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
夏油杰聽到這話, 抬頭看了看前面的迪亞利亞,銀紫色長發(fā)的男人突然回頭朝自己一笑,眼神一凜, 瞬間提高警惕。
“雖然他很強,但是沒有敵意。”五條悟突兀地說了一句話,將夏油杰的心神拉回來。
“哦?”夏油杰穩(wěn)住情緒,笑睨五條悟,“比你還強?”
“那倒沒有, 就是能力麻煩了點, 能不動手就盡量不動手吧。”五條悟眨著銀色的長睫望向夏油杰,懶洋洋道。
夏油杰追問:“什么能力?”
五條悟沒有答話, 只是定定地看著飄在空中的夏油杰, 銀睫輕顫, 低下頭的瞬間閃過一些連夏油杰也看不清的情緒。
他的藍眸很美,遠比晴空萬里的蔚藍天空還要美。
人的情緒能透過眼睛傳遞出來。夏油杰漫無目的地想著,那么悟剛剛看自己的那個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雙藍眼睛比起明亮的藍天, 更像是極地?zé)o人海里漂浮的冰川, 上面是透明的白色, 下面是盈盈的冰藍色,雙色交織給人一種冰冷破碎之感。
“滿級的復(fù)活術(shù)……但是對你沒有效果。”
夏油杰聽到摯友很輕的低喃聲,心下一愣, 一時間竟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看著五條悟, 嘴唇翕合, 最終什么話也沒有說出來。
語言是蒼白的。
人死是無法復(fù)生的。
時間是冷酷無情的。
事情都過去了那么久, 時間如流水, 將一切都沖淡了,就算當初還有什么想要說的, 此刻也無法輕易訴諸于口。
五條悟現(xiàn)在的身體只有五歲,柔順的銀發(fā)乖乖地垂落,偶爾有幾根翹發(fā)豎起,很快又恢復(fù)原狀。他沒有像咒專時期戴著墨鏡或黑色眼罩。一雙漂亮的藍眼睛露出來,饒有興趣地轉(zhuǎn)動,津津有味地看著這個世界。明明因為“六眼”的存在,可以一眼看清整個世界的本質(zhì),本應(yīng)無趣地遮掩住,但是他現(xiàn)在沒有像以前那樣做。
小孩子的身體是柔軟的,即便是強大如五條悟也不例外。夏油杰看著五條悟穩(wěn)穩(wěn)地跟在一人一龍身后,走路像貓一樣,一點聲音也沒有。
不說話的時候,五條悟的臉是很能糊弄人的,白里通紅的膚色,精致到極致的五官,任是誰來看都會感慨一句“這是個小天使”,然而等熟悉后,便會發(fā)現(xiàn)小天使的內(nèi)心是非常惡劣(可愛)的調(diào)皮。
夏油杰和五條悟是咒專時認識的,他對五條悟的過去并不大清楚。
被五條悟殺死的那一刻,夏油杰心中并沒有很多的后悔,他只是遺憾自己無法陪同五條悟走下去。
咒術(shù)界的世界說簡單也簡單,說復(fù)雜確實復(fù)雜。五條悟的能力過于強大,咒術(shù)界必須依靠他才能維持住現(xiàn)有的平衡,但這平衡就像馬戲場上的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會掉落,而下面甚至沒有安全網(wǎng)將五條悟穩(wěn)穩(wěn)接住。
如果沒有一個和五條悟同樣強大的人看著點,以五條悟的性格很容易被束縛住手腳。不然在長達十年的明面聽從暗中抗爭中,五條悟早就推翻了咒術(shù)界。
他們曾是并肩作戰(zhàn)的伙伴;后來是觀念不和而不歡而散的人。
可不管怎么說,他們是摯友的關(guān)系意愿也無法否認。
死后的夏油杰以連五條悟都看不到的靈魂狀態(tài)而跟在五條悟身邊,看著五條悟慢慢從一個高專生蛻變成一個(不太)靠譜的成年人后;看著五條悟在多次拔除咒靈時沒有任何人伸出援手,即便本人并不需要,但他心底的悲哀越來越重。
咒術(shù)界的世界越來越黑,五條悟在黑暗中舉著火炬摸索著前進,即使手中的火炬再明亮,因為光芒而匯聚到他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
夏油杰并不知道自己因為什么原因而無法離開五條悟。
他什么也做不了。無法跟五條悟說話,無法保護五條悟,無法……無法與五條悟并肩作戰(zhàn),甚至最后自己的身體還要被羂索控制而抓住了五條悟。
五條悟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迪亞利亞和萊迪的身后,徑直穿過了僵在原地的夏油杰,走了小半段距離,才回過頭看著夏油杰,“杰,你還愣著干嘛?趕緊跟上我啊。”
銀發(fā)的男孩突然叫了一聲,將夏油杰的百般思緒盡數(shù)打散。他默默飄在五條悟身邊,像過去的十年一樣,飄在他的身邊安靜地看著他。
“你剛剛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感謝太宰治費佳和威廉的熏陶,五條悟敏感地感受到了夏油杰情緒的變化,想了想,還是問出口。
夏油杰伸出手,想要揉一把五條悟的頭發(fā),可是他的手卻徑直穿過那頭銀色的短發(fā)。
黑發(fā)的丸子頭男人沉默了半響,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假裝自己從沒有想過要擼白色貓貓。
“沒什么。”
五條悟看了看夏油杰的臉色,嘟囔一句:“騙人。”
夏油杰笑:“嗯,就是在騙你呢。”
“哼……”五條悟不爽地收回視線,許久才道:“下次不要這樣做了,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夏油杰又是一愣,垂下眼瞼,半響才苦澀道:“我現(xiàn)在知道了。”
如果當初能將一切說開多好。
***
迪亞利亞帶萊迪走到了一座極其雄偉的神殿面前。
萊迪仰著粗粗的脖頸看神殿,“這就是神殿嗎?好大啊!”
“嗯,這是墮落神殿,房齡二十七年的獨棟住宅。是一間面向于高等種族客群,勇者對應(yīng)裝置完備的高級住宅。”迪亞利亞解釋道。
“還可以預(yù)防勇者的攻擊嗎?”萊迪震驚地問。
迪亞利亞頷首,笑道:“當然,萊迪先生不如親自感受一下吧。”
“我可以嗎?”萊迪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
“當然可以啊。”迪亞利亞輕笑,聲音溫柔,“顧客是上帝。”
五條悟站在神殿門口,聽完迪亞利亞和萊迪的話后,小手托下巴肯定道:“這是游戲副本吧?”
夏油杰飄到高處俯瞰整座神殿,笑道:“看起來還是高級的副本呢。”
和雄偉壯觀的神殿大門相比,迪亞利亞顯得很渺小。在萊迪同意后,迪亞利亞便輕輕松松地推開了神殿的大門。
迎面出現(xiàn)的是寬敞的走廊,盡頭是一個身帶武器的戰(zhàn)斗女神。
“萊迪先生,請小心腳下,稍不留神就會踩到陷阱。”迪亞利亞友情提示。
萊迪趴在地上,像一條蜥蜴一樣爬走,聽到迪亞利亞的提醒后,扭頭看他,“要是踩到會怎么樣?”
恰在此時,因為沒有看路,萊迪的前爪踩到一塊凸起的板磚,他詫異地低頭一看,身體一重,“哇啊啊啊啊啊——”
“一不小心踩到陷阱的話,就會掉下去。”迪亞利亞抿嘴輕笑,彎下身看掉落到陷阱的萊迪,“不過我好像說晚了。”
目睹了一切的五條悟和夏油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道:
“這是故意的吧!”
“一定是故意的吧!”
迪亞利亞熟練地打開魔法書施展移動魔法,下一刻兩人一狗便來到了萊迪的身邊。
五條悟蹲在萊迪面前,伸手戳戳他的心形龍角,“萊迪,你沒事吧?”
萊迪艱難地將自己的半個腦袋從砸出來的洞挖出來,眨了眨滿是淚花的眼睛,堅強道:“沒事,幸好我的身體還算結(jié)實。”
“這個陷阱是專門為勇者們設(shè)計的嗎?”五條悟抬頭看著迪亞利亞,疑惑道:“但是這么明顯的陷阱,也只有笨蛋才會中計吧?”
踩中陷阱的萊·臉朝地·笨蛋·迪語帶懇求:“悟……請給我留一點面子。”
“沒事,這些笨蛋不包括你哦。”五條悟笑瞇瞇地看著萊迪,“畢竟你實在是太弱了,沒有什么可提性。”
萊迪:“……”
算了,這種面子不要也罷。
“咳,這些陷阱就足夠了。”迪亞利亞輕咳一聲,“如這位小朋友所想,那些勇者都是一些不喜歡動腦的笨蛋,大部分還會擁有‘無視陷阱’的技能,無論是什么陷阱,他們都會主動去觸發(fā)。”
夏油杰沉吟一聲,“因為險中求富貴嗎?”
迪亞利亞頷首:“正是。”
萊迪疑惑地歪歪腦袋,五條悟解釋道:“玩過游戲的人都知道,有一些陷阱里面說不定會有未被發(fā)現(xiàn)的寶貝。”
原來如此。
萊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跟在迪亞利亞的身邊,舍棄了四條腿行走的方式,轉(zhuǎn)而像小狗踮著腳尖一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生怕自己又踩中了哪塊凸起的板磚陷阱。
某條龍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早在走進神殿大門的瞬間,比小動物還要敏感的神經(jīng)就開始繃緊,始終覺得有不祥的未來在等著自己。
現(xiàn)在看來,的確有不祥的未來在等著自己。
他可以選擇離開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
迪亞利亞在成為魔王之前,也只是一個想要抽獎拿紙巾的“無知”少年,自然不可能放棄即將到手的客戶。
于是萊迪在神殿里遇到的一系列遭遇,完美地向五條悟和夏油杰詮釋了幸運值只有七的人不適合玩運氣小游戲,除非他傍上一個大佬,比如魔王迪亞利亞。
看一條紅色巨龍收攏翅膀,膽戰(zhàn)心驚地試圖躲過各種專門防備勇者的陷阱,結(jié)果自己一次又一次中招,五條悟和夏油杰落在后面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這種時候費佳在就好了,他比我更適合充當吐槽役。”五條悟笑。
夏油杰贊同地點點頭,“所以說,一條龍為什么不會飛?”
還在艱難地用雙手往上爬的萊迪:“我聽得到你們在說話!”
第172章 第 172 章
從神殿一樓掉到底層負三樓只需要一點小“運氣”, 但是從底層負三樓爬到一樓,萊迪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好不容易爬出陷阱后,萊迪癱軟在地上, 喘著大氣。
悠悠閑閑地坐在萊迪的尾巴上的迪亞利亞遺憾地看了看雄偉壯觀的神殿,“萊迪先生,這棟房子你真的不想買嗎?”
“不想。”萊迪拼命搖頭,滿臉拒絕,“家是讓人放松的地方, 如果整天都要提心吊膽的, 那就太可怕了。”
“是嗎?太可惜了。”迪亞利亞拿出一支筆,劃掉神殿選項。
萊迪低下頭, 小聲道:“抱歉。”
“這不是萊迪先生的錯, 買房子本就應(yīng)該選擇最適合自己的。”迪亞利亞翻看手中的資料, 朝萊迪抖了抖,“作為一位優(yōu)秀的房地產(chǎn)商,我的手中可是還有很多等待出售的房子, 別擔(dān)心。”
萊迪盯著迪亞利亞手中厚厚一疊資料, 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他有預(yù)感, 迪亞利亞手中的房子一定和神殿差不多,絕對很折磨人!
五條悟和夏油杰咬耳朵:“這個魔王真的好閑,居然有空陪一條龍找房子。”
“可能是因為世界太和平了, 真好啊。”夏油杰感慨萬分。
“那我們要繼續(xù)跟著嗎?”
