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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沈言心將司云琴牽回了永安宮, 一路上司云琴也乖乖的任由她牽著。

    永安宮此時已經燈火通明,宮女見沈言心到來正要跪下叩拜,沈言心擺了擺手:“下去吧。”

    “諾。”

    拉著司云琴回到了寢宮才放開了司云琴的手。

    昨夜下過的雪還沒化, 也就這群酒鬼才大冷的天去練武場比試。

    司云琴站在原地打了個哈欠, 軟乎乎地對沈言心說道:“困了~”

    話音剛落這家伙就伸手摟住了沈言心的腰肢:“心心~睡覺。”

    沈言心呆愣在原地,隨后伸手再次摟著司云琴, 也不知道這家伙什么時候又興起想給她取的別稱。

    “好, 睡覺, 先把衣服脫了好不好?”沈言心哄著她說道。

    司云琴乖乖地后退了一步, 低頭取解自己身上的甲胄。

    沈言心見她那解的艱難的樣子, 伸手去幫她解。

    “別動, 我幫你。”沈言心輕聲說道。

    司云琴這次倒是乖乖地站著任由沈言心幫忙。

    等甲胄脫掉了,司云琴又張開手:“洗澡。”

    沈言心捏了下她的鼻子:“這么辛苦伺候你,不給點獎勵?”

    司云琴看了她一會, 伸出手推開她的臉:“不親。”

    沈言心微微挑眉,不可置信地看著司云琴,司云琴還是很堅定地說不親。

    最后拿她沒辦法,只能帶著喝醉的家伙先去洗澡。

    司云琴當初就極為喜歡奉寧宮的大浴池,登基之前沈言心就已經開始籌備在永安宮同樣弄這樣一個大浴池, 如今倒是正好可以使用。

    喝醉的司云琴不得不說還是很嬌氣的, 洗澡脫衣服都要沈言心伺候。

    平日里倒是害羞得緊, 如今卻是膽大得很。

    沈言心依言將她脫了個干凈,正要哄著她進浴池,司云琴倒是眼巴巴地看著她:“你脫。”

    小狐貍眼眸亮晶晶的, 像是格外期待一樣。

    沈言心靠過去指了下自己的唇瓣:“沒獎勵, 不脫。”

    司云琴哼唧了兩聲,還是靠過去咬了她一下。

    讓她親, 她倒是張嘴就咬,但沈言心也沒心思和她計較那么多了。

    去掉了身上的衣物,牽著司云琴入了浴池,她拿著皂角給司云琴擦拭,原本光潔的肌膚上比上次離開又多了幾道傷痕,還有一道甚至還沒有痊愈。

    想起方才宴席之間鄭碩和人說司云琴作戰勇猛,女子軍也特別勇猛。

    沈言心大概能想到司云琴應該也是不想讓人看輕了女軍,她想在大昭建立一支女兵,那自然得讓人看到女子不弱。

    還有大概是因為之前潞城被困,司云琴總還是自責的,覺得自己作為謀士讓潞城陷入了危機,此后作戰也總是沖在前面。

    “笨蛋。”沈言心俯身在她肩膀上落下一吻。

    司云琴不服氣地轉過頭:“我不笨。”

    沈言心輕笑了聲將她攬在懷里,司云琴整個人背靠著她,兩人安安靜靜地坐了會,司云琴打了個哈欠:“心心~,我困了。”

    “怎么突然喜歡這么叫了?”沈言心把玩著她的手指好奇地問道。

    “什么?”司云琴不解地反問。

    “為什么叫心心?”沈言心再次問道。

    “就是沈言心啊,我的”司云琴靠著她軟乎乎地說道。

    沈言心沒法想象懷里這個喝醉之后軟乎乎的人兒在戰場上兇狠的樣子,但她身上的傷痕和那些緊實的小腹以及手臂又昭示著她的實力。

    司云琴伸手圈著她的脖子:“想你了,軍營一點都不好玩。”

    “那以后不去了。”沈言心輕聲說道。

    “好。”這次司云琴應的倒是快,看來是真不喜歡了。

    想來也是,軍營之中生死無常,以司云琴對生命的尊重,不喜歡也正常。

    可隨后司云琴又補了一句:“但總要有人去的。”

    沈言心將她抱起來,低頭親了下 她的嘴角:“人活著都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要承擔的義務,沒有誰能真的隨心所欲。”

    司云琴伸手堵著她的嘴:“不愛聽。”

    沈言心哭笑不得,明明是她挑起的話題。

    “好了,不說。”將人放在軟榻上,柔軟的浴袍將司云琴裹住,而后居高臨下地看著滿臉通紅的人兒。

    司云琴張嘴咬著沈言心的指尖,紅唇微微張開,隱約能看到抵著指尖的舌尖。

    沈言心呼吸瞬間沉重了許多,司云琴永遠明白怎么讓她瞬間心跳加速。

    指尖逗弄了一下司云琴的舌尖,司云琴張嘴放開她的指尖,沈言心卻沒忍住傾身,一手撐在她的耳旁,低頭封住了她的唇瓣。

    司云琴對突如其來的吻并不抗拒,甚至乖乖地回應著。

    一吻畢,沈言心摩挲著司云琴的紅唇,眼底是深深的欲望。

    指尖緩緩下移將剛剛才系好的繩子再次扯開,纖細的指尖落在發燙的肌膚上,惹得身下的人兒戰栗,這一夜注定無眠。

    浴池邊上時而搖曳的燭火像極了時而顫動的身姿,軟榻承接著司云琴的每一次下落,而在她身上的沈言心目光專注地看著她,墨色的眼眸之中是化不去的占有欲。

    沈言心看著身下小聲嗚咽的人兒,稍稍放緩了動作,炙熱的吻再次落下。

    自月照當空至燭火去半,此事才歇。

    司云琴有些無力地靠在沈言心懷里,任由她替自己清洗干凈,胸口依舊忍不住起伏,額頭的汗甚至還未全歇。

    不得不說沈言心是真能折騰她,她酒都醒了,沈言心還沒肯放過她。

    都說三十如狼,沈言心這也沒有啊。

    要不是喝多了又被沈言心這么折騰,實在沒力氣了,司云琴怎么著也要禮尚往來一兩回。

    清洗完,沈言心抱著她回到寢宮,司云琴覺得只裹著這么一件浴袍真的別扭,但沈言心非不肯幫她多穿,司云琴又不想自己動,最后只能妥協了。

    折騰了大半夜,這會是真疲憊了,沈言心擁著她不多時司云琴就真睡了。

    沈言心看著她靠在自己懷里睡著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只有將人圈在懷里,沈言心才會覺得安心了許多。

    次日司云琴醒來只覺得腰酸腿軟的,打一仗回來也不過如此,可見沈言心昨晚有多過分。

    看著沈言心還在睡,司云琴就氣不打一處來。

    算了算日子,今日應該是不用上早朝,司云琴眼眸一轉,壞心眼就起來了,取過旁邊的發帶,將沈言心的手綁在了床頭。

    剛剛綁好沈言心就醒了過來,看那樣子還有些迷糊,看到司云琴跨坐在自己身上,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直到感覺到手動不了,才清醒了過來,那張清冷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不解的神色:“云琴這事作何?”

    司云琴抬手挑開她的衣襟,指尖順著溝壑滑動:“自然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她輕輕地咬了下沈言心的唇瓣:“天亮了,堂堂皇帝陛下剛剛登基,就白日宣淫是不是很刺激?”

    沈言心動了動喉嚨,似乎意識到司云琴并不是開玩笑的。

    手臂鉆入衣襟之中,并未替沈言心完全脫去,這樣凌亂將去未去的感覺,似乎更刺激作亂人的感官。

    司云琴的吻一路往下,最后在沈言心的腹部落下一吻,似是不甘心一樣又嘬了個吻痕出來,這才滿意了許多。

    看到沈言心那被自己綁住,輕輕咬著下唇,失去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威嚴和遙不可及的清冷,像是將九天神女拉入了凡間一樣,司云琴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體內的血液都沸騰一樣。

    不怪沈言心昨晚那么折騰她,實在是她也忍不住欺負沈言心。

    司云琴看過的書到底還是種類繁多一些,一上午沈言心被她壓著各種折騰,最后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在午膳之前,二人一同攀上一次高峰后,當真沒有力氣再折騰了。

    等起身穿戴好之后,看著那滿床的狼藉,司云琴又忍不住紅了臉,她著實想不到自己和沈言心能這么瘋狂。

    沈言心見她臉紅的樣子,又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親了一下。

    司云琴用指尖戳了下她的肩膀:“沈言心你臉皮真厚。”

    “方才云琴折騰我的時候可沒看出來臉皮薄。”沈言心調侃她道。

    司云琴:

    “那不是你昨晚先開始的么?”司云琴不服氣地辯解。

    “好了,一會讓人收拾?”

    這么一說司云琴臉更紅了,但想了想她自己也確實不會收拾,上輩子還有個洗衣機,這輩子只能手洗。

    司云琴的臉直到吃完飯才沒那么紅了,吃完飯之后司云琴取了自己的佩劍:“我得回去了。”

    沈言心嘆了口氣真不想放人走,但似乎也沒辦法不放人。

    司云琴回去之后就被司元祐抓著一通問,司云琴嫌他煩找司巖說了些事,就又溜回了皇宮,回去的時候沈言心在和禮部的人討論國號的事。

    在門口探頭看了一眼就溜了,她不想被沈言心抓壯丁,晚上得在床上折腰,大白天還得為了五斗米折腰,這不行。

    就得沈言心養著她,天天又要幫她打仗,又要幫她處理公務太為難人了。

    溜走之后,司云琴就回了永安宮,永安宮里面竟然還有不少熟人,都是之前伺候過司云琴,倒也省了還要去磨合。

    回去之后司云琴找了本書,隨便看了起來。

    看了會她又看到了書架上奚風雨當初寫的那些話本,也不知道現在奚風雨還有沒有時間寫這些東西。

    思及此司云琴取下一本,翻開看了看,書頁有些泛黃了,畢竟也這么多年了。

    一晃當真過去了許多年了,司云琴有些感慨,想當初她和奚風雨剛認識的時候也沒想到自己真的扶持了一個女帝上來,這女帝還成了她心上人。

    將話本放回去,老實講有點懷念當初游玩的日子了,也挺想奚風雨和宇文棲玥的,還有柯蘭月那個笨蛋,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重聚。

    第152章

    等沈言心回來, 便看到司云琴捧著一本話本在看,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后,將人擁在懷中, 掃了眼司云琴看的書:“怎么不去找太妃她們?”

    “不著急, 總歸回來了多的是時間。”司云琴放下話本,轉過頭看著沈言心:“國號定了?”

    “嗯, 晟。”沈言心提筆寫下晟字。

    司云琴看了下:“晟, 也好。”

    “何時準備登基大典?”司云琴問道。

    “下月初八, 禮部說是個好日子。”

    “洛兒呢?”司云琴好奇問道。

    “自然是改名沈洛, 封皇太女。”沈言心溫聲回答。

    “你的大臣們同意了?”司云琴問道。

    沈言心輕笑了聲:“不同意也沒什么用, 你回朝之前此事已經商議過了, 漢王反叛之時世家可是出了不少人力物力,如今雖說朕沒有治世家之罪,但到底勢弱了, 有什么資格和朕叫板。”

    “沈家的兵權加上你司家的水軍,顧東流大將軍對此似乎也并不反對,這天下沒有人再翻得起什么風浪了,朕自認在百姓心中評價還不錯。”

    這些倒都是事實,沈言心掌管國事期間也算是兢兢業業, 與民休息, 即便是經歷過兩次叛亂, 國庫也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傷,只是部分地區百姓還是遭殃了,但如今也在盡力補償。

    “是~, 我的女皇陛下英明神武~”司云琴親了她一下。

    “那接下來就好好籌備一下登基大典吧, 明早朝是不是要封賞那些立功的將領們?”司云琴抓著沈言心的手,輕聲問道。

    沈言心拿出一本折子:“已經定好了。”

    “我不看。”司云琴還給她, 看多了事多。

    “那過幾日等你母親回了天照,要不要請你父親母親以及你三哥一起來吃個飯?”沈言心問道:“等你阿姊和二哥回來了再另請如何?”

    司蕭玉在漠北,司元駒如今去掌管水師了,司元祐過些時日也要去的。

    “我得問問,畢竟我決定不了。”司云琴攤手:“我家我娘親家庭地位最高,其他人都是渣渣。”

    沈言心輕笑了聲:“看出來了。”

    “那就等你娘親回來了再說吧。”沈言心靠著司云琴:“等登基大典結束了,我們成婚可好?”

    司云琴聽完之后著實愣了下:“這么快?”

    “不想等了,想宣告天下你是我的皇后。”沈言心難得這般的任性。

    “你如今根基尚未穩固,一年后吧。”司云琴這次沒有聽她的,雖然她也想,但如今確實不合適。

    沈言心抿了抿唇,司云琴轉過身去:“等你將第一批科舉取士的那些人抬上了高位,皇位穩固后,百姓安康之后再以我們的大婚慶祝,豈不皆大歡喜?反正如今你我之間也只差一個儀式,你那滿朝文武哪個不知道你我之間的關系。”

    司云琴沒想到這件事上,居然還得她來哄沈言心。

    “乖。”司云琴勾著她的手指,好言好語。

    道理沈言心如何不明白,但內心里就是存了幾分不情愿。

    “聽話~”司云琴又靠過去親她,好半天才將沈言心哄順了。

    兩人膩歪的時候,洛兒倒是跑了過來。

    在永安宮門口求見二人。

    “今天忙完了?”司云琴聽到宮女傳信,先問了下沈言心。

    “差不多了。”

    “走吧,那就找洛兒玩去,你這個做母皇的,也該抽時間陪陪人家。”司云琴對她說道。

    最后司云琴拉著沈言心一起去找了宇文洛,不對現在應該叫沈洛。

    許久沒見,洛兒確實挺想司云琴的,拉著她聽她說一些軍營之中的趣事,天色將暗的時候司云琴又拐了沈言心和洛兒一起出去逛,帶著整個天照城最尊貴的兩人在夜市上逛吃逛喝。

    此后幾天司云琴又去城中找了漪漪,除此之外還有個人也在店里,如今漪漪掌管著偌大的商行,倒是讓司云琴很欣慰當初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漪漪和她的心上人尚謙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因為當初沈言心承認了破云軍的軍號,破云軍也越來越壯大,加上司云琴和榮問夏等人正大光明以女子之身入伍,尚謙也趁機恢復了女子之身加入了破云軍。

    尚將軍當時氣得不行,此事還一度成為天照城茶余飯后閑談的話題,但此后尚謙在榮王平叛和平定漢王一黨之時立下赫赫戰功,官職一升再升,沈言心也給了不少的封賞,尚將軍這才稍微消了點氣。

    當然近日又氣到了,因為尚謙說要娶漪漪,尚將軍死活不同意,但漪漪掌管的商行和皇宮之中的那些太妃有關如今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即便是尚將軍也動不得漪漪。

    即便是沈言心和司云琴的事,整個天照城都不是秘密了,但對于尚將軍來說還是難以接受此事。

    今日尚謙正好和漪漪在一起,尚將軍將她掃地出門了,她也只能跟著漪漪住。

    司云琴過來找漪漪正好撞上了尚謙,兩人多年不曾見面,看到彼此都覺得有些陌生,差點認不出來。

    不過有漪漪在聊了幾句后也熟絡了起來,相約著一起去吃了個飯,喝了點酒,喝酒的時候司元祐還來了。

    司云琴回宮的時候,沈言心還在批閱奏折,司云琴今日只是小酌了兩杯,但回到沈言心身邊,還是被聞出了酒味。

    沈言心放下筆,看著她:“又喝酒了?”

