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崔棟準備使用隱身道具。
山月有些好奇, 她還是第一次看玩家使用道具。
不過似乎沒什么炫酷的畫面。
崔棟就看了她一眼，緊接著他整個人就消失了，包括他的衣服。
崔棟問：“你要使用隱身道具嗎？我現在可以贈送給你。”
山月問：“怎么贈送？”
崔棟：“你可以不用告訴我你的真名, 只需要告訴我公民編號。”
山月：“D100082。”
【公民B0123向你贈送一個隱身道具】（該道具為一次性道具,使用后所有人都看不見你啦,除非你發出聲響,維持時間為一小時。）
【系統：是否選擇使用？ 】
她現在使用了，等會怎么開門？
山月選擇了“否”。
崔棟聲音有幾分驚訝, 說：“新人？”
他幾乎是瞬間就知道了山月的身份：“你就是三月？”
山月有些意外自己竟然掉馬了。
崔棟說道：“你這個編號明顯是新人編號, 而在經歷了第一輪公測的熱搜篩選后，能在前一百名游刃有余的新人，并不難猜測, ”他說道：“五大領地都知道你擁有了不得了的道具, 沒有誰不想要你的道具, 你很聰明, 知道掩蓋自己的身份, 不過你放心, 我對你的道具不感興趣, 同樣的, 我也不會告訴巨鯨堡。我只想找到我的女朋友。”
一提起女朋友，崔棟就開始神神叨叨。
“……她一定在等我,我沒有做夢，我的女朋友一定真實存在過，她一定在哪個地方等著我去救她,一定……”
山月打斷了他的話：“只有一個小時，時間緊迫，跟我走,不要發出聲音……如果找到你的女朋友，先按兵不動，柜里的玩家還活著，還能救。進去后，你也別發出聲音，萬一變異物提前回來了，也許會感知到你的存在。到時候，是的話，你就拽我的手一下，不是就拽兩下。”
似是想到什么，山月把藍環章魚的毒素也帶上了。
以防萬一。
昨天在蘭亭還是偷偷摸摸，今天的山月則是光明正大地在蘭亭里晃悠。她輕車熟路地走去化妝工廠，又去了地下室，成功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她一個箭步就沖去了隱形門那邊。
十二個長柜子。
她打開第一個。
崔棟拽了她的手兩下。
她打開第二個。
崔棟又拽了她的手兩下。
她打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直到最后一個柜子，崔棟都拽了她的手兩下。
……全都不是？
山月說：“你確定你看清楚了嗎？”
那些被做成化妝品的玩家，好多五官都看不太清楚了，可崔棟就看一眼，立馬就拽她的手了。
空氣里傳來斬釘截鐵的聲音。
“確定，都不是她。”
山月轉身就拉開那些小柜子，問：“能認得出來嗎？”
崔棟：“可以。”
小柜子雖然密密麻麻一整墻的，但幸好有分類。
這個耳朵不是，那腮紅部分能排除掉，可以看下一個分類。雖然有些繁瑣，但處理起來并不麻煩，很快的，兩面墻也排除完了，沒有一個是崔棟的女朋友。
【我就說！崔棟沒有女朋友！ 】
【他女朋友不可能失蹤的，只可能是他腦補出來的。 】
【外來者出現也就這幾個月的事情，而且每一個外來者都出現在蘭亭的接客室。外來者要么當變妝師，要么成為化妝品，就兩個寶貴用途，不可能會被吃掉。 】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性吧，就是已經成為化妝品被用完了。 】
【不，你們忘記一件事了，崔棟親口說的，他女朋友和他一起當了變妝師，就算化妝品要被用光，也輪不到她，這里的儲備化妝品還有很多呢。 】
【噓，你們不要討論了，讓媽媽一個人好好想想。你們腦子有媽媽的好使嗎？ 】
山月也覺得疑點重重。
她不是沒懷疑過崔棟在騙她，只是崔棟的語氣太迷茫，太困惑了。如果真的有個女孩在這里失蹤了，她無親無故，又或者被放進了那窄小的柜子里，被特殊的方式吊著命，她該有多無助。
她沒法拒絕崔棟的請求。
更何況，崔棟就算騙她，他在這個地方也撈不著什么好處。
如果暴露了，有生命危險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哪怕崔棟告訴林嘉航，她不是變異物，而是人類，她也不帶怕的。
上一個副本，給她最大的底氣，就是時冬和時夏兩姐妹。
就在這個時候，山月靈敏的聽覺察覺到了外面的聲音。
她面色微變。
林嘉航不是在神宮嗎？
不可能這個點過來吧？
難道是馬有倫？
她也不知道崔棟在哪邊，對著空氣搖頭，比了個嘴型：“噓。”
地下室的門被打開了。
不是馬有倫的氣息。
山月立即使用了隱身道具。
幾乎是同時，地下室的隱形門也被打開了，走進來的竟然是一個陌生的變異物。山月從未見過她，但可以判斷得出來，是個C級變異物。
她身材高挑，一副濃妝艷抹的模樣，指甲涂了大紅的甲油，走進來時，身姿搖曳，一點兒也不像是偷偷進來的樣子。
她拉開了標簽為粉底液的小抽屜，取了一根手指出來，轉身就出了房間。
她將手指放進了一個容器里。
手指進入透明管道，融入了猩紅的血液里，她目光灼灼地盯著管道，直到血液涌進了圓柱里的心臟，她才邁開步伐到另一邊容器，目光滿含期待地等待著。
約摸過了二十分鐘，另一邊圓柱的心臟忽然劇烈地跳動。
變異物面上的笑容弧度越來越大。
她從身上掏出一個空瓶子，在容器那一端等待著。
不一會兒，心臟竟涌出了粉白色的液體，穿過透明管道，涌進了容器。管子里分明還有猩紅的血液，可那粉白色的液體竟沒有溶于血液，反而變得更濃稠了。
女變異物小心翼翼地將容器里的粉白液體倒進了空瓶子里。
她沒有忍住，正要伸手去揩一點時，門外忽然有巨響，緊接著，林嘉航竟然出現了。
他大步沖過來，喝斥道：“蠢貨，這是你能動的東西嗎？”話音未落，他就打掉了她手里裝滿粉白液體的瓶子，他滿臉厭煩：“你想要什么我會給你，事不過三，再有一次，你會知道后果。”
林嘉航大概是從神宮那邊趕來的，他并沒有穿上衣，暴露出了他滿身草莓印的上半身，或大或小的吻痕，背部，胸痛，胳膊，腰側，比比皆是。
女變異物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她也不說話，就仰著腦袋，一雙眼睛流著淚，眨也不眨地看著林嘉航。
林嘉航表情有所松動，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輕嘆一聲，上前牽過她的手。
女變異物一下子就抓住了林嘉航的手，緊緊地握著。
她的淚珠子依舊像是掉線的珍珠一樣，一顆一顆地掉落。
林嘉航整個人的表情瞬間就軟下來了。
他說道：“不能有下一次了，你想要化妝品，跟我說，我給你，你不要自己過來。這不是你能碰的東西，你一個女人哪里懂這些啊？一個弄不好，你命都沒了。”
女變異物如小雞啄米式地點頭。
她伸手撫上了他的胸膛，柔柔弱弱地喊了一聲：“嘉航。”
她滿眼心疼地說道：“你又被她糟蹋了嗎？”
“別提了，苦日子很快就過去了，這里的東西你別再碰了，會要你的命，知道嗎？你也別再過來了，除了你還有其他變異物會來。要是碰上了，我們就有暴露的風險。”
女變異物：“我知道的，我以后不會再來了，我只是害怕你不喜歡我了，你前陣子說我的臉沒以前好看了，我才想著過來的。嘉航，你好久沒來找我了，我真的怕你不要我了。我鼓足了勇氣，才從另外一個領地過來追你的……”
“我這不是為了我們的前途才在她那兒受盡委屈？我怎么會不要你，你是我最心愛的女人。這世界上沒有比我們更加永恒的愛情了，我們的愛情跨越了時代，從舊時代到變異時代，我們仍然在一起。”
女變異物嬌俏地笑了，踮腳去親林嘉航。
山月不敢置信。
林嘉航顯然一副剛伺候完城主的模樣，現在竟然又能跟女變異物來一次。
被迫近距離目睹了一場五分鐘不到的愛情動作片后，山月覺得那些被切割了的男玩家是真的實慘，這個大小恐怕很難找出比他小的了。
而且林嘉航長相一般，還略顯油膩，她原以為城主寵幸他，是因為他其他方面相當厲害。可現在看來，這跟厲害完全搭不上邊。
看來這個副本boss的喜好有點小眾。
女變異物忽然問：“她好還是我好？你愛我更多，還是她更多？”
山月吃瓜吃得很快樂。
原來成為變異物后，也會有這么狗血的問題。
果然人只有力量強大是不行的，精神也得強大起來。
林嘉航親了女變異物一口，說道：“當然是你。”
女變異物這才笑了，說道：“那如果以后我進化了，成為更高級的像她一樣的變異物，還有自己的領地，你也會追過來嗎？”
林嘉航說道：“當然，因為愛你，所以一定會追過去。”
女變異物問：“那她呢？也是因為愛嗎？”
林嘉航剛剛被伺候得十分舒服，臉蛋上肉眼可見地快樂，整個人懶懶散散的，語氣漫不經心的。
“當然不是，她只是我們的跳板而已。以前是，現在也是。她是運氣好才直接進化了，以我的實力，遲早有一天會超越她，而這一天也快了。”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不用進化，你這樣就很好，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女人變這么強干什么？當一個溫柔可人的小女人不好嗎？有男人寵著愛著，比什么都強。變異時代，女人就該把進化的機會都留給男人。像她那樣的變異物，可沒哪個男人敢娶的。”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山月對于這樣的發展并不意外。
林嘉航雖然是變異物了, 但是從見到他的第一眼，以及他的種種表現與說話語氣看來，他就是屬于那種十分經典的男人——見到工作能力和出生環境比他強的人一概歸到上天不公, 換成他早該有更大的成就, 靠女人上位卻還瞧不起女人, 偏偏又離不開女人, 稍微有點成就便會找一個仰望他倚仗他的女人，從她的崇拜里獲得成就感。
如果非要說意外的話, 可能是林嘉航真是膽大包天, 已經變異時代了，還敢在城主眼皮底下和其他女變異物來一出？
難道真的應了那一句話，男人只有掛在墻上才會老實？
哪怕成了變異物,摒棄了道德,摒棄了法律社會,在絕對的力量之下,也敢來這么一出。
還是說, 城主根本不介意？
但如果說城主不介意, 他們就不可能偷偷摸摸地在地下室搞這一出, 也不可能沒有變異物提過這事。
所以, 城主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此時此刻在山月的內心，已經浮現出了一個傻白甜的A級變異物形象, 傻乎乎地被當成了跳板卻毫不知情，見到久違的男友一下子就被喜悅沖昏頭腦，萬千寵愛集他一身, 外來者都全送他了。
十幾年前外來者全都出現在神宮里，如今卻出現在一個B級變異物的店鋪里，除非經過城主的首肯, 否則別無理由。
而且聽這兩個變異物的談話，傻白甜城主似乎完全不知道這事，以前不知道，現在也不知道。
山月忽然明白了時夏時冬兩姐妹為什么讓她選擇這個熱搜了。
這個熱搜剛進來的時候以為是一個美妝熱搜， boss應該是個熱愛化妝，希望自己能變得更美好的人，所以才會讓變異物也跟著畫各式各樣的妝容。
