進入這個地下避難室時就注意到了，和洛可可風格街道并不相同，地下室是充滿了極簡風格的未來科技風，而唯一與之風格格格不入的是墻上的掛鐘。

    現在是下午四點五十八分。

    離五點整還有兩分鐘。

    李明旭要開口，然而下一秒，山月卻站了起來，她慢條斯理地拍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對倒數第二的變異物說：“你求他，不如求我，他的預言不準確，”一頓，她對著虛空說：“領主，我事先聲明，我沒有拉幫結派的意思，我就是想幫幫她，絕對沒有觸犯規則的意思。”

    然后，山月指著直播鏡頭說：“李哥的語言不太準確呢，人偶還是會攻擊人的，”她又對著虛空說道：“本來愚笨如我并沒有領悟到偉大的領主的意思，但領主大發慈悲，憐憫我的愚鈍，為我開智，領主慈悲的恩典如清泉涌動，在領主神圣的光芒照耀下，我的心靈得以啟迪，終于在層層迷霧中感受到領主的智慧。”

    山月虔誠地道：“啊，我滿心歡喜，深知這一切都是領主慷慨的賜予。”

    周圍的變異物瞳孔地震。

    ……什么？還能這么拍領主馬屁的嗎？

    山月伸出手，指向了直播屏幕。

    “我倒數十秒，這一位沒有進化的人類即將被人偶吞食！”

    她開啟倒數。

    “十。”

    “九。”

    “八。”

    ……

    本來在等著李明旭開口指點迷津的變異物們通通看向了大屏幕，還有變異物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本來還有些在帳篷里的變異物也全都冒了出來。

    偌大的地下避難室此時此刻只有山月清脆有力的聲音。

    “三。”

    “二。”

    就剩最后一秒的時候，大家視線里的申遠卻消失了。

    人偶們都不動了。

    李明旭說：“十秒已經過去了，你說我的預言不準確，現在大家都有目共睹。人死了嗎？”

    山月說：“你我都知道申遠有隱身技能，他躲得了一時，能躲一世嗎？沒有紅方陣營的變異物帶他進來，他一輩子都只能被堵在地下通道里。還是說，你想去帶他進來？”

    似是想到什么，山月又對虛空說：“偉大的領主啊，這人用隱身技能企圖瞞天過海，藐視我主的威嚴，他都沒加入紅方或者黑方陣營，就這么囂張，領主不要放過他！”

    變異物們再次瞳孔地震。

    ……還能這樣的嗎？

    再看山月虔誠得不得了的模樣，有變異物忍不住問：“你信教？”

    山月說：“當然，誰說變異物就不能有信仰了，自從來了紅方陣營，我的信仰就是我主，啊，偉大的領主，雖然我們未曾謀面，但是卑微如我自知不能窺探您的容貌，但一踏入這塊領地，我就有熟悉的感覺，之前未曾察覺出來，現在我總算明白熟悉感來自哪里了，這就是家的感覺！”

    別說讓她信教了。

    只要能費些口舌就能解決掉一個高維生物，她能原地入教。

    就在這個時候，有幾個人偶忽然動了。

    山月又輕描淡寫地說：“哦，差點忘了，他還會傀儡術，能操控人偶，好大膽的人類，竟然敢操控領主的信使！”

    下一秒，直播鏡頭里響起了一聲慘叫。

    原本消失不見的申遠現出了身形，他的左腿被咬掉了半截，一個沒站穩，整個人都摔倒在地，人偶們再次蜂擁而上，短短數秒的時間就將申遠吞食得連渣滓都不剩，如果不是地上有一灘猩紅的血液，幾乎要讓人以為他沒有存在過。

    直播仍舊沒有中斷。

    侏儒人偶仍然在竭盡全力地舉著手機。

    此時，鏡頭里鉆出一個藍色人偶。

    人偶渾身都是藍色的，只有半截手臂的大小，戴著一頂白色帽子，除去五官有些許猙獰之外，這儼然是山月熟悉的藍精靈形象。

    山月仔細回憶了下，對這個藍精靈人偶沒什么印象，大概是它長得不高，又躲在一群人偶里，哪怕一身藍色，但是在這群丑得各有特色的人偶里，壓根兒不算打眼。

    藍精靈人偶站在那一灘血液里。

    它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這時，人偶如潮水般往地下通道外面走去。

    侏儒人偶也不例外。

    而直播鏡頭仍舊沒有中斷。

    從畫面里可以看出，人偶們離開了地下通道，來到了外面，人偶們漸漸散去，而侏儒人偶一顫一顫地離開了建筑，來到了洛可可風格的街道上。

    它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從鏡頭里能隱約看見周邊人偶的活動狀態，它們像是喪尸一樣，漫無目的地行走。而侏儒人偶在走到街道盡頭后，鏡頭里忽然白光大亮，直播失去了信號，屏幕里瞬間變黑。

    當直播消失后，而山月所說的話得到了驗證，在場除了李明旭之外的所有變異物目光都落在了山月身上。

    她耀眼得就像是領主最忠實的信徒！

    她仿佛是領主的代言變異物！

    倒數第二的變異物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離開了李明旭，直奔到山月身邊，正要開口，卻見山月搖搖頭。

    只聽她緩慢地說道：“我了解你激動的心情，但是希望你不要過于激動，口不擇言，讓偉大的領主誤會了我的意圖。”

    見她連連點頭，山月才微微一笑：“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孫彤。”

    山月說：“我不免費幫你，也不能打包票保證你能活過今天，但是我可以帶你避開人偶的攻擊，盡可能幫你爭取時間。如果你今天能活下來，明天你給我買個充電器。”

    這個副本重度依賴手機，不像之前的副本里手機都是擺設，而如今她的手機電量岌岌可危。她在人偶外賣上看過了，上面還有人偶便利店，里面有賣萬能充電器，但是需要三點生存點，她初來乍到，并沒有三點生存點。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孫彤很爽快地答應了。

    別說三點生存點, 三十點她也愿意，沒有命，有再多的生存點也沒用。

    她剛想表達感激之情,但一想到山月的提醒,又變得謹慎,問：“那……那我需要做些什么？除了給你生存點。我現在就能給你買。”

    山月說：“現在不著急,等你活過今天再說吧。”

    孫彤眨眨眼，問：“那現在？”

    山月說：“把你的人偶網ID告訴我, 或者直接把你的手機給我, 我需要一個小時左右處理信息。”

    孫彤不明所以，但現在的她已經處于死馬當作活馬醫的狀態，但凡有一丁點希望,她都得死死抓住。

    她雙手奉上手機。

    山月問：“開機密碼。”

    孫彤：“909843。”

    山月解解鎖, 低頭迅速翻看孫彤的手機。

    她重點查看她的社交平臺賬號,飛速瀏覽她發布的內容,以及評論的留言。

    孫彤在網絡上的形象和現實里大相庭徑。

    現實里看著唯唯諾諾的,網絡上竟然是個噴子加杠精,逮著誰都要噴,心情好噴一遍,心情不好換號噴兩遍。

    見山月面不改色地瀏覽那些言論，孫彤輕咳了聲,說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發泄發泄情緒，在這里壓力太大了。”

    領主的規則里有要求每個變異物每天都要瀏覽短視頻以及發布評論,而孫彤又是待的時間長的變異物，山月最后花了一個小時出頭的時間處理這些信息。

    山月放下手機。

    孫彤期待地問：“接下來要干什么？”

    山月問：“喜歡玩吃雞，所以才會把所有平臺的頭像都設置成和吃雞相關的嗎？”

    孫彤點頭：“對,變異時代前我就只喜歡玩這一款游戲，一把ak天下無敵，所以頭像就喜歡扛著一把ak ，變異時代來臨后，人偶網沒游戲，平時也只能在直播里看別人玩解饞。”

    山月把手機給回她，說道：“走吧，我們出去。”

    孫彤問：“人偶不會攻擊我的吧？”

    山月說：“你的網絡屬性這么剛，人偶百分之九十八的概率不會攻擊你，我帶你出去，去找屬于你的人偶，能不能碰到新的變異物或者人，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孫彤有點沒聽明白，問：“我的人偶？”

    山月說：“出去你就知道了。”

    山月撿起她從墻壁上薅來的鑲嵌著紅寶石的劍，徑直往金屬大門走去。孫彤亦步亦趨地跟著。

    走出去前，她看了眼墻壁上的掛鐘。

    下午六點十分，離晚上十二點還有五個小時五十分鐘。

    也夠了。

    小動物們就此展開了討論。

    【我是不是看漏了哪一點？變異物的人偶是什么意思？ 】

    【蜥蜴你肯定看得更清楚，什么變異物的人偶？ 】

    【我也不知道。 】

    【海豚你智商高，你知道為什么嗎？ 】

    【好像能ge到一點，媽媽，曹滿之前沒被攻擊，是因為他的人偶在保護他嗎？可是也不對，如果他的人偶保護他，他也不會沒到十二點就死了。等下，我好像明白了，人偶殺不殺變異物，關鍵在變異物的守護人偶和時間對嗎？ 】