    “就三杯~沒有多喝。”司云琴乖乖地回答。

    “酒量有點長進了,但還是不許貪杯。”

    “知道~”司云琴覺得沈言心簡直就是媽系女友,老管著她。

    剛從外面回來多少有些冷,沈言心將暖壺放在司云琴手里,又伸手探了下她的臉頰,有些涼,用手替她稍微捂了捂。

    沈言心看著司云琴的眉眼,回來養了些日子,好像又細膩了些,不再如剛回的時候那般的粗糙。

    她總想將她的小狐貍嬌養著,不受風霜,可偏生司云琴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天地之大總要出去折騰,沈言心如今又想,天下都是她的了,總能將小狐貍拴在身邊了,但事實又證明,這家伙拴不住,她生來屬于自由。

    沈言心又怎么會忍心折她的羽翼。

    看了眼沈言心手邊的奏折,還堆著不少,如今天下大定,西南一片許多事要處理,等開春之后還有新一年的科考,今年大雪,看起來又有凍災,須得早做籌謀,好在此前已經有了經驗,囤糧充足也不再受制于世家,還是簡單些了。

    “你吃飯沒?”司云琴問道。

    怕沈言心不說實話,又轉頭看向旁邊伺候的宮女,宮女搖了搖頭。

    沈言心也溫聲道:“溫樂游等著我回復這幾件事,批完就去,陪我可好?”

    司云琴靠過去看沈言心的奏折,又忍不住責怪她:“還好意思管我,自己都不好好吃飯。”

    一邊抱怨著一邊陪沈言心看起來了奏折,兩個人總是快一些。

    陪沈言心吃完飯,又陪著她看剩下的奏折,剩下的倒是容易了許多。

    其中有一個是沈將軍遞上來的,說是不日將會來天照。

    司云琴看著,無端地緊張了一下:“沈將軍會不會很兇?”

    沈言心想了想:“是挺兇的,沒怎么見他笑過,就算是打了勝仗也不會笑。”

    “你兄長是不是也要來?”司云琴又問了一句。

    “嗯,登基大典,怎能不讓他們來,若是沒有沈家,我也沒辦法這么快的登基,父親和兄長與我算不上親厚,比不得和阿姊的關系,但到底還是站在我身后的。”沈言心看向司云琴,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問。

    司云琴側頭看著沈言心:“不會揍我吧?畢竟好好的閨女被我掰彎了,不行我得把我阿姊姐夫,兄長們都叫來,我人多。”

    沈言心眼眸微彎,捏了下她的鼻尖:“別皮,怎么會揍你,我如今才是皇帝,天下之主,傻子。”

    司云琴想了想:“也對,你要是欺負我,我就反了你,自己當皇帝,然后把你囚禁起來,還挺刺激。”

    “你想當,讓你便是,何必那么麻煩。”沈言心搖了搖頭。

    她的話倒不是作假,司云琴毫不懷疑她要是對沈言心說她要這帝位沈言心還能幫她攝政。

    司云琴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被沈言心偏愛著,毫無條件的。

    當初沈言心說不會無條件地遷就她縱容她,如今看來全然做不得數。

    司云琴放下奏折將對值守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都下去吧。”

    “諾。”

    等人都走了,司云琴坐在沈言心腿上,勾著沈言心的下巴吻了上去。

    “在御書房將當今天子按在龍椅上為所欲為,我想試試。”司云琴在沈言心耳邊說道。

    沈言心瞳孔稍稍放大了些,司云琴今日的膽大甚至連她都驚到了。

    “別”沈言心試圖拒絕,但司云琴一雙桃花眼像是含著一汪春水一樣地看著她。

    “好不好嘛~”司云琴軟聲對沈言心撒嬌道。

    看著她那模樣沈言心當真拒絕不了,抓著她手腕的手也最終放棄了,緩緩地松開了司云琴。

    得逞的司云琴自然是依言繼續對沈言心為所欲為。

    第153章

    司云琴認真地替沈言心整理好衣物, 若非那臉上未散的紅潮,誰也看不出面前的人方才如何被她折騰了一番。

    等司云琴替沈言心將衣服穿好了,再次俯身親了一下沈言心, 沈言心眼神中都透著一絲絲的無奈, 但司云琴俯身咬了下她的唇瓣:“不許生氣,說好的。”

    沈言心嘴角微微上揚, 目光掃過桌上剩下的一份卷軸:“不生氣, 只是如今渾身無力, 著實沒法再看西南遞上來的人口登記一事。”

    她起身給司云琴讓了座:“加油。”

    司云琴看著那雕花的桌案上堆積的奏折, 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也不是飯點, 沒法推辭。

    她方才覺得奏折批完了應該不會有其他事了,怎么會如此!

    沈言心坐在了旁邊的位置,司云琴瞧著那龍椅, 抿了下唇:“坐龍椅不合適吧?”

    “合適,朕讓你坐著誰會說不合適?”沈言心挑眉說道。

    司云琴任命地嘆了口氣:“行吧。”

    要說后悔,她也不后悔的,畢竟這么折騰沈言心的機會可不多,還是在御書房。

    司云琴攤開卷軸, 看完之后司云琴又開始有了別的意見:“光登記西南也不夠啊, 全國人口有多少, 土地有多少,可分配土地是否充足,若不足如何解決, 說實話士族的手里的土地收回來才是真正的能打擊他們。”

    一邊說著, 一邊提筆在空白的卷軸上開始寫下這些問題。

    沈言心安靜地在旁邊看著她,司云琴認真工作的時候身上確實有股截然不同的氣質。

    一邊寫著一邊思索著腦海中現有的一些土地改革之法, 定然不是最完善的,但算是比較符合如今大晟的情況的。

    寫完之后司云琴將卷軸放在沈言心面前:“你看看,我能想到的就這么多了。”

    沈言心拿過去看了看,兩人又討論了起來,司云琴聽取了沈言心的意見,而后重新展開一張重新整理了一遍。

    等兩人討論完了,天色也不早了,司云琴揉了揉手腕,而后又委屈兮兮地將手遞給沈言心:“酸。”

    沈言心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力道合適地替她揉了揉。

    宮女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畫面,司云琴低頭看著卷軸,沈言心替她揉著手腕,司云琴坐在鎏金的龍椅之上,沈言心坐在她旁邊,不看服飾甚至一時都猜不出誰是帝王。

    見狀宮女連忙低下頭:“陛下,禮部尚書求見。”

    沈言心松開司云琴的手,司云琴聽到之后抓著卷軸和筆起身:“你們聊,我再改改。”

    禮部尚書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司云琴叼著筆,兩只手拿著卷軸走向了旁邊的桌子。

    見禮部尚書進來,司云琴看了一眼,對他微微頷首,隨后就沒有搭理他們了。

    自己埋頭開始修改,沈言心和禮部尚書在商討登基大典的事,這種事司云琴聽著就頭疼,所以自動屏蔽了。

    改了一半忘了一些剛剛沈言心和她說的東西,又跑回沈言心的桌案旁邊,看到那張草稿在沈言心左手邊。

    “拿一下。”司云琴倒是說得自然,給禮部尚書心里整的一陣心驚。

    沈言心順手遞給了她,司云琴在她桌上掃了一眼,又拿走了兩本奏折。

    兩人交接得極其自然,司云琴拿完就繼續去修改了,連禮部尚書和沈言心已經聊完了都沒有注意到。

    禮部尚書走的時候,看了一眼司云琴,沈言心將指尖放在唇瓣,示意不要打擾司云琴。

    等人走了,沈言心才走到了司云琴身邊,看著司云琴洋洋灑灑寫的東西,順著看過去,可比方才的那一版詳細了太多。

    好不容易寫完了,司云琴伸了個懶腰:“就這樣吧,剩下的讓戶部去搞完善吧,累了。”

    沈言心還在繼續看:“已經很詳盡了,戶部應該感謝你。”

    司云琴輕笑了聲:“不然你感謝感謝我?”

    “如何感謝?”沈言心笑著問道。

    “明日陪我去接我娘親吧。”司云琴仰頭眼巴巴地看著她。

    “好。”沈言心沒有多做思考就答應了。

    程宛沒回來,司云琴也懶得回司空府,和她爹還有司元祐那個家伙待在一個屋檐下有什么意思。

    次日一早沈言心先去上朝了,司云琴不肯去,反正朝堂上發生點什么,沈言心也會告訴她的,再說了她也就是個小小的七品將軍,說不上什么話。

    雖說這次和漢王一戰真正在背后出謀劃策的是司云琴,但她也確實在軍中發現了幾個不錯的將領苗子,除了和風無之事是她謀劃的,此后行軍都是讓那些人去發揮的。

    鄭將軍雖說一開始見司云琴點頭哈腰的,被訓練了這么多年也還是有氣勢的,何況他也只是在司云琴面前如此,在士兵面前還是有些架子的。

    此人沒有別的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知人善用,分得清誰是誰非,讓他坐在那個將軍的位置也沒什么問題。

    故而功勛都在他人身上,司云琴自己倒是沒領什么功勞。

    但在漢川府兵心中,司云琴的威望甚至高過了漢川總管。

    破云軍就更不用說了,如今的破云軍經過兩次戰役壯大了不少,甚至當得上一支府兵,但卻獨立于府兵制之外。

    這也算是滿朝文武雖有些反對司云琴和沈言心的關系的,但也不敢說的緣故。

    如今大晟的兵力,沈言心和司云琴掌八分,誰還能造反。

    何況沈言心除卻此事在民間百姓心中算得上無可挑剔。

    等沈言心上了早朝回來,司云琴才懶洋洋地起床,穿上沈言心命人給她準備好的衣衫,司云琴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鏡子里的人穿著一身水藍色的一群,眉間點著同樣色號的花鈿,精巧的發髻不再是簡單的馬尾,腰封將腰肢束緊一顆鈴鐺掛在腰上,領口都是毛茸茸的,衣服上還繡著精致的云紋,在這輝煌的宮殿之中,司云琴差點以為自己是什么故事中被養著的金絲雀。

    目光落在旁邊搭配好披風上,司云琴有理由懷疑,沈言心是在玩什么奇怪的裝扮游戲。

    老實講沈言心好像真的很喜歡給她送一些精致的衣服配飾什么的,送完還喜歡看她用。

    “將軍,可要用口脂?”宮女在旁邊詢問道。

    司云琴側頭看了過去,可真是種類繁多,沈言心是不是閑的沒事就收集這些東西,就等著給她用啊?

    最后挑了個稍淡些的顏色,抹在唇上,對著鏡子再看了看,司云琴表示格外滿意。

    沈言心從外面回來,帶著一身的風霜,司云琴推門出去就看到剛剛走進院子里的沈言心。

    她身后是紅墻青瓦白雪落在青瓦之上,沈言心一身玄色龍袍立于屋檐之下,純白的雪花點綴在她的披風之上,司云琴一眼望去,仿佛看到了一副雪景。

    那一刻司云琴想她的畫技大抵是繪不出這樣的美景,可惜了。

    司云琴趁著傘踏入雪地之中走到了沈言心面前:“怎的也不撐傘。”

    “就幾步路了,懶得,怕你在睡,沒讓他們跟過來,何況這大雪天的,都是小姑娘不必時刻跟著我。”沈言心順勢接過司云琴手里的傘,司云琴將她的手握住,有些涼,從大殿走回永安宮也有著一大段距離。

    “正好,一起去用膳吧。”司云琴將沈言心微涼的手握住放入自己的衣兜之中,兩人相攜而行,宮女撐著傘跟在后面。

    這小宮女以前沒有此后過司云琴,是這次永安宮重新選人,以前有些老宮女已經出宮了,她便補了過來。

    此后司云琴的時日很多時候她總覺得自己不是個宮女,她與司云琴的關系就只是,司云琴花錢雇傭她,請她做事,不像是主仆更像是東家和做工的,互相保留著幾分尊重。

    宮女跟在后面,看著前面的司云琴和沈言心,兩人攜手在雪地上留下腳印,說著今日早朝上的事。

    有時候小宮女會想,相濡以沫大抵就是陛下和將軍這般。

    帶大她的嬤嬤總說在這深宮之中是沒有真情的,如今她倒覺得是嬤嬤說錯了,陛下和將軍定然是真心相愛的。

    小宮女胡思亂想之際已經到了膳堂,膳堂的宮人們已經準備好了膳食,司云琴放下傘,替沈言心拂去衣領上的雪花:“之前東宮的人過來說今日洛兒想來一起用膳,應該快到了,等等她嗎?”

    沈言心想了想:“也好,今日正是考核功課的日子。”

    司云琴無語地搖了搖頭:“你別總是見到她就是考功課,小家伙已經很乖了,平日里多夸夸小孩,太傅前幾日找我喝茶,還說洛兒聰慧,日后定是明君。”

    沈言心卻搖了搖頭:“如今說明君為時尚早了,還小,心性得磨著點,總不能全天下都是夸贊。”

    “你小心打擊小孩自信心,你是她母皇,你的認可很重要。”司云琴再次說道。

    沈言心拉著她坐下,給她盛了湯,又看向旁邊的宮人們:“菜齊了?”

    “回陛下,齊了。”宮人主管恭敬地回答道。

    “都下去吧,大冷天的,你們也早些吃點。”沈言心溫聲說道。

    司云琴不喜歡那么多人伺候著,沈言心也不知不覺地被同化了。

    雖說不喜歡,但司云琴也知道,這種制度下,不可能完全沒有等級之分,只要是帝王制,就需要世人對帝王有所敬畏,否則天下容易不穩。

    能做的只有盡量尋求一種平衡。

    不多時便看到那粉雕玉琢的人兒出現在了膳堂門口,沈洛在宮人的陪伴下走了過來,入門之前便讓那宮女去了旁邊的偏殿隨永安宮的眾人一同用膳。

    這場面倒真應了奚風雨的話,一家三口之家不過如此。

    第154章

    洛兒進來, 先是對著沈言心行禮,而后起身對司云琴笑了下:“夫子今日格外好看。”

    司云琴對她勾了勾手,伸手捏了下她的小臉蛋:“小嘴這么甜, 和誰學的?”