但熱愛一樣事物，本來就不會擁有強迫的性質，所以boss很有可能是變異時代之前就有過容貌焦慮，應該是被男人要求過化妝，所以變異之后才會報復性地讓男人也化妝，成為了妝城的死規則。
現在知道了城主的感情線，一個傻白甜容易被pua的女孩形象躍于紙上。
容易被pua的人，基本上沒什么主見，哪怕擁有絕對強大的武力值后，精神也會極其薄弱，很容易被三言兩語就攻破。
她和阿笙小枝，三個人，剛離開她們姐妹倆的副本，并未擁有太多的實力，來這個副本，也許才是最適合她們三個的。
想到這里，山月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時夏時冬兩姐妹，是不是跟這個副本boss認識啊？
畢竟，不同領地之間的變異物是可以流動的，而且她們都是在變異時代后進化的，變異時代以前就認識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媽媽！時間快到了！ 】
山月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差點忘記了。
隱身道具有時間限制。
女變異物進來的時候就磨蹭掉半個小時了，林嘉航進來后和女變異物卿卿我我又耗費了不少時間，現在就剩十分鐘的時間了。
山月急急忙忙地看向了不知道在哪里的崔棟。
她的隱形時間剩十分鐘，崔棟頂天剩下一兩分鐘了。
到時候哪怕他躲進了藏有玩家的隱藏房間里，隱形道具一到時間，林嘉航就會發現他。
不能讓林嘉航發現崔棟的存在。
他要是發現崔棟了，她也逃不了。
時間緊迫。
該怎么辦呢？
山月心中微動，她忽然邁開了步伐，無聲地靠近出口處。
林嘉航也不知是不是和女變異物剛剛進行了一番生命大和諧，又或許是從未想過這里會有其他變異物的存在，竟完全沒發現地下室有一個人正慢慢地靠近出口處。
山月在心中默默倒數。
三、二、一。
她猛地打開了門。
使用技能：跑步。
她的技能之一，只要她開始跑步，就沒有人能在她的賽道里追得上她！
這是山月頭一回在副本里使用技能。
幾乎是開門的瞬間，她便覺得整個人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瘋狂飛奔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哪怕是世界上最快的動物也沒有她快。
一個眨眼的瞬間，她人已經跑出了地下室。
隱身道具仍舊起效。
她毫不猶豫就往休息室跑去，也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她人已經跑到了。
趁周圍沒人，她一個箭步沖進了休息室里。
幾乎是同時，她的隱身道具失效了。
她微微松了口氣。
【啊，崔棟能跑出來嗎？ 】
【我覺得很懸，隱身一旦暴露，林嘉航這個變異物就知道他的地下室有人了。崔棟不可能逃得了的，除非他有什么對抗B級變異物的技能和道具。 】
【他是個老玩家了，應該有點傍身技能和道具吧？ 】
【現在林嘉航肯定到處找媽媽了，應該會給崔棟留一點逃離的機會。 】
【咦，媽媽你在做什么？ 】
【啊，麻麻你要去哪里！ 】
山月又一次打開了休息室的門。
她明顯地感受到了來自B級變異物和普通人類的不同。
整個蘭亭動了起來。
不遠處的高墻拔地而起，林嘉航竟開始在自己的領地筑起高墻，硬生生地將整個蘭亭圍了起來。
所有在墻內的C級變異物都慌慌張張跑了出來，你看我我看你的，顯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
“我們老板不是馬有倫嗎？他不也是中級變異物嗎？是進化了才擁有高級變異物的能力嗎？”
“你傻不傻，這么大一家店怎么可能是中級變異物當老板，背后肯定有高級變異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說不定要變天了。”
“我們自求多福吧。”
山月提了一根鐵棍，面不改色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鐵棍是從休息室里的家具拆出來的。
她徑直向剛筑起的高墻走去。
門口的守衛被高墻圈在了內部，亦是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山月掄起鐵棍往高墻砸去。
棕熊的力氣極大，她沒有用技能，竟也將B級變異物造出來的實體墻砸出了一個洞來。她加快了速度。
巨大的聲響已經引來了不少C級變異物。
【媽媽要干什么？ 】
【不知道，棕熊用力砸啊！ 】
【對的，快點快點砸！ 】
【媽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由的靈魂放蕩不羈！ 】
【沖呀麻麻！ 】
B級變異物果真能感受到自己在領地上創造的東西，她剛砸開一個小洞，墻面立即修補回去了。
山月再次加快了速度，也加重了力道。
B級變異物到底與C級變異物不一樣。
她能輕輕松松解決掉蔡京，卻無法輕輕松松解決掉時冬。就如同現在，她也沒法輕輕松松砸開高墻，離開蘭亭。
但是她必須離開蘭亭。
馬有倫知道她要去地下室。
林嘉航很快也會知道。
到時候用腳趾頭想也會知道，在地下室頭看熱鬧的人是誰。
她知道了林嘉航的秘密，林嘉航不會放過她。
這不是共同利益的事情，相當于林嘉航交了一個把柄在她手里。她不知道林嘉航的那一位女變異物是怎么混過高級變異物的規則，但林嘉航絕對不會相信她不會去告發她。
所以，她必須要離開。
去室外。
室外仍有一線生機。
修補墻體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馬有倫的聲音忽然響起：“老板，是她！果然是她！是她在砸墻！”
林嘉航的聲音隨之響起。
“都給我上。”
接二連三的變異物靠近。
山月本來不想這么快交出自己的第二個技能，可事到如今，她只能被迫交出第二個技能：旋風斬。
她手持鐵棍，腳尖點地，像一只陀螺一樣旋轉了起來。
所有靠近的C級變異物就像是飛蛾撞進了高速旋轉的扇葉，一一被撞飛了。變異物的身體硬生生地將林嘉航筑起的高墻砸出了裂縫。
山月見狀，不停地將C級變異物的身體拋向同一個地方。
山月的速度太快了。
無數變異物幾乎在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向墻面，令林嘉航根本修補不過來。
裂縫變大。
直到一個人能鉆出去的時候，山月毫不猶豫就從裂縫離開了蘭亭。
她停止了旋風斬。
只用了兩分鐘的旋風斬，體力值也值消耗了一半。
只不過此時的她已經有些吃力了。
她深吸一口氣，并沒有用逃跑的技能。
她就站在原地不動。
她用著挑釁的目光看向了墻內，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仿佛在我就是有本事逃出來。
林嘉航氣急敗壞地出來了。
然而，就在他剛出來的一瞬間，卻被當頭潑了一臉的水。
他愣了下，伸手摸了下臉，味道有些熟悉。
山月微微一笑：“你聞一聞，是不是你們家的卸妝水產品？果然很好用，一潑臉上的妝就全沒了呢。林老板，你現在在室外，沒有化妝，你觸犯了城主的規則。”
她一頓，用林嘉航才懂的眼神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你要完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林嘉航實在震驚,竟然真的有變異物拿卸妝水當武器，偏偏這武器還是他們蘭亭的明星產品！
輕輕松松卸妝水。
只需要一點點，立即還原原本容貌！
令林嘉航更不解的是, 眼前的變異物明明需要遵守他的規則, 可是現在卻可以不遵守, 她甚至沒有向他發起單獨挑戰。
約束變異物的規則, 仿佛對她不起效果。
林嘉航后知后覺地道：“你不是變異物？”
當他這么意識到的時候，冷不防的他就愣住了。
……他為什么會覺得山月是變異物？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個外來者！
……他被騙了！
……她和那群外來者是一伙的！
林嘉航惱羞成怒, 然而此時此刻他根本顧不上山月, 手忙腳亂地捂住了臉，往高墻內沖去。
但還是遲了。
頃刻間，地裂了。
一道林嘉航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和害怕,張嘴道：“綰綰,我……”似是想到什么,他忽然指向了山月,說道：“我不是故意違反規則的,是她故意讓我違反規則的！她還試圖勾引我！說已經傾慕我許久,特地為了我從外面來妝城的！”
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城主：“寶貝,嚴格來說,我并非主觀違反你的規則，所以不算違反。寶貝的規則我怎么會違反呢？你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里的,不管是變異時代之前，還是變異時代之后，沒有一天忘記過。”
山月頭一回在現場見識到了男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她不為所動, 只是很好奇一件事。
變異物違反了上級變異物的規則，上級變異物也會受到規則的約束嗎？是一定需要殺了低級變異物嗎？
城主一出現，街道上所以變異物都消失了, 除了D級變異物。只是也許是來自本能的恐懼，那些D級變異物走路時全都避開了城主。
城主是個女變異物，就單論外貌，從人類的審美來說，起碼超出林嘉航一倍不止，甚至單從外形而言，完全配不上城主。
此時此刻的城主看向了山月。
山月再度感受到了來自A級變異物的壓迫感，但這一次，她的精神值完全沒有掉。
林嘉航又一次指著她。
“寶貝，就是她勾引我，仗著自己有一張漂亮的臉就試圖勾引我，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后，又轉愛為恨，設法陷害我。”
山月沒有吭聲，而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城主。
她想知道她會怎么做。
這將決定她下一步的行動。
未料城主卻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她看著她，說：“你明明是個人類，為什么身上會有高級變異物的氣息？”
山月問她：“你認識時冬和時夏嗎？”
城主似乎愣了下，疑惑地說：“我記得時夏和時冬都不長你這樣……”
果然認識！
山月說道：“對，我不是時夏，也不是時冬，我是她們的朋友。也是受她們所托才來了你的領地。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相信我勾引他嗎？”
