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過去與未來三

    懷孕確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夏中期孕吐嚴重到連茶的味道都聞不得，最后完全靠點滴撐著。

    其實她自己對這事倒還接受良好，反而是五條悟和惠還有津美紀三個人被嚇得不輕, 天天一大早就去高專把硝子拉過來，把人家堂堂反轉術式使用者當產科醫生使，鬧得本來很淡定的夏也開始煩了起來。

    最后孩子出生時，夏大大地松了口氣，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終于從她身上移開, 轉到了那個小團子上面。

    “哇, 這家伙為什么紅彤彤的，看起來和個小猴子一樣, 這真的是夏你的孩子？”

    “菜菜子你這問題太傻了, 這么多人看著怎么可能抱錯。這么丑, 一看就是五條悟基因的錯。”

    一金一黑兩個腦袋湊在嬰兒床前，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床內紅通通皺巴巴，和猴子一樣的小嬰兒, 一臉掩飾不住的嫌棄。

    而被她們暗示的五條悟, 正在扒在嬰兒床的另一邊, 臉上嫌棄的表情比她們還要明顯，皺著眉頭滿臉不解地盯著嬰兒床看，仿佛里面裝著的是比宇宙起源還要難懂的謎語。

    另外二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 是正在整理花瓶的惠和津美紀。不過他們過于平靜的毫無波動的表情, 讓人產生了種他們已經接受了殘酷現實, 并做好了與之共度一生準備的感覺。

    最后, 還是唯一的正常人夏油杰有點看不下去, 隨口找了個由頭把自家兩個小姑娘打發去洗水果，再‘不經意’地把顯示嬰兒長大過程文章的手機掉到好友面前, 這才算是揭過了這事。

    全程，躺在病床上小憩的夏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把手機攝像頭對準嬰兒床那邊開了攝像，把他們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都錄了下來，準備未來放給小幸看。

    好讓她知道，她生理上的父親，除了給她取了個不錯的名字外，還給她的人生做出過什么貢獻。

    雖然從現在的情況來預測，五條悟這個父親給孩子帶來的困擾煩惱，肯定會比幫助要多得多。

    “夏——夏——，你看這個文章，上面說小嬰兒會在出生后漸漸變白誒！”

    因為一眼就看穿了夏沒真睡著，五條悟蹭到夏床邊后半點也沒壓低聲音，眉梢揚起，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滿臉興奮地大聲嚷嚷：

    “所以，那個丑猴、紅通通嬰兒確實是我們的孩子，不是抱錯了。”

    因為過于興奮，最強咒術師先生分享自己發現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弄得本來身心特別疲憊不想再和他計較的夏忍無可忍，睜開眼睛，惡狠狠地瞪了眼半點當爹自覺都沒有的某人。

    不過，可能是因為她還沒完全從產后的辛勞中恢復過來，眼睛哪怕是瞪人都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導致五條悟誤解了她的意思，眨了眨眼睛后換了副表情，輕咳一聲，信誓旦旦地說道：

    “那個，其實我也覺得小幸她現在的樣子不太好看，但是夏你放心，怎么說她也是我們的女兒，哪怕她長大后也還是這個樣子，我也不會嫌棄她的！”

    夏：“……”

    看來，小幸成長的這段時間，她需要讓夜蛾校長多給五條悟派些外地的任務，不能讓他把孩子給帶傻帶歪了。

    不過，雖然夏表面很嫌棄，實際上也只是在五條悟和小幸相處的時候時刻警惕地關注他們，并沒有做出什么會阻擋他們相處的事情。

    而五條悟雖然時常做出喂兩歲小孩奶油大福，給三歲小孩特級咒具讓她砍咒靈等等不靠譜的事情，總的來看，也沒有做出過什么確實會給她帶來傷害的事情。

    于是，在這么一個只有外表和諧的家庭中，小幸很不容易地平安健康長到了七歲，顯現出自己的咒術天賦。

    “誒，看來小幸你是遺傳了我的六眼，和夏的術式啊。”

    在回轉壽司店吃壽司的時候，五條悟看著忽然一下加速越過他的玉子燒壽司的盤子，以及開心地把這個盤子從傳送帶上拿下來，被自己扎了個一高一低雙馬尾的女兒，牙癢地磨了磨牙。

    可惜，因為夏此時也推門進來了，他不好出手教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外表是縮小版夏，內里是不知道像誰滿肚子反骨壞水天天和他作對的女兒張開嘴，啊嗚一口，把他期待了小半圈的玉子燒壽司一口吃掉。

    “小幸，我不是和你說過吃東西要慢點小心嗆到嗎？又沒人和你搶，急什么。”

    剛在書店挑了一上午的書，一手拎著一大袋書的夏步履依舊輕盈，看到店內自家老公孩子的情形后眉頭豎起，氣勢洶洶地大步走近：

    “還有悟！我不是讓你照顧好小幸嗎？你這又是在干什么？”

    無辜中槍的五條悟：“……不，夏你先聽我說，小幸她——”