    洛兒眼眸微彎:“和夫子~”

    沈言心在旁邊給司云琴夾了菜, 而后示意宇文洛落座:“叫母后。”

    沈洛忽然想起此前,沈言心唆使司云琴在她的那些同僚面前叫司云琴母親的事, 好像只有遇到云琴夫子的事, 母皇才會如此幼稚。

    司云琴聽到沈言心這般說, 不可置信地看向沈言心:“沈言心?”

    “嗯?”沈言心淡淡地應了聲, 又給她夾了菜:“不餓嗎?”

    司云琴看著碗里的菜, 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味道倒是挺不錯的。

    “洛兒快吃,天冷一會涼了。”司云琴試圖轉移話題,順便加了一句:“別聽你母皇的。”

    然而沈洛卻只是笑了聲, 拿起筷子對司云琴笑了起來,那笑容竟讓司云琴覺得,就是縮小版的沈言心。

    “謝謝母后。”

    司云琴:

    等吃完了飯,司云琴擦了嘴,又重新補了下口脂, 她就不應該吃飯前抹上。

    “你先回去換衣服?我娘說是上午到, 具體時辰也沒定, 在家等她就好了,我哥去接吧。”司云琴想了想說道。

    “也好。”

    說完沈言心又看向洛兒,洛兒拉了下司云琴的衣角:“母后, 洛兒可以一同去嗎?”

    沈言心掃了她一眼:“你是想出宮去見顧寧, 還是見岑霏?”

    揚旗鏢局的生意已經拓展到了天照城了,這邊主要是她哥哥在負責, 岑霏非要跟著過來。

    這兩倒也成了洛兒最好的朋友了,岑霏如今尚不是伴讀,但和洛兒早在遂安郡就相識了,所以每次出宮都是她帶著顧寧和洛兒一起玩的。

    沈言心總覺得岑霏像極了下一個司云琴,偶爾沈洛從宮外回來,也會和她說又認識了什么新朋友,都是岑霏的新朋友。

    司云琴聽到沈言心的評價,滿不在意地說道:“朋友滿天下有什么不好的,俗話說得好,在家靠家人,出門靠朋友。”

    沈言心輕笑了聲:“沒什么不好。”

    洛兒還在眼巴巴地等著沈言心發話呢,司云琴牽過她的手:“嗯,那我考考你功課,你母皇去換衣服,過了就許你去。”

    沈言心聽著搖了搖頭,司云琴考怎么都過了。

    洛兒眼眸也亮了起來:“好。”

    兩人去了書房,沈言心回寢宮換衣服,再次出來司云琴還在考沈洛。

    這些都是太傅教授的知識,司云琴也算不得放水,不得不說小家伙確實是個學霸,那些東西都是對答如流。

    沈言心旁邊聽著,等司云琴考完了,抬眸看了她一眼:“我可沒放水,真過了,孩子都半個月沒出過宮了,除了每天上學連個玩伴都沒有。”

    “顧寧時常進宮,世家那幾位伴讀也是。”沈言心沒好氣地說道。

    洛兒低著頭:“寧寧病了,今日沒來早課,兒臣想去看看她。”

    “你出宮,朕何時攔過你。”沈言心淡淡地說道:“自己去吧。”

    她說完洛兒面上便不自覺地露出喜色:“兒臣謝過母皇。”

    沈言心看著她,而后再次說道:“顧寧和岑霏是你的朋友,但你不能表現得太過在意,因為你的在意可能是她們的禍端,如果你有能力好好保護她們,便是昭告天下也無所謂,若沒有,還是藏著些,明白嗎?”

    臉上的喜色散去,沈洛眼神黯淡了些,隨后對沈言心恭恭敬敬地行禮:“兒臣知曉了。”

    “去吧。”沈言心沒讓洛兒跟著她們去,而是讓她自己去了大將軍府。

    等沈洛走了,司云琴也嘆了口氣,這一次她沒有反駁沈言心的話,因為確實如此。

    身在高位尤其是洛兒更是女子之身,日后是要繼承皇位的,圍繞在她身邊的人不會都是純粹的,沈言心能護她一時護不得一世,有些道理還是要告訴她的。

    司云琴看向穿著與她相似的沈言心,沈言心以為她要替沈洛說話:“這些她必須懂,因為她日后要面對的只會比我更難,奪皇位容易,守住很難,守三世之上更難,她沒有一顆帝王心,如何做帝王,如何培養下一個帝王。”

    “我可,沒說什么”司云琴無辜地眨了眨眼。

    沈言心輕咳了聲,會錯意了。

    “我是想說,你是故意將洛兒支走吧?為了不讓她跟著你一起去我家,怕尷尬?”司云琴笑盈盈地問道。

    沈言心伸手握住她的手:“走了。”

    她走在前面司云琴跟在她后面,瞧著沈言心身上那同色的衣裙,以及腰間同樣的玉佩,忍不住勾起嘴角,情侶裝什么的算是讓沈言心整明白了。

    “沈言心。”司云琴忽然停住叫了聲她。

    此時兩人站在雪地之中,沈言心轉過頭:“嗯?”

    司云琴靠過去親了下她:“你可得好好保護我。”

    沈言心用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再次親了下:“自然。”

    兩人一同向宮門走去,馬車已經停在門外了,二人一同上了車,司云琴忽然想起:“你也不喬裝一下?”

    沈言心輕笑了聲:“如今天照城何人不知你是朕未來的皇后,有什么必要喬裝,何況第一次正式拜訪。”

    “再說微服出訪,也不會人盡皆知。”

    司云琴握著她的手,沈言心能做到這般,也算是符合她對伴侶所有的期望了。

    兩人十指相扣,知道到了司空府門前,也是一起牽著手進去的。

    司空早得知沈言心要來,在門口親自迎接。

    兩人一進門,司巖便要跪拜,沈言心連忙扶住他:“岳父不必多禮,今日不是以帝王身份來訪。”

    司云琴在旁邊看著沒有說話,她也沒想到沈言心居然如此坦誠。

    不僅她,司巖也愣住了,但府中其他人該跪的還是跪了,只是沒有呼萬歲。

    “都起來吧。”將司巖扶起來,沈言心才淡淡地對眾人說道。

    司元祐此刻不在家已經去城門口接程宛和柳姨娘等人了。

    將沈言心迎進屋,司巖和她聊著天,又泡了茶,沈言心命人將備好的禮物送上。

    像極了女婿初次上門,可說女婿好像也不對,這天下大概也只有他家女婿是個女子,還是當今天子。

    沈言心也不知道和司巖聊什么,就拉著他下棋,司云琴在后面給司巖出謀劃策。

    結果還是沈言心放水才算贏了兩局。

    下了兩局聽到門外有聲音,司云琴問司茵是不是程宛回來了。

    “回小姐是的。”司茵應著,司云琴和沈言心立刻起身。

    上次漢王謀反,司云琴讓程宛帶著一大家子人回了老家如今回來的人沒那么多,一部分還在老家,天寒地凍的,沒讓跟著一起回來。

    程宛和柳姨娘執意要回來也是為了見見自家子女,司云琴走在前面,一出去程宛就拉著她噓寒問暖的,各種詢問。

    問完才看到沈言心也在,司元祐從馬廄拴了馬回來看到沈言心,愣了下連忙跪拜:“末將參見陛下。”

    程宛亦是跟著就要跪拜,沈言心連忙過去扶起她:“夫人客氣了,今日沒有什么陛下。”

    說辭倒是和對司巖說的一樣。

    “外面冷,進屋說吧。”沈言心難得如此溫和,司元祐今日不曾醉酒,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回沈言心對司云琴的溫柔。

    撓了撓頭,自家母親也進屋了,連忙跟著去了。

    進去之后沈言心問了兩句程宛連日趕路累不累之類的話,就不知道再說些什么的,她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司云琴。

    司云琴輕笑了聲沈言心在這種場合居然還需要她救場,難得很久沒有那么多話的司云琴從沈言心那里接過了話茬。

    跟她娘親還有柳姨娘聊了起來,時不時地和司元祐互懟兩句,氣氛漸漸地沒有那么尷尬了。

    司云琴指著盤子里的干果,仰頭看著沈言心:“想吃。”

    但她懶不想剝,沈言心便伸手開始替她剝干果,司云琴對沈言心是真的半點不客氣,不客氣到程宛都怕她被打。

    偏生沈言心事事順著她,看起來還挺樂意的樣子。

    之后又一起吃了頓家宴,沈言心也該回宮了,她問司云琴要不要與她一道回宮,司云琴擺了擺手:“不回,你自己回,我過幾日再進宮找你。”

    沈言心瞧著她,眼神似是有些委屈,司云琴拉著她的手親了她一下:“我娘剛回來,我陪她幾日,乖。”

    “你好好籌備登基大典,我等著看呢。”司云琴又撒著嬌。

    沈言心伸手指尖摩挲著司云琴的唇瓣:“過兩日棲玥回來了,你可沒有那么快回宮。”

    司云琴聽到沈言心那么說,輕咳了聲:“你怎么棲玥的醋也吃。”

    沈言心傾身將司云琴壓在門上,不客氣地吻了上去,直到司云琴氣喘吁吁才放開她。

    “小騙子,可別讓我等到登基大典。”沈言心捏了下她的鼻尖。

    司云琴勾著她的手指:“哪能啊。”

    送走了沈言心,司云琴剛剛回到屋內,就遇上調侃她的司元祐,司云琴挑了下眉:“看我做什么啊,有本事你去笑沈言心去啊。”

    司元祐可真沒這個本事。

    不過懟得了司元祐,可懟不了程宛,面對程宛司云琴也只能老實交代。

    但司云琴怎么也沒想到沈言心居然還叫洛兒單獨來登門拜訪。

    第155章

    沈洛還在大將軍府的時候沈言心就派人來和她說, 讓她一會去司空府上拜訪一下。

    那會沈洛和岑霏還在陪著顧寧,顧寧不知為何突然發燒了,明明平日里身體也挺好的, 太醫院的人來看了, 說有可能是中毒了,但什么毒還不清楚。

    沈洛和岑霏擔心顧寧, 便一起過去陪她一會, 岑霏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故事, 繪聲繪色地給顧寧說書。

    收到沈言心的消息沈洛也乖乖地去了, 還命人準備了些禮物, 去趕了個晚飯。

    司云琴原本在家和司元祐還有柳姨娘以及她娘親等人烤著火, 搓著麻將大冷天的也只有這個好玩點了。

    忽然聽到府中侍從說太女殿下來登門拜訪。

    搓著麻將的程宛和司元祐等人還愣住了,怎么皇帝剛走,太女就來了。

    但禮數不可廢, 還是出去迎接了。

    司云琴撐著傘,沈洛看到她,剛進門就恭恭敬敬地對司云琴見禮:“兒臣見過母后。”

    站在雪地里的司云琴迎來府中上下所有人的打量,頓時耳根都紅了,都讓沈言心別亂教!

    司云琴看著洛兒, 最后還是嘆了口氣:“過來。”

    沈洛乖乖地過去和她撐著同一把傘, 而后仰頭看著司云琴。

    司云琴沒好氣地捏了下她的小臉:“不是去大將軍府見你的寧寧了嗎?怎么過來了?”

    “母皇讓我來的。”沈洛小聲說道。

    隨后又看向程宛等人, 對程宛笑了笑:“夫人、司將軍不必多禮,洛兒過來希望不會叨擾夫人。”

    小小年紀這般之禮懂事,程宛本就喜愛小孩, 也對沈洛回以笑容。

    “太女殿下先進屋吧, 外邊冷。”

    沈洛乖乖地牽著司云琴的手,兩人攜手進了屋, 沈洛一眼看到屋里的麻將,有些好奇地看。

    司云琴收了傘,看著沈洛:“想學?”

    “洛兒可以學嗎?”沈洛眼巴巴地看著司云琴。

    “你母皇不在,管不著你,不過得有人愿意陪你練手才行啊,你去問問我哥樂不樂意?”司云琴戲謔地看著沈洛。

    小家伙年紀見長,小心思也挺多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叫她母后,擺明了就是在幫她母皇。

    聽著司云琴這么說,沈洛輕輕咬了下唇瓣,而后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司元祐身邊。

    司元祐還沒開口能,就聽沈洛小聲問道:“小舅舅,能否教洛兒玩玩那個?”

    本來還有些拘謹的司元祐,聽到沈洛叫他小舅舅,那眼睛頓時亮了。

    “能,當然能!”

    程宛本來還想說于禮不合,君臣有別。

    但見司云琴已經在那里開始搓麻將了,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也管不住。

    當然程宛和柳姨娘還是拒絕給沈洛當陪練了,司云琴只得將司茵和另一名侍女押了過來。

    在司空府玩了一下午,又蹭了一頓晚飯,沈洛年紀小又自小有司云琴還有奚風雨等人教導,性格終究沒有那么嚴肅,和程宛聊天也給哄得格外開心。

    冬日的天總是暗得早一些,吃過晚飯司云琴就將沈洛送上了馬車,看到她隨行帶著護衛也放心了。

    “早些回去,回去和你母皇說,我這幾日不進宮,她要是不按時用餐就完了。”沈言心蹲在沈洛面前給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披風,又將一個湯壺放在她懷里暖著。

    沈洛乖乖地點頭:“兒臣明白,兒臣會督促母皇的。”

    “顧寧怎么樣了?”司云琴還是問了一句,畢竟是顧東流的孫女。

    “太醫說中毒了,可寧寧這幾日都是在宮中陪我用膳的。”說到這個沈洛眼神黯淡了許多。

    “母后寧寧中毒是因為我嗎?”沈洛抬眸看著司云琴,眼神之中分明有不安。

    司云琴抱了抱她:“不是,別亂想,自己嚇自己最要不得,先等太醫怎么說,有時候也有可能是意外中毒,凡事要沉得住氣,切不可太過急躁,明白嗎?”