城主沒有回答這就一句話，而是看向了林嘉航。
林嘉航完全沒料到山月和城主居然認識，這會兒面色大變，挪動了下身體，又靠近了城主一點，哀求地喊道：“寶貝，你真的不信我嗎？”
城主說：“我不知道，你在變異時代之前就說過謊。”
“那是以前啊，我已經改過自新了，寶貝，你真的不信我嗎？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個。你不要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她是嫉妒你我之間的感情。我為了找到你，這些年不辭辛苦地翻過了一座又一座的領地，為了你我什至放棄了成為更高級變異物的機會，就這樣你不相信我嗎？”
出現了！
經典的我為了你做了什么什么！
山月更加確定了，如果城主有容貌焦慮，絕對是被林嘉航PUA的。
而眼前的城主面部竟真的有了松動的表情，果真和她判斷得一模一樣，就是一個耳根軟的女孩子，哪怕身體已經強大了，可精神還是沒有強大起來。
山月冷笑了一聲：“你口口聲聲說愛她，那你剛剛在地下室和另外一個女變異物做的事情又算什么？你一分鐘愛一個人嗎？”
林嘉航拔高聲音：“你血口噴人，從來沒有其他女人！”
山月說：“那這是什么？”
山月上個副本感受到了手機的便利，這個副本也帶了進來。剛剛在隱形道具之下，她已經悄悄地拿手機錄制了下來。
山月播放了視頻。
林嘉航和另外一個女變異物活色生香的場面，以及不堪入目的對話，通通都播放了出來。
林嘉航面色都白了。
城主不敢置信地看著林嘉航。
林嘉航嚇得往后退了幾步。
他似是想到什么，大聲說：“都是假的，視頻是假的，是她創造出來陷害我的！”
城主一字一句地道：“這就是你嘴里的愛我？你一直在騙我？林嘉航，你怎么敢！”
城主步步逼近。
林嘉航忽然道：“我要挑戰你。”
城主更不敢置信了。
“你要挑戰我？”
變異物之間都很清楚。
挑戰意味著什么。
挑戰就意味著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兩個只能活一個。
城主是完全不敢相信，林嘉航竟然想她死。
林嘉航說：“是你逼我的。”
此時，山月在一旁煽風點火地說道：“接受他的挑戰啊，他等級沒你高，遲早也要死在你手里的。把他殺了，然后把的尸體掛在城門口，告訴所有變異物這就是出軌的下場。他根本配不上你，你愿意寵幸他，是他八百輩子修來的福氣，他不珍惜就是他的不對了。”
林嘉航瞪她：“你這個卑劣的人類，住嘴。”
山月說道：“可我說得沒錯，你占盡她的便宜，又一副你是受害者的語氣，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你就是典型的又當又立，你可真是世界上最有心機的男變異物了。”
山月罵人從來都沒輸過。
林嘉航被懟得啞口無言。
城主此時道：“我接受你的挑戰。”
忽然間，地動山搖。
林嘉航腳下的大地忽然生出了一條粗長的藤蔓，直接纏上了林嘉航的身體，將他定在了半空中。
藤蔓生出了尖利的刺，紛紛扎進了林嘉航的身體。
大量鮮血溢出。
城主卻忽然僵住，緊接著一口血吐了出來。
她驚疑不定地看向了林嘉航。
林嘉航嘲諷道：“你真以為我跑過來你的領地是為了得到你的寵愛嗎？你別想太大了，舒綰，你沒有這樣的魅力。你真是太傻了，你怎么會覺得過了這么多年，我還會愛你？你一個女人以為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就不是女人了嗎？你和所有女人一樣傻，你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長了力量，沒長腦子，這幾個月你沒察覺到你的力量在削弱嗎？”
“你做了什么？”
林嘉航說道：“我送你所有蘭亭化妝品，都融入了我的血。我的血有劇毒，你的力量已經被我一點一點侵蝕了，我的血能侵蝕你的身體，只要我流血，你的力量就會急劇衰弱。你覺得我沒有選擇了，才會選擇挑戰你嗎？不，你錯了，我是有百分百把握才挑戰你。所有變異物都在用蘭亭的化妝品，我要統治這個領地，我才是妝城的城主。不，等你死了，它就不叫妝城了，它將以我的姓為名。”
山月立馬說道：“城主你傻呀！你比他還高級，你不一定要讓他死啊！他死了說不定還有機會進化呢！讓一個變異物不流血卻生不如死的方法可太多了！你看他這么囂張，你還要讓他打擊你嗎！你把他關起來，再綁住他，堵住他的嘴，不讓他吃不讓他喝，每天一有不順心的事就去折磨他，讓他身心俱疲，最后求著你讓他死。他敢下毒，就肯定有解藥，你不要怕他！”
山月擲地有聲地道：“把他關起來！折磨他！讓他知道當一個滿嘴謊言的男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舒綰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可行性，當即也不傷害林嘉航了。
林嘉航看山月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
“你以為沒有我，就不會有人去挑戰她了嗎？她的力量被削弱，很快就會有變異物進化上去挑戰她。”
山月說：“那也輪不到你操心了，況且她又不是單打獨斗，我這還有高級變異物陪她呢。有誰敢來挑戰兩個高級變異物？”
之前城主那一句“你身上有高級變異物的氣息”讓林嘉航印象深刻，聽到山月這么一說，立馬噤聲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舒綰把林嘉航關了起來。
她看向山月。
山月對她微微一笑, 說道：“還沒有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叫山月，是個純正的人類。來你的領地并非是我的本意, 而是時冬與時夏帶我過來的。如果你想知道更詳細的故事,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
舒綰怔怔地看著她。
山月毫不畏懼她的打量, 甚至朝她那兒靠前了幾步, 說：“失戀了不喝兩杯嗎？”
舒綰進化成高級變異物，又成為妝城領主后,已經很久沒有人或變異物敢用這么輕松的語氣跟她說話了,仿佛她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怕她，就像一個朋友一樣。
她眉眼微動，答應了山月。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白文樂正頂著一張白得發亮的臉,在發呆。
他已經很久沒試過在熱搜副本里發呆了。
他很少有這樣手無足措的感覺,也不是說沒有線索,而是此時此刻的他處于一種茫然的狀態。
打從熊貓和章魚兩位玩家聯合B級變異物打商戰開始, 副本就開始走向了一個詭異的發展方向。
他們這四個即將被做成化妝品的玩家由于第一天過程就被中斷,如今他們人也不是人,化妝品也不是化妝品……
齊晚笙怕他們腦子退化, 在他們能說話后，薅起了他們, 強迫他們玩斗地主。
沒錯，就是撲克牌的斗地主。
而由于他是全場唯一一個逃過蘭亭藥物的玩家，他的腦子要比其他三個玩家清醒得多。
這斗地主不玩也罷。
其他三個,一個是他的隊友，還有兩個，一個高光,一個腮紅，拿著撲克牌一直在嘿嘿地笑。
他生怕被發現自己的不一樣，只能跟著嘿嘿嘿嘿嘿地笑。
他從未見過有人這么闖關。
熊貓他就不說了，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而章魚，他是一直看著的。
他親眼看著章魚這個玩家在這個副本里做生意！
她給尤心語說了許多生意上的建議，尤心語聽得認真，后面還拿了本子出來做筆記。兩人竟相談甚歡。章魚甚至表示要技術入股，跟她一起將卡靈做大做強，不止是妝城，還有其他領地，還要開連鎖店！
最離譜的是，章魚真的攛掇成功那些B級變異物聯合反抗蘭亭了！
現在，白文樂十分憂心忡忡。
那些B級變異物看他們幾個化妝品玩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盆美味又昂貴的食物一樣。
他很害怕章魚一不小心露餡了，讓變異物知道她們兩個玩家根本沒有制造出神奇化妝品的技術。
他真的愁。
高光：“嘿嘿嘿嘿嘿。”
腮紅：“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眼影：“嘿嘿嘿嘿嘿。”
白文樂更愁了：“嘿嘿嘿嘿嘿。”
也是此時，齊晚笙和尤心語走進來了。
齊晚笙過來查看了凌枝的狀況。
尤心語說道：“又有高級變異物沒有遵守規則了，城主降臨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的變異物沒有遵守城主的規則。前幾天剛有變異物喝多了忘記化妝，今天又有變異物觸犯城主的霉頭。”
尤心語搖著頭，見齊晚笙在查看化妝品的狀況，也跟著走了過來。
她單手挑起了眼影的下巴，“嘖”了聲，說道：“不敢想象做成眼影有多漂亮， ”她看向齊晚笙，說道：“都兩天了，蘭亭還真的沒來找我們麻煩。”
齊晚笙說道：“是的，我們答應你的事情就不會食言，蘭亭知道我們聯合在一起，蘭亭也不可能一個挑戰多個，這個啞巴虧只能硬吃了。”
尤心語又說道：“熊貓究竟去哪兒了？”
齊晚笙也不知道月月究竟去哪兒了，但她和閨蜜有默契，她此時沒有出現，想必是在籌劃什么，她只要負責拖出這邊的時間，保全小枝就可以了。
她不慌不忙地說道：“在我們的大業奔波。”
白文樂想翻個白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尤心語又道：“我聽說做成原料后，隨便摳點下來也能很好看……要不我試試吧，正好我缺一塊趁手的腮紅，先把這個腮紅砍一根手指頭下來試試吧。”
腮紅正是凌枝。
齊晚笙說道：“不行，你這樣容易因小失大，產品壞了一點會影響整體的效果，你不妨再等幾日。”
尤心語等了兩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問：“你們到底有沒有這個技術？每次我一提，你就讓我等。”
似是察覺到自己語氣上的不耐煩，她放輕了語氣，又說道：“其實也不是我著急，只是其他變異物對你這個人類外來者不是特別信任，每次一提起技術，你就推三阻四，很難不讓人懷疑你是不是在拖延時間？”
白文樂嚇得心臟砰咚砰咚地亂跳。
他就知道瞞不下去。
章魚是人類外來者，他們也是人類外來者，變異物這群東西最排外了，畢竟對于人類而言，他們才是食物鏈的頂層。
齊晚笙仍舊不慌不忙地道：“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還是那一句老話，你要是不信，你把我吃了。”
她伸出手，遞到了尤心語的嘴前。
她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神沒有絲毫退讓。
