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考慮一下,當我的家教嗎?”
謝司寧看著沈書酌的背影小聲說:“工資很高的!
面前的人仍舊不快不慢地走著,如果仔細觀察,能夠看出,沈書酌邁出的每一步都十分固定,好似被人設置了某種程序一般。
詭異又冰冷。
穿過嘈雜的小巷,謝司寧跟著沈書酌重新看到了那棟破敗的居民樓,見沈書酌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謝司寧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進去。
沈書酌住在一樓。
因為房租便宜。
謝司寧站在沈書酌身后,看著他將鑰匙插·進鎖孔中,打開那扇沉重又布上些許銹跡的門準備進去,見此不由抓住門把手,門內準備關上門的人抬眸看他。
謝司寧握著門把手,不免有些緊張地道:“你考慮好了嗎?”
沈書酌語調發涼:“什么?”
“做我的家教。”
沈書酌聞言對上他的眼睛,陰冷的視線一寸寸掃過謝司寧的這張臉,在少年緊張得顫了顫睫毛時,淡聲道:“不考慮!
“……”
謝司寧意料之中的被拒絕了,他不想死心,可看著面前沈書酌冷漠的神情,最終主動松開手,“嘭!”的一聲,門被人從里面關上。
他這算是吃了個閉門羹嗎?謝司寧好笑地想。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謝司寧在等待沈書酌回答的時候,聽到了門內傳來的一聲“汪”,沈書酌養了只小狗嗎?
不等謝司寧的思緒收回,口袋里的手機鈴聲響起,剛接通,王磊大嗓門就傳了過來,“寧哥,火鍋吃嗎?我發現一家巨巨巨好吃的火鍋店,走不走?”
“地址!
·
學校門口朝西走三百米的一家火鍋店內。
謝司寧趕到的時候,王磊已經點好了一桌子菜,桌上的蘸碟已經調好。
鴛鴦火鍋“咕嘟咕嘟”的冒著水蒸氣。
店內顧客很多,穿著校服的學生同樣不少,謝司寧和王磊混在其中并不顯得突兀。
王磊往嘴里塞了口肉,斜眼看他,口齒不清地說:“你剛才去哪了啊?我給你發了兩條消息,你都沒回,還是打了電話才接通的。怎么著,要背叛我們好兄弟聯盟啊?”
謝司寧沒跟他貧,低頭吃了一口:“給自己找家教呢。”
王磊:“成功了?”
“失敗了!
王磊哈哈大笑,拍腿道:“該!”
他算是知道一點謝司寧想法的人,現如今只覺得沈書酌那個高冷學霸做得好。
“我們差生組織可不是你想脫離,就能脫離的啊,”王磊故作高深地搖頭,“小謝,你道行還是太淺!
謝司寧吃了口菜,聞言呵呵一笑。
該說不說,王磊推薦的這家店味道確實是不錯,謝司寧埋頭吃了一陣,好半天才抬起頭。
只是辣鍋的威力著實不小,謝司寧“嘶”了一聲,紅著鼻尖招手,讓服務員拿瓶飲料過來。
良久。
“給。”
謝司寧頭也沒抬地伸手接過,似是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他抬頭,卻恰巧看到先前將他拒之門外的人,此刻正穿著服務員的服裝站在他面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這里就是原書中沈書酌做兼職的其中一處地點。
剛才沈書酌應該是回了趟家把書包放好,便趕過來兼職。
看著沈書酌那張能冷死人的臉,謝司寧愣了下,遲疑地說:“好巧?”
語罷,他輕輕吸了口氣,被辣得有些難受,連睫毛濕了都不知道,皺著眉毛拉開冰可樂喝了一口,才感覺自己緩過來了一點。
沈書酌站在桌子前,漆黑的眼瞳看向面前的人,一點一點地看著。
謝司寧或許不知道,眼下的他實在是漂亮,原本精致的五官蒙上些水汽,眼尾鼻尖被刺激出粉暈,琥珀色的一雙眼睛干凈又清澈,只有在他不耐煩時,別人才能從他身上窺見出一點大少爺的脾氣。
沈書酌淡淡“嗯”了一聲,“好巧!闭Z罷轉身離去。
他要干的事情還有很多,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這里。
謝司寧沒有想到沈書酌會回應自己,手中握著飲料,他愣愣地看著沈書酌的背影,許久,才和剛剛發覺到一點不對的王磊對上視線,“?”
王磊:“?”
王磊:“不是,你倆都這么熟了?”
謝司寧:“?”
王磊:“你別裝傻啊,他都跟你打招呼了,還不算熟?”
謝司寧:“是我跟他打得招呼。”
王磊深覺自己跟謝司寧的友誼小船即將翻倒,控訴道:“你兇我!
“……滾!
這一頓飯謝司寧和王磊吃了將近一個半小時,點得滿桌子的菜,最終被王磊一掃而光。
在王磊撐得招手讓服務員過來買單時,身后傳來一陣喧鬧,謝司寧轉頭看去,發現是一伙穿著校服的人,此刻正在刁難沈書酌。
一群人要么說菜不新鮮,要么說沈書酌的服務態度不好,要么,直接站起身,與沈書酌對峙。
他們的吵鬧聲逐漸打擾到了其他客人。
店主見狀走了過來,慌亂之中,謝司寧只聽到挑事的那人大聲說了一句話,“只要你把他開了,這件事就算是了了,不然這事兒沒完!”