    沈洛想了想:“兒臣明白了。”

    “乖了,回去吧,看這天一會怕是還要下雪。”司云琴將她送上馬車而后又叮囑車夫夜間駕車切莫小心。

    等沈洛走了,司云琴回到屋內,程宛和司元祐還在等著她,一個一副老實交代的樣子,一個吃瓜看戲的樣子。

    司云琴嘆了口氣直言道:“沈言心說,等登基大典一過便舉辦封后大典。”

    面對程宛微微蹙著眉的樣子,司云琴笑道:“我拒絕了。”

    “至于洛兒,她三歲時我便是她半個老師,我與她親近有什么奇怪的。”

    “母親,我還有些事,就不奉陪了。”顧寧中毒若真是有人刻意而為,那并不是小事,司云琴不敢掉以輕心,沈言心那邊想必也會派人去調查。

    回到房間,司云琴給玉露閣的人發了暗號,不多時玉露閣的人趕了過來。

    司云琴和來人說道:“去調查一下顧大將軍小孫女中毒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是。”

    “辛苦了。”

    “主上客氣了,這是我等分內之事,何況報酬豐厚。”

    司云琴笑了聲,給了她一些東西,都是這名暗衛平日里會喜歡的茶。

    和司云琴打交道多的暗衛,司云琴也會記得他們的喜好,偶爾會給些東西,不多貴重,但對這些一開始就準備好一輩子待在黑暗中的人來說,是一種不一樣的善待。

    人來得快,走得也快,司云琴看著外面的天色,輕輕嘆了口氣。

    夜半時分風雪如約而至,司云琴早早洗了澡睡了一覺。

    早上起來司元祐已經在練槍了,看到司云琴丟給她一桿槍,兄妹倆就此對練了起來。

    司云琴在家中的日子倒也安逸,玉露閣那邊的動作也格外的迅速,不顧一天時間就調查清楚了。

    此事和朝堂事無關,只是因為顧大將軍與人結怨而導致的。

    司云琴也松了口氣:“毒可能解?”

    “能,玉露閣正好有解藥,太醫院雖能配,但需要時日,恐耽誤解毒留下病根,已經將解藥給到大將軍府了。”前來匯報的人司云琴說道。

    “好,辛苦了,登基大典將至,天照城來往的人多,讓你們閣主多加幫忙留意可疑之人。”司云琴本是真的不想多管這些,但她也當真不允許登基大典出現任何問題。

    “諾。”

    “回去吧。”

    風雪暫歇,有幾日沒有見沈言心了,司云琴尋思著也該進宮一趟了。

    和程宛說了聲,便讓人安排馬車進了宮。

    回宮的時候沈言心難得不在御書房,而是在永安宮。

    司云琴輕手輕腳地進去,從背后抱住沈言心,沈言心順勢轉過頭看向她,司云琴親了她一下。

    “今年的雪真的大,趕上我初入宮那年了。”司云琴輕聲道。

    “瑞雪兆豐年。”

    “凍災嚴重嗎?”司云琴又問道。

    “重,還好早有準備,百姓不至于流落成流民。”沈言心輕聲道。

    經過之前幾次賑災有人貪污,被沈言心嚴懲之后,如今倒是沒什么人敢放肆了,即便有些藏污納垢之人也不敢真影響到賑災。

    司云琴陪著沈言心批閱完奏折,隨后又一起用了晚餐。

    三日后奚風雨等人回了天照,一路自南方奔波回來也是不容易。

    司云琴在奚風雨和長離回來的時候便去了她倆府中,奚風雨這個出任文科狀元,雖說僅僅是出任水部司,但在天照也是有宅邸的。

    有幾年不曾得見,司云琴對她和長離還是怪想念的。

    “如今可是司將軍了,威風。”奚風雨笑著調侃道。

    司云琴笑著搖了搖頭:“這將軍可不是好當的。”

    自己體驗過才知道,幾萬人的性命掌握在你手里,是很有壓力的,不僅需要運籌帷幄的腦袋,還需要一顆強大的心臟。

    尤其是身在前線,更能體會。

    “也是。”奚風雨泡了茶,長離端著糕點進來,司云琴仰頭對長離道謝。

    而后看著二人相依坐在一起,這么多年,二人的感情依舊,似乎還更加黏糊了。

    “奚大人什么時候和我們長離姐姐舉行婚禮啊?”司云琴笑著問道。

    “婚禮?什么時候,可不能少了我。”宇文棲玥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她身后還跟著駱九微。

    司云琴側頭往屋外看去,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棲玥姐姐回來,怎么也不來信提前說一聲。”

    “給你們個驚喜,豈不更好。”宇文棲玥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嘴角噙著笑意,但整個人比初見之時多了不少的生氣,看起來也自信了許多。

    “坐,駱將軍也來了?”

    “陛下登基大典,云州府怎會缺席。”駱九微平靜地說道。

    司云琴倒是戲謔地看向她:“那駱將軍此刻應該進宮才是啊。”

    駱九微稍稍有些不自在,將披風掛在旁邊的架子上,跟著宇文棲玥走過來。

    “沈言心本就無趣,做了帝王更是無趣,哪有和司小將軍一道來的有趣。”

    司云琴給二人倒了茶:“風雨姐姐自南方帶來的上好的茶葉,嘗嘗。”

    “駱將軍這一路可不是與我一道,是吧棲玥姐姐。”

    面對司云琴的調侃,宇文棲玥倒是顯得比駱九微要淡定,端起茶杯稍稍吹了吹:“好了,云琴就別逗她了,她這人本就不經逗,你們也別將軍來將軍去的,兩位將軍如今都是赫赫有名之人了。”

    司云琴聞言也當真不逗駱九微了,笑著對她道:“微微姐和棲玥姐姐一樣喚我云琴便是。”

    “也好。”

    本以為只是她們幾個聚一聚,沒想到晚膳時分沈言心也過來了,舊友重逢,像極了當初一起南下的日子。

    司云琴也想不到一晃好幾年就過去了。

    第156章

    難得重逢, 司云琴和奚風雨等人一起喝了點酒,她高興,沈言心也沒有攔著她。

    沈言心在, 司云琴也沒了顧忌, 可惜醉的最狠終究不是司云琴,在軍中這么多年, 這酒量雖說比不過軍中那種莽人, 但和奚風雨還有宇文棲玥她們比, 還是強了不少。

    回宮的時候, 司云琴緊緊牽著沈言心, 五分醉意, 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看著沈言心,盯了許久之后,忽然說道:“沈言心, 我怎么就那么稀罕你呢?”

    沈言心見她額頭有些微微的汗,想來和喝了酒,身子熱了,這會又烤著火爐。

    “先將披風取了?熱不熱?”沈言心溫聲問道。

    “熱。”司云琴靠過去,讓沈言心幫她取披風。

    那樣子像極了在索吻, 沈言心替她解開披風, 隨后又勾著她的唇瓣吻了上去。

    “我也稀罕。”沈言心輕聲說道。

    司云琴笑了笑, 抬手攔著沈言心的腰肢,沈言心意會,順勢靠在了她身上, 兩人就這樣一路回了宮。

    而這邊奚風雨喝的酒比長離要多, 這些年奚風雨也并不輕松,若說長離只是玉露閣之中一個幫忙出謀劃策的謀士, 那奚風雨是真的在為民奔波。

    像如今大雪的冬日,要擔心百姓受災,但等到了春日,南方梅雨季節就要擔心南方百姓遭遇水患了。

    這些年奚風雨帶著水部司的一種官員,在南方梳理水渠,興修水利,拯救了太多的百姓。

    更是梳理河道,疏堵雙管齊下,讓南方重災區少了不少水患。

    “姐姐。”奚風雨喝多了,抱著長離蹭了蹭。

    長離摟著她,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在。”

    奚風雨抓住長離給她擦臉的手腕,伸手勾著她的脖子,長離呼吸一滯,低頭看著身下的人兒,奚風雨如今的容貌和前世不一樣,但一舉一動卻都和前世一樣對她透著依戀。

    明明兩世都是自己受她照顧更多。

    上輩子體弱,奚風雨小小年紀就會幫著照顧她,這輩子卻還是總是習慣了事事照顧著她。

    低頭親了下她的唇瓣,長離眼眸溫柔地看著她:“睡不睡?”

    奚風雨搖了搖頭,而后坐了起來,很認真地捧著長離的臉頰。

    “沒弄丟,真好。”

    她真的喝多了,平日里總是沉穩的人,此刻在長離面前卻透著幾分孩子氣。

    “怎么會丟,傻瓜。”長離捏了下她的鼻尖:“下輩子還要在一起的。”

    奚風雨聞言乖乖地點頭,而后手臂攀上長離的脖子,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歪頭吻上長離的唇瓣。

    長離扶著她的腰肢,放下手中的毛巾,帶著奚風雨躺下。

    屋里的火爐之中燒著的炭火時而發出一兩聲微弱的聲音,但與房間里此起彼伏的聲音相比,那般的微不足道。

    而那邊駱九微送宇文棲玥回她的長公主府,沈言心不曾剝奪宇文棲玥的長公主的身份,府邸也一樣給她留著,即便是有朝臣對沈言心說,宇文氏的公主留在新朝不合適,沈言心依舊沒有照做,她答應了阿姊會護著宇文棲玥便會做到底。

    馬車停在長公主府門前,駱九微從馬車上下來,伸手牽著宇文棲玥下車。

    宇文棲玥的手搭在駱九微的手上,而后抬眸看著她。

    駱九微對上她的眼眸,里面映照著門前的燈籠,也映照著自己的模樣。

    “棲玥不下來嗎?”駱九微溫聲問道。

    宇文棲玥卻忽然放開了她的手,聲音輕柔地道:“阿九抱我下去如何?”

    駱九微愣了下,而后又聽她說道:“少時少有的溜出宮玩,都是阿九將我從宮墻上抱下去的。”

    隨著她說話的動作,白霧也慢慢出現,駱九微看著宇文棲玥還是向她伸出手:“幼時不懂事,不知禮數。”

    可宇文棲玥看著她,依舊遲遲不肯將手遞給她,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阿九處處護著我,我并不愚鈍。”

    “還是說,我會錯意了。”宇文棲玥垂下眼眸,將手收了回來。

    駱九微愣了下,對上馬車上臉頰通紅的宇文棲玥,她今日喝醉,這是駱九微第一次見她醉酒的模樣。

    這些年即便是宇文棲玥在云州府,兩人也是各自有事忙碌,在一塊的日子并不算多,但每次相見駱九微都會覺得格外的愉悅。

    她忽然想,沈言心都敢對司云琴說出那些話,她又為何不敢踏出這一步。

    思及此駱九微張開手,語氣中含著幾分緊張:“那我抱棲玥下來,可好?”

    宇文棲玥俯下身任由駱九微使力將她從馬車上抱下來,而后又替她攏了攏披風。

    “進去吧,外面冷。”駱九微稍稍退后了一步。

    宇文棲玥垂眸,而后牽著她的手,駱九微最后只得跟著她一同走進了長公主府。

    那一夜開始風雪暫歇,甚至天明后出現了太陽。

    好像一夜之間整個天照城上的陰霾都散了。

    此后半個月,天氣都挺不錯的。

    幾日后,沈老將軍和沈言心的兄長與弟弟也都到了天照城,司云琴陪著吃了頓飯。

    沈家人果然都一樣的話少,餐桌之上一開始給司云琴尷尬的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還是沈沐陽先與司云琴搭話:“聽聞司將軍此次替陛下籌謀,不僅取得古迦大軍相援,令我軍少了許多損失,排兵布陣更是天縱之才,沐陽佩服。”

    司云琴謙虛地搖了搖頭:“都是將士們上下一心。”

    說到戰場之事又聊到了漠北,沈老將軍問司云琴有什么見解,司云琴看向沈言心,沈言心給她夾了菜:“但說無妨。”

    司云琴便也打開了話匣子,沈老將軍對司云琴也挺中意的,又聊到破云軍,司云琴更是侃侃而談了。

    這頓飯倒是不如司云琴想的那般的壓抑,沈老將軍也是個爽朗的人,只是若是不對他胃口的人也確實不愛搭理,難怪這么多年從不愛踏足天照城。

    沈洛課業結束也過來了見了外公和兩位舅舅。

    司云琴看著和洛兒說笑的沈老將軍,忽然對沈言心說道:“再冷硬的人,看到可愛的小蘿莉也得變成夾子。”

    沈言心眼神之中浮現出一絲迷茫,什么是夾子?她似乎又不懂了。

    司云琴小聲解釋了一下,沈言心明白過來忍不住笑了聲,好像是有點像-

    登基大典也如約而至,即便是冬天也擋不住整個天照城的熱鬧。

    那日一早,沈言心就不得不起來了,司云琴難得沒有睡懶覺,跟著她起床,看著她換上龍袍,戴上頭冠,玄色繡龍的龍袍,穿在沈言心身上,腰間掛著龍佩,挎著象征著帝王權力的佩劍。

    司云琴認真地看著面前的人,在輝煌的宮殿之中,面容冷峻威嚴無比。

    她真的一手扶持沈言心登上了帝位,沈言心也真的給了她一個海晏河清的天下。

    司云琴向沈言心伸出手,而后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尊貴的皇帝陛下,恭喜你,今天會是一個忙碌又疲憊的一天。”

    聽著她的話,沈言心輕笑了聲,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司將軍要與朕一道嗎?”

    司云琴搖了搖頭:“不了。”

    “我要在人群中做個見證人,我帶著我的破云軍來祝新皇登基。”司云琴笑道。

    沈言心捏了下她的鼻尖:“也好。”

    從永安宮離開,司云琴沒有回司空府,而是直奔城外,她此時一身戎甲,身上穿的不是漢川守軍的盔甲,而是破云軍的戰甲。

    她出現在破云軍面前,那一千的破云精銳坐在馬上一個個神情嚴肅,氣勢十足。

    登基大典禮數繁多,祭天,祭祖等等儀式繁多。

    一早上折騰過去,前面的儀式也差不多了,此后就是各地總管率府兵祝賀。

    沒有人想到沈家的黑色旗和顧家的顧字旗會同時出現在天照城。

    沈老將軍和顧東流顧大將軍一同出現。

    兩人并肩而行,一樣騎在馬上,這兩位都已經多年不曾回過天照了,上次聽聞顧東流大將軍班師回援天照,可來的終究也只是顧大將軍的女兒,而不是本人。

    一身紅色的盔甲加身,手執長槍,即便是遠遠看著那種屬于大將軍的氣勢也讓人覺得震撼。

    身上的殺伐之氣絲毫不輸于旁邊的沈老將軍,一雙丹鳳眼似乎永遠那樣的銳利。

    身下的棗紅馬是隨她征戰多年的戰馬,漠北的風霜將她曾經白皙的肌膚吹得粗糙了許多。她的身后是火紅的顧字旗,如漠北的烽火狼煙一樣醒目。

    若是有多年前的老人在,大概還能回想起一段鮮衣怒馬的往事。

    年少的顧大將軍也喜歡縱馬天照城,一身紅衣肆意張狂,直到顧家滿門兒郎皆戰死沙場,顧大將軍一桿紅纓槍立于宮門前,祈求太祖三日,替父守住顧家軍。

    曾經她的額頭上也沒有那一道傷疤,她也曾對鏡貼花,少女懷春。

    但不妨礙如今她是令漠北人聞風喪膽的顧東流。

    行過朱雀街,踏入宮門,顧家軍和沈家軍的威嚴震懾著在場的所有人。

    沈言心親自上前迎接,顧東流去下了馬,沒有第一時間叩拜。

    她看著沈言心,對她道:“你做了本將不敢做之事,你也有著本將沒有的幸運,有那樣一個人愿意為你奔走籌謀。”

    面對這樣的一個鎮守邊疆多年的大將軍,沈言心沒有用帝王威嚴去壓迫她,甚至后退了一步,顧東流和沈老將軍作揖:“朕替天下百姓謝過二位將軍。”

    顧東流卻是爽朗地笑了聲,而后果斷地掀開前襟單膝跪地:“臣顧東流,恭賀新皇登基,吾皇萬歲,大晟萬年!”