白文樂要在內心給章魚女士鼓掌了。
這膽量一般人也很少有！
不過白文樂不知道，阿笙的膽量是山月和凌枝給的。
月月將后背交給阿笙。
阿笙誓死不辜負。
她足夠信任山月，也擁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去保護凌枝。
尤心語盯著齊晚笙。
也是此時，有C級變異物沖了進來，說道：“老板，城主大人有令，要將所有外來者帶去神宮。”
尤心語愣了下。
“城主大人？”
C級變異物說道：“對。”
白文樂心里咯噔了下，同時有點懵又有點驚喜。
印象中，能活著到達神宮的玩家少之又少。
能去神宮，證明可以接近城主，能觸發更多的主線劇情。但是過往巨鯨堡在這個熱搜副本里，幾乎沒幾個玩家能靠近神宮。
他原以為這一次進副本可能就要在發呆中度過了，沒想到竟陰差陽錯地得到了進神宮的機會。
他是又喜又怕，喜的是能挖掘新的線索，怕的是這一次打從進入副本后，所有發展都往一個詭異的方向走了，從未出想過城主插手進B級變異物的事情。
城主大人有令。
尤心語別無他法，只好遵從，恭恭敬敬地將所有外來者都交給了代表著城主的C級變異物。
妝城里并沒有任何交通工具。
除了能自己走的齊晚笙之外，剩余的四個玩家都被C級變異物扛著前往神宮。
等到了神宮后，白文樂還在緊張會見到A級變異物時，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你來了！”
是熊貓的聲音！
白文樂燒成灰都不會忘記這道聲音！
就是她說要在熱搜副本里打商戰！還偽裝變異物，頂著標準答案進來。要不是她打亂了他們的計劃，說不定現在他們都能以變妝師的身份出現在妝城。
白文樂對熊貓是又怕又懼。
都是玩家，怎么就好像完全不是同一個畫風呢？
也是此時，他又聽到熊貓說道：“城主等會要見你，你收拾一下，不用害怕。我跟她提過你了，她剛失戀，遇到了一個渣男。不過沒關系，渣男已經被收拾了，但她耳根子軟，很容易被pua ，你情商比我高，也比我會說話，好好安慰這個姐妹，爭取讓她早日走出失戀的陰影。”
白文樂很震驚。
她們兩個在說什么？
是在說一個A級變異物嗎？失戀？姐妹？安慰？渣男？
這個副本的畫風怎么突然從商戰劇變成了狗血都市劇呢？
齊晚笙說：“沒問題。”
“嗯，交給你了。”
齊晚笙又問：“那他們呢？你找到解決辦法了嗎？”
“還沒有，但沒關系，我會撬開始作俑者的嘴。”山月說著，目光落在了四個眼神呆滯空洞，面露傻笑的玩家身上。
她先是查看了凌枝的狀況，見和剛開始沒太大區別才稍微放心下來。
她吩咐扛他們過來的C級變異物，說道：“把他們幾個都送到房間里休息，”一頓，“這個白得發亮的留下來。”
“是的，女士。”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房間里剩下山月和白文樂兩個人。
白文樂躺在地上裝尸體。
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完全猜不到這個玩家接下來究竟要干什么。
太可怕了。
什么人啊！
副本boss干脆讓她當算了！
“白文樂，起來。”山月忽道。
白文樂嚇得一個激靈，如鯉魚打挺般坐起,應道：“有什么吩咐女士？”
見他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山月心里覺得有些好笑, 她說道：“你放心, 我對同類都很寬容的，只要你不踩到我的底線。”
白文樂又誠惶誠恐地問：“您的底線是什么？”
“謊言。”
白文樂說：“我我我保證不撒謊！”
山月說：“我想問你一點有關你們隊長的事。”
白文樂這才道：“我們隊長呢？”
山月說：“他沒事,我把他也帶來神宮了。只是他精神有點恍惚。他有個女朋友,你知道嗎？他之前在這個熱搜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白文樂說：“好像知道一點，確實是聽他提起過。但是我們巨鯨堡的人都知道是假的，隊長之前在這個熱搜里被一個變異物攻擊了腦子, 所以誤以為自己有個女朋友。但我們隊長只要不提起女朋友, 其他時候都非常正常, 也非常靠譜。”
山月問：“他被變異物攻擊了腦子, 誰看見了？你們巨鯨堡之前不是只有他一個玩家活下來了嗎？”
白文樂說道：“我們隊長自己說的, 但他說完后好像就不記得自己說過了。”
山月反問：“如果你們認為他的腦子出了點問題,怎么確定他說的話全都是真的？”
白文樂被問住了。
……也對,如果隊長腦子出了問題,怎么確定他說的話全都是真的呢？
白文樂忽然頭疼起來，說道：“反正我覺得是真的。”
太陽穴緊繃到極致的感覺才消失了。
他整個人松了口氣, 決定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了。
他又說：“大佬，接下來我要干點什么？我發呆了好幾天，能不能給我安排點事情干？不然副本結算的時候,我怕表現太差，被系統判定為不及格。”
她說道：“春天還沒到，時間還長著,你只要不違反變異物的規則，你干什么都可以，就當在這里度假吧，”一頓，又說道：“對了，你幫忙照顧好他們，再過幾天，還有其他玩家要過來。”
白文樂愣了下，問道：“新玩家？熱搜還能中途進入玩家嗎？”
山月說道：“是你們巨鯨堡以前被做成化妝品的玩家，他們還活著，但能不能活下來就不一定了。”
山月不再多說。
她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尤其是有關崔棟的事情，里面就透露著一股詭異。譬如，巨鯨堡認為崔棟的腦子有問題，可是仍然相信他，讓他帶隊進排名前一百的熱搜。這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邏輯問題，一個被變異物攻擊了腦子，甚至說自己有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女朋友的人，巨鯨堡竟然絲毫不懷疑他說的其他話也有水分。
就好比一個精神病人說，我得精神病了，但只有這件事上才得了精神病，其他事情沒有。
而其他人都相信了，并且對此深信不疑。
不僅僅是崔棟，山月覺得整個巨鯨堡都透露著一股詭異。這也不是什么深奧的問題，只要腦子正常的人都能想到哪里有違和感吧。
所以，要么是巨鯨堡都有問題，要么是崔棟有問題，巨鯨堡的領主知道他有問題，但還是假裝他沒問題，讓他帶隊進來刷經驗，畢竟從這個熱搜活下來的玩家只有他一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山月忽然想起一事。
她剛進副本的時候，那一群買化妝品的變異物提起過，妝城里就有一位人類變妝師，之前受到城主夸獎的高級舞會妝就是人類變妝師畫出來的。
而巨鯨堡來過幾趟這個副本，只有崔棟一個人活著出去了。
那個人類變妝師應該不是巨鯨堡的玩家。
或者有沒有可能，那一位人類變妝師就是崔棟口中的女朋友？
想到這里，山月匆匆離去。
崔棟也被安排在神宮里。
山月加快腳步走到了崔棟的房間門口，她敲了敲門，里面無人應聲。她微微一怔，暴力開了房門，卻發現崔棟根本不在房間里。
她去問了神宮巡邏的守衛變異物。
變異物說道：“他去找人類變妝師了。”
“哪個人類變妝師？”
變異物說：“妝城只有一個人類變妝師啊。”
山月這才反應過來。
在這些變異物眼里，阿笙和崔棟也算不上變妝師，畢竟他們還沒有培訓出來，蘭亭老板就被城主關起來了。
她問：“那一個人類變妝師在哪里？”
變異物給山月指了路。
山月讓那一位變異物給她帶路，一路上還咨詢了不少和那位人類變異物相關的事情。
變異物說：“那位人類變異物化妝技術特別厲害，從蘭亭出來后，一直給不同的高級變異物化妝，就連城主大人也很喜歡她，還因此得到了特權，在妝城里有自己的居住地。”
山月問：“她叫什么名字？”
變異物說道：“尹蓁。”
山月聞言，就知道這個尹蓁不可能是崔棟要找的女朋友。
如果真的是尹蓁，按照變異物的說法，崔棟來過這個副本好幾次，不可能不知道妝城有一個人如此特別的人類變妝師。而且崔棟也說了，他除了神宮和蘭亭地下室之外，其余地方都找遍了，也就是說，他是見過尹蓁才對的。
山月只覺迷霧重重，只能加快腳步前往尹蓁所居住的地方。
到了后，帶路的變異物便離開了。
尹蓁就住在商業街的街尾，住處環境比江川的要好，也是一棟歐式風情的建筑。
山月正要摁門鈴，里面卻忽然傳出巨響。
山月面色微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破門而入。
她急匆匆地穿過客廳，疾步向發出巨響的地方走去。一股奇怪的香味飄了出來，然而很快就散了。地面一片狼藉，推倒的花瓶、桌椅、書籍、柜子，還有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
崔棟沖了出來。
他的頭發凌亂，赤裸的上半身滿是泥土，眼里是瘋瘋癲癲的神色。
觸及到山月的目光，他竟害怕地瑟縮了下，加快了腳步，用百米沖刺的速度離開了尹蓁的房子。
也是此時，尹蓁從屋里走了出來，見到山月時，擰眉問：“你是誰？”
山月說：“我是崔棟的朋友，我來找他的，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尹蓁面露奇怪的神色，說道：“我也想問你發生了什么事，他莫名其妙來我家，問我女朋友去哪兒了。我怎么知道他女朋友去哪兒了？他之前就來問過我一次了。”
山月問：“你是玩家？”
尹蓁說：“對。”
她微微一笑，說道：“但現在不是了，現在我只是妝城的變妝師。我以前就是個專業的化妝師，如果不是因為熱搜，我也不會被卷入奇怪的每天需要膽戰心驚生活的世界里，幸好我遇到了這個熱搜，這里和我百分百契合，只要遵守變異物的規則我就能活得很好，不愁吃不愁穿，自己的一技之長也有發揮的余地。”
這還是山月遇到的第一個選擇留在熱搜世界里的玩家。
她打量著她。
尹蓁說道：“我其實知道你，你這幾天在妝城掀起了不少風波，我覺得你也很適合這里，不如你也留下來，我們可以聯手在妝城組成人類聯盟，以后招攬更多留下來的人類玩家，時間一長，我們便能跟變異物分庭抗禮。”
山月問：“崔棟有女朋友嗎？”
尹蓁頓了下，說道：“不知道，這是他來問我的第二次了，他腦子似乎有點問題，還砸了我的家，這些都是我一步一個腳印攢下來的，我又不像變異物那樣能創造東西。”
她搖著頭，似乎有些無奈。
山月也不便再問其他了。
她向尹蓁告辭，出去追崔棟了。
崔棟也沒跑遠，他就癱坐在地面上，仰著腦袋，對著妝城的天空發呆。
山月很快就來到崔棟的身邊，低頭喊他：“崔棟。”
崔棟沒有任何反應，仍舊雙眼空洞無神地看著天空。
山月忽道：“我找到你女朋友了。”
他眉眼微動，空洞的眼神終于有所變化，在慢慢地看著山月。
他搖頭，嘴里喃喃著。
山月聽不清，湊了前去。