“四月一日讓我們兩個出來, 肯定有他的原因, 話說回來你想到原因了嗎?”夏油杰望著五條悟。
銀發(fā)的男孩乖乖搖頭。
那肯定是沒有啦。就算和太宰治幾人一起生活, 讓他智商提高了不少, 也不代表他能知道四月一日的真實想法。
比起“詭計多端”的太宰治幾人,四月一日的想法并不難猜。難的方面在于四月一日的想法像極了一個洋蔥, 他們剝了一層又有一層,剝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實際上只是一個很簡單的理由。
“那就先跟在萊迪和迪亞利亞先生身邊吧,難得有如此有意思的事情,我們可以放松一下。”夏油杰笑睨一眼五條悟,“你也很久沒有真正放松過了,機會難得,索性玩?zhèn)開心。”
也?
聽到這個字眼,五條悟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臉帶笑意的夏油杰,杰怎么知道自己很久沒有放松過?
迪亞利亞對他們所在的世界似乎很熟悉,手中的魔法書一打開,紫色的魔法陣瞬間出現(xiàn),將幾人送到新的房子處。
萊迪遠遠地看著陰森至極的房子,緊張地吞下口水,努力縮小龐大的身軀,試圖躲在迪亞利亞和五條悟的身后。
“那個……我覺得這個房子有點……”
“嗯?”迪亞利亞轉(zhuǎn)身看著萊迪,露出一個百合花開的溫柔笑容,“萊迪先生是覺得這間房子不好嗎?其實里面的布置很不錯的,而且這套房子也有防備勇者的特別之處。不過眼見為實,我們不妨先去看看。”
萊迪弱弱道:“我……我可以拒絕嗎?”
只見銀紫色長發(fā)的美人細眉微蹙,漂亮的紫色眼眸溫潤地看著萊迪,說出來的話卻不容拒絕,“來都來了,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說不定萊迪先生會很滿意呢。”
話音剛落,身材纖細的男人便抓住轉(zhuǎn)身準備逃離的紅龍尾巴拖著往鬼屋走去。
五條悟和夏油杰對視一眼,以往的默契使得他們異口同聲道:“這個魔王一定是天然黑吧!”
***
店里。
雨變小了,淅淅瀝瀝地下著。
糜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走廊上,四月一日示意他抱起昏迷的費佳。
“費佳去哪里了?”
“別擔(dān)心,費佳和阿治吃了悟托魔王送來的紅蘑菇,靈魂陷入他們的回憶,睡一覺就會醒來。”四月一日穩(wěn)穩(wěn)地抱起軟綿綿的太宰治,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糜點頭,跪下輕輕抱起費佳,澄澈的眼睛愜意地彎起,“重了點。”
自從變成少年模樣后,費佳越發(fā)矜持,再也不像小時候那樣,走到哪就讓糜抱到哪。
好不容易得到一次光明正大抱住費佳的機會,糜甚至希望這條短短的走廊可以變得更長。
四月一日笑道:“是嗎?那就太好了。”
糜慢慢地跟在四月一日的身后,垂眸看著懷里的費佳,溫聲道:“費佳的身體在慢慢恢復(fù),只要調(diào)養(yǎng)好,小時候留下的傷病不會帶來任何影響。”
四月一日回頭看了一眼糜,眼神一瞬間變得很深邃,“多虧了你的精心照料,費佳以后還得拜托你繼續(xù)照顧。”
以后?
“嗯?”
糜心下一驚,抱住費佳的手指稍微用力,裝作疑惑地看著四月一日,“我不懂你的意思。”
“沒事,不著急。”四月一日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看太宰治,“你可以留在店里慢慢想。還有很多時間,足夠你想清楚。”
糜抬頭看著走在前面的四月一日,眼底帶著明晃晃的迷茫。
“敢于反抗自己的命運,從的場家逃出來,這樣的你才是費佳欣賞的樣子。如果你為了保護費佳而選擇回到的場家接受原來的命運,費佳會很失望的。”四月一日輕笑道:“所以,請繼續(xù)保持下去吧,關(guān)于的場家族那邊的事情,還有費佳和我呢。”
四月一日很清楚費佳一直在想辦法解決糜的事情。
糜低頭望著昏睡的費佳,又抬頭凝視四月一日的身影,許久才問道:“為什么要對我那么好?”
自有記憶起,糜的眼里就只有相依為命的媽媽。
他和媽媽不慎被的場家族抓住,于是他們被迫成為的場家族的仆人。
明明他們都是妖怪,卻要因為被人類驅(qū)使而去傷害其他的妖怪。
尤其是的場家族這一任出了一個天才少年的場靜司,為了解除他的詛咒,有精于占卜之人提出解除詛咒需要純潔鹿妖的性命。
而糜在媽媽的保護下,一直沒有沾過鮮血,完美地符合了這個要求。
糜的媽媽為了保護糜,費盡千辛萬苦,甚至犧牲自己的性命才讓糜逃離的場家族,幸運的是,糜誤打誤撞地躲到了四月一日的店,還遇到小小的費佳,從此結(jié)下深厚的緣分。
他和費佳的關(guān)系很好,可除去費佳的原因,他和四月一日之間只是很普通的主客關(guān)系。
所以糜想不明白,為什么店長先生也要對自己那么好?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店長和客人的關(guān)系嗎?
“哪有那么多復(fù)雜的原因?”身著和服的男人朗笑,“你對費佳很重要,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糜呆呆地瞪大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四月一日。
和服男人回憶道:“當初你不告而別,費佳可是傷心了很久,我不想讓費佳再出現(xiàn)那種難受的表情。”
“對不起。”
“我們之間哪里需要這個?最關(guān)心你的人可不是我。”四月一日輕笑,“你的事情交給費佳處理就好了,相信費佳,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糜點點頭,默默抱緊了費佳。
***
到了傍晚,持續(xù)了接近一整天的雨終于停止。
太宰治舒服地張開雙手雙腳,呈“大”字形狀,懶懶地躺在軟綿綿的床上。
“真好啊,悟和杰在萊迪那邊玩得真開心。”
他感慨了一聲,側(cè)過臉看躺在對面床上的費佳,“稀奇古怪的世界和各種有趣的人,搞得我也想去了。”
費佳微微睜開眼睛,很快又閉上了,午覺睡得太久,他只覺得此刻渾身乏力。
太宰治轉(zhuǎn)了轉(zhuǎn)圓滾滾的鳶眸,靜悄悄地爬下床,踮著腳尖輕輕走到費佳床邊,伸出手一把捏住費佳軟軟的臉頰肉。
“嗯哼!起床啦!”
費佳勉強睜開紫水晶般的眼睛,嘟囔道:“別鬧。”
太宰治抬頭看了一眼時鐘上的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六點多了,低聲威脅道:“再不起來,就沒有晚飯吃了哦。”
說著說著,肉乎乎的小手捏住費佳的鼻梁,惡趣味地不讓費佳呼吸。
費佳:“……”
不爽地拍開太宰治的手,費佳滿臉不情愿地坐起來,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抱怨道:“笨蛋太宰,你難道不知道低血糖的人有起床氣嗎?”
“就是知道所以才要做啊。”太宰治理直氣壯道:“不然還有什么意思?”
“逗我玩呢?”
費佳白他一眼,行動先于思考,立刻俯下身雙手抱住太宰治,將其提到自己的床上,固定住鳶眸男孩后,開始使勁地蹂/躪那頭蓬松的黑發(fā)。
直把太宰治蹂/躪到舉白旗投降了,費佳才停下手中動作,“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哼!”太宰治麻溜地跳下床,穿好鞋子后,朝費佳做了個鬼臉,“下次還敢!”便噠噠地往門口跑去。
“幼稚小鬼。”
費佳看太宰治消失在房間里,低頭看了一眼擺放在枕頭旁的幾本厚厚的書籍,這才不慌不忙地從床上起來,站在地上伸展了一個懶腰后才穿上鞋往客廳走去。
從夏目貴志那里要來的索引貼七雜八亂地貼在書頁上,一眼看去,盡是五彩的顏色,筆記顯然做了很多。
輕輕地關(guān)上臥室的房門,費佳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已經(jīng)是傍晚,夏目貴志和貓咪應(yīng)該從博物館回來了。
貓咪作為活了很多年的妖怪,對妖怪和的場家族的詛咒應(yīng)該比自己知道的還要多一些,得找個時間詢問貓咪一些問題才行。
費佳一邊想一邊往客廳走。
下過一場雨,就連空氣都清新了很多。
費佳看著天邊染上深淺不一的墨色,深呼一口氣,肺腑立時被裹夾著淡淡草香的空氣裝滿。
第173章 第 173 章
客廳。
四月一日慵懶地躺在沙發(fā)上, 寬松的和服衣領(lǐng)大開,露出纖細漂亮的鎖骨。
他慢悠悠地把玩著手中的酒紅色煙桿,正想美美地吸上一口, 想到還在客廳里的夏目貴志,只能遺憾地放棄。
夏目貴志作為一名學(xué)生,此刻正安安分分地坐在凳子上苦逼地趕著作業(yè)。
畢竟出去玩了一個白天,晚上回到店里還得學(xué)習(xí),不然會被威廉用“可怕”的眼神盯到頭皮發(fā)麻。
想到這里, 夏目貴志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直到先把數(shù)學(xué)作業(yè)寫完, 他才松了口氣。
經(jīng)過一場大雨的洗刷,整個世界都變得格外清新, 現(xiàn)在又是傍晚, 就連空氣都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意。
客廳很安靜, 只有夏目貴志寫作業(yè)時筆在紙上摩擦發(fā)出的沙沙聲。
在這種靜謐的環(huán)境下,夏目貴志的學(xué)習(xí)效率異常得高,沒多久就完成了所有學(xué)科的作業(yè)。
他在外面吃了晚飯才回來, 因此肚子并不餓。
和店里的其他孩子一樣(除了費佳), 夏目貴志也不太喜歡看電視上網(wǎng), 左右看了看,便拿起一本書安靜地翻閱。
店里多了愛看書的太宰費佳和威廉,就連客廳都擺了好幾本小說。
書的名字是《斜陽》, 文豪太宰治寫的。
夏目貴志不用猜便知道這書是太宰治的, 除了書頁邊緣因為書主人的反復(fù)摩挲而變得有些卷翹外, 里面干干凈凈, 一點筆記的痕跡都沒有。
像是費佳和威廉, 看過的書都會密密麻麻地寫了一大堆的筆記。
夏目貴志有幸看過幾本費佳的書,打開幾頁, 里面全是感想和批注,于是他立刻又合上,恭恭敬敬地還給費佳,生怕把筆記弄壞。
書的內(nèi)頁一般都會有作者生平介紹,目的在于讓讀者對作者有更多的了解。
夏目貴志翻開書,映入眼簾的便是文豪太宰治的生平經(jīng)歷,上面甚至還有生日,和自己的很接近,只相差了十幾天。
“說起來,四月一日,阿治的生日是六月十九嗎?”
“對。”四月一日抬眸看了一眼夏目貴志,笑道:“怎么了嗎?”
夏目貴志揚起一個柔軟的笑容,“沒有,我剛看到一本書,突然想到了阿治的生日,就簡單問問。”
四月一日意味深長地看著夏目貴志,“貴志是想給阿治準備生日禮物嗎?”
夏目貴志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書,輕輕點頭,“嗯,阿治對我都很好,我想回報這份心意。”
不只是太宰治,還有四月一日,還有費佳,還有很多對他好的人。
他想報答真心接納自己的大家。
可是太宰治他們都太聰明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解決,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關(guān)系很好的四月一日。
所以夏目貴志想了很久,也想不到自己可以為他們做什么。
剛好看到書上的生日,夏目貴志瞬間找到了方向,就連眼睛都變得亮晶晶的,洋溢著小小的快樂。
“真的好巧,我之前還想著要怎么才能給阿治他們準備送禮物的理由。畢竟以他們的性格,很難收下沒有正當理由的禮物。”夏目貴志說。
“這可不是巧合哦。”四月一日點了點酒紅色的煙桿,沒有抽煙,連煙屑都沒有產(chǎn)生,笑睨夏目貴志,剛準備開口說話。
夏目貴志便率先搶說,嗓音雀躍:“這個世界沒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必然。我也知道啦。”
“哈哈,貴志說得對。總之只要真心待真心,就算阿治再靦腆也會收下的哦,所以貴志你要加油。”四月一日輕笑一聲,望向不知何時半合上的紙門,異色的雙眸格外溫柔。
夏目貴志聽到這話,立刻在大腦里將“靦腆”與太宰治匹配起來,滿腦子都是疑惑。
“靦腆”真的可以形容阿治嗎?