人群之中,沈書酌清瘦又挺拔的身影極為明顯,謝司寧看到他對店主說了一句“抱歉”主動提出了離開后,撥開人群,走向后廚。
沈書酌從始至終都很平靜。
仿佛類似的事情發生過無數遍,于是讓他連半點情緒都沒有,只習以為常的接受,禮貌離開。
王磊在此時正好付完錢,抬頭一塊兒看去。
·
謝司寧沒有和王磊一起離開,他走到后廚,在問了人后,去到員工換衣室,站在門口,謝司寧看著已經換下服務員服裝的沈書酌,罕見出了會兒神,他來到這個世界短短一周都不到,就見證了沈書酌不止一次的被人刁難、欺凌。
好似整個世界的惡意都在對著沈書酌宣泄。
換衣室里。
已經穿戴好自己衣物的沈書酌看著站在門口不知在想什么的人,開口道:“謝司寧?”
謝司寧聞言一愣,他回過神,只聽沈書酌冷淡地說:“你擋到我的路了。”
“……”默默側過身。
謝司寧看了眼自己站的位置,與已經來到他面前的沈書酌,不知為何有些尷尬,“你……沒事吧?”
他在問剛才發生的事情。
沈書酌:“什么事?”
謝司寧:“就……剛才的那件……”語罷,他又道,“你真的不考慮考慮,當我的家教老師嗎?我不會辭退你的。”
沈書酌看了他一眼,兩人此刻距離得極近,近到沈書酌連謝司寧不安地抖了下睫毛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面前的人在害怕他,想到謝司寧之前說得他恐同,沈書酌轉過頭離開,嗓音冰涼,“不考慮!
他沒興趣自找麻煩。
*
翌日。
謝司寧和王磊安安靜靜的上了一上午的課,在班主任終于對他們放松了警惕時,下午的第一節課,兩人相約著在老地點會了面。
如果不是上回翻墻頭被逮到,還請了家長的話,謝司寧和王磊也不會安安分分了一周多,才重新拾起了老本行——逃課。
當謝司寧輕松翻過墻頭,以為自己會像之前無數回那般平穩落地時,腳剛接觸到地面,便感覺纏上了根什么東西,身型一時不穩。
手心擦破了皮,鈍鈍的痛感涌入大腦,令謝司寧生理性掉出兩滴眼淚,他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疼。
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謝司寧倒吸著氣,扭頭看向自己腳邊的東西,是一根藤蔓,哪怕眼下已經是冬日,這根藤蔓都沒有一點枯萎的跡象,除了短了點、病蔫蔫了一點外沒有任何問題,不然也不會把他絆倒。
可按照劇情,他不應該是在高三的下學期,才踩到沈書酌這根病殃殃的藤蔓嗎?
怎么現在就遇到了?
謝司寧想不通,而發覺他摔倒了的王磊直接跳下來扶起他,“我靠,摔著哪兒沒?”
“沒事!敝x司寧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看著手心蹭破了皮,正朝外冒著血的傷口,轉頭盯向那根把自己絆倒的罪魁禍首,幽幽對王磊道,“你說,我把它薅回家養著怎么樣?”
“什么?”王磊顯然沒有跟上謝司寧的思路。
謝司寧笑著,一字一頓地說:“我說,我要把它薅回家,養起來。”
王磊勸道:“就一根草而已,不至于吧!
謝司寧搖搖頭,“這可不是一根普通的草,而是讓我摔了一跤的草!彼а狼旋X,“我倆有緣。”
他今兒要是不把它弄回家,豈不是白白摔了這一跤?
于是在逃課的兩人對上腦回路后,生生把這株扎根在學校外的藤蔓挖了出來,由謝司寧拿在手中。
不知是不是王磊眼花,他只覺得被謝司寧拿在手中的這根草,好像動了一下。
晚上八點。
謝司寧站在自己臥室的窗臺前,看著眼前這株被自己親手栽種在花盆里的藤蔓,有些怕它死了,又在問了8806,得知藤蔓的生命力十分的頑強后,稍稍放下心說:“你好好長,我會天天給你澆水的。”
謝司寧不知道沈書酌能不能聽到他說話,又威脅道:“你要是不好好長的話,就對不起我今天摔得這一跤,等哪天我直接把你當柴火燒了!
幼稚的威脅。
皎潔的月高高掛在夜空,周圍星星閃爍。
藤蔓仍舊維持著病懨懨的模樣,半點異常都沒有,謝司寧站在原地看了許久,都不曾看出它和尋常的藤蔓有什么區別,于是簡單洗漱后,和平常一樣趴在床上跟朋友開了局游戲,一局接著一局,不知不覺間,謝司寧關上手機進入夢鄉。
室內空調徐徐的暖風將這里吹得溫暖異常。
窗臺上,那盆藤蔓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落在地板上。
謝司寧半夢半醒間,只覺得有什么冰涼的物體,纏上了他的腳踝。
好……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