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東林心情好，也就不在意給點錢。于是掏出錢包，取出在國內兌換的現金，打算給對方一張。

    可是，他拿出一沓鈔票一看，才發現當初兌換時，光考慮攜帶方便了，兌換的都是大面額的票面，根本就沒有零錢。

    看著手里最少也是500歐元的大票，岳東林有點心疼了。要知道，在倫敦，一般給乞丐或者酒鬼的，基本上都是硬幣，大多是10便士或20便士，給到50便士的都不多——因為一杯普通的杜松子酒，也就20便士。

    如今岳東林手里的大票是500歐元，相當于四百多英鎊了，這已經差不多是普通人一周的工資了！

    流浪漢看著岳東林手里，一大沓大票的歐元，眼中流露出貪婪地神色；雖然一閃而沒，卻沒有逃過岳東林的眼睛。

    岳東林想了想，對流浪漢說道：“我沒有零錢，不過我可以請你喝杯酒。這樣吧，你跟我進酒館，我買了送給你。”

    流浪漢連忙鞠躬道謝，卻忽然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倒向岳東林懷里。

    岳東林在流浪漢剛起身的一瞬間，就已經洞悉了他的用心；無外乎假借跌倒，趁著對方伸手來扶的機會，出其不意地奪下錢包，然后跑路。

    這種小兒科一般的伎倆，在云陽子的眼里相當無聊，以至于他都懶得管這些；僅是提醒了岳東林一句“當心有詐。”

    岳東林也不禁莞爾，心道這都什么人啊，咋就跟我過不去呢？看來老話說的沒錯“財帛動人心”啊！

    見流浪漢跌撞過來，非但沒有伸手去扶，反而向一邊閃開一步。流浪漢沒想到會這樣，還在按照多年以來形成的肌肉記憶，做著屢試不爽的假動作。

    結果一下子重心不穩，差點真的跌倒，兩手在半空中劃拉了半天，腳底下磕磕絆絆地，總算沒有摔個大馬趴。

    他這才發現，岳東林已經將錢包揣起來了，還抱著膀，一臉笑意地歪頭看熱鬧。

    雖然詭計被揭穿，流浪漢卻并不覺得羞愧，反而一個箭步靠過來，伸手抓向岳東林西裝的衣襟——他知道錢包就在西服內袋里面。

    可是以他的身手，又怎么可能夠得著岳東林的衣角？不等流浪漢近身，岳東林就已經沒有了身形，僅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流浪漢根本就看不出來那是殘影，或者說岳東林的身法太快了，流浪漢根本就看不見他已經離開原地，依然一把抓向岳東林的衣襟。結果，自然是落空了，又是一個趔趄，還沒收住勁兒，跌向了路邊。

    沒想到，流浪漢慌亂之中落腳之處，居然是他剛才自己扔的一個空酒瓶上面。于是乎，腳下一滑，“啪嘰”一聲，摔個了狗吃屎。

    要說人若倒霉，雪上加霜。

    流浪漢不但摔了個大跟頭，還是臉朝下的那種；摔倒的地方，恰恰還有一個連著下水道的排污口；尤其是，排污口的鐵篦子，不知道是不是年久失修的原因，還殘破不堪，破斷了好幾根，露出一個足球大小的洞……

    結果，流浪漢一頭栽進了破洞里，由于慣性加上用力過猛，頭部栽進去，而肩膀被鐵篦子卡住；以至于身體向后揚起，手扶著鐵篦子，雙腳在半空中亂蹬，就是出不來。

    岳東林站在一邊看熱鬧，并沒有伸手。他懶得管這個自作自受的家伙，打算轉身走開。

    而此時，流浪漢卻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聲音非常慘烈。可是因為頭部陷在排污口里，聲音傳導出來已經變得沉悶混亂，根本就聽不清楚說的是什么。

    這時，已經有不少游人在圍觀了。其實倫敦街頭，尤其是靠近老城區的河邊，這種事情經常會發生。流浪漢和乞丐到處都是，與游客發生沖突的事情也很常見。

    很多人其實也都看見，岳東林根本就沒與流浪漢接觸，連衣角都沒被流浪漢摸到。所以也都認為流浪漢是自取其辱，因此也沒有人來施以援手。

    可是隨著流浪漢的聲音越來越凄厲，甚至變成了哀嚎，聲音里明顯夾雜著恐懼。圍觀的眾人開始有些不忍了，便有兩個滑板少年，上前抓住流浪漢還在亂踢亂蹬的雙腿，試圖將他從下水道里面拉出來。

    可是流浪漢的力氣極大，仿佛是正在經歷生死考驗一般，手腳亂動，聲音慘烈刺耳，令人聽了覺得毛骨悚然。

    兩名少年力氣不夠，拖了幾下沒拖動；這時又有三個人來幫忙，其中一人還是身強力壯的大塊頭，胳膊比一般人的大腿都粗。

    這三個人一起用力，兩人分別抱住流浪漢的雙腿；大塊頭更是直接雙手抱住流浪漢的腰，一聲輕喝，將流浪漢連帶著下水道排污口的鐵篦子，一塊給拔了起來。

    岳東林本來已經轉身離去了。卻不料聽到身后傳來了一片驚叫聲；甚至還有幾個女人高八度的尖叫聲，直穿耳膜。

    怎么回事？不對勁兒啊！就算是流浪漢被摔得頭破血流，也不至于把路人嚇成這樣吧？

    忍不住轉頭一看，岳東林也嚇了一跳。

    原來流浪漢被大頭朝下，倒吊在大塊頭的懷里，此時全身其他部位都沒有異常，唯獨臉部……已經沒有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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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現在的流浪漢，沒有臉部！

    這個流浪漢原來的樣子，看起來很邋遢：頭發亂蓬蓬的，絡腮胡須如同野草；臉上更是花里胡哨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過；鼻梁不大高，顴骨和眉骨卻都很高，眼睛也很大。雖然看起來憔悴不堪，但是也還算是五官清秀，其實長相還是不錯的。

    可是現在，除了胡須還一如既往地雜亂不堪，其他五官卻看不出來了。只剩下一片血淋淋的臉盤，正在流著鮮血，把頭發都濕成了一縷縷的。原本鼻孔和嘴巴的位置，偶爾還有氣泡，“噗嗤、噗嗤”地噴著血沫子。

    難怪有女人嚇得尖叫，連那兩個滑板少年，見狀也都嚇得坐在地上，手腳并用一個勁地后退。

    那兩個幫忙抱腿的人，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也都嚇得后退幾步。其中一人還不停地在胸口畫著十字，口里在喃喃地禱告著。

    岳東林一看，也覺得匪夷所思。就算是臉被鐵篦子劃破了，頂多也就是血流滿面而已，也不可能連五官都給刮掉了呀？

    加上之前聽到的慘叫聲，岳東林終于覺察出了問題所在——下水道里面有東西！而且，還是能夠短時間內撕咬人體的東西。

    老鼠？早就聽人說過：倫敦的老鼠十分瘋狂，尤其是下水道里面的老鼠，堪稱地下軍團。如今看來，極有可能這個流浪漢，栽進下水道時，被一大群老鼠圍攻，吃掉了五官！

    岳東林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回去，看一眼下水道里面，到底是不是老鼠在作祟。因為剛才戴維曾經說過，附近有吸血鬼。

    這時，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傳來，兩輛閃著警燈的警車，快速從不同方向駛來。顯然是有人報警了。

    岳東林來到流浪漢身邊時，發現此人已經奄奄一息；也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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