    山月發現粉海豚真的很聰明，智商好像真的比其他小動物要高。

    她說：【對，今天凌晨五點之前，黑方陣營有變異物出來了，但是變異物受到了人偶的攻擊。已知兩個陣營都是零點整獻祭變異物，所以黑方陣營的變異物只可能在零點后出來找生機的，但黑方陣營的變異物在四點多就被殺死了，滿打滿算也就活了四個小時，而曹滿是凌晨兩點多出來的，卻安然無恙地在下午三點前回到了紅方陣營，沒法確定具體時間，但是算起來，差不多是十二個小時。而申遠進入領地的時間不明，人偶也沒攻擊他，但在下午五點也死了，也差不都是十二個小時。所以我推測進來這里的變異物和人，都會擁有屬于自己的二次元形象的人偶，人偶會保護離開陣營的自己，時間最大的限度應該是在十二個小時左右，但是黑方陣營的變異物死得早，所以我推測變異物能在外面活多久，要看自己的人偶給不給力，像曹滿和申遠的人偶都不好欺負，所以時間長，黑方陣營的不了解，但死得早，應該是守護人偶不夠強硬。 】

    【所以，龜龜也能見到媽媽的人偶了嗎？ 】

    【我們媽媽的人偶是什么？有點好奇。 】

    【我還不是不太明白，如果最大的時間限度是十二個小時，那媽媽的時間也超過了吧？ 】

    【沒有超，媽媽四點才出去的，不到三點就回來了，滿打滿算也才十一個小時。 】

    【所以媽媽剩下一個小時的時間了嗎？ 】

    【不對啊，媽媽中午十二點就進入這個副本了，算起來早就超過十二個小時了。 】

    【不能這么算吧，啊，好復雜，不懂，可惡，要是今天是我陪媽媽，我直接一拳打爆人偶的頭。 】

    山月說：【人偶攻擊生物是有觸發條件的，但我沒有觸發，而申遠卻觸發了，這個副本顯然圍繞網絡形象進行的，我推測和網絡形象有關，一定有什么我沒做，但申遠做了，所以才觸發了人偶的攻擊。 】

    此時，山月和孫彤已經來到了地下通道的暗門前。

    山月毫不猶豫地打開了暗門。

    孫彤嚇得躲在了山月的身后。

    前不久山月還小心翼翼地爬在墻上，這一回她動也不動地就站在通道入口處。暗門一開，聞聲循來的人偶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貼臉過來，只是在離山月僅有幾毫米的距離猛然停下。

    人偶沒有攻擊山月，也沒有攻擊孫彤，就沖過來那會兒氣勢洶洶，但驟然停下后，又原路折返。

    山月忽然伸手拉了下人偶的胳膊。

    觸感軟綿綿的。

    也不知道這里的人偶連正經的嘴巴都沒有，是怎么吞食變異物的。

    山月越想越覺得，吞食變異物的，可能不是人偶，而是這一塊領土上的變異物領主，人偶只是變異物領主操控之下的幌子。

    人偶一動不動的讓山月摸。

    山月仔細端詳眼前的人偶，生得也很恐怖，齜牙咧嘴的，加慘白的臉，也不知道是哪個陣營的變異物的網絡形象。

    山月對孫彤說：“你也摸摸。”

    孫彤連連搖頭。

    瘋了才會去摸人偶！太可怕了！她絕對不是人，一定是高級變異物！怎么會有變異物會去摸人偶啊！瘋子！

    山月松開了人偶的胳膊。

    人偶走了。

    山月說：“行吧，那時間不多了，去找找你的人偶。待會你自己觀察周圍的人偶，要是看到哪個人偶像你的網絡形象，你就告訴我。”

    孫彤說：“不去找替代品嗎？”

    山月說：“找啊，路上看看唄，不過我還是勸你先找自己的人偶，找替代品只能緩一天死期，人偶也許有新的生路可走。”

    孫彤如小雞啄米地點頭：“好吧，我……我聽你的。”

    今天早上曹滿的人偶就在屋頂上徘徊巡視，現在仔細一想，它確實在保護曹滿。她故意制造出來的發卡聲音，它立馬就接住了，并沒有讓她的發卡發出聲音。

    如果變異物的人偶在附近守護變異物的話，那么孫彤的變異物應該也在附近才對。

    山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傍晚六點多的天色仍然是亮著的，太陽還沒下山，現在適合去高處。

    山月扭頭問孫彤：“你的變異形態是什么？”

    孫彤說：“手……手機。”

    山月說：“變個給我看看。”

    孫彤立馬變出自己的變異形態。

    山月還以為她能變成手機，沒想到是身體部分變成了手機屏幕，手手腳腳和腦袋脖子都在，有點像是鐵甲小寶。

    只不過鐵甲小寶比孫彤可愛一些，孫彤的手手腳腳都長了一層細細的絨毛，近看才知道是白色的蟲子。

    孫彤說：“我死了好幾天，身上長蛆了，所以變異形態里也有蛆，很多變異物都有，難道你沒有嗎？”

    山月：“沒有。”

    孫彤羨慕地說：“我聽說高級變異物身上不會長蛆，真羨慕你。”

    山月：“不用羨慕，你能爬上屋頂嗎？”

    她盯著孫彤身上的蟲子。

    山月記得第一個副本的蔡經理的變異形態也有蟲子，那些蟲子似乎有吸附能力，也許孫彤能靠這些蟲子爬上屋頂。

    孫彤大驚失色：“不行，我運動能力很差的，爬不了屋頂的，而且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地下避難室，很久沒有運動了，我覺得我爬不上去，或者你能拖我上去嗎？”

    山月在思考這個可能性。

    她不確定。

    她問蜥蜴：【可以嗎？ 】

    【拖不動。 】

    山月說：“你去二樓窗邊看，我去屋頂看，找到了發消息通知我，先加個人偶好友。”

    此時此刻的山月已經無比熟練運用人偶世界的app了，明明只進來了三十個小時，但是卻熟練得像是已經存活了三十天的變異物一樣。

    孫彤也這么覺得。

    她甚至在想，她之前怎么就聽了李明旭的胡言亂語，覺得山月是個人呢？這明明就是高級變異物！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山月加上了孫彤的好友, 三下五除二就從二樓的窗口爬了出去，一路直達屋頂。很可惜，山月沒在屋頂看到任何人偶。

    如果孫彤的人偶能像曹滿的人偶在這么顯眼的地方,那應該就很好找了。

    曹滿的人偶當時似乎在努力地表達著什么。

    也許找到孫彤的人偶或者是自己的人偶, 能有新的線索。

    山月在屋頂眺望了一圈, 目光在底下漫無目的地行走的人偶身上一一仔細觀察, 并沒有發現和孫彤網絡形象接近的人偶。

    當然，她的人偶也沒發現。

    山月回憶了下自己的網絡形象。

    如果變成人偶,她一定是拿著大刀沖在前面砍砍砍的形象,五官不用漂亮，足夠唬人就行，最好是看一眼就會被嚇得屁滾尿流的那種。

    只是山月觀望了一圈, 并沒有這樣的人偶, 而且她也再也沒見到曹滿的那個令人生理不適的人偶了, 林珊和申遠的人偶也一樣, 再也沒有出現過。

    太陽漸漸落下。

    橘紅的光影猶如柔和的薄紗披在每一棟建筑物上,將精致華麗的建筑襯得溫婉動人。

    山月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沒見過這樣的風景了。

    這樣的念頭僅僅存在了一瞬間, 她略微松懈的神經又再度緊繃起來。三十個小時沒有睡覺, 讓她的精神一度有些恍惚。

    不對, 不是三十個小時。

    她從富貴村副本出來后，就沒有休息過, 嚴格算起來，起碼有四十六個小時沒睡了。

    她打開個人面板。

    果不其然，沒有充分休息, 且沒有進食的她，體力值掉剩二十了。

    上個副本有小枝在身邊，食物就沒有斷過。

    山月有些想念兩個閨蜜。

    下本這種事, 果然還是和閨蜜一起下更方便更舒服。

    也不知小枝和阿笙現在怎么樣了。

    如果按照這個副本當前的規則來看，人偶不攻擊她的話，大概率也不會攻擊小枝和阿笙的。

    阿笙為什么要偷走領主的腦袋？

    體力值過低，影響了山月的精神值。

    山月在略微松懈后，整個人都覺得軟綿綿的，沒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她低頭給孫彤發消息，問她找到人偶了沒有？

    好在孫彤帶來了好消息。

    她發來了一句：找到了！ ！ ！ ！ ！ ！

    山月從屋頂回到了二樓。

    孫彤沒有在窗邊，她背貼著墻壁，躲在角落里，見到山月，使勁地揮手。山月走過去，環望了一圈。

    二層里有幾個人偶，只是沒有一個看起來像是孫彤的網絡形象。

    她問：“哪一個？”

    孫彤伸手指向了樓梯口的人偶。

    山月微微一怔。

    那是個小丑人偶，極度夸張的表情在人偶上面顯得格格不入，只是小丑和孫彤有什么關系？難道在孫彤的內心里，她自己是個小丑？

    山月問：“你對自己的定位是小丑？”

    孫彤說：“誒，不是，姐，你看小丑口袋里。”

    山月定睛望去。

    果然是精神值太低，她竟然都沒發現小丑口袋里還有一個小人偶，太迷你了，只有巴掌大小，頭頂一把AK，左手右手也各一把AK。

    小丑一旦想靠近孫彤，迷你人偶就跳起來噠噠噠地開槍。

    雖然開槍沒任何聲音，也沒有子彈出來，但是迷你人偶十分兇悍，以至于小丑人偶根本不敢動。

    孫彤說：“姐，如果我有守護人偶，一定是它！不會錯的。”

    山月問：“它保護你，你還害怕？”

    孫彤說：“害怕啊，它能保護我，也能殺我，一點兒也不安全，我怎么可能不害怕？”