他歪了歪腦袋,看著突然變得高深莫測的四月一日,乖乖不語。
太宰治的手一直放在紙門上,久久都沒有推開走進去。
好巧不巧,太宰治站在門口,聽到了夏目貴志和四月一日的大半對話。
真是的,怎么突然想給自己送生日禮物?
太宰治哭笑不得,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泛紅的臉,小聲嘟囔道:“糟糕,我感覺臉可以煎雞蛋了,幸好沒有和費佳一起來,不然他看到我這樣又得取笑我。”
正如四月一日所說,太宰治在某種時刻的確有些“靦腆”。
無論過了多久,他還是不擅長接受別人的好意,可也更不擅長拒絕別人的好意。
如果是一天不吵架就不舒服的費佳,太宰治還能以撒潑的方式委婉拒絕,可是面對擅于打直球的四月一日和夏目貴志,他就完全沒轍了。
自己真是糟糕的人啊,不過是別人的一番好意,卻別別扭扭地害怕接受。
太宰治垂下眼瞼看著自己的雙手,手腕處還有不明顯的傷痕。
“明明自己那么丑陋,怎么會有人喜歡呢?”
但是……
“但是……這種被人寵愛的滋味真的很棒啊……”
他將手放在心臟處,心臟發(fā)出的“撲通撲通”的聲音,感受到一陣暖意慢慢地從心臟流向四肢。
再次抬頭時,太宰治的臉上又是輕輕松松的笑容。
他鼓起勇氣,大大方方地推開紙門走進去,歡快地叫道:“四月一日,晚飯做好了嗎?我肚子餓啦!”
***
費佳還沒有走到客廳,便聽到了太宰治的聲音。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耳朵里全是太宰治活寶一樣的聲音。
好吵。
費佳耷拉著眼皮看了看客廳,四月一日不在,應(yīng)該是去準備他們的晚飯了。
太宰治正抱著胖乎乎的貓咪使勁地揉搓小肚腩,時不時還將臉埋入貓咪白色柔軟的肚子上深吸一口。
貓咪生無可戀地撲騰著四條短短的爪子,一雙眼睛快翻到天花板上。
夏目貴志在旁邊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并且拿起一本書閱讀,假裝自己不存在。
笑話,沒看到就連貓咪老師自己都不敢反抗太宰治嗎?
費佳嘆了口氣,想到自己還有事拜托貓咪,便動作輕柔地將貓咪從太宰治手中救下來。
“總算……得救了……”
貓咪老師癱軟在毛毯上,低頭看自己東一撮西一塊的肚子毛毛,傷心極了,連聲音透出一股歷經(jīng)痛苦的滄桑,“我懷疑我要被擼禿了……”
“哪有那么嚴重啊!!”太宰治鼓起白嫩的臉頰,氣鼓鼓道:“我只是摸了一小會!”
貓咪老師艱難地躲到費佳懷里,這才朝太宰治翻白眼,伸出短短粗粗的爪子指著地上的滿地貓毛,控訴道:“就是有!不然這些是什么?!”
“哦——”太宰治拉長了聲音,鳶色的大眼睛立刻變得暗沉,瞬間變臉,殺氣滿滿,一字一頓道:“你是在教我做事嗎?”
貓咪老師身體一僵,連忙往費佳身上爬。
“好了好了,你跟貓咪發(fā)什么小脾氣。”
費佳一眼就看穿了太宰治隱藏起來的情緒,安慰地拍了拍超重的貓咪老師,“太宰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不要往心里去。”
貓咪老師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聲音夸張,表情浮夸,“天啊,費佳你就是傳說中的天使吧!為什么當時我遇到的第一個人不是你?”
夏目貴志干咳兩聲。
貓咪老師轉(zhuǎn)回頭看著他,嫌棄道:“哼,笨蛋夏目,連自己的貓咪都保護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夏目貴志苦笑幾聲,使勁用眼神示意貓咪老師抬頭看。
貓咪老師不明所以,緩慢地轉(zhuǎn)過頭。
一道極其灼熱的目光死死地鎖在自己身上,貓咪老師頓時渾身寒毛豎起。
貓咪老師緊緊抓住費佳的爪子也因為極強的求生欲而不得不松開,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還得替自己解釋,“哈哈……我說這是有原因的,你信嗎?”
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糜二話不說,就把肥肥的貓咪老師從費佳懷里提起來,還對費佳揚起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貓咪太重了,為免讓你負擔(dān)過大,我有些事情想和貓咪聊一下,待會就回來。”
貓咪老師被捏住后頸,就像被命運扼住喉嚨一樣,可憐地撲騰了一下四條短爪。
“嘖嘖嘖,真是可憐啊。難道貓咪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費佳是個天然黑嗎?還有糜,守著費佳就像龍守著自己的珍寶,怎么可能讓貓咪得逞嘛?”太宰治邊笑邊和夏目貴志說。
夏目貴志點點頭,表示不想救貓咪老師,自己闖下的禍就得自己承受。
他熟練地拿起耳塞堵住耳朵,沒多久,客廳外便傳來貓咪老師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你不要動手啊!!”
聲音之凄慘,足以讓聞?wù)呗錅I,哦不,足以讓聞?wù)咻p松一笑。
夏目貴志嘴角掛著笑容,“聽糜的意思,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貓咪老師得和糜一起去減肥了吧。”
太宰治贊同地點點頭,“早就該減肥了,貓咪太重,我抱著很費力。”隨即看了看夏目貴志的肩膀,提醒道:“貓咪總是趴在你的肩膀上,小心造成高低肩。”
“什么?”夏目貴志想到高低肩,立刻緊張地左右看看自己的肩膀,“應(yīng)該沒有吧?”
“現(xiàn)在還沒有,以后就不一定了。”太宰治擺手笑道:“誰讓四月一日做的飯菜那么好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貓咪從來到店里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胖了七斤。”
“居然胖了七斤!我就說抱著貓咪老師怎么越來越費力。”夏目貴志握緊拳頭,“減肥!貓咪老師必須減肥,再胖下去我就抱不動了。”
和小全小多走進客廳的四月一日低頭看了看精心準備的晚餐。
所以,飯菜做的好吃就長胖,怪他咯?
第174章 第 174 章
玩歸玩, 鬧歸鬧。
該吃的飯還得吃,誰也逃不掉。
太宰和費佳吃下紅蘑菇后一覺睡到傍晚,醒來肚子都是癟癟的。
四月一日和小全小多將晚飯放在餐桌上, 兩個孩子便乖乖地坐到餐桌前,安安靜靜地吃飯。
恰巧這時,糜提著萎靡的貓咪老師放到夏目貴志手上,一本正經(jīng)地交代道:“我和貓咪商量好了,接下來兩個星期, 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 然后在庭院里鍛煉兩小時,一天只能吃三頓飯。”
夏目貴志抱著不吭聲的貓咪老師, 奇怪地問道:“為什么?”
“為了讓費佳抱得更加輕松, 減肥是當務(wù)之急的。”糜的理由十分理直氣壯。
貓咪老師窩在夏目貴志懷里, 朝自己的嘴拍了一巴掌——讓你多嘴!讓你不會說話!讓你興奮過頭就亂說話!
現(xiàn)在吃到苦頭了吧。
店里除了夏目最好對付,其他人是你能招惹的嗎?
貓咪老師越反思越后悔,委屈巴巴地鉆進夏目貴志的衣服里, 留出半邊圓滾滾的屁股, 無聲哀悼。
他的小肉肉, 他的美食,全都離他而去了。
夏目貴志無奈地嘆了口氣,費力地往上托了托貓咪老師的屁股。
本來就是食物鏈底層, 再掙扎也是底層啊。
不過幸好還有貓咪老師墊底, 不然該被折騰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
夏目貴志又安慰性地哄了貓咪老師幾句。
***
晚飯過后。
幾人待在客廳里看電視打發(fā)時間。
之前的電視機遙控器一直是威廉控制的, 電視臺也是他喜歡的新聞節(jié)目。
除了威廉, 其余人很少看電視, 更沒換過電視臺,因此電視機一直是新聞節(jié)目。
太宰治打開電視機的時機很妙, 新聞臺剛好播出了當天的新聞。
他的眼力一向很好,看了兩眼新聞便笑道:“哦呀,貴志,我好像在電視上看到你的身影哎。”
四月一日疑惑:“什么?”
費佳看著新聞,猜測道:“應(yīng)該是發(fā)生命案了吧?今天早上貴志不是和江戶川他們參觀博物館了嗎?那個叫‘江戶川’的孩子體質(zhì)很奇怪,走到哪里哪里就會發(fā)生命案。”
四月一日有些吃驚。
夏目貴志急忙道:“四月一日不用擔(dān)心,我沒有受傷。”
“確實不用擔(dān)心。”費佳看到四月一日的困惑,笑著解釋道:“之前我們和江戶川一起出去過,當時也發(fā)生了命案,哦,就是威廉掉進水里的那一次。當時來調(diào)查的警官說‘柯南又在現(xiàn)場啊’,我有點感興趣,就稍微調(diào)查了一下。”
“這個‘稍微’是將江戶川的一切都調(diào)查了好幾遍吧。”太宰治懶洋洋地趴在四月一日的肩膀上吐槽,饒有興趣地逗弄小紅鳥,惹得后者啄了他好幾下手指。
費佳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知己知彼嘛。貴志和柯南是一所學(xué)校的,作為貴志的朋友,我關(guān)心一下貴志,難道不行嗎?”
夏目貴志在旁邊聽完,感動得眼淚汪汪。
貓咪老師則眉頭緊蹙,費佳的這話言外之意就是掌控笨蛋夏目的交友情況,說句難聽點的,就是在監(jiān)控笨蛋夏目的生活。
想到這里,貓咪老師忍不住撓了一下被人賣了還幫忙數(shù)錢的夏目貴志。
夏目貴志發(fā)出一聲輕呼,捏住貓咪老師肉乎乎的軟墊,“為什么撓我?”
“因為你是笨蛋。”貓咪老師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茶金色頭發(fā)的少年一眼。
夏目貴志滿頭霧水,眼底因為感動而出現(xiàn)的淚意還沒有消失。
貓咪老師長吁短嘆。唉,笨蛋是自己找的,再嫌棄也不能丟啊。
“所以呢,看你的表情,應(yīng)該調(diào)查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吧?”太宰治把小紅鳥揉到快要昏頭轉(zhuǎn)向后,被四月一日抓住手才停下,望向嘴角含笑的費佳。
“倒是被我順藤摸瓜查出了不少的東西,和之前對四月一日下手的人有關(guān)。”費佳輕笑,上上下下打量太宰治一番,“不過這件事情還是等威廉從那邊回來,再解決吧。”
“什么嘛?居然把我排除在外。”太宰治一眼便看穿了費佳的嫌棄,鼓起臉頰奶聲奶氣道:“雖然我現(xiàn)在是孩子模樣,但我比你大哦,十三歲的小~費~佳~”
費佳保持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舉起手捏成拳頭威脅道:“太宰,你是欠揍嗎?”
夏目貴志兩眼懵逼,左看看費佳,右看看太宰,完全沒有聽明白兩人說的啞語。他低下頭小聲問貓咪老師,“貓咪老師,你聽懂了嗎?”
“喵嗚——”別問我,我只是一只弱小無助又可憐的貓咪。
貓咪老師慚愧地轉(zhuǎn)過臉不肯對上夏目貴志求知欲極強的眼睛。
夏目貴志:“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
和服男人尷尬地忽視掉夏目貴志的話,假裝自己一直在看新聞。
貴志,實在對不起了,他也不知道阿治和費佳在說什么。
明明兩個孩子一字一頓很清晰,為什么旁人就是聽不懂?不都說旁觀者清嗎?