    那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典,從此這片土地上誕生了一個真正的女帝。

    第157章

    顧東流和沈老將軍攜兩軍祝賀之后, 便是各地府兵相繼祝賀,云老將軍也回朝了,而后是中原各郡, 西南等依次祝賀。

    司云琴和破云軍倒是最后入場的, 但那紅色的旗幟和上面的火紋依舊讓她們成了最耀眼的一道光。

    從朱雀街進入皇宮,氣勢不輸于任何一支府兵甚至更甚之。

    顧東流看著司云琴,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多次給她來信的小家伙, 果然如她阿姊所說是個招人喜歡的小家伙。

    “聽聞陛下與這小家伙關系不一般, 可是當真?”顧東流好奇地問旁邊的沈老將軍。

    一把年紀了還打聽小輩的事, 沈老將軍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是又如何?”

    “不如何, 挺般配的, 若何時舉行大典,記得請本將喝一杯喜酒,本將挺喜歡那小家伙的。”

    “你都沒見過, 怎么就挺喜歡這小家伙了?”沈老將軍還挺好奇的,之前沈言心宣布登基顧東流也有幫忙,再之前榮王反叛也有顧家軍,甚至破云軍最初都是打著顧東流的旗號。

    “是沒見過,但這小家伙給我送了幾封信, 一封是建議如何對付那些打一下就跑的蠻子, 一封是給天下女子求的, 還有一封是分析你家閨女比宇文家的那些人更適合當皇帝,更主要她說到做到,本將自然欣賞。”顧東流照實回答:“老實說司家那兩個閨女都挺不錯, 要不是司蕭玉和云家的臭小子成親了, 本將必然提我家那臭小子搶過來。”

    司巖在旁邊聽著那可真是飄飄然:“那是,我家閨女。”

    沈老將軍在旁邊掃了他一眼:“養閨女你是在行, 兒子還是不行。”

    司巖:

    而那邊沈言心已經去接待破云軍了,這可是大晟第一支女兵,沈言心的重視與否也注定它以后能否壯大。

    司云琴站在沈言心面前,而后單膝跪下,背脊卻依舊挺直。

    她身后的破云軍亦是如此,她們向世人展示了破云軍的軍威,令在場的女官都不自覺地多了幾分底氣。

    之后便是宣布沈洛封皇太女之事,司云琴站在百官之中,看著小家伙那么緊張,忽然想到上一次小家伙登基的時候怕是都沒有什么印象了。

    大典結束已經是下午,沈言心在宮中設宴宴請文武百官,天照城亦是一片喜氣洋洋之景。

    今日高興,難得輪到沈言心喝醉了,宴席過半,司云琴就已經去換下戎甲,穿上了輕便的宮裝,藍汐扶著醉酒的沈言心回到永安宮,司云琴接過人,一路帶著回到寢殿。

    她將沈言心放在床上,又幫她取下發冠,笑盈盈地問沈言心:“沉嗎?”

    沈言心難得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沉。”

    她伸手抱著司云琴,安安靜靜地靠在身上,司云琴也抱著她,輕輕拍了下她的后背:“怎么了?”

    沈言心蹭了蹭下巴:“抱抱你。”

    司云琴伸手替她將發飾慢慢取下,沈言心依舊緊緊摟著她。

    “不累嗎?”司云琴溫聲問道。

    沈言心輕輕搖頭:“不累。”

    “我給洛兒太女之位,給棲玥封賞,給將士們封賞,給百姓減免賦稅,可云琴我好像沒什么能給你的。”沈言心悶悶地說道。

    司云琴聽到她的話,愣了下隨后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從來都是沈言心哄著喝多了的她,她好像還是第一次哄醉酒的沈言心。

    “因為能給的你都給了啊,我又不要那些,我要的是你這個人。”司云琴側頭親了下她的嘴角:“怎么喝多了,還開始胡思亂想了?”

    沈言心勾著她的手指,那雙慣來沉靜的眼眸難得展現出了一絲對司云琴的依賴。

    “都給你。”她抓著司云琴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司云琴第一次見到如此可愛的沈言心,忍不住舔了下唇,而后俯身親了上去,她握著沈言心的手,十指相扣,將人壓在床上:“沒關系,一年后我要十里紅妝,我要天下人為我祝福,讓他們都知道,你屬于我。”

    沈言心不知道聽懂沒有,她對著司云琴認真地點頭:“好。”

    此后的聲音都被司云琴吞入腹中,只余下唇齒相接的聲音-

    登基大典之后便是年關了,趕在年關之前將賑災物資都運了過去,也算是能過個安穩的新年了,要是沈言心登基第一年就有許多人受凍災而死,那些反對的人又有了話柄,比如沈言心此舉乃是逆天而行,有違天命。

    就像是司云琴讓云浮觀和天寧寺傳出的消息那般,總有人信,因為這個世界生產力不足,許多百姓對天地神明格外的敬重,稍加利用,便能獲得他們的認可。

    好在沈言心沒有讓這些事有發生的機會。

    除夕夜,司云琴坐在永安宮之中,沈洛和沈言心坐在她對面,三人一起玩著紙牌。

    今年的天照城格外的熱鬧,常年駐守外地的顧大將軍一家回來了,許多在外面的將領都回來了,親人團聚,對沈言心也多了幾分感激。

    司云琴如今只是掛著個將軍的頭銜,這除夕夜宴也用不著她操心。

    “晚上,我就不在宮里跨年了,你們要不要隨我回家?還是請沈家人一起跨年,這么多年不見一起跨個年也挺好的。”司云琴對沈言心說道。

    沈老將軍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只是為人刻板固執了些,又是個不善表達的,以至于沈家上下看起來親情淡薄,可真有事一家人還是站在一起的。

    此前沈言心與她父親并不親厚還有一份原因,也是因為他明知先皇對她阿姊算不得好,可還是將她阿姊嫁與先皇,做了個太子側妃。

    先皇登基后雖封了后,卻也死得莫名,何況在宣德皇后之前,更是先封了當時的太子妃也就是棲玥的母親為后。

    棲玥母親死后,母家卻被一朝抄家流放,而后才冊封沈言心阿姊為后,彼時沈言心更覺得此人并非她阿姊的良人,也越發的埋怨沈老將軍。

    可當時沈家處境也為難,除了討好宇文皇室別無它法。

    如今不知道沈言心能不能完全放下芥蒂,但總這么芥蒂著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言心想了想,轉頭問洛兒:“你想和阿爺還有舅舅們一起過年嗎?”

    洛兒猶豫了一會,輕輕地點頭。

    “那就一起去吧。”沈言心淡淡地說道。

    司云琴總覺得她的情緒不是很高,伸手勾著她的手:“不用勉強自己,實在不想,洛兒陪沈老將軍過年去,我把你拐回家,如何?”

    洛兒也看著沈言心,順著司云琴的話點頭,她不知道母后為何不喜歡阿爺,但她不想母后不開心。

    沈言心輕笑了聲,伸手揉了揉司云琴的腦袋:“謝謝。”

    “不過沒關系的,有些事總要去面對的。”沈言心輕聲道。

    司云琴想了想:“行吧。”

    “反正你只要記住,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司云琴對她說道。

    沈言心眼眸微彎:“好。”

    洛兒也舉起手:“還有洛兒。”

    過了會宮女來叫她們:“陛下,除夕晏要開始了,該換衣裳了。”

    沈言心起身,將手伸給洛兒:“好了,太女殿下該去換衣服了。”

    洛兒乖乖地點頭,司云琴和沈言心也一起去換了衣服,沈言心換上龍袍,司云琴換上了她的官袍,兩人站在一起,司云琴撇了撇嘴:“算了,沒氣勢。”

    沈言心在她耳邊說道:“也許皇后的服飾正適合。”

    司云琴轉身捏了她一下:“沈言心你正經點。”

    沈言心牽著她的手:“我很認真。”

    “冷靜點。”司云琴捏了捏她的手。

    沈言心不大樂意,但還是聽了司云琴的,兩人一道走出了永安宮,出了宮門就在此分道揚鑣了,司云琴得隨群臣一同入殿,她繞道去了宮門口,等著奚風雨和宇文棲玥等人一起。

    司元祐和司元駒一起來的,司巖自然是和同級的大臣同行。

    今年的宮宴和往年一樣,并沒有更加盛大,甚至節儉了許多,經歷過漢王叛亂和凍災,國庫也沒有那么多的物資能讓禮部的人在辦一場盛大的除夕晏。

    除夕晏是為了討個好彩頭,用司云琴的話說主要是為了熱鬧,犯不著過于鋪張。

    今日司云琴倒是沒有喝多少酒,沈言心也沒有,宴席結束,司云琴就跟著程宛一起回去了。

    沈言心回了宮,換上了尋常的服飾,帶著洛兒去了沈府。

    老將軍看到二人回來充滿了意外,沈沐陽是將高興表現得最明顯的。

    還特意去外面買了些小煙花給洛兒。

    沈言心和沈沐陽的兄長,沈重云在登基大典結束之后就回了駐地,他們一家都在,故而沈重云的兩個孩子也在漠北,沈洛也少了兩個年長的玩伴。

    兩人回來,家里也稍微熱鬧了些,但沈言心也沒有在家過夜,晚上和沈老將軍一起喝了點酒,看著他那蒼老的容貌和這些年在戰場上受的傷,沈言心抿了抿唇意識到他真的很老了。

    沈家四個孩子年齡相差很大,大的如沈重云和沈意晚如今也是年近四十的人了,大了沈言心和沈沐陽十多歲。

    “漠北就交給大哥和沐陽吧,征戰這么多年,也該歇歇了。”沈言心對沈老將軍平淡地說道。

    聽到她的話,沈老將軍眼眸稍稍亮了下:“好,老了,也該好好養老幾年了。”

    “嗯。”

    沒有什么太多的話聊,下了兩盤棋,打更聲一過,滿城煙花,沈言心帶著沈洛在院子里看,忽然想到司云琴初入宮的那個除夕。

    也是這樣許了她滿城煙花,不自覺地揚起嘴角,這輩子的幸運或許都用來遇見她的小狐貍了。

    愿此后萬事順意。

    第158章

    初一一大早群臣進宮覲見, 司云琴自然也在其列,但待群臣散去,皇宮卻成了最冷清的地方。

    沈氏不如宇文氏族人眾多, 且因為沈言心登基時間不長, 登基后又遇大雪,沈氏族人也無人回天照, 只有沈老將軍和沈沐陽回來了。

    中午請沈老將軍和沈沐陽一起吃了個飯, 皇宮便又冷清了下來, 往日還有元德太妃她們在, 沈言心登基后, 她們也陸續出宮去了。

    大年初一, 司云琴也并不清閑,司巖雖說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姊妹, 但來來往往的互相拜訪的官員不少,司云琴自己的同僚如今也不少。

    好不容易上午應酬完了,司云琴想著進宮去找沈言心,結果她還沒去,沈沐陽帶著沈洛提著東西上門來拜訪了。

    程宛還是格外喜歡沈洛的, 拋卻皇太女的身份, 小家伙乖巧知禮又嘴甜, 誰會不喜歡。

    沈沐陽和司元祐倒也是相談甚歡,不過見面幾次就稱兄道弟了。

    兩人一起喝了點酒,司元祐小聲地問沈沐陽:“陛下不來嗎?”

    沈沐陽搖了搖頭:“陛下的事, 我可不知, 不如去問你妹妹。”

    司元祐撇撇嘴:“問得到,我不早就問了?”

    沈沐陽忍不住笑了笑:“也有道理。”

    司云琴在沈沐陽和司元祐喝酒去了之后, 將沈洛拉過去:“你母皇呢?”

    “在宮中。”洛兒小心地勾著司云琴:“母后不回宮陪陪母皇嗎?”

    司云琴對她眨了眨眼:“她就不能來嗎?”

    沈洛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但母皇來,司空和司空夫人肯定又要忙碌。

    捏了下她的小臉:“好了,我去找找她,不過你先去問問程祖母,晚上要不要和你沈祖父一起進宮用膳。”

    司云琴狡黠地對沈洛說道。

    沈洛聽她說完,立刻意會過來,眼眸都亮了許多:“洛兒這就去問。”

    說完就跑了,直接跑去找了程宛,程宛還在思考著晚上籌備些什么就見沈洛跑了過來。

    “程祖母。”

    程宛聽到沈洛這么叫她,老實講還挺微妙的。

    “殿下怎么了?”程宛是個懂分寸的,即便是眾人皆知司云琴與沈言心的關心,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洛兒不好意思地背著手:“祖母私下叫洛兒就好了。”

    程宛聽她這么說,也忍不住笑了笑:“好,洛兒有什么事嗎?”

    “母皇問,司空與祖母是否要一同進宮用晚膳,加上沈祖父和舅舅。”沈洛小聲地問道。

    程宛微微勾起嘴角,蹲下去問沈洛:“是你母皇問還是其他人?”

    沈洛想了想還是沒有將司云琴供出去:“母皇。”

    程宛自然不信的,這話定是司云琴教的,不過沈洛不供出司云琴,她也就沒什么說的了。

    “自然可以,可要派人先回宮,與陛下說一聲?”程宛溫聲問道。

    沈洛搖頭:“不必,我讓人回去說就好了。”

    等到沈洛跑著往司云琴的院子去了,程宛在后面看著,輕輕搖了搖頭,這一看就是她好閨女的主意。

    不過和沈家人一起吃個飯,也沒什么不好,想著便叫人去告訴司巖一聲。

    但又想到柳姨娘,程宛一時也不知道要不要叫上柳姨娘。

    好在過了會司云琴又讓司茵過來傳話,和她說叫上柳姨娘和司元祐一起。

    大過年的,將柳姨娘和司元祐單獨丟在府中,司云琴自然做不到。

    得到程宛應允,司云琴就先進宮去了。

    踏入永安宮的時候,沈言心一人坐在那里,安安靜靜地看著書。

    司云琴本想輕手輕腳地過去給她個驚喜,結果剛剛進去,沈言心就抬眸看了過去。

    那雙眼眸看著司云琴,似乎還是有些許的意外。

    被她看見了,司云琴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沈言心放下手中的書,稍稍給司云琴挪了個烤火的位置:“怎么進宮了,不是讓洛兒和沐陽去給司空和夫人拜年了嗎?”