    山月無法想象，像孫彤在現實里這么膽小的變異物，怎么在人偶網上就四處噴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難道就因為隔著一根網線，就能成為她堅硬的鎧甲嗎？

    山月走過去，靠近了迷你人偶。

    她伸出手掌，示意迷你人偶跳過來。

    如果曹滿的侏儒人偶努力地想和變異物表達些什么，那么孫彤的守護人偶一定也會想辦法表達些什么。

    現在沒有隔著直播鏡頭，能更直觀地面對孫彤的人偶，它也許能告訴她更多的線索。

    迷你人偶果然沒有任何猶豫，就跳上了山月的掌心。

    它舉著AK ，指向了孫彤。

    山月問：“是走過去的意思嗎？是的話，你就舉一下你左邊的AK，不是的話，你就舉右邊的Ak。”

    迷你人偶舉了左邊的AK。

    山月帶著它走到孫彤面前。

    期間有幾個人偶試探著走過來，又被迷你人偶噠噠噠地嚇走了。它重新回到山月的手掌心，左邊AK指孫彤，右邊Ak指自己，兩把AK連在一起，它又指向了窗外。

    山月問：“窗外是外面的意思嗎？”

    問出來后，山月覺得自己腦子果然不好使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她想起曹滿的侏儒人偶最后的直播鏡頭，改口問：“窗外是街道盡頭的意思嗎？”

    迷你人偶舉起左邊的AK。

    山月問：“你和孫彤一起去街道盡頭？”

    迷你人偶再次舉起左邊的AK。

    山月問：“然后呢？”

    迷你人偶忽然跪下來，把三把AK都放下了，然后連磕了三個頭，接著又雙手十指交扣，握成拳頭，放在了胸口前，最后它又站立起來，在山月的掌心左右橫跳。

    磕頭的動作很淺顯，要么是跪拜要么是認錯。

    雙手十指交口握成拳頭的動作也很容易理解，是祈禱的動作。

    但最后的左右橫跳，山月想得腦袋發疼，精神值都往下掉了2 ，都沒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理清思路。

    人偶是要讓孫彤帶它去洛可可風格街道的盡頭，跪下來連磕三個頭，然后進行祈禱，最后左右橫跳？

    祈禱什么？

    這是關鍵。

    跪拜的對象只可能是領主，跪拜領主再祈禱？

    山月問：“磕頭是為什么磕頭？是因為要跪拜，還是因為要認錯？”她一頓，又說：“跪拜就舉左邊的AK ，認錯舉右邊的AK 。”

    未料迷你人偶都沒有舉，而是靜靜地看著山月。

    山月問：“都不是嗎？”

    還是體內的小動物提醒了山月。

    【媽媽，有沒有可能是不能說，人偶也有需要遵守的規則。 】

    【對，媽媽，要不你問問它，是不是不能說。 】

    山月反應過來，問：“是不能說的意思嗎？是的話，就……”

    山月的話還沒說完，迷你人偶就舉起左邊的AK。

    果然是！

    看來領主是給紅方陣營和黑方陣營的變異物留了一條生路的，只是過往的人偶帶來的震懾力讓它們太過恐懼人偶，所以變異物們都沒發現，領主還是挺善良的，愿意讓他們和人偶溝通。

    只是溝通的線索也有限制，不能直白地說，只能提示。

    山月看了眼時間，對孫彤說：“走，去街道的盡頭，現在才七點四十分，你還有時間試一試。”

    孫彤卻有些猶豫。

    她說：“可是我聽說替代品都是在這邊的街口出現的，街道盡頭是另一邊的街口，萬一我去了那邊，這里來了替代品，被黑方陣營的變異物捷足先登了的話……”

    比起未知的生路，確實能解燃眉之急的替代品更有吸引力。

    只是山月腦子疼得厲害，沒法溫柔勸說孫彤了，她必須要盡快找到線索，和阿笙跟小枝匯合。

    她手里的劍對準了孫彤。

    山月冷冷地說：“你也可以選擇現在死在這里。”

    孫彤瞪大雙眼：“你……”

    山月說：“別跟我廢話，我現在特別暴躁，不想說話，你按照我的指示去做，不做我就殺了你。”

    孫彤還想說話，山月手里的劍已經逼近她的脖子。

    山月又說：“等你露出變異形態我能再殺你一次，你信不信？”

    孫彤立馬認慫，使勁點頭。

    于是，在山月手里的劍的逼迫之下，孫彤幾乎是小跑著到達街道盡頭的。盡頭處已經見不到任何人偶了，此時的天色已經全黑。山月包里有強光手電筒，她拿了出來，給孫彤打光。

    迷你人偶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山月的掌心里。

    山月把人偶塞給發抖的孫彤，說：“你捧著它。”

    孫彤顫顫巍巍地捧著迷你人偶。

    山月：“跪下磕頭，三個。”

    孫彤照做。

    山月又命令她：“十指相扣，握成拳頭，放在胸口，開始祈禱。”

    孫彤又顫顫巍巍地問：“祈禱什么？”

    山月覺得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說：“夸贊領主。”

    孫彤照做。

    山月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的精神值在瘋狂下跌。

    她似乎無法正常思考了，眼前的孫彤，眼前的迷你人偶，她能認出來，可是一眨眼又好像認不出來。

    她的思維似乎出了什么問題。

    心底有一道聲音在告訴她：山月，快回去。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媽媽！回去！ 】

    【媽媽！ 】

    【不要思考, 媽媽跑回去！開技能跑回去！ 】

    ……

    山月選擇了聽從內心。

    山月使用了跑步技能。

    孫彤似乎在說著什么，山月卻無法思考辨別了，她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字——跑。耳邊的風獵獵作響,刮得她的耳朵生疼。

    明明跑步技能不需要使用體力值, 可是她卻覺得越跑越累, 整個人的身體像是虛脫了一樣, 心慌手抖，仿佛下一刻就能暈死過去。

    精神值仍舊在下跌。

    在跌到3的時候, 她通過了紅色金屬大門, 回到了紅方陣營。

    她跑得氣喘吁吁，一回到紅方陣營，整個人的背都貼在了金屬大門上。

    李明旭的聲音響起：“救世主回來了,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孫彤呢？跑得這么急,是發生什么意外了嗎？還是說你讓孫彤死在外面了？我看看現在幾點,八點二十分了,離十二點還有四個小時不到,今天的第二個倒霉蛋是誰？”

    李明旭的話語里不難聽出惡意, 但從目前狀況而言, 他說的也是事實。

    登時, 不少變異物對山月都有些不滿。

    而山月還沒有喘過氣來。

    她的精神值掉得太快了，影響了她的體力值。

    她現在連打開個人面板看一眼體力值的力氣都沒有,周圍變異物說話的聲音嗡嗡嗡的，她一句話都聽不見，她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要休克了。

    她只能閉眼休息，以此緩慢地恢復體力值。

    而在眾多變異物的眼里，他們發現山月進來后就緊貼著大門,像是睡著了一樣。不管他們說什么，她連眼睛都沒睜開一下。

    大概半個小時，有變異物好奇地走過去，正想蹲下去湊近山月時，她卻猛地睜開了眼。

    她說：“你們一個兩個出去過幾次？我剛來兩天不到就外面待了二十個小時，我安全回來就是最好的實力。你們最好不要惹我，不然誰也別想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預言和親身經歷，你們信前者，我也無所謂。”

    她站了起來，說：“從現在開始，給我閉嘴。”

    她的腳步仍然有一絲虛浮，走路也像是飄著的。

    但這一回，沒有變異物敢說話了，都眼巴巴地看著山月走到一個角落。她冷眼看著占據角落位置的變異物。

    變異物瑟縮了下，讓開了。

    山月說：“你，變出一個帳篷來。”

    她的神態非常暴躁，和以往人畜無害的模樣大不相同，讓變異物心慌慌的，連遲疑一下都沒有，就圈了一塊地，幻化出一個帳篷來，還紅著眼眶說：“不……不知道你喜歡什么顏色，我給你變了個粉色的。”

    山月一聲不吭就鉆進了帳篷里，倒頭就睡。

    根據過往幾個副本的經驗，睡覺比進食更容易恢復體力值，體力值一旦穩定下來，精神值也會隨之上漲。

    領主的規則里有一條是陣營里不能互相傷害，這也免去了山月的后顧之憂。

    她安安心心地睡了八個小時。

    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五點整。

    還有二十分就要為昨天獻祭的變異物默哀。

    經過八個小時的休息，她已經徹底恢復了，打開個人面板一看，精神值已經恢復正常，甚至比正常的時候還高了一點，體力值也恢復了，武力值更是高出了一大截。

    她已經很有經驗了。

    她伸出手感受了下身體，和前兩天感受截然不同，明明仍然是光滑白皙的手掌，可她覺得充滿了力量，像是有一層無形的鎧甲附在了上面。

    山月問：【是換動物了嗎？ 】

    【自我介紹下，我是鱷魚。 】

    山月：【你好。 】

    【母親你好。 】

    ……看來是個話少的動物。

    山月又問：【蜥蜴呢？ 】

    【它連續出來兩天去休息了。 】

    【對對對，媽媽，蜥蜴去休息啦。 】

    【快五點二十了，媽媽不要忘記了，要為獻祭的變異物默哀。 】

    山月收回思緒，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五點零三分，離二十分還有十七分鐘。她鉆出帳篷后，地下避難室里的變異物們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山月一眼就看到了孫彤。

