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謝司寧看著沈書酌,腦袋很亂,在那天沈書酌反問他“你喜歡我嗎”時,謝司寧隱隱之中便察覺到了一點沈書酌對他的心思,只是自己之前的經歷,讓他退縮了回去。
如今猝不及防被沈書酌挑明,謝司寧張了張口,在家人的召喚聲中,遲疑地說:“你……喜歡我?”
像天生沒有情竅的木頭,終于被人撬開了一絲縫隙。
沈書酌看著他,嗓音放得很輕,“喜歡……”
謝司寧本以為自己會惡心的,畢竟他的恐同設定不是假的,可在親耳聽到沈書酌的這句“喜歡”時,他第一時間不是想著遠離,而是渾身發燙,耳朵更是紅得不像話。
周圍的嘈雜聲讓謝司寧無法思考。
他只抬起頭,看著沈書酌,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看著他,心跳快得幾乎讓他喘不過來氣。
“你呢?”沈書酌問。
謝司寧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回答,睫毛慌亂地顫著,烈陽下,紛雜的人群中,謝司寧緩緩伸出手,指尖青澀地碰了下沈書酌的手指,隨后注視著他,一點點握住。
“我……”謝司寧紅著耳朵,“我說不出來……”
沈書酌在笑,好似冰雪消融。
【叮!反派黑化值-5,黑化值:5。】
遠處,充當著“愛情保安”的王磊在把謝父謝母忽悠走后,看到這副畫面,瞬間了然于心,走過來“嘖嘖”了兩聲,上下打量著謝司寧,調笑道:“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們謝哥這根木頭還能開了情竅啊。”
要知道,就算是王磊這么個鐵直的直男,都在每天相處的細節里,發覺了沈書酌對謝司寧隱秘的心思,可偏偏謝司寧這位當事人,怎么都意識不到。
謝司寧咬牙聽著,念在王磊確實幫了自己不少忙、創造了不少機會的份上,忍了又忍,最終沒有回懟。
回家的路上。
縱使謝司寧想破頭都想不明白,沈書酌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轉頭想要問,又別扭地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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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司寧高考結束,最開心的莫過于見證了兒子改邪歸正的謝父謝母他們,想到高三階段一直帶著謝司寧學習的沈書酌、王磊兩人,謝母當晚就訂了豪華餐廳。
王磊的父母也到了場。
沈書酌身為最重要的家教老師,全程被雙方父母夸了又夸、謝了又謝,謝母喜歡得恨不得直接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
謝司寧坐在沈書酌身邊,眼睜睜地看著沈書酌以飲料代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忍不住伸手輕戳了一下沈書酌的腰,在他看過來時,小聲悄悄說:“你吃飽了嗎?”
剛得到一個男朋友的謝司寧有些興奮,眼下因剛才被王磊勸著喝了一口果酒,漫出一層薄薄的粉,“我有點想回家。”
沈書酌:“回家?”
謝司寧點了點頭,意識還算清醒的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書酌,“我有一點想……親你。”
許是也覺得自己的這番話有些大膽,在語罷后,謝司寧紅著耳朵,水潤的眼睛看向沈書酌,想要回避,可最終還是欲|望占據了上風,直白地重復了一遍,“我有一點想親你……”
謝司寧問:“可以嗎?”
沈書酌望著他沒有回答,許久,聲音微啞道:“你喝醉了。”
“……沒有。”
謝司寧覺得自己很清醒,他從來沒有這么的清醒過,自從他在反應過來自己有男朋友了后,就一直想做這件事情了,“可以嗎?”謝司寧聲音很輕。
沈書酌定定地看著他。
桌子下,無數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藤蔓蔓延出來,圍繞在謝司寧腳邊,一寸一寸向上生長。
每靠近一點謝司寧,藤蔓的葉片就蜷縮一分,“喜歡”這兩個字幾乎寫滿整個身體。
餐桌上,兩方父母的談話聲就在耳畔。
餐桌下,謝司寧白色的t恤衣角已經被膽大妄為的藤蔓頂起一點,透著涼意的藤蔓緩緩貼在少年白皙的腰間,謝司寧睫毛輕顫了下,垂眸,卻沒有制止這一切的發生。
他在默認。
沈書酌拿起杯子,滾動喉結,喝了一口冰水,握住杯身的手背上青筋隱隱凸起,混亂的大腦也在冰水的作用下,重新恢復冷靜。
藤蔓安安靜靜地貼在謝司寧腰間。
本以為怪物不會就此為止的謝司寧愣了下,抬起頭,卻被沈書酌伸手蒙住了眼睛,少年嗓音低啞,“別看我。”
沈書酌在控制自己的理智。
謝司寧含上一層水霧的眼睛垂下,纖長睫羽輕掃著沈書酌的掌心,他悶悶道:“我看不見了。”
良久,在即將被謝父謝母發現異常時,沈書酌率先將蒙在謝司寧眼前的手放了下來。
謝母見狀笑道:“小酌和司寧的關系真是要好,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司寧對誰能這么的乖。”
連她都很少見到謝司寧這副模樣。
沈書酌:“阿姨,司寧可能有些喝醉了。”
“是嗎?司寧酒量確實不太好。”謝母應了兩句,轉過頭繼續與王磊的母親聊天。
一旁旁觀著的王磊膽戰心驚地看著沈書酌和謝司寧,生怕他倆之間的關系被謝母發現什么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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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餐廳回來。
因天色已晚,沈書酌在謝母的安排下,與謝司寧住在一起。
打開燈。
半點睡意都沒有的謝司寧被沈書酌扶著倒在床上,額發凌亂,謝司寧一雙黑潤潤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沈書酌,里面哪有絲毫醉意,直到現在,他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和沈書酌居然在一起了。
虛幻得像他在做夢。
“你喜歡我……”謝司寧看著沈書酌問,“對嗎?”