    司云琴將程宛讓她帶進宮的吃的打開:“我娘讓我帶給你的吃的,味道還不錯的。”

    她夾了一塊兔肉給沈言心,那兔肉是麻辣的,因為司云琴喜歡,府中的廚子還特意學了怎么做。

    沈言心嘗了一口:“好吃。”

    “是吧,還不錯的,晚上叫上你爹,我叫上我爹娘,一起進宮吃個飯唄?”司云琴對沈言心說道。

    “嗯?”沈言心還不知道這事,聽到司云琴這么說,眼眸都亮了些。

    “別不同意啊,我娘都同意了。”司云琴笑著道。

    她做決定之前還特意問了沈沐陽,沈老將軍晚上是沒有約的。

    沈言心也拿過筷子給她夾了一口吃的:“怎么會不同意,我讓人去準備。”

    交代完宮女,司云琴和沈言心一起窩在寢宮內看閑書,一年到頭難得有幾天悠閑的日子。

    直到快到用膳的時辰,宮女來通報說沈老將軍已經進宮了。

    司云琴和沈言心這才一起懶洋洋得起來,先是去正殿招待了沈老將軍,司云琴陪著他聊天,倒是比沈言心這個親女兒更像親女兒。

    不多時程宛和司巖等一行人一同進宮了,永安宮難得的熱鬧了一回。

    兩家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飯,倒也沒有很拘謹,沈言心與司云琴坐在一塊,洛兒坐在兩家中間,一派其樂融融之景。

    晚宴過后,司巖和沈老將軍也喝多了,兩人醉醺醺地一起出了宮。

    程宛笑著問司云琴還回不回家,司云琴不大好意思地搖頭。

    輕笑了聲,對沈言心行禮:“那臣婦等就先告退了。”

    沈言心將她扶起來:“私下里,母親不必多禮。”

    聽她喚母親,程宛也愣了下,顯得有些局促。

    沈言心卻格外真摯地道:“我母親早逝,長姐如今亦不在了,我對云琴乃真心相待,她的家人亦是我的家人,拋卻君臣身份,還望準許言心喚聲母親。”

    程宛聽完之后忽然有些心疼,笑著拍了拍沈言心的手:“好。”

    將人送出宮門之后,司云琴向沈言心伸出手。

    沈言心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司云琴將二人的手一同攏在毛茸茸的袖子之中。

    今夜的天照城也格外的熱鬧,自從煙花盛行之后,每逢佳節總有人會放一放。

    司云琴今夜沒有喝什么酒,倒是沈言心喝了些。

    皇宮內有些梅花已經開了,淡淡的梅花香傳來,兩人踏著月色慢慢走回永安宮。

    屋外有些冷,卻也獨有一番體驗。

    快到永安宮門口的時候,司云琴忽然轉過身,看向沈言心。

    沈言心也順勢停下腳步:“怎么了?”

    司云琴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我以前覺得你就和那明月一樣,遙不可及。”

    說完她又對沈言心笑了笑:“可如今,明月卻入了我懷。”

    算算年月,二人自確認關系到如今,也有幾個年頭了,可聚少離多,倒是讓愛意變得越發濃烈。

    沈言心對上司云琴的眼眸,依舊感受到一種悸動。

    “以后每一年過年都如此可好?”沈言心溫聲問道。

    司云琴點了點頭:“好啊,就這樣,年年歲歲,我們一起看著洛兒長大。”

    沈言心再次牽住她:“好。”

    從外面走回來,還是挺冷的,司云琴進了殿便去泡澡了,沈言心隨行而至。

    次日司云琴醒來已是午時,可能唯一欣慰的是,沒有太陽,還能安慰自己這天氣確實好睡覺。

    但腰疼也是真疼,她將臉頰藏在被窩之中,看著沈言心那張臉又覺得氣,這家伙總折騰她。

    起來后,又想起原本今天想約奚風雨和棲玥她們一起吃個飯的,結果磨磨唧唧的到了這個時辰。

    但該約還是要約的,好不容易爬起來,司云琴去找了奚風雨,結果倒是發現奚風雨也裹著被子烤著火,幽幽地和她說了句腰疼。

    司云琴頓時有種找到了同伴的感覺,行了不止她一人腰疼就行了。

    最后約著在長公主府一起煮了頓火鍋,朋友之間沒有長輩也沒有那么拘謹。

    有時候司云琴都覺得沈言心這個皇帝當的,好像當了又好像沒有,在她面前至少是感覺不到的,在她朋友面前,也不是那么有存在感。

    當然在其他人面前,帝王威嚴還是不可侵犯的,畢竟是這樣的社會,這樣的體制如果帝王沒有了威嚴也是很危險的事。

    今日過來還有件令人意外的事,駱九微竟在長公主府中,而且看起來二人之間的氛圍似乎變了許多。

    司云琴和奚風雨在旁邊小聲討論,這兩人是不是也官宣在即了,畢竟現在這樣子看起來就不像朋友,不過感情的事,是最沒法預測的。

    過年的那幾天似乎過得格外的快,轉眼沈言心又要恢復正常的日子,剛剛過完年,事務繁多。

    每天堆積在沈言心案頭的奏折也格外得多。

    司云琴如今雖掛著個將軍的頭銜,卻也應了沈言心不再去軍營了。

    少年時覺得縱馬沙場肆意快哉,可見過了戰場上的死亡,司云琴還是覺得她是不喜歡戰爭的。

    沈言心忙司云琴也沒辦法真閑著,畢竟做不到任由沈言心一人忙碌到半夜,畢竟還是心疼的。

    第159章

    過完年最忙的, 其實還是科舉和古迦使團來訪的事。

    科舉還好,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舉辦了,也有了一定的流程, 但古迦使團來訪的事, 還是比較重要的,禮部的人對古迦的風俗不是那么的了解, 不得不請司云琴幫忙參考一二。

    好在也只是參考而已, 不是主要負責人, 不然司云琴高低要沈言心給報酬。

    古迦來訪的時候已經開春了, 整個天照城都是一幅春意盎然的氣息。

    風無親自來訪, 沈言心卻沒有親自去迎接, 如今的大晟即便是漠北蠻族都忌憚,古迦對大晟而言,也只能算是一個小國。

    大晟內亂之時古迦還能趁機生事, 如今大晟安定下來,古迦再想挑釁大晟的威嚴,卻是絕不可能了。

    司云琴作為此次兩國和談大晟方面的使臣,自然是要去親自迎接的。

    一大早司云琴便攜禮部眾人與一隊御林軍前去城門口迎接風無。

    風無策馬而來,遠遠地就看到一身紅色官袍的司云琴坐在馬上。

    司云琴看到風無, 對她笑了笑:“當日曾說你來天照, 我定親自招待, 如今能兌現諾言了。”

    風無笑了聲:“當真是你。”

    “必須是。”司云琴調轉馬頭:“古迦王請。”

    風無倒是沒什么架子,策馬與司云琴并行:“當日分開時說了,再見孤必是王, 可你似乎還不是大晟的皇后啊。”

    司云琴爽朗地笑了笑:“皇后嘛, 做過了,也沒什么特別的好的, 所以不著急。”

    兩人一路聊著,直至宮門前,皇宮內不得騎行,即便是來訪的他國的王也必須步行。

    風無此次前來本就是為了與大晟交好,自然不會在這些事上面有所糾結。

    大晟兵力強盛是其次,但任何方面都要強過古迦,這才是她此次來的目的和所求。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的到了大殿前,入殿之前司云琴倒是收斂了許多,進去之后沈言心已經高坐龍椅之上,整個大殿的氣氛顯得無比的隆重。

    司云琴對著沈言心躬身作揖:“陛下,古迦王與其使團已到。”

    “辛苦,古迦王一路奔波。”沈言心客套的開口道。

    司云琴也順勢入列,而后就是兩國相談,有沈言心在,司云琴就在旁邊開始摸魚看戲了。

    兩方本就都有意,故而這一場和談氣氛還是挺好的。

    聊差不多了,也就一起去吃飯了,司云琴作為此次招待的使者,自然也要陪同。

    不過沈言心給她留的位置不在負責人的位置上,而是在自己身邊。

    司云琴一進去,沈言心便給了她一個眼神,司云琴笑了聲,老老實實地走了過去,在她旁邊坐下。

    風無坐在下首第一位,見二人這般自然,倒是揶揄地看向司云琴:“看來孤很快能收到大晟皇帝陛下的喜帖了。”

    沈言心給司云琴夾了菜:“等籌備好,朕必然請古迦王前來觀禮。”

    風無端起酒杯向沈言心敬酒:“那孤便靜候陛下與司大人的請帖。”

    沈言心同樣端起酒杯,對她笑了下:“應該不會很久。”

    原本聽聞司云琴與風無私交頗深,更是聽聞風無曾挽留司云琴留在古迦,沈言心對這位新王還有幾分忌憚,如今聽她這么說,倒也不做多想了。

    之后的招待也是司云琴全程陪伴,帶著風無看遍了天照的風景。

    “大晟的繁華,遠遠超乎我的想象。”看完之后風無有些感慨地說道。

    司云琴陪著她踏入天照城最大的酒樓,笑著道:“大晟的繁華遠不止如此,可惜了,江南煙雨,漠北遼闊草原,西北異域風光,東部浩瀚大海,都沒時間帶你去看看。”

    “不過有幾本異地風俗錄,可以送你看看。”司云琴輕笑著道。

    風無笑著:“天地之大,沒看過的確實多,著實遺憾。”

    “不過我古迦也不差,有時間帶著你的皇帝陛下一同來玩,孤必親自招待。”風無也爽朗地回道。

    “行,有機會一定去。”司云琴眼眸微彎,抬手給她倒了茶。

    喝了一口之后風無有些驚艷地問旁邊隨行的掌柜:“此茶是什么茶?”

    “此茶名為空山新雨后,均是雨后新采,名字還是司大人所賜。”

    風無有些意外地看向司云琴:“想不到云琴文采亦是極好。”

    “王上說笑了,司大人可曾是天照城第一才女,無數文人士子為之傾心。”說完后一句掌柜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連忙向司云琴告罪:“大人饒恕,小的多嘴了。”

    司云琴擺了擺手:“不是什么大事,上菜吧。”

    風無聞言再次品了口茶:“真是遺憾,若是早些遇到云琴,或許還能和你的皇帝陛下爭一爭。”

    司云琴輕笑了聲:“說笑了,人與人之間講究的是緣分,我與她相識在合適的時候就是最好的緣分。”

    沈言心在宮中,聽暗衛匯報了兩人的行蹤,還有風無的話,原本還有幾分醋意,可隨后聽完司云琴說的話,醋意又極快地散去了。

    也只能自己感慨,她的小狐貍著實太過于優秀了。

    風無在天照待了一個月,和大晟諸事談妥了之后才啟程離開。

    司云琴也終于得閑去哄哄某個整天擺著張臭臉,滿臉不樂意她繼續招待風無的皇帝陛下。

    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軌,如今沈言心掌握著實權,司云琴有什么設想,加上溫樂游那個老頭一同運作下,倒也實施地挺快的。

    再不必如從前那樣,瞻前顧后,步步為營。

    如今朝堂上的女官亦多了不少,誠如司云琴所言,這世上從來不乏優秀的女子,缺的只是機會。

    一年的時間過得也格外的快,如今沈言心大權在握,無人敢真的忤逆她。

    涅達換了新可汗之后也安分了許多,甚至親自前來大晟,自愿稱臣。

    運河之事也在循序漸進,司云琴就像沈言心身邊的一個警鐘,時刻能提醒著她,凡事不可冒進,當然沈言心本身也并不是冒進之人。

    如今諸事穩定下來,朝堂上下有序運轉,即便是沒有沈言心,也不至于一朝一夕便垮了。

    沈言心便開始琢磨了起來婚禮的事,她等了一年了,許諾給司云琴的十里紅妝,她始終不曾忘記。

    趁著司云琴回家,禮部尚書突然被召進宮,一開始還惴惴不安以為有什么事,結果沈言心叫他進宮,竟只是為了婚禮之事。

    沈言心坐在御書房的龍椅之上,禮部尚書垂首而立。

    上面那位不說,他也不好貿然詢問。

    沈言心坐在那里糾結了許久之后才開口:“朕登基至今已有一年,如今后位懸空,祝大人有何想法?”

    祝尚書站在下面,一時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能有什么想法?

    整個大晟誰不知道司空府那位小司大人就是未來的皇后?還需要他有什么想法?

    涅達新可汗來的時候,還進獻了許多俊男美女,結果沈言心就放在宮外行宮,看都沒看過,甚至讓人給他們找了點活干,說什么不養閑人,后來再沒人動過這種心思。

    “陛下可是已有人選?”祝尚書小心地問道。

    沈言心沉吟了一會:“朕覺得司空小女甚是合適。”

    祝尚書聽完之后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要是沈言心不這么說他才意外。

    而后話題成功地進入了封后大典的事宜。

    司云琴此刻還全然不知道這事,直到第二天沈言心在早朝上頒布圣旨,說要封她為后,當事人頂著眾人的目光,還一臉懵逼。

    面對同僚探究的目光,司云琴很想說,我也是和你們同一時間知道的,有人信嗎?

    其他人都跪下恭賀,司云琴站在原地對沈言心微微歪頭,滿臉疑惑。

    沈言心抿了下唇,故作淡定地開口:“都起來吧。”

    司云琴原本還覺得多少會有幾個人反對的,結果一個個地比她還要淡定些。

    下了早朝之后圣旨直接遞到了司空府,司云琴接過圣旨的時候還有些感慨,這輩子當兩次皇后也是值得吹噓了,死了都能吹的那種。

    接了圣旨后司云琴又進了宮,找到沈言心質問她:“你怎么都不和我說一聲?”

    沈言心坐在椅子上,順手摟過司云琴的腰肢,司云琴順勢坐在了她的腿上。

    “我怕你又有考慮的事,我不想等了。”沈言心摟著她輕聲說道。

    司云琴聽到她的話,伸手勾著她的脖子,隨后忍不住笑了聲:“講實話,還是覺得有點突然。”

    “不想嗎?”沈言心語氣有些許的低落。

    司云琴搖頭:“不是,只是意外,或者說驚喜吧,你是不是都背著我開始謀劃了?”