“行叭,等威廉回來再處理也好。他在石板世界改革混得風(fēng)生水起,我都懷疑一個石板世界不夠他折騰的,等他回來我們再送他一個驚喜好了。”太宰治的聲音懶洋洋的,像一只曬太陽舒展身體的黑色貓咪。
太宰治不想管事,如若不然他也不會維持孩子的形態(tài)。不過,這個麻煩是主動找上來的,自己不處理一下,以后還會有更多的麻煩上門。
華國有云:來而不往非禮也。
以前對四月一日下手的仇,他們還沒有報呢。
黑發(fā)的男孩眨了眨鳶眸,對上意味深長的費佳,兩張白白嫩嫩的臉上,一抹殺意稍縱即逝。
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妖怪對殺意很敏銳。
貓咪老師渾身抖了一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太宰治和費佳,暗暗腹誹這兩人怎么又變臉了,到底是誰招惹上這幾個禍害啊?
“江戶川的關(guān)系網(wǎng)很復(fù)雜,等我捋清楚還需要一點時間。”費佳笑。
“沒事,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太宰治也笑。
鳶色的眼睛和紫色的眼睛在半空中對上,一瞬間便達成了某種共識。
貓咪老師頭皮發(fā)麻地蜷縮起四肢,安靜如雞。
四月一日無奈地拍手打破了詭異到極致的氣氛,開口道:“好啦好啦,怎么感覺話題越聊越危險了呢?阿治,費佳,貴志,你們在外面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有兩個要求。”
那雙異色的雙眸溫柔地看著三個孩子。
費佳正襟危坐。
太宰治挺直身體。
夏目貴志擼貓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等三個孩子表示認真傾聽后,四月一日才滿意地笑,“第一個要求,保護好自己,不許讓自己陷入危險。”
三個孩子乖乖點頭。
“第二個要求,不許做壞事。這個要求必須做到,不然我會有懲罰。”四月一日掃了一眼三人,嚴肅道:“我知道你們都很聰明,能力也很強,可以不留證據(jù)地完成很多事情。”
偌大的客廳很安靜,身著素色和服的男人眼神溫柔,聲音清淺,“但是未來不是固定不變的。用一個比喻來形容,我們現(xiàn)在做過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向未來貸款,如果我們壞事做的太多,未來就極容易陷入困境,積重難返,那個時候就算想改變也只能陷入無盡的懊惱和后悔。”
與其到無法挽回的時候再來后悔,不如早早養(yǎng)成好的習(xí)慣。
四月一日溫柔地看著三個孩子。
費佳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看始終待在他身后的糜。
太宰治表示知道了,重又懶懶散散地倚靠在四月一日的肩膀上,軟軟道:“四月一日還有一個要求沒有說出來吧?”
夏目貴志呆呆道:“咦?”
“就是多做好事啦,笨蛋夏目。”貓咪老師難得聽懂四月一日的話,驕傲極了。
“這個不算要求。”四月一日揉揉太宰治蓬松的黑發(fā),笑道:“強扭的瓜不甜,關(guān)于好事,你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算了。無論是誰,只要活著都會面臨困難。在我們看來也許是困難,但在他們眼里,指不定是成長蛻變的機遇。”
“不愧是四月一日!”太宰治伸出手環(huán)住四月一日的脖子,“我就欣賞你這種觀點。”
“當然,話雖如此,能幫則幫,這也是為你們自己積攢緣分。”四月一日云淡風(fēng)輕地笑,“實現(xiàn)愿望的話,有時不止需要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還可以借助外人的力量。”
“這點我也知道呀。”太宰治軟乎乎地說。
費佳摸了摸手上驟起的雞皮疙瘩,分明見多了太宰治撒嬌的模樣,可總是適應(yīng)不了。
隨后費佳和太宰又和四月一日聊了一些關(guān)于五條悟和夏油杰的事情。
“悟在那邊玩得不亦樂乎,所以四月一日不用擔(dān)心啦,他的心情好很多了。”太宰治笑道。
費佳補充道:“也很少做噩夢了。”
“是嗎?”四月一日眉宇舒展開,“悟玩得開心就好。”
“我呢?什么時候也可以去玩?”太宰治越發(fā)用力地抱住四月一日的脖子,臉頰微鼓,“你以前可是說過要讓我見識到更加遼闊的世界的。”
“我可沒有限制你的自由。”四月一日捏住太宰治的臉頰肉,笑道:“注意安全就好。”
太宰治不說話,將腦袋埋到四月一日的脖頸處亂蹭。
柔軟的黑發(fā)蓬松,給人癢癢的感覺。
小紅鳥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撲騰著翅膀,從四月一日的頭頂慢慢飛到了太宰治的腦袋上,用細細的腳趾踩了幾下。
“啾啾啾!”這個位置也是我的,不許和我搶!
四月一日看著小紅鳥飛翔,驚喜道:“會飛了?”
“啾!”小紅鳥頭頂?shù)拇裘⑽⑹幯ζ鹦⌒馗?br />
“飛得這么矮,驕傲什么?”太宰治戳戳小紅鳥的胸脯,吐槽道。
小紅鳥被戳得東倒西歪,半響才迷迷糊糊反應(yīng)過來,連忙啄了太宰治的手好幾下。
“嘿,居然還啄我?”太宰治挑眉,雙手抓住小紅鳥晃了晃,“別以為你幫四月一日恢復(fù)精神,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樣?”
“啾啾!”
它又啄了幾下,趁太宰治吃痛的瞬間飛到四月一日的另一側(cè)肩上,耀武般揚了揚自己的翅膀。
四月一日看了一眼在一旁樂得看好戲的費佳,無奈扶額,“阿治……”
和一只小鳥斗氣,實在是太幼稚了吧?但是又有億點點可愛。
“四月一日,這事你別管。”太宰治擼起袖子準備去抓小鳥,“我就不信今天我搞不定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啾!”
第175章 第 175 章
之后又過了一段風(fēng)平浪靜的平淡日子。
因為太宰治和小紅鳥最后的吵鬧, 夏目貴志幾乎要將那天的事情忘記了。
在校門口和百目鬼仁和小羽阿姨說完再見后,夏目貴志抱著貓咪老師往人群走去。
“唉……”
貓咪老師長吁短嘆,哀傷地捏捏自己的肚子, “我瘦了,我居然瘦了,我的夢想破滅了。”
“夢想什么的,不至于那么夸張吧?”夏目貴志吐槽。
“你不懂。”貓咪老師頭也不抬,傷感道:“吃好喝好睡好, 什么事都不用做才是我的終極夢想。”
“呃……”
夏目貴志無語凝噎, 換句話來說這不就是好吃懶做嗎?
但是低頭看耷拉著腦袋的貓咪老師,夏目貴志又于心不忍, 只好安慰道:“沒事, 等你瘦下來就好了, 大不了再胖回來。”
貓咪老師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難受又驕傲:“肉肉哪是那么容易長的?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這身材,他們還沒有呢!”
“我覺得大部分的審美是很正常的……”夏目貴志語氣委婉。
“哼!和你說話沒有一點意思!”
貓咪老師翻了個身, 愜意地躺在他的懷抱里, “話說回來, 你怎么不讓我趴在肩上了?”
【因為太宰提醒我,你太胖了長久下去會導(dǎo)致我高低肩這種事情可以說嗎?】
夏目貴志心存猶豫,既要組織好語言委婉告知, 又要保護貓咪老師最近變得脆弱的小心靈。
突然, 他聽到一陣克制的尖叫聲, 轉(zhuǎn)頭便看到了光風(fēng)霽月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先生!”
“哈哈哈, 我好像又給你造成麻煩了。”三日月宗近看了看周圍小聲尖叫的女性, 朗笑道。
“沒有這回事。”夏目貴志連忙搖頭,摸摸書包里還在的友人帳, 感激地笑,“肯定是有妖怪想對我動手,三日月先生為了保護我才出現(xiàn)的吧?”
三日月宗近笑笑,沒有否認。
隨身攜帶的太刀被他隱藏在寬松的狩服下。
日本人很注重分寸,即使現(xiàn)在是大夏天,見有人穿了一身低調(diào)的狩服頂多也就看兩眼,繼續(xù)匆匆趕路。
夏目貴志之所以能聽到剛剛那陣尖叫聲,無非是因為三日月宗近長得實在是太完美了。
作為日本最美麗的一把刀,三日月宗近化成人形后更是俊美到即便是對外貌最挑剔的人也無法再三挑剔。
尤其三日月宗近每一次出現(xiàn)在夏目貴志身邊都會引起一陣小騷動,夏目貴志早就習(xí)以為常。
貓咪老師盯著三日月宗近看了半響,想到這又是一個腹黑難纏的家伙,知道自己無法說動太宰和費佳幫忙外出找其余的刀劍付喪神后,就將主意打在了笨蛋夏目身上,也不想想笨蛋夏目是誰的人?!笨蛋夏目是他的!
還有,不就是仗著自己好看到讓人(特指夏目貴志)無法產(chǎn)生警惕嗎?
他一點也不羨慕!真的!
貓咪老師一巴掌拍在夏目貴志手上,酸意十足道:“有什么好看的,刀劍付喪神長得都這樣。趕緊回去,我肚子餓了。”
夏目貴志臉頰微紅,看了看三日月宗近,跟貓咪老師反駁道:“但是三日月先生真的很好看。”
貓咪老師亮出自己尖尖的爪子,無聲威脅。
夏目貴志急忙抱著貓咪老師的身體往上顛了顛,等三日月宗近走到自己身邊,才一邊找話題聊天一邊往店的方向走去。
貓咪老師試圖兇狠地警告長相俊美到極致的三日月宗近,見后者疑惑地看著自己,又慌慌張張低下頭,“可惡,都怪美□□人!”
三日月宗近微微彎起眉眼,看著一人一貓都被自己(的容貌)吸引,心里總算松了口氣。
在店里經(jīng)歷了太宰治那幾個孩子的好幾次滑鐵盧,他都要懷疑自己變丑了,不然他們面對自己的請求怎么能都沒有反應(yīng)呢?
不過,現(xiàn)在有夏目貴志也可以。
夏目貴志身體里強大的妖力足以自保,加上因為友人帳的原因能結(jié)交到很多妖怪,等他和夏目貴志的關(guān)系更好后,再請他幫忙尋找其他的伙伴吧。
三日月宗近垂眸看著還不到自己胸前的茶金色頭發(fā)的少年,心里的小算盤噼里啪啦作響。
***
盛夏炎熱。
火辣辣的太陽掛在天上,地面吸收了大量的熱量,連空氣都要變得扭曲起來。
蟬鳴聲在小樹林里此起彼伏。
庭院里的花草也因為暴曬而顯得焉噠噠的。
“這種天氣,要是沒有空調(diào)我就可以上天堂了。”
客廳里,太宰治無力地躺在榻榻米上,艷羨地看著大夏天還穿了兩套衣服的費佳。
考慮到費佳體弱,太宰治即便開了空調(diào),溫度也不敢調(diào)太低,生怕稍有不慎,費佳又得感冒吃藥。
空調(diào)兢兢業(yè)業(yè)地制作冷氣。
風(fēng)扇呼啦呼啦地對著太宰治吹風(fēng)。
“看你這么可憐的份上,喏。”費佳輕笑兩聲,伸出手貼在太宰治的臉上,引得后者愜意地瞇起眼睛。
“冰冰涼涼的,真舒服。”太宰治抓住費佳的手蹭了蹭,“那邊的事情進展得怎么樣了?”
“有威廉在,一切都很順利,倒不如說順利過頭了,反而讓我有點苦惱,本來還以為會有點挑戰(zhàn)性的。”費佳頭也不抬地看書。
太宰治睜開鳶色的眼睛,語氣略顯嫌棄,“說句實話,我都不知道這個組織是如何混成一個跨國組織的,臥底多到我都感到無語,如果我是組織的首領(lǐng),早就拿塊硬豆腐撞死算了。”
他回想起這些天和江戶川柯南一起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雖然他們的偽裝在大部分人眼里很成功。
但太宰治是誰啊?
