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聞湫開著車,話不停歇抱怨了一路。
季時昱:“他好日子快到頭了。”
聞湫點點頭,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他又抱怨:“還有人罵我是看門狗,太過分了,怎么能這樣罵我,雖然很小聲,但我聽力好,聽得一清二楚。”
季時昱下意識皺眉,聞湫的所作所為都在助理的范圍內,是誰罵人這么難聽。
【哼,什么看門狗,我明明是哥哥的乖小狗。】
季時昱:“……”他跟不上聞湫的腦回路。
回到住宅,聞湫把車停到車庫,問:“昱哥,我昨天喝醉后沒有耍酒瘋吧?”
季時昱已然打開了車門,沒能聽到他的心里話,搖頭道:“沒有。”
他下了車往外走。
聞湫下車,關好車門,站在車旁沒動,漆黑晦澀地目光如濕濡陰冷的蛇信子,上下掃視著出了車庫的背影,越看越喜歡,笑道:“昱哥,我買了好多食材,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隨你發揮。”季時昱轉彎消失在聞湫視線里。
事實證明,聞湫不僅很會做飯,他的廚藝還非常符合季時昱的胃口。
這頓晚餐沒有出現任何讓季時昱忌口的食物,色澤鮮艷,味道誘人,像是專門按照他的味蕾做出來的。
他吃得差不多了,接到了季老爺子打來的電話,拿著手機進了書房。
等他出來,聞湫已經刷好了碗筷。
“下次留著,讓家政來處理。”季時昱倒了杯溫水。
聞湫:“有洗碗機,我只是隨便收拾一下,很快的,你讓家政來還要等,放在那里都有味道了。”
這么說倒也是。
季時昱沉吟道:“會給你另算薪水。”
聞湫微微歪頭,眼中參雜著幾分笑,“哥哥,你真的很喜歡拿錢說事。”
季時昱手一頓,因這聲‘哥哥’皺了下眉,仰頭喝下水杯里的溫水,玻璃杯啪嗒一聲放到桌上,“就這樣說定了,以后別亂叫。”
他轉身往書房走,反手關好身后的房門。
那聲哥哥提醒了季時昱,他一開始打算避著聞湫,沒想到聞湫總能找到辦法出現在他眼前,他沒有強行躲避,那樣太影響他的生活節奏了。
他現在唯一的要求是,所有的發展只要偏離了原劇情就好。
季時昱待在書房里忙工作,不知道聞湫放輕腳步來到了書房外。
聞湫抬起手,手指摸著光滑沒有任何紋路的純色木門,垂下的眼睫毛又長又直,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陰翳。
沒關系,來日方長。
季時昱和聞湫在國外待了整整一周,分部高層的壞蟲相繼拔除,他從總部調來了幾個人接任一些職位,還有些是從其他部門升上來的。
公司迎來了大換血,可惜業績跟不上。
季時昱來這里不是為了看分部倒閉,他接下來有兩個重要合作要談,談完合作即可回國,他問聞湫有沒有想要帶回去的品牌,可以抽時間去買一下。
在他記憶里,關秘書會買很多送給家人。
聞湫為難低下頭,道:“哥哥,我的卡被家里停了,沒錢買啊。”
【我媽給的那張卡停幾個月了,還好我自己卡里的錢夠照顧哥哥好幾輩子。不過我要在哥哥面前裝可憐,這樣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力。】
季時昱抿了抿唇,點頭,“你先出去吧。”
晚上十點左右,岳裎聯系了他,問:“你勸了嗎?”
季時昱:“還沒。”
“他家里人給他打電話沒人接,一天到晚的問我話,我又不好發脾氣。”岳裎嘆聲氣:“我也不想麻煩你,問題是你們在國外,我抽不出時間去找他,不然肯定親自勸他。”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才掛電話。
季時昱看著熄屏的手機,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聞湫的父母想讓聞湫今年回家過年,岳裎拜托他勸一勸。
他沒有想好該如何勸,如果不是岳裎再三聯系他,他不會管這種事。
第二天中午,季時昱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聞湫,在想怎么開口。
他站太久了,久到聞湫看到了他,拿著一份文件朝他走了過來。
“季總,怎么了?”聞湫在公共場合一直稱呼季總,沒人的時候才喊哥。
季時昱斂眸,把事情往岳裎身上推,“你家里人拜托岳裎勸你回家過年,他把這事兒交給我了。”
聞湫神情有剎那凝固,很快恢復如常,“我知道了,但是我……”
季時昱:“有難處?”
“我昨天跟你說了,我爸媽把我的卡停了,”聞湫聲音很輕:“我沒有錢回去。”
季時昱:“……”這算不上借口。
他看了眼前面好奇看過來的員工,說:“我可以讓關秘書幫你改成回s市的航班。”
聞湫沉默了。
季時昱正要說‘實在不想回就找家里說清楚’,話未出口,看到聞湫點了點頭。
“哥哥都開口了,那我就回去,不過我要先回a市一趟收拾行李,后面回家的錢我可以問我爸要。”聞湫抬起眼睛看著季時昱,一副‘哥哥你看,我很聽話’的乖巧模樣。
他們站在辦公室外,季時昱聽不到聞湫的心聲,但他能看出聞湫此刻在想什么,同時捕捉到那雙發亮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陰郁。
那不是對他的情緒,而是聞湫對家的反感。
下午要談一場合作,地點是合作商定的,開車到了約談的地點,看見對方已經到了。
季時昱坐下,開口說起今天的合作。
兩個小時后,對方站起身,友好伸出手,“季先生,合作愉快。”
季時昱起身,回握了一下,“合作愉快。”
晚上還有場定在小型酒莊的合作約談,對方獨自一人沒帶助理,話里話外透露著要跟季時昱單獨聊聊的意思,季時昱便讓聞湫在外面等待。
聞湫不情愿地出去了,走之前看了那個人一眼,眼神陰狠發冷,在對方回望過來的前一刻轉過了頭。
今晚的合作和下午談得一樣順利,但合作商是個酒鬼,對酒尤為喜愛,不然也不會約在這里。
季時昱不可避免地多喝了兩杯,結束時,人已經接近醉酒狀態。
對方喝得走不成路,被秘書攙扶著離開。
季時昱出了酒莊,步子有些飄忽不穩,他站在門口緩了緩。
一輛車開到他面前停下。
聞湫走了過來,寬大的手掌穩穩托住了他的手臂,“哥哥,你喝醉了,我扶你上車。”
季時昱想糾正這個稱呼,胃里忽然一陣難受,抿了抿嘴巴沒吭聲。
聞湫扶著他上車。
季時昱坐在后座,頭靠著椅背微微扭頭,微睜的眸子看到扶著他的手,視線被修長的手指吸引。
在那只手離開前,他反手抓住了。
“哥哥?”聞湫晦暗的眼底劃過驚喜。
季時昱是醉了,但沒到糊涂的地步,微怔一瞬,松開了手,“明天喊我起床。”
根據往常醉酒的經驗,他不確定明天能否被鬧鐘吵醒,他們要趕明天早上的飛機。
聞湫聽他說這種無關緊要的事,眼神暗下去,“我知道了。”
季時昱閉眼休息。
聞湫關好車門,去前面開車。
車開到住宅后,季時昱能自己走路了,他對來扶他的聞湫擺了擺手,“不用,我能走。”
聞湫頓了頓,仍舊走過來扶住了他。
季時昱想把手往外抽,才動了一下,抓著他手臂上那只手驟然收緊。
“哥哥,你喝多了,臉好紅啊,”聞湫皺起眉頭,擔憂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走,萬一摔了怎么辦,你就讓我扶著吧。”