    她看了她一眼，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帶了一絲好奇，又帶了一絲躍躍欲試的期待，直到被李明旭看了眼，她才收回了目光。

    她的表情十分不協調，像是剛剛學會使用表情管理一樣，五官亂飛，半晌才垂下眼，變回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此時的山月已經恢復了思考能力，不難看出，孫彤也披上了高維生物的皮。

    見到孫彤還活著，昨晚十二點后發生了什么，就顯而易見了。

    孫彤還活著，證明她找到了替代品。

    能這么恰好被找到的替代品，必然也是安排好的。

    高維生物能操控一個申遠進來，自然也能操控第二個犧牲品進來。

    山月沒再看孫彤，而是看向了給自己變出粉色帳篷的變異物，露出一個笑容：“昨晚是你給我變的帳篷對吧。”

    變異物點點頭。

    山月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楊海瑤。”

    山月問：“昨天的替代品是人還是變異物？”

    楊海瑤說：“是個男人，叫金三澤。”

    山月面色微變，問：“哪個金三澤？”

    楊海瑤說：“我……我也不知道，孫彤沒說哪個金三澤，我也不知道怎么寫，就是金三澤的讀音，不過很多變異物都有錄視頻，你昨天和孫彤說去找她的人偶，很多變異物都相信你說的話，昨天人偶來搬獻祭者腦袋的時候都趁機錄視頻了，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人偶。”

    楊海瑤拿出一個平板，打開了一個視頻，遞給了山月。

    視頻畫面里，響起了那一道詭異的女童的聲音。

    “……二點到啦。”

    應該是楊海瑤錄制得晚，沒把女童的聲音完全錄制進去，昨天零點過后，女童說的話是：“晚上十二點到啦。”

    紅色金屬大門敞開。

    似是有一雙無形的巨手從空中拎起了金三澤。

    金三澤臉上寫滿了恐慌的表情。

    他似乎想開口說話，可是根本來不及就直接被拎到了金屬大門外側，和林珊掉腦袋的場景一模一樣，空中似乎有一把無形的刀，金三澤的脖子應聲而斷，蜂擁而來的人偶吞食了他的身軀。接下來，約摸有五六個人偶為了金三澤血淋淋的腦袋大打出手，最后是一個雙馬尾人偶贏了。

    雙馬尾人偶捧著金三澤的腦袋率先離開。

    很快的，其他人偶也漸漸散去。

    視頻畫面結束。

    山月確認了，那就是她認識的金三澤。

    她看向了李明旭和孫彤。

    他們眼里的愉悅是如此地明顯，仿佛她臉上流露出來的悲傷是他們喜聞樂見的。昨天她精神值出現奇怪的變化，明明周圍沒有出現任何高等級的變異物，也沒有人偶攻擊她，可是精神值卻瘋狂下跌。

    當時她無法思考，但現在她精神充沛，可以思考了。

    當時在她身邊的只有變異物孫彤，和她的人偶。

    造成她精神值下跌的原因只可能是孫彤。

    孫彤的變異等級不高，能做到這么恐怖的程度，只可能是高維生物附身了，并且釋放了來自高維度對低緯度的支配能力，就如同熱搜世界剛開始降臨時，她在咖啡館里從簡短的熱搜詞條里窺見的一絲來自不同維度世界的力量。

    就那么一眼。

    她的san值就狂掉。

    那時她都沒有進入熱搜世界，也沒有個人面板，更加看不到面板里的精神值，可是在現實世界里，短短的一瞥，她的精神就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像是克蘇魯世界里，只要見一眼克蘇魯，就會精神錯亂，從此不再是正常人。

    她深吸一口氣，手指掐住了掌心，控制住了心底油然而生的害怕和惶恐。

    她開始質疑自己。

    她的力量太過渺小，低維生物真的能斗得過高維生物嗎？

    人類想讓一只螞蟻如同困獸般走向死亡，螞蟻真的能脫離困境嗎？

    她的掙扎，她的努力，真的有用嗎？

    負面情緒席卷而來，山月有那么一瞬間，動搖了。

    【媽媽，你不要難過。 】

    【龜龜也陪著媽媽。 】

    【媽媽才不是一個人，媽媽有很多很多的我們。 】

    【媽媽振作起來，笙笙和枝枝還在等媽媽呢！ 】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我們華國的子民向來有愚公移山的精神，這一代不行還有下一代，只要不放棄，總能見到勝利的曙光！ 】

    【對對對，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

    【媽媽站起來！ 】

    人在低谷的時候，旁人伸出援手，三兩句溫暖的話就像是一團小火苗，在心中越燒越旺盛，仿佛產生了一種錯覺：我還可以站起來再戰一百年。

    孫彤忽然問她：“你怎么好像很難過？替代品是你認識的人嗎？”

    山月松開了掐住掌心的手指。

    山月的難過和悲傷短暫得仿佛沒有存在過一樣。

    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來，也不能示弱。

    在敵人面前，可以適當地示弱，但是她看清了這些惡劣的生物的本質，她適當地示弱只會讓祂們更加肆無忌憚地痛擊她的弱點。

    她越在意什么，祂們為了看她的掙扎，看她的悲傷，看她的憤怒，就會層出不窮地弄出無數個金三澤。

    她知道金三澤只是一道前菜。

    祂們已經將阿笙和小枝投放進來了，那才是祂們的主菜。

    山月說：“你有空說這個，不如替自己難過吧，熬過了昨天，今天你還能再找新的替代品嗎？至于我難不難過，我當然難過了，我在難過你怎么還沒給我買充電器？你都活下來了，該兌現你的承諾吧？快給我買充電器，別扯什么替代品認不認識的。你可是當著這么多變異物的面前，親口承諾的，你不會想食言吧？”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月站起來, 徑直走到孫彤面前。

    她伸手：“現在叫外賣，我知道人偶便利店有送，給我買充電器。”

    孫彤說：“我又不是靠你活下來的,是我自己找到了替代品,憑什么讓我給你買充電器？”

    山月說：“是嗎？沒有我, 你敢踏出這個金屬大門嗎？”

    孫彤說：“我怎么不敢？”

    山月看她一眼,若有所思地說：“你怎么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樣了，你昨天不是還跟我說,沒有我你根本不敢離開紅方陣營嗎？你不是說很羨慕我這樣的高等變異物嗎？”

    山月拿出手機, 在屏幕上劃拉了幾下。

    孫彤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我聽說高級變異物身上不會長蛆，真羨慕你。”

    “不行，我運動能力很差的, 爬不了屋頂的, 而且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地下避難室, 很久沒有運動了, 我覺得我爬不上去, 或者你能拖我上去嗎？”

    手機音頻里的孫彤聲音細細的, 輕輕的, 語氣里的羨慕不言而喻。

    山月問：“孫彤,在我回來的那幾個小時里，你是有什么奇遇嗎？還是說發生了什么事情？你昨天明明說好了的,只要活下來就給會兌現承諾的，你怎么變了個樣？”

    山月是在上一個副本富貴村發現的。

    高維生物附身在低維生物身上，并不能隨心所欲,是要符合附身生物的性格的，是要合理的，是不能OOC的。

    孫彤看向了李明旭。

    李明旭說：“她被你拋下了,變成這樣不是很合理嗎？”

    李明旭的回答再一次驗證了山月的判斷。

    孫彤根本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也根本不需要解釋為什么自己變了個樣。在這個爭分奪秒地活著的人偶世界里，今天彬彬有禮明天發瘋發癲都不會有變異物去質疑你為什么會這樣。

    但是孫彤被質疑后，她開始自證。

    就連別的變異物口中的高冷預言家李哥，也出聲幫孫彤自證。

    足以再次驗證了山月的判斷，祂們不能OOC。

    原因是什么，暫時可以排除掉系統，因為系統和高維生物是一伙的。但目前來說，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能限制高維生物的行為就足夠了。

    這一點認知，讓山月胸口的那一團火焰燃燒得更加猛烈了。

    看，祂們也不是無所不能的，敵人很強大，但也是有可能戰勝的。

    她要牢牢記住這樣的感覺。

    下一次負面情緒爆發出來時，才能及時控制住。

    山月愈發自信，她甚至笑出聲來，她問其他變異物：“你們覺得合理嗎？”

    合不合理不重要，當成為一個話題，別人開始議論了，就自然會有不同的聲音。孫彤是不是真的變了個樣，性格是不是大變，當她的同類進行審判后，她會慌張。

    烏黑的眼眸安靜地注視著孫彤。

    孫彤害怕了，出聲說：“不就是一個充電器嗎？我給你買。”

    山月唇角微彎：“謝謝。”

    半個小時后，充電器送來了。

    是一個長得有些恐怖的人偶送過來的。

    山月拿到了充電器。

    她覺得體驗也挺神奇的，在一個擁有人偶，擁有變異物，建筑風格也不是很統一的副本世界里，她在現實世界里的手機居然能用上，并且還能在人偶便利店里買到萬能充電器，最神奇的是，地下避難室里竟然有充電口。

    在現實世界里，不同國家的電壓標準都不一樣，去部分國家旅游甚至需要一個電壓轉換器，而在副本世界里，竟然什么都不需要。

    山月邊充電邊刷視頻。

    新的一天到來了。

    領主的規則任務不能不完成。

    山月開啟一心多用模式。

    昨天她的精神值跌得太低了，不然她在人偶街道的盡頭，一定能從孫彤的迷你人偶那兒套出更多的信息來。

    迷你人偶透露出的線索是真的。

    紅方陣營所在的地下避難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疑像是一座監獄，對于這里的變異物來說，像是每天需要處決一個犯人，但是相對而言，也給了犯人一條生路。