這一回，她聽清楚了。
崔棟說：“末日是個謊言。”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末日就是謊言？
這不是崔棟之前嘴里所說的, 他女朋友失蹤之前嘴里呢喃的話嗎？
他在尹蓁的房子里經歷了什么？
山月來不及細想，癱坐在地上的崔棟忽然起了身。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無視大街上的D級變異物, 撞倒了一個又一個。副本里的D級變異物雖然看起來無害, 但招惹過后, 只要過了十二點就會變成無比麻煩的存在。
山月在第一個熱搜經歷過這種麻煩, 哪怕最后全殺了，此時仍有心理陰影。
崔棟很不對勁。
如果之前他看起來只是有一點精神問題,現在他是徹徹底底的瘋癲。
他現在像極了他嘴里失蹤前的女朋友。
山月箭步沖了過去,抓住了崔棟，三下五除二就用蠻力將他制服，一個手刀直接將他劈暈,翻身扛在了肩上。
她火速將他帶回了神宮,找來了繩子,目光在床頭和衣柜來回掃了下,最后直接將繩子的一頭捆在了床頭,另一頭開始綁崔棟。
綁到一半, 房間外有敲門聲。
“是我。”
山月認出了阿笙的聲音, 給她開了門, 又回來繼續綁崔棟。
齊晚笙進屋的腳步一頓，自然而然就蹲在了山月身邊,撿起地上的另一根繩子，邊綁人邊問：“發生了什么事？”
山月給她說了。
山月問阿笙：“你覺得他口中的女朋友真的存在嗎？”
齊晚笙說：“如果他沒有瘋，那我覺得不存在。可是如果他真的瘋了, 我覺得存在的可能性很大。人不可能沒有理由就瘋了，總有個觸發的導火索。那個叫尹蓁的人類變妝師嘴里說的未必是實話。”
山月“嗯”了聲。
齊晚笙問：“所以你覺得只要看住崔棟，他就不會失蹤了嗎？”
“對,而且如果他真的不見了，順著他這條線說不定能找到他的女朋友，”她問：“你和城主聊完了嗎？”
齊晚笙比了個“ OK”的姿勢，說道：“安慰好了，另外蘭亭里被做成化妝品原料的外來者也送來了神宮，果然都是巨鯨堡的玩家，白文樂在照顧他們。渣男被關在了地牢，我去了地牢一趟，大概知道要怎么讓小枝她們恢復了。”
山月驚喜地道：“找到方法了嗎？”
齊晚笙說道：“嗯，蘭亭地下室你去過對吧，只要把地下室砸了，他們就能慢慢恢復原樣。城主現在氣在頭上，已經將整個蘭亭都砸了，接下來只需要一點時間，小枝就能變回原來的模樣了。”
崔棟終于綁好了。
他被捆得嚴嚴實實，為了以防萬一，山月又多加了一層固定，免得他醒來了，力氣太大掙脫開了。
她拍拍手，拉著阿笙一起坐到了床上。
兩人交換了各自當前所得的信息。
齊晚笙說道：“看來這個副本表面上是講容貌焦慮，實際上就是遇人不淑，遭遇渣男PUA后導致的極度不自信。如果她有足夠的自信，成為A級變異物后，這個地方就不會成為妝城。”
山月認同。
齊晚笙微微松了口氣：“城主其實比時夏時冬兩姐妹的耳根子還軟，太容易遭受到別人的話語影響了，難怪她們倆會選擇這個副本。”
山月說道：“對，難度沒有我想象中那么大，接下來的事情也好辦，等春天到了，城主再辦春天舞會，到時候春日心動桃花妝也就有了，這個副本也該結束了。”
“嗯呢，離立春還有十二天，也能讓小枝好好恢復了。”
“還有……”
山月忽然頓了下。
齊晚笙看向她，問：“還有什么？”
山月道：“我還有兩件在意的事。”
她看向了崔棟。
齊晚笙：“這是第一件，那第二件呢？”
山月搖搖頭：“先看看崔棟會不會失蹤吧。”
山月沒有再離開房間，她就坐在床上邊休息恢復體力邊盯著崔棟，打算等他恢復意識后再問他一些在尹蓁那兒發生的事情。
只可惜崔棟是瘋得徹底，醒來后竟也不掙扎，呆呆傻傻地看著房間的天花板。
不管山月說什么，哪怕提起關鍵詞女朋友三個字，他也一點反應都沒有。半夜十二點后，門外響起了劇烈的撞門聲。
山月知道是白天崔棟招惹的D級變異物。
只是沒想到她人在城主領地的核心區域，這些D級變異物竟也敢闖進來。而神宮的守衛也竟然沒有攔著。
房門即將被撞開。
山月頓覺自己失策，就應該白天直接把他們解決的，不該僥幸這些D級變異物不敢來神宮。如今她是知道了，這些D級變異物只要招惹了，哪怕是面對A級變異物，也要誓死捍衛自己的規則。
山月看了眼已經睡著了的崔棟，沒辦法只好開門將D級變異物放了進來。
他們徹底忽視了山月，沖向了崔棟。
山月關上門，提了武器。
一根鐵棍。
崔棟白天招惹了四個D級變異物。
她能解決幾十個變異物，四個變異物也不在話下。
她一棍一個變異物，都解決完了直接從窗口將尸體丟了出去，回來時，又關緊了窗口。全程從頭到尾，崔棟都沒有任何反應。
山月松動了下筋骨，坐回床上。
她盯了一整天，實在有些困了，思來想去，解了綁在床頭上的繩子，直接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扛著崔棟去找齊晚笙。
她和阿笙說：“我太困了，不敢睡。”
齊晚笙立馬明白她的意思，表示：“沒事，有我呢，你睡，我看著他。”
山月點頭。
不是一個人單打獨斗真是太幸福了。
她重新將崔棟綁回床頭，和阿笙說：“我就睡一會，你困了喊我起來。”
齊晚笙溫聲說：“沒事，你睡，我白天也睡過了，現在并不困。”
山月幾乎倒頭就睡。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有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四周靜悄悄的，她喊著阿笙和小枝的名字。可是卻沒有人應她。
忽然有奇怪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浪潮的聲音，鋪天蓋地的襲來。
整個大地都為之晃動。
冷不防的，白霧里現出了一道龐然大物的黑影。
它從海平面緩緩地上升。
遮蓋住了半邊的天空。
它有數之不盡的觸手。
山月屏住了呼吸，恐懼一下子擊中她的心頭，哪怕她給自己做再多的心理建設，也無法挪動自己的雙腳。
整個人就像是被死死地定在了地面。
恐懼爬滿了她的每一個毛孔。
每一個毛孔都在不由自主地訴說著面對未知的龐然大物的顫栗。
也是此時，白霧里亮出了兩只猩紅的巨眼。
山月猛地被嚇醒了。
溫暖柔和的光線穿過窗戶投射在干凈的地面上，阿笙均勻的呼吸在她耳邊響起，一下子驅趕了夢里給她帶來的恐懼。
她看了眼阿笙。
阿笙的呼吸聲忽然急促了起來，本是自然放松地垂在兩側的手猛地抖了幾下，她著急地夢囈：“月月，小枝。”
山月牽住她的手，輕輕地晃了晃她。
“阿笙，起來了，你做噩夢了。”
齊晚笙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額上冒出了薄薄一層的冷汗。
山月拔高聲音：“阿笙！”
齊晚笙猛地睜開眼，視線里出現了山月的身影時，瞳孔一下子就放松了，伸手就抱住了山月。
她說：“月月，我做個了噩夢。”
她回憶著，渾身顫抖地說道：“我好像在海上，見到了一只巨大的八爪魚，它的眼睛足足有一個籃球場那么大，我一直喊你們，可是你們都不在。”
山月拍拍她的背，說道：“沒事，只是夢境而已，我也做了個這個夢。”
“咦，你也做了這個夢嗎？”齊晚笙松開山月，疑惑地看著她，隨即又笑道：“真的好神奇，我們以前也經常做一樣的夢。小枝還說是因為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所以才會做一樣的夢。你夢里還有什么？”
兩人對了下自己的夢境，發現都差不多。
山月說：“可能是因為城主才會做這樣的夢， A級變異物的變異形態就跟克蘇魯差不多，都是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
齊晚笙：“那我就是有可能聽你提起了，才會做類似的夢。”
齊晚笙伸了個懶腰，說：“我先回我的房間洗漱一下，去看看小枝和金三澤他們的情況。”
山月點點頭，道：“好。”
齊晚笙離開后，山月只覺頭有點沉，大概是做了一整宿的夢。
夢一多，便沒法進入深度睡眠。
她有些懷念在第一世界里的深度睡眠了，醒來后總覺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活力和精神氣，不像今天，腦子跟被塞進攪拌機里似的，腦漿被攪得一團糟，就連思維也仿佛慢了半拍。
而且她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沒記起來。
可仔細一想，又好像沒有。
她走到浴室洗漱。
刷牙的時候，她看著鏡子里眼神空洞的自己，還發了會呆。
好奇怪啊。
總覺得哪里哪里都很奇怪。
是因為昨天晚上的夢嗎？
她好像記得有個人跟她提起過克蘇魯。
克蘇魯什么？
為什么提起克蘇魯？
等等，真的有這個人嗎？
刷牙的手停頓了下，山月面無表情地吐掉口里的牙膏泡沫。
不，沒有這個人。
一定是夢里出現了什么，才導致她的記憶混淆了。
她記性向來很好，不可能出現這種錯誤。
所以，一定是夢境的鍋。
沒錯。
山月彎腰洗了把臉，洗過臉后，她整個人精神了不少。可她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精神又逐漸游離。
……不是，好像真的有個人跟她提起過克蘇魯。
可是她記不起這個人是誰了。
那個人還說了什么來著？
末日？謊言？好像是末日是個謊言？又好像還說了什么……
山月覺得頭好痛。
她完全記不起來這個人，可她又覺得確實該有一個這樣的人存在才對，那個人還說了很多話。
算了，不想了。
既然想不起來，那就是沒有。
她記性很好，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錯誤。
山月決定不想了。
決定的那一瞬間，她的腦袋神奇地不疼了起來。
山月本人也覺得很神奇。
從小到大的動物盲盒讓她習慣地去操控自己的身體，克制動物盲盒帶來的變化。如今只是不再思考，頭就不疼了，令她本能地排斥這種無法徹底掌控的感覺。
她又試著去思考這個問題。
克蘇魯。
末日。
謊言。
有一個這樣的人。
頭再次劇烈地疼了起來，這一次像是有人硬生生地往她腦子里捅進一根鐵棒，疼得她臉色發白，背后更是出了一層冷汗。
她扶住了洗漱臺，才勉強站穩了身體。
她用強大的意志力與其抗衡。
她的渾身抖如篩糠。
她試圖戰勝頭痛帶來的對身體的掌控。
她可以的。
就如圖過往日日夜夜，她試圖擺脫動物盲盒對她的身體和生活的影響，試圖將一切掌控在掌心之中，試圖在劇烈頭痛之下去尋找埋藏在深處的困惑。
她的衣衫被汗水濕透了。
咬緊的牙關沁出了血跡，染紅了發白的唇。
她忽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找到了。
是崔棟。
是他問她，知道克蘇魯嗎？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山月去找齊晚笙。