    沈言心輕咳了聲:“禮部還在測算合適的日子。”

    司云琴輕笑了聲,而后又有種極致的安全感圍繞著她,沒在一起之前還擔心沈言心登基后會有三妻四妾,如今看來真的是她多想了,沈言心可比她黏人多了。

    “那我就帶著十里紅妝等陛下來迎娶我。”司云琴親了她一下。

    如今漠北戰事平息,司蕭玉和云奕也快回來了。

    圣旨下來的時候司蕭玉和云奕正好在回來的路上,得到消息的時候司蕭玉是真的驚訝,她離開的時候,只是覺得司云琴和沈言心關系不一般,但也沒想到不一般到了這種地步,甚至都已經開始籌備婚禮了。

    以至于司蕭玉一回來,司云琴就被抓著質問了。

    司云琴很想讓她們去問沈言心,但想來司蕭玉也不敢。

    永初一年,五月女皇下詔封司空之女,時任中書舍人兼征南將軍的司云琴為后,時年六月封后大典正式舉行。

    從宮門鋪至司空府的迎親道,世所罕見,兩側御林軍層層守衛,自登基后勤勉節儉的女皇,以極其盛大的婚禮昭告天下大晟將迎來第一位皇后。

    即便是帝王婚禮,三書六禮亦不可少,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一樣不得少。

    比起上一次封后,皇家高高在上的姿態,這一次明顯更像是正常的婚禮,沈言心事必躬親,不像天子賜婚,更多了幾分求娶的姿態。

    自納彩開始,司云琴就不被允許和沈言心再見面,雖然很想吐槽這習俗,但還是不得不遵守。

    到了親迎那日,司云琴一大早就被叫起來了,不同于上一次無所謂的心情,這一次是真的緊張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緊張的,和沈言心在一起也這么久了,婚禮之前亦是同吃同住的,可就是忍不住有些緊張,有些期待,或許這就是儀式的意義吧。

    卯時未至司云琴便開始梳洗打扮,而在宮中的沈言心亦然。

    這天下女子相愛之事或不在少數,但女子之間成婚卻是頭一遭,更何況這成婚的二人如今還是這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二人。

    流程與上次成婚倒是大差不差的,司云琴戴上鳳冠霞帔,穿上皇后祎衣,看著鏡子里的人,同一套衣服,隔了幾年再穿,卻已經有了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若說初次穿上這套衣飾是衣飾堆砌的威嚴,如今衣飾卻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司云琴坐在那里,不曾言語,只是淡淡地看著面前來往的人,司茵在旁邊看著,有些恍惚之感,小姐這些年確實變了太多。

    如今一個眼神一句話,都能令人有種壓迫感,再不是當年的少女。

    她忽然想起小姐少時與她說過的話,愿歸來仍是少年,可終究沒有人會一直是少年。

    冊后與親迎,沈言心放到了一日,否則還得忙碌兩日。

    沈言心想著司云琴也不樂意冊后折騰一日,大典當日再折騰一日。

    吉時已到,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沈言心穿著同樣紅色的婚袍,騎在馬上自宮門而出。

    御林軍開道,天照城的百姓今日也都出來圍觀,只要不影響主干道上的儀式即可,也有衙役在場維持秩序。

    迎親的隊伍到了司空府門前,沈言心下馬跨入大門。

    司云琴此刻已經在閨房之中端坐等候著。

    原本應該會有堵門的環節,由出嫁方出題考核迎親方,奈何前來迎親的是沈言心,這也不只是一場尋常的婚禮。

    沈言心暢行無阻的到了司云琴的閨房之外,最后踏入之時卻還是緊張了,在門口稍作停頓,直到司儀提醒才提裙踏入房中。

    奚風雨和宇文棲玥陪伴在司云琴身邊,兩人是她的至交好友,自然會過來陪伴。

    這不是沈言心第一次見到司云琴鳳冠霞帔的模樣,但這一次是為她而穿。

    司云琴手執團扇,稍稍擋著臉,但在沈言心走到她的面前的時候,還是嘟囔著將團扇拿開了:“這么舉著還是怪累的。”

    沈言心輕笑了聲:“那就不舉。”

    她將手遞給司云琴,司云琴養了一年又白回來的手搭在她的手心,沈言心緊緊握住她的手,眼前的人兒面若桃花,眼若星光,一顰一笑皆能撞進沈言心心底。

    殊不知司云琴眼中的她亦是如此。

    大紅的婚袍穿在她身上,卻絲毫不減她的清冷,清冷之中又藏著幾分羞澀,如何不喜。

    兩人相攜而出,司元祐和沈沐陽帶頭歡呼,司蕭玉和柳姨娘站在一塊,同樣笑容恭賀。

    沈洛也帶著她的小伙伴們上前來恭賀:“兒臣恭賀母皇、母后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司云琴笑著看向她,遞給了她一個小紅包:“你倒是會說好話。”

    洛兒乖乖地笑了笑:“兒臣說的真心話。”

    直到到了大堂,出了司云琴自己的院子這場婚禮就不僅僅是二人的事了。

    隨行而來的迎親使團與司家上下齊齊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但這樣的跪拜,卻讓司云琴有些無所適從。

    再走出去司巖與程宛同樣要叩拜,司云琴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們,沈言心也適時出聲道:“不必多禮。”

    司巖和程宛這才起身,司云琴感激地看了一眼沈言心,沈言心牽著她一路出去,直到踏上了鸞駕,鐘鼓齊鳴,整個天照城都熱鬧了起來。

    隨后還有游街,與民同樂,二人坐在鸞駕上,時不時和兩旁的百姓打招呼。

    也是挺累人的,畢竟頭上還頂著那么重的頭飾。

    游街完畢便是祭天大典,由太常寺主持大典。

    群臣隨行,不僅要祭天還要前往太廟祭祀祖宗。

    上一次因為小皇帝年幼,省下了許多事,這一次禮部的人說什么也要走完流程。

    司云琴其實很想說,能省就省挺好的,那么多怪累人的。

    但禮部怕沈言心不高興,覺得禮部對此事不夠重視,說什么也要辦全了。

    司云琴實在很想告訴他們沒必要。

    等一切祭典結束了,都到下午了,只剩最后的流程合巹,帝后共食是為同牢。

    這一次倒是真真實實的同牢共食。

    一同飲過酒,吃過五谷,便是與群臣宴飲了,司云琴著實餓了,與群臣共賀是假,祭奠五臟廟是真。

    宴飲結束也正好天黑了,而后便是入洞房。

    雖說兩人該做的都已經做過了,但今日到底還是有些不同。

    互相替彼此卸去妝容,又相攜進入了浴池。

    大抵是因為今日的意義不同,兩人都格外的情動。

    云雨過后,司云琴抵著沈言心的肩膀:“你不累嗎?”

    沈言心的唇再次落在她的肩上:“明日休朝。”

    她這么說,司云琴哪能不知道她那點心思,今日定然是不能早睡的了。

    但也到底沒有折騰太久,畢竟起得太早,又忙碌一天。

    往后也不差這么一天的時間。

    婚后的日子似乎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司云琴依舊是家和皇宮兩頭跑。

    白天要幫著沈言心處理政務,晚上要被她折騰。

    除了肩頸難受,還有腰酸背痛。

    白天后悔晚上放縱,晚上又抵抗不住沈言心的誘惑,司云琴只恨自己自制力真的糟糕。

    當然朝堂上的事還是更糟糕一些。

    士族雖說勢弱了,卻也不算徹底沒落,沈言心將之前被分封出去的土地收回重新分封給百姓也引起了不少的不滿。

    若不是沈言心手中握著兵權,恐怕這些人早就反了。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見得多安分,沈言心要忙的事,從來也沒有少過。

    成婚后第五個月,司巖自請告老還鄉,卸去所有官職自愿交出兵權。

    滿朝文武都無比震驚,畢竟誰都知道帝后感情甚篤,同進同出,未曾有過什么摩擦,甚至不少重要的事務都是交予司云琴去打理的。

    對于司云琴參政這一點,朝堂上也有不少人反對,說什么后宮不得干政。

    老實講司云琴是想不明白這一點的,以往說后宮不得干政是因為擔心母家壯大,干涉立儲之事,但她和沈言心又不會有后,擔心什么?

    好在這么想的似乎也不只有她一個人,所以司云琴還能在朝堂上擔任要職。

    與此同時司家人在軍中也都有著官職,甚至司蕭玉如今都是個將軍,假以時日司家的權勢定然不會輸于沈家。

    不少見風使舵的人天天的上門巴結司巖,程宛看著覺得煩得很,和柳姨娘又回了老家。

    司云琴知道后倒也沒有攔著她,回老家也好清靜些,只是她回家就沒有那么方便了。

    程宛回老家一個月后,司巖就提出告老還鄉的事了。

    沈言心本是不同意的,但司巖和司云琴都同意。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父親手握兵權,就會有人找上門,有時候拒絕或不拒絕都不好。”司云琴是這般和沈言心解釋的。

    “父親曾追隨宇文氏,如今又侍奉先帝,在有些人眼里這就是錯,難免挑撥離間,或許你會信任我父親,但你永遠不會知道挑撥的人會做出什么事。”

    “再說了,大晟的水師如今已然安定,就算是沒有父親也是一支虎狼之師,他也一把年紀了,就放他回去頤養天年吧。”司云琴笑著對沈言心說道。

    沈言心想了想之后在司巖請求告老還鄉的折子上批準了他的請求。

    司巖走的那天沈言心和司云琴還親自去送了。

    回宮的路上,司云琴看著熱熱鬧鬧的大街又有些感慨,她大婚的時候熱鬧了一下如今好像又冷清了下來。

    風雨要負責運河修建之事,如今和長離又去了南方。

    棲玥隨駱九微去了云州府,她阿姊和姐夫云奕接替云老將軍鎮守北方去了,云老將軍如今也上了年歲了,該回來休養了。

    “沈言心,明年去南方避暑吧?”司云琴忽然心血來潮地問道。

    坐在她旁邊的沈言心摟過她的腰肢,輕聲應和:“好。”

    “想去何處?”

    “這次去海邊怎么樣?”司云琴問道。

    “那可避不了暑。”沈言心笑道。

    “那就當去微服私訪,我還沒去過海邊呢,兩輩子都沒去過。”司云琴側頭看著沈言心.

    沈言心輕笑了聲,下巴放在她肩上:“那就一起去看看。”

    “帶不帶洛兒?”司云琴一邊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一邊問沈言心。

    沈言心果斷地拒絕了:“不帶。”

    大概從這時候就注定了洛兒往后小小年紀就得在家監國了。

    第160章

    永初十二年女皇攜皇后前往天瑯湖避暑, 留下太女監國,自此成就了史書上最有權勢的東宮,手握軍政大權, 朝臣信服百姓敬仰。

    而監國的當事人卻并沒有覺得多開心, 看著自家母后留下的一封隨意的信,結尾留下回來肯定給你帶特產這樣的字, 沈洛其實想說將她帶過去更加的直接。

    顧寧和岑霏從后面伸著腦袋看了一眼。

    岑霏笑著道:“嘖, 又不帶你玩。”

    顧寧卻只是搖了搖頭, 太女殿下加油:“聽聞近日涅達新可汗繼位, 涅達有些許的不安分, 且如今也到了官員考核的日子了, 陛下考你呢。”

    沈洛輕嘆了口氣,她能怎么辦,她又不能將母皇叫回來。

    顧寧如今的身量比沈洛稍高一些, 她抬手想去如同少時一樣去揉揉沈洛的腦袋,卻發現太女殿下還穿著今日早朝的服飾,訕訕地收回手。

    從懷里掏出一個包得嚴實的油紙包:“不如先吃點糕點?”

    岑霏聞著香,看著像是剛出爐的:“你怎么起這么早,我早想試試他們家的糕點了, 但他們家每次我起床就收攤了。”

    “岑大小姐, 你每日睡到三竿起, 在將軍府是會被責罰的。”顧家將門之家,如今她祖母顧大將軍也自邊疆歸來,祖母在家, 府中上下都如軍營一般, 何人敢造次。

    顧家子嗣自小要學習兵法、槍法不僅要會上陣殺敵,更要會排兵布陣。

    岑霏聽顧寧那般說連忙搖頭:“殺了我吧, 做不到做不到。”

    揚旗鏢局的生意已經做到了天照城來了,江橋和岑鏢頭對這個女兒那可是捧在寵愛備至,整個鏢局的人可沒人不寵著她這個大小姐,岑霏的日子過得可比沈洛和顧寧悠閑得多。

    江橋對岑霏也沒什么要求,她這一生平安順遂即可。

    若非岑霏幼時和沈洛相識,江橋甚至沒想過岑霏能有什么出息,涉商都不強求她更何況做什么太女伴讀。

    沈洛展開那油紙包,放在桌案上,隨后又展開里面的木簽,扎了一塊順手喂給了顧寧:“辛苦寧寧。”

    顧寧也不客氣傾身咬下一口。

    “我呢?”岑霏指了指自己,沈洛笑著將木簽遞給她。

    岑霏嘖了一聲:“懂了,我是沒有顧小將軍的待遇了。”

    沈洛搖了搖頭:“岑大小姐有紅顏知己,何須多我這一份。”

    岑家做鏢局的,個個武藝超群,唯獨出了岑霏這么一位不愛舞動弄槍偏愛釀酒舞文弄墨的大小姐,偏生岑霏又隨了她娘親長著一張有著南方女子獨有柔美的臉,如今在天照城的風頭可半點不輸于曾經的司家大小姐。

    相比起沈洛的溫潤如玉,內斂低調,顧寧的英氣和過于直爽的性子,岑霏的風流和柔美在天照城的男女之間似乎更受歡迎些。

    三人在東宮的涼亭坐下,等在早膳的時間,沈洛聽著岑霏和顧寧說著兩人昨日在宮外遇到的新鮮事,那二人聊得熱火朝天的,沈洛獨自一人默默將糕點都吃完了。

    顧寧看了一眼,看著干干凈凈的油紙包便知道太女殿下很是喜歡。

    熟悉的人才知道太女殿下看起來總是無欲無求的樣子,實則獨有一好,喜好美食,是個貪嘴的。

    不多時早膳上來了,沈洛卻吃不下太多了,大部分都是顧寧和岑霏吃掉的。

    用完早膳,也到了該去文華殿了。

    沈洛優雅地擦了嘴,凈了手:“兩位該去太學了,本宮近日與宰大人有事相議。”

    顧寧搖了搖頭:“大忙人。”

    相比起沈洛的無奈,去往天瑯湖的一輛馬車上氣氛可輕松得多。

    司云琴把玩著手中的一個小玩意,這是最近天照城新出的小玩意,給小孩玩的,算是魯班鎖的衍生玩意。

    沈言心看著她折騰了都一個時辰了,也沒興趣和自己搭話。

    一時無奈地嘆了口氣,拿過旁邊的書繼續看了會。

    等司云琴終于解開了忍不住吐槽道:“誰想出來的,這小孩能解開?”