    他們之前沒有找出來，但她替他們找出來了。

    而生路就是犯人找到自己的守護人偶，帶著守護人偶去街道盡頭，磕三個頭，再祈禱。

    目前為止，這幾步都是對的。

    不確定的是最后兩步，一個是祈禱，祈禱需要內容，那么犯人祈禱什么？如果比作監獄的話，犯人肯定是犯了錯，那么祈禱必然是祈禱領主能饒恕他們，懺悔自己的過錯。

    可是前提是他們犯了錯。

    比作監獄，也只是她自己的推測，并沒有證據可以驗證是正確的。

    如果是犯人的話，也必然是做錯了事情，這里烏泱泱的一群變異物，有男有女，年紀各不相同，性格亦然。領主作為高等變異物，在變異時代里儼然是上位者，而變異物又遵循等級規則，不可能是變異時代后才犯了錯的，所以就算犯了錯，也是變異時代之前的事情。

    也就是和現實世界一樣的時代。

    現實世界里，能關進監獄里都是犯了罪的。

    但這里的變異物，從她觀察的幾個變異物里，不難發現，他們并沒有犯下違反法律的事情。他們在現實世界里更像是普普通通的公民。

    會有什么樣的事情，能讓一群不管是年紀、性別、性格等都不一樣的人都參與進去？并且最后的結果是做錯了，在領主那里等同于犯罪，才會被關押進來？

    似是想到了什么，山月退出了人偶視頻，打開了曹滿之前發她的規則圖。

    她的目光落在唯三的三個規則任務上。

    第三十六條規則：每天需要刷夠一個小時的短視頻；

    第三十七條規則：每天在社交app上發表言論；

    第三十八條規則：每天反駁黑方陣營的言論，不能少于一千字。

    山月很快有了頭緒。

    能讓一群天南地北且年紀不一樣的人群參與的共同事件，只有網絡事件可以滿足這個條件，并且因為言論才會出現犯錯的可能性。

    山月瞬間醍醐灌頂。

    沒錯，是網絡事件。

    像曹滿這樣的性格，網絡上發表的言論可想而知；再比如像孫彤，她在網絡上是個噴子，會因為現實壓力在網絡上隨機發泄；再比如林珊，雖然她是個恐怖片愛好者，目前ID查到的評論也都中規中矩，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參與了某一場網絡事件。

    只要有手機，有網，所有人都可以隨意評論，鍵盤啪啪啪地敲幾個字，發送成功，輕而易舉地就能參與進一場網絡事件里。

    所以，這個副本的領主是某一場網絡事件里的主人公！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現實世界里,每天都有成千上百的網絡事件發現，就算是重大的事件，掛在熱搜上,短則一兩個小時長則一兩周就會消失在大眾的視野里。

    就算揪一個變異物出來問他評論過什么網絡事件, a也未必記得。

    但現在想弄清楚祈禱內容, 就必須知道是這些變異物究竟參與了哪一場網絡事件。

    山月的腦子在飛速運轉。

    她首先想到的是李明旭和孫彤。

    祂們是知道答案的。

    根據過往幾個副本的經驗看來, 不管是第一世界，還是第二世界, 亦或是熱搜世界, 高維生物都是上帝視角的旁觀者，但慶幸的是，祂們看起來并不能深入了解熱搜內容的本質, 只能看到浮于表面的事實。

    所以,被高維生物操控的李明旭和孫彤兩個變異物一定知道紅黑方兩個陣營的變異物為什么會被關在地下避難室的,人偶給出的三個提示,包括她想知道的祈禱內容和左右橫跳是什么意思,這些祂們也是知道的。

    但是, 祂們并非參與者。

    祂們的目標很顯然是為了阻止她通關,又或者說是給她增加難度,讓她死在這個副本里。

    所以，祂們一定不會說出答案來。

    但申遠的暴斃也透露出一件事, 領主的規則遠比祂們了解的要復雜，要主觀，祂們無法理解才會讓申遠暴斃。

    山月思考的同時, 并沒有忘記觀察周遭。

    就在一臂之遙的地方，楊海瑤一直在偷看她。

    山月問她：“你的人偶網ID是什么？”

    楊海瑤稍微靠近了她一些，小聲地說：“瑤瑤不想死。”

    山月立馬搜她的ID。

    楊海瑤關注得很雜,方方面面都涉及一點。大概是看她在搜索，楊海瑤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幾聲，說：“我平時什么都看，但是基本看過就忘了。”

    山月問：“刷完視頻會評論嗎？”

    楊海瑤說：“會啊，看到有趣的評論我也會評論一下，”大概是和山月說了幾句話，覺得她沒那么可怕了，話也多了起來：“我在另外一個平臺還會經常轉發呢，看到熱鬧就喜歡參與一下，要是遇到一些轉發保平安啊，見者發財的等等，一定會跟著轉發評論。”

    她還打開自己的手機，讓山月看自己的評論頁面。

    山月一目十行地看完，發現眼前的女變異物真的很喜歡湊熱，不管什么內容都喜歡去評論一下，但也并非認認真真看完內容去評論的，有些甚至沒仔細看完，看了前面幾秒鐘就評論一句：太長沒耐心，分了吧，我趕時間要去下一個視頻。

    還有被罵的評論，起因是楊海瑤評論了一個視頻：怎么可以這樣子！這媽媽也太沒耐心了吧！

    后面全是罵楊海瑤的，讓她好好把視頻看完，表示錯的根本不是媽媽。

    楊海瑤也從善如流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諸如此類的，數不勝數。

    山月把手機給回楊海瑤，已經明白楊海瑤這里不可能有什么線索了。她像是一根愛跟風的墻頭草，刷視頻只為有參與感，并不會對自己的言論負責。當然在現在這個擁有生存壓力的環境下，借助短視頻放松無可厚非，但過度娛樂化令她放棄了思考。

    她道歉的態度也很好，只是前提是得有人罵她，有人罵了她，她就會順勢道歉。

    像她這樣的習慣，如果每個領主都是某個網絡事件的主人公，她可能有一萬個腦袋都不夠用。

    楊海瑤期待地問：“你可以幫我找到我的人偶嗎？”

    山月略微思索，說：“你的人偶可能不太好找，你的喜好太雜，不過我不太建議你出去，根據你在人偶網的形象和評論，我認為你的人偶戰斗力不高，你在外面的安全時間可能很短。”

    楊海瑤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

    其他變異物也湊了過來，問：“昨天你說等你醒過來會告訴我們你和孫彤在外面遇到什么是真的嗎？”

    當一個變異物湊上前了，很快的，山月周遭就圍了一圈變異物。

    山月又一次對虛空說道：“偉大的領主啊，我們只是在友好地交流，絕無拉幫結派的意思！”

    她看向周圍的變異物。

    他們都心領神會地點頭附和。

    大概是看昨天山月的拍馬屁有效果，今天他們也學會了，爭先恐后地表達著自己對領主的尊敬和崇拜，并且再三表示沒有觸犯規則的意思。

    山月這才問道：“孫彤昨天回來了，沒跟你們說嗎？李哥不是什么都知道嗎？也沒告訴你們？”

    她當然知道李明旭和孫彤不會告訴這些變異物答案，他們肯定爭先恐后地去實踐了，這跟告訴她也沒多大區別，但是知道歸知道，這一波仇恨還是要拉的。

    楊海瑤真不愧是跟風愛好者，立馬說：“他們怎么可能知道！要是知道不早出去了嗎？”

    山月反問：“那你怎么知道我知道？我要是知道不也早出去了嗎？”

    楊海瑤說：“不一樣，你剛來沒兩天，而且你才來兩天就敢出去和人偶硬剛，你和別的變異物不一樣！”

    湊過來的也有A級變異物。

    山月的天賦之一偽裝僅對B級以下的變異物管用，但山月的表現實在太出色了，令部分A級變異物都不得不質疑下自己的本能，她也許真的是變異物？

    但現在是不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似乎知道一些對抗他們的天敵人偶的辦法。

    于是，這些A級變異物紛紛奉承山月：“是的，你和別的變異物不一樣，你肯定是高級變異物吧，人偶都不攻擊你，也許你就比領主的等級低那么一點點。”

    這話出來，已經是相當追捧山月了。

    他們是A級，領主是S級，只比領主低一點點，那不就是比A級高，又比S級低一點的高級變異物嗎？這不就是未來的S級變異物嗎？

    等級上的血脈認同，令周圍的變異物對山月的變異物身份更加深信不疑，同時也對李明旭的預言技能產生了更多的質疑。

    他憑什么說山月是人？

    山月并不介意將自己的發現和推斷告訴這些變異物。

    事實上，變異物越少，對她越有利。

    高維生物能操控一個變異物，自然能操控兩個三個四個，要是周圍全都是高維生物，她必將寸步難行，如果能幫這些變異物離開紅方陣營，她的安全系數則會越高。

    于是，山月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們。

    她認為高維生物選擇這個副本作為斗獸場，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實際上，如果她沒有發現人偶這個線索，不管進入黑方陣營或者是紅方陣營，這里的所有變異物都將會是她的敵人，每一個變異物為了生存都會想方設法讓她多觸犯規則，成為獻祭者。