沈書酌嗓音很輕:“對,我喜歡你。”
謝司寧暈乎乎地說:“那你過來。”
“去哪?”
沈書酌邊問,邊俯身靠近謝司寧,看著他不動。
謝司寧沒有說話,躺在床上的他伸手輕輕摸了一下沈書酌的臉龐,指尖順著他的眉眼,緩緩滑到鼻梁,最終落在唇上,謝司寧呆愣地看著眼前的人,心跳不知什么時候快得人發慌。
“我的?”他問。
沈書酌唇上貼著他的手指,輕笑了一下,嗓音很低很低,低得溫柔,“你的。”
沈書酌的全部都是謝司寧的。
無數藤蔓順著窗臺爬了進來,一點一點蔓延著整個房間。謝司寧只是眨了個眼的瞬間,眼前的景象就變換了一個模樣。
原本干凈簡約的臥室被數不清的藤蔓裝點成綠色,它們重疊交錯,一個個枝條不斷生長、延伸,好似把房間變為了由藤蔓編織的捕獵籠。
謝司寧不由抬頭,好奇地望著這一切,一根藤蔓從床下爬了上來,在謝司寧地注視下輕輕彎起碰了下他的唇瓣,動作柔軟又輕柔,謝司寧微愣,看向沈書酌,“它們……”
沈書酌沒說話,只盯著他。
漸漸的。
一朵猩紅的花在他空洞的左眼眶中緩慢綻放,與他過于蒼白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眼下的沈書酌逐漸不再有人類的模樣,而是充滿著令人恐懼的怪異感。
他注視著眼前的謝司寧,低聲問:“怕嗎?”
沈書酌蒼白到了慘白的皮膚一寸寸蒙上藤蔓的枝條,又緩慢褪去,直到露出下方的森森白骨。
謝司寧看著,說不出來一句話。
心底無數屬于人類面對非人怪物本能的恐懼感涌了上來,沈書酌看似給予了謝司寧選擇權的溫和背后,是一株株順著床鋪蔓延上來的碧綠藤蔓。
謝司寧仿佛要被漫天的藤蔓淹沒,手腕、腳腕全部有藤蔓纏繞上來,面前的沈書酌還在問:“怕嗎?”
怪物始終都是怪物。
不會因為人類害怕,就恢復正常。
謝司寧睫羽輕抖,想說“不怕”,可話到了嘴邊,最終變為一句充滿顫抖的“怕”。
沈書酌沒有因為這個答案感到失落,他甚至笑了下,森白的骨骼被藤蔓包裹,最終恢復成往日的模樣,“沒關系,我知道司寧是愛我的,就足夠了。”
謝司寧輕“嗯”了一聲。
但之前纏繞上來的藤蔓卻沒有在他的這一聲回應之后消失,反而越來越過分。
微涼的枝條擠開單薄的白t衣擺,一根一根鉆了進去,它們貪婪又輕柔地貼在少年白皙的皮膚上,汲取著上面的溫暖,身上葉片緩慢蜷縮。
——喜歡……
——喜歡人類……
——好軟……白,好白……
——我的……
紛雜的聲音充斥著沈書酌的腦海,被他一一消化,只因這些全部都是他的想法。
在第一次見到謝司寧的那個小巷子里,沈書酌還記得雪花融化在自己眼皮上的冰冷,他眼中向來只有黑白兩色的世界,在看到舉著傘的謝司寧時,突然有了顏色。
那時沈書酌并不懂這意味著什么。
但在后來一日一日的相處中,他仍舊不懂,可身為怪物的本能告訴他——
他想要謝司寧。
想要這名漂亮的人類。
碧綠的藤蔓緩慢纏繞上少年白皙的腰肢,謝司寧很敏|感,眼皮蒙上一層薄粉,只是被藤蔓輕輕碰了一下胸前的粉色,脊背就不由抖了一下。
很青澀。
沈書酌低下頭,看著謝司寧眼前浮上的水霧,輕聲問:“喜歡我嗎?寶寶。”
“……”
謝司寧在小幅度地發著抖,鼻尖冒出細密的汗珠,一根藤蔓輕輕撬開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