他可是一手將港口黑手/黨擴大到原來的幾倍,幾乎統(tǒng)治了整個黑暗世界。想要找出幾個披著馬甲的人,不要太簡單。
“而且這些組織的人,簡直像是送菜一樣,一個接著一個送人頭。”太宰治捂熱了費佳的一只手,示意他將另一只冰涼的手遞過來。
“因為有我們啊。”費佳輕笑,乖乖地換了一只手捏捏太宰治的臉頰嫩肉。
“你們在聊什么?難得如此和諧。”一道清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四月一日剛推開門,一陣足以窒息的熱氣瞬間涌入,很快又被他關(guān)在門外。
一抬眸便看到了兩個平時都會吵吵鬧鬧的孩子相處平靜,老父親四月一日表示十分欣慰。
“啊!是我想吃的芒果果子露!”太宰治翻過身,亮晶晶地看著四月一日手中的涼飲。
四月一日將一杯帶冰的芒果果子露遞給太宰,“只有一杯,喝完就沒有了哦。”
“怎么可以這樣?”太宰治嘟嘴,“這么熱的天氣,只喝一杯完全不夠啊。”
話音剛落,他的眼珠子轉(zhuǎn)動幾下,瞥見在一旁看書的費佳,眼眸一亮,積極道:“費佳,你腸胃不好,所以你那一份我就幫你解決怎么樣?”
“謝謝關(guān)心。”費佳合起書,抬頭沖太宰治露出一個綿軟的笑容,接過四月一日的飲料,綿里藏針道:“不過我記得你的腸胃也不大好,只是喝一點的話,我可以的哦。”
“切,小氣鬼。”太宰治撅起嘴,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的芒果果子露。
考慮到太宰和費佳的情況,四月一日準備了兩份不一樣的飲料。太宰治的飲料里多放了幾塊冰,而費佳的則沒有冰塊。
制作飲料的水是從庭院里的井打上來的,干凈清甜又冰涼,很適合做成飲料。不加冰也有一股涼意,費佳也能接受。
“威廉呢?”四月一日看了看客廳,沒看到金發(fā)的男人。
協(xié)助綠之王比水流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威廉便回到了店里,在聽費佳和太宰你一言我一語的啞謎中,接連做出了好幾個重要決定。
首要的便是聯(lián)系百目鬼靜暫停自己在東大的學(xué)業(yè);其次便是拜托四月一日讓自己恢復(fù)成大人模樣,順便通過四月一日的人脈獲得一個正常的身份;之后以“神童威廉的父親也是天才”的理由成為東大數(shù)學(xué)教授;最后以東大教授的身份發(fā)表一系列前沿論文(論文數(shù)據(jù)出自比水流),在學(xué)術(shù)界迅速成名,成功被黑衣組織以頂級人才暗中招攬。
太宰治點評威廉一系列雷厲風(fēng)行的舉動:不愧是行動派,速度就是快。
主要是威廉之前太忙了,好不容易得空卻閑不下來。聽到有那么一個巨大的跨國組織違法犯罪。威廉秉著不浪費人力物力財力,一門心思要將這個組織掌控到自己手上,還向自己手中快翻爛的《資本論》保證。
整整一個中二青年,不過是和比水流待了一段時間,威廉心態(tài)就變年輕了——費佳總結(jié)。
當然,潛入違法組織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告訴四月一日,免得四月一日提心吊膽。
費佳和太宰治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對四月一日隱瞞。
反正他們也不會做殺人放火的壞事,四月一日也不會想那么多。
“威廉有事出去了,就在你去廚房做飲料的時候,還說不用等他一起吃晚飯。”費佳道。
“是嗎?那就好可惜啊,到了晚上天氣會涼快很多,今晚我要做流水素面,已經(jīng)準備了很久。百目鬼和小羽他們一家也會來。”四月一日輕聲道:“我還聯(lián)系了在外面游玩的悟和杰,他們今晚也會回來。”
“大家都來?這么熱鬧?”太宰治問,“還有其他人吧?比如雨女和座敷童子,還有小狐貍。”
“當然,難得大家都有空,我已經(jīng)通知他們了,大家聚在一起吃個晚飯會比較開心。”四月一日笑得溫柔,“流水素面我已經(jīng)準備了好幾天,需要的所有食材和東西也都備好了。”
他早上還問過威廉有沒有事,結(jié)果自己去個廚房,威廉就不在店里了。
晚上的流水素面要是缺了任何一個人,總會覺得可惜。
費佳歪歪腦袋,看著四月一日,“流水素面?”
原諒他一個初來日本沒多久的俄羅斯人不太懂日本的飲食習(xí)慣,就像他到現(xiàn)在都無法理解為什么有人可以生吃雞蛋。
“哇哦!我還沒有和大家一起吃過流水素面哎!”太宰治興奮地站起來,“確實,這個要人熱鬧點才會比較好玩,現(xiàn)在還是中午,時間還很多,今晚必須要成功吃到流水素面!”
費佳再次重復(fù),“流水素面是什么?”
“哎呀,到了晚上你就知道啦,解釋很麻煩的。”太宰治又喝了一口果子露,美滋滋道:“反正威廉做事和悟去散心什么時候都可以,但是美食不可以錯過,費佳你還是打個電話讓威廉趁早回來,四月一日準備的流水素面可不能錯過。再準備一次可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哦。”
一臉較真的費佳好脾氣問道:“所以,流水素面到底是什么?流水的面條嗎?”
“到了晚上費佳就知道了。”四月一日也神秘一笑。
“算了,問你們都問不出結(jié)果,我還是自己上網(wǎng)查吧。”費佳站起身,捧著芒果果子露往書房走去。
“去哪呀?”太宰治在身后雙手放在嘴邊做出喇叭狀。
“去打電話讓威廉回來吃晚飯!”費佳頭也不回。
第176章 第 176 章
六月十九號。
這一天是太宰治的生日。
***
橫濱。
某條多災(zāi)多難的商業(yè)街上。
一場槍械混戰(zhàn)正在上演。
一個身穿白色仙鶴紋案和服的外國少年正被手中的黑發(fā)男孩牽引著東躲西藏, 躲避混亂。
那個黑發(fā)的男孩身穿一套素雅的藍白浪花紋案和服,小小的身體極其靈活。他似乎天生就很善于躲避攻擊,帶著動作極其笨拙的外國少年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重重危險, 才進到了商場。
初來乍到的外國少年顯然很不適應(yīng)“熱情好客”的橫濱,好不容易來到了暫時安全的地方后,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
“下次……下次我還信了你的話,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太宰治干笑兩聲,“我要是對你說, 這是橫濱人獨特的歡迎方式, 你會信嗎?”
費佳瞪了他一眼,看向商場外的火拼現(xiàn)場, 皺眉道:“就沒個人來阻止一下嗎?警方干什么吃的了?”
橫濱的警察比江戶川身邊那群只會在案件發(fā)生才匆匆登場的警察還沒用。
外國少年的日語極其流利, 加上感覺自己被太宰治欺騙了, 怒氣有點大,聲音也不自覺提高。因此待在外國少年周圍躲避亂戰(zhàn)的眾人聽得一清二楚。
“沒用的啦。”太宰治小大人模樣地安慰費佳幾句,有點小驕傲道:“這里可是橫濱唉, 港口黑手黨一手遮天, 軍警和異能特務(wù)科都不敢管。”
說完, 太宰治便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外面的戰(zhàn)斗現(xiàn)場,笑道:“再過五分鐘就會有黑手黨的人過來清理現(xiàn)場了,費佳你再忍耐一下吧。”
費佳伸手使勁揉了一把太宰治蓬松的黑發(fā), 然后牽起他的手, “四月一日交代過, 這次我必須要寸步不離地跟在你身邊, 省得你出什么意外, 見完了想見的人就趕緊離開,聽到?jīng)]有?”
“我知道啦, 保證不會亂跑。”太宰治抬手理了理被揉亂的頭發(fā),小聲道:“真是的,怎么一個兩個都把我當成孩子,雖然是孩子模樣,但是我的年齡并不小啊。”
費佳手癢地又揉亂他的頭發(fā),被他氣鼓鼓地瞪了一眼才滿意地收回手,“這是你騙我的代價。”
太宰在來之前,跟費佳說橫濱極度熱情好客,不去一趟絕對會遺憾,想不到竟是這種“好客”。
“居然把看我笑話當做代價,小心我下次也會看你笑話哦。”太宰治笑瞇瞇地威脅,“據(jù)我所知,四月一日可是已經(jīng)找到了你的健身教練,保證你將會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最起碼不會像剛剛那樣,躲避幾顆子彈都要累得半死。”
費佳哽住:“……我這是因為誰啊?”
他氣不過,低下身雙手捏住太宰治的臉使勁揉搓。
來不及反抗的太宰治:“唔唔唔……”
在兩人幼稚的吵鬧中,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在商場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躲避危險的眾人完全看不懂這兩個孩子的想法,是因為太小完全感受不到危險嗎?為什么還可以在槍械亂戰(zhàn)中談笑風(fēng)生?
太宰治估算的時間很準。
五分剛過,橫濱最大的□□組織便派了一支小隊過來(暴力)解決問題。
唯一出乎太宰治意料的是□□派了傳說中的白色死神中島敦過來。
費佳敏銳地察覺到太宰治的神色變化,疑惑地看動作利落干凈的中島敦停止槍械亂戰(zhàn)后,突然停下來,定定地看他的方向。
準確點說,是看著他手中的太宰治。
黑發(fā)鳶眸的男孩注意到那道灼熱的視線后,長睫輕輕顫動。
費佳看突然變成鵪鶉的太宰治,若有所思。
他的記憶一向很好。在之前的平行世界,他曾在武裝偵探社看過另一個中島敦。
那個中島敦性格溫和,甚至有些膽小懦弱。和現(xiàn)在這個大殺四方的中島敦截然不同。
“哦呀,看樣子太宰還瞞了我們不少事情呢。”費佳意味深長地笑。
***
橫濱有五座高聳入云的黑色建筑物,那是橫濱最著名的建筑。
□□大樓。
首領(lǐng)辦公室。
因為死屋之鼠而忙得焦頭爛額的首領(lǐng)中原中也收到一條消息后,急匆匆地從外面回到辦公室。
□□這一任首領(lǐng)的性格和上一任相差極大。最為明顯的是,上一任首領(lǐng)繼位以來,憑借自己超乎常人的智慧,只需坐在首領(lǐng)辦公室便能處理好一切事情,因此幾乎從不在世人面前出現(xiàn)過。
而現(xiàn)任首領(lǐng)中原中也曾是□□最頂級的武裝力量,即便自身也有不弱于常人的智慧,但相比于智斗,他更傾向于實力碾壓。
讓中原中也一直待在辦公室,是對他的浪費。
中原中也剛一打開門,便看到了一個身穿藍白浪花和服的孩子坐在座位上翻閱只有首領(lǐng)和干部才有資格查看的文件。
“太宰?”他的聲音有些遲疑。
看清那個孩子的模樣后,中原中也停在原地,沒有往前走。
“嗨~中也。”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眨了眨湛藍的眼睛,“你不是……”
太宰治嘿咻一聲,從高高的辦公椅上跳下來,踱步到中原中也面前,仰起頭看著褚色頭發(fā)的黑衣青年,眉眼溫柔地彎起來,“我沒死,我回來了。”
中原中也低下頭定定地看著只有四五歲的太宰治。
小孩子模樣的太宰治顯然被人精心養(yǎng)得很好。一身白里透紅的肌膚柔嫩;圓滾滾的鳶眸溫潤而明亮,里面盛滿了中原中也從沒有在“太宰治”這個人身上看到的對生命的期待;黑發(fā)蓬松而柔軟;罕見的是,太宰治身上一條白色繃帶都沒有。
中原中也上上下下打量了太宰治幾分鐘,視線移到他裸露出來的手腕處,那里有幾道很淺很淺的疤痕,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除此之外,中原中也沒有在太宰治身上發(fā)現(xiàn)任何新的傷痕,想到這里,他心中的一塊大石突然落了地。
中原中也本來就不是善言的人,成為首領(lǐng)后威嚴更甚。而太宰治遇到熟人,能忍住尷尬的羞恥站在原地而不是沒有躲開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一時之間不知道兩人都不知說些什么,于是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恰在此時,去隔間里準備茶水的中島敦和盯著中島敦的費佳一同走了進來。
“哦呀,這是怎么了?”費佳瞥一眼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笑道:“難道我錯過了什么好戲?”