    毫不猶豫打斷了他的夏：“這次又是什么新的借口？因為電視在放與特級咒物有關的新聞所以手歪了沒把辮子扎好？”

    五條悟：“不，那倒不是，這次是……那個……”

    五條悟糾結猶豫的數秒內，小幸已經乖巧地擦去了自己嘴角的飯粒，拉了拉夏的袖口，用小半個壽司店的人都能聽到的清脆稚嫩童聲說道：“媽媽你別怪爸爸，今天好像是北海道限定抹茶巧克力生牛乳卷發售的日子，惠哥哥因為接了一個海外的工作不能幫爸爸排隊買，他早上就忙著輪流給夏叔叔，七海叔叔打電話，讓他們幫忙買。”

    五條悟：“……”雖然女孩子是要早熟一點，但他家這個早熟過頭都已經變成精怪了吧？！她真的只是七歲小孩兒不是什么被千年精怪俯身了的妖怪嗎？

    雖然五條悟內心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冤枉的人，夏對這個信譽值為負的人早已沒有了半點耐心，直接冷漠地越過五條悟和五條幸之間為自己留著的空位，坐到了小幸另一邊的位置，伸手細致地幫她把雙馬尾重新扎好。

    “小幸，明天新學期就要開學了，你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嗯！惠哥哥出國前帶我去書店商場把東西都買全了，還給我買了套超可愛的動物橡皮擦，讓我到學校分給朋友呢~”

    “是么？聽這語氣，小幸你這大半年在學校交了不少朋友？”

    “那是當然，因為我和媽媽一樣溫柔可愛，所以班上的同學都很喜歡我，用杰叔叔的話來說，就是和爸爸當年完全相反的狀況。”

    “噗嗤——，你這么一說，我好像就有畫面感了。”

    “嘻嘻，啊媽媽，你吃——”

    “夏你吃這個三文魚握壽司，你不是最喜歡這家店的這個嗎？”

    一只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搶先了一步，把黑發小姑娘努力伸長小肉手去夠的盤子從傳送帶上取了下來，足尖一晃就走到了夏的另一邊，笑容滿面地把盤子擺到她面前，看似漫不經心地隨意說道：

    “我開始本來給你拿好了一盤，但小幸說她想吃，就只好先讓她吃掉了。”

    五條悟話中所指過于明顯，氣得小幸鼓著腮幫，在夏看不到的角度用力朝他揮舞小拳頭，在夏轉頭往她的方向看過來時，又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規規矩矩地端正坐好，巴眨著臉上唯一和五條悟相像的冰藍眼眸，單純無辜地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媽媽。

    而夏雖然沒直接看到女兒的一系列動作，但也能通過自己面前五條悟得意的表情以及他們二人平日的相處模式猜出一二，對此，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幸和悟你們兩個還真是……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尤其是悟，你作為大人要成熟一點，好好珍惜和小幸一起度過的這幾年，等到她以后有了喜歡的男孩子，扎頭發夾菜逛街這些事你想做她還不讓你陪呢！”

    見五條悟還一臉不服想反駁的模樣，夏眉梢一挑，半口氣都不喘地直接懟了回去：

    “還是說，悟你打算說小幸性格惡劣，不可能會有男生喜歡上她，嗯？”

    “不不不，夏你怎么能這樣想我？我雖然對小幸沒有你這么喜歡，但她怎么說也是我們的女兒，是天底下除了我們最優秀可愛的存在。”

    說著，五條悟側頭看著自己神色一怔的女兒，忽然露出個頑劣的笑容，伸手越過夏的肩膀，直接落到小幸的頭上用力揉了揉，把夏剛剛扎好的雙馬尾又揉成一團亂的鳥窩。

    “雖然要找到一個像我這么優秀的男人有點困難，但找到一個杰和惠那樣的，還是沒問題的。”

    第72章 過去與未來四

    我的名字是五條幸, 今年十八歲，明年四月就將從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畢業，正式成為一名工資與風險辛勞成反比的苦逼咒術師。

    對這個無趣的未來, 我曾經反抗過，拉著媽媽的袖子撒嬌說我想成為畫家，結果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混賬銀毛說畫家都是死后才成名，年輕時都是住在暗無天日連熱水都沒有的地下室特別凄慘等等特別氣人。

    雖然媽媽一巴掌把混賬銀毛打開并安慰我說賺不到錢也沒關系她已經給我存夠了能過兩輩子的錢，我只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等等, 但看到躲在媽媽身后夸張地搖頭嘆氣, 用口型說我是敗家女的銀發垃圾，我這一口氣就怎么都咽不下去, 立刻放棄了本就是隨口說的畫家夢想, 立志成為能把混蛋銀毛打趴下的最強咒術師。

    可當我把這個夢想告訴當前離這個目標最近的惠哥哥時, 他露出了十分一個眼熟的微妙表情，沉默半秒后鼓勵地摸了摸我的腦袋，認真地告訴我如果想完成這個目標我日后的訓練量就要翻倍。