    而外面的人偶也是絕殺的設定。

    所以，對于剛入局的她而言，是真正的前有虎后有狼，更別提還有正兒八經披著高維生物皮的變異物企圖搞小團體孤立她。

    但偏不巧的是，她發現了人偶的線索。

    絕處逢生。

    她毫不保留地告訴了所有變異物，將他們各自為營的狀態變成了團結一致找人偶，反思自己曾經的言論，去尋找出在變異時代之前究竟參與了哪一場網絡事件，得罪了領主。

    在他們苦苦思索之際，忽然有個變異物弱弱地表示：“我對變異時代以前的事情沒有任何印象。”

    很快的，又有其他變異物舉手：“我也是。”

    “還有我，我也是對變異時代之前沒有任何記憶，我有記憶的時候就出現在人偶街道了，然后就被拉進紅方陣營了。”

    山月微微一怔。

    她忽然想起剛進副本的時候，林珊說過：“紅方陣營都是好變異物，黑方陣營都是壞變異物。”

    她問楊海瑤：“你有變異時代以前的記憶嗎？”

    楊海瑤如小雞啄米式地點頭：“雖然已經很久了，但是我還是有印象的，我就記得我在上課，然后死了，變異時代來了，回過神后就出現人偶街道了，然后人偶殺了好多變異物，但我也忘了是怎么進來紅方陣營的，記憶很模糊，好像有聲音告訴我，使勁跑，進了地下通道，找到紅方陣營就安全了。”

    山月又陸續問了好幾個變異物，最后統計出來。

    紅方陣營里的變異物竟然還分兩種情況。

    一種是擁有變異時代之前的記憶。

    另一種是完全沒有變異時代之前的記憶，變異時代后的記憶也很模糊，而且都是后期進來的。

    而前者都是被動選擇了紅方陣營，后者是因為前者才被迫選擇了紅方陣營。

    山月意識到自己漏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她忽然問：“你們有誰見過領主？”一頓，她又說：“或者說，有關領主，你們知道多少？”

    “我沒見過領主，但是知道有領主。”

    “領主喜歡腦袋。”

    “我好像見過領主，但不是真的見過，我等級低不可能真的見過領主，是在網上見的。”

    “我好像也是。”

    山月說：“人偶網上根本沒有領主的信息。”

    她這兩天每天刷一個小時的視頻，也搜索過和領主的相關的信息，完全沒有。這里的領主就像是現實世界里的重要領導，無法顯示搜索信息。

    “真的嗎？我搜搜看，真的啊，真的沒有！可是我總有印象我搜過，也搜到了，而且我印象里的領主不喜歡腦袋，性格也很友善，很多變異物都喜歡她。”

    山月捕捉到關鍵詞：“a？是男的他還是女的她？”

    “女的！”

    “對，我印象中我們的領主是女變異物！都沒什么規則的，脾氣特別好，就是長得有點特殊。”

    “你這么說，我也有印象了，作為人的審美，是有些特殊，但是作為變異物的話，就普普通通了。”

    擁有變異時代以前的記憶變異物則說：“我一直以為我們領主是男變異物，是女的嗎？”

    “如果是女變異物的話，是不是搜索范圍能小一半？網絡事件的男性可以篩選掉了？”

    ……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變異物們議論紛紛。

    山月覺得真相似乎沒她想象中那么簡單,而且這僅僅是紅方陣營的變異物。她對黑方陣營的變異物并不了解，唯一的了解途徑，是領主的規則之一——

    第三十八條規則：每天反駁黑方陣營發表的言論, 不能少于一千字。

    她目前只能通過黑方陣營發表的言論去了解黑方陣營的變異物, 以及紅方陣營部分變異物在短暫的打交道中所了解的黑方陣營變異物。

    山月問他們：“選了紅方陣營, 還能去黑方陣營嗎？”

    “這個我知道,選擇了一方陣營后，就沒法進另一方陣營了,黑方陣營那邊也有一扇金屬大門,兩扇金屬大門只能進一扇。之前我們這里有個變異物觸犯規則次數多，想著去黑方陣營那邊，也許就不是觸犯規則次數最多的了,但進不去,就算有黑方陣營的變異物帶著也進不去。”

    山月又問了幾個問題。

    變異物們都積極回答。

    總結下來, 紅方陣營的變異物對黑方陣營的變異物了解得不多, 只有三點, 一是黑方陣營的變異物都一肚子壞水, 沒一個好的；二是黑方陣營的規則和紅方陣營的規則一樣；三是黑方陣營的變異物數量比紅方陣營少很多。

    但山月瀏覽過黑方陣營那邊變異物的言論,只能感受到大部分黑方陣營的言論比紅方陣營的要極端一些,其余并沒有太大的差別。

    山月開始思考。

    而其他變異物見山月不再多說，也逐漸散開,已經有幾個變異物躍躍欲試，打算出去尋找自己的人偶。之前他們并沒有將人偶與自己的網絡形象聯想在一起，以前是怕得不行,看一眼都覺得要做噩夢，現在聽山月這么一說，頓時也覺得沒那么可怕了,尤其是好些變異物的網絡形象在人偶身上表現得十分立體，幾乎是對視一眼就能確認身份的那種。

    楊海瑤沒有著急找自己的人偶。

    她覺得山月說得有理，她的人偶一定很弱，萬一保護不了她，她出去跟送死沒什么區別，而且她在紅方陣營里的觸犯規則次數靠后，她在這里可以茍很久，等其他變異物找到離開的辦法后，人偶少一些了她再離開也不遲。

    山月也不著急出去。

    在紅方陣營里，高維生物沒法干掉她，冒著多一次觸犯規則次數殺她，對于紅方陣營的變異物來說，沒有任何好處，真這么干了就太ooc了。

    但是她出去了的話，祂們就有機可乘。

    她看了眼李明旭和孫彤。

    他們兩個交頭接耳的，也不知在說些什么，忽然朝她看了過來。

    山月故作一臉詫異地說：“你們倆不信我嗎？怎么不去找自己的人偶？孫彤你的人偶都找到了，還不抓緊時間出去嗎？雖然剛剛我的語氣不太好，但是我還是打心底為你們好的，大家都是變異物，早點離開這里過新生活不好嗎？”

    山月語氣真誠，似是想到什么，又關心地問：“李哥，你不是有預言技能嗎？能預言一下，大家要怎么才能離開這里？我覺得慈悲的領主一定也是想我們改過自新才把我們關在這的，不然以領主的能力早就把我們殺死了。”

    山月今天的行為無疑是將所有變異物拉到了同一陣線上，而現在這番話更是給李明旭挖個坑。

    李明旭說與不說，于他而言都沒什么好處。

    他要是說了，她連黑方陣營都不用去，也能知道這個熱搜具體是怎么回事了。他要是不說，先前在紅方陣營里塑造出來的預言家人設也崩得差不多了。

    果然，山月一問完，李明旭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山月就喜歡他們看不慣她，現在又干不掉她的模樣。

    她咧開嘴齜牙一笑，見他們臉色更差了，才低頭刷手機。

    山月這兩天刷視頻完成領主的規則任務時，一直都有在尋找齊晚笙和凌枝在網絡上可能留下來的信息。

    阿笙在門口能給她留下提示，在人偶網上也一定會有。

    只是阿笙并沒有加這里變異物的聯系方式，她問了好幾個變異物，他們都說阿笙沒有跟他們交換聯系方式。

    她在人偶網上的賬號，這里的變異物也不知道。

    山月搜索了阿笙和小枝習慣用的ID，也都一無所獲。

    這是一件很奇怪且不合理的事情。

    即使她不進入這個副本，而被強迫進來又在第一時間被分開的阿笙和小枝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和對方聯系，尤其是在了解了這里的網絡規則后，小枝和阿笙應該很容易就能在人偶網上取得聯系。

    她們是熟悉如姐妹的閨蜜，三人又是在網絡上先認識的，對于各自的上網習慣可以說是無比清楚。

    也許在茫茫人海里難以尋找對方，可是要是在網絡上，當一方有心想被找到，一定會有心留下十分顯眼的信息。

    但是沒有。

    一丁點都沒有。

    就像是被人存心抹去了一樣。

    是高維生物抹去的嗎？

    山月發出疑問的時候，又第一時間反駁了這個疑問。整個副本是由領主的意志為中心，能不著痕跡地抹去痕跡的只可能是領主本身。

    領主為什么要抹去她們在網上留下來的痕跡？

    小枝和阿笙在副本究竟遭遇了什么？

    山月沒有想明白，但好在現在在紅方陣營里是安全的，她仍然有試錯的機會。她完全可以在網上留下痕跡，讓小枝和阿笙知道，她也進來這個副本了。如果被抹去了痕跡，那么她也能知道為什么被抹去了，又是被怎么抹去的。

    這個副本里的技能和天賦都能使用。

    她的能使用，那么小枝和阿笙肯定也可以。

    小枝的召喚技能可以召喚一個認識的人，一個熱搜副本里可以召喚兩次。只要能在線上聯系上，她們很容易就能碰上面。

    這是一條可行的路。

    山月問楊海瑤：“有手機支架嗎？”

    楊海瑤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后，連連點頭，說：“有。”

    她直接給山月變了一個出來。

    山月道了聲“謝”，將手機放在了支架上，調整了幾次角度。

    楊海瑤好奇地問：“你在做什么？”

    山月：“發視頻。”

    楊海瑤貼心地問：“你需要打光板和收音器嗎？”