    沈言心掃了一眼:“前些日子在洛兒桌案上看到了,她似乎能。”

    司云琴:

    “算了,洛兒這家伙,一般人不能比。”司云琴搖了搖頭。

    隨著沈洛越長越大,司云琴越發覺得這家伙要是在后世,是會被抓去上最強大腦的那種。

    不僅文武雙全,還文理雙全,學東西賊快,就小時候去江南玩了一圈,加上岑霏偶爾教學,遂安郡的方言都學會了,不僅如此,涅達和古迦的官話也會,整個一個小變態。

    “你們沈家祖上有這么強的人嗎?”司云琴好奇地問道。

    沈言心思考了一會:“不清楚,祖父是孤兒,不知道祖上是誰。”

    司云琴一時覺得無言以對,不過這也很正常,沈言心祖父在的時代,各國混戰,戰事頻頻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甚至易子而食都是常事。

    那是一段格外沉重混亂的歷史,司云琴只在史書上看過都覺得格外的沉重。

    所以沈言心祖上尋不到人也正常的。

    “你就這么讓洛兒監國,不會擔心?聽說涅達換了新王,是個不安分的。”

    沈言心見她終于開口了,放下書,給她倒了杯茶:“便是如此,才更需要她開始培養自己的人,我坐在朝堂上,她就永遠沒有這個機會。”

    “如今我在,大晟無論如何不會亂,她還有慢慢成長的時間,總不能真等到你我不行了,再讓她一夕之間成長吧?”沈言心知道大晟平靜的表象下有多少勢力。

    若是她與司云琴都不在了,沈洛自己一個人必須壓得住那些人,這是任何一個帝王的必經之路。

    “當年阿姊病故,而弘景帝也是一年之內病情急速惡化,我一人攝政也要護著洛兒,那種苦,并不想她再遭受一次。”沈言心溫聲說道:“畢竟她要面對的壓力比之你我來說,只會多不會少。”

    司云琴微微頷首:“你還挺會為自己偷懶找理由。”

    沈言心嘴角微微上揚:“是誰天天抱怨我沒空陪她的?半年無休,不就為了放個假?”

    司云琴輕笑了聲:“好的,辛苦了,我的皇帝陛下。”

    沈言心勾著她的下巴落下一吻:“當年可是你說的希望她早點繼承皇位,好早日退休。”

    司云琴一時無法反駁,這話確實是她說的。

    “行吧,死道友不死貧道。”

    沈言心嘴角再次揚起,兩人在車內談話的時候,車外忽然傳來了打斗聲。

    司云琴掀開車簾看了看,隨行的暗衛看起來還是游刃有余的,對方蒙著面,但看那武功路數也知道是特訓的殺手。

    “感謝他們,玉露閣的諸位近日武功又精進了些。”司云琴無奈地說道。

    自從沈言心登基,各種各樣的刺殺就沒有停止過,也就是五年前才稍微消停了些。

    五年前這些人趁著司云琴從軍營回來的時候,在路上布下了天羅地網的埋伏,那一次司云琴差點回不來。

    此后沈言心便當真怒了,端了好幾個江湖上的殺手組織,漢王和宇文氏的余黨也被她進行了一輪徹底的掃蕩。

    沈言心放下車簾,不然司云琴再看:“愿意來自投羅網,神仙也擋不住。”

    司云琴撓了下她的手心:“好了冷臉做什么。”

    “明日應該就能到了,入了城這些煩人的蒼蠅就沒了。”司云琴笑著道。

    “嗯。”

    等暗衛將那些殺手制服了,首領才過來告知沈言心和司云琴:“主上,已經沒事了。”

    司云琴掀開車簾:“可有傷亡?”

    “受傷三人,輕傷,主上放心。”

    司云琴微微頷首:“好的,辛苦了。”

    這些年司云琴也收斂了許多了,甚至都不怎么離開皇宮了,也再不像少年時縱馬長街了,因為盯上她的人越來越多,出行想保證自己的安全,就得做好萬全的保護措施。

    可這樣每次出門都這么興師動眾也不是很合適。

    這次二人會出來也不全然是出來玩一趟的,本來也是為了去天瑯湖考察一下,明面上是去避暑,但二人也并沒有隨大部隊出行。

    “這次可沒放出消息說我們要去瑯饒郡,避暑山莊在景澤郡。”司云琴眼神稍稍冷了些。

    “晏可會去查。”沈言心輕聲說道。

    司云琴伸了個懶腰:“看來無意放出來的餌,有人眼巴巴地就上鉤了,這次是不是能將漢王余黨都連根拔除了?”

    “問題不大。”沈言心低頭剝了一顆干龍眼給了司云琴。

    司云琴咬下還要順便咬一下沈言心的指尖。

    沈言心收回手,無奈地看著她:“別鬧。”

    “不愛了嗎?”司云琴故意問道。

    沈言心戳了下她的腦袋:“更不許胡說。”

    司云琴吐了籽靠過去笑著對她說:“那你說。”

    沈言心的耳根肉眼可見的紅了,司云琴看著她忍不住彎起眉眼,心情極好。

    不管過了多少年,沈言心都這么好逗,不過是說句我愛你這樣的話都能臉紅半天。

    而且大部分情況下還是不說的。

    但說她害羞吧,司云琴扶著自己的老腰有真的感覺不出來她哪里害羞了。

    這能說有些人就是很能偽裝!

    床下像只什么情竇初開的兔子似的,床上如狼似虎。

    想著司云琴又忍不住瞪了沈言心一眼,沈言心微微側頭,眼神中都透著不解,不知道她為什么又不滿了

    瑯饒城原本只是一個圍繞天瑯湖而起來的小城池,遠離政治中心,也不是什么天險地區,歷朝歷代都不是特別地受到重視。

    但自從沈言心率先在這邊進行各種改革措施之后,加上運河連通,整個天瑯湖流域連通江南,加上開放通商,這里倒是成了整個大晟最為繁華的地帶了。

    這里沒有天照城那樣的威嚴,倒是多了些自由開放的氣息。

    次日經過城門檢驗,一入瑯饒,就看到街道上的車水馬龍,繁華更勝天照。

    街上不少男女穿行,甚至能一眼分辨出不少女子當家的攤販。

    司云琴和沈言心默默觀察著這一切,畢竟往日都只能從奏折上或者一些詩詞畫像上看到這邊的景象。

    說來也是有趣,除了兩次去往江南,司云琴甚至沒怎么往南走過,這次來瑯饒按道理她們應該經過新運河一路南下,如今運河已開,溝通南北,自此從北方去往南方的水運暢通了許多,運河兩岸經濟由南至北發展了起來。

    但因為避暑山莊在景澤郡,她們要來的是瑯饒郡。

    故而半道轉小船走了陸運,沒能看完整個運河的景象,沈言心的計劃是從景澤郡一路打道回府的時候再沿途考察兩岸情況。

    之所以轉道來瑯饒,一是司云琴自己想出來玩,那么多人跟著終究不自在。

    二是景澤郡地處整個天瑯湖中心,經濟發展自然不會太差,但瑯饒并非中心,水運也不是最方便的地方,來這種周邊看看倒是更能看出端倪。

    如今看來,改革賦稅、開放商賈、重整戶籍、重新劃分土地還是有用的。

    “我們下去逛逛吧,逛完了去找棲玥吃飯,如何?”司云琴側頭問沈言心。

    “好。”沈言心頷首,隨后讓暗衛將馬車停在路邊,而后兩人下了馬車。

    司云琴今日穿著一身紅色的衣裙,琳瑯環佩明艷動人,沈言心身上穿著的與她穿的乃是同款,只不過是主黑色。

    兩人一下馬車便有不少的行人看了過來,瑯饒來往的商賈不在少數,香車寶馬不在少數,但這輛馬車的華貴依舊能在一眾華麗的馬車之中顯出一絲獨特。

    有眼力見的認出來那馬似乎也是價格不菲的古迦國的馬。

    兩人一下車更是惹來不少人驚艷的目光,如今世間對女子的規束并不算多,平日里在街道上也能看到不少各色各樣的女子,但此二位女子在人群中依舊出眾,一眼可見。

    不僅僅是那出色的容貌,還有那周身的氣質。

    司云琴先下了車,而后將手遞給沈言心,沈言心握住她的手順勢下了車。

    而后掃視了一眼那些落在司云琴身上的人,目光微冷,令不少人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視線。

    看二人的穿著便知道此二人是為妻妻。

    永初八年,朝廷律法改制,凡兩人兩情相悅者皆可成婚,去往府衙登記戶籍確立關系。

    為此還爆發了一輪的起義,但都只是門閥大族組織起來的。

    司云琴率破云軍親自前往平叛,皇后威名在民間再次廣為流傳。

    那一次也算是大晟門閥大族的一次新的洗牌,不少寒門成為新貴,而老牌門閥開始收斂鋒芒。

    沈言心要的就是如此,新貴和舊門閥之間能互相牽制,同時廣開官學讓普通百姓也有了入仕的機會。

    當然也有不少人反對這一條律法,認為此舉會阻礙人口的發展,不利于穩定。

    但隨后的三年之中沈言心有特意關注過人口的問題,也讓新任狀元去暗中考察過各地的情況。

    三年后又調查了一遍人口戶籍情況,發現還是呈增長的狀態的,同性之間登記戶籍的還是少數。

    畢竟傳宗接代的思想還是更根深蒂固些,通過這些年的努力,有一少部分人會覺得不僅僅能男子能傳宗接代,已經是不容易了。

    民間如今甚至也有了男子出嫁的事,司云琴第一次聽到的時候甚至覺得百姓的接受能力比她想象的強得多。

    果然思想這種東西還是很玄的。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兵權之上的,權力總是建立在刀鋒之上這句話自古都沒有錯。

    瑯饒和天照的差別還是挺大的,司云琴拉著沈言心在街道上東看看西摸摸。

    一開始有些攤主,還以為司云琴是哪個大家族的小姐,試圖高價訛人,畢竟看起來確實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奈何沒想到司云琴來之前研究過瑯饒的物價,直接還價回去了。

    她又不是沒長眼,那些東西稀奇歸稀奇,但也不值那個價,有錢也不是為了來做冤大頭的。

    一名護衛跟在司云琴身后付錢,司云琴在前面邊買邊砍價。

    看起來格外地富有,但砍起價來也是一套套的,然而砍價也不妨礙她從頭買到尾。

    街道上不少人總是偷偷看二人,沈言心甚至聽到有人碎碎念說:“看不出還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沈言心耳力好,瞬間聽到了,冷冷地掃了那人一眼,那氣勢就給對方唬住了。

    司云琴在前面挑選東西,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沈言心注意到旁邊有個賣筆墨紙硯的攤子,對那護衛說道:“你去將那個攤位上的東西都買了,送去贈與官學的平民學子。”

    剛剛挑好一對耳墜的司云琴轉過身想給沈言心試一試,結果就聽到了這話。

    “怎么突然想給那些小朋友送東西了?”司云琴一邊拿著耳墜給沈言心比畫,一邊詢問道。

    “沒事。”

    而旁邊的護衛則是老老實實地去了隔壁的攤位,什么也沒說,反正陛下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都習慣了。

    司云琴給沈言心挑好耳墜又轉向了下一個攤位。

    等司云琴逛累了,身后的護衛已經提著一堆東西了。

    自從第一次陪著司云琴逛過一次街之后,此后只要是逛街的活動,沈言心必定會老老實實地待著護衛,不然就是為難自己,畢竟皇后是真的能買,不只是沈言心清楚,護衛們也都清楚。

    逛累了,司云琴才去了瑯饒的官學,還沒進去就看到一群學子從里面出來,還有人群中的宇文棲玥。

    “云琴?”駱九微從另一條道過來,手里還提著一個食盒,正好看到司云琴和沈言心。

    本來看到沈言心那句陛下差點脫口而出,但見二人的穿著,雖說華貴,卻也看不出身份,想了想還是先喚了司云琴,畢竟她們與云琴還是更親厚些,沈言心到底是天子。

    “駱將軍中午好。”有小兒看到駱九微,歡喜地和她打招呼,看來是熟人。

    司云琴也笑了下,學著那些學子對駱九微笑道:“駱將軍中午好。”

    駱九微走到二人面前,還是恭敬地見禮:“不是來信說明日才到?”

    “馬兒腳程快,沒辦法。”司云琴伸手扶她:“只是來尋舊友,多年不見,不必如此多禮。”

    駱九微起身笑了笑:“如此,九微明白。”

    “君聞怎得有空陪你來此?”駱九微立刻轉變了稱呼。

    沈言心給了她一個眼神:“為何沒空?”

    “也是,云琴要來,你怎么著也有空,是吧司夫人。”雖說如今沈言心是帝王,二人之間不再如從前那般親近,但到底一起長大的情分還在,沈言心又是微服私訪,調侃一兩句也無傷大雅。

    “云琴?”宇文棲玥也看到了二人,頓時面露欣喜之色。

    宇文棲玥快步走出來,司云琴松開沈言心過去給了她一個擁抱:“棲玥姐姐,許久不見。”

    “怎么不對我說許久不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司云琴轉過身和宇文棲玥一起看過去,竟是一身勁裝的柯蘭月。

    聽聞柯大小姐這些年闖蕩江湖去了,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多年不見不承想竟在此處遇見了。

    “我當是何人,柯女俠怎么來瑯饒了?”司云琴戲謔地問道。

    柯蘭月取下腰間的酒:“聽聞瑯饒多美人,來看看。”

    司云琴嘴角微微上揚:“那是該來看看,這么多年怎么還是孤身一人浪跡江湖啊柯女俠。”

    柯蘭月倒是不惱,喝了口酒:“情情愛愛的影響本女俠出劍的速度。”

    司云琴搖了搖頭,這家伙,這么多年了,倒是一點沒變。

    不過也好,過得好便好了。

    柯蘭月看到沈言心,還是走到她面前,恭敬行禮。

    她們對沈言心到底還是比對司云琴多幾分恭敬,或許是司云琴的性格,以及曾經一起游歷的情分,還有這么多年,不間斷的書信往來,即便她如今已是皇后之尊但到底還是沒那么敬畏。

    沈言心伸手扶她:“此次只是沈君聞,不必多禮,都是朋友。”

    她深知這些人的性格秉性,不會如同對待朝堂上那些人那般,滿是算計,只為平衡各方勢力。

    都說帝王之位注定孤寡,可沈言心不是,這大概也是她的幸運。

    “要不進去?不曬嗎?”宇文棲玥笑著問道。

    駱九微伸手牽住了她的手,司云琴眼眸微彎:“兩位姐姐準備何時準備大禮啊?風雨和長離可連小孩都有了,雖然是收養的。”

    聞言宇文棲玥耳尖微紅,駱九微也不好意思地道:“在選婚期了。”

    柯蘭月跟著她們:“何時?屆時可別忘了請我。”

    “一定。”

    “風雨似乎也說今日來,不知何時到。”宇文棲玥輕聲說道。

    “此時。”奚風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之間奚風雨和長離牽著手,而長離還牽著一名粉雕玉琢的少女,看起來不過十歲的模樣。

    幾位好友時隔多年,再次相聚,一同走進了學堂后的院子,一如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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