“是你?費奧多爾!”中原中也立刻擋在太宰治面前,防止兩人起爭斗。
“好啦好啦,中也,這是我的伙伴哦。”太宰治就算踮起腳尖也夠不著中原中也的肩膀,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解釋道:“我和費佳一起來的。”
來?
不是說了“回來”嗎?
中原中也回頭看著太宰治,沉聲問:“你還要離開嗎?”
“今天是個例外,所以我回來一趟,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畢竟在這里的我已經(jīng)死了。”仿佛他口中死亡的人并不是自己。
中原中也聽到這話還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中島敦手中的茶杯便被丟到一邊,單膝跪在小小的太宰治面前,語氣近乎懇求:“太宰先生,您離開時能不能帶上我?”
太宰治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低頭表示臣服的中島敦。
半響也等不來答復(fù),中島敦艱難地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可憐地看著失而復(fù)得的太宰先生。
失而復(fù)得?
可他從沒有擁有過太宰先生,又何談得到呢?
太宰先生,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啊。
太宰治發(fā)出一聲輕嘆,將手搭在他的脖頸處,溫柔地撫摸他脖子間的黑色厚重鐵環(huán)。微微踮著腳替他解下,然后從袖子里拿出一條月光色的項鏈給他。
“太宰先生,這是?”
中島敦的聲音很輕,帶著輕微的顫抖。
“抱歉啊,敦,我之前沒有考慮過你的痛苦,一直戴著鐵環(huán)會很難受吧?項鏈里有我的【人間失格】,不會完全無效化你的異能力,還可以減輕你的痛苦。”太宰治輕聲道:“我之前安排你和鏡花一起去偵探社,現(xiàn)在看來你似乎不想去。你是我親自帶進黑手黨的,作為前輩,我現(xiàn)在混得可不大好,一無所有,所以只能送你這個啦。”
黑發(fā)男孩特意拉長了尾音,顯然在努力活躍氣氛。
“這個就夠了。”中島敦輕輕撫摸脖頸處的項鏈,哽咽道:“太宰先生已經(jīng)給了我很多很多,我已經(jīng)擁有了很多,謝謝太宰先生。”
“乖哦。”太宰治揉揉中島敦的一頭銀發(fā)。
將白色大貓貓哄好后,太宰治才看向中原中也,褚發(fā)青年不爽地“嘖”了一聲,“干嘛?你也要給我禮物嗎?”
“拜托,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哪有向壽星要禮物的?中也你的腦子難道被吃掉了嗎?”太宰治挑眉嘲諷。
中原中也額頭青筋露出,深呼吸幾口氣,告訴自己混蛋太宰現(xiàn)在是個手無寸鐵的小鬼。
“好啦,給。”
太宰治趁中原中也不注意,將一串月光色的小寶石塞到他手里,叮囑道:“制作這些寶石可費力了,你用一次就少一個。但是該用的時候還是得用,不管去哪里,你隨身都得給我?guī)先w。不用給我省,用完了還有。”
中原中也垂眸看著手中的淚滴狀寶石。
寶石很小,對見多了貴重珠寶的中原中也來說,完全不值一提。
但是,中原中也緩緩用力捏住了手中的寶石,像將什么握在手心一樣。
“怎么,收到了禮物,連句謝謝都不說呀。”太宰治逗他。
“再說一句廢話,我就把你從這里丟出去。”中原中也指著巨大落地窗威脅道。
太宰治嘟囔道:“小蛞蝓真是開不得玩笑。”
“行了,你還得去找別人吧,趕緊走。”中原中也緊緊拿著寶石,小聲道:“你的時間不多,以后記得……”
“記得什么呀?”太宰治問。
“記得……記得回來看一眼。”中原中也轉(zhuǎn)過身,惡氣道:“趁我還能控制住不揍你一頓,趕緊離開。”
“行叭。”太宰治拉著看戲的費佳往門口走去,另一只手高高舉起搖手,“中也,敦,再見啦。”
***
費佳看著離開□□大樓變得沉默的太宰治,開口問:“接下來是先去書店還是先去武裝偵探社?”
“這還用猶豫嗎?”太宰治很快收斂好情緒,“當然是先去書店啦。”
“呵。”費佳冷聲道:“膽小鬼,有什么好怕的?”
“我又不是你。”太宰治難得沒有跟費佳反駁,低聲呢喃,“直接見面會很尷尬吧?先去書店買了書,最起碼還有一個找作者要親筆簽名的理由可以用用。”
費佳垂眸看著突然傷感的太宰治,牽起他的手,“那就走吧,今天是你生日。”
“所以呢?”太宰治乖乖地被費佳牽著往商業(yè)街走去。
“所以,就算今天任性一點也無所謂,我不會跟四月一日說的。”
太宰治突然眨了眨眼睛,感慨道:“什么嘛……連你都會打直球了,時間可真是可怕啊。”
“再說廢話我就直接拉著你去偵探社。”
“立刻閉嘴!”太宰治笑嘻嘻地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被黑發(fā)遮掩的耳垂慢慢染上一抹緋紅。
“趁還有時間,你可以組織一下語言,比如待會見到人要說些什么?”費佳提議道。
“沒事,我不怕。”太宰治笑道:“現(xiàn)在的我又不是以前的我了,才不會輕易跑去自殺,我很愛惜生命的。”
“見到那個人,你打算說些什么?”費佳聽懂了太宰的言外之意,眉宇舒展開。
“也不打算說什么,畢竟我和他又沒有聯(lián)系。”太宰治抬頭看晴空萬里的藍天,“大概會說一些‘終于可以看到你寫的小說’之類的話吧?”
“這么簡單?”
“不然呢?”太宰治笑得輕松,“說到底,我和他連朋友都不算,作者和讀者是我們唯一的關(guān)系,這樣的身份就足夠了。”
“那就趕緊走吧,買了書見完人就回去。”費佳拉著太宰加快速度,“摩可拿說他去另一個平行世界拿書了,貴志也說有禮物送給你。”
“欸?”太宰治迷惑地眨眨眼睛。
“你忘記你的瑩白櫻花救了另一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了嗎?”費佳戳了戳太宰的額頭,“所以,等回到店里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即將擁有兩個世界的織田作之助的書,怎么樣?驚喜嗎?”
鳶眸男孩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瞪大,下一刻,他撲到了白色仙鶴和服的少年身上,“你都把禮物說出來了,我還怎么感到驚喜啊?”
費佳:“……對哦,我忘記了。”
但是,費佳真的是忘記嗎?
“我不信,快給我道歉啊,混蛋費佳!”
“行了行了,趕緊去買書見到人然后回去吃生日蛋糕,不要在地上打滾撒潑,太幼稚了,我都替你丟臉。”
第177章 第 177 章
日本位于北半球, 到了夏季晝長夜短。
五點多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東邊已泛起了魚肚白。
費佳換上一套休閑的白色運動裝, 和糜一起走到店門。
四月一日早早地在門口站著,手里拿了兩個保溫瓶,將其中一個遞給費佳,另一個給了糜,笑道:“早上好, 費佳, 糜,今天的天氣也很不錯, 趕緊喝上一點提提精神, 免得像第一次那樣暈倒了哦。”
費佳接過保溫瓶, 熟練地擰開,保溫瓶里是葡萄糖水,水溫很適宜, 他喝了兩口便擰好蓋子不再喝。
給費佳提供鍛煉指導(dǎo)的人是清瀨灰二, 目前在寬政大學(xué)田徑社擔(dān)任教練, 是一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每周六會專門過來指導(dǎo)費佳鍛煉,(順便)繼續(xù)勸說夏目貴志踏上職業(yè)跑步之旅。
兩個不同的城市,常理來說, 他們一輩子都不會產(chǎn)生交集, 但冥冥中自有緣分。清瀨灰二在一次出差中看到了躲避妖怪的夏目貴志, 發(fā)現(xiàn)了他的跑步潛能, 出于愛才心切, 費了不小的工夫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才找到夏目貴志。
恰好四月一日要給費佳和太宰治準備教練,清瀨灰二這等人才簡直是主動送上門。
四月一日和清瀨灰二談話后, 以幫費佳調(diào)養(yǎng)鍛煉身體為代價,出手幫清瀨灰二治好腿傷。
這也是清瀨灰二愿意抽出私人時間來幫費佳的重要原因。
畢竟費佳的身體實在太差,如何鍛煉身體和如何調(diào)養(yǎng)身體需要把握好一個度,而這方面的知識清瀨灰二很清楚,也能控制好鍛煉的程度。
按理,太宰治身體比費佳要好上一點,可也沒好多少,理應(yīng)要跟著鍛煉。之所以能暫時逃過晨跑,還是多虧了現(xiàn)在一副小孩子模樣。原因也很簡單,太宰治對外的形象還是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若是四月一日讓“幾歲大”的太宰去鍛煉,不亞于斯巴達教育,拔苗助長。
費佳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想到太宰治一直不愿主動恢復(fù)成成人模樣,還包括了這個原因,最后只能感慨一聲姜還是老的辣。
太宰治:老姜???
但是沒辦法,就是讓太宰逃了一劫。
費佳抬頭看了一眼眉眼帶笑的四月一日,又低頭看看手中的保溫瓶,輕嘆一口氣,“時間差不多了,我和糜去晨跑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四月一日的好意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比什么都要重要,大病不常有、小病輪著來的費佳對此有更深的體會,也更能明白四月一日想要他健健康康的心情。
不過是晨起跑步,只要習(xí)慣和堅持就好了。
費佳感受著舌尖微微的甜意,將裝了葡萄糖水的保溫瓶遞給旁邊的糜。
總之,現(xiàn)在是費佳早起跑步的第二十一天。
都說堅持做一件事二十一天,就能養(yǎng)成一個習(xí)慣。
費佳現(xiàn)在倒也習(xí)慣了晨起慢慢跑上半個小時。
他從一開始的極度不適應(yīng),跑個五十米就氣喘吁吁,到現(xiàn)在能堅持慢跑上十幾分鐘,已經(jīng)算是從量變到質(zhì)變。
太宰治還曾笑話他這算什么質(zhì)變,然后被生氣的費佳按著揉搓了一頓腦袋。
若說為什么不選擇晚跑,一方面是不安全,另一方面是費佳還想留點時間在店里看看書,陪陪四月一日和大家。
店里孩子多,白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到了晚上便會熱鬧起來。
費佳不想錯過晚上相處的時間,寧愿早起兩個小時去跑步。
晨跑完,人也精神很多,他還可以多出一個小時來看書寫作。
“糜,今天的記錄也麻煩你了。”費佳看著跟在自己身邊同樣穿了一身白色運動服的糜。
“放心吧,我會做好一切記錄的。”糜拿出紙和筆,還有小型的計時器,放在費佳面前晃了晃,“保證完成清瀨先生的任務(wù),一定會認認真真將你每一天跑步的數(shù)據(jù)記錄下來。”
“嗯。”費佳點點頭,往大路跑去。
***
晨跑不適合吃早餐。
所以費佳是空著肚子出來跑步的,幸好來之前還喝了一點葡萄糖水補充能量。
費佳有一點強迫癥,懶懶地不做事還好,一旦做事就想盡善盡美地做好,跑步也是如此。
也許在大部分的人眼里,跑步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只需要一前一后地邁開雙腿大步向前奔跑就可以了。
但清瀨灰二不這樣認為,他一直堅信熱愛跑步的人會有一種璀璨奪目的姿態(tài),單是奔跑就能讓人看到漂亮的白色光輝。
所以,雖然費佳身體很差,跑步堅持不了多久,但清瀨灰二一直用高標準來要求費佳。
費佳性子倔,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清瀨灰二正是看出了費佳這一性格,對此要求更是嚴格,還讓糜務(wù)必記錄下每一次跑步的數(shù)據(jù)讓他分析調(diào)整。
清晨,太陽還沒有出來,空氣還透著一股微涼,很難讓人聯(lián)想到盛夏中午的炎熱。
兩人出門時是六點,路上行人寥寥可數(shù)。
費佳努力讓脊背挺得筆直,步伐盡力保持大且穩(wěn),肩膀放松下來,用雙腳感受逐漸蘇醒的大地。*
清瀨灰二說過費佳有點駝背,明確要求他跑步要挺起胸膛。
正常走路的時候,糜會落后費佳一步好保護費佳;唯獨跑步的時候,糜會與費佳保持平行,一邊跑一邊觀察記錄費佳的數(shù)據(jù)。
比起費佳還在邯鄲學(xué)步地維持著標準姿態(tài),糜的跑姿極其優(yōu)美,輕盈優(yōu)雅,靈而有力。邁開的每一步輕到像樹葉飄落到地上,只發(fā)出細微的聲音。
兩人迎著風(fēng),慢慢跑上十分鐘,才停下來。
糜貼心地拿出一張手帕,給費佳擦拭臉上的汗水,叮囑道:“天氣還是有點涼,跑完要趕緊擦汗,冷到了生病還得躺上幾天。”
“我……我知道的。”費佳氣喘吁吁地邊走邊歇息,想接過手帕自己擦汗,發(fā)現(xiàn)手指還在不住地顫抖,緩了一會才道:“我的身體還是太弱了,跑十分鐘就要休息好久。”
“沒事,還有我陪著你呢。”糜輕笑,“慢慢跑,清瀨先生說,只要堅持下去,就會有改變的。”
“你說的對。”費佳就著糜的手喝了一口葡萄糖水,“再歇一會,待會跑完了我們?nèi)ヒ惶藭辍!?br />
“去書店買書嗎?”