她跟阿笙說：“我頭好疼,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忘記了什么，一去想就頭疼。”
齊晚笙也道：“我也是！總覺得忘記了什么,也許是昨天晚上做太久的夢了,醒來后像是沒睡夠一樣,頭昏昏沉沉的。”
山月說道：“可能是做夢太累了, 想不起就別想了，如果是重要的事情, 總能想起來的。”
齊晚笙說：“也對。”
山月又去找白文樂。
蘭亭里的巨鯨堡隊員們已經逐漸蘇醒了, 只不過他們被做成化妝品的時間太長，現在仍然像是行走的化妝品原料。
尚未進入最終流程的小枝和金三澤他們則是恢復得快多了。
凌枝臉蛋和身體上的腮紅已經消得了一大半，人也恢復了精神,并且已經跟巨鯨堡的一眾玩家打成了一片。
凌枝一見到山月, 立馬三步當兩步地奔過來, 一把抱住了山月。
“我差點以為見不到你了。”
山月問：“你好點了嗎？”
凌枝點點頭：“好多了, 感覺再過幾天就能徹底恢復了！”她小聲地說道：“幸好你把我帶出來了, 不然我這輩子就只能當一塊腮紅了！”
其他玩家也來跟山月致謝。
他們都沒想過恢復原樣, 心里早已經把自己當成死人了, 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獲救的機會, 且來得如此突然。
山月一一跟他們握手，問：“你們巨鯨堡就這些人了嗎？還有沒有其他被困的玩家？”
白文樂說道：“沒有了, 剩下的都被吃了。”
山月又道：“你們每次都是三個人進副本的嗎？”
白文樂說道：“當然不是，看情況而言，之前也試過三個, 不過一般都是四個或者五個，這一次也是因為之前死亡人數太多，所以最后只有三個玩家進來。”
山月“哦”了聲。
此時, 阿笙讓變異物過來傳遞消息，說是城主喊她一塊去吃早餐。
山月對凌枝說：“也許你也可以去認識一下城主，她人還挺好說話的，她如果喜歡……”她想起周圍還有巨鯨堡的玩家，說道：“章魚的話，一定也會喜歡……”
她頓了下。
凌枝已經心有靈犀地道：“嗯，城主喜歡章魚，一定也會喜歡電鰻的！”
山月忍不住笑道：“對。”
【咕咚咕咚電鰻狂喜！小枝喜歡我！ 】
【阿笙喜歡章魚！ 】
【媽媽喜歡熊貓！ 】
【好奇怪啊，為什么他們都不記得崔棟了？ 】
【好像只有媽媽一個人記得。 】
【媽媽也不記得吧？醒來后崔棟不見了，媽媽都沒去找，也沒有問，好像崔棟根本沒被綁在房間里一樣。 】
【對對對，啊笙笙也沒有問呢！ 】
山月：你們記得崔棟？
小動物們立即你一言我一語地將所有和崔棟相關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山月。
【好可怕啊。 】
【對對對，可可怕怕。 】
【一夕之間，崔棟好像從所有人的腦子里消失了。 】
【崔棟的女朋友是不是也是這樣？從所有人的腦子里消失了，只有崔棟在努力地去記得她。 】
山月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神宮。
她去了蘭亭。
蘭亭果然已經不復存在，A級變異物的力量實在驚人，悄無聲息之間，偌大的蘭亭便消失了。活躍在里面的C級變異物也另尋出路去了。
山月逮著了一個D級變異物，帶她去見馬有倫。
馬有倫根本不需要她開口，就誠惶誠恐地說道：“熊貓女士，請問我有什么能為您效勞的嗎？”
山月說：“我就是來看看你。”
馬有倫害怕極了。
他原來的老板也不知究竟干了什么，竟一夕之間失了寵，反而是這個外來變異物直接住進了神宮，還帶走了所有外來者人類。
山月問他：“之前店鋪里說的人類化妝師，就是畫出讓城主稱贊的高級舞會妝的那一位，是什么來頭？”
馬有倫說：“您說尹蓁吧，她的化妝技術特別好，沒有神奇化妝品之前，經常有變異物指名要她化妝，也因為化得好才有了特權。”
山月又問：“你們的外來者變妝師為什么越招越少？”她一頓，不動聲色地問：“這一次竟然只招了一個？”
馬有倫嘆道：“沒辦法啊，之前我們缺技術好的變妝師，后來更缺化妝品原料，所以后來變妝師就越招越少了。”
【變異物也不記得崔棟存在過了！ 】
【是啊，明明這一次蘭亭招了兩個人類變妝師！ 】
【太神奇了，所有生靈都忘記了崔棟，可只有我們記得……】
【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并不記得，這只是我們的幻覺？也許就該有個這樣的誰也不知道的人，所以我們才會認為他是存在的。 】
【你在瞎說什么，崔棟就是存在的！不可能不存在！ 】
……
小動物們就“存在”與“不存在”吵了起來。
以至于令山月也不得不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當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堅持自己的說法時，和所有人說法不一樣的她是否能堅定自己就是對的呢？
崔棟是不是真的存在？
還是說她最近壓力太大了，出現了幻覺？
不然，不可能小枝和阿笙都說沒有，偏偏她覺得有。
山月的內心在瘋狂地動搖。
可也僅僅是片刻，她就又一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連她都不相信崔棟曾經在這個世界存在過，可能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相信曾經有過一個叫崔棟的人出現過。
崔棟用盡全身力氣去記起自己的女朋友，是因為愛情。
她想方設法堅定自己的想法，是因為同為人類的共情。今天她不記得崔棟，明天阿笙和小枝就有可能記不得她。
也許她也會像崔棟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記憶里。
那么，是誰有這樣的能耐刪除掉所有人腦子里的記憶？
這個副本的boss？
山月覺得沒有一絲可能性。
先不說正在失戀期的城主，根本沒有多余的功夫做這樣的事情，而且就算要刪記憶，也不會刪一個毫無關聯的人，怎么著都不該輪到崔棟。
還有崔棟的女朋友。
她更傾向于，崔棟的女朋友發現了什么秘密，也許是見到了克蘇魯神話里的龐然巨物，所以瘋瘋癲癲，精神和意志徹底崩潰。
而崔棟應該也是發現了女朋友發現的秘密，所以有了一樣的遭遇。
難道這個副本還有什么隱藏的秘密沒有被挖掘出來？
這個名為#春日心動桃花妝#的熱搜，還包含克蘇魯神話？
山月只覺疑點重重，本以為逐漸明晰的副本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但她可以很確定的一點是，令崔棟瘋癲的關鍵，是尹蓁。
山月回了神宮。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確認。
她去覲見了城主。
城主肉眼可見地開朗了許多，像是一個逐漸從失戀陰影走出來的女孩。阿笙和小枝在陪著她說笑。
她過去的時候，她們正好說到了時夏和時冬。
城主說：“嗯，我和時夏是大學同學，變異時代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了，我和她念大學的時候關系特別好……”
提起這個，城主的語氣里有一絲懷念。
她問：“時夏還好嗎？”
齊晚笙說：“之前不太好。”
凌枝說道：“嗯，她遇到了一個糟糕的上司，得了抑郁癥……”她頓了下，把時夏時冬兩姐妹的故事告訴了城主。
有熟悉的人當橋梁，舒綰和齊晚笙凌枝她們迅速熟絡起來，尤其是聽了時夏時冬的故事后，更是唏噓不已。
“因為這樣進化成高級變異物，也是因禍得福了。”舒綰說道。
山月問：“擁有了自己的領地后，能完全感知到一切事情的發生嗎？”
舒綰笑道：“是的，只要有足夠多的精神能量，就能感知領地上一切事情。不過我承諾了妝城里的變異物，室內我不管，室外就得遵守規則。”
山月道：“外來者呢？”
舒綰理所當然地道：“有外來者很正常，每個領地隨時都會出現外來者，我作為領主，能決定外來者出現的位置，之前我喜歡把你們出現的地方設置在神宮里，后來渣男央求我，我才改了新地方。”
山月問：“為什么會出現外來者？”
舒綰說：“你這外來者問題也挺古怪的，就像變異時代之前，世界的物種就是多樣性的，你們和我們不一樣，屬于另外一種物種，會出現也不奇怪，就像規則一樣，這是天生就該遵守的。”
山月話音一轉，道：“你知道上一次出現了幾個外來者嗎？”
舒綰道：“四個吧，不過這一次你們人多，竟然有七個。”
山月附和：“確實比上次多多了。”
她心里有些驚詫。
妝城的統治者無疑是城主，可如果連城主的記憶都能被篡改，且在一夕之間，毫無痕跡地篡改了所有人和所有變異物的記憶，甚至包括熱搜世界里的玩家……
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能擁有這么強大的力量？
難道崔棟所說的克蘇魯神話里的舊日支配者當真存在？它就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注視著他們每一個渺小如螻蟻般的生靈。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山月忽然間就理解了崔棟和崔棟女朋友說的那一句話。
末日就是謊言。
如果說有萬物之上, 有一雙無處不在的眼睛。
他們所有人進入熱搜副本，獲得技能，獲得獎勵,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在熱搜世界扎根,又是為了什么？
那一雙無處不在的眼睛, 輕而易舉就能毀掉一個人的存在痕跡, 甚至是悄無聲息、無影無蹤的。
那她們奮斗的目標是什么？
山月有一瞬間的沮喪，就像是突然之間的無力感籠罩全身,仿佛不管做什么都是徒然。熱搜世界究竟是什么？熱搜又是根據什么來排名？
這些細思極恐的事,帶著恐慌席卷了山月的內心。
她從未感覺得到過如此無助。
面對擁有絕對力量的也許是高維生物的未知支配者，她真的能活下去嗎？正因為知道未來沒有希望，不管如何努力都是徒然,崔棟和他的女朋友才會瘋癲吧？是世界觀的崩塌,和心理意志的崩潰。
齊晚笙察覺到山月情緒上的低落,趁著小枝和城主說話時,湊了過來,低聲問她：“怎么了？”
山月怔怔地看著齊晚笙。
此時, 凌枝也看了過來, 眼神里的擔憂不言而喻。
山月心中一暖, 忽然便覺得有一股力量油然而生，恐慌被擊碎。
世界也許很糟糕, 也許沒有任何希望，也許會一直黑暗，可是身邊卻有一群可愛又溫暖的朋友, 她們是活生生的人，是明亮的火把，哪怕黑暗常駐, 可這也是她想要守護住的溫暖。
就算是蚍蜉撼大樹，她也要堅持下去。
為了阿笙，為了小枝，為了所有堅不可摧的友情！
山月露出笑容，說道：“我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她看向城主，試探著說道：“你知道……”
她想說熱搜世界。