    山月看了她一眼。

    楊海瑤立馬給她弄出了打光板和收音器，又幻化出一個帳篷，說：“也許你需要背景墻，里面有，你看看哪里不滿意的，我可以幫你改，如果你想直播的話，我還可以給你弄一個變聲器。”

    似是想到什么，楊海瑤又說：“不過你最好不要有太多期待，我們這里沒什么流量，別看平時刷的視頻點擊評論點贊量幾萬十萬的，但是我們紅方陣營和黑方陣營被限流了，瀏覽量很少有人破千的，我之前也試過直播，想看看有沒有變異物給我打賞點生存點，然而并沒有，你刷過視頻，也留過言，肯定也知道人偶網上很多留言都是亂碼，我們能看到的只有紅黑陣營的留言。”

    楊海瑤長嘆一聲：“有時候總覺得我們是活在世界之外的變異物，仿佛被世界遺棄了，每天活在規則之下，心驚膽戰地活著，也不知道究竟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她看向山月，眼神微微亮，“但是你出現了，現在也許我們有機會能離開這里了！”

    她又說：“你需要什么跟我說，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給你弄好！我剛剛說的沒流量你也不用在意，我是沒流量，但是也許你可以創造奇跡呢？”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山月聽了楊海瑤的話, 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奇跡？

    不，不是也許。

    是一定要。

    沒有奇跡，她們必死無疑。

    山月再次向楊海瑤道謝, 鉆進了帳篷里。

    帳篷并不隔音,楊海瑤依稀能聽見山月隔三差五地在說話,隨后又是長時間的沉默。楊海瑤也沒事干,就待在帳篷隔壁。

    紅方陣營里陸陸續續地已經有不少變異物離開紅方陣營，出去尋找自己的人偶, 又陸陸續續地有變異物回來。

    他們的安全歸來, 無疑是驗證了山月的話的真實性。

    他們躍躍欲試。

    在這個鬼地方待了這么久，懼怕人偶懼怕了那么長時間，如今終于擁有了曙光。要不是礙于領主不能拉幫結派的規則,他們早就自愿對山月言聽計從。

    他們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下避難室里待了太長的時間了。

    原以為再也見不到希望, 可是山月就來了幾天, 就為他們帶來了希望, 低級變異物早對她的高級變異物身份深信不疑, 高級變異物也在半信半疑中選擇了生的希望。

    因此, 在從楊海瑤口中得知山月要做視頻的時候, 紛紛不約而同地問了楊海瑤, 山月的人偶網ID，送上了一個關注。

    紅方陣營里現存四百余變異物,山月沒來之前，除去組隊生存的小團隊之外，基本上都是各自為營,很少會去關注競爭對手的人偶網賬號。

    反正領主的規則里也沒有強迫他們去關注誰的賬號，大多數的賬號都是上網刷視頻，發評論,和黑方陣營吵架后就沒什么用途了。

    也有像楊海瑤那樣的，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日子里，想開個直播發點視頻，看看有沒有變異物愿意打賞點生存點的，但能掙到生存點的屈指可數，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地也沒多少變異物愿意花時間去做這些了。

    然而，當得知山月要做這些他們原本認為是無用功的東西時，因為對象是山月，他們的想法就發生了改變了。

    不管是人還是變異物，很多時候，慕強是一種本能。

    成為強者后，去干某些事情，無需解釋就會有人替自己想好理由。

    譬如此時的山月，進入紅方陣營后，簡單地露了幾手，又為他們帶來前所未有的希望后，無需多言，自然而然就會成為這群不見天日的變異物的慕強對象。

    她所做的，所說的，一定有她的道理。

    不用問，信就對了。

    事實上，他們也不明白山月做視頻或者搞直播有什么用處，在人偶世界里，人偶又不看視頻，也不看直播，能看到他們賬號的只有自己，哦不，還有黑方陣營的變異物。

    就算每一個變異物都貢獻了點擊，貢獻了點贊，甚至貢獻自己的生存點，那也沒有太大的用處，畢竟基數就在那兒。

    那些活在童話世界里的他們所向往的變異物，根本看不見。

    不僅僅是變異物不理解山月的行為，高維生物也不理解。

    祂們試圖去分析山月的行為。

    然而，一無所獲。

    從山月進入這個熱搜副本后，祂們從一開始的期待變成了失望，再到現在產生了不滿，并沒有出現任何祂們想看到的場景。

    偏偏現在只要山月不離開紅方陣營，祂們就拿她沒辦法。

    【一個三維人都搞不定，要你們有什么用？ 】

    【這個副本的領主呢？ 】

    【不行，就算操控領主也不能違背她的意志。 】

    【都什么時候了，因為這個三維人，我們已經損失了幾個同伴，那是活生生的生命。 】

    【真的不行，現在盯著這個三維人的勢力太多了，她太強了，每一方勢力都想要，貿然插手會被圍攻，您也不希望我們標記的領地被其他勢力侵占了吧？失去這一塊領地，我們很有可能就會被淘汰掉了。 】

    【是的，您一定要三思。 】

    【對的，您看，這個三維人躲在紅方陣營里也不敢出去了，我們現在是拿她沒辦法，但是只要她踏出紅方陣營一步，我們就立即解決她，這場由三維人引起的鬧劇也該落幕了，等解決了這個三維人，再將一些可疑分子解決，我們又將回到欣欣向榮的時期。 】

    【另外兩個三維人呢？ 】

    【都被領主通緝，領主玩弄她們，就如同貓玩弄老鼠一樣，這么精彩的場景，真希望能讓三維人親眼看見。 】

    【越痛苦越美味。 】

    【是的，真希望我們也能分一杯羹。 】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山月發布了第一個視頻。

    點了關注的變異物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他們立馬點進去觀看。

    山月的第一個視頻題目叫：如何贊美領主。

    鏡頭里的畫面也十分簡單，出鏡的只有山月和淺色的背景布，她就坐在帳篷里，姿態輕松隨意，像是聊家常一樣，談論在紅黑方陣營里應該如何正確贊美領主。

    只要是變異物都知道，作為變異物，等級壓制是刻印在血脈里的，低等級的變異物對高等級的變異物有天生的畏懼和敬仰，尤其是對S級的變異物。

    而視頻里的山月聊起領主時，態度虔誠，但是卻又少了幾分對高等級變異物的畏懼。

    她贊美領主，卻不畏懼領主。

    在紅黑兩方陣營里的變異物，沒有變異物不知道，他們的生死雖然是在規則之下，但是實際上全憑領主的喜怒哀樂決定。

    他們十分敬畏領主。

    然而卻沒有哪一個變異物會當眾去贊美領主，他們甚至不知道，領主究竟能不能聽見。但好話不嫌多，山月對領主的贊美就像是打開了一個新賽道一樣。

    贊美領主，光說是不夠的，還得做視頻錄下來！

    紅方陣營的變異物們紛紛效仿。

    在領主手底下生存，怎么可以不夸領主！

    贊美！

    夸贊！

    往死里夸！

    三百六十度毫無死角地拍馬屁！

    當他們開始拍馬屁的時候，很快就發現，拍馬屁也是一門學問，得真誠，得言辭誠懇，還得不帶重復，山月的視頻無疑是一本教科書。

    他們逐字逐句地學習。

    不到半個小時，已經有黑方陣營的變異物留意到山月的視頻。

    【贊美領主？ 】

    【對，你們也來學習一下，跟著山月老師學習。 】

    【山月是誰？ 】

    【高級變異物啊，你看不出嗎？告訴你們，關注山月老師，會讓你們有意想不到的驚喜，能不能離開人偶城就靠山月老師了。 】

    黑方陣營的A級變異物：？ ？ ？

    這不是人嗎？

    怎么就是高級變異物了？

    哎，紅方陣營的那誰不也是A級變異物嗎？怎么他也說是？

    她怎么不怕領主？為什么一副和領主關系很好的樣子？

    難道真的是高級變異物？離S級一步之遙的那種嗎？

    為什么要贊美領主？

    紅方陣營都這么干了誒！

    他們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最新消息？贊美領主又不會掉一塊肉，我們也跟著贊美吧？

    當天下午兩點。

    山月憑借著“贊美領主”視頻，收獲了紅黑陣營的大部分關注，也在黑方陣營的變異物面前初次露臉。

    山月翻著自己的粉絲，將紅黑兩方的變異物做了個分類。

    同時仔細翻閱了每一位粉絲的賬號。

    果不其然，沒有看見小枝。

    她釋放了足夠多的信號，只要小枝在黑方陣營，她絕對能看得見，并且會主動聯系她。但是小枝沒有。只能說明，小枝要么死了，要么不在黑方陣營。

    山月沒有再思考這個問題。

    她發布了第一個視頻后，選擇了午睡補充體力值。

    在下午六點整的時候，山月發布了第二個視頻。

    她的的第二個視頻題目叫做：教你如何迅速辨別屬于自己的人偶。

    她將自己辨別人偶的方式毫不保留地講述了出來，并且附上曹滿和林珊的案例，還有曹滿的直播畫面，最后的結束語是：“……歡迎大家和我一起探討離開人偶城的方式，晚上八點不見不散。”

    這個視頻一發布，在黑方陣營那邊無疑是一聲驚雷炸響。

    所有變異物肅然起敬！

    什么？

    人偶不是見面就干變異物的嗎？

    還有守護人偶這種東西？

    人偶城竟然能離開的嗎？

    區區幾分鐘的視頻，在短短的二十分鐘之內，下面評論瘋漲。以往互噴的紅黑方陣營，留言都友好了起來。黑方陣營的變異物都在虛心地討教。而紅方陣營的變異物也沒有隱瞞自己所知道的，將探索出來的一切都告知了對方。