“嗯,書店老板昨晚跟我說,書店里新進了一批外國文學(xué),問我有沒有興趣。”
糜笑道:“那你有興趣嗎?”
費佳白他一眼,仰頭看著天邊,“沒興趣的話就沒有必要繞路去書店了。”
東邊的太陽已經(jīng)露出小半張臉,是極溫柔的橙黃色,還沒有中午那種耀眼到無法直視的程度。
朝霞漫天,偶有幾只飛鳥快速掠過空中,留下清脆的聲音。
“今天的天氣很好。”
糜低頭看了看費佳,旋即抬頭看向東邊,輕聲道:“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nèi)ヅ郎桨伞N抑酪惶幍胤剑抢锖苓m合欣賞日出。”
費佳聽出了糜的傷感,回頭看著他,“那個地方對你很有意義?”
糜垂下眼瞼,“以前和媽媽一起去那里,媽媽對我說,煩惱的時候就看日出東邊,心情慢慢就會變好了。”
“現(xiàn)在呢?”費佳追問道。
糜愣愣,“現(xiàn)在?”
“現(xiàn)在心情好點了嗎?”費佳定定地看著糜,一雙紫水晶般明亮的眼睛盛滿了整個世界,“覺得還不好的話,就留下來再看一會,就像你說的,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那就拜托費佳再陪我看一會吧。”糜揚起一個笑容。
“不要拜托。”費佳突然說,“你我之間,不用客套。”
說完,費佳便不管愣在當場的糜,環(huán)視一圈四周,直接拉著他的手走到一處高地,“在這里看日出,位置更好。”
隨著太陽徐徐升起,整個世界仿佛從夢中蘇醒過來,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了各種聲音。
除了鳥叫蟲鳴,還有清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的沙沙聲。
世界既安靜又熱鬧。
“我以前的世界,除開鮮血的紅色,就是雪的白色,所以我不喜歡這個世界。”費佳輕聲說,“我以前也不喜歡運動,覺得沒有必要,因為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一命嗚呼。”
費佳看著五彩的世界,“但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活下去,就能遇到很多人,就能欣賞到五彩的世界,所以——”
“所以,我們一起走下去吧。”糜接上了他的話,路眸澄亮而瑩潤,“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想跟在你身邊。”
“當然,你可是我的善良哦。”費佳輕眨眼睛,罕見地開了一個玩笑:“記得監(jiān)督我不要做壞孩子。”
“費佳才不是壞孩子。”糜果斷地搖頭,滿臉不贊同,“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好吧,好吧,就當我說錯話了。”費佳擺手求饒,“你這個較真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誰,要是被我賣了指不定還要給我數(shù)錢。”
“不會,因為你不舍得。”糜直白道:“好了,日出也欣賞完了,我們要繼續(xù)跑步了,今天的目標還沒有達成呢。”
“是是是,現(xiàn)在就來。”費佳嘆了口氣,往平地走去,“跑步的滋味其實也不錯,等我的身體素質(zhì)跟上來了,就上網(wǎng)報名參加一個馬拉松比賽。”
“一定可以的。”
“你不覺得我是在妄想嗎?”
“你會嗎?”糜溫柔地看著費佳,眼底滿是對費佳的信任。
即便是費佳,被糜那雙小鹿般濕漉漉的眼睛注視著,受不了般岔開話題道:“當然不會,我要加快步伐了,快點跟上我,待會還得去書店呢。”
“好。”
早晨的陽光溫暖,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第178章 第 178 章
東大。
“好了,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老師待會還有事情要忙,如果對于這節(jié)課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歡迎私下找我。”
金發(fā)赤瞳的英國教授快速收拾完講臺上的教案資料, 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便往門口走去。
身后一群大學(xué)生仰慕地看他離去的背影。
“這節(jié)課你們?nèi)犆靼琢藛幔坑腥丝梢越栉夜P記抄抄嗎?”
“大部分內(nèi)容聽懂了,教授講得很深入,就是拓展部分沒預(yù)習(xí)過,我只明白了一點點。”
“每到這種時候我就要大聲感慨一句:不愧是大小威廉!小威廉是天才, 小威廉的父親大威廉也是天才啊。”
還沒有徹底離開教室的威廉聽到身后嘰嘰喳喳的交談聲, 嘴角無奈地勾起一抹笑。
就像父子大仲馬小仲馬一樣,恢復(fù)成原來模樣的威廉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七歲數(shù)學(xué)天才威廉的父親。
為了更好地區(qū)分兩個人, 東大的人一般把他們分成大威廉和小威廉, 即便小威廉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到學(xué)校了。
威廉不緊不慢地走到校門口, 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保時捷已經(jīng)在門前等候多時了。
見威廉出來,里面才走出一個佩戴墨鏡、身材魁梧的黑衣男人。
“威廉教授,您可真是讓我和大哥好等啊。”
“哪里?”威廉略一挑眉, 慢條斯理道:“不是要讓我看到你們的誠意嗎?我聽說華國有三顧茅廬之說, 你們才邀請了我兩次, 我是不是要意思意思一下,再拒絕你們一次?”
“伏特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車門傳出, 隨后, 一個高大的銀發(fā)男人彎身出來, 站直后看向威廉, “我是琴酒, 那位先生很賞識你,特意命令我來邀請你加入組織。”
“琴酒?伏特加?我沒記錯的話, 這好像是兩種酒名。”威廉輕笑,毫不畏懼地迎上琴酒仿佛下一刻就可以暴起殺人的眼神。
見威廉對自己和伏特加的示威毫無恐懼之意,琴酒心底多少有點詫異,將面前金發(fā)赤眸的威廉和資料上的信息對比一番,沉聲道:“你讓我有點意外。”
“謝謝夸獎,我會讓你們更加意外的。”威廉徑直打開黑色保時捷的門坐進去,笑道:“對了,如果加入組織后我也會有酒名嗎?需要我提前準備嗎?”
“那就要看你為組織做的貢獻有多大了。”琴酒坐回位置,對伏特加交代道:“開車。”
威廉垂下長睫,輕聲笑道:“我明白了。我會讓你口中的那位先生看到我的價值的。”
“那樣最好。”琴酒一手拿出打火機,另一手從口袋里掏出煙盒熟練地抖出一根細長的香煙,“我抽根煙,威廉教授不介意吧?”
威廉揚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當然介意,我很討厭煙味。”
金發(fā)赤眸的年輕教授聲音溫柔,卻著重強調(diào)了“很”。
琴酒微微側(cè)身注視威廉許久,坐在駕駛位上的伏特加雙手一直搭在方向盤上,安靜如雞又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大哥和組織千方百計邀請到的教授交流。
“伏特加,還愣著干什么?開車!”琴酒收回視線,順手將煙盒和打火機塞進口袋里。
“謝謝琴酒先生體諒。”威廉彎了彎眼睛,在琴酒的底線上來回試探組織對他的容忍度,以琴酒的性格居然都忍下來了,看樣子組織高層對他還是很重視的。
琴酒單手撐著車窗,“希望威廉教授真的有與您名氣相匹配的實力,為組織做出巨大貢獻,不然我會讓你知道后悔二字如何寫的。”
“這個就不勞琴酒先生費心了。”
黑色保時捷保養(yǎng)得很好,啟動時幾乎沒有什么聲音。
威廉望著車窗外飛馳而去的景色,紅瑪瑙般純粹的眼睛將路邊的景色一一印入眼簾,心道:貢獻?他的貢獻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哦。
***
威廉現(xiàn)在的生活既充實又忙碌。
作為東大數(shù)學(xué)教授,一方面要忙著教育學(xué)生準備新課,還要籌建自己的研究團隊攻克學(xué)術(shù)難題;另一方面又受了黑衣組織的邀請,加入到他們的研究院主導(dǎo)研究,同時想辦法從組織內(nèi)部下手瓦解組織,最好順藤摸瓜找到對四月一日下手的人,暗中把他們處理掉。
若換意志力弱些的人,以威廉現(xiàn)在的工作強度,早就累垮了,再不就得借別的發(fā)泄一下艱難。
但威廉是個意外。
他不喜歡喝酒,不喜歡抽煙,也沒有時間談情說愛。他的世界看似很大,實際上很小,除了重要的人外,便只剩下他的遠大事業(yè)。
此事業(yè)不是學(xué)術(shù)鉆研,而是改變世界。
聽起來似乎有點中二,但威廉從很小的時候就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威廉一直是個很溫柔的人,這種溫柔不僅體現(xiàn)在言行舉止上,還體現(xiàn)在對生命的尊重和珍惜。但正是這么一個尊重珍惜生命的人,手中早已沾滿了鮮血。
“改變世界哪能不見血啊?”