    當時我還以為這是惠哥哥經過深思熟慮之后得出的結論, 當即信心百倍地應了下來。后來人走了一想才發現, 他當時微妙的表情, 和之前告訴我床頭的禮物真的是圣誕老人送的時候，貌似一模一樣。

    但哪怕最客觀靠譜的惠哥哥都不看好我的夢想，我還是沒有放棄, 每天都忍痛犧牲和媽媽相處的溫馨時光努力訓練, 終于在十八歲這年的圣誕節, 修煉出了領域展開。

    因為這個時間點比垃圾銀毛還要靠前, 我立馬興沖沖地沖到媽媽面前準備向她展示我的成果并把準備這個當做生日禮物送給她, 但可是因為我還沒完全掌握好領域，剛展開領域身后就出現了一個帶著無窮負能量的黑洞。

    雖然我是覺得那個黑洞沒什么惡意所以有驚無怕, 媽媽和混賬銀毛卻是瞬間變了臉色朝我撲來，把我抱在懷中，和我一起被黑洞吞沒。

    之后醒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一個發型和混賬銀毛很像的面罩銀毛，他看到我醒來時先是驚喜地喊出了媽媽的名字，看清我眼睛的顏色后又耍雜技般變了臉色，凝重地盯著我看了數秒，以與酷哥外表完全不符的溫和語氣問我爸媽的名字。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并把手機中各種家庭合照照片都拿出來給這個疑似我媽前男友的人看，期望能得到聽到一些狗血有趣且能給混賬銀毛帶來威脅的事情，最后卻遺憾地得知這個銀毛就是媽媽經常說起的舅舅。

    因為一瞬間的心痛，我也錯失了向媽媽唯一娘家人說混賬銀毛壞話的最佳機會，直接被舅舅按鈴喊來的一堆白大褂圍住，做了一個又一個檢查，直到和我分散了的混賬銀毛和媽媽找來才停下。

    我使用領域時忽然出現的黑洞貌似是個很可怕的副作用，媽媽看到我后時臉色蒼白得特別可怕，死死抓著我的手不放，雖然她半個眼神也不分給混賬銀毛的態度讓我很開心，但她什么都聽不進去的恍惚精神狀態看起來太不妙了，弄得我不得不開口給混賬銀毛拋話題逗趣，希望能讓她放松一點。

    直到舅舅之后帶了個漂亮的大胸金發姐姐又給我來了套從頭到腳的精密檢查，告訴媽媽我確實沒事，黑洞只是因為術式不穩定而出現的副產物，才讓她放下了緊繃的神經，被混賬銀毛哄著吃了安眠藥睡了過去。

    媽媽昏睡的時候，我才從神色凝重的混賬銀毛口中得知了真相，更加堅定了要站上咒術界頂點創造一個媽媽喜歡世界的決心。

    為此，我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誠懇地把媽媽的婚后生活向舅舅匯報了部分，像是早上起來看不到人只能自己動手動手做早飯，中午時間才看到脖子帶著可疑紅點面色潮紅的媽媽等等，最后如愿看到了面罩銀毛單方面追殺眼罩銀毛，把那個據說很有名刻著歷代村長的土里土氣人臉巖石都打破相的精彩戲碼。

    不過，作為一個不讓媽媽操心的好孩子，我當然在媽媽醒來時露出了完美無缺的笑容，抱住了除了露出來的臉和手其他各部位都有各種淤青混賬銀毛的手臂，上演了一番感人的塑料父女情深表演，成功讓媽媽放心下來安心調養好了身體。

    可惜，為了咒術界的安危，媽媽身體調養好了后，我們還是告別了舅舅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之后，我靠著超越混賬銀毛的過人天賦在短短一年內掌握了領域展開，有意識控制好后不會再放出副產物的黑洞，讓媽媽徹底放下了心。

    不過，為了能再次看到混賬銀毛被暴打的場面，我還是繼續拉著惠哥哥私下陪我練習如何放出副產物的黑洞，起初惠哥哥一臉嚴肅甚至有些生氣地否決了這個危險的提議，但在我熟練的眨眼掉眼淚真誠哽咽懇求下，還是無奈地點頭答應了。

    只不過，可能是因為我偷偷找惠哥哥聯系次數過多，媽媽看向我們的眼神帶上了些讓人背脊發涼的復雜，多次欲言又止，并時不時拉著津美紀一起小聲嘀咕。

    起初，心存制霸咒術界遠大目標的我沒有把這點小事放在眼里，直到二十歲生日那天，媽媽送了我和惠哥哥各一個一模一樣布偶貓掛墜，我才發現事情的發展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期，但一想到這樣日后找惠哥哥就多了一個正大光明的借口，就搶在神色糾結的惠哥哥之前開口承認了此事，并成功欣賞到了混賬銀毛嘴角笑容僵住碎掉的世界名畫。

    然而，惠哥哥握住了我的手，并以我從沒見過的鄭重嚴肅神情和媽媽說以后一定會對我好的后續，就是我沒有料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