    畢竟在人偶城里，人偶越少，對于變異物們來說是一件好事。守護人偶弱的變異物也巴不得那些實力強悍的人偶能少一些，這樣一來，說不定他們還有出去的機會。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黑方陣營的變異物起初是不信山月的, 畢竟多年的認知告訴他們，人偶是他們的天敵。山月的視頻誰知道會不會作假？高級變異物的幻化水平有多精湛，在座每一個變異物都知道。

    可直到黑方陣營的第一個變異物按照山月給出的方式尋找到了自己的守護人偶, 又安全地在人偶街道溜達了一個小時再次回到黑方陣營后, 黑方陣營的變異物瞬間沸騰了。

    他們爭先恐后地去關注山月的人偶網ID,給山月的視頻留言,反復觀看她唯二的視頻。

    兩個陣營的變異物數量加起來不過千，卻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內將山月的兩個視頻點擊量破了萬,評論數量更是可怕,兩條視頻下的評論加起來也破了萬。

    按照這個數量比例，可以說，山月花了半天的時間, 在人偶網里成為了頂流。她輕而易舉地就獲得了人偶城里紅黑兩方陣營變異物的關注和信任。

    他們都無比期待晚上八點整的直播。

    當然, 這些變異物里并不包括李明旭和孫彤在內的高維生物。

    他們看不懂山月要做什么。

    兩個高維生物的私聊頻道都要炸了。

    【說真的,你比三維人提前那么多天進入這個熱搜副本,她幾天就干到了你十幾天想干到的事情。現在好像都沒有變異物記得你的預言家身份了。 】

    【閉嘴。 】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再不想辦法我皮下的三維人今天也要交代在這里了。 】

    【你可以走的。 】

    【要不是你沒搞定, 我也不至于過來, 哎, 這個三維人的生命太頑強了, 跑得也是真的快，我都以為自己得手了, 沒想到竟然沒死成。 】

    【不能太明顯，會被發現，所有勢力都在盯著這個副本,盯著這個三維人，區區一個三維人，你搞不定就跑,別死在這里了，那幾個死在副本的同類都成笑話了。 】

    【今天搞不定我就跑，我才不要死在三維人這里，寧愿死在搶奪資源的戰爭里，也不能死在這個地方，太丟臉了。 】

    【大家都關注她，我們不關注會不會顯得不合群？ 】

    【會，我建議你們倆也關注。 】

    私聊頻道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李明旭和孫彤都愣了下，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黑方陣營的變異物。

    【不是我說，你們倆在紅方陣營做什么？兩個對一個都搞不定嗎？我在黑方陣營這里早就搞定了另一個三維人，早早送她去見領主了。你們是不是腦子不行？還是吃了變異三維人？腦子也變異了？早點解決她都不會嗎？你們早點下手，我都能回去抱老婆睡覺了。現在倒好了，人沒解決，還得被迫關注她的賬號，成為她的粉絲。 】

    【大哥，你以為她這么好殺嗎？ 】

    【沒錯，有本事你來我們陣營試試，她真的很難殺。我和她有過節，我可以不關注，看到她我就來氣。 】

    【當了幾天三維生物，你都會生氣了，這不行啊，你這是被反向侵蝕。 】

    【你都要回去抱老婆睡覺了，你還有臉說我被反向侵蝕嗎？我們高貴的種族什么時候有老婆這種三維人才有的社會關系了？你是三維人的臥底吧。 】

    【對，你才是腦子變異的那個吧，別被三維人的文化反向輸出了！我們的種族不需要伴侶。憑什么建議我關注她的賬號？我就不。 】

    【呵，良言難勸該死鬼，大勢所趨都不懂，活該你們死在三維人的手里，再見，閉麥了。 】

    短短幾句話，讓李明旭和孫彤都愣了又愣。

    還是孫彤用翻譯器才明白了黑方陣營變異物的意思。

    【祂是臥底吧，回去查查祂。 】

    【沒錯！都熟練運用三維人的俗語和網絡用語了！ 】

    山月自然不知道高維生物之間的對話，她正在準備晚上八點的直播，以及在估算黑方陣營變異物的數量。

    她已經研究清楚了。

    視頻的點擊數量是可以重復算的，但點贊量不行，一個變異物一個賬號就只能點贊一次，不排除有變異物還有小號的可能性。

    但就點贊數量和評論的數量看來，人偶城里紅黑兩個陣營的變異物數量加起來約摸有六百多。

    其中紅方陣營大概占了三分之二。

    離八點還有一個小時，山月把每一個黑方陣營的變異物的視頻賬號都點了開來。她的第一個贊美領主的視頻出來后，除了紅方陣營的變異物之外，黑方陣營的變異物也有模學樣，紛紛出鏡拍攝了贊美領主的視頻。

    山月微微一笑。

    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她去不了黑方陣營，又想看黑方陣營，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

    每個黑方陣營的變異物拍攝視頻的時候，除了本變異物出鏡之外，多多少少會拍攝到身后的部分場景，甚至有些會不小心讓其他變異物也入了鏡。

    山月睜著一雙火眼金睛，把所有視頻的每一個角落都看了一遍。

    小動物們也借助她的雙眼幫忙檢查著每一個視頻。

    【沒有枝枝！ 】

    【這個也沒有，沒看到枝枝的身影！ 】

    【啊，這個變異物拍的視頻忘記翻轉鏡頭了！能看到好多黑方陣營的變異物，媽媽快點暫停，讓我們看看有沒有小枝姐姐在。 】

    【笨蛋，你喊媽媽叫媽媽，要喊小枝叫阿姨。 】

    【小枝姐姐喜歡別人喊她姐姐！ 】

    【閉嘴，別吵媽媽思考！媽媽好像發現什么了！ 】

    山月思考的時候，心聲完全無法影響她，她的耳朵能自動屏蔽掉干擾她的聲音。此時此刻的山月正盯著一個暫停畫面。

    畫面里正是一個黑方陣營變異物沒翻轉攝像頭拍攝的視頻，視頻里只有他贊美領主的聲音，并沒有他本人出鏡的畫面。

    黑方陣營和紅方陣營都是地下避難室，除了金屬大門是黑色之外，其余跟紅方陣營一模一樣。而且因為黑方陣營的變異物數量少，顯得空曠了許多，不像紅方陣營這般擁擠。

    一分鐘左右，山月退出了這個畫面。

    她關了手機。

    她又一次閉眼休息恢復體力值。

    經過上次的教訓，她意識到，在這個副本里必須要時刻保持充足的體力，體力值過低容易出事。

    高維生物似乎喜歡從她的體力值下手。

    防患于未然，今天的夜還很長。

    晚上八點整。

    山月準時開啟直播。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直播間的人數已經攀升到621。

    可以說，紅方和黑方陣營的變異物差不多都進來了。

    這跟山月預計的數量也差不多。

    她仍然在楊海瑤為她準備的直播帳篷里，姿勢也十分隨意，像是閑話家常那般，和直播間的觀眾打招呼。

    下面很快有不同的變異物在刷屏，和山月問好。

    山月雖然是頭一回在熱搜副本里直播，但是這里的直播間操作和現實世界大同小異，她將所有變異物禁言了，然后才溫聲說道：“為了避免過多的無用信息，拉低我們今天直播的效率，我將你們都禁言了，有需要的時候，我會關閉禁言，隨機挑選幸運觀眾與我連線。”

    山月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也不多說其他了，今天我們的目的很明確，大家都被困在人偶城里，我想在座的各位沒有不想離開人偶城的吧？我們以往也許是競爭對手，也許是敵人，但我現在想向各位說明一件事，那是錯誤的，想要離開這里，我們所有變異物都必須團結起來，不管你是紅方陣營的，還是黑方陣營的都一樣。”

    她又說：“我知道今天已經有很多變異物去嘗試過找自己的守護人偶了，這也證實了我的推測，現在我們要探討的是如何離開人偶城，已知有三個步驟，第一個步驟是在人偶街的街道盡頭磕三個頭，第二個步驟是向領主祈禱，祈禱我們曾經犯下的過錯，而這個過錯，”她一頓，才說道：“又分兩個情況，針對擁有變異時代以前的記憶的變異物們來說，是你們曾經參與了一場傷害過領主或者領主身邊的人的網絡事件，而針對沒有變異時代記憶的變異物來說，你們并沒有參與過那一場網絡事件，但是你們一定是在人偶城之外觸犯了領主的規則，所以被發配到人偶城了，至于你們觸犯了什么規則，這個我無從推測，只能靠你們自己去想，不過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方向，不保證正確。”

    她面不改色地說：“我們變異物之間等級森嚴，不會傻到直接觸領主的眉頭，所以你們被丟進這個地方，應該是犯錯了，但這個錯跟領主沒關系，你們好好想想究竟做錯了什么？是殺了變異物，還是做了什么偷雞摸狗的事情。”

    山月說的全都是干貨。

    紅黑兩方陣營的變異物都聽得聚精會神，甚至還有變異物在認真地做筆記。

    李明旭和孫彤互望一眼。

    私人頻道聊得飛起。

    【是不是我們之間有臥底？ 】

    【她怎么全都猜對了？ 】

    【是有臥底吧？ 】

    【不可能有臥底！當臥底沒有任何好處！這個三維人腦子強得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