他說。
他近乎赤/裸地走在一條布滿荊棘的路上,虔誠地走著,親手折斷所有擋住他的荊棘,委婉地拒絕想要給他援助的人。等荊棘路走完,他早已遍體鱗傷,嘴邊卻露出一個孩子般純粹的笑容。
“我曾想以死贖罪。”
他說。
于是他在實現(xiàn)改變世界的愿望后,從高橋往下一跳,任由自己陷入死亡的懷抱。但是,最后閉眼的時候,他看到有人披荊斬棘破開路,向自己沖來,然后緊緊抱住了自己。他從沒有后悔過,唯獨那一刻,他產(chǎn)生了一絲后悔。
突然之間,他想到了被他留下的哥哥和弟弟,想到了被他留下的共犯,想到了和他做不成朋友的宿敵。
“我現(xiàn)在依然在贖罪。”
他說。
“但是有人跟我說,只有活著才能贖罪。”
他說。
所以,他努力地活下去,即使那雙手曾沾滿鮮血,即使那鮮血窮其一生也無法洗干凈,即使那殺人的罪孽一直壓在靈魂上。但是,他在改變。
因為只有活著,他才會有機會遇到重要的人,才會有機會幫助到和他有一樣理想的人,才會有機會回到他的世界與他所愛的人說一聲“我回來了”。
“我不后悔我曾做過的一切,我愿意背負起我的罪孽活下去,即使要我一輩子都在贖罪,只要不愧于心,什么都可以。”
他說。
他不僅是說,他也做了。
他沒有名利心,不需要有人來記住他為世界犧牲的一切。
他說他在贖罪。
但是他又對關(guān)心他的人笑:“我在贖罪,可是,我所做的怎么算是贖罪呢?所謂贖罪,是要做正確但是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可我一直樂在其中啊。”
金發(fā)赤眸的青年像小時候一樣,露出一個極其柔軟純真的笑容,那一瞬間,他就像教堂里的天使。
他說:“贖罪不是一死了之,我想活下去,想告訴所有愛我的人,想親口跟他們說:大家不用替我難受,因為我從不后悔,能有你們我一直很開心。”
***
無所不能的次元魔女壹原侑子聽到了他的愿望,詢問他是否可以支付代價,隨后便將被封存了記憶、遍體鱗傷的他送到店里,交給年輕的店長照顧。
他的命運,也在那一刻發(fā)生了改變。
第179章 第 179 章
所謂外掛, 又叫開掛,俗稱找外援。
眼下,五條悟拉來的三個外掛正降臨到他的世界。
***
“說句實話, 我不太懂,為什么四月一日讓我變回原樣。”
恢復(fù)成原來模樣后,太宰治穿了一套靛青色的和服,腳踩木屐款款地從金色的傳送魔法陣走出來。
太宰的身后是威廉和費佳,他們的身邊還有一條毛發(fā)黝黑的大狗, 正兇狠地盯著羂索——某個占據(jù)了他身體的咒靈。
“哇哦, 這是什么?”真人挑眉看著太宰治幾人,和同伴戲謔道:“你們看到了嗎?剛剛在發(fā)光的, 那是少女漫里的魔法陣吧?”
“咿呀~難怪四月一日要我恢復(fù)原樣, 變回大人就不能假裝自己被嚇哭了呢。”太宰治仿佛看不到真人的輕蔑, 抬起一只手遮掩住眼睛,還特意留出大大的指縫,轉(zhuǎn)頭就對費佳和威廉笑:“哎呀, 這個渾身都是縫合線的男人好丑啊, 怎么可以這么丑?”
“所以你之前都是在假哭?上上次也是?”費佳不爽地抬起頭看太宰治, 后者視線游移,就是不正眼看自己。
費佳胸悶,想要像以前一樣使勁揉搓一把太宰治出口氣, 又發(fā)現(xiàn)太宰治比自己高上太多, 得跳起來才夠得到, 頓時更氣了。
羂索盯著這幾個來路不明的人, 不知為何, 心里有一絲慌亂。
太宰治三人,看起來好像是悠悠閑閑地來到這里旅游般, 心情格外地閑適輕松。
但是羂索存活了上千年,別的沒有,保命的直覺強到可怕,不然也不會活到現(xiàn)在,甚至還成功封印完咒術(shù)界最強大的五條悟。
不對勁!
羂索緊緊地盯著太宰治幾人,從他們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咒力,分明只是很普通的人。但是羂索心底不斷出現(xiàn)一道聲音,督促他趕緊離開這里。
“真人,我們已經(jīng)完成了事情,趕緊走吧。”羂索開口道。
真人雙手交纏活動關(guān)節(jié),渾身發(fā)出噼里啪啦響聲,聲音壓低,“夏油,你這是想讓我們逃嗎?”
“汪!”黑狗突然朝羂索叫了一聲,然后期待地看著太宰治。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待會就幫你把身體奪回來。事先說明,我現(xiàn)在的力量可是全部解封了,你小心別觸碰到我哦。”太宰治哄了黑狗兩聲,隨后示意威廉和費佳站在自己身后,對真人嘲諷道:“渾身都是縫合線的先生,如果你缺繃帶的話,我可以友情提供一卷哦。”
真人被太宰治的話氣笑了,一個閃身出現(xiàn)在太宰治半米近,抬手想要攻擊,“看我把你的嘴撕爛,你還能說出什么話!”
“哇哇哇,好可怕啊。”太宰治側(cè)身躲開,輕笑道:“看樣子一卷繃帶好像還不夠用呢,不過再多的話就是另外的價格了哦。”
說完,太宰治抬起手抓住真人,“【人間失格】。”
瑩藍色的光芒瞬間出現(xiàn),像深夜的月光澄澈而瑩潤,迅速纏上了真人。
剎那間,真人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真人當機立斷砍掉自己的右手,倒退十幾米回到羂索身邊。
“咦——費佳,有紙巾嗎?這東西好惡心啊……”太宰治揮揮白白凈凈的手,像是沾了什么惡臭的東西,滿臉嫌棄。
真人的右手在【人間失格】的作用下很快就消失了。
羂索甚至屏住了呼吸,定定地看著優(yōu)哉游哉的太宰治,“你這是什么能力?觸碰到真人居然沒有任何影響?!”
“只是一個很雞肋的能力哦。”太宰治笑瞇瞇地往前走,羂索和真人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黑發(fā)鳶眸的青年穿了一身合身的靛青色和服,清貴高冷,舉手投足之間就能看出其人的風(fēng)姿卓越。
“哎呀,我難道長得很可怕嗎?”太宰治察覺到羂索和真人的害怕,轉(zhuǎn)頭對他的小伙伴笑。
威廉溫和地笑了笑,“阿治,正事要緊,先把悟救出來吧。”
費佳則干脆地點頭吐槽道:“難得你有一點自知之明,說話就說話,頂著一張大人的臉撒嬌,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小伙伴一點也不給面子,太宰治表情有點委屈,“算了,你們一點也不配合,我還是找悟吧。”
羂索呼吸一窒,立刻想起了剛被他封印的五條悟,眼神死死盯著地上封印了五條悟的獄門疆。
不可能的!獄門疆可是他研究多年專門為五條悟制作的“監(jiān)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打開它,就算是五條悟本人都不可能做到。
比起還在腦海里進行劇烈的天人之爭的羂索,身旁的真人捂住自己失去的右手,好一會才猜到太宰治的真實能力,見太宰治徐徐走來,臉色一變,急聲道:“夏油!絕對不可以讓這人觸碰到獄門疆,不然一切計劃就全完了!”
“什么意思?”羂索心下一驚,剛想奪回獄門疆。
“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你們好笨啊,也就只能欺負一下四肢發(fā)達的悟了。”太宰治嘟囔幾聲,低下身輕松撿起地上的獄門疆。
那可是連羂索都無法移動的獄門疆,竟被一個沒有絲毫咒力的人輕松拿到手中。
太宰治晃了晃手中的獄門疆,“悟,能聽到我的話嗎?”
“聽得到,別晃了,我頭暈……”獄門疆里傳出五條悟郁悶的聲音。
太宰治笑,“威廉,費佳,你們聽到悟的聲音了嗎?單從聲音就可以判斷悟的年齡比我和費佳大呢。”
雖然嘴上說著話,但太宰治手中動作不停。只見他雙手合十,瑩藍色的【人間失格】光芒迅速凝化成液體,立即將小小的獄門疆包裹起來,“還要一分鐘哦,來之前侑子小姐教我的小技能。”
太宰治有意無意地將“一分鐘”的語調(diào)加重。
“一分鐘,足夠我把你殺了!”一直待在旁邊不說話的火山頭漏瑚見勢不妙,一個火球瞬間擊向太宰治和他身后的費佳威廉。
羂索的小眼睛瞪得極大,腦筋轉(zhuǎn)得飛快,“這個人的能力應(yīng)該要身體接觸才可以發(fā)動,漏瑚干得漂亮!”
“想不到你的腦子也不太蠢嘛。”太宰治又笑。
黑發(fā)鳶眸的和服青年笑容很淺,分明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人畫。
但羂索煩死了他的笑,因為那是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的笑,仿佛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擾亂他的計劃。
“但是,誰說一分鐘就真是一分鐘呢?”
太宰治輕輕眨了眨眼睛,對近在眼前的火球視若無睹。
下一刻,一個大手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火球隔空停在那人手中。
“什么?!”漏瑚大叫,“五條悟!你怎么出現(xiàn)了?!”
身穿高專黑色制服的高大男人摘下黑色眼罩,一頭柔順的銀發(fā)散落,露出一雙比蔚藍天空還要璀璨奪目的眼睛出現(xiàn),抬手揉了一把太宰治蓬松的黑發(fā),“阿治,謝啦!真是幫大忙了。”
太宰治回到威廉和費佳身邊,聽到五條悟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謝,也笑,“這點事不算什么,記得回去偷偷幫我吃掉我不想吃的飯菜就好了。”
“沒問題!”五條悟活動筋骨,垂下銀色的長睫,不再壓抑內(nèi)心洶涌而出的憤怒,沉聲道:“為了讓那個討厭又絕望的未來出現(xiàn),我可是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你們,已經(jīng)準備好承受我的怒火了嗎?”
“汪汪!”黑狗也叫兩聲,好似在應(yīng)和五條悟的話。
真人察覺到黑狗的不對勁,定睛一看,很快眼睛驟然瞪大,“夏油杰?!不對,你是夏油杰的靈魂!”
羂索的直覺瘋狂地叫囂著要他趕緊逃跑,如果再不逃的話,他一定會死在這里的!
***
咒術(shù)界只知道五條悟是最強的人,卻不知道不再克制自己的力量、火力全開的五條悟究竟有多強,因為他們從沒有機會見識到。
然而,此刻若是有評判咒術(shù)師等級的人在這里,只會不斷地刷新關(guān)于咒術(shù)界最強之人的記錄。
“悟之前一直跟我們強調(diào)自己是最強的,我雖然相信,但也不知道可以強到這種地步。”費佳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以一對多,卻占盡了絕對優(yōu)勢的五條悟。
“這種程度,比中也使用荒霸吐還要可怕啊。”太宰治感慨道:“幸好悟不是我們的敵人,不然一力降十會,說不定我們的棋局還沒有下完,悟就把棋盤給掀了。”
威廉的世界沒有稀奇古怪的特殊能力,對五條悟的強悍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但也僅限于此,“悟是我們的伙伴,以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會是。所以不需要擔(dān)心悟會傷害我們。”
“既然威廉都這么說了,看來威廉是打算幫悟一把,準備著手清理咒術(shù)界了吧?”太宰治看了看威廉,又將視線轉(zhuǎn)回到碾壓敵人的五條悟身上。
“不只是我,還有你和費佳,不然悟就不會讓我們都過來了。”威廉笑道:“如果是救悟的話,只需要你一人就足夠了,然而卻還要我和費佳前來,說明咒術(shù)界的事情對悟來說確實棘手。”
“這個我想過了,起初覺得只有我們四人得耗上很長一段時間。現(xiàn)在看到悟的實力,說不定很快就可以搞定了。”費佳托著下巴沉吟片刻笑道:“果然,絕對的實力還是必須的。”
“確實,擁有了實力,一切事情都好辦了。”威廉輕眨眼睛,“剛好我還有十幾種改革的方法需要實踐,有悟在,正好可以嘗試一下。”
附身在黑狗身上的夏油杰眼眸微動,看著五條悟費盡心思才從店里拉來的三個人形外掛,都在“盡心盡力”地為他們改革咒術(shù)界想辦法,一時之間想說些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
如果他們當年也能遇到太宰治等人,他們的咒術(shù)界是不是早已變得美好?
想到這里,夏油杰陷入了沉思。
“杰,你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叫你都不應(yīng)。”五條悟拍了拍手走回到太宰治等人身邊,對夏油杰道:“好了,總算出了一口惡氣,我之前和侑子小姐做了交易,等下就將你的身體送到店里交給侑子小姐,你要不要跟在我們身邊。”
身高一米九的銀發(fā)男人張揚地笑,“我可是付出了非常巨大的代價,才讓侑子小姐和四月一日同意讓阿治費佳和威廉過來,好不容易請來的人形外掛,怎么可以浪費掉呢?我的目標就是把咒術(shù)界上上下下給清一遍,杰,這一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參與啊?”
夏油杰定定地看著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五條悟,仿佛又看到了高專時期肆意張揚的他們,突然大笑道:“當然要。還有,關(guān)于代價怎么可以只有你支付?”
這一次,他們一定要并肩作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