可是正想說出口時，無形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扼制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說出這四個字。她又試探著說和熱搜世界有關的事情，一樣被制止了。
看來熱搜世界的事情是無法在變異物這里提及的，可為什么時夏和時冬兩姐妹卻能跟著她回了熱搜世界？難道是個例？
她改了口，問道：“以后我可以常來找你嗎？”
舒綰還蠻喜歡這三個人類小姑娘的，在她們這里，她仿佛回到了變異時代之前的時光。那時她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無憂無慮。
她說：“可以啊。”
山月又道：“你的規則會更改嗎？”
舒綰說：“嗯，曾經有更改的打算，失戀后我覺得化妝挺無趣的，我都成了變異物，為什么還要天天化妝？看別人化妝其實也挺無趣的。不過一時半會，也懶得改了。妝城在我的規則之下，已經逐漸擁有了秩序，更改后會產生一系列的麻煩，我最討厭麻煩了。”
山月說：“其實沒有改變也是一件好事。”
齊晚笙說：“都這么強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不管做人還是當變異物，我覺得性質都是一樣的，讓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
凌枝說：“對！開心萬歲！男人都是禍害！不談戀愛什么罪都不會受！”
凌枝知道城主和渣男的故事后，氣得不行，逮著機會就罵林嘉航。
凌枝甚至還從林嘉航的那一位情人嘴里知道，林嘉航從變異時代之前就是奔著舒綰的家世去的，妥妥的鳳凰男，借著舒綰發家，卻又暗中出軌，而舒綰竟一直沒發現。哪怕變異時代了，林嘉航竟還跟小三保持著聯系，而且這一切竟然在城主眼皮底下發生的。
凌枝越想越為城主忿忿不平。
這么好看的一個女孩子，林嘉航怎么忍心做這樣的事情！
山月忽然問道：“其他變異物可以過來你的領地，那有沒有和你一樣等級的領主來過你的領地？”
舒綰說：“倒也不是沒有，好多年前有個愛玩的小孩就來過我這里旅游，起初我還以為她要來找我打架，還有點擔心能不能打得過呢。雖然是個小孩，但感覺她身上的壓迫感很強。幸好她只是來玩的，我招待了她幾天，她就走了。”
山月道：“你知道在我們外來者這里，你是屬于A級變異物嗎？”
舒綰覺得有些新奇，說道：“不知道，我們變異物自誕生以來，其實很少離開自己的領地，消息也不算靈通，我是高級變異物，剩下的都是低級變異物，但我知道那些低級變異物也稱自己為高級變異物，比自己低級的就是低級變異物，像行走在大街上的沒有思維的，是公認的最低級變異物。”
舒綰問：“你們這里有什么等級？”
山月說：“在我們這里，分別是D、C、B、A、S。”
舒綰有些意外：“原來我上面還有更高的等級啊，”她頓了下，又說道：“不過也能理解，我當時就覺得那小孩就比我等級高，興許她就是S級的變異物。”
山月點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舒綰說道：“你想說什么，盡管說。”
山月這才面色凝重地道：“我知道一個情報，是有關你們變異物的。你知道的，我去過很多變異物的領地。”
舒綰問：“是什么情報？”
山月說道：“是有關S級變異物的情報，我和阿笙小枝她們在一個領地里打聽到的。有一個領地的領主是S級變異物，他暴戾恣睢，又相當好戰，他并不甘心只當一個領地的領主，他想成為所有變異物的王。我們去過的領地里，就有幾個A級變異物的領地被他攻占了，成為他的俘虜。他手段殘忍，為了防止變異物進化，殺死后立馬火化，只有愿意跟隨他，隨他征戰的變異物才能活下來，就這樣他攻占了一座又一座的領地……”
舒綰大驚失色：“他叫什么名字？”
山月說：“沒有任何變異物，也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名字，我們都稱呼他為變異王。”
齊晚笙接道：“沒有變異物能直呼他的名諱，這是變異王的規則之一。”
凌枝頓了下，也道：“普天之下，都是變異王的土地。”
山月點頭，說：“所以你最好盡早做好迎戰準備，萬一變異王來了，或許有一線生機。”
舒綰說道：“變異物之間等級差距太大，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
山月說道：“沒錯，一個A級對上一個S級，確實沒有還手的余地。可是如果是十個A級，一百個A級呢？且不說，一百個A級里仍有進化成S級的可能性。更何況，變異王是連S級也要殺的變異物。這種情況下，A級和其他S級難道就不能合作了嗎？”
舒綰道：“有道理。”
她歪著腦袋，說道：“可是要怎么做？”
山月說道：“您給我們幾天的時間，我們給你寫一個策劃案，到時候你看看，如果有不行的地方，或者是因為我們不熟悉變異物規則而產生的紕漏，你指出來我們再改。”
舒綰不想動腦子，山月這番話正中她下懷。
反正不用她寫，她也不吃虧。
舒綰同意了。
山月拉著齊晚笙和凌枝回她的房間。
門一關，兩人便齊刷刷地看向了山月。
知山月者莫若阿笙也。
齊晚笙道：“你是想讓城主去外面的領地嗎？”
凌枝問：“真的有變異王嗎！這也太可怕了吧！”
山月向兩人眨眨眼，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她們，道：“沒錯。”
兩人立馬明白。
那就是沒有，胡謅的。
兩人很配合，都以為城主會偷聽。
實則山月防的不是城主，是未知的高維生物。
齊晚笙演戲道：“是的，你沒有親眼見過，但月月親眼見過。”
凌枝道：“我好像也聽過，我一直以為是個傳言，沒想到是真的。”
山月沒有吭聲，而是在手機里寫道：我們在這個副本還要待一段時間，雖然我們不能離開這個副本，但變異物可以。我們借城主外交之命，選擇可靠的變異物前往其他領地進行外交，統計boss變異物數量以及規則，盡量讓他們成為妝城可靠的結盟對象，用一個不存在的敵人將他們團結起來，我們能因此了解到更多的不同領地信息，只要情報足夠多，就能反向推斷熱搜詞條，而且如果和我們結盟，我們進入熱搜副本，就等于進入自家的考場，更熟絡之后，我們甚至可以試著利用高級變異物boss創造我們想要的熱搜，然后我們回到熱搜世界，創建屬于我們的領地，再往里面送人借bug大量刷經驗。
凌枝倒吸一口涼氣，道：“這計劃行得通嗎？”
山月道：“不知道，但可以試試，就算不成功，我們也沒有損失，而且對于城主而言，這只是一項風險投資而已，更何況，熱搜世界這么多，連我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都有這樣的想法， S級變異物真的就甘心在小小一塊的領地里當領主嗎？一個人，不，不管是人還是變異物，感受到了權力的滋味后，野心家總會渴望更多的權力，直至權力巔峰。”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白文樂有些難以想象, 自己在一個前一百名的熱搜副本里過上了度假生活。
因為他是熊貓章魚還有電鰻的朋友，他得到了特殊的待遇，住進了神宮。城主并沒有為難他們,也沒有召見他們,相反還派了她的貼身B級變異物管家來告訴他：“只要不違反城主的規則,可以隨意行動,至于其他變異物，別太過分就行了。”
……等下,誰能來告訴他別太過分是什么意思？
白文樂休息了幾天, 已經逐漸恢復了。
他一邊照顧巨鯨堡里的其他玩家，一邊在享用B級變異物送來的一日五餐。
沒錯！
這個可怕到極致的副本，竟然用一日五餐來招待他們！而且每天的菜式都不重樣！他甚至還胖了一圈, 腰間已經依稀可見贅肉了。
他試著離開神宮,在妝城里轉悠。
那些B級、 C級變異物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他,甚至還有幾個變異物給他送化妝品,就希望知道城主今天心情好不好。
哪怕他說不知道, 變異物也是羨慕地說道：“能成為城主的貴客, 你一定有過人之處吧？”
……過人之處？
……會抱熊貓章魚的大腿算嗎？
白文樂轉了一圈回來, 心情很微妙。
他讓隊友也去轉了一圈回來。
兩人微妙地對視。
“……我們是不是等到春天來了, 城主開舞會，有人畫出了春日心動桃花妝就能離開了？”
“好像是。”
“這里一點都不像是前一百名的熱搜副本, 像一千名開外的副本。”
“可其他玩家差點死了，那幾個大哥還被閹了。”
“所以大腿抱得好，副本也能度假嗎？”
“我們是不是現在就能闡述副本內容, 然后離開熱搜了？”
“其實是的。”
兩人又對視了一眼。
“我還是留下來度假吧，這里吃的還挺好吃的。”
“嗯，線索也沒找齊, 離開了估計評分也不高。或許，我們能去問問熊貓，也許她愿意和我們分享線索。”
然而，兩人并沒有找到熊貓。
章魚和電鰻都沒找到。
白文樂鼓起勇氣去問變異物管家。
變異物管家彬彬有禮地道：“三位女士已經被城主封為妝城的外交大使，如今正在給變異物上培訓課，爭取早日能離開妝城，與其他領地的變異物進行外交行動。”
……每個字他都得聽懂，合起來竟然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白文樂回去后，問顯然是熊貓章魚電鰻隊友的金三澤：“你知道你的隊友們在干什么嗎？”
金三澤剛吃了個巨無霸漢堡，又喝了一大瓶可樂，此時打著嗝，說道：“不知道。”
白文樂把管家說的話給他說了一遍。
金三澤點點頭，似乎不是很意外的模樣。
白文樂問：“你知道？”
金三澤傻樂：“不知道啊，但是我們隊長她們做什么都是正常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說道：“你別想從我這里套消息，我只是一個來抱大腿順便刷分的小弟，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透明人。”
白文樂一時間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
可惡，他怎么就沒有能這么帶他躺贏的隊長呢？這樣的咸魚人生他也想要啊！
說起來，他們巨鯨堡這次行動是不是沒有隊長？
領主竟然對他們的能力這么放心嗎？
好像有……
然而想到這里，白文樂頭痛欲裂，仿佛在告訴他不要想，就是沒有。白文樂很痛快地接受了身體的暗示。
他問金三澤：“你們是哪個領地的？”
金三澤眨眨眼：“巨鯨堡的。”
白文樂：“你不可能是巨鯨堡的，你太菜，我們巨鯨堡不收，而熊貓太強，她如果在巨鯨堡我不可能不知道。”
金三澤說：“那就賽博大禹。”
白文樂：“……”
他發現了，這位看起來傻乎乎的金三澤也不太好說話。
白文樂準備跟蹤金三澤，也許就能知道主線內容。然而他失望了，金三澤果然就是來副本里度假的，他甚至去跟一群變異物早起晨練！偷偷地練出了兩塊腹肌！
與此同時，山月她們那邊培訓的變異物外交隊伍也漸漸成型。
主培訓官是齊晚笙，代號章魚。
副培訓官是凌枝，代號電鰻。
外交和社交都不算是山月的強項，交給齊晚笙和凌枝最合適不過。不過變異物人選都是山月挑的。
她總共挑了四十五個愿意為舒綰城主離開妝城的變異物，分成了三隊，分別是熊貓隊、章魚隊、電鰻隊。
三隊的隊長都是B級變異物。
而江川就在熊貓隊伍之中。
培訓的時候，他的目光熱烈又殷切，仿佛視她為神明。
就連阿笙也忍不住問山月：“月月，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拋棄變異物的事情？”
凌枝說道：“是哦，他好像被遺棄又忍不住仰望太陽的小狗狗。”
兩個閨蜜這么一說，令山月不得不認真仔細地回憶了下對江川做過的事情。回憶完畢，她斬釘截鐵地道：“沒有，絕對沒有，就是正常的交流。”
山月冷漠地挪開對江川的目光。
不過是個費勁心思想引起她注意的變異物罷了。
山月將主要培訓任務交給了齊晚笙和凌枝，她每天都會去尹蓁那兒。
尹蓁并不想與她有太多接觸，更不想跟她交流。
只是山月被拒絕后便堂而皇之地翻墻而入，從窗戶，從二樓陽臺，從院子里對尹蓁咧開笑容。
尹蓁臉色極其難看，然而趕不走山月，只能被迫接受山月的存在。
于是，山月和她聊天，分享一些她在現實世界里的事情，還會無恥地要求跟尹蓁學習化妝技術。
山月假裝一個熱情到極致的姑娘，拉著尹蓁的手，說：“你真是心靈手巧，太羨慕啦，反正我在妝城也沒事情干，正好可以跟你多聊天，我們深入了解對方后，說不定會成為好朋友呢。”
尹蓁：“我不想跟你成為好朋友。”
山月：“為什么？是我不好看嗎？很多女孩子都特別喜歡我的長相呢。當然，我也很喜歡你的長相，所以希望能跟你當好朋友。”
她又說：“你看，我今天也給你帶了好吃的，是我朋友親手做的，你要不要嘗嘗？你不要嫌我煩，你吃完我就走！我保證！”
山月第一天帶了中餐，第二天帶了西餐，第三天帶了漢堡快餐。
以及，她每天都會帶兩雙筷子。
山月第一天先動了筷子，尹蓁跟著用筷子吃了中餐。
山月第二天也先動了筷子，尹蓁也跟著用筷子吃了牛排。
第三天，山月沒有先動。
而尹蓁拿筷子夾起了漢堡。
山月也笑瞇瞇地用筷子夾漢堡吃了進去。
等她離開尹蓁的房子后，她的呼吸在慢慢地變得急促，像是剛剛忍耐了許久一樣。
尹蓁果然不是原來的尹蓁，也不是任何變異物。
變異物在變異時代之前，是知道怎么吃中餐，怎么吃牛排，怎么吃漢堡的。尤其是一整塊沒有切段的牛排，尹蓁直接夾了往嘴里送。
她在極其努力地扮演著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在進食。
山月的心砰咚砰咚地跳得極快。
如果尹蓁的身體被高維生物控制了，那么就可以解釋崔棟為什么瘋了。他來尹蓁這里找真相，尹蓁想殺了他……
聯想到那一天崔棟全身上下都是泥土。
也許就是尹蓁殺害或者折磨他的方式。
只是她來得突然，直接就破門而入了，才破壞了這事。
那么問題來了，尹蓁能在她眼皮底下無聲無息地帶走崔棟，并且抹掉所有人有關于崔棟的記憶，顯然殺死她并且抹掉所有人和變異物有關于她的記憶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這幾日她做盡了惹她生氣暴躁以及不痛快的種種事情，可她絲毫沒有殺她的意思。
為什么呢？
是不想殺她，還是不能殺她？
抑或高維生物那里，也有規則的設定？
第60章
第六十章
山月在思考高維生物的規則是什么。
說出高維生物的存在？
那不可能。
崔棟說過的話, 她跟阿笙也說過一模一樣的。
如果高維生物真的有規則，那么不觸犯它的規則，是否就能僥幸活下來？
可如果說真的有規則,像變異物這樣,她其實很容易就會觸犯規則了,畢竟規則是可以隨便更改的。
尹蓁也會引導她去觸犯規則才對。
可是從頭到尾,尹蓁除了逐漸暴躁與不爽的表情，以及臉上寫滿了讓她滾之外,她從來都沒有引導過她去做些什么事情。
甚至在她離開后, 尹蓁也沒有任何舉動，仿佛一直在忍耐她的種種行為。就給她一種，尹蓁看她不爽卻又無法干掉她的感覺。
那為什么無法干掉她？
以高維生物強得過分能秒殺的能力,她不過是區區螻蟻,怎么可能殺不了她呢？
山月在換位思考。
假如她想殺的是一只她輕輕抬腳,或者手指一捻就能輕而易舉地殺死的螞蟻,這只螞蟻甚至在她眼前反復橫跳,頻頻惹怒她,她有什么原因會不去動手呢？
一、不能殺生。
二、殺了有不能承受的后果。
三、螞蟻身上有她想要的東西。
四、她身邊的人不讓她殺。
第一個原因不成立, 高維生物已經直接干掉了崔棟和崔棟的女朋友了。第二個也不成立, 她和崔棟他們并沒有任何區別，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第三個原因……
山月在思考。
她一個普普通通的新人玩家,身上有什么是高維生物想要的東西呢？
動物盲盒的能力？
這個也不成立。
假如她的動物盲盒能力過于優秀，身為高維生物直接將她抓走去研究就行了，何必這么麻煩。換個角度來說,眼前的螞蟻身上有她想要的東西，她直接就帶走了，根本沒必要忍受螞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至于第四個原因。
山月思來想去, 覺得是有概率可以成立的。
比如，她想殺這只螞蟻，但是小枝或者阿笙不讓她殺，她會毫無條件地答應。那么小枝和阿笙為什么不讓她殺呢？她們喜歡這只螞蟻？不，這理由太牽強了。如果是小枝的話，只可能是這只螞蟻對她而言，她有其他用處，比如她要用來做一道菜。如果是阿笙的話，只可能是她想養來當寵物。
不管是做菜還是當寵物，都能歸類到別有用途，屬于已經成為他人早已盯上的東西。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尹蓁這個高維生物對她處處容忍，是因為她被其他高維生物標記了，屬于其他高維生物的獵物，所以尹蓁無法動手？
那么，標記她的高維生物在哪里？
它們如果像是克蘇魯一樣的存在，是整個熱搜世界的支配者，是否就在空氣里的某一處靜靜地看著她？
山月想起了夢里的那一雙大如球場的紅色眼睛，此刻是否幽深地閃爍在她看不見的維度空間內？
又或者，就在這個副本里，像尹蓁身上的那一位高維生物一樣，占據了某個人或者某個變異物的身體。
它可以是身邊的任何人以及任何變異物。
山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的變異物，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山月開始觀察周圍的人和變異物，試圖找出一個和尹蓁相似的人或變異物。只可惜沒找著，她也沒有氣餒。
山月第二天搬去了尹蓁的住處。
她拎著大包小包，跟尹蓁說：“我實在太喜歡你了，所以在深思熟慮之下，我決定搬來跟你一起住，你和我都是人類，也是玩家，一定會有很多共同語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找不到標記她的高維生物，就接近她唯一發現的高維生物。
也許能從中發現蛛絲馬跡。
尹蓁拒絕了山月。
山月死皮賴臉地表示：“我就睡一樓客廳沙發，保證不打擾你。你不收留我，我實在沒地方能去。”
尹蓁：“哦，你不是住在神宮嗎？”
山月：“我喜歡跟你一起住，或者你跟我一起搬去神宮。”
她大膽地試探著尹蓁的底線：“或者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尹蓁冷著張臉離開了。
山月在尹蓁的房子里住了整整十天，第十一天的時候，尹蓁又如同崔棟那般，在所有人和變異物的記憶里消失了。
山月起初也忘了尹蓁，是小動物們提醒她。
她才漸漸想起來了。
回想起時仍舊是頭痛欲裂，痛得像是要將整個人的腦袋活活撕碎。山月忍了下來，這么多年來，適應小動物們帶來的不便，將她的忍耐力提高到了極致。
興許是有了抗性，她覺得比上次回憶崔棟帶來的痛感要輕了一些。
同時，她內心有一絲欣喜。
尹蓁的消息代表她的判斷和推測是正確的。
尹蓁身上的高維生物確實沒法殺了她，但可以直接一波帶走尹蓁，并不是標記她的高維生物。
屬于妝城的春天到來了。
舒綰心情很好地辦了春日舞會，要求所有參加的變異物要化心動桃花妝。山月他們作為神宮的貴客，自然也是邀請在列。
白文樂是第一次參加變異物的舞會。
幸虧他參加前一周參加了金三澤鍛煉身體計劃，才令養出來的兩團贅肉消下去了，體重也到達了參加舞會的要求。
他臉上的妝，還是妝城里的變異物變妝師給他化。
當他踏進舉辦舞會的大廳時，久違的系統聲音出現了。
【恭喜公民B31212閱讀完熱搜#春日心動桃花妝#。 】
【請具體描述熱搜內容，描述完后玩家可離開副本，之后即將進行副本結算。 】
……可以出去了！
白文樂看向其他隊友，從他們的神色看來，顯然也是接收到了一模一樣的消息。也是頭一回在隊友們的臉上，看到對一個副本依依不舍的神色。
白文樂在這小半月里，找了山月無數次，最后卻是山月主動找上門，將副本的主線分享給他們。
白文樂問：“我需要付出什么？”
山月說：“你幫我引薦一下，我要見你們巨鯨堡的領主。”
白文樂怔怔地問：“就這個？”
山月說：“對。”
這條件跟白給沒什么區別，以熊貓這樣的能力，出副本后，假如她沒有領地歸屬，不用想也知道會被五大領地搶破頭。
白文樂問：“那我要怎么聯系你？”
山月說：“你們彩虹區有標志性的建筑嗎？”
白文樂說：“有，我們彩虹區有個噴泉，叫十虹泉，噴泉有十道彩虹圍繞。”
山月說：“行，到時候你在十虹泉等我。”
白文樂自然也告訴了隊友。
主線內容知道得越多，副本結束時能得到更高的評價，也能得到更好的道具。
白文樂看向了山月她們。
她們顯然也接收到了系統的信息，但她們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白文樂看見她們頂著漂亮的桃花妝在舞池上和變異物跳舞。
以往他們進入副本都是到系統跳出來結算了就立馬離開，如今卻難得萌生了一個念頭——是不是只要不闡述內容，就能一直待在這里？
好像不是不可以。
以及，回去了過一陣子又要前往新的熱搜副本。
新的熱搜副本可沒有度假的條件。
會有誰不希望自己的度假時間能長一點呢？更何況這里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免費！回去后，吃的喝的都要積分。大家一般為了省積分，都是不吃不喝，晚上靠休息來填飽肚子的。
白文樂遲疑了。
他的其他隊友也遲疑了。
眾人相視一眼。
白文樂說道：“我想再待幾天，神宮里的早餐很好吃。”
其他隊友：“午餐也很好吃。”
“熱干面絕了！”
“小餛飩也很好吃！還有大雞腿！”
“沒錯！還有貼心的變異物管家帶著晨練！”
于是，眾人決定在